第1077章-抓住你的破绽了！ 酸熊萝莉酸 在她想来，这种特殊的手雷，应当是现实里面某种古怪东西的映射。 便携，高杀伤力，以及从辣个可恶的臭女人那里学到的‘存在概念无法被抹去的’的本质。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我那好姐姐的蓝星bug之一，无敌的魔酸啦…… 甚至因为她手里只有一枚，她都没舍得试一下效果，只能是将其往小了想。 对付个虎式坦克应该没问题吧？爱歌带着就多了一份保障了吧？ 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能顾打出来集束炸弹一样的效果。 早知道自己就该背两吨在身上！以后出门弄个小背包，左边快乐水，右边保温杯，兜里再揣俩碎冰冰。 那个时候要被再度被拉入幻境，怕不是自己起手就能发射沙皇核弹，把对方直接从地图上抹了……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好在白梨近在咫尺，白梨的就是她的，她的还是她的。 熊萝莉的反击，目前只能是针对一个装甲师，尽管开了全图挂之后，她很是有心把古德里安的四个装甲师一起拖进来一起打，然而理智告诉她这并不行。 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尽管她没有蛋。 但是不妨碍她理解这个意思，最简单的限制就是战场容纳程度。 一个城市这么大的防线，不是某一个高地或者街区，她的兵力对于一整个城市来说就是个芝麻粒。 五千人能有多少？换到现代化城市里，一个学校就给塞满了，甚至还能空闲出大批的公用设施用地来。 而幻境对应的沃罗涅日，可是毛子的重工业城市，在二战时候是仅次于斯大林格勒那几个有名的大工业中心的存在。 瞧瞧熊萝莉在这里‘白捡’了能够武装四个装甲师的军备辎重，就知道这里的产能多恐怖了。 说不定这里的拖拉机厂都是挂牌的，从里面开出来的履带式载具上个炮塔就是合格的T-XX型号坦克。 在这种大型城市里，别说熊萝莉了，就算是让习惯大兵团堆人的朱可夫来，就算构筑了完善的防御阵型，也不可能挡得住挤满整个沃罗涅日的敌人。 倒不如说是现在幸好对方盯着她打，要是对方是奔着武器装备去的，那恐怕还需要她去拦截对方，疲于奔命。 而五个装甲师塞进来之后，就算是瞎子也能通过人数优势冲破她的防线缺口。 越是拉长防线，就越是能够明白防线是有极限的，越长兵力越薄弱！ 倘若是把整个沃罗涅日拉平，那么她五千人只能是防御十分之一的地盘，还得隔开好几米站一个人。 这叫防御？当初龙虾兵的排队枪毙都比这有用！ 至少排队枪毙的年代枪械准头不行，不用担心被对方打靶一样收拾掉。 所以熊萝莉决定不做人了——打什么防御战！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趁现在全图挂在手，趁古德里安的四个装甲师至少还有一天一夜才能赶到，反攻面前这个装甲师！ 集中兵力，趁对方在城市里面分散的时候，借用重火力优势强行把对方率先分割打残！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瞧见了神仙姐姐那堪比‘顶级军事理论番剧某某某’的操作，她熊萝莉何尝没有一个成为元帅的梦呢？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坐拥一整个城市的补给，而且这还是这个幻境想要开挂给古德里安的重装装甲集群的补给，单单直属炮兵团那边就补充了近百门重炮，更别说还是数以百计的坦克，其他油料弹药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她还真不担心自己的火力投送能力。 现在直属炮兵团起码有一半的兵都在没日没夜地打炮，对着古德里安方向狂轰滥炸，十倍弹药量打出了当初范弗利特的丑恶嘴脸来，也不知道古德里安的半个装甲集群运气好接到了几发来自远方的问候。 所以熊萝莉现在最糟心的，反而是兵员不足这种奇葩的武器等人的问题，这让她一度没办法指定高效的反攻计划。 指望一个步兵师怎么瞬间化身装甲师？ 可能么？大头兵会开坦克还是会开炮？ 当初红海军为什么上岸之后乱杀？就是因为绝大多数大头兵连冲锋枪都不会用，而海军作为高素质兵员，用上了相对精良的陆军装备，战斗力就瞬间飙升了。 她现在撑死了算一个摩托化步兵师，多点机动性，可是在城市巷战里，机动性是最不需要的属性，过于鸡肋。 实际上最开始熊萝莉都准备好了，要是能够顺利把面前的装甲师吃掉一部分，自己立刻就跑！ 借助那些载具和油料，撒腿往神仙姐姐的方向狂奔，剩下的补给全给炸了！ 甚至她还要往水源里丢污染源，到处设置诡雷绊线地雷，把食物都卷走，或者是给食物投毒。 最好是鸟毛都不给古德里安留一根！ 但是她发现她做不到…… 还是那句话，人太少了，少到连探索沃罗涅日都是个问题。 鬼知道这个幻境到底不要脸到了什么地步，随便打开一个仓库里面都可能是成吨的军火，她怎么销毁？ 为了不让古德里安得到补给，只能是和对方打攻坚战，拉扯其注意力，延缓对方得到补给的速度，只有这样，才能够拖延到神仙姐姐反过来救她，堂堂正正地用大兵团和古德里安对抗。 而想要和数倍于自己的兵力打城市巷战攻防，她需要那种操作简单，威力巨大，能够强行攻坚，最好是方便携带的轻量化大威力武器。 如果是现代战争，那么就是争取人手两杆无后坐力炮或者大口径火箭筒，往前冲的时候可以无脑乱杀。 要什么中门对狙，人手不够火力来凑，能够用轰炸解决的小事就不要动枪！ 她现在已经把所有能用的装备都给自己的兵挂上了，从脚后跟武装到了天灵盖，虽然和她想象中那即便是遇到装甲部队也可以当面给他扬了的程度相去甚远，但是配合步兵师的散兵优势，打小范围的切割歼灭战，运动之中绞杀对方的有生力量，把对方打到防御甚至是打到被迫后撤让出战略空间的程度，还是有可能的。 熊萝莉之前打电话给白东城，就是想要收拢自己的兵力，准备打一波有技术含量有节奏的反攻。 她觉得得亏当初自己没多看那些战争题材的电影，智商还在线，不然现在大概率是只能是依托现有的重炮，傻乎乎地和对方一起炸城市。 你炸我一下，我炸你一下，你冲过来送，我也派一批人过去和你耗。 说不定还能够打成某著名导演拍摄的战争题材电影那样，德三牛仔飞行员和阵地上的大兵互相决斗。 什么？轻步兵为什么要郊游一样踩着人桥过河？那当然是因为修桥是为了过汽车啊！不平整怎么过汽车。 至于为什么没有拍汽车，可能是因为经费不够吧，还有那些什么防空阵地啊，什么防空观察哨啊，什么敌军的燃烧弹啊，也全都是因为经费不够，而不是故意黑的，要理解难处。 至于说经费不够也能拍出来的战术，比如为了躲避空中侦察只留下桥墩，晚上扛着桥板直接往上一搭能过去一个师之类的操作，亦或者是水下桥空中无法侦察但是可以涉水过去之类的，那全都是农民式的狡猾，不够光明正大，不拍。 反正有江湖义气就够了，军事战争电影嘛，无非是黑帮电影换套主题，这个人家熟悉。 兵痞——兵痞怎么了？人米利坚大兵都是这样的，无组织无纪律个人英雄主义，凭什么你们不一样？ 为了胜利就是敢于送死，智慧和指挥都是没有的，英勇顽强就够了，剩下的靠敌人施舍。 喜欢吗？用命和脑子换的，多少人都夸拍得好呢！ 熊萝莉但凡是沾点nt，说不定就信了，然后跟着玩一些猪突猛进的板载冲锋操作。 可惜的是她没有，非但没有，反而依托现有的武器装备为核心，打起了一切不服火力投送的主意。 狂暴的防空炮火牢牢锁住了整个沃罗涅日的制空权，甚至因为装备的富余，她设置了三个防空炮阵地等一个班组的操作，打完就换，换完就扔，人比装备金贵，撑过去七天什么都有了。 没有人比熊萝莉更懂现代战争的含义——用生产力的优势输出持续碾压对手！ 说句最难听的，培养一个战士需要二十年，而且风险重重，素质良莠不齐。 而制造一把合格的武器装备，在工业流水线上甚至不需要二十个小时，质量整齐划一。 一发导弹贵啊，可是造一发导弹的时间和造一个合格战士的时间这能一起算么？ 也就现在背景是二战，要是换到马岛战争以后，熊萝莉玩兵棋推演的话，陆军基本都是最后去收拾残局的。 空军直接洗，没有空军那就炮兵炸，炮兵炸不玩的剩下的其他敌人，才交给地面来解决，甚至就连洗地的时候都能呼叫大批炮火支援。 穷则迂回穿插，达则炸他妈的！ 熊萝莉现在打城市攻防战还用这套，虽然有点过于超前，但属实好用，毕竟谁不愿意炸别人而是挨炸呢？ 而且有了防空支撑之后，这个幻境里面的沃罗涅日整体的状况，起码比斯大林格勒的时候被炸得无力反抗好太多，要知道斯大林格勒的时候，那可是货真价实被打进了腹地，甚至连制空权都完全丢了。 朱可夫那是通过消耗战把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和霍特的第4坦克集团军补给全都打光了，步兵占据地面机场，迫使对方的航空兵后撤，这才保证了一定程度的制空权。 可即便是这样，毛子的航空兵也只是纸面上的数量优势，实际上的航空油料储备不到两个基数，大写的穷。 熊萝莉现在连自己的飞机都没有，在这方面比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候起码可以从后方呼叫空中对抗的朱可夫还要拮据，然而在白东城说自己手里有足足21枚特殊红白手雷的瞬间，熊萝莉就悟了。 要什么空中支援，陆军也有陆军的浪漫啊！ 自己最大的助力，不是来自全图挂，而是来自这种跨越时代的超级火力，以及刻在DNA里的呼唤。 而刻在共和国DNA里的，除了大穿插大迂回和三三制，以及那熟悉的全弹洗地之外，还有最重要的轻步兵攻坚——纵观全世界的所有陆军，只有共和国的轻步兵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有把握单纯依靠轻步兵去攻坚。 靠什么？靠爆破！ 共和国步兵五大天赋技能点，精确射击，远距离投弹，侦察穿插，土工作业，以及最后的爆破！ 这些原本应当分配给专门的工兵兵种干的活，在共和国这边却是步兵需要自己点出来的基础技能。 背炸药包？那可不是新兵蛋子能有的特权。 而即便是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射击工事，十公斤的炸药包砸过去也没了，遑论后来的共和国步兵普遍配备了三百米外直接击穿半永固工事，对混凝土穿深高达一米二甚至以上的火箭筒，可谓是一发入魂。 熊萝莉擦了擦眼角的不存在的泪珠，觉得实在是没哟有什么比自己这边拥有超级重火力来得更让人感动了。 走！攻坚去！ 还装甲师，还防御线想要锁死我，还等古德里安——今天直接把他们送回去见小胡子！ 21枚堪比空投集束炸弹的特殊步兵‘爆破筒’的存在，让她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她要把打残对面的装甲师的作战目标，变成吃掉对面的装甲师！ 然后还要和辛辛苦苦赶过来的古德里安打个照面，找机会来个迎头痛击。 集束炸弹最适合的就是对付装甲集群目标，甚至因为过于高效，导致全世界近百个国家联合起来反对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存在，签署了条约要求在八年内销毁现存的所有集束炸弹。 嗯，主要的制造国一个都没签，共和国难得和鹰酱达成共识，甚至就连阿三哥也抱着膀子站在了一起…… “把三个团全都调回来，放弃现在的防线！”熊萝莉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路指向沃罗涅日城的北城区：“集结我们的坦克——把这里打下来！” 地图上的北城区，恰好就是古德里安正在赶过来的方向，甚至对方的兵锋已经隐约接近到了沃罗涅日的城区范围，最前面应当是一个装甲师的先头部队。 “不是想要吃掉我么？那我就送货上门！”熊萝莉呲了呲牙：“没有飞机，但是难道我还没有迫击炮？这波我倒要看看他的鱼线够硬，还是我这条鱼足够大！” …… …… “霍特呢？” 神仙姐姐左手提着一把波波沙，右手举着一把带狙击镜的莫辛纳甘，枪口朝上。 风衣上带着些许硝烟的痕迹，但是脸上却奇妙地一尘不染，她从车上跳下来，视线扫过混乱的战场。 一个正在包扎伤口的前线指挥官爬起来：“元帅同志！我们把这边的所有人都抓住了！但是还不确定谁是霍特——他应该是换了身衣服，藏起来了。” 第11集团军终于是打穿了霍特的装甲2师，在正面第13集团军不要命的强攻下，霍特自始至终没能够抽调出有力的防御力量护住自己的背面，第11集团军为了越过这不到两公里的距离，打了四天四夜，调集过来的炮火和炸药直接把对方防守的高地都削下去小半米，双方拉锯直到今天早上。 然后神仙姐姐获得了全图挂，抽调了一个团，从缝隙之中穿插进去，像是钉子嵌入了大拇指的指甲盖里面，再迫使对方用自己的脚尖重重地踢向床脚，整个防线几乎是连锁反应瞬间崩溃。 霍特的指挥部被端了，但是对方自己却藏了起来，一干作战时候依旧养尊处优蹲在最后方指挥的家伙，个个对比起站火里冲进冲出的大头兵都是细皮嫩肉，一时之间还真不好分辨谁是霍特。 周遭的士兵正在清理战场，检索俘虏和敌方的伤员，觉得或许地上趴着的人里面也有可能是霍特。 神仙姐姐抬起左手，视线都不带动一下的，侧手冲着旁边一具趴着的敌军‘尸体’开枪，冲锋枪的哒哒哒声音吓了大家一跳，离得最近的战士差点冲着神仙姐姐的方向搂火。 而那具尸体在地上颤动了几下，挣扎着抬起头，一枚还没来得及拉开的手榴弹从他怀里滚落下来。 “下次记得确认周围没有装死的敌人，再呼叫你的上级过来。”神仙姐姐瞥了眼脸色苍白的前线指挥官：“不然在战役胜利之后，还要被对方用这种方式反击成功，那可太糟糕了。” “是！” “我们打了几天了？” “从发起进攻开始到现在，已经四天半了！” “通知全军，第11集团军和第13集团军合并，更名为维尔纽斯方面军，5个步兵师一起并进去，12个小时之内完成修整和装备补充，我们需要去把安斯克拿下来，至于霍特……” 神仙姐姐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堆人：“你们谁是霍特？” 没有人说话，在神仙姐姐眼里，这些德三的士兵也好，指挥官也好，都是枯树一样的皮肤，整张脸跟树人一样，就算她原本知道霍特长什么样，这也看不出来了。 但是这并不重要，她把手里拿着的那把带狙击镜的莫辛纳甘垂下来，指着最左边的一个指挥官：“你是不是霍特？” “不、不是！” 「砰————」 一声枪响，那个倒霉的指挥官整个天灵盖被掀飞，形容可怖地栽倒在地上。 对于这种没有血肉，甚至就连形象都和人类想去甚远的幻象，神仙姐姐半点怜悯也无——倒不如说真要到了战场上，她也没什么对对手的怜悯可言。 说得好像自己被抓了，对方就会放过自己一样…… 她的枪口指向第二个人：“你是不是霍特？” “我——” 「砰————」 拉栓，举起，面无表情地瞄准。 第三个被她枪口指着的军官喉咙滚了滚：“我、我就是霍特！没错！” “很好，剩下的其他人都解决掉，除非霍特指挥官给他们求情。” 下一秒，在场的德三军官有不少都把视线转向了人群里，几乎是下意识地望向其中一个人。 神仙姐姐的视线也跟着望了过去，冷哼出声：“赫尔曼·霍特将军，还需要我亲自请你出来吗？” “……” 穿着一身校官衣服的霍特沉默着摘下帽子，而后缓步从人群里走出来：“你赢了，但是你赢得并不体面。” “战争没有体面可言。”神仙姐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现在，我需要你以你的名义，召集所有被俘虏的士兵，以及那些还在顽抗的散兵，给他们最后的‘体面’，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什么？” “古德里安——你做了什么，骗过了他，分出了这么多兵力？” “你很想知道？”神仙姐姐看着那张枯瘦的树皮脸。 而对方的表情也好眼神也好，都像是真人一样，甚至带上了某种复杂难明的思绪。 那并不像是对于输掉这一场战役的迷思，而是对于输掉了整场战争，甚至是未来的痛苦——这种痛苦并不合适出现在当前的一场输赢里，而应该出现在更未来的某个时候。 比如说德三输掉了国运和未来的时候…… 神仙姐姐突然就明白了，某种超脱感官的认知，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倘若是这个幻境真的‘同化’了一个人，那么对方的思维和认知也会被积蓄在这里，并且以现在这种扮演某个角色的形态表现出来。 所以与其说这是幻境，倒不如说是被定格的历史的残影。 而面前这些人，就是当初的历史的缔造者，或许对方并不是霍特本人，却毫无疑问和霍特有着相同的存在背景，甚至是世界观——所以当初这株傀儡古木，曾经在真正的苏德战场上，同化过一批士兵？ 望着对方那复杂的眼神，神仙姐姐陷入了回忆。 这种眼神她曾经见过，在本子的人眼里，在德三的人眼里，甚至是在东欧剧变苏联解体时候的人眼里。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自己猜去吧。”她的眼神清醒过来，丝毫没有被这种类似感情牌一样的动作干扰到。 她的心，有着赤子的热忱，也有着铁石一样的冷漠，是绝对不可能被这种幻境里面的共情所感染的。 神仙姐姐的眼神说不上是轻蔑还是怜悯，就这么和对方对视着：“我不会告诉你的，你输了，没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你能做的就是背负着失败的耻辱，照我说的做。” “你——”霍特脸颊抽搐了一下：“你这种庸俗的家伙，对于荣耀一无所知！” “战争从来没有荣耀的，区别只是在于主动侵略别人的邪恶，亦或者是被人侵略之后奋起反击的正义，你觉得自己在做正义的事情？” “……” “无论这个幻境多真实，定格了多少经历了那个年代的人货真价实的情感，但终究只是个幻境而已。” 霍特眼神闪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赢了，但是我要求战俘待遇，我是一级上将，你理应给我礼遇！” 面对霍特，或者说这个幻境缔造者的执迷不悟，神仙姐姐扔开左手的波波沙，将那白皙的手掌抬起来，示意给他看。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啪————」 神仙姐姐一耳光直接抽了过去，打得霍特整个人都歪倒踉跄了起来。 “这是你大爷。” “你！！”霍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神仙姐姐：“你在羞辱我？！” “对，我在羞辱你，因为你根本不配和我同台竞技，你的战术太僵化了，就像是照本宣科的差等生，你构筑的这个世界也糟透了，不堪一击，就算是在你的游戏规则之内，我也能赢给你看。” 大溃败劣势开局，到现在吃掉了对方接近一半的兵力，她比任何人都有底气鄙视这个‘游戏’的难度。 神仙姐姐俯视着他：“继续吧，把你能动用的所有卑劣下作的手段拿出来，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 “怎么，你还想坚持？还是说你想要像是最开始那样，来一个干脆利落的斩首行动？” 霍特看着神仙姐姐，那原本不知道是谁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且怨毒起来，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毒蛇。 那眸子里带起了黯淡的绿色，原本干枯的皮肤逐渐纤维化，成了货真价实的树人，甚至肉眼可见可以看到从衣服里延伸出来的细微气生根，正在缓缓扎进周遭的泥土里。 神仙姐姐并不阻拦，只是看着她，抬起右手的莫辛纳干杵在地上，双手像是支撑着大剑一样支撑在枪托尾端：“你是准备看着古德里安被一个小孩子反杀？那孩子好像很讨厌你的动作啊，而且她比我想象中胆子还要大。” 树人霍特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紧接着，他那干枯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且惊恐了起来—— …… …… 海神号·底层货舱 艾丽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换过姿势。 时间其实并没有过去太久，她依旧半跪着，双手按在身边的地上，像极了运动员起跑之前的动作。 两柄泰若山剑反倒是安静了下来，可是如果有人在这里细细看，就会发现两柄一模一样的泰若山剑，此刻的剑锋上都像是流淌着波纹一样，晕染着深紫色的辉光。 蓄力——鬼知道正在蓄力什么大招，但是凛然的威压，正在缓缓释放开来，充斥着整个货仓廊道。 在她身后，是依靠着墙壁坐着的神仙姐姐，神恩金铠甲套在对方身上，那些细密的气生根缠绕在神恩金铠甲外，可是用尽了力气也只能死将自己寸寸崩断，完全奈何不了这个大壳子。 或许细密的气生根可以从某些缝隙穿透进去，但是在两柄深紫色泰若山剑的附近，那些细密的根须根本就动弹不起来，就算是手臂粗人腰粗的树根，也像是在泥沼里挣扎一样举步维艰。 艾丽娅耳边的通讯器微微亮着绿灯，身后是被打穿之后散落出来的通讯子节点。 她闭着眼睛，突兀地笑了起来：“胜者要背负着败者的怨念活下去，神仙姐姐从来都有这样的觉悟，亚波人，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正义的光——” 下一秒，伴随着她这莫名的台词，整艘海神号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 傀儡古木像是发疯一样开始抽搐，那些近在咫尺的树根开始痉挛着回缩，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种酸掉了牙或者说牙齿敏感疼痛到痛不欲生的错觉。 而在通讯器里，正在观测海神号全局情况的女娲却通报了一个特殊的细节：「白梨处长似乎进入了某种特殊的梦游状态，而且从自己随身的衣物里拿出了某种特殊的药物，扔了出去……就在你上方——」 默然了几秒钟，艾丽娅明白了为什么女娲要特意白梨在自己头顶上乱扔垃圾了。 说实在话，这奇葩的展开就连她都没想到，只能说傀儡古木实在是命不好。 所以说今天就算没有神仙姐姐，白梨也能够用这种方式破局么？ 艾丽娅没有进入幻境，所以并不知道如果没有神仙姐姐的话，应当是熊萝莉干出一番力挽狂澜的操作，她现在只是微微抬起头，那紧闭着的眼帘微微睁开了些许，下意识观察着头顶。 睁开了一丝的眼帘立刻又闭上，但即便只是一个睫毛颤动的动作，可怖的热量就已经从眼底倾泻出来了不少，将周遭的空气瞬间蒸干，就连往前的光影都因为空气骤然被加热而扭曲，周遭那些细小的根须就像是遇到了红莲哥斯拉的金属一样瞬间融化成飞灰，就连粗大的金属灰色树根也如同被喷枪灼烧过一样带起了过热的微红色。 艾丽娅身后，某个巨大的虚影浮现出来一个瞬间。 那瑰丽的纯金色竖瞳叠加起无可计数的法阵投影，差点就跟着她的动作一起同步抬头，却又因为她紧闭双眼的动作而消散，只留下一声微不可察的‘吖——’声。 艾丽娅面前不到十米的地方，甲板像是遇到了喷火器的冰块一样，缓慢融穿，有什么东西正在滴落下来。 这和艾丽娅的举动没有关系，而是来自最上层的白梨——对方掏出来什么东西，就这么一扔，直接穿透了足足16层海神号甲板，一层一层下压，融毁了不知道堆叠了多少防御的傀儡古木，直接融到了人家的核心区域。 难怪傀儡古木反应这么大，任谁叠了八百层护甲外加buff之后，却被真实伤害捅了个透心凉，也会和它一样不相信现实，觉得是世界的错。 伤害不算太高，但是侮辱性极强。 艾丽娅等了几秒钟，看着那魔酸好像还没停下，甚至在继续往下腐蚀，决定收回之前的评价。 侮辱性极强，同时伤害极高——莲花有想过去反派阵营上班么？ 有这东西在大魔王手里，就算是艾丽娅遇到了也得赶紧先跑路…… 魔酸毁掉了傀儡古木的自信，同时也切实地从头顶上融化出了一条直通其核心区的通路。 可惜艾丽娅并没有和莲花在一起，老是想着搞什么大男子主义——划掉——大女子主义。 可能这就是丢弃女主搞个人英雄的下场吧，好X坞的电影里，合格的男主在反杀BOSS之前都得和女主来个亲亲的，艾丽娅不来个这种起手式，活该找不到捷径。 但是问题不大，被破放了的傀儡古木到底是个榆木脑袋，它顺从着生物的本能，对于外界的刺激做出了回应，无数的树根像是抬起来的触手一样，开始了活动。 伴随着金属迸裂扭曲的声响，金属质感的树皮断开，露出内里的纤维质，这些已经庞大到足有非洲象大腿粗的树根，开始缓慢地向上延展，似乎是想要找到那动用了禁忌武器的罪魁祸首。 “把山河重新移动，填平裂缝的前一句，是什么？” 艾丽娅这么问着，缓缓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宛如运动员即将助跑起步—— 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两柄泰若山剑开始疯狂震颤，频率高得甚至共振起了尖锐的嗡鸣声！ 「轰——————」 伴随着艾丽娅猛然踏出一步，厚实的货仓廊道地板像是被彗星袭击一样猛地凹陷下去，强大的力量推动着她往前奔袭，两柄泰若山剑在她冲出去的时候被握在手中，炫目的紫光就此旋转着绽放开来—— 无数的根须反应过来，猛然向下压落，试图将其阻拦，或者是将这个原本忌惮的碍眼家伙绞杀掉。 可是艾丽娅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双持泰若山剑的艾丽娅大步踏前，斩出了比星爆弃疗斩还要强悍百倍的气势，推土机一样碾压着往前推进，身前迸射出金属交击的火花。 紫光亮出来的剑芒，简直就像是绚烂的莲花绽放，任何接触到这朵莲花的物品全都被搅碎成纷飞的残渣。 “来！！亮兵器吧————” 下一秒，海神号那需要战斗机两次攻击才能打穿的侧舷装甲，轰然洞穿，深沉的紫光从中倾泻而出，与之同时压过那风声的，还有那清丽的喝声—— “吾有一剑！剑名——通天！！” 【轰————————————】 第1078章-大家都暴露了真面目 艾丽娅的剑，可以斩开天穹。 而且这还不是文学形容词，而是物理形容词。 在艾丽娅斩出最后一记存储在泰若山剑里的通天剑的时候，整个真视守卫感应系统和伽马射线遥感卫星都开始了报警，女娲甚至直接把危险程度拉满，通报海神号上可能发生了核爆。 但实际上即便是艾丽娅，也没有斩出第二发通天剑的能力了。 原本的通天剑是在Q版量子龙神手搓小太阳的时候，人为存储进去的，前面的几发都是拿来对付诸如妖星弑君者之类的大家伙，所以相比起来傀儡古木还真是牌面拉满。 要知道为了对付妖星弑君者，蓝星共和国就连压箱底的东风夜放花千树都动用了，这牌面打些许小国简直是当场干碎，傀儡古木要是知道自己也成了阶段BOSS，真是可以瞑目。 但是它不，它一点都不懂事，甚至在被一记通天剑直接破开了所有防御，将核心区暴露出来之后，还想要垂死挣扎。 维持着大型梦境世界的它努力地试图修复自己的防御，仅存的触手放弃了吞噬那些人类的打算，全都开始返回到底层舱段，试图把这个威胁大增的家伙弄死。 只要吞噬掉她——只要吞噬掉她！ 对方体内开始倾泻出来的某种能量，就像是诱人至极的甜香，傀儡古木完全压抑不住自己的欲望，从原本的步步为营到现在疯狂到近乎发癫，只用了短短的几个瞬间。 艾丽娅半步不退，双持泰若山剑像是绞肉机一样钉死在原地，粗壮的金属质地树根撞击过来，被她凌厉的剑锋绞寸寸粉碎，简直如同橡皮擦抹去了印痕，只剩下堆叠在周遭的奇特的半纤维质半金属残骸。 “就这种程度？！” 她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疲累，甚至还有余裕往前压过去：“如果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那还真是让我失望啊！” 当初在蓝星的海神号，她差点被得梅因反杀，为了阻挡鱼雷不得不以小天使那孱弱的身躯强行开大。 而再度经历地球的海神号，她学会了攒底牌，甚至为了应付Q版量子龙神可能钓过来的那条超级巨大的鱼，给整艘船上的正常人都加了一层防止精神冲击掉SAN的buff，俗称军团级精神加护。 可结果就这？就只是一个木头版本的大触手怪？ “你就连让我睁开眼睛的资格都没有！” 艾丽娅一个旋身，扔出手里的一柄泰若山剑。 那剑锋凌厉的重剑如同标枪一样在空中穿透多层触手，直至那掩藏在层层叠叠防御层最内里的能量核心。 傀儡古木瞬间警觉，诸多触手往回收拢，试图拦截这柄重剑。 锋锐无匹的泰若山剑就这么往前往前再往前，最后堪堪被截停在一个看起来不甚起眼的树瘤面前。 它的剑尖已经刺穿了那个树瘤的外壳，里面有什么像是鲜血一样的暗色液体从剑尖的边缘渗出来。 齐杰拉花的花粉味道，浓郁得像是把人摁在了香水池子里一样刺鼻。 “白痴……”艾丽娅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谁说我只有一柄剑了？” 它快，艾丽娅更快！ 她再度往前冲锋，在最前面一柄泰若山剑余力已竭，被那些触手纠缠着静止定格的瞬间，抖手扔出了手里的第二柄泰若山剑，同样的路径，同样的目标，区别在于这次傀儡古木没办法再度动用同样的触手了。 第二把剑的剑尖重重地钉在第一把剑的剑柄尾端，那肌肉压榨出来的数十吨力量投掷出的泰若山剑，就像是一记无可抵御的重锤，将第一柄泰若山剑砸得猛地往前撞进去—— 「噗嗤————」 清晰明了的声响传递出来，傀儡古木的能量核心被彻底洞穿！ 下一个刹那，就像是海浪奔涌，核心区的傀儡古木开始膨胀，原本在纤维质里传导的某种液体，全都开始倒灌回来，膨胀得像是一个热气球一样的傀儡古木的核心轰然裂开。 粘稠如同血浆一样的树液，带起闪灵片场里面冲刷走廊的姿态，蔓延了开来。 原本缠绕着海神号的傀儡古木，在这一刻完全停下了动作，像是僵直酷似的树根。 BOSS一阶段！大破！ …… …… 傀儡古木梦境·沃罗涅日 熊萝莉半个身子探出来，扶着坦克顶盖，身子随着开足马力前行的坦克微微摇晃着。 “得梅因！你在做什么！” 她举着手里的通讯器，咬牙启齿地看着不远处那道烟尘。 「我找到古德里安了。」得梅因的声音很平静，一点都不像是正在往前冲锋：「我有把握用半个团把他换掉。」 “你疯了！我们能赢！可是你那些部下死了就真的死了！” 「有战损不是很正常么？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合理的牺牲是必要的。」 得梅因的声线稍稍拉开，似乎是在命令自己的部下：「让一营不要停，之前分配过去的三发集束手雷，行进途中梯次引爆，打开通路，第二营集中所有的装甲部队，在通路可以通过的时候立刻往里穿插。」 要什么徐进弹幕，要什么穿插迂回，直接当成自爆坦克来用。 没有任何防御，能够抵挡那种威力堪比集束炸弹的特殊手雷，这东西能够用高温熔烧的方式开辟出一条足有三十米的防线缺口，不管对面阻挡着的是钢筋混凝土还是坚不可摧的虎式坦克。 这种防线缺口意味着前进冲锋的通路，可是对面是一个庞大的装甲集群，足足四个装甲师。 顺着通路进去之后会遇到什么反扑，可想而知——得梅因压根就没准备让自己的部下回来，安排的完完全全就是自杀式袭击的任务。 开路，冲进去，和古德里安同归于尽！ 从理智上来说，别说用两个营，就算是用两个师，能够换掉古德里安的指挥部，那都算是血赚。 但问题在于熊萝莉要的是尽量保存被同化了一半的自己人，保存有生力量，而不是完全在乎杀敌多少。 她愤愤地把手里的通讯器砸进车里：“前进！攻击敌军左翼！不能让他们回防！” 该死的得梅因，这种疯子当队友简直就是噩梦！ 他能够把一切的资源当成是手牌打出去，关键时候出卖队友的口吻都带着正义背刺的理所当然！ 熊萝莉举起望远镜，看着视线尽头那腾起的烟尘，以及对方热刀切黄油一样凿穿敌人正面的轨迹，觉得自己后槽牙都气得生疼——等等会死啊！明明有别的办法的！ 肉眼可见的火墙升起，即便是不用望远镜也能够看到那冲天而起的火光，以及被照亮了一片的天幕。 得梅因拿到了7枚集束炸弹级的红白手雷，之前开路貌似是用掉了三枚还是四枚，剩下的都被集中在那里了，古德里安别说是大军环绕，就算他自己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这一下冲过去贴脸，也要被烧得渣都不剩。 伴随着得梅因的斩首行动成功，失去了最高指挥部的德三军势依照惯性前行了一阵，就被迫停止了下来。 不少德三的装甲部队下意识回防，也有的发了疯一样朝着熊萝莉他们冲过来的，整个战场瞬间从两个有序的大军短兵相接，演变成了某种混乱的遭遇战。 熊萝莉缩回脑袋：“用坦克炮招呼他们！后续的部队不要前进！就地转入防御——什么？！” 没等熊萝莉正常发布部署命令，一阵地动山摇的感觉顺着坦克涌了上来，大地在颤抖，天空在燃烧，原本混乱但是还算正常的周遭，突兀地出现了某种镜子碎裂一样的空间光影。 而伴随着这种光影的，则是那本来就不像活人的德三士兵开始了集体变异。 对方枯瘦的面皮变得更加狰狞，从类似树人的模样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树人，甚至有不少身上开始延展出藤蔓，牢牢地扎根在泥土里，坦克炮轰过去打掉了半个身子的‘人’居然可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出凄厉不似活物的嘶吼。 “……所以这是要干嘛？”熊萝莉皱起可爱的眉头，并不觉得惊吓，只是觉得对方下作：“玩军事MOD干不过，现在就要开控制台了？” 德三残兵开始转变成怪物之后，熊萝莉这边还算凌厉的兵锋被完全抵挡了下来，甚至开始被反包围。 “所有部队向我的方向集结！我们要往回撤了！”熊萝莉抓起通讯器，眼皮子直跳：“不要纠缠！重复！不要纠缠！我们——” 【吼————————】 巨大的声浪压过了熊萝莉的声音，就算是坐在坦克里，她依旧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吼震得头昏脑涨。 从坦克的观察窗往外看去，战场最核心的地方——也就是原本古德里安的指挥部所在，一个数十米高的黑色巨大树人正从泥土里挣扎出来，像是从泥沼之中爬出的恶灵，挥舞着树根开始横扫周围的一切活物。 “……这算是德三的黑科技？被斩首行动之后化身恶魔？” 「我还有一个营，可以再冲一次，但是我需要重火力。」得梅因的声音从通讯里传出来：『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你没看出来吗，越是到了胜负的关键阶段，就越是要保持对敌人的有力压制，虚假的仁慈只会把自己也葬送进去。』 “闭嘴啦你！等出去之后我绝对要让辣个可恶的臭女人揍你一顿！你懂个屁的牺牲！” 熊萝莉没好气地呛声打断得梅因的叨逼叨，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枚红白手雷，有点纠结这玩意儿能不能烧一烧。 然而就在熊萝莉思考着要不要上去和对方干一票的时候，云层里却突然穿下来一整队呼啸的战斗机。 这些战机上带着毛子的涂装，用精准到离谱的轰炸方式，将那个数十米高的树人恶魔完全笼罩在了火光里。 这么大一只，不炸它炸谁？ 熊萝莉瞬间瞪圆了眼眸，重新打开坦克的顶盖，视线顺着战斗机飞来的方向望去。 哪里来的友军？师祖姐姐？ 「呼叫友军，呼叫友军，这里是第一方面军——」 一个声音从通讯里传来，带着熊萝莉熟悉的中气十足。 “狂放！”熊萝莉惊讶地捡起通讯器：“是你吗？！” 「是我。」卡其色狂放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晓美？你现在在战区里？」 “我就在之前战斗机轰炸的那个大家伙的旁边！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交战区域往东不到10公里的地方，正在快速机动前进，战斗机编队是第二方面军的陆基机场起飞的，我们打通了原本的阻碍防线，刚刚进入这片区域。」 “那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第一方面军的指挥官，我在12天之前接收到来自你们地区的命令，然后开始往你们这边前进，现在看来没晚到？我还以为得再有一个星期才能够打穿对方的防御。」 「这里是第二方面军，我是指挥官庄广馨，友军单位是谁在指挥？」 「宋晓美，宋家的一个小姑娘，你们还有多久能到？」卡其色狂放询问着介入通讯的卡其色御姐：「如果可以的话，让你的轰炸机编队也过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异变，我们需要空中火力支援。」 「战斗机编队回复说交战地区出现了一个大家伙，可能是德三的末日兵器，估计是老鼠或者P1000？我已经让轰炸机编队起飞了。」 熊萝莉无语地扭头看着被狂轰滥炸得无法动弹的树人恶魔，心说这几十米高的生物高达，在那些飞行员的眼里居然是德三的末日兵器？ 小胡子知道自己有这种黑科技吗？ 「第二方面军已经抵达了指定区域，我们在交战区域以西不到18公里，装甲部队正在前进，请友军单位务必坚持到我们抵达。」 熊萝莉大喜过望：“我知道了！你们快来！” 「这里是第三方面军，呼叫友军单位，呼叫友军单位，听到请回答。」 怎么还有？而且这个声音—— 熊萝莉精神一震：“姐姐？！” 「晓美？」莲花的声音带着和软糯白莲花截然不同的清冷高傲：「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交战区域里！”熊萝莉感觉怪怪的，自己姐姐怎么也成了指挥官？ 而且还是方面军级别的大佬，自己这个熊萝莉师长原本还觉得有点给力，可是现在对比起来，这么弱的嘛？ 熟知自己姐姐本事的熊萝莉有种微妙的违和感，可是相比起来，还是面前的战况更重要。 “姐姐你在哪里？” 「我在交战区域以南5公里方向，我的装甲师有两个就在最前面，即将进入战场——」 话音刚落，熊萝莉就看到了对方所谓的进入战场是什么意思。 第三方面军的前锋装甲师，毛子的精锐部队，可是再怎么精锐，应当也没精锐到这种地步吧？ 熊萝莉呆滞地看着那燃起冲天火光，像是整片大地都要被融烧掉的阵势，张了张嘴，差点把手里的话筒掉落下来——他们难道是装备了云爆弹吗？ 「晓美，你们立刻收缩阵型，其他的都不要管——命令下去，第三装甲师和第九装甲师，直线进攻，不要理会对方的回防，我要在二十分钟之内看到他们打通前往交战区域核心的通路。」 那漠然的声音，甚至比得梅因‘挥霍’自己部下的时候还要冷静，而所谓的不要理会对方的回防，通俗点来说就是像现在这样…… 熊萝莉扭头往南方看去，那滔天的火焰之中，沉默的装甲单位穿透火光，像是一枚不断溅射火花的利箭，以自己本身的损耗为力量，消磨掉了周围的所有敌人。 五千米的距离，在混乱的战场上，就这么被对方那融烧掉一切的自杀式攻击铺开了一条坦途。 等到对方接近到自己这部分面前的时候，两个满编的装甲师，只剩下数十辆坦克，以及跟在后面的近千名步兵，沉默地往两边继续开拓自己的‘通路’边缘。 “……” 「这里是波罗的海沿岸第一方面军，呼叫交战区域友军单位。」 熊萝莉眨了眨眼，从心悸之中回过神来，稍显麻木地捡起通讯器。 “这里是……交战区域，我是近卫13师的指挥官……” 「共和国人？我是柏妮丝，柏妮丝·梅隆，所以我们现在成了友军？」 地球版本的麻辣鸡丝，似乎有着当初蓝星时期刚刚出场的那种高傲。 但是有什么用呢？且不论对方在蓝星的时候逼格全都掉完了，单纯和自己姐姐那淡漠地让足足两个师去‘铺路’的操作比起来，麻辣鸡丝就已经没了高傲的压迫感。 所以那个真的是我的姐姐么？ 觉得一定是这个幻境有哪里不对的熊萝莉叹了口气：“柏妮丝小姐，请问你能够帮到我什么吗？第一二三方面军都在赶过来，我也开始收缩防御了。” 「……我距离交战区域比较远，最开始指挥我们来的元帅阁下在哪里？」 「波罗的海沿岸第一方面军，你们南下前往格罗德诺地区，我会和你们会合，一起去把霍普纳的装甲集群收拾掉，而安斯克地区的交战，最高指挥权交给……宋芙蕖，你们负责把古德里安的四个装甲师歼灭。」 「第一方面军明白。」卡其色狂放应声道：「我部正在往交战区域前进。」 「第二方面军收到指令。」卡其色御姐顿了一下：「轰炸机群起飞了，宋小姐，如果可以的话，火力压制的任务可以交给我，地面部队毕竟有‘自己人’的存在，无故损耗是不理智的行为。」 「我是宋芙蕖。」莲花冷哼了一声：「晓美，立刻顺着我打开的通道往我这边前进，庄广馨，你的轰炸机群就帮我妹妹压制周围的敌人好了——命令！重炮集群所有的火炮，依照进入战区那些部队给出的射击诸元进行火力投送，确保通路安全。」 “等等！”熊萝莉打了个激灵，看着那些分散开像是路标一样守在这条横亘战场的通路两边的坦克和散兵：“姐姐你的意思是要向他们开炮？！” 「现在的火炮精度只能到这种程度，有伤亡是难免的。」 “可是……” 熊萝莉张了张嘴，这个真是自己的姐姐，而不是什么恶魔吗？用自己的士兵当炮火射击引导？ 在她的视线里，疯狂到混乱的古德里安残部，已经开始侵蚀这条刚被打开的通路了。 可是没等他们纠缠成功，远距离投放的炮火就划过天幕，像是两道沿着通路边缘鞭挞过来的火鞭一样，轰隆隆地将接近通路两边的地方全都卷了进去。 那震颤的冲击波裹挟着烈焰，俨然给这一条百米宽的通路镀上了两道烈焰行道树一样的标识。 「那是半个装甲集群，四个装甲师，或许我们抵达之后，能够将其完全包围歼灭，但是你觉得面对他们的反扑，你能坚持多久？」 莲花的声线更冷了几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我原本的预计里面，也会损失两到三个装甲师，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种高效的兑子方式而已，立刻出来——」 熊萝莉咬了咬牙：“近卫13师！沿着这条通路！往南方向推进！” 得梅因在通讯里反倒是难得笑了笑：「成熟的想法，你姐姐比你更理智。」 “你——”熊萝莉气得脸色涨红：“你们这种理念就是错的！” 「战争没有对错，只有输赢，无谓的仁慈根本救不了任何人，只能是连累你的盟友付出更多的代价。」 “可是我们有更好的办法！我还可以坚持一下的！” 「你姐姐不这么想，在她看来，其他人就算是死光了，也没有你重要。」 “……” 「得梅因，既然你知道在我看来，我妹妹最重要，那你在做什么？」 莲花的声音介入进来，警告着这位第三圣子：「我不介意在这个幻境里将你抹杀掉，亦或者是在现实里‘失去’你这么一个无法掌控的盟友。」 「你远比我想象中要有趣，宋小姐——不过我很好奇一件事，宋家的大小姐，不应该是宋白莲么，宋芙蕖又是谁呢？而且这种思维方式，可完全和那位温和优雅的宋白莲小姐不同啊……就连这位宋晓美小姐，也显示出了和年龄完全不匹配的智慧。」 「知道得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 「遵循您的意志——不，现在应该是收到您的命令，指挥官同志。」 「……哼！」 …… …… 海神号·傀儡古木的核心区域 被打穿了核心区域的傀儡古木，呈现出使徒死亡之后的特效，大量的血液一样的树汁卷入海神号内部。 鬼知道这玩意儿为什么这么多水，但是之前所向披靡的艾丽娅却不得不带着神仙姐姐后撤。 傀儡古木赢了——它撑死也想不到那个无法碾死的双足直立猿，会被这种交换场地的范围AOE给迫使退却。 艾丽娅打通了甲板，将被卷入幻境之中的神仙姐姐送到上层，而后‘看’着被自己掀开了一个大洞的侧舷装甲，被洞穿的海神号内里掀起外面的风雨，那电闪雷鸣的大环境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像是更恶劣了。 艾丽娅就着那淋进来的雨幕抹了把脸，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朝向那似乎继续到了极限的阴云，沉重的云团现在呈现出奇妙的下卷趋势，让它看起来不像是积雨云，反倒像是飓风即将成型。 所以说，是那个Q版量子龙神暗中等候已久的存在，注意到了这边？ 艾丽娅对于那股若有似无的‘注视’不以为意，她现在只想先收拾掉傀儡古木。 如果说原本她自己是一个鱼钩，而她的灵能和肉体是鱼饵，那么现在的傀儡古木就是那率先吃下了鱼饵的小鱼。 低情商的渔夫会把小鱼钓起来，然后解下来鱼饵，重新拿去钓鱼。 高情商的渔夫则是会把放任它挣扎，让这条上钩的小鱼就这么成为新的鱼饵，吸引来更大的捕食者。 Q版量子龙神很耐心，祂在等，等一个艾丽娅压根不知道有多大的鱼上钩，而得益于傀儡古木的无私奉献，艾丽娅释放灵能的动静被这个好心树‘掩盖’住了。 就像是被彻底藏进了血肉里面的锋利鱼钩，不会吓到新的猎物，所以Q版量子龙神放心地任由艾丽娅折腾，还非常慷慨地解锁了她的部分能力，其中包括且不限于蓄力【Q版量子龙神干瞪眼】大招的时候，配合一个灵魂视界，让她合理行动。 结果艾丽娅一扭头，就看到了在天上飞着的一头巨龙。 嗯，吓死宝宝了，还以为是什么大怪物，原来只是一头金系巨龙而已。 艾丽娅松了口气，拍了拍没什么料的胸脯，然后随手把旁边一根卷过来的树根直接生撕了，砸在一边的地上：“而已个屁咧！为毛地球这边会有一头那种家伙啊！” 「傀儡古木停止了活动，能量读数正在迅速降低。」女娲的声音传来：「发生了什么？」 “是洋葱。”叹了口气，艾丽娅按住耳边的通讯器：“我在它的饭里加了洋葱，所以现在它在疯狂流泪。” 「……不能理解，但目标似乎正在失去活性，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着手转移船上的人员吧，海神号不能要了，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明白，即刻安排海军陆战队投送，我们的舰队还有十分钟抵达目标海域。」 “对了，给我一个加密频道，我要和林中校对话。” 「加密频道生成中——通话内容需要留档么？」 “说句老实话，你们知道林中校的背景么？我是说不能用科学解释的那种。” 「确认触发加密关键词——权限确认中——最高密级权限核准——加密资料库上线。」女娲的声线没有变，只是语气似乎少了几分之前模拟人格的灵动：「林中校的个人背景审查，经过了国家科学院本部和最高指挥系统的共同认可，其本人可用密级为1A，本人档案密级为3A绝密，解密年限为三十年，是否进行详细查询？」 “不用了，我就说嘛，果然还是什么都知道……” 3A绝密，三十年解密年限，这得是战略级资料的待遇，就像是当初共和国的地下核长城，或者说那需要大批科学家隐姓埋名人间蒸发的罗布泊计划，个顶个都是大国的立国之本待遇。 别看现在网上也好官方也好都在公开当初的计划，像是共和国已经不需要藏着掖着，甚至都没有秘密存在的必要了，可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绝密档案只会越来越多，保密程度越来越完善。 或许只有三五十年之后再来看，普通人才会发现当初歌舞升平的时候，身边居然还藏着更为庞大的国家级战略部署。 而且就如同共和国和米利坚在海上对抗出火星子的16年，整个国内都一片风平浪静一样，真正出了大事，国家总会先一步扛起来。 能够让普通人参与进来的，要么是需要动员全民的特殊情况，要么就是确实没什么大事儿，让老百姓一起来看热闹乐呵乐呵，多点茶余饭后的谈资。 比如说看老对手家里猴戏一样弄出了个圣主明君，配上满朝清流，民间则是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越看越眼熟，甚至看得都出了幻觉，觉得白宫后面或许是有那么一株老歪脖子树。 一个特阶传承级飞行员，虽然已经是宝贝了，可还没有宝贝到国家需要加密至此的地步。 要知道即便是暴君·陆颜倾，在蓝星共和国的资料库里，个人研究资料档案也不过是这个等级。 她抬起头，灵魂视界锁定住那飞行轨迹奇葩地直来直去，屁股后面还冒着尾焰的金系巨龙残魂。 「我是龙骑士，有新的作战指令吗？」加密通讯里，林中校的声音沉稳有力：「我现在还携带了两枚空对地攻击导弹，两枚反舰导弹，可以进行两次精确打击，舰载机编队预计5分钟之后抵达我方所在海域。」 “你还真是运气好啊，穿越过来都能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东家——你在神恩世界那边，是哪个部分的？” 「……」 第1079章-震惊！她居然做出这种事！ 加密通讯里，林中校陷入了沉默。 女娲没有说话，只是在倾听，她虽然有模拟人格，但是绝大多数时候都只会在通报情况的时候才主动发言。 而除开女娲，这个通讯里其实一共有三个存在——艾丽娅，林中校，以及一个有自主意识的金系巨龙残魂。 关键词被艾丽娅说了个遍，穿越，神恩世界，甚至艾丽娅现在还摆出来一副上级询问下级的态度。 按照当初的智慧种同盟战时状态规定，军团长有权征召一切智慧种参战，有权统率参战之后的一切智慧种成员，默认其为联军最高统率，所有军种的总指挥官。 倘若阿金现在回答自己的番号，那就证明它是军团长出现之后，再穿越到这边的。 因为在此之前，高傲的巨龙不会回答人类种这种无理的询问，对方连精灵种和天使种都不鸟，只有高等精灵和天翼种能够让它们放下骄傲平等交流。 如果阿金给出带着敌意或者不屑的反问，就证明它是在军团长出现之前来到了地球。 如果阿金压根连神恩世界都不知道，那就证明这是个外乡龙。 卑不卑鄙不清楚，可那意味着起码还有一个世界连接着现在这个已经很神圣的F2A，艾丽娅这种拯救世界为己任的正义伙伴得更头痛了。 她在等，等着看对方是哪边的——虽然现在肯定是共和国这边的。 沉默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几秒钟，一个低沉的金属音介入了通讯之中。 「智慧种联军·空中部队·巨龙种·帝牙卢卡师·第三团第三营政委·索罗亚金！」 “……帝牙卢卡师？克罗地亚和你是什么关系？” 「没有亲缘关系，只是单纯的师长上级，以及我们金系巨龙的长老而已。」 “有意思，一头普通的金系巨龙，居然能够横渡虚空来到地球，甚至还保留了绝大部分灵魂？” 「人类种，报上你的名号，为什么你知道神恩世界？」阿金的声线低沉且冷然，直接勾勒出一头不苟言笑的凶悍金系巨龙的印象，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巨兽在眯着眼睛盯着艾丽娅。 可是后者却只是洒然一笑：“我能有什么名号，我连番号都没有——非要说的话，我大概只是一个普通的战士而已。” 她确实没有番号，军团长这个职务代表了一切，最开始的人族第一军团是雇佣兵小队的名字，而且还是个踩线的五人小队，少一个都得报备撤销队名的那种——起名鬼才脑洞大开才想到了这么个听起来炫酷的名字。 反正异世界又没有广告法…… 而等到智慧种同盟建立，智慧种联军的正式成型，军团长就更没有编制了，甚至连军衔都没有。 照搬过去的军衔，最高的是陆军部队元帅的参谋长，空军部队的元帅是深渊龙后，其他的最高只是上将，比如老龙王这种挂名的上将——按照军衔来算，军团长撑死了按照当初的佣兵队长来算，也就是个下士。 嗯，人类种下士，这味道一下子就有了。 天上的战斗机里，林中校听着他们的对话，抬手按掉通讯按钮，敲了敲自己的手表表盖：“她是你认为的那个存在吗？” 「……我不知道，说实话，我不太相信那一位会以这种姿态降临地球，你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最好的可能，是他选择了……用你们的话来说，是退休，而最坏的可能——」金系巨龙沉默了半秒钟：「大概是整个神恩世界都毁灭了……」 “这么严重？” 「你们这些航母编队的战斗部队，会眼睁睁看着你们的指挥官陨落吗？」 “怎么可能，除非敌人击落了我们所有的战机，打沉了我们包括旗舰在内的所有战舰。” 「这就是了——那一位在神恩世界也是这样的存在。」 “等等！”林中校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她可能是你们这些巨龙的指挥官？！” 这岂不是相当于程将军穿越到了异世界，然后被自己撞见了？ 「不，是整个智慧种联军，包括巨龙种、人类种、兽人种、精灵种、天使种和海洋种在内的所有智慧种的共同领袖，不承认其地位的，在我离开神恩世界的时候，只有高等精灵和天翼种。」 “……你觉得这样的存在会变成地球的一个小姑娘吗？” 「我要是能说服自己，现在我就不是反问了。」阿金比他还无奈：「但是你不懂那种威压意味着什么，即便是我拥有躯体的时候，还能释放龙威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很厉害？” 「很厉害，也很难感知。」 “听起来像是个悖论，厉害还会难以感知？” 「你会对放射性元素加以警惕，对一块特殊的矿石加以关注，但是你会察觉到头顶上的太阳是一个无时不刻都在释放辐射的能量源吗？我和那一位比起来，就像是放射性矿石和太阳之间的差距！」 总不能让人去熟悉太阳光，那玩意儿已经在潜移默化里成为了生物都习以为常的存在了。 而军团长的威压也一样，对方的威压无时不刻都在释放出来，笼罩着智慧种联军，为他们抵御原罪精神污染的侵蚀，或许只有那种时候才能真切感知到其存在——就像是在阴冷的时候会对太阳光的温暖格外敏感一样。 阿金还是不能相信那一位会出现在地球，可是这种圣日一样的威压又不可能被轻易模仿出来。 「你打开通讯。」它提醒林中校道：「我想问她几个问题。」 “如果真是你们那位领袖，你这样质问对方没问题？” 「你害怕和你们领袖交谈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林中校愣了一下：“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情。” 「那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又不是主动当了逃兵，我现在连躯体都没了，发生这种事情我乐意吗？」 “……也是。” 林中校潜意识里还是把阿金当成了脱离战场的存在来看的，主要是对方多次提到自己是被战斗余波卷到了蓝星，这让他对于异世界的印象就定格在战争里。 或许异世界有点像是当初欧洲那些地方的争霸一样？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的小国家？ 他脑补着神恩世界的设定，在脑海里画了张欧陆风云的地图，下意识打开通讯，重新接入加密频道。 “你们一头巨龙起码相当于一架五代机，所以你们只有一个师？多少巨龙？五千头？” 林中校以前问这种问题，阿金都不会回答，尤其是对方所属的部队或者番号什么的，更是各种严防死守，用它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军事机密，除非有上级和地球的人类互相确认了盟军关系，不然它不会透露的。 可是现在阿金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觉得辣个少女的存在已经默认了某种盟友关系，闷闷地回答道：“六千。” “很强大的战斗力，六千架五代机，难怪你们可以称霸一整个世界的天空。” 林中校颇为认可地点头，觉得对方还是有点底蕴的，而且比任何一个单一的地球国家都要强。 现在整个地球的五代机，总共加起来也还不到一千架，米利坚占了大头，有450架。 而其他国家基本是些没能大量量产的型号，共和国和毛子稍微好点，其他的诸如不列颠的风暴，法德西的NGF，阿三哥的AMCA，本子的F-3，南棒的KF-X什么的……尽管后面这些可以当做实物不存在，但纸面数据还是有的。 六千架五代机，按照现在地球各个大国的产量来算，也需要积攒很多年。 米利坚每年的产量一百三，而毛子则是可怜的十架都不到，共和国两个不同航发版本的丝带姬威龙产量加起来大概有五十，也就是说全球在相对和平的年代，年产两百，需要三十年才能够凑齐均等的空中尖端力量对比。 当然啦，这其中还有很多不适合对比的其他大型载具，比如轰炸机或者预警机、运输机什么的。 相比起来巨龙种毕竟是以生物本身作为兵器，一代一代繁衍积攒了这么久，有实力差距可以理解。 但是阿金却无情地打破了自家龙骑士的幻想，透露出了神恩世界具体军事实力的冰山一角—— 「你想多了，称霸天空的是天翼种，起码我离开之前是。」阿金咂了咂嘴：「智慧种联军的空中部队有包括巨龙种、天使种和人类种在内的三个不同体系，合计八个师，每个师战斗力都差不多。」 林中校眨了眨眼，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一个师是6000架五代机，八个师就是四万八。 地球的头号空军强国米利坚所有战机加在一起，之前公开的详细数据是13596架。 48000减去13596……而且人家还全都是‘战斗力相差无几’的五代机…… “就这样你们都还没打过那个所谓的天翼种？”一代兵王林中校不淡定了：“这不可能吧？！” 你们神恩世界是什么可怕的龙潭虎穴？ 四万八千架F-22或者歼-20，都不能拿下制空权，称霸天空？ 那些天翼种难道全都是超人吗！ 等下，好像神恩世界的所谓高阶战职者，确实个个都是超人…… 不同进化路线带来的战斗力直观对比差异，让林中校在这一瞬间对神恩世界充满了忌惮。 而与这种忌惮相对应的，则是对于阿金之前判断的全盘推翻。 作为一个麾下至少有着48000架歼-20作为空中打击力量的军事统帅，怎么可能沦落成了地球的一个……额……一个小姑娘。 林中校也不是贬低小天使的身份，只是觉得这两种人生的差距太大了，大到让人几乎无法理解的地步。 但是阿金不理他了，就像是它以前一直说的‘人类，你根本不懂神恩世界有多大’一样，这是不同文化甚至是不同文明对于世界认知的差异，源于成长时期的积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转换过来观念的。 就好像共和国人习惯了庞大的国土和数以亿计的国民，实在是没办法理解诸如南棒那些同类的思维模式一样，总觉得带着一股难言的小家子气——阿金在军事实力层面看地球也是这样，有好东西，不算low，可也属实说不上有多可怕。 虽然它挨揍了，可是它明白自己又不能代表整个神恩世界，倒不如说真要是来一个巅峰个体，譬如自家龙王或者深渊龙后——甚至只是一个单纯的族系的族长，都能够在地球上成为移动的天灾。 反正核弹是肯定干不掉龙王那种级别的，大伊万估计能让其受点比较重的伤，可再多就不行了。 『人类种，你很熟悉巨龙甚至是智慧种联军。』它似乎是带着疑惑地向艾丽娅发问：「但是你却说自己的身份很普通，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人？”艾丽娅语气似笑非笑。 「……」 我看你像是148公分的金发贫乳傲娇兽耳九尾狐萝莉，宅龙阿金很想这么说，可是它不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是那一位呢？ 「您似乎很熟悉巨龙。」阿金甚至带上了敬语。 一方面想要对方是那一位，一方面又有点见到班主任的那种害怕，那种复杂的感情难以言述。 “确实很熟悉，因为我的搭档就是一头巨龙，我也是个龙骑士来着。” 「原来如此……」阿金松了口气，有点庆幸，有点失望。 庆幸是遇到了熟人，原来对方是个龙骑士。 失望是对方只是个龙骑士……等下，龙骑士？ “我还去你们天空龙巢做过客。”某无良少女一句假话没说，一句真心话没有。 「来天空龙巢做过客的人类种并不少，尤其是在智慧种同盟成立之后。」 就是门票挺贵的，对于巨龙种而言，好处是搞餐饮很容易赚钱——人类种的胃口太小了，开一家给他们的餐厅，一天消耗的食物也不过是巨龙种一顿的口粮。 但是获得的收益却足够巨龙种去来个抛光打蜡烫头的一条龙服务套餐。 “我还给巨龙提供过抛光打蜡的服务。”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辣个少女也提到了这茬。 阿金总感觉哪里不对，而且是越来越不对了，尽管它现在没有心脏，却感觉某种古怪的紧张开始在自己的灵魂里蔓延，就连被它辅助的重型红鹰都像是肾上腺素飙升一样往前窜了一截，突兀加力。 林中校表情古怪地一把把把住了，稳住了自己战斗机的飞行轨迹：“你怎么了？” 「冒昧问一下……您的巨龙搭档，叫什么名字？」 “木系巨龙，芬撒里尔·弗丽嘉——我一般都叫她阿萌。” 「！！！！！！！！！」 第1080章-戴森球好好玩啊！ 芬撒里尔·弗丽嘉 纯血木系巨龙，阿金离开神恩世界的时候，一百四十七岁。 按照巨龙种的寿命来换算，她大抵相当于是人类十四岁多点的少女。 纯血巨龙种和天翼种以及高等精灵，并称为神恩世界三大长生种，相比起人类种百年的寿命，他们大多都有着近千年的漫长生命周期，以至于很多人类种或者兽人种之类的短命鬼，都经历过‘爷爷被打过爸爸也被打过现在轮到我’的窘境。 尽管进阶之后获得了生物进化的生命蜕变，人类种也有长生的，甚至有寿命接近长生种的。 可绝大多数人类种并不奢求更长的寿命，而是习惯了在相对长生种来说短暂的岁月里，去做更多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人类种有着无限可能性的原因——芬撒里尔·弗丽嘉就是这么一个异类，作为纯血巨龙，货真价实的长生种，却希望能够像是人类种一样燃烧自己，获得那更灿烂的龙生。 据说最开始的百年，她和绝大多数幼生巨龙一样，不是吃就是睡，积攒进化所需要的能量。 但是在过了百岁生日之后，她就像是突然睡醒了失眠一样，成了一个小祸害——多次偷偷溜出天空龙巢，进入其他种族的势力范围，偷过兽人种的坐骑，砍过精灵种的古木，骗过地精的金币和矮人的矿藏，甚至敢和人类种玩文字游戏签订契约——最后都鸽了的那种。 货真价实的问题少龙，而且还是小太妹龙。 直到有那么一天，她被一个人类种的战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跑回了天空龙巢求助。 多新鲜呐！弗丽嘉也有求别的龙的一天！要知道以前都是别的巨龙求她不要捣乱的！ 阿金那个时候已经成年了，和弗丽嘉这种少女龙是有代沟的存在，并不知道她到底在后续搞了什么。 但是等到他被长老会征召加入智慧种联军的时候，那个比他年龄还小的当初的问题少女龙，已经成为了整个巨龙种的选帝侯，以一百四十岁不到的年龄，破了巨龙种的选帝侯记录。 在此之前，最年轻的巨龙选帝侯是当初的黑龙王，280岁，堪称史无前例。 但是这个史无前例被几乎是年龄直接对半砍的巨龙给碾压了，甚至于没有谁能够反驳什么。 芬撒里尔·弗丽嘉，智慧种联军空中部队副总指挥，四星上将，人族第一军团荣誉指挥官。 智慧种同盟联席议会·七席委员会成员之一，在整个神恩世界的大环境下，其社会地位甚至隐约高于巨龙王，一旦进入战时紧急状态，其有权调动包括巨龙种长老会在内的所有参战空中部队战士。 而她的龙骑士，从头到尾也只有一个人——神恩世界的无冕之王，人族第一军团长！ 那个终结了上个纪元延续至今的陈规陋习，几乎是以一己之力重新开天辟地一样找到了整个世界整个文明前进道路的男人，行走于大地之上的神明，第四天灾，三界最强战士。 空中的重型红鹰以一种怪诞的姿态颠簸着，阿金几乎是瞬间脱出了控制，将战斗机的掌控权交还给了林中校，而自己则是以一团不可见的电磁波的姿态，往下坠落。 在艾丽娅的‘视线’里，这货简直就像是从天上往下掉一样——实际上确实如此，在失去了载体之后，阿金甚至连自由活动的能力都没有。 林中校无奈地拍了拍额头，放出去一架小型无人僚机，在这货掉进海里成为一团海浪之前将其‘托’住。 专门定制的无人僚机除却有抵近观察的侦察作用之外，还配备了扬声器以及激光投影仪，这些都是给阿金准备的，谁能想到林中校那块看起来低调奢华的机械表里，其实还藏着一个小天才电话手表的同款喇叭呢？ 要是没有那玩意儿，阿金甚至都没办法说话，整得就跟大黄蜂一样。 「冕下！」那架脑袋大的无人僚机展开旋翼，在艾丽娅面前停下：「真的是您？！」 “我想想我该用什么方式证明我是我自己……” 「不不不，这股威压就已经可以证明了！只是——」那无人机上下飞了一下，似乎是在打量对方的模样：「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问我我问谁？”艾丽娅摊了摊手：“发生这s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你觉得很奇怪？” 「不敢！」阿金无人机赶忙低下头，这动作让无人机斜着身子猛地往前窜了下，差点杵到艾丽娅脸上。 林中校听得牙酸——怼天怼地的金系巨龙怎么可能这么乖巧？ 即便是当初被大队长开着战斗机从天上揍下来，这货也没有服软的意思，甚至叫嚣着早晚要重新打过。 可是现在却一副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你是哪里来的听话懂事的小学生遇到了班主任吗？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什么时候过来的？”艾丽娅好奇地‘打量’着对方：“只有这么点灵魂，却保留了几乎所有的意识，你很奇怪啊……” 「我是神恩新历017年过来的，来这边已经五年了，至于具体是怎么过来的……我也没搞清楚。」 对于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阿金其实也做了很多调查，毫不夸张地说，它现在有着和高能物理研究生差不多的知识储备，还精通天体物理等偏门的知识，得益于林中校军方精锐的身份，它可以获取到的前沿科技远比市面上能够正常搜索到的信息多得多。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它发现以当前地球的科技水平，不能说和神恩世界完全没有交集，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所以龙傻了，傻成了宅龙，干脆就这么过下去得了，反正游戏也挺好玩的。 “意外的事情多了去了，正常。” 艾丽娅表示理解，毕竟自己当初也是这么莫名其妙地就去了神恩世界。 可惜的是阿金没办法成为地球的主角而已，不过想想的话，它和莫大校——划掉——林中校的恩怨情仇也还是挺有趣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或许对方也是他们自己故事里的主角？ 这么一想，艾丽娅就觉得不那么忧心了，这孩子过得应该挺好的。 “待会儿再跟你聊，我先去把那个大家伙给解决了，待会儿它还得爆种一波，高等精灵这些技术麻烦得很。” 要不怎么说科学家最可怕呢，高等精灵自己打架不在行，搞研究反而弄得头头是道，在生物进化文明里这画风太偏了——宁就是宇宙剑豪阿光？ 说实话，哪怕只要是把阿光关个紧闭，奥特曼宇宙的犯罪事件都得少一半，哪里还会有那么多幺蛾子…… 高等精灵也是一样的尿性，但凡他们当初搞技术的时候顺带把安保工作做好，不流出去那么多高科技的东西，神恩世界那边艾丽娅当年能少打起码三分之一的怪——绝大多数本土原罪污染生物都是从高等精灵的生物改造兵器那边衍生出来的。 所以这真是造的什么孽，怕不是三界众生当年欠他们的…… 「冕下，您——是想要找机会回去吗？」阿金有些不安：「您在这边，神恩世界没问题？」 “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艾丽娅疑惑道：“我已经做完了自己的事情，我退休了啊，你来得早不清楚，天界已经被我打下来了，天翼种也投了，天下太平，我也是时候休息了。” 难、难道冕下也想要当个废物？ 阿金震惊了，没想到对方居然一副‘神恩世界和我有什么关系’的神情！ 宅龙阿金自己能够心安理得地当个废物，是因为自己本身就没什么大理想。 可是在以军团长那心怀天下的豪情壮志，怎么可能甘于和自己一样堕落？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索罗亚金啊索罗亚金，你怎么能这么怀疑军团长。 哪怕整个神恩世界的人都想要当个摸鱼混吃等死的废物，军团长冕下也一定会去做那拯救世界的太阳！ 「冕下，我知道回去可能会很麻烦，但是以您的能力，可以做到的吧？」 “额……可以倒是可以……”艾丽娅摸了摸下巴：“虽然有点麻烦，不过倒也不算太难。” 自己直接抹脖子就可以了，解放灵魂，然后横渡虚空。 艰难程度大抵就是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所以需要从城南走到城北徒步回家的那种等级。 当然啦，会造成的破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灵能冲刷之下大半个地球的生物圈都得被报销…… 不过自己为毛要回去？还是那句话，神恩世界的副本已经被打通关了，自己该退休摸鱼了呀！ 摸鱼不快乐吗？神恩世界有冰镇的快乐水还是有国产的戴森球计划？ 「果然！」阿金陡然振奋了起来：「大家一定都想您回去的啊！就像是我们当初需要您一样！即便是打下了天界，可是还有更多的建设呢？」 “不，他们不需要我了。” 「不可能！没有您带领，大家连该怎么做都不知道！」 “你看我想什么？”艾丽娅指着自己的脸。 「您……像是那位军团长！」 “不，我现在像是个平平无奇的少女，18岁，是学生。” 「啊这——」 “我想要他们成为我，你却想要我回去重新带领他们，这合理吗？”艾丽娅叹了口气：“我们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剩下的路该交给他们自己走了，如果能走出一条新的路，那就再好不过。”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还能记住我，叫我一声冕下，我很开心，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以前的部下。” 艾丽娅似乎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她摆了摆手：“好了，到此为止吧，你如果是要来帮我，那么待会儿你配合林中校那边做精准打击，其他的不要多问了。” 「我——」阿金似乎还不死心。 倘若艾丽娅一来就显露出当初军团长那威严的感觉，或许阿金还不会这么多话。 可是现在艾丽娅完全就是一副惫懒的模样，反而让阿金有种难以言喻的落差——有点像是恨铁不成钢，又有点像是偶像幻灭，但更多的，应当还是出于对军团长的信任，而后觉得没有对方不行的惶然。 没有经历过神恩世界三界乱战的人，是不会理解当初如同圣日一样照耀着所有智慧种的军团长，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对于智慧种来说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对方就像是一面不倒的旗帜，哪怕仅仅只是站在最前面，都会让人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而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新纲领，就像是目光能够看穿世界的潮流一样，以最笃定的方式引导大家朝着可见的美好未来前进，这样的领袖在整个神恩世界里绝无可能找出第二个。 来到地球之后，阿金发现这边的世界有一些理论和军团长的理论类似，甚至还生出过或许军团长就是从地球穿越过去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并不能让它自己信服——和那高深理论相匹配的，是军团长那几乎无敌的武力，以及强悍的大兵团指挥能力，这种东西绝非是地球这种和平环境能够磨炼出来的。 「冕下！您——」 “命令！”艾丽娅微微侧头，轻声喝道：。 「在——」阿金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定格在空中：「空中部队·营政委索罗亚金！等待指示！」 “神恩世界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属于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从现在开始，地球上没有什么军团长……如果非要说的话，你就当是地球上有一个和你一样从神恩世界过来的旅者吧……命令撤销，你可以从智慧种联军退役了，索罗亚金同志，希望你能够享受未来的生活。” 「……如果战争已经结束了，那您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现在啊——”艾丽娅抬起头，仰望着那飓风一样恐怖的巨大深铅色云团：“这是我自己的战斗，不是以军团长，而是单纯以我——艾丽娅的身份的战斗，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阿金默然了半秒钟，吭哧着似乎是理解了什么：「那个——冕下，如果单纯是为了逃婚的话，我可以理解，但是您不用做到这种程度也可以的……」 “……你闭嘴！” 「我已经退役了。」阿金操控着无人机在她身边绕了一圈：「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吗？冕下您差点被——」 “闭嘴！你退役我批准了吗？索罗亚金同志！入列！我命令你现在立刻返回战机，准备战斗！” 「这是军团长的命令，还是艾丽娅的命令？」阿金一副作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如果是艾丽娅，我不听，如果是军团长，我现在立刻执行命令！」 艾丽娅呲了呲牙：“你猜！” 「……咳，冕下，其实我觉得弗丽嘉不太适合您……」 “闭嘴——以军团长的身份！给我滚回去！” 「是！！」 第1081章-断章是好文明！ 阿金回到战斗机去的时候，迎接它的是林中校那诡异的眼神。 即便是戴着未来战士一样炫酷的头盔，那混合着微妙和旺盛八卦欲望的眼神都挡不住。 林中校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表，也就是阿金原本的栖身之所，眼神有若实质一样戳啊戳。 不出来解释点什么？ 乐了，细说.JPG 「望咩啊？」阿金，手表轻微震动了一下不爽了：「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能够把堂堂冷酷都市兵王林中校逼成这种八卦狗仔，这难道能怪他林中校定力不够吗？ 不，是因为这个瓜太大了！ 没听到女娲在通信频道里都不开腔了么，不算紧急的战况通报都被压了下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女娲在合理收集关键情报信息，并且进行汇总研究，毕竟涉及到另外一个世界。 “你……咳，那位冕下，真的是因为退婚才跑的？” 「扯淡呢，你还真信啦？」 “那她之前为什么一副急了的样子，恼羞成怒？气稽败坏？” 「你这个急的音怎么怪怪的？」 “没，你听错了。” 虽然林中校作战的时候是个货真价实的特种兵王，双料王牌，但这并不妨碍他生活的时候也是个和阿金爱好差不多的家伙，相比起来阿金更喜欢看新奇的影视作品，而林中校则是个喜欢蹲论坛看帖吃瓜的潜水怪。 男人嘛，至死都是少年，再正常不过了。 「冕下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而已，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冕下会担忧什么逼婚伴侣之类的事情吧？」 “为什么不会，修罗场不可怕吗？” 「修罗场再可怕，那些雌性又能做什么？就算是我们巨龙种的另外一位王，号称举世无敌的深渊龙后，也没办法从武力上压制冕下，这意味着什么你懂么？」 “意味着……家庭暴力不会产生？” 「不，这意味着只要冕下自己不乐意，谁也没办法逼迫他做什么，这就是生物进化文明和你们这些依靠工具的脆弱机械科技文明的不同，个体伟力可以左右的东西太多了。」 “……阿金。” 「什么事？」阿金重新辅助操纵着战斗机，一副严肃认真的语气。 重型红鹰掠过一个对于高空高速战斗机而言近乎不可能的小折角，往海神号方向重新折返。 “你在神恩世界，该不会还是单身吧？” 「……」 重型红鹰旋了个身，飞机的翼尖在空中带起两道湍流：「你才单身！我在天空龙巢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迷妹！你懂个屁——你女朋友之前暗示你那么多次你都看不出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有时候，感情这种事情，和武力强大与否关系不大的。” 林中校用过来人的口吻叹了口气，纵然他是能够以一敌十的兵王，但在女朋友面前，自己能用砂锅大的拳头和对方讲道理吗？ 不，只能是认了，这和什么文明没关系，除非整个社会形态都畸形到完全背离的程度。 但是就目前来看，神恩世界的社会形态和地球的15世纪到18世纪阶段极为类似，尤其是那位‘冕下’更是人类之光一样的道德楷模，更不可能用奇怪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 比如说提起裤子不认人或者吃干抹净再要求对方隐姓埋名什么的，尽管渣男和干出一番大事业有共存的可能性，可是从阿金当初的描述来看，那位冕下貌似流传在外的只有感情纠葛，而不是家庭伦理剧级别额道德沦丧。 「哼！你以为我是用这种方式挤兑冕下，可实际上只是因为冕下她给我一个台阶而已，难道一个纵横三界的领袖会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选择逃跑吗？你怎么不说冕下本质上是个喜欢摸鱼享乐混吃等死的怠惰主义者呢？」 “……也是，这么一想确实是离谱了一点。” 林中校视线紧盯着海神号方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阿金聊天，舒缓它的紧张。 阿金自己都没发现，之前它用混不吝的模样在艾丽娅面前皮了一下，可实际上自己却紧张得要死。 林中校以为是它在自家领袖面前上演龙生失格的桥段过于跌份儿，安抚之余也颇为好奇：“说起来，你那种口吻和你们老大说话，没问题？” 「什么问题？」 “我反正是不会用这种样子和程将军交流。” 林中校觉得就算是万能的共和国语都没办法表达出自己那微妙的情绪，就像是同样作为战士的自己，在面对阵营领袖的时候嬉皮笑脸甚至追问对方的私生活……啧，想想都得劲——咳——离谱。 「……我像是坏人吗？」 “不像。”林中校很肯定地予以否定。 阿金不是坏人——或者说坏龙，这是他能够接纳对方成为同伴的最基本准则。 倒不如说在保护无辜民众，执行作战任务，甚至是个龙思想觉悟方面，阿金有着比他还要崇高的使命感和认知，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一头异世界的巨龙残魂，反倒像是一个脾气爆炸一点的合格的政委。 如果说这种龙都是坏人，那么世界上就没几个好人了。 「那你觉得我的老大是坏人吗？整个智慧种同盟，从文化到军事再到政治，都是对方一手创立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坏人面对上级，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生怕一言不合被直接biu了。 就像是酒厂的下属面对琴酒老大的时候，总得担心一下对方会不会掏出那把打自己人百发百中的意呆利贝莱塔M92F，或者是召唤打自己人百发百中的两个狙击手搭档基安蒂和科恩，反正他们杀人不需要理由。 而好人面对上级，那就是可以放心交付后背的自己人。 白梨敢在胖局长面前皮，敢在老局长面前卖萌，自己偶尔也会和大队长开玩笑，都是一样的道理。 区别大抵只是阿金和对方的跨度有点大而已——但是想来应当也是那一位的‘温柔’吧，用这种看似恼羞成怒的方式，实际上却还是惦记着另外一个世界的部下乃至于那个世界的未来前进道路。 “虽然不知道那位冕下以前长什么样，但是现在的身份来看的话，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只要反派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何况这还是自己人，林中校回忆起任务板上那如花的笑颜，不知不觉就给对方加了个了‘温柔’的人设标签。 阿金没说话，反倒是战斗机震颤了一下，像是打了个哆嗦。 温柔？第四天灾你跟我说温柔？ 但它不想多解释什么，免得待会儿自家搭档吃瓜又吃到自己身上。 单身什么的——巨龙种本身寿命就长，未来日子久着呢，不结婚……不结婚那是事业为重…… 爱情诚可贵，事业价更高，若为理想故，二者……二者……单身……呜呜呜…… …… …… 艾丽娅并不知道自己被脑补了一背篼的八卦。 她之前面对阿金的问题，露出的那种气稽败坏到底是真是假已经不可考。 毕竟她还是那个全智加点的她，什么都看明白了，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会说出来。 退婚逼婚什么的，重要吗？ 反正就当她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好了，以前是男儿身，要负责，所以反而显得无情。 现在自己就是妹子，那就百无禁忌了——谁不喜欢美少女贴贴呢？ “阿树~可爱的阿树~你出来呀~” 艾大渣女提着剑，在扭曲但却异常空旷的船舱里行走着。 那些树根都被抽离了，相比起所谓的‘树木’这样的定义，傀儡古木其实更像是某种带有植物纤维质特征的类生生物，最起码这个反应速度，就连正常的大家伙都没这么快。 艾丽娅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下脚下。 她现在已经在货舱底层了，再往下就是水密舱，而且这个底层不是那种从邮轮侧面看的没有窗子的船身部分，而是船身的最底层——每一艘合格的豪华邮轮都是赚钱工具，最大化利用所有空间是设计之初的本能，海神号的船身正常底层，其实是医疗中心和一个空旷的大剧院。 甚至这里还有一个室内的冰上游乐场，在海上的邮轮上游泳算什么，在海上滑冰都行。 貌似傀儡古木的本体就是往那边跑去了，被破防了核心之后，傀儡古木失去了操控那些树根的能力，从巨大化的一阶段BOSS变成了高速高攻低防的特化形态，而如果是搭配齐杰拉花的话……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稍显疑惑：“所以这是个什么进化路线？花仙子？” 话音刚落，她面前的地板连带着滑冰场的冰面一起轰然洞穿，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个类似女性的身影，但是皮肤却带着嶙峋的枯树质感，身上那乍一看像是裙摆一样的鹅黄色衣裳，实际上是特别大张的齐杰拉花的花瓣，出现在艾丽娅的面前的时候，这个身影还带着一身粘稠的血浆。 以及一把插在肩膀上的剑…… 那柄深紫色的重剑被它延展出来的细密树根缠绕锁紧，看起来就像是肩膀上长了一截古怪的假肢。 细密的气生根缠绕在它的脑后，像是吸管一样从之前的缺口处吸食着血浆一样树汁，甚至可以看得见那中空的气生根像是动画里面的吸管一样蠕动着，咕噜咕噜的声音清晰可闻。 至于说长相……很抱歉，这个花仙子的脸还不如没有呢—— “口区……”艾丽娅扭过头，撑着墙壁开始干呕：“太臭了……我这种美少女怎么看得惯这种场面……呕……” 「唳！！！」 “唳你妈呢——你以为你是鹤？我看你是鸡吧！” 上一秒还在呕吐的少女，下一秒以凶悍无匹的姿态提剑劈砍了过来。 “好姐姐吃了吗，没吃的话吃我一剑！” 深紫色的重剑在空中划出悦耳的撕风声，那深沉的嗡鸣压下了对方刺耳的尖啸，直奔着它的头颅而去。 「？！」 似乎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先手，树女错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紧接着，金属质地的气生根从两边的钢铁墙壁后洞穿而出，交错着拦在了它和艾丽娅之间。 那是能够刺穿非洲象庞大身躯的力量，那是能将非洲象直接撕扯成肉糜的密集程度，那是钢铁铸就的船舱都可以像纸板一样轻而易举破开的锋锐—— 艾丽娅的面前，突兀地出现了这么一堵灵活的墙！ 但是有什么用呢？ “就这？” 那不屑的声音上一个瞬间还在墙壁的外面，但是下一个瞬间，就带着尾音一起，直接将所有气生根斩断！ “你是不是——” 悦耳到欢欣的剑鸣声之中，没有任何阻拦能够挡得住那深紫色的剑刃。 “对我的剑——” 奔袭的极速让艾丽娅的衣摆超后拉扯得笔直，紫光闪耀的瞬间，气浪炸开，剑锋猛地从极动到极静！ “有什么误解！！” 「铿锵————」 整个世界似乎都因为那霎时间的锋锐而变成黑白，黑色的世界里，紫色的细线无序地闪耀而过。 伴随着一声定格剑身而发出来的颤音，艾丽娅和树女交错而过，双方背对着背同时停下了所有动作。 半秒钟之后，树女缓缓低头，那或许是手的树根，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颈脖。 闭着眼睛的艾丽娅则是站直身子，将泰若山剑收入剑鞘之中。 “おまえは，もう死んでいる……” 「噗嗤————————」 树女的颈脖之间浮现出一条细微的红线，而后是更多的红线在它身上蔓延割裂。 等到艾丽娅的剑彻底收入剑鞘，她抬手拿起旁边一顶或许是谁挂在墙壁上做装饰的牛仔帽，微微压下帽檐。 足有两米高的树女想要回头最后看一眼，可是伴随着这个动作，它整个身子就像是散架了一样，碎裂成一地的方块，那些方块只有拳头大小，断面光滑得像是丝线切割开的奶油蛋糕。 粘稠的血浆从内里喷涌出来，顺着地面蔓延开一滩水洼。 “太弱了……” 艾丽娅按着自己的帽子，叹了口气：“你的幻境虽然很厉害，但是你的本体却菜得抠脚，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这么弱的家伙，不配当这次的BOSS……” 不过第二阶段的傀儡古木挂了也还没完，幻境那边还是需要神仙姐姐她们自己通关打出来才行。 毕竟高等精灵也不傻，知道有人有突脸本体的可能性，还不给加个安全锁什么的——傀儡古木的精神幻境核心和本体能量核心并不在一起，前者是分布式的，除非把所有树根全都抓出来剁碎了，才有可能找得到那不起眼的玩意儿的存在。 但是没差，艾丽娅一点都不觉得幻境里面它能奈何得了神仙姐姐，没看到白梨都能梦游了么。 现实世界里白梨都这么勇，想来在幻境里她也一定很强吧，真是值得信任的好伙伴啊！ 希望她能够好好保护弱不禁风的诸如熊萝莉之流的安全，孩子就算是在梦里被欺负也不好。 也不知道莲花怎么样了，像她那样温柔的人，一定会被噩梦一样的困境吓坏了吧？会有心理阴影吗？ 艾丽娅要是在蓝星海神号事件里瞧见莲花的反应，就会知道在她和熊萝莉流落荒岛的时候，莲花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担心她和熊萝莉吃不饱穿不暖可怜兮兮。 至于事实嘛……呵。 就在艾丽娅准备去船顶等待救援队伍抵达的时候，Q版量子龙神的虚影突兀地从她身后浮现。 艾丽娅以为祂是出来收拾齐杰拉花的——像是以前收拾原罪污染概念一样直接扯碎了咽下去。 可是Q版量子龙神却只是抬起大脚爪，将那扭曲缠绕整艘海神号的淡黄色藤蔓虚影一下踩住，而后仰起头似乎是在看着天上的什么东西。 艾丽娅也跟着抬起头，透过层层船舱，像是开了透视挂一样望向天空。 天上有什么？天上有云。 虽然她的眼睛闭着，但是灵魂视界的视角里，却能够看到那正在逐渐成型的某种东西。 那不是云，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具现化。 单纯从概念层面而言，即便是妖星弑君者这种货真价实千万只眼睛的掉SAN生物，都比不上这即将成型的某种东西，无论是被搅动的铅云也好，看起来像是飓风的外形也罢，都不过是对方的存在概念扰乱的物质维度表达罢了。 而如果要用熟悉的生物形态做类比，那天空中所出现的，应当是对方的一只‘眼睛’。 一只往下俯瞰的眼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投下了作为食物链顶端猎食者的视线。 “藏头露尾，狗都不如的东西……”艾丽娅冷哼出声：“这就是你要钓的大鱼？” Q版量子龙神的虚影横亘天地，但是在概念维度，祂现在居然也是被对方‘俯瞰’着的。 这让祂不爽地‘吖——’了一声，半是回答了艾丽娅的问题，半是表达对对方的不满。 祂抬步往前走了半步，将艾丽娅挡在自己的存在概念后面，拦住对方的视线。 虽然艾丽娅嘴上说着那个家伙藏头露尾，但是能够以存在概念的形态扰乱物质维度的现实，这种对手即便是放到神恩世界也是最终BOSS的级别。 倘若是她全盛时期以军团长的躯体，或许还能够和对方干一架。 但是现在……就算是共和国的航母战斗群赶到，在对方面前估计也是无能为力，因为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敌人，比妖星弑君者的量子隧穿状态更难以捉摸。 压根不是一个版本的狐狸，大家怎么谈聊斋？ Q版量子龙神像是在确认什么，仰着头看了好一阵，而后消失在艾丽娅的身前。 临消失之前，祂轻轻的‘吖’了一声告诫艾丽娅小心——对方应该还没有完全苏醒。 这种窥视更像是潜意识的警戒反应，对方一直在监视着因果线和底层概念变动。 “所以说，就是这个家伙的存在，才导致蓝星和地球出现了世界线分割？” 艾丽娅捡起第二把泰若山剑，背在自己身后：“概念‘沉重’到足够扭曲时间，而且还是两个世界的时间，你觉得我现在能和这种王八蛋打？” Q版量子龙神不说话了，估计祂自己都觉得理亏。 “……算了，大不了到时候我召唤你的本体，遇事不决叫爸爸准没错。” 再怎么能打，在量子龙神本体面前也是送菜。 倒不是说量子龙神自己最能打，祂武力方面很强但也没有到绝对无敌的地步，主要是祂打不过的话也会叫爸爸，被欺负了直接叫家长下场碾压。 而祂的父神，那就是真的无敌了…… 天空之中的阴云依旧存在，那恶意满满的视线没有丝毫反应，就连之前Q版量子龙神出来也没别的举动。 所以真就像是祂说的那样，对方只是在潜意识地戒备着变动？ 这些大家伙怎么一个个都喜欢睁着眼睛睡觉的，不会眼干么？ 艾丽娅和对方干瞪眼了好一阵，无奈地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眼帘。 差点没憋住睁开了，把海神号打穿了就好玩了。 虽然没有把对方彻底钓出来，但总算是瞧见了对方的影子，最次也是能够和Q版量子龙神五五开的家伙。 而这种家伙，有一个学名——破灭根源体! 超越了原罪污染生物，自己就是原罪化身的存在，带来破灭的灾厄。 不过艾丽娅倒是显得很淡定，反正自从东欧副本之前，她就做好了直面最终BOSS的心理准备了。 大魔王什么的那是日常线的大BOSS，大家相爱相杀，有空一起震撼亲妈怪，甚至还能坐下来聊聊什么是wifi，相比起来还是大怪兽才需要她变成光。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帘，希望最后自己不要变成石像…… …… …… 重型红鹰在天上盘旋了一圈，接收到了来自附近海域内的战舰信号。 “大驱先来了——” 林中校这么说着，驾驶着战斗机靠近过去，摇晃了一下机翼，和自家的万吨大驱打招呼。 劈波斩浪的银灰色战舰，破开浪峰直奔海神号所在海域，林中校那鹰隼一样的目光甚至能够看得清楚被海水反复冲刷的甲板上，有穿着救生服的战士把自己捆在作战位上，随时准备起降直升机。 “这种海况，强行起飞直升机没问题吗？”林中校联络大驱上的友军：“降落的话怎么办？” 「没问题！我们计划直接在海神号上降落！它的甲板可比航母还要宽敞！” 海神号作为当世最大的顶级邮轮，自然是自带停机坪的，而且还是两个。 只是其中一个停机坪之前被傀儡古木毁掉了，而另外一个则是被避难的人们占据，所以陆战队计划直接在甲板上强行登陆，虽然不太合拍，但是相比起来，现在海神号本身反而是这片风浪里最稳定的平台。 至于说危险？怕危险谁还当兵啊！ 而且船上六千多号人呢，根据女娲的说法，船上甚至还有某种常规认知难以理解的异变植物，就跟惊悚片里那霸占了船只的海怪一样，指不定什么犄角旮旯就窜出来抽冷子给人一下，陆战队都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了。 具体的表现为挂满手雷，手里提一杆大筒子，背上还背着两杆，后续大驱这边还会使用无人机一次性空投的方式，携带部分弹药补给以防万一遭遇战变成白热化的攻防战。 要不是海神号上有人质，现在大驱直接就巧克力垂发井伺候了，不然这玩意儿造出来是摆设么？ 当年的共和国军迷：哇！我们有自引反导鱼雷啦！虽然是买的，但是一定会做出全国产的！加油！ 现在的共和国军迷：什么？万吨级大驱总共才装备112单元？别扯什么目前世界最大的导弹垂发系统，这打蚊子都不够！拉满！翻倍！为什么前面是64，后面却只有48！闭嘴！然后拿走我纳税的钱！造更大的！ 「龙骑士，呼叫龙骑士，能听到吗？」 “能听到，舰上通讯系统已恢复。”面对陆战队队长的通讯请求，天上飞着的龙骑士有点无奈：“抱歉，程队长，我没有办法支援在室内作战的你们，请务必小心。” 「我知道，但是如果是朝着我们打呢？这样定位的话不怕打歪吧？」 “……程队长，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没有开玩笑，我的意思是，如果有遇到那种奇怪的东西，然后我们干不过——我们会给你发送准确的室内坐标定位，到时候一定不要手软，船上的乘客更重要，我们会尽量把战斗往无人区域引导！」 林中校不说话了，这种要求他没办法答应。 陆战队队长也没多说，只是哈哈一笑：「那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做两手准备嘛！走！准备空降！跳！！」 没有伞花，也没有直升机停稳之后的余裕，数架直升机列队从海神号上空掠过，距离顶层足有七八米高的时候，一串身影像是下饺子一样朝着海神号的船顶游泳池纵身跃去，半点犹豫都没有。 这也叫空降！ 「真像啊……」阿金没头没脑地嘀咕着。 “什么真像？” 「战士的决心——或许这就是冕下愿意以普通人的身份留在这个世界的原因吧，有他们这样的存在，确实是不需要冕下去做什么了。」 “……虽然我也很尊重你的那位冕下，可是说实话，我并不觉得她现在还保有你印象里的那种个体伟力，或许她当一个普通人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不是说过么，地球并没有修炼的可能，我都是依靠共享你的灵魂能量，才获得了现在这种程度的强化。” 「你都说共享我的灵魂能量可以强化到这种地步了，我还是个残魂，那你觉得冕下的灵魂能量会有多强？在我离开神恩世界的时候，国立炼金研究院据说已经立项开始破解灵魂的奥秘了，一个普通人的灵魂能量如果全部释放出来，威力绝对不会比你们地球的核弹来得小！」 “就算你这么说——等等！那是什么？！” 林中校刚准备和阿金讨论一下科技进步的未来，却冷不防瞧见原本积蓄的铅云开始了变动。 如果是正常的大气现象，那成天和天空和云层打交道的他才不会显得这么惊讶，然而现如今那团厚重的还带着紫色电弧的雷云，却像是有生命一样开始扭曲糅合，凹陷出一个巨大的眼瞳模样来。 「冕下？！」 林中校在看天上，阿金却在看船上。 船顶上，一个穿着玄袍的银发女人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 她提着两柄可笑的冷兵器长剑，屹立在了整艘海神号的最顶端，仰头看着那阴云之中的‘眼眸’就此成型。 云中的眼眸，缓缓睁开了眼瞳，无可名状的恶意倾泻而下！ 而船上的单薄柔弱的少女，也就此缓缓睁开了眼眸—— 光！！！！！！！！ 第1082章-舍身为人艾斯拉（不算加更 海神号附近海域·全领域寂灭号航母战斗群 在林中校提出对某个化身美少女战士的军团长的质疑的时候，他们身后的庞大国家反倒是没有现场战士那种战斗间隙的闲情逸致，而是高速运转着，调动一切资源和信息分析渠道，试图尽可能把后续的作战计划筹备得更为周密。 程将军对着指挥室里面的大屏幕指指点点，而在他旁边的显示器上，则分列着接近二十个不同的头像。 院士，院士，院士——院士的导师，院士导师的导师，院长…… 有一个算一个，这些科技顾问全都是共和国货真价实的科研大佬，这会儿被叫过来简直像是教导小学生一样手把手地跟这帮一线作战人员理解他们要面对什么。 「类似植物的生物！本质上它是一个生物！而不是植物！所以一定要小心对方的应激反应！」 「对方应该是有和捕蝇草近似的某种生物机制，如果有样本……」 「高能伽马射线暴，是从船内释放出来的，绝不是天文现象——」 「用喷火器！喷火器配合液氮一起使用！对方的纤维质外面是一层金属壳，绝对扛不住！」 「侦测到高能反应，重复，侦测到高能反应！」女娲突兀地打断了这帮科研大手子的争吵，并且调出了一份卫星遥感图像：「在海神号上空约2000米高度，出现了特殊的能量反应，遥感卫星侦测到有特殊能量涡旋正在成型！」 二十个不同领域的大佬同时停了下来，看着被传送过来的图像资料。 在卫星视角，苍茫的大海一片碧波万顷的闲适模样，但是在海神号那个被标注出来的上空范围，却有一个正在不断旋转的黑色阴云气旋，以某种奇特的旋转角度糅合着。 「这是……飓风？」一个科研巨佬推了推眼镜：「会不会是某种比较奇特的天文现象？」 「不！绝对不是！」因为伽马射线问题而被召唤而来的天文物理学大佬几乎要扑在电脑屏幕前了：「飓风的形成要受到科里奥利力的影响，地球自转是驱动热带气旋运动的原动力，一个低气压中心……不对！这个飓风压根没有气压中心！而且你看！理论上正常的飓风，周围大气中的空气会在压力差的驱动下向低气压中心定向移动，但是这个看起来和飓风类似的大气涡旋，更像是……」 他张了张嘴，看着那个像是大海暗流旋涡一样的存在，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 直到他的导师面色阴沉地开口：「更像是因为体积过于庞大，导致整个引力场都在下陷扭曲……这是类似星体引力坍缩的现象，绝对不该出现在地球的重力环境内——女娲！遥感卫星侦测到的高能反应，有具体的形状吗？」 「正在建模……」 所有的算力都被调用，女娲的面板资料里，耗电量和算力性能详细数据飙升到了一个可怖的红色警戒线范围，而启动这种应急预案之中的形态，又把原本没有关注这边的共和国其他部门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科学院本部的科研专家们这么想着，纷纷上线。 仅仅数分钟的时间，符合权限的通讯请求猛地激增到了三位数。 眼见着这个频道都快被堵满了，科学院本部的副院长清了清嗓子：「核对你们的权限，从现在开始，这次事件被列为3A级绝密，权限不够的，退出通讯频道吧，记得待会儿补一份保密协议。」 一些相对年轻的科研专家在通讯里面面相觑，但还是老实地退了出去。 实际上在科研领域里，不一定老专家就一定有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倒不如说一些新鲜知识或者说年轻的思维更可能找到新的思路。 但是货真价实有本事的老专家有个好，那就是经验丰富——尤其是在这种‘特殊’的领域里。 说句难听的，他们搞了一辈子科研，什么奇奇怪怪的不可说的事情没见过？ 「老马，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一个新上线的核物理专家冲着那个特殊的能量涡旋瞅了好一阵：「这个东西……我好想在什么地方见过相关的资料……」 「三次。」马院长站在一个应当是实验室的环境里，看着屏幕，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三次？」 「我说，这个东西，我见过三次。」他摘下眼镜，用衣摆擦了擦：「第一次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第二次是九九年，第三次……是10年，在亚丁湾。」 话音刚落，一些反应快的专家就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了起来。 而程将军则是豁然转头：“又是那个东西？！” 10年的时候，亚丁湾地区连续出现了62次地震，巨大的能量源搅动得周围的环境一片混乱，各种天灾像是不要钱一样密集频发，各国都派遣了精英科学家前去调查事件相关。 而后续的调查结果，则是包括共和国、米利坚、毛子这仨主权大国在内，都派遣了军舰前往亚丁湾地区。 名义上是为了打击海盗，但实际上亚丁湾的海盗规模远没有到出动这么庞大舰队的时候，程将军那次没有前往指挥，负责参战的是另外一个航母战斗群。 米利坚的第五舰队，共和国的东海舰队，甚至毛子那边还带了三十多辆坦克——共和国这边也有带吨位最大的两栖登陆舰昆仑山号，昆仑山号的飞行甲板足够两架中型运输直升机同时起降，非常适合快速反应登陆作战。 而官方给出的口吻，则统称是为了收拾海盗，给来往的商船护航。 亚丁湾有海盗么？确实有，但是并不多，那些海盗每年导致一个多亿美金的损失，名气大过实力。 为了一个多亿，各国派遣了跑一趟油钱都不止这个数的精锐联合舰队，甚至共和国和米利坚这种老对手都能心平气和地共同对敌，这亏本的买卖谁能信啊？ 不过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大国们都是信了，大家在这个方面非常有默契。 「是啊，星门……或者说叫虫洞更为合适。」马院长重新戴上眼镜：「程将军，我们得想办法关上它，我现在就上报到最高决策层那边，如果有必要的话，或许你接下来要和米利坚的舰队一起合作，在军事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程将军默然了两秒钟，而后摇头：“没有问题，我服从最高决策层的命令。” 虽然他们现在一边是要拿下海神号，一边是想要占据银色十字的海底基地，但是无论是海神号上的暗世界老鼠，还是海底基地所代表的的第二岛链突破口，本质上都还是人类窝里斗的内战范畴。 但是那个虫洞…… 程将军回忆起当初老友的感慨，视线不由跟着转了过去：“那可是全人类的公敌啊……” 程将军所在的航母战斗群已经被紧急拉响了一级战备的警报，红色的灯光伴随着刺耳的警告铃声响彻所有战舰，庞大的航母战斗群原本像是苏醒过来的巨兽。 而此刻这只巨兽则是毫无保留地张开了大嘴，亮出了爪牙，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虫洞？」不清楚内情，但是有足够权限的核物理专家表示不解：「按照霍金的理论，虫洞在宇宙之中无处不在，但是非常小，比分子和原子还要小，不断地出现，然后又不断地消失，如果想要形成一个稳定的虫洞，哪里来的能量？」 如果要有一个足够人类甚至是战舰通过的虫洞，那么请先来一根长度贯穿整个宇宙、引力像黑洞一样强大、却比原子还细的宇宙弦，起码在当前的人类科技认知里面，只有这样才能够维持住合格的能够通过物体的虫洞。 当然啦，要是有某种奇异的不能解释的特殊能量，那么来个‘俺寻思’之力也不是不可以。 比如说这种能量的质量是负数，并不存在于当前的物质层面，那也是有可能做到的，但那和当前主流的稳恒态宇宙模型背道而驰，正物质和负物质还处于理论研究的阶段，而目前的宇宙则是负质量转化为正质量的负反馈机制为主流。 能够轻松开辟一个稳定虫洞的特殊能量，按照正质量来估算起码得砸进去十万亿个太阳，现在的人类做梦都没想着自己能够搞出来这种东西，甚至连认知都困难，地球的科技进步还没到天顶星的层级。 倒不如说脸戴森球都还没搞定，愚蠢的双足直立猿还停留在挖矿烧煤的化石能源阶段…… 「女娲，有现场的图像吗？有的话请传输过来——」 马院长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他的办公室就在透明玻璃隔开的旁边隔间里。 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研究室的休息间来得更为合适，不大的隔间只有一张办公桌，两个铁皮的资料柜，一张胡乱铺着毯子的沙发，上面甚至还有一个枕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忙于研究的时候凑合眯一下眼的地方。 而桌上则到处都是堆叠的研究资料，纸张的边缘都因为翻阅次数太多翻卷了起来。 桌面上唯二整洁的地方，一个是摆放着好几个相框的全家福区域，而另外一个则是一部红色的有线座机。 马院长抬手拿起了座机，视线却还望回来，想要看清楚现场的情况。 「建模完成——现场目击图像信号转播中……该信号来自舰载机07A53-189斗机，驾驶员代号龙骑士。」 或许是刚好转播到了林中校目击那个特殊的能量涡旋成型的瞬间，伴随着画面里林中校那惊诧的‘那是什么’的公频呼叫疑问，天空之中的铅云如同一个巨大的眼瞳豁然睁开。 紫黑色的光，笼罩了整片海域…… 而女娲的建模图像里，也清晰显示出了这个能量涡旋内里的东西。 一只眼瞳！ 巨大的、可怖的、不像是生物器官的眼瞳！ 哪怕是通过两层图像信号的中转，仅仅只是在屏幕上看到那只眼瞳，都能够感受到其中那不可名状的恶意。 纷乱的思绪冲刷着所有目击者的脑海，程将军、马院长这些心志坚毅，经历了半辈子大风大浪的人都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惊惧地错开视线，不敢去正视那只恐怖的眼瞳，总感觉哪怕多看一眼，自己精神的那个丝线就会像是脆弱的琴弦一样被崩断。 马院长一只手拿着电话的话筒，另一只手下意识撑住桌边，错开视线的他思绪如同溺水刚清醒那样翻涌而回，心悸的感觉噔噔咚咚地在胸腔里以心脏狂跳的方式表达着，浑身过电一样颤栗。 那一瞬间的窒息，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在场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大抵就是没有‘灵魂’的女娲，祂并不在‘存在概念’这种间接威慑的打击范围之内。 「侦测到又一高能反应！重复！侦测到又一高能反应！」 女娲的警告，让原本已经很警惕，但还算是有心理准备的所有人都苍白了脸色。 「监测到高能反应来源，伽马射线遥感卫星遥测信号正常——发射源锁定！」 图像资料，瞬间拉大了细节，将视角牢牢地锁在了海神号的顶层甲板上。 那是一个少女，或者说一个看起来像是少女的人类。 对方有着银白色披散长发，穿着复古的玄袍，手上提着两柄一模一样的深紫色重剑。 这画风和高科技，和伽马射线这种一听就非常科幻的名词毫不相关的少女，此刻双眸紧闭，仰头面对着天空的那个‘眼瞳’，就像是被震慑到不敢睁眼与之对视的模样。 “陆颜——” 女娲光速检索了一遍信息：「身份确认——艾丽娅·代号暴君！」 “等等，你说她就是那个艾丽娅？” 「她想要做什么？！」 「快让她进船舱里躲避！那不是人类可以匹敌的东西！」 在通讯频段那诧异、混乱、惊愕、紧张的情绪混杂之中，在那一大一小两个不同视角的画面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道细碎的光。 虽然细细的，像是一条丝线，却有着穿透黑暗的力量。 那道细碎的光芒是如此璀璨夺目，以至于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停下了思考。 黑紫色的暗影之中，细细光芒如同丝线一样没入云层，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从她眼睛里直接射出来的——某种特异功能？」 定格特写的画面之中，银发女的玄袍在海风之中如同旗帜一样飞扬着，猎猎作响。 她睁着眼睛，就这么看着天空，像是动作都被定格——或许是恐惧到无法动弹？ 马院长在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以及对方本身所代表的的意义。 自然进化者！人类个体伟力的上限之一，开启生物进化无限可能的钥匙。 他甚至来不及放下话筒，只能是对着女娲喊道：「试图用个体的力量去对抗那种天灾级别的变故，太愚蠢了！快让她回来！」 得益于量子通讯加密卫星的技术低延迟特性，程将军几乎是同步听到了对方的提醒。 “让龙骑士对那个虫洞发起试探性进攻！立刻！不能让她受伤！” 然而还没有等这条命令被转化成电磁波，以光速传递到林中校那边，整个画面就变了。 图像之中，像是亮起了一轮太阳！ 光——轰然的光！璀璨的光！如同煌煌烈日穿透所有黑暗罅隙的辉光！ 巨大的光柱遮蔽了视线，甚至特写的小画面都无法容纳那道光的体积。 而更远的视角里，则是有一道冲天而起的庞大光束，像是要撕裂整个昏暗的背景一样，从海神号顶端就此暴涨射出，直冲天际！ 天空之中那个已然成型的巨大眼瞳，在一个瞬间就被光柱完全吞没了进去。 那原本仅仅只是一个对视，都能让身经百战的战士由衷感到惊惧的恶意，在那辉煌璀璨的光芒面前就像是冬日里的残雪，被瞬间消融。 甚至在拉远的视角里压根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对抗，那巨大的光柱仅仅只是在云层之中顿了有那么一个瞬间，而后便直接将整团雷云洞穿，继续向着星空更深处进发。 光束内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被拉长成黑色的残影，甚至隐约能够听到那惊怒交加的尖啸。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光柱依旧，那些有若实质的恶意，则是完全被湮灭在其中，飞灰都不剩下。 过于明亮的光，甚至让影像记录系统过载失效，强烈的对比度让整个画面骤然变暗，来不及调整的白平衡，只显示出那光束的来源是在海神号这个轮廓之上，而不能够看清楚更具体的细节。 所有显示器的亮度都被激发到了最大，而后便只剩下一片白茫茫。 程将军捂着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扑到舰桥的舷窗外，遥望着海神号所在的海域。 实际上，整艘航母的甲板上，所有人都在和他做着同样的动作——海天交接的尽头，一道光束直冲天际，即便是在相距甚远的海域之外，即便是朗朗晴天白云的背景，也清晰可辨。 甲板上的战士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们露出惊叹的表情。 而伴随着那道光束直冲云霄的，还有整个蓝天的云层都被洞穿迫开的场景。 就像是蘑菇云升腾而起一样，一圈蒸发了云层之后的热浪朝着周围扩散，而光柱的尽头已经没入了深蓝色的天穹尽头，到了肉眼视线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通报，我方军用光学侦察卫星受到冲击，我方伽马射线遥感卫星受到冲击……紧急变轨……变轨成功，卫星本体未受损伤，但受到高温影响，遥感信号可能会暂时中断。」 半秒钟之后，女娲那原本没有感情的声音里，突然多了一点或许可以称之为无奈的情绪。 「卫星监测表明，两枚隶属米利坚的卫星被波及，其中一枚为军用光学侦察卫星，一枚为军用通讯中继卫星，目测两枚卫星的太阳能帆板都遭受到了不成程度的损毁。」 也就现在这边海域是白天，不然待会儿只要抬头看，就能看到流星划过天际的场面了。 光柱缓缓消散，最后只剩下一丝细细的光线，就像是最开始大家看到的那样。 然而这次，整个通讯频段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再也没有人说话。 直到一阵绿色的光芒取代了原本红色的警报，女娲检索了全频段信息，汇总了战况之后，确认了一个事实。 「空中的不明能量涡旋已经被摧毁，重复，空中的不明能量涡旋已经被摧毁，虫洞已湮灭。」 马院长呆滞地看着屏幕，而后眼神发怔地把手里的红色电话话筒靠在耳边：「……不，已经结束了……不用再战斗也可以了……」 「？？？」 …… …… 身处光束的周遭，林中校艰难地驾驭着自己的重型红鹰，在翻腾的热浪之间的保持着飞行姿态。 变故来得太突然，无论是天上的酷似神话传说这种邪神凝视的巨大眼瞳，还是那地面上带着针锋相对的强横，拔地而起的巨大光束，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神话战场一样！ 周围的空气全都被加热蒸发成了向上的暖流，雨幕完全蒸干，气浪翻涌。 甚至就连数十吨重的战斗机都出现了不需要飞行加力的短暂悬停姿态——从海面上蒸腾起的热浪硬生生的‘托起了’这架战斗机，驾驶技术精湛如同林中校，面对这种超人力的状况也无计可施。 好半晌之后，一切都似乎安静了下来，得益于阿金的辅助，重型红鹰可以在气流紊乱的恶劣环境下依靠磁场反作用力维持飞行姿态，林中校好悬没有连带着飞机一起掉海里。 惊魂未定的他解除了作战头盔的防眩光模式，小心翼翼地望向船上。 如果不是作战头盔在监测到强光的瞬间切换了模式，他就算不被气流干掉，也要被闪瞎狗眼然后无法操控战斗机。 那样的话，他恐怕要成为共和国第一个因为视力太好而摔掉战斗机的空战王牌了。 “刚才那是什么？”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惊惧：“是某种特殊的高能激光武器吗？！” 空荡荡的驾驶舱里好几秒钟之后才响起了阿金的回答：「如你所见，那是一束光。」 矜持，带着些许低调奢华的炫耀，有有种名媛式的骄傲。 这个时候的阿金，有种人前显圣的是它自己的错觉——震撼搭档就很爽。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中校总觉得阿金话里有话。 光？什么光能做到这种程度？ 即便是共和国现在投入实战了的高能激光武器，也还只是处于不可见光束高温聚焦状态，通俗来说就是个高功率的太阳锅变种，相比起之前那种足以震撼全世界的巨大激光射流，简直就是蚂蚁和非洲象之间的体积对比。 阿金高冷了几秒钟，然后吭哧着老实低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即便是在神恩世界，我全盛时期也做不到这种程度的魔力释放……或许长老级别的巨龙可以。」 “魔力？那你们那位冕下——你不是说地球没有修炼的可能，也没有熟悉的魔力或者斗气存在吗？” 「是啊，我之前也没有察觉到魔力的波动。」 “意思这是你们那位冕下的杀手锏？压箱底的绝招，就像是我们的战术核武器？” 「不，虽然我不理解冕下她怎么释放的这次攻击，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即便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常规出力的范畴，当初在神恩世界，她可是有过打下地上天国的记录的。」 “地上天国？那是什么？空中战舰？” 「浮空城，用你们的城市规模类比，圣日摇篮大概有你们的一个省那么大。」 “……被打下来了？” 林中校觉得对方是在说什么龙珠爆星之类的高武玄幻。 一个省那么大的城市在天上飞就算了，居然还能被打下来？ 想想看能够承载那么大的城市的岩层或者说其他别的物质有多厚，大抵就能明白这是个什么概念了——这该不会真的是能够手搓元气弹的超级赛亚人吧？ 然而在他的视线切实地触及到船顶上的时候，却看到了让人揪心的一幕—— 之前那傲然屹立于风浪之中，仰目毫不畏惧地和‘邪神’对抗，甚至是将其逼退的女人，此刻两柄长剑脱手跌落在一边，整个人虚弱地缓缓向后倒下。 伴随着那无力地倒下的动作，那披散的长发也从原本绚烂的银白色，变成了现如今那枯槁的灰白色。 「新的遥测卫星上线——伽马射线遥感数据分析中……目标能量急剧下降！请就近作战人员即刻回收目标，重复，请就近作战人员即刻回收目标！」 林中校张了张嘴，嗓子有点发干：“阿金……你……之前说地球没有魔力……” 「对。」阿金也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那会不会是对方像你上次一样，燃烧自己的灵魂……甚至是生命？” 「……」 第1083章-啊这—— 艾丽娅在现实里，用一记伽马射线暴直接干碎了旧日外神的凝视。 但是困住整船人的幻境依旧存在，傀儡古木没能享受到艾丽娅那有Q版量子龙神加持的快速充能必杀技。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幸运，因为它要面对的是大军在握的神仙姐姐—— “分四个方向同时进攻，我们计划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彻底歼灭古德里安，然后转而击溃敌方的中部集团军群，收服安斯克之后，从维斯瓦河渡河过去，往前推进到东普鲁士边界！” 神仙姐姐在一个临时的战场指挥所里挥斥方遒，粪土当年万户侯。 她介绍完了自己的作战计划，然后看着在场的四个方面军的指挥官：“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有什么意见（×） 有什么私事现在赶紧解决（√） 军神模样的神仙姐姐，有着前所未有的压迫力。 相比起来他们这些水货指挥官，神仙姐姐是货真价实的战争年代杀出来的存在。 即便是黑莲花，在神仙姐姐面前也只是恭敬地微微低头，以示食物生态链关系的高低。 只有无视威压的熊萝莉气鼓鼓地别过头：“我的意见就是最好不要让他们瞎指挥——三十平方公里不到的的战场上她们敢挤过来两个半个方面军！消耗两个装甲师只为了推进五公里！这是打仗？这简直就是瞎胡闹！” 熊萝莉很生气，非常生气——我熊萝莉没有这样疯子一样的姐姐！ 黑莲花笑笑，探手想要抱她，但是熊萝莉一扭身子挣脱了，并不给她抱。 假姐姐，走开！ 黑莲花是第三方面军的指挥官，白莲花貌似陷入了沉睡，完全没有在幻境里出现过。 相比起自己的姐姐，这个小时候偶尔出现过一两次的姐姐的里形态，熊萝莉可谓是印象深刻。 要知道熊萝莉的全智加点是出生自带的，黑莲花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是在熊萝莉的慧眼面前都是浮云。 甚至于她之所以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熊萝莉，有一部分不可说的原因就是忌惮那位黑化的姐姐的里人格，想要在对方的关注下隐藏自己，保住小命。 会死的——哪怕对方会顾虑一下所谓的家人，但也只是相对的。 如果真有谁威胁到了莲花，里莲花是绝对会痛下杀手的，甚至是连证据都找不到的那种。 魔酸最开始开发出来，就是为了制造没有证据的完美犯罪——堪比韦小宝的化尸水。 不过可惜，莲花一直都很温柔，压制了黑莲花，而等到需要的时候，辣个女人又出现了。 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黑化——没有！ 怎么才能不怕好船柴刀修罗场？ 答案是只要自己足够能打，如果诚哥有一身成杰克的本领，还会被剁了脑袋么？ 怕不是直接一转头就奔着家具城去了，打完之后抱着对方说自己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黑莲花看着自己不听话的妹妹，也不着恼：“真是让姐姐伤心啊，不过还好，我不止一个妹妹，你说是吧，离光？” 担任第三方面军政委的是大离光，不过后者这会儿站在神仙姐姐的身后，闻言只是面无表情地呆萌抬头看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就又低下视线看地图了。 相比起离光小炖鸡面，这个地球的同位体或许是因为身材过于正常失去了最大的萌点，反而在海神号副本期间没什么亮眼的戏份。 虽然依旧保留了三无的人设，可是这完全不够看嘛，没能把BUFF叠起来。 绫波丽当年都得搭配一个巨大机器人呢，虽然对方能够驾驶EVA是靠关系——咳，羁绊。 所以把靠羁绊翻译成靠关系的，还真是有接地气内味儿了…… 大离光半点不担心黑莲花，倒不如说在见识了这位的手段之后，她反而担心起了地球这边的宋白莲。 因为对方扮演的是GUGB的高级军官——嗯，就是最开始想要搞内斗，被神仙姐姐摁下去的那一拨势力的人，背后的大手子应当是贝利亚，搞大清洗什么的最在行了。 一个不慎，就会在开局的时候因为不忠诚，而被拉去古拉格打靶，或者是卢比扬卡一日游。 幸运的转送西伯利亚挖土豆，不幸的获赠冰镐一把，和托洛茨基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友。 但是想想都知道宋白莲的段位和黑莲花之间的差距，所以对方扮演的内务部开局就被反过来大清洗了。 黑莲花心狠手辣，新名单亮出来的结果，就是名单上写满了GUGB自己人的名字。 第三方面军从上到下的钉子和眼线全都被编入敢死队，在之前的五公里强行推进之中消耗掉了。 就是那推进五公里消耗两个装甲师的队伍里——不去也可以，宪兵队直接按逃兵论处，横竖都是个死。 但是黑莲花自然不会和熊萝莉说那些人本来就是她计划好拿去送的，因为这些黑暗有她自己承受就够了。 她只是笑眯眯地探手摸了摸熊萝莉的脑袋瓜：“真是不乖的孩子呢，要当一个乖妹妹，不能和姐姐驳嘴哦~” “噫——” 熊萝莉打了个冷颤，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又觉得自己一旦开口就是和姐姐啵嘴了。 哪个啵来着？ 她最后还是缩回去藏在筋肉姐贵爱歌身后，或许是觉得这样安全一点，因为黑莲花自恋的本质就是喜欢和美少女贴贴，在这种方面俨然和辣个可恶的臭女人没区别，自己在这些家伙的生态位里面，等同于抱枕玩具。 但是熊萝莉输人不输阵，她探出一个小熊脑袋，冲黑莲花呲牙道：“你别以为现在嚣张，等出去之后我告诉辣个臭女人，就说你欺负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狂！” 你用我姐姐的身份，穿我姐姐的衣服，甚至还欺负我姐姐的妹妹，你想要把刺激进行到底？ 那就看她让不让你继续啊！ “你觉得阿娅会因为我保护你的手段太激进而迁怒我吗？” 黑莲花半点不虚这种小孩子过家家‘我告诉家长’一样的威胁，她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副顾影自怜的模样。 “姐姐我啊，真的是失望了呀……” “好了，这些小事不要争论了。” 神仙姐姐吃瓜吃撑了，觉得再吃下去就得等汪皮裤发新歌了。 她摆了摆手，打断了她们姐妹情深互相调戏的戏码：“目前的三个敌方装甲集群，已经基本被我们歼灭，霍普纳那边我确认他是被击毙，反倒是古德里安的最后半个装甲集群还在负隅顽抗……第一方面军，负责去把他清理掉。” “明白！” 一身笔挺将官军装的卡其色狂放双腿并拢，发出‘啪——’地一声，显得很有精神。 “按照现在的时间进度，48小时内我可以将其全数歼灭！” 哪个男人不喜欢这种铁血的战争呢？简直就像是全真游戏一样！ 既没有心理负担，又有极度接近真实的体验，傀儡古木也就是走错了路，它要是去开个沉浸式VR体验店什么的，早就把连锁品牌开遍大江南北了，何至于还需要苦哈哈地和主角团打生打死。 当个树人富翁，直接给自己开个化肥厂，再请百十个园艺师伺候着享受树生，美好未来它不香吗？ 神仙姐姐满意地点头，抬起指挥杆指着第一方面军的侧翼，示意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了，大家要认真听。 “这个大地图是乱的，糅合了包括库尔斯克，基辅甚至是克里米亚和白俄在内的很多类似地形区域，但是没关系，现在我们有接近两百万兵力，完全可以打一次五重攻势叠加的突击行动，从北向南依次展开——” 两百万大军，数万门重炮，接近一万辆坦克和数千架飞机。 这么庞大的兵力倘若是在现实里，即便是神仙姐姐恐怕也需要一个庞大的参谋部提供支持才能指挥得动。 而即便是有总参谋部辅助，细节命令最多只能下到师的层面。 想要搞微操，大概率是重蹈覆辙，成为又一个运输大队长…… 实际上德三和毛子的战争里，毛子引以为傲的大兵团指挥也不是一帆风顺，最为人所熟知的失利自然就是火星行动，但只要给毛子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就会发现他们的大兵团作战真的很强。 后续重新把火星行动完善改良出来的巴格拉季昂行动，就是准备完全之后的毛子搞出来的，堪称整个二战时候规模最庞大也最完美的大兵团攻势。 完美到了什么程度呢？毛子的国防委员会和总参谋部近乎完美地避开了敌军的侦查！ 德三在整个巴格拉季昂行动开始之前，简直就是一点都没得到风声，超过两百万陆军的调动以及相对应的武器装备转运，全都巧妙地错开了对方的敏感视线。 缜密隐蔽到了这种地步，还真不能说是德三那个时候太菜，换别的谁来也不好使。 而且巴格拉季昂行动的前提，是总参谋部需要制订出一个最大可能同时合乎军事和政治需要的作战计划。 所谓合乎政治需要，就是说他们得考虑和盟军一起瓜分欧洲的哪些部分，大家总不能后续再扯皮，弄得像是刘邦和项羽谁先进咸阳一样。 神仙姐姐现在复刻的就是巴格拉季昂行动，只不过她不需要考虑政治需要，甚至都不需要考虑后续。 打穿这波就足够了——今日天高风浪平，打沉企业就算赢！ “现在的西方面军，是之前的西部方面军和西北方面军的残兵一起整合出来的，虽然说返程两个小的方面军更适合，但是我们人手不够，所以这个方面军还是我亲自来指挥。” 神仙姐姐这么说着，抬起头看着在场的人：“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按照既定的攻击路线，往前推进，一直打到卡雷利亚地峡那边去！” “第二方面军，所有空中力量全都抽调出来给第一方面军，我这边也把所有可以挤出来的物资和辎重武器全都给你们，集中到前锋兵团上，我要看到你们从北向南，依次展开攻击。” 大离光干着参谋的活，把推演用的小旗子摆在地图上。 卡累利亚地峡，白俄罗斯，利沃夫-桑多梅日，卢布林-布列斯特，最后是雅西-基什尼奥夫。 整个军势就像是攥紧了的重拳，随时准备一拳挥出去，就算是叠满了BUFF踩在3-8的防御地板上，防御力加到6475，也能当场干碎的程度。 “第二方面军策应第一方面军，你们一定要精诚合作……不过你们两个倒是默契十足，我不担心你们。” 需要精诚合作的卡其色二人组对视了一眼，睿哥哥沉稳点头，表示前锋的工作交给我。 馨姐姐灵梦一霖1 （七）⒋V ⑨思九把稍显不自然地撇开视线，撩起额前的落发，绕在微红的耳根后，并不想说什么。 神仙姐姐担心的是麻辣鸡丝，波罗的海沿岸第一方面军——之前她特意把对方叫过去试用了一下。 结果当然就是不怎么好用…… 麻辣鸡丝对她很恭敬，但不知道是不是麻辣鸡丝本身太菜，亦或者是波罗的海沿岸第一方面军的投影不太行，她用起来总感觉不那么顺手。 不过好在只有最后一波攻势了，不在乎什么后勤也不需要更多的补给。 甚至就连油料和弹药，都只携带单程的，只要进攻的时候不出大错，就不可能输。 神仙姐姐不信自己反推到东普鲁士的边界，这个该死的幻境还有办法想出那些古怪的招数来翻盘。 如果是违和到了那种程度，那么这个幻境本身的存在意义就没有了，绝对会自我崩溃。 但是就在神仙姐姐制定了全员莽过去平A——划掉——万无一失的作战计划的同时，天幕之上再度传来一片奇特的光彩。 和最开始的火流星不同，这次的光是深紫色的，像是传说中的天雷。 狂暴的雷光在苍穹之上肆虐着，而后朝向地面劈落，将目光所及的大地全都卷入其中。 而当神仙姐姐诧异地看着这一切的时候，天穹之上仿佛响起了一声惊惧的尖叫。 紧随其后的是有人敲响了这个临时指挥所的简陋的大门。 负责安保的筋肉姐贵爱歌眉头一挑，而大离光则是不解地看着地图上毫无动静的大军。 有人能够越过层层叠叠两百万的大军，穿插到核心的最高指挥部，再来一次斩首行动？ 神仙姐姐眯起眼睛，随手抄起桌上的波波沙，杀气腾腾地亲自去开门——她倒想要看看对方是投放过来一队空降兵，还是直接扔下来一辆鼠式坦克。 黑莲花掏了掏兜，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保温杯来，就这么握在手里，安静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门被打开了——那是一个背对着光的身影，门外的阳光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耀眼，衬托出对方的轮廓来。 对方就这么站在门口，随手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了门外站岗的士兵。 后者脸色庄重地接过她的外套，那是一件普通的、带着磨损痕迹的士兵军大衣。 和外套一起递过去的，还有一顶帽顶不高且等边的制帽，也是有些老旧的款式。 乍一看，像极了老一辈那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做派。 但是对方脱下外套之后，却穿着一件特殊的衣服——那是一身带肩章的军服式样的竖领制服。 翻领，明兜，制服上钉有元帅肩章以及镶有金色牙线的红色将军大衣领章和纽扣，衣领和翻袖口包上红边。 裤子则是浅灰色的，没有扎进软皮靴里，和制服同一种料子的散腿裤子上镶着同样的红色饰条。 这是苏联的特殊的大元帅制服…… 原本苏联有一套设计奢华的旧贵族式大元帅礼服，但是制作出来之后并没有被穿过，直接就被送进了博物馆。 因为原本应该穿那套衣服的人不喜欢，说这是无意义的铺张浪费。 所以后来所有正式场合乃至大元帅画像，都只是这一身镶红边的衣服，极具辨识度。 而苏联的大元帅，只有那个人—— 骤然敞开大门的光亮微微减弱了一点，她就这么站在光里，面对着所有人，露出了自己的容颜。 “要我说啊，完全照搬苏联模式，并不可取嘛……你们说对不对？” 那是和那位大元帅截然不同的容颜，却有着相似到近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霸气。 神仙姐姐稍显错愕地看着这一幕，而后‘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垂下了手里的枪口。 卡其色狂放表情微妙地摸了摸鼻子，大抵是明白了对方所‘扮演’的角色。 居然真有人开局就能刷到这种角色的吗？ 这怎么感觉比自己姑奶奶直接扮演朱可夫还要可怕…… “我的烟斗怎么不见了……”少女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兜，然后皱起眉头：“贝利亚，去帮我找一下，我是说，不要去抓人审讯，去看看车子的座位下面有没有就可以了。” “是！斯大林同志！” 第1084章-沙皇？沙皇！ 斯大林——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斯大林。 也有人叫他朱加什维利的，那是他以前的名字，在后来敢这么叫他的恐怕只有他妈了。 苏联的慈父，东欧的暴君，二战时候货真价实的盟军三巨头之一。 而斯大林的烟斗，就像是丘吉尔的雪茄一样，都带着强烈的个人主义象征，甚至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带上这么个东西就不像是脸谱化的那一位。 麻辣鸡丝咂了咂嘴，阴阳怪气道：“这位钢铁同志，你让贝利亚找你的烟斗，我觉得不太靠谱。” “为什么？” “因为待会儿那辆车的方向盘都会自己跳下来，说是它自己就是烟斗。” “地球这边的宁也是苏联笑话爱好者？”艾·斯大林·丽娅好奇地打量着麻辣鸡丝。 斯大林的烟斗丢了，贝利亚抓了十个进出过办公室的人，十个人全都承认自己是小偷。 然后斯大林在沙发下面找到了自己的烟斗…… 这个贝利亚和烟斗的苏联笑话，据说是赫鲁晓夫当初提交关于贝利亚何等穷凶极恶的报告的时候说的。 但是这种野史的真实性自然已经不可考了，因为同样的故事多得是，还有CIA和KGB一起去森林里确认有没有兔子的版本，反正都是说这些秘密警察凶残不已的。 地球的麻辣鸡丝还有着麻辣味，和蓝星那边软萌到要辣子没辣子要麻椒没麻椒，就差没变成甜口鱼香肉丝的麻辣鸡丝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并不认可艾某人。 但是艾丽娅也不在意，毕竟重新来一遍，她已经知道了麻辣鸡丝其实不重要了。 只要拿下哭泣猫猫头，麻辣鸡丝不就是白送的么…… 而放下枪的神仙姐姐歪了歪头，越过艾丽娅的背影，好奇看向她身后的所谓贝利亚。 贝利亚——白衣道姑·陆无尘。 地球这边的白衣泰迪戴着一副圆镜片的眼镜，扎着一个露出自己发际线也有点危险的光额头的高马尾，一副干练的模样，冲神仙姐姐点头：“师傅。” “……” 神仙姐姐沉默着没有说话，点点点的她像极了心情复杂的刀客塔。 我徒弟竟是二五仔头子——划掉——内务部头子。 如果说这个幻境有那么一丁点根据人物本心来导向的可能，岂不是代表我这个三徒弟心狠手黑到了极点？ 神仙姐姐突然觉得好累，小时候辣么软萌的三小只，怎么长大之后就成了这么不让人省心的仨欧巴桑。 所以说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她突然就不想和白衣泰迪说话了，小时候的白衣泰迪多可爱的，小小的糯糯的，像是一只雪团子。 长大之后祸害人家宋家一家人不说，自己还暗地里折腾一些不合伦理的生物科研技术，像什么女女生子…… 啧！自己教给她的知识她就是这么拿去挥霍的？！ 至于说救人什么的，有自己在，有安然在，甚至都不行的话自己还可以发动人脉，什么人救不回来？ 越想越气的神仙姐姐就像是艾丽娅看到生命不止折腾不休的亲妈怪一样，越看白衣泰迪越不开心，冷哼了一声直接撇了开头，摆明了是不给她面子。 白衣泰迪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就跟着白了，那眼神委屈得就像是被抛弃了的小狗勾。 艾丽娅叼着自己的烟斗，没点燃，只是轻轻拍了拍白衣泰迪的肩膀：“达瓦里希，就像是我说的那样，要坚持到底，一个人的死亡是悲剧，一百万人的死亡就只是数字——虽然我不赞同老铁的这句话，但是他确实是说出了无奈之下最直白的解法。” 陆·贝利亚·无尘咬了咬牙，点头：“我明白了！” 在一旁看热闹的麻辣鸡丝喉咙滚了滚，看着突然之间表情变得坚毅——或者说决绝起来的白衣泰迪，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你要干什么？搞新名单那套？！” 她左右看了看，觉得还是神仙姐姐背后最安全，赶忙拽着哭泣猫猫头躲过去，探出半个脑袋来：“我跟你说！我之前也是出了力的！我为这次战争留过血！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该死，为什么你是斯大林！” 艾丽娅眨了眨眼，不知道麻辣鸡丝脑补了什么玩意儿。 该不会是他们麦卡锡的那套吧？要知道上世纪他们搞那套的时候可不比毛子的大清洗来得温柔多少。 白衣泰迪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神仙姐姐走去，一边走摘下自己的眼镜，解开自己的头发。 麻辣鸡丝彻底麻了——这是要动手了对么？ 我就知道你们共和国人靠不住！人一多起来绝对是有问题的，还是我们的个人英雄主义靠谱！ 她慌张地搜索着偌大的指挥部还能往哪里躲，旁边的哭泣猫猫头则是歪着脑袋呆呆地看着面前，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的模样，反而满是好奇。 “见鬼……杰西卡！”麻辣鸡丝找了一圈，发现个个都不是自己人。 所以共和国人阵营就这么出挑，扔到幻境里面个个都是指挥官，西方系的就全都是菜鸡炮灰？ 哭泣猫猫头疑惑地转过脸：“嗯？怎么了？” “把她拿下！我——等等，她在干什么？” 准备先下手为强，复刻玉米晓夫突突突贝利亚快刀斩乱麻的麻辣鸡丝一回头，就看到白衣泰迪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她直接抱住了神仙姐姐，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哭。 吸着鼻子的哭音柔柔的，弱弱的，细细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那好看的容颜一瞬间变成了我见犹怜的倩女幽魂哀怨版本，毕竟白衣泰迪就是王祖贤同款来着。 神仙姐姐的身子僵了一瞬间，好几秒种之后又软了下来，手抬起来又放下，而后又抬起来。 她承认，她心软了…… 再多的气，对方抱着自己像是个孩子一样一哭，自己就完全气不起来了。 到底是养了十几年，从牙牙学语一直养到对方背着小包袱出门闯荡江湖的娃…… 按在抱着自己嘤嘤嘤地哭的白衣泰迪的头发上，神仙姐姐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知道。” “嗯↑？” “全错了——是我不对……我以后不那样了……” “嗯↓……” 神仙姐姐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们三姐妹里，你大姐是看似最有主意，实际上顽固不知变通的，而你二姐是确实有主意，不需要我操心的，唯独你，你则是看似性子温和，实际上比谁都倔，比谁都心思多……” 艾丽娅呵呵直乐，叼着自己的烟斗看着神仙姐姐也扛不住这招抱着妈妈嘤嘤嘤地哭的攻击。 讲道理应该还劲爆点的，要是艾丽娅自己，得滑跪过去然后抱大腿。 但没差，白衣泰迪已经逐渐理解了这一切，并且掌握了应付女人盛怒的办法。 瞧神仙姐姐说的，还错没错，对于女人的气头上，没错那就不能被骂几句吗？ 艾丽娅自己就很熟练，因为她当初也有过这种需要应付一帮蛮不讲理的女人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懵懂的小战士，在异世界的夕阳下奔跑着，像是那逝去的青春…… 黑莲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艾丽娅身边：“怎么看起来这个办法这么眼熟呢……该不会有的家伙见到谁都教别人怎么博取同情心吧？” 熊萝莉难得和黑莲花统一阵线，连连点头，满是鄙夷：“就是就是，这套路好脏啊，好熟悉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又是哪个可恶的臭女人弄出来的吧？” 熊萝莉永远记得自己被温柔的姐姐反杀的那一次，对方也是这么哭，哭得人完全无法招架。 黑莲花的威慑已经很难熬了，真姐姐居然也开始强硬了起来，要不是后来自己的狂躁状态开始消减，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能怎么过。 估计只能是乖乖地当个小可爱熊，人生里充斥着玩物二字…… 艾丽娅看了看黑莲花，又看了看熊萝莉：“你们是？” 黑莲花笑眯眯地配合她的演出：“我是宋芙蕖，她是宋晓美，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你们是两姐妹？” “是啊，我们是两姐妹呢。” “那谁是姐姐？” “是我是我~”黑莲花举起手：“我是姐姐哦！晓美你说对吧？” 说着她又要去抱熊萝莉，熊萝莉扭开身子蹬蹬蹬地就跑了，躲到了艾丽娅另外一边拽着她的衣摆，警惕地看着黑莲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是姐姐，那谁是妹妹啊？”艾丽娅低头看着熊萝莉，语气像是哄孩子。 熊萝莉仰头看了她一眼，表情认真：“你她妈是傻逼吗？” “……” 一点都不可爱！ 但这才是熊萝莉啊…… 艾丽娅无奈地垮下肩膀：“所以谁惹到你了？” “她！”熊萝莉指着自己的姐姐：“这个！假的！” 艾丽娅望向黑莲花，后者怡然不惧，只是背着手在身后，特别少女风地微笑。 “嗯，看出来了——莲花不会笑得这么荡漾。” “……”黑莲花的笑容僵住，太阳穴的血管跳了下，从牙缝里挤出来问句：“你确定？” “本来不确定的，但如果是莲花的话，只会娇嗔一声阿！娅！之类的，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 “阿！娅！” “你看，她急了她急了，我说什么她就学什么，这一定是假的，莲花就不会学，正经人谁学啊，你学吗？” 熊萝莉顺着艾丽娅的裤腿往上爬，爬到她的肩膀上像只树袋熊一样扒拉着：“我跟你说哦，之前她都干了些什么——她把一整个方面军的人塞在了五平方公里的地区！完全不展开的！” “嘶——”艾丽娅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圆了眼睛。 “然后推进五公里，直接消耗了两个师！” “什么？！” “最最重要的，她居然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该死！我发誓！我要用我的皮靴狠狠地踢你的屁股！你这不合格的指挥官！就该被送上军事法庭！” 艾丽娅恶狠狠地拿着烟斗，挥手道：“来人啊！” 黑莲花收敛了笑容，认真道：“那些人，我不能控制，有问题。” “……”艾丽娅眼神瞬间眯起，抬手止住身后那些冲进来的卫兵：“你们都出去！” 等到没有外人了，艾丽娅这才招呼黑莲花细说：“你发现了什么？” “这个幻境里面，不单纯只是两方势力，即便是在苏军内部，也有一条内斗的剧情线。” 黑莲花展示出了纯熟的宫斗技巧，从兜里掏出一份新名单：“这是混在我的方面军里面的人，这些人的名字并不是幻境里面的存在。” 艾丽娅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半是惊讶半是恍然：“原来是他们……” “你知道他们？” “有一些是暗世界的老鼠，只不过不是几个大组织的，而还有一些……应该是心里有着二五仔倾向的，战争时期应该被送去西伯利亚挖土豆的墙头草，俗称公知派系——别忘了海神号本身搭载的都是些什么乘客。” 亚太地区的这些上流人士，有的是左右逢源的，在共和国和米利坚为首的西方势力面前左右横跳。 不过这很正常，小地区的所谓权贵，在真正的大国面前也不值一提。 毕竟亚太——尤其是东南亚这一块，零零散散全都是些凑不起来的碎块儿，没有战略实力的他们只能是斡旋于两大阵营之间，运气好点的诸如李家坡那种，还能趁着机遇腾飞一下，可是东南亚能有几个李光耀？ 无忧岛宋家虽然也算是这些碎片里的一块儿，但是它和那些墙头草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那些是有奶就是娘的孤儿，无忧岛是有亲妈的孩子，大家平时生意做得，大事情上互相都不敢信任。 黑莲花这份名单，俨然就是反过来用幻境里面的甄别阵营方式，把这些墙头草甚至是二五仔给筛出来了，也不知道那些家伙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想起来曾经做了一场在酒厂里面老实做事的梦。 估计就算是一场梦，琴酒听了也不会很感动…… 艾丽娅把这份名单收好：“我会重新记录下来转交给宋先生和国内的，你醒了的话很可能不会记得幻境里面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交给我吧。” 另外一边，白衣泰迪已经嘤嘤嘤完了，抱着神仙姐姐的胳膊像是个很黏麻麻的小姑娘。 艾丽娅看得牙疼——几十岁的欧巴桑了，学人家少女心，你好意思么？ 而且你现在扮演的是穷凶极恶的贝利亚啊！那条疯狗哪有你这样的！ 然后她也上去抱着神仙姐姐的另外一边胳膊：“好姐姐，你们打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吗？” 熊萝莉撇了撇嘴角，呵，女人！ 她冲筋肉姐贵爱歌伸出手，换到自己熟悉的树上：“我们现在已经准备开始反攻了，你来了意义也不大。” 斯大林强悍吗？当然很强。 他有着钢铁一样的意志，强硬的政治手腕，精力充沛得不可思议，几乎是天生的强健体魄，不怎么锻炼身体却能够六次撑过流放的艰难乃至于北极圈的恶劣气候环境。 从某种意义上俨然就是天降伟力加身的个体，配合上那等同于沙皇一样的地位，毛子广袤的国土和战略潜力，当之无愧的一个时代的伟大领袖之一，任谁都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但是在战争层面，他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军事才能本身。 倒不如说神仙姐姐当朱可夫，才是获胜的关键——当初斯大林格勒乃至于后来的翻盘，斯大林也只是在战略层面做了正确的选择，战术层面基本没办法插手。 艾丽娅耸了耸肩，紧了紧神仙姐姐的胳膊。 然后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她另外一边陷进去看不见的手臂，又看了看自己怀里那清晰可见的臂膀。 “……” 松开神仙姐姐，艾丽娅重新叼起并没有烟草的烟斗：“我其实带来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神仙姐姐还在思考着一些战术上的小细节，闻言只是下意识询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之前你也在？” “不，这个幻境甄别人的方式，似乎是某种潜意识的心灵判定，而想进来的话有个上限不能超过，我感觉是灵能强度——当然啦，这些内容说了你们也不懂，所以就当成是我花了好大力气现在才闯进来的好了。” 傀儡古木的上限大抵就是没能够超凡进化的神仙姐姐了，所以是灵能强度而不是灵魂强度。 真要说灵魂本身的话，神仙姐姐的灵魂之光之璀璨堪比日月，完全不逊色于艾丽娅自己。 只不过灵能方面的差距就大了，艾丽娅是海洋级，而神仙姐姐目前还只是湖泊级。 当然啦，其他人更菜，鱼塘级的都没几个，大部分不是脸盆级就是茶杯级，属实代差。 之前特意消耗了一波灵能，艾丽娅好不容易趁着自己没蓝了，低于傀儡古木的警戒线然后就钻进来了。 这种卡BUG的方式，对于傀儡古木来说绝对不好受。 就像是拳击赛的时候提前往地上扔了把刀，等到上场之后捡起来就是一通输出，就算是拳王来也得跪。 而以艾丽娅的灵能强度，进来之后再回复，这可就不是刀子那么简单的东西了…… 不过能怪谁呢？傀儡古木的分布式核心要是好找点，说不定艾丽娅直接就在现实世界物理输出了，何至于还得亲自进来搞点大新闻——她又不是亲妈怪，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我艾某人只想要摸鱼享乐混吃等死，当一个国家特级保护废物。 最好能够和美少女贴贴而不是被逼婚——划掉——被迫接受一份并不合适的感情。 神仙姐姐似懂非懂地点头，在她看来，艾丽娅来不来还真是区别不大，而且她对于斯大林没什么好感。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或许他能够带领苏联走向胜利，但这种方式并不是我推崇的，而且他和我们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好，倒不如说他对于别的任何国家都不怎么好。” 神仙姐姐走的时候内圣外王的路子，对于霸道式的斯大林并看不惯，而且作为经历过上个世纪几乎完整百年的存在，她可是亲身度过了那段共和国咬紧牙关不得不向毛子低头求援的岁月的。 说好的好伙伴，结果就只是敷衍了事，这种表面兄弟还不如真小人了——要不苏修怎么来的？ “而且我和阿利卢耶娃是朋友，她自杀之前两个月，我才刚和她通过信，她在信里向我吐露了那并不和睦的家庭关系，她还一直都被家暴。” “……阿利卢耶娃是谁？” “斯大林的第二任妻子。” “啊这——” “自杀之前一段时间，她觉得斯大林的一些策略太激进了，想要劝他稍微考虑一下民众的感受，斯大林却问她，难道你的朋友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我做的是对的吗，然后阿利卢耶娃想了下，说只有一个。” “我好想哪里听过这件事……”曾经的暴君，现在的少女艾丽娅摸了摸下巴：“赫鲁晓夫？” “对，她说有一个，叫赫鲁晓夫，或许正是那次，才让他在这位暴君的印象里脱颖而出。” 神仙姐姐嘲讽地笑了笑：“虽然玉米晓夫风评不好，但他和我们的关系反而是相对最好的一个，而且也做了不少实事，历史这种东西啊，不亲身经历——不，倒不如说哪怕是亲身经历，也会有不少误解的地方。” 玉米晓夫当初给共和国提供了156个大工程项目援助，帮着共和国越过了工业化的阶段，虽然在后面撤走了所有专家，但这并不能否认其前期的善意。 而且玉米晓夫主要的问题是想要在阵营里当老大，无论是撤走专家亦或者是打嘴仗甚至是所谓的‘逼债’，都只是为了这个奇葩的目的，可惜的是他到底不是斯大林，而共和国那个时候的领袖又是硬气到了极点的那一位，完全不想陪他玩，整个共和国咬牙撑了一段时间，就把所谓的外债还清了。 要知道在事情闹僵了没多久，玉米晓夫就尴尬地服软了，甚至恢复了部分援助之后，还低声下气地写信给恩来公，愿意主动提供百万吨的粮食和五十万吨的糖，就当是借的，以前的债务也可以不计利息分五年还清，共和国自然是谢过对方的好意之后什么都没要，想要争一口气。 后来阿尔巴尼亚问题导致两国关系恶化，要是真拿了那些东西，说不定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以共和国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性子，怕是说话都不够硬气了。 等到了双方涉及军事冲突的时候，玉米晓夫已经下台好几年了，当时在任上的是勋章帝，而扬言要给共和国来一场外科手术式打击的则是格列奇科，斡旋缓和的则是柯西金，横竖都和玉米晓夫没关系。 神仙姐姐对于毛子的观感，只能说是没深仇大恨，但绝对称不上多好。 而她本身又和斯大林没什么私交，甚至和丘吉尔或者是罗斯福的关系，都比和斯大林来得熟络，大家的性子如果都是强硬的，大概率只能是远观闻名，而不可能有什么友情。 起码她去米利坚那边的时候，罗斯福在私人场合和她见面都是带着米西·勒翰德或者是露西·默瑟，而不是名义上的正妻埃莉诺。 毕竟罗斯福和埃莉诺只是政治联姻，大家表面恩爱而已，懂得都懂，各玩各的。 神仙姐姐回忆了一阵，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冷哼。 艾丽娅自然是不清楚一个感性的女人，在回忆起当年的闺蜜情谊或者鸡零狗碎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但是她很聪明地知道不要在这些问题上和神仙姐姐争论——整个地球，没有谁比她在这方面更有发言权了。 真不知道她这种横跨毛子三代甚至是起家到亡国的家伙，过去东欧那边会是什么牌面。 反正比自己强，不需要搞那些阴谋诡计，直接刷脸就行了。 唉，还是傀儡古木好，涉及到异世界，就是自己的主场了…… 艾丽娅思考了一阵自己的底牌，参考了神仙姐姐的计划之后，劝她放弃大兵团进攻。 “不但要放弃，我甚至想要让你把人后撤，撤回去至少两百公里以外。” “……为什么？”神仙姐姐看着地图，手指在上面比划了两百公里的距离：“这都要退到安斯克附近了，把之前我们打下来的区域全都让出来？” 格罗德诺，维尔纽斯，这些地方砸进去了大半个方面军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 虽然是幻境，可神仙姐姐还是需要一个足够说得过去的理由，而不是像无脑打游戏，大优势局面想要玩点花活儿什么的，暴兵然后怎么怎么弄一堆骚操作出来。 对于任何已经参与进去的战斗，神仙姐姐都是认真的，和兴趣使然的路过的暴君截然相反。 “因为我怕误伤到自己人。”艾丽娅拿起自己没有烟草的烟斗，呼出一口白烟：“我在安斯克以东部署了十个导弹发射井，里面装载了人类用过的最大当量的核弹头。” “人类用过的最大当量？！” “对，沙皇核弹，十发——这就是我这个暴君，加入进来的底牌。” “……” 第1085章-更新计划被打乱了好难受 给约瑟夫·钢铁同志十枚沙皇核弹，会发生什么？ 艾丽娅问出了这个问题，主要是好奇神仙姐姐的看法——她是过来人，比较能够理解当事人的心态。 相比起后世传记里面补充构筑出来的人格，很显然神仙姐姐见识的斯大林要真实得多。 “大概率会不理会杜鲁门的威胁，甚至是反手要求他把更多的利益吐出来，甚至是要求米利坚至少让出一半的远东利益，比如把旅顺不冻港抢走什么的。” 神仙姐姐摇了摇头：“如果是斯大林的话，他做得出来的，在这方面哪怕是丘吉尔也不如他。” 盟军三巨头里面，丘吉尔以没脸没皮著称，但这也是这位大嘤帝国最后的绅士为他深爱的国家索能做到的最后的事情了——要是自己有本事，谁愿意低声下气地去求别人呢？ 斯大林则是强硬得很，甚至可以说是贪婪也不为过，带着毛子那种我全都要的霸道作风。 “他想得倒是挺美。”麻辣鸡丝呲了呲牙：“可还是我们米利坚厉害，我们就是比毛子先有核弹！” 艾丽娅斜了她一眼：“杜鲁门也是副大统领，P斯也是副大统领……我就算不说，你都知道我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麻辣鸡丝登时就激动了起来：“污蔑！你这纯粹就是污蔑！” “可是我压根没有说后续啊，你能告诉我你脑补了什么嘛？” 苏联消化desu！ “你——”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了。”卡其色狂放抬手安抚这俩不省心的老伙计：“你们是在说当初的雅尔塔会议？” “对，杜鲁门之所以能够和斯大林谈条件，就是因为他手里有核弹。” 那个时候罗斯福已经驾崩了，杜鲁门上任不久，在他继任大统领之前，甚至都不知道核弹的事情。 结果上任了召开内阁会议大家叨逼叨了一下怎么按照现在的流程继续运转下去，开完会扭头一看，怎么还有个人没走，而且还一副‘我有个大宝贝给你看看’的表情。 这哥们儿叫史汀生，时任战争部长，他神神秘秘地掏出一份文件，说您看这个惊不惊喜。 杜鲁门一看，好家伙，喜没有，惊倒是被惊到了。 曼哈顿工程——20个亿美金就为了造三枚炸弹？！ 地铁，老人，手机.JPG 更惨的是他原本身为副大统领居然毫不知情！ 由此可见米利坚的副职到底是什么鸡肋，也就比隔壁的七十年太子好点有限。 毕竟副手继任的次数还是有的，七十年太子大概率得走在母上前边儿，以后下去了还是做小的命。 什么？天堂？不会有人觉得他们能够上天堂吧…… 杜鲁门也没想过自己的一个决定会让他也成为天堂传达室的徘徊者，他虽然不能理解这仨东西的存在意义，但是并不妨碍他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试一下。 嗯，我们炸两个看看好了！ 然后本子就成了全世界第二个见到原子弹的国家。 话说他们那么早就见过原子弹了，现在一定有很多原子弹了吧？ 等到爆炸之后，是个人都知道那个小家伙的威力有多恐怖了，所以在黑海北边的克里米亚半岛的里瓦几亚宫，杜鲁门甚至敢直接堵着斯大林对脸输出。 当时杜鲁门说的是‘我们米利坚有了一种非常厉害，非常可怕的武器’，而旁边看热闹吃瓜的丘吉尔就盯着斯大林，想要从他脸上看到对原子弹的敬畏。 然而并没有，斯大林其实比杜鲁门更先知道原子弹的具体信息。 说句难听的，通过克格勃拿到的资料，他对于原子弹的认知远比丘吉尔这种日薄西山的盟友来得深刻。 丘吉尔能说什么呢？大嘤帝国在死完最后一个阿三兵之前，绝对不会惧怕原子弹？ 斯大林虽然表现得很镇定，但实际上还是退让了——这场会议的主要议题是苏联能否对日宣战甚至是参战。 虽然在1941年12月8日珍珠港事变后，盟军成员国陆续对轴心国成员宣战，但是苏联却只是对德国、意大利宣战，却没有一起对日本宣战。 原因是苏联与日本在1941年4月13日签订苏日中立条约，所以两边互不侵犯。 对苏联而言，这个中立条约使他可以避免东西两边作战的困境，能够将远东地区的大部队抽调回欧俄对付德国，比如说斯大林格勒战役，就从远东地区抽调了一批精锐回来，直接改变了斯大林格勒的战局。 所以小胡子选盟友的眼光仅次于选择敌人，一个意呆，一个本子，真是没谁了…… 到了1944年初，虽然米利坚在太平洋战区节节推进，但是中南半岛与远东战场的反击进展仍不明显，罗斯福听到的估计数据，是战争如果拖到1946年，且没有决定性胜利因素，那么他们得再填进去100万米军。 罗斯福遭不住这种损失，所以他很希望苏联能够对日作战，从北方对日本发动进攻，令日本早日投降。 斯大林又不傻，别人有求于自己，所以他开了一系列的开战条件，比如希望能主导东欧各国战后的政局，要盟国承认外蒙古国的地位等等，这实际上就是为了取得和西欧地区和共和国之间的两个战略缓冲地带，以免苏联边境无险可守。 如果这也就罢了，可是往后的什么南千岛群岛也必须交给苏联，甚至是以及重占不冻港旅顺吧啦吧啦吧啦，货真价实的大国沙文主义。 罗斯福和丘吉尔原则上答应了这些条件，要求是必须确保战后所有国家建立民选政府。 嗯，就是米利坚想要输出的那一套逆行内功，他们早在上个世纪中期就开始做战略准备了，属实阴毒。 “可惜的是那个时候罗斯福的身体不太好了，回去之后没两个月就病死……说起来当初我就警告过他，他的皮肤癌状况已经很严重了，调养治疗或许能够多撑几年，可是继续在任上，大概率熬不过第四个任期。” 神仙姐姐叹了口气：“他当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杜鲁门算是他选定的接班人之一，如果当初是杜威赢了，那么后续的冷战乃至于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变。” 第四次选举的时候，罗斯福相比起前三次的优势已经下降了，战局明朗，再加上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行，要不是他坚持隐瞒癌症消息，恐怕会输掉第四次选举。 但是他赌赢了，杜鲁门按照他既定的一些策略，主导了后续半个世界的世界格局。 ”所以大概率是不会发生什么——我指斯大林如果拥有了十枚大伊万的话，顶多是和杜鲁门互相嘲讽，而不至于把整个欧洲给掀翻。” 本来就强硬的斯大林并不会因为害怕自己可以毁掉世界而变得软弱，而看他原本的表现，再强硬貌似就过头了。 所以十枚大伊万最大的可能，是在冷战时期更早一步建立相互的核威慑——纵观历史，开疆拓土多半都是开国时候的几代君主，斯大林或许会尝试着用一下沙皇核弹，但是用完之后多半是不会将其投入到真正的实战打算之中。 即便是勋章帝这种白痴，也对这份毁掉自己和别人的武力保有几分敬畏，而不是麦克阿瑟那样咋咋呼呼。 艾丽娅叼着烟斗，也叹了口气：“可惜的是我和斯大林不一样。” 在神恩世界，完成了双方战略威慑的她，可是毫不犹豫地就动用了新鲜出炉的天启打击序列力量，痛殴自己的敌人，甚至是给自己的盟友贴脸来了几发，让他们不要搞事情来着。 果然，相比起来，自己才是真正的暴君啊……这叫什么事……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沙皇核弹太大了，大到塞不进发射井，所以我选择修改自己的底牌。” 她掏出火柴点燃没有烟草的烟斗，低着头，面庞在轻烟之中显出几分光影交织的斑驳。 “我宣布，我拥有十架图-160，而每一架图-160上，都带着一枚沙皇核弹，此刻从我头顶上飞过。” 震耳欲聋的呼啸声从天边外传来，而后快速掠过头顶，去往更远方。 她放下烟斗：“外交抗议一万次，都不如白天鹅的翅膀煽动一次来得有效——投放所有核弹。” 沉默呵沉默，空气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远方那应当可以看见的闪光，或许还可以感受到地震？ 但是并没有，等到的只有卡顿——所有人的动作都像是掉帧定格一样，一卡一卡的。 看起来宛如高ping战士互相pk，虚空开枪，延时攻击。 而后以艾丽娅为中心，整个幻境开始玻璃碎裂一样寸寸崩解…… “？？？” …… …… “……像是深度睡眠。” “我觉得更像是昏迷。” “深度睡眠和昏迷的区别是什么？” “睡觉可以被叫醒，昏迷的不行，不可控。” “万一装睡呢？” “那你可以掀她的被子，想要叫醒一个装睡的南方人，只需要在冬天的时候掀开她的被子就可以了，比取快递取外卖还管用。” “阿西吧——” 嘴里嘀咕着难顶的话，一个海军陆战队成员看着刚从‘花朵’的嘴里解救出来的船上乘客，只觉得各种麻爪。 明明各种生命体征都好好的，可就是昏迷不醒，要说麻醉气体吧也没有检测到，毫无受害痕迹。 可要说是自然睡眠——哪有睡得这么死的？ 受伤了，绝对是哪里看不见的损伤，莫非是之前缺氧？ 为首的队员叹了口气：“先把她安置在安全一点的区域，我们接着去查看其他的花朵，里面估计还有人，搜索完这个厅，我们得赶紧把这些人转运出去，然后——” 「噗嗤——」 一阵奇怪的声响，突兀地传出来。 下一个瞬间，原本还在检查乘客眼眸对小电筒反应的几个海军陆战队成员猛地弹起来，几乎是秒切枪，背靠背组成室内CQC的防御姿态，枪口朝着四周，警惕地看着那些原本不甚起眼的巨大的树根。 现如今的海神号，就像是一个被气生根包裹了百八十圈的树底下的石头，那些根须甚至和船身如同焊接一样黏在了一起，接触面像是融化了再凝固一样光滑。 但是他们可没有忘记，之前这个大家伙是会动的——为此他们甚至和龙骑士约好，关键时候将这些轻武器无法破防的金属根须引向无人区域，然后直接用反舰导弹炸他妈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让人忌惮不已的根须，突然就不动了，但是趁着这个空档一直在搜救乘客的陆战队成员们半点没有放松警惕，这会儿听到诡异的声响简直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灵活炸毛。 但是在他们的注视下，那些金属根须却接连响起一声又一声的断裂声，内里的纤维纸崩开，外面的金属壳缓慢碎裂，最后粘稠的血浆，像是爆血管一样猛然涌出，哗啦啦地流满了一地。 “……” 严阵以待的队员们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对方这一副当场自杀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全身防护的先锋队员打了个战术手势，悄无声息地垂下枪口，拉开一枚震撼弹，往门外的走廊里扔去。 「嗵————」 强光和巨响从走廊里涌出，但是这震得人耳朵嗡嗡响的动静，那些之前还勉强可以动弹的气生根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了，像是彻底失去了梦想。 “……死了？” 【这里是数据中心，呼叫登船小队，呼叫登船小队，检测到所有零散能量源反应湮灭，你们做了什么？】 “报告，我们啥都没干！” 陆战队队长理直气壮地这么说着，抬手招呼队员去打草惊蛇，等到把自己都打累了，对方却还是不出来，这才彻底确定这个看不见全貌的敌人无了。 “回复数据中心，我们现场测试，对方失去生命反应，重复，对方失去生命反应。” 【明白——新任务，即刻返回船顶，回收特殊人员，人员信息我已经发放到了你们的战术终端。】 “收到指令，即刻执行！” 陆战队队长把枪拉到背后：“一队跟我走，二队继续搜救，先把人弄出来，只要还有气就赶紧去找下一个。” “是！” “走……这是什么？” 队长抬步从血浆里踩过的时候，脚底传来微妙的触感。 原本他没有在意，可是脚跟将其带出了血浆，才看清楚了那东西的全貌。 那是一枚小小的鹅黄色晶体，看起来像是一枚不规则形状的黄水晶，但是整体的质感却比黄水晶更为深沉。 他低头看了一眼，将其随脚踢开——别耽误我执行任务！ 【01号队员，把之前你看到的那枚晶体带回来。】 一直在通过他们的作战记录仪视角观察着船舱的女娲突然发言：【另外检查一下附近有没有同样的晶体，一起带上，这很重要。】 “……是！不过，这是什么东西？”队长下意识问了句，然后赶紧闭嘴：“如果是机密的话不用回答！” 【不，目前还不算机密，这应该是某种有机晶体，和我们之前发现的一种特殊的矿物类似，那种矿物来自深空。】 “啊这——陨石吗？” 【或许是其他星球的产出，也可能是别的成因，就像是黄金白银也并非地球原本能够出产的矿物——但是如果它的性质和我们以前收藏的矿物类似，那么它或许可以极大地推动我们的光量子计算机研究……】 “我明白了！保证一颗不落下地全部带回去！” 第1086章-最终boss竟是爷青回！ 傀儡古木，死了。 死得很不安详，死的时候窗外雨停了，像极了依萍从她爸手里拿到了钱的那个雨后。 而加害者非但没有一点悔意，甚至还对受害者表现出了赤果果的不屑—— “就这？啊？我都没出力它就倒下了！这难道是显得我枪法比较准？” 艾某人在自己的意识海里和Q版量子龙神一边喝茶一边谈这事儿，话里话外都是自己灵能强悍就大嗮。 不过确实如此，傀儡古木错就错在没有写好程序，触发了BUG，还遇到了这种开挂的玩家。 要不怎么说不要把半成品拿出来丢人现眼呢，打磨一下不行吗！ 高等精灵当年那么多炼金术师，又不是戴森球制作方这种五个人的小工作室。 小工作室出来的试玩版，玩家有充足的容忍度，甚至他们急了玩家还会劝他们慢慢来，钱准备好了什么时候上架什么时候全订，充满了爱和正义。 大工作室拿出个半成品——他妈的糊弄谁呢？吔我股价拦腰砍和投资者问询啦！ 傀儡古木身为高等精灵当年的得意之作，还号称战略级防御手段，堪比蓝孔雀核地雷，但表现属实拉胯。 虽然蓝孔雀核地雷也是个奇葩，毕竟这么多年，那玩意儿大抵是地球进入热兵器时代之后唯一的生物兵器尝试了——那东西是鸡动力的。 对，吃的那个鸡。 蓝孔雀核地雷与其说是地雷，倒不如说是深埋式的遥控核弹，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派出坦克把别人——划掉——把被派出来的坦克送上天，而是为了挖坑。 一枚万吨级的核地雷，引爆之后可以炸出来一个直径90米，深度20米的大坑，还自带核辐射污染，哪怕只有5%的放射性物质会飘散出去，也是不折不扣的脏弹手段。 毛子就算把土木作业点到爆炸，真遇到这种天坑，装甲洪流也得被截停一下子。 但是蓝孔雀核地雷想法很好，实践起来问题很大，其中最大的一个问题在于冬天太冷了。 冬将军的问题困扰了欧洲几百年，到了蓝孔雀核地雷的时代也一样，过于低的气温会导致当时受限于技术条件制造的遥控引爆装置失灵，很可能没办法遥控爆炸。 日不落帝国咬牙一共才买了十枚这玩意儿，不能爆炸哪怕一枚那也足够肉痛。 所以工程师们想尽办法给它保温，最开始是弄了套玻璃纤维的保温套，发现不顶用，然后有人提出了个大胆的想法——把一只活鸡装进地雷的外壳内。 当核地雷被垂直埋设到地下后，在其竖直引信旁边安装一个鸡笼，在里面养上一只鸡。 鸡这种东西，有吃有喝就算乌漆嘛黑也能够顽强存活，而且体温足够高，这样一次安置，至少可以依靠鸡40℃的体温来维持引信电子系统脆弱的触发机构正常运转超过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这么久，该埋该炸该断后路也差不多搞定了。 这种设计因为过于接地气或者说奇葩，以至于在蓝孔雀核地雷的档案解密之后，连带着整个核地雷计划都被认为是愚人节笑话，直到不列颠把一枚拆了外壳的核地雷默默地扔到了博物馆里，告诉大家这东西是真的。 所以在艾丽娅看来，傀儡古木的设计其实还不如人家多加那么一只鸡来得天马行空且高效…… “虽然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叼嗨高等精灵——还是那句话，但凡把宇宙剑豪阿光……咳，单但凡把当初高等精灵那帮技术疯子灭掉，神恩世界第五纪元的麻烦事儿能少一半，和平程度飙升我跟你讲。” Q版量子龙神深以为然地点头：「吖……」 说实话，祂当初也被那帮家伙折腾得不轻。 第四纪元祂出面救世六次，其中四次都是高等精灵差点把自己的文明搞死，剩下的两次才是原罪污染横行。 军方什么的搞事情顶多穷兵黩武，拿着刀剑你砍我我捅你，大家打着打着就会打累了，想要休养生息。 科学家什么的搞事情，指不定弄出来几枚沙皇核弹之类的东西，摁下发射按钮之后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Q版量子龙神对艾丽娅完美地执行了收尾工作表示感谢，并且许诺可以帮她实现一个愿望。 艾丽娅自然知道区区傀儡古木不值这个价，这个所谓的愿望，多半是老板给工具人画的大饼，主要还是为了对付那只眼睛的主人——能够和Q版量子龙神平起平坐甚至是压祂一头的概念存在，货真价实的邪神。 但是没差，有好处不拿王八蛋，多少人想当工具人还没这门子呢…… “咳，听好了。”艾丽娅端起茶杯：“我要你——实现我的负四个愿望！” Q版量子龙神愣了一下，然后掰着手指头开始算，算了一阵突然卡顿，最后放下茶杯，目光呆滞—— 「吖……」 “很好，我还剩下65536个愿望是吧，那么首先实现我的第二个愿望。” 「……吖？」 “然后实现我的第一个愿望！” Q版量子龙神沉默了片刻，缓缓推开茶几，亮出一道金光。 艾丽娅好奇地探头，想要看下对方在茶几下面藏着什么大宝贝。 那是两把锟斤拷…… 直接抄起两把锟斤拷，暴怒的Q版量子龙神撵着艾丽娅追出去二百多里地就是一通痛揍。 「吖！！」 “你自己线程短路了！你还说你不是AI？！”抱着鼠窜的艾丽娅无力反抗：“烫烫烫——再打！再打我就还手了啊！” Q版量子龙神打了一阵，气喘吁吁地重新回去坐下，指着对面的蒲团没好气地‘吖’了声。 “嘁，小气……”艾丽娅揉着自己的胸口坐回来：“我要一枚心之容器。” 「……」 “看我干嘛！复活币我多要几个不行啊，保命的手段谁还嫌多怎么着？” 「吖？」 “我能够解放灵魂主星，可是其他人呢？万一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把我妈给陷进去了呢？那种家伙你觉得她有神仙姐姐的手段，可以在别人的游戏规则里堂堂正正地打出来？亲妈怪懂个屁的战争——菜的！” 一边说着亲妈怪菜，一边给亲妈怪准备珍贵的复活币，Q版量子龙神看她的眼神满是鄙夷。 呵，女儿…… 要知道心之容器那种级别的复活币，可不单纯是治疗精神冲击或者肉白骨治疗外伤，而是可以把一个物质维度的生物重新刷新还原到受到‘致命伤害’这个概念之前的备份上，俗称加一条命重来。 直接从宇宙底层规则对一个单独的个体做出这种程度的修改，是生物进化文明如同神恩世界，都还没能理解的领域，货真价实的神之领域，比梅哥那种人工造神什么的low计划强多了。 讲道理嘛，梅哥应该把目光放长远一点，比如把Q版量子龙神抓去研究怎么刷BUG，无限套取复活币什么的，只要能成，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 到时候别说银色十字驾临忠实的欧罗巴，就算是把伊斯坦布尔重新光复成君士坦丁堡都行。 看看日历，今天又到了落泪的日子，距离吊死威尼斯总督只剩下两天了，梅哥甚至可以把丹多洛刷新出来再重新吊死一次，让他知道罗马正统不是好惹的！ 什么？罗马正统先锋竟是盎格鲁撒克逊哥特日耳曼蛮子？反犹先锋笑话？ 罗马正统岂是如此不便之物！法统开放主义不懂么！桶装水也是正统！起码比神罗强！ 伏尔泰简直是神罗一生之敌…… Q版量子龙神并不知道艾丽娅这个二五仔已经在考虑怎么背刺自己了，甚至还想要把自己卖给得梅因，祂虽然寄住在艾丽娅的意识海，但只是租客和房东的关系，并不代表祂和艾丽娅就能心灵相通。 而且这租客还勇得鸭P，房东完全无力反抗祂的蹂躏，真不知道谁才是弱势群体。 这年头有房的沦落到了这种地步，阿金那种露宿街头只能随便找个铁皮盒子栖身的，还指不定多造孽呢。 消气了的Q版量子龙神嘀咕了半天，到底还是掏出来一个新的心之容器，没好气地砸在艾丽娅头上，让她拿着赶紧滚蛋——刀子嘴豆腐心大抵就是说的Q版量子龙神了。 实际上在异世界的时候，Q版量子龙神从来不参与艾丽娅和别的种族打生打死的事情，在祂看来这种文明之间的内战就像是大儿子和二儿子互相掐架，仔细看的话有种老妈式的揪心感。 尤其是军团长这种被召唤来的，颇有种当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回来蛰伏三年，一朝突然露出邪魅狷狂霸道酷炫的龙王歪嘴笑，开始对内各种碾压，更是看得祂牙疼。 只有涉及到原罪污染的时候，祂才会出来帮忙，俗称出来洗地。 而且也不白帮，会给军团长很多锻炼技能的机会，还很不要脸地给他锁血，激发超级赛亚人一样的潜力。 有时候军团长都累崩了，问Q版量子龙神为什么别人的金手指都可以直接用点数兑换能力，祂却不行。 祂的回答是那种傻缺金手指不让人学习，只帮人窃取权柄，就像是开修改器玩模拟经营游戏一样毫无快乐可言，刷上来的数据也不如脚踏实地锻炼出来的扎实，最重要的是一旦完不成任务，那些金手指不是抹杀掉主角就是把主角变成无稽之谈的妹子，他想要那种待遇吗？ 军团长义正辞严地说不想，但实际上还是有点心动的，谁不想成为光之美少女呢？ 现在她成为了美少女，而且还有光，可谓是实现了当初的野望——也不知道Q版量子龙神把他送过来是不是因为当初猜出了他的那份犹豫，现在给了他圆梦的机会。 二五仔艾丽娅并不知道二五仔Q版量子龙神当初已经背刺了她，她乐呵呵地抱着那个酷似塞尔——划掉——林什么什么升级血条时候会用到的心之容器，将其收进自己的灵魂主星里。 嗯，从Q版量子龙神手里拿到之后，她第一时间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托给了Q版量子龙神保管，后者则是表情认真地点头确认自己接受了对方的委托，大家达成了一圈资本家都得直呼内行的交易。 资本家给带来了高收益的员工发放高额工资，鼓励其高消费以期获取消费利润之中的高收益。 闭环.JPG “说起来，那个邪神一样的大家伙，你有什么头猪吗？” 「吖！」 “好好好，头绪头绪，这不让你显示一下语文功底么……” 「吖——」 “连你都没见过的破灭根源体类型？这么强？”艾丽娅摸了摸下巴，露出凝重的表情：“所以我努力了好几个月，居然才让它露出一只眼睛，如果它本体是那种眼睛超级多的掉SAN类型，我岂不是直接白给？而且……等下，时间被扭曲之后，实际上应该是过了多久？” Q版量子龙神想了想，伸出小爪子比划了个三：「吖。」 “三年？！”艾丽娅把自己被惊掉的下巴抬回去：“它那个狗东西给我压成了四五个月？它的本体概念得有多庞大啊？” Q版量子龙神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觉得对方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要是能打的话之前钓出来祂就直接动爪了，但是从那冰山一角的强度来看，还是稳一手比较好。 稳健，没有九成八的把握，不能随意开团。 什么？直接把对方眼睛都戳爆了还不算开团？ 艾丽娅之前那一记量子龙神的干瞪眼射线，对比对方那存在概念的庞大程度，充其量相当于是正常人身上被不起眼的竹签戳了一下——痛倒是会痛一下子，甚至想想都难受，竹签嵌在皮肤下面取不出来什么的，但真要说有多大的伤害那就未必了。 而且看对方睡得那么香甜的样子，这种程度的伤害甚至连起床铃都还达不到。 「吖！」 Q版量子龙神比划了几下小爪子，示意艾丽娅不要怕，祂已经联系本体过来了。 “好呀！”艾丽娅一拍大腿：“什么时候到？到时候我准备一下迎接那位大人！” 「吖……」Q版量子龙神掰着小爪子算了下时间，而后严肃地伸出两根爪趾，想了想又弹起来一根。 “……冒昧问一下，是我们这边的三天，还是你们那边的三天？” 「吖？」Q版量子龙神的表情像是在看傻瓜——当然是我们真神那边的三天啦！ “那还等个屁啊！你们那边三天这边三年都过去了！而且扭曲之后的时间流速压根不对等！我这边四个月五个月，神恩世界那边三年——等到那位大人来，我怕不是自己可以重新升级到把那个王八蛋干碎的地步了！” 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还不收网，再等下去我都要当老大啦！ 众所周知，当破灭根源体逐渐压制不住军团长的邪恶念头，曾经纵横神恩世界的第四天灾就会再度出现了。 Q版量子龙神耸了耸肩，祂的本体速度已经很快了，要是最近忙点别的什么，比如进修的论文或者开了局新创世推演，亦或者说一时手痒重新搓了个神造宇宙，那才真的是杀时间。 那种情况下艾丽娅想要等到本体过来，这边的文明估计都已经换了两茬了…… “……算了，不管怎么说，起码那位大人能来。”艾丽娅叹了口气：“两手准备吧，我这边尝试着应付一下，多收集一点情报，免得那位大人来了还得栽跟头，到时候跟奥特之父一样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那就不美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毕竟有过先例，童话故事里无所不能的卡密是不存在的。 真神甚至还有过被原罪污染入侵本土星域的黑历史，而且是原罪污染先招惹祂们的。 据说最开始的时候，强悍如同祂们也没搞清楚这玩意儿的性质，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以为是某种负面能量。 后来发现不对劲，怎么这东西这么怪的？被污染的星域立刻层层上报，最后捅到了神王那里，那位亲自下令封锁相关星域，全面筛查这特殊的污染能量是什么东西。 那会儿全虚空都在看祂们的笑话，心说你们当初不是强得跟什么一样么，现在还不是栽了？ 得居家隔离，挨个做检测，看有谁被原罪污染侵蚀了，一旦发现立刻单独拎出来治疗，密接者乃至于密接的宇宙都得重新筛查，一旦有什么东西或者物品的高浓度原罪污染检测呈现阳性，那阵仗可就大了。 百十个战职神组团咣咣咣挨个宇宙敲门，你们是不是最近订购创世纪啦？你们是不是最近换装新的世界树啦？你们最近是不是从污染地区买了检测出原罪污染的土特产啦？ 可怜高浓度原罪污染纵横虚空无往而不利，结果一头撞上了量子龙神祂们老家，结果大家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原罪污染被揍得妈都不认识，只能是逃命一样跑到那些早就潜伏好了的其他地方去肆虐。 后果自然是当初看祂们热闹的那些高等文明就遭殃了，组团歇菜——他们被原罪污染侵蚀的时间甚至更早，可是他们不像是量子龙神祂们那样预先就发现了不对。 当然，也可能是已经发现了不对，但是发现的同时就被侵蚀了，瞬间同化成新的二五仔。 最严重的时候，虚空里整个文明整个文明地崩溃，甚至开始接触虚空的高等文明也没能幸免。 倒不如说越是强悍，反而越是容易被原罪污染反过来利用这份强悍，造成更大的破坏。 秩序神族和那些疯掉了的文明以前还是朋友，结果一扭头发现周围全都成了敌人，只能是含泪将他们全都抹除，以免对方制造更大的混乱，危及整个虚空的秩序。 量子龙神祂父亲那一辈就是亲身经历过至暗年代的，甚至祂父亲坦言，亲爪毁灭一个原本熟悉的文明，给祂带来的精神冲击不亚于被原罪污染侵蚀，简直就是把秩序侧的存在往混沌侧逼迫。 不过撑过来之后就好了，祂们还建立了新的预警机制和对应的处理流程，逐渐把险些毁掉整个虚空的原罪污染压制成了日常的小病小灾的地步，想完全消灭很难，谁都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还藏着这些东西。 而且每一个破灭根源体，都像是每一个原生文明一样，有着无限的可能性，鬼才知道它们会变异成什么新的模样。 现在是邪神，指不定以后就成旧日支配者了，甚至像是当年那样再度闯入中心星域，异变成堪比神王的个体，想要把量子龙神祂们这些顽强支撑起整个虚空秩序的中流砥柱做掉。 “给它起个代号吧，总不能老叫它王八蛋，没点气势。”艾丽娅挽了挽袖子：“说句老实话，实在不行的话你干脆把大号给我，我切号去跟它干一架，还是老规矩，我输出，你治疗，我突脸，你锁血，磨死它算了。” Q版量子龙神摇了摇头，表示这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新口味，扎嘴。 “要不叫它……唔……旧日支配者的话，要不叫它加坦杰厄？” 起名废艾丽娅想了半天，七天憋出仨字，还是抄别人的。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和邪神啊旧日支配者相匹配的，除了自己弄死过的那些个破灭根源体之外，就得是咸蛋超人狄格片场里面的那只了——小时候她还一直以为前两集出现过的超人力霸王会来帮忙，像是当初的奥特葫芦娃一样群殴对面，结果并没有。 好在她自己变成了光，挽救了大结局…… Q版量子龙神搜索了一下艾丽娅认知里面的所谓加坦杰厄是个什么东西，歪着小脑袋看了半天，特别嫌弃地点了点头，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啧！娘化版本的加坦杰厄很萌的好吧，而且它和赛罗的妈妈还是闺蜜呢，你盯着人家本体看什么，你本体不也辣么大一只？” Q版量子龙神的本体大得可怕，手握日月摘星辰对祂来说是物理形容词，而不是修饰语。 真不知道为什么分了个线程出现会Q萌得像是现在这样，或许亮出概念投影的Q版量子龙神才是真正分线程该有的姿态？ Q版量子龙神没鸟她，而是把那些信息打包封装好，顺便把加坦杰厄的模样印了张特写贴在包裹上，认真地用神族文字写下【特急件，请信使小哥务必送到顾客手中，谢谢】的标注，这才将其发往虚空。 “很好，这下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变成光了，虽然我还是倾向于苟到那位大人前来。”艾丽娅双手叉腰：“话说你要不要给我弄个变身器什么的？” Q版量子龙神闻言没有像是艾丽娅想象那样把她踹出去，反而在思考了好片刻之后，从她的胸前——腹部往上，脖子以下的部分，探爪进去‘抽’出一个印玺模样的东西来。 “？？？”艾丽娅瞪圆了眼睛看着那枚印玺：“传国玉玺？！怎么会在我这里？！” 「吖！」Q版量子龙神白了她一眼。 实物怎么可能带进意识海，真鳞的存在概念而已。 “哦……所以你让我拿这个变身？变成什么？政哥哥？我觉得我不配。” 艾丽娅双手抱胸，很有自知之明。 她能够打穿神恩世界，是因为对手太菜，政哥哥去打穿神恩世界，那是当之无愧他自己勇。 Q版量子龙神想了下，小爪子捏吧捏吧，将那团存在概念揉成一块水晶模样的东西，然后掏出小锤子象征性地敲打了几下，最后将一根棒|状物递给艾丽娅。 “神光棒！你还说你不看奥特曼——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不相信光的存在！” 「……吖！」 此刻笑闹着的她们，并不知道在那份被送出去的急件跨越虚空的瞬间，某个存在概念庞大到无可名状的家伙，在之前那短暂的苏醒之中还未再度陷入沉睡。 祂那巨大的眼眸掠过虚空边缘，将这带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厌恶气息的概念截获下来，沉默地看着那上面的资讯，像是在消化着什么。 或许是过了一瞬间，也或许是过了无数时间，那庞大的存在概念开始逐渐凝聚实体，隐约可以窥见和资讯上加坦杰厄相差无几的模样，但那份加急件并没能够送出去，所以加坦杰厄一旦成型，并且以这种实体资讯投影的方式降临物质维度，并不会有光来拯救世界。 ——原本应当是这样的。 但是在祂再度缓缓陷入沉睡的时候，一连串的同样的资讯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是个⑨的姿态，从各种方向传送到虚空之外，每一个资讯包都带着同样的备注，延绵望不到尽头。 意识海里，刚送走了像是小孩子一样要玩具的艾丽娅的Q版量子龙神，打了个哈欠重新盖上小被几。 而在祂旁边不远处，一条全自动发信流水生产线，正在源源不断地发送着内容相同的特急件。 停止的标准只有一个，收到回应求援的回复，而且还得是带着真神烙印的那种。 傻子才只发一封求救信，笨蛋才只把求救信发给一个人。 今天也摸了的Q版量子龙神吖地嘀咕着自己又不是傻子，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第1087章-地球的人都好怪哦 可怜的旧日支配者加坦杰厄，完全没有作战经验。 或许祂的存在概念很强大，像是十里坡磨剑一千年那么强。 甚至单纯依靠自己的概念就‘沉重’到了影响时间线甚至是因果线的地步。 但再怎么强的boss，面对脏套路百出——划掉——对敌经验丰富的正义的伙伴，那都是白给。 求援的特急信件像是冒蓝火的加特林一样哒哒哒去往遥远的地方，理论上只要有任何一个秩序神族的存在接收到，都会予以回应。 而一个真神的本体一旦意识到这个原生宇宙里有破灭根源体，将其目光注视过来，那加坦杰厄就要面临至少一个货真价实的神族的殴打，甚至有可能是谨慎到九成八的群殴。 和祂这种邪魔歪道，谁会讲道理啊，大家并肩子上！ Q版量子龙神可是在异世界历经了好几个纪元的，战斗经验比艾丽娅还要丰富，当初甚至能够像是随身老姐姐一样给艾丽娅以战斗上的指点——不单纯是对战的技击技巧，而是更为深远的战略目光。 比如一定要补刀，或者说探索秘境的时候千万不能分散队伍什么的，俨然到了反弹剧情杀的地步。 这次也不例外，唯一的破腚，大抵就是真神那不靠谱的时间观念。 对于真神而言，所谓的一天，大抵相当于正常地球日的一年，而且还是扭曲之前的一年。 据说有的特殊星域的真神，时间流逝得更慢，即便是大家使用同样的计时方式，也会因为宇宙底层规则而导致出现双方时间流速不同的情况。 所以Q版量子龙神信誓旦旦说三天之内就把加坦杰厄祂妈杀了，骨灰都给扬到太平洋里，换算到蓝星或者地球这边，极有可能需要一段漫长的等待。 倘若加坦杰厄给力点，这段等待的时间之中冒出来再搞点事情，或许就只有艾丽娅自己顶上去了。 谁让她个子高呢？天塌下来，个子高的总得顶上，毕竟她是能够变成光的女人。 只是希望那天不会那么早到来，因为变成光，就意味着不能再轻易变回人类。 虽然她既是人类也是光，但相比起随便摆姿势都可以放技能的咸蛋超人狄格，她的光来自于自身，需要解放肉体才可以展现出来，消耗太大的话，或许就是最后一次闪耀了…… …… …… 艾丽娅睁开眼睛，是陌生的天花板。 嗯——这熟悉的消毒水味道，难道是医院？ “你醒啦？” 一个脑袋探过来，低头看着她。 对方带着口罩，但是看眉眼依旧看得出来青春可爱，配合那一身粉色的短裙，应当是护士小姐姐。 “我现在在哪里？” 艾丽娅虚弱的问道，然后下意识探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前。 而后从衣领里面拽出来一根水晶、大理石和黄金铸就的棒子，短短的，像是剑柄，上端还有飞翼一样的金色纹饰延伸，充满了神必的气息。 护士小姐姐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你怎么藏在身上的？！” 她们可是给艾丽娅脱得赤果果地完全清洗消毒治疗过，艾丽娅换新衣服之前应该是干净得连毛都没有一根的程度，怎么现在突然掏出这么大一根东西。 她之前藏在哪里的？ 艾丽娅面不改色地看着神光棒闪过夕阳余晖照耀的金色特效，带着小孩子拿到玩具的满足眼神，然后将其重新塞进衣领里。 护士小姐姐已经开始叫人了，她得检查清楚对方身上还藏没藏着这些奇怪的东西。 万一是有不说清楚的金属物品或者什么，待会儿傻乎乎地以为全都拿出来了，送去做个CT检查核磁共振什么的，乐子可就大了。 核磁共振要人工制造强磁场，有金属造成干扰还是轻的。 万一身上有点金属物件儿到时候被吸得到处乱飞，遇到那种体内有金属支架什么的，那就出大事啦！ 当然不单单只是人出大事，机器也得出大事…… 当初魔都就有病患不听劝，非得把轮椅推进去的，结果就是轮椅都被直接吸到了核磁共振的仪器上面，吧唧一声贴上去，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 这种倒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就是钱包伤亡有点惨重——维修费用据说得三百万起。 甚至医院都舍不得让机器消磁，只能动用数十名壮汉用人力强行拉扯轮椅下来，因为核磁共振的机器不是永磁，而是超导，断电失超之后重新灌装液氮再进行励磁的花费也得百多万。 相比起来还是一膀子力气直接拽下来便宜，了不起事后给猛男们加餐吃到撑也才千八百块…… 护士小姐姐一个电话叫来了护士长，护士长严肃地检查了一番之后一个电话叫来了医生团。 结果就是超过二十名精英医师像是排队做检查一样，挨个从艾丽娅面前刷过，后者瞪着眼睛干巴巴地就看着，而旁边护士长也紧紧地盯着，半点不给艾丽娅逃离的机会。 这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娇娇嫩嫩的，皮肤像是孩子一样，简直能掐出水来。 官方给出的要求是绝对保证她的生命安全，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必要时候可以一个电话直接呼叫全国范围内任何一名需要的医生紧急提供技术支援，护士长看她的眼神比看易碎的国宝还谨慎。 艾·弱小无力·丽娅乖乖地缩着脑袋，轮诊了一遍这些医师之后，眼巴巴地望向护士长。 “之前的检查报告是……没有东西，脸冠脉支架或者外周动脉支架这种体内的支架也没有。” 护士把病历翻了一遍又一遍，各种摸不着头脑。 当然啦，现在的冠脉支架或者外周动脉支架一类的产品，都已经提前做好了MRI安全测试，装入之后平均十天之后就可以做核磁。 而即便是早期的冠脉支架，大概经过六个星期之后弱磁性就会消失，也不会受影响。 护士长微微眯起眼睛，探出手：“拿出来，阿姨帮你保管，你的所有东西，我们都给你专门收纳好了的，不会动你的。” “啊这——”艾丽娅没想到这还有个玩直球的。 人家根本不管她用什么高超的方式把东西藏起来了，哪怕是假冒成魔术的特异功能呢。 反正交出来，从实用角度出发解决问题，不问缘由。 艾丽娅摊了摊手：“没有，真的。” 护士长狐疑地盯着她，然后回头看了眼小护士。 后者把病历本抱在胸前：“妈，你是了解我的，就算我在家里再怎么唬你，在医院里不会。” “在船上叫我护士长！” “好的妈妈。” 护士长深以为然地点头，虽然自己倒霉闺女不懂事，但是职业道德无可挑剔。 她于是转过来：“你不给的话，我就亲自搜了，你现在在治疗，要听医嘱！” 护士长阿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位的破坏性头衔拉长了能够绕医院三圈，看她就像是看不懂事的小姑娘，或者说看自己闺女没长大时候的样子，简直天生自带碾压。 艾丽娅举起双手：“真没有！” 开玩笑，变身器给出去可还行，自己第2集变成光都还没演，就直接跳到了第43集结尾被抢神光棒？ 再说了，大古好歹也是胜利队的外勤，结果除了对自家战斗机辣手无情之外，对谁都是心太软。 要是自己遇到正木敬吾这种说着反派台词的可疑家伙，当场就得拔枪给他一梭子，然后打得他连小狗勾都认不出来，还抢变身器，当自己是天天找不到眼镜还喜欢开吉普撵着凤源到处跑的七爷吗？ “你知道吗，其实在第43集的时候，大古因为寻找神光棒而失踪的那段剧情里，有一段新城和堀井争着安慰担心的丽娜的片段，就像是知道好兄弟出事了赶紧去安慰弟妹别担心一样，堀井还因为慢了一步直接把多带的一杯牛奶倒了，动作流畅表情自然还不是特写，而是在主镜头的背景里，不得不佩服导演的细节安排能力……” 护士长疑惑地看着顾左右而言他的艾丽娅，愈发怀疑地眯起眼睛。 然后她选择了直接上手——反正这个小姑娘也不可能是每天早起锻炼的自己的对手，看她的样子怕是连瓶盖都拧不开。 直接探手在病号服里摸了一圈，护士长疑惑地低头确认了一下这是胸前而不是后背，而且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棍子藏在她身上。 眼见着护士小姐姐就要背锅了，艾丽娅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滑出神光棒：“呐。” 虽然只是Q版量子龙神搓出来的玩具，别的人拿来只是单纯的工艺品，但自己还没好好玩过呢。 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心软，而且这个护士长太较真…… 护士小姐姐耸了耸肩，示意看到了吧，自己没骗人，这么大一根她之前居然就这么掀开衣服亮出来了。 护士长拿过来一个带着军方风格的保管箱，将这看起来像是工艺品多过高精尖设备的东西放进去，当着艾丽娅的面锁上箱子：“密码你可以自己设置，接下来你需要配合我们的治疗，不能够再玩这些玩具了！” “那不是玩具！” “不是玩具是什么？” “是变身器！可以让我变成光！” 于是护士长看着艾丽娅的眼神逐渐柔和——逐渐从看一个成年人变成看一个低龄儿童，充满了爱和包容…… 好在有人给艾丽娅解了围，而且还是一群肩膀上扛着将星的大佬。 为首的正是全领域寂灭号航母战斗群的程将军，他进来之后先是询问了一番艾丽娅的身体状况，然后才拉过来椅子，以平等的姿态对她问道：“陆少校，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 旁边的护士长瞪圆了眼睛——少校？！ 程将军也反应过来她还在，礼貌地点头：“既然她身体没有问题的话，你们先去忙吧，有需要我会叫你们的，辛苦了。” “……是。” 护士长看了看手里的箱子，而后眼神微妙地看了下少女，最后默默把箱子放到床头柜边上。 听说这些在海上作战的将士们都很辛苦，可是没想到娱乐生活居然匮乏退化到了这种地步，是心理健康工作人员的失职啊。 好端端的少校，看着样子得是特别特殊不可或缺的技术型天才吧？居然成年念叨着变成光…… 她退出了病房，拉上了舱门，艾丽娅这才发现这好像也是一艘船。 “这是在哪里？” “医疗船上，我们还在海神号附近的海域，只不过现在海况转好了，而且附近有我们的一整个航母战斗群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撤走了所有的乘客之后，考虑到龙骑士有十足的把握带弹着舰降落，指挥部甚至让他返回舰上装载了两枚战术中子弹。 别说傀儡古木霸占了海神号，就算是海神号现在突然变身成为变形金刚海上霸王，天上飞着的舰载机也能给它贴脸揍沉到海里喂鱼去。 底气十足的程将军忙完了救援，这才抽空过来问点之前其实还挺重要的事情。 “能说一下你之前是怎么发现星门的存在的吗？” 程将军表情严肃，连带着身后那一群指挥官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艾丽娅眨了眨眼，指着自己的脸：“我？少校？” 她说着还探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确信自己现在是艾丽娅的模样。 不过说起来也没差，全世界都可以知道她就是县长——划掉——暴君·陆颜倾，反正只要瞒着亲爹和亲妈就好。 甚至真妈怪湛蓝都可以说，反正以湛蓝麻麻的性格，到时候只要艾丽娅抱着嘤嘤嘤一番对方铁定会保守秘密的。 “文职少校，临时的作战序列配属军衔。” 程将军还以为是给的级别太高吓到了对方，以为自己会强行收编她，连忙安抚道：“你放心，不需要接受我们的管制，而且都是符合规定的，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编制外的特级顾问差不多是对应校官级别，你依旧可以自由行动。” 说白了就是个虚衔，艾丽娅可以跟灌江口二郎真君一样听调不听宣，还是自由的快乐风女。 艾丽娅咂了咂嘴，表情有点古怪。 倒不是说太高，而是落差有点大——在蓝星自己可是航母战斗群荣誉指挥官来着，对应的是将官级。 而且还享受的是退休后国家元首待遇，蓝星那边的话，丁奉甘宁见到自己得先敬礼。 蓝星这边还是自己的阵营崇敬度没刷起来啊，估计这种直接给虚衔的特殊操作，还是因为有神仙姐姐这种先例，貌似对方的级别比程将军还高来着。 之前用她的权限码和身份，自己可以越过航母战斗群直接接管一线部队，真不知道对方的阵营崇敬度到了什么地步。 “咳，看起来你好像恢复了不少。”程将军清了清嗓子，尽量温和语气：“这些小事如果你不满意，我们以后再讨论，现在国家科学院本部那边主要是想弄清楚，陆少校你对于星门……是不是有着某种特殊的认知？” “星门是什么？” “就是你之前摧毁的那个能量涡旋，类似……额……” 程将军想了想，掏兜摸出一个本子，翻了两页：“类似虫洞一样连接到某个特殊空间的通道，而且这个连接到的空间应当是非唯一的，之前的数次虫洞星门里，出现的物种或者是现象，都不能够找寻到规律——对，就是这样。” 艾丽娅眨了眨眼：“笔记本给我看一下可以吗？” “哦，好。” 程将军的字迹是钢笔书写的，还带着老派知识分子的刚劲有力，就是字体比起艾丽娅那一手肌肉记忆传承下来的楷书显得江湖了不少，但比起提笔忘字的大学毕业生好太多了。 她翻看了几页，将关于所谓虫洞的笔记看完，而后递回笔记本：“在我们的世界，对于这种东西，不叫虫洞或者星门，而是叫原罪之门，这背后是一个污染源——你们之前既然遇到了这些门的存在，想必也有过被污染的案例吧？” 程将军挑了挑眉，回头和身后一个显得文质彬彬的常年坐办公室的军官对视了一眼。 后者微微点头，站出来自报家门：“陆少校，我隶属于国防科研单位，我们确实有过在作战时候突然出现精神异常状态的案例，那种情况属于是污染吗？” “对，俗称掉SAN，过一遍理智，撑不过去的轻则浑浑噩噩失去自主，重则成为不知痛苦没有感情的杀戮怪物，破坏周围的一切。” “……我们之前被污染的几个小队，都只是出现了轻微的幻觉和自我意识不稳定，没有变成破坏狂，但是友军单位里倒是出现过——而且貌似没能恢复，对于这种情况，有什么治疗的办法吗？” 艾丽娅下意识一个战术后仰，什么精锐这么勇，直面邪神居然只是出现了轻微的幻觉？ 不过想想好像也能理解，能够被抽调去执行这种特殊任务的，估计心智坚韧到和打了思想钢印没差？ “如果只是轻微幻觉的话，我就可以治疗。”她想了下：“用歌声就行——我唱歌给他们听，轻度的精神污染是可以被驱散的，重度的话……” “重度的话就只能表示遗憾？” “不，重度的话得单曲循环，老实说那玩意儿听多了累人，就像是再喜欢的歌拿来当起床闹铃也会成为你讨厌的歌，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他松了口气的样子，开玩笑道：“我还以为是女人唱歌男人死呢，既然有办法那总比无药可以强。” “啊这——”艾丽娅表情古怪地看着这位保守估计四十往上的大佬：“你平时工作之余的娱乐生活也看这些？” “咳……只是偶尔会看一下年轻人都在讨论的文娱作品，我孩子年龄和你差不多，我只是觉得或许可以和他培养一些共同的兴趣爱好。” “哦，原来是这样啊。”艾丽娅松了口气，还以为世界线变异了，可靠的老大哥也成了谐星集合地那就糟了。 艾丽娅甚至想要给对方道个歉，比如说很抱歉给他带来了困扰，自己需要好好审视一下自己什么的，但是又觉得这样会不会太怪了——有种被迫低头的感觉？ 甩了甩脑袋，将莫名其妙的资讯困扰甩出去，一定是之前和邪神对视的时候被污染了。 “陆少校似乎对这个所谓的原罪污染，很熟悉？” “嗯，我和它交过手，不止一次。”艾丽娅想了下：“之前的那个原罪之门……类型有点怪异，虽然被我关上了，但是污染性比常规的原罪污染要强很多——我建议你们还是尽量对所有在场的人都进行一下筛查。” 虽然原罪能量会被虚空湮灭，能够被各个遇到的原罪污染都已经是被稀释弱化了的，但地球又不是生物进化文明，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潜藏的危害， “可是我们至今还没能搞清楚这种所谓污染的原理和发生机制，该怎么检查？” “我可以帮你们制作检验是否被污染的试剂。” “哦？陆少校难道还是生物学家？或者有医药方面的研究？” “不，我都不懂！”小丈育艾丽娅骄傲地表示自己什么都不会，但是她有自己的身体。 伸出自己的小手手，艾丽娅亮出洁白的皓腕：“用我的血，如果有原罪污染侵蚀的生物，会对我的血液产生过敏症状，即便是我的血被稀释之后也是一样，两百毫升的话，我想稀释之后就可以制成足够两万人使用的检测试剂了。” “这有什么科学理论依据吗？”大佬推了推眼镜，表示疑惑：“你不要误会，不是我们不相信，主要是我们想要见识一下相关的理论研究。” “那你觉得我能够直接从体内释放伽马射线暴，用高能激光和星门对射，有什么当前可以解释的科学依据吗？目前这一切都还是科学黑箱。” “……” “非要说的话，我大概就是生物圈里面变异出来的疫苗。”艾丽娅一摊手：“跟哥斯拉对付入侵生物基多拉一样，是自然的选择，如果你不信的话那就算了。” “不不不，我只是在想——”大佬手指动了动，眼神发直：“不危及生命的话，单次抽血最大的量是多少比较合适……” “？？？” 第1088章-你们就硬宠她吧！ 压着上限抽血可还行！ 要不要给自己弄个塔科夫的治疗包，然后左边往里泵血右边大管子水龙头哗啦啦地开？ 身为国家特级保护废物，艾莽莽深刻体会到了自己在蓝星和地球的地位差异。 蓝星那边是乖女儿，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做科学研究的协助都得看她心情。 还抽血——敢把艾丽娅的名字写在受试者名单上，起码也得是国家科学院本部的院长级别。 而地球这边，随便来个研究员都想着把她榨干！ 气冷抖哭！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你不要介意，李院长他一涉及到这些研究方面的事情，就会显得很……咳，认真到不近人情那种程度。” 程将军看艾丽娅表情不对，赶忙安慰道：“但实际上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而且对于这些什么污染之类的，有丰富的接触治疗经验，是我们共和国乃至于全世界范围这方面最有经验的专家了。” “……院长？”艾丽娅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四五十岁出头的哥们儿。 他孩子不还是个二刺猿呢么，撑死二十多，他哪怕是四十岁老来得子呢，也才六十。 地球和蓝星的国家科学院，规格和艾丽娅的老家那个地球并不完全相同，本部下设多个研究院，但最轻的也是个国部级，这什么概念？对应下去就是一方省级巨佬了。 要知道水木和京华这种大学的校长也才厅局级，享受副部级待遇，俗称高配。 就这还比科学院本部的院长还低半级——这又是个什么神仙？地球版本的一号生物大佬？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抬头看了看这个极有可能是共和国生物研究领域巅峰团队头目的家伙，她小心翼翼地把手腕缩进袖子里藏起来。 原来不是研究员啊，那没事了——个屁啊！ 团伙头子都想着抽干我！那下面的研究员还能有善心吗！ 早就说了搞科研的都没人性！宇宙和平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技术狂的存在才被各种践踏的啊！ “抽血——抽一点就好，不会多的，不多不多……” 到底是多还是不多！你说清楚！孔乙己都比你好懂！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话有点直白，这位大佬不太好意思地错开视线：“首先要保证的是你的安全，这是决策层下的命令，我们是坚决服从命令的，你放心。” 如果艾丽娅之前没有那一眼秒杀虫洞星门的战绩，那么或许官方还会考虑将她作为受试者定位一下，考虑哄她配合研究或者别的什么，当然待遇不会低就是了，像是国宝一样养起来也是没压力的。 可是在她展示出了那可怖的个体伟力之后，任谁都不会忽视她本身的意见。 更重要的是艾丽娅那一记眼棱射线直奔天上去之后，一直在忙着观测月球之前出现的特殊地貌变动的宇航局，突然发现月球上又多了个没办法解释的坑——而且还是当着他们的面打出来的！ 光束抵达月球的时候，末端已经扩散到了城市大小，可即便是分散到这种程度也依旧对月球的地形地貌造成了永久性的变动，据说负责勘探的月球车距离那片区域不到十公里，近点的话怕不是就给直接报销了。 破案了！ 犯罪嫌疑人当着大家的面重演了犯罪经过，受害者月球表示很淦。 难道她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幽默吗？ 但是没差，海量的伽马射线辐射惊动了整个地球的所有大国，之前被毁掉了两枚军用卫星的米利坚更是直接发问质问共和国，你们是不是在测试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共和国思考了一下，说对啊，怎么了？有意见？ 然后米利坚就没意见，憋了半天，吭哧出几句什么‘环保’、‘和平’、‘月球属于全人类’之类的屁话。 傻的，我们当然要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可是当对方真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时候，那么我们就应该换个可能有的…… 国家科学院本部炸了锅一样，各种核物理学家、天体物理学家就差没上演全武行打起来。 有权限知道这次变故细节的三个科研大佬，在得知是一个人类用肉身释放出来的这股高能伽马射线暴之后，直接给送进医院去两个，剩下一个得益于经常锻炼身体不错，靠着锻炼过的身体快速从旁边的老伙伴兜里抢了半瓶速效救心丸，侥幸撑住了，可就这也好半天没能缓过来。 三观！科研人员的三观全碎了！科学死了！祖宗之法无了！ 反倒是生物学家们激动了起来，这叫什么？ 改动这么大！我们可以开一条新线了啊！ 如果可以的话，研究报告公开出来哪怕署名个第二第三作者，那也是稳稳地碾压各类全球奖项。 可惜换不得，艾丽娅的重要性被层层加码，层层上报，最后红色电话打下来，按下了一切浪涌。 表达善意，不给压力，静观其变，顺其自然。 决策层才不会学习好X坞电影里那种自由米利坚的傻嗨大佬，动不动就搞这帮超人类。 怀柔政策都不会用，这么多年怕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权谋菜得还不如纸牌屋的编剧。 而且对方现在妥妥就是秩序阵营的嘛，甚至还和共和国的一些特殊存在关系匪浅，这叫什么？这叫自己人！ 所以现在才有了艾丽娅这个特殊的编外身份，军方直接接手一切，保证安全的同时保证信息守密。 主要还是有过先例才比较好办，神仙姐姐和艾丽娅之间没什么本质差距。 只不过前者是货真价实的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人类个体巅峰。 后者目前则是展示出来人类个体巅峰迈向人型刚大木的可能性。 虽然艾丽娅并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其间发生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博弈，但是程将军的善意和生物大佬的克制她看出来了，松了口气之后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小伙伴们：“抽血的事情随时都可以，给我留点就好，船上的人没事了吧？” “船上的所有人员都已经转移了，战斗群抵达之后，我们直接用两栖登陆舰锁死了海神号，陆战队全体突入，搜救行动已经告一段落了。” 说着程将军站起来，拉开旁边舷窗的纱帘。 艾丽娅支起半个身子，眯着眼睛看着舷窗外，这才发现自己距离海神号还挺近。 当然啦，中间隔着好几艘万吨大驱，保证安全，防备海神号上面的东西突然反扑。 虽然被鬼才战忽御用摄影师拍得跟鱼雷艇玩具船一样，但是万吨大驱货真价实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股子压迫感还是很足的，三艘万吨级大驱横身在前，跟钢铁城墙一样坚不可摧，真是可靠的同志。 艾丽娅注意到了万吨大驱上的所有的武器调整好了方向，应当是提前锁死了海神号，只要一有异动当场把它砸进海里，这股子杀意就算是隔着海面都能清晰感受到。 “指挥官——” 一个情报科的小姐姐从病房外小跑进来，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我们找到了！” 她焦急地这么说着，然后一抬头就看到大半个航母编队的指挥层都在这里了，当场被惊得一呆。 “拿过来。”程将军站起身：“是在船上还是在海里？” “一半在船内，一半在海里！对方穿透了海神号的底层船身，就像是……您还是自己看吧。” 情报科小姐姐无法形容那种克苏鲁的感觉，将平板递给程将军。 后者翻看了几下图片，也露出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那是从水下拍摄的画面，应当是潜水的蛙人亲自去拍的，以一个人类在海底的视角来看，这玩意儿未免太克了点，巨大的古树像是一只倒着趴在船底的狰狞触手章鱼怪，气生根在船身船底蔓延，狰狞扭曲之中偏生又带着树木那种特有的纤维质观感。 艾丽娅探头：“生了？我看看我看看！” “……这就是那棵——树？”程将军把平板递给她：“真有树会长成这个样子吗？” 艾丽娅往后翻，发觉这东西的视觉冲击力真是有点炸裂——深海恐惧症患者最害怕的无尽深海，配上对方那垂下延展到视线黑暗尽头的气生根触须，再加上海神号庞大到好似海上浮岛一样的体积，巨物恐惧症患者也得倒下一批。 只有8号打假赛的艾丽娅看得兴致勃勃，甚至还有点馋了：“这构图真是毒，德味，大师，学习了！” “……” “这波debuff点满啊，要是露在海面上或者船身上反而没这个冲击力，另外你们如果找到了古树本体，记得把树芯保留一下，那东西很少见的。” 生物巨佬和程将军对视一眼，前者试探着问道：“有特殊的科研价值？” 虽然傀儡古木整个都很有科研价值，但有价值和用得上是两码事。 艾丽娅也很有科研价值呢，但是切片之后就能够量产眼棱射线biubiu人吗？很明显不行！ 还是抽个百八十斤血来得实在…… “不，很好吃。”艾丽娅擦了擦口水：“煮熟之后就像是吸满了浓香汤汁的腐竹，我这么形容你懂的对吧？” “……懂。” 懂虽然懂，甚至有点想吃，可问题在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认知？ 这玩意儿会有人下嘴吗？而且还一副吃过不止一次的样子，对方以前的‘世界’到底多水深火热啊。 难道那个和地球极为相似的平行世界，已经沦落到了这种怪物横行，人类为了求生不得不重新修改食谱的地步了？ 生物大佬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修改食谱可是一件大事啊！ 微辣火锅什么的绝对得踢出新食谱…… 他放飞思绪了一阵，而后才猛地清醒过来，不由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脑门，心想自己会不会也被污染了。 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谐，话说之前的污染案例有这种症状吗？ “不过相比起了好吃的树芯，你们最好还是赶紧搜索海神号吧，找一下另外的一样东西，那或许对你们有用。” “什么东西？” “一种晶体。”艾丽娅翻了几张照片，将没有后续作品的平板递回去。 “……晶体？”程将军敏锐地想起了之前被要求收集的那种鹅黄色的所谓有机晶体。 “在傀儡古木体内，应当存在着某种子中端，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类似晶体的样子，产出量虽然不大，但按照这株傀儡古木的体型来说，百十斤应该还是有的，至于能够研究出什么，那就看你们的技术了。” 艾丽娅耸了耸肩，言尽于此，没有说更细节。 主要是怕给对方指了条歪路，在神恩世界，那东西堪比纯度最高的龙晶。 放到地球的物品对照里，大抵就是高纯度的武器级别的铀235，她现在说错一点，后续研究就相差十万八千里了，天知道会不会像是齐杰拉花之类原罪污染物造成额NTZ世纪大骗局一样，坑进去真实之门一票科学家。 不过在她的想法里，制造战略武器倒是没有什么必要。 这年头制造核武器不难，难在怎么制造足够多的核武器级别的原料。 虽然说理论上只要堆离心机各种流水线无脑上就完事儿了，可真要做起来就会像是伊朗一样被各种限制。 在神恩世界，这种高纯度的能量晶体更是被命令限制流通的战略级资源，一旦批量流出，野心家很容易就能够制造出堪比禁咒威力的构筑术式武器，就像是流落黑市的核弹一样恐怖。 而且即便是后期家大业大的人族第一军团，库存里面类似的高纯度能量晶体也不多，毕竟这种东西属于是高等级的战略储备，数公斤就可以发动一次跨界的天启投送打击。 如果艾丽娅没记错的话，她离开神恩世界的时候，人族第一军团手里同等级的能量晶体也才只有几百吨而已。 “好的，我们立刻就去搜索。”程将军没有把已经开始搜索战利品的事情说出来：“还有什么别的注意事项吗？” “没了，这个家伙应该是死了，你们想要收拢回来研究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做一次净化，它本身应当是没有遭受严重的污染，但是和它一起的那些黄色的花朵，你们一定要摧毁——那些东西留不得！” 艾丽娅竖起一根手指：“那东西就像是致幻药物一样，成瘾性无法拔除，绝对绝对不能碰！哪怕是尝试一下都不行，我丑话说在前面，你们研究傀儡古木可以，你们要是试图研究齐杰拉花，我绝对会翻脸！” 一个人威胁一个国家，偏生艾丽娅还一副认真的样子，这让航母编队的指挥层表情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就算是劝诫，这种口吻也未免有点太高高在上了…… “我同意她的说法。”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声线清冷。 换了身将官制服的神仙姐姐大步走进来：“那种东西，米利坚上个世纪就已经研究过一次了，结果什么都没研究出来，八十年代搞得一团糟——你没事了？” 艾丽娅看着对方肩膀上的三颗星星，陷入了沉思。 这阵营崇敬度到底应该怎么刷来着，有一说一，我也好想要啊！ 程将军率先起身敬礼：“陆将军！” “嗯。”神仙姐姐回礼：“辛苦大家了，照她说的去做吧，那棵大家伙，我会和宋氏重工商量，将其连带着海神号整个拖回去的，另外宋氏重工已经把另外一艘刚建好的邮轮开过来了。” 生物巨佬听到这里不由有点迷糊：“那个——虽然我不是很懂工业和机械，但是拖曳这么大的船舶，不是应该用专门的工程船吗？希望不要弄坏样本。” “不，不是拿来拖曳海神号的。” “……哦，我懂了，是转移那些游客对吧？可是他们还需要做一次检测，污染检测结果呈阴性才可以离开，我觉得最好设置7到14天的隔离期，这个阶段尽量不要进行外来人员接触。” “嗯，我会安排下去的，不过那也不是拿来转移乘客的，那艘船是海神号的姐妹舰，拿来演戏给全世界看的。”神仙姐姐笑了笑：“宋家会把它直接沉到海里去。” “啊这——” “不然你怎么解释海神号这么大一艘邮轮的事故？我们会用鱼雷制造海盗袭击的痕迹，对外的说法是海盗袭击之后还动用了高浓度的麻醉气体，试图绑架大批人质，只是被我们及时救援成功。” 说来说去，又还是绕回到了最开始的暗世界背锅的事情上。 宋家的通海阀技术仅次于德意志，虽然沉下去一艘造价不菲的邮轮有点肉痛，回收的海神号也不可能再拿来继续用，大概率是被送去拆解——或者说切片研究的命，但还是得忍着。 一来一去这两艘船就得是近千亿了，要不是宋氏重工家大业大，还真不一定能够一口气喘得上来。 不过国家不会亏待宋氏重工，现在砸进去一千个亿，换来的不仅仅是与国同休的资格，还有拿钱都买不到的阵营资本，这笔生意对于宋先生这种有战略眼光的豪杰还说未必就是亏了，说不定还有赚。 生物巨佬张了张嘴，对于这种自己不理解的领域彻底麻了，海神号的豪奢他看在眼里，居然就这么沉了？ 这么多钱拿来搞科研的话多好啊！起码能够……额……起码能够投资出来三五个项目？ 想了下自己手里那些个跨度十年甚至更长，每年国家投入进去数以亿计资金的科研项目，生物巨佬突然就有点索然无味了起来。 还是想一下待会儿抽多少血吧…… 神仙姐姐语气温和地对着科学家解释完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一转脸表情就冷了下来：“把03号舰和05号舰派出去，往西80海里的区域有米利坚的舰队正在过来，让他们滚！告诉他们我们这边正在进行实弹演习，要是不听的话就上实弹给他们来一轮警告试射！” 指挥层的舰长们双腿一并，齐刷刷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嗯，程将军，让航母上的电子战飞机起飞吧，对方的电子战对抗少不了的，我已经向国内申请陆基预警机起飞了，应该很快就能赶过来，但是航母那边还需要你坐镇指挥。” “好，我这就过去！” 安排好了这一切，神仙姐姐这才转脸看着艾丽娅：“你感觉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我除了有点饿之外别的都很好——不过我好奇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怎么打开神恩金铠甲的？”艾丽娅歪着脑袋：“没有密码的话，你现在应该……” “应该还被你这个小家伙保护在里面才对？”神仙姐姐似笑非笑：“强行破解强密码的话确实很难，但是短密码……我倒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那串密码会是我的生日？” “啊这——我乱输的，你信吗？” 艾丽娅告诉自己不能怂，更不能告诉对方那串所谓的生日不是她的，或者确切地说不是她一个人的。 绝了，原来小天使的生日不仅仅和莲花的一样，还和神仙姐姐的一样？ 那以后自己给老婆们过生日，岂不是一天就得吃三份蛋糕？ 修罗场都没这么恐怖的呀——诚哥试过被奶油撑死吗？ 等下，没记错的话貌似亲妈怪的生日也是那天。 艾丽娅摸着下巴，陷入了对人类和社会的大思考…… “你呀，不老实得很~” 神仙姐姐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艾丽娅的眉心，而后之指尖下滑，滑到她的鼻尖上停住：“另外得梅因想要见你，你怎么看？” “哦？他也醒了？” “除了那帮吸血鬼，他是清醒得最快的，还有那些暗世界的执行官，你的其他小伙伴都还在睡着。” “那就见呗，我——我是不是该换身衣服？”艾丽娅看着自己一身宽松的病号服，觉得不行。 自己这么出去那是给梅哥放送福利呀，起不了威慑作用，还是得换成玄袍。 尺寸完美的神仙姐姐看着艾丽娅那雌雄莫辩所以直接给她上的男性小款病号服，不由叹了口气，心说小玉这一脉的基因以后算是定了，真不知道艾丽娅以后有孩子的话怎么办。 饿谁都不该饿孩子啊…… “不过你穿这身出去确实不合适，脱了吧。”神仙姐姐开始脱衣服。 “我、你——这是不是太快了？！”艾丽娅双手捂着胸口，揪着自己的衣领，脸颊通红：“要不先把窗帘拉上门关了？” 神仙姐姐看了下门窗，确实，然后亲自去关上，而后继续解扣子。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脱下自己的病号服，虽然还是一脸装出来的娇羞，可却直接伸手了：“只要外套就可以了，我直接换上。” “……谁说要换衣服了？”神仙姐姐眯着眼睛笑起来，像是一只可爱的白狐狸，舔了舔晶莹的粉唇：“难道不想和姐姐做更刺激的事情吗？” “诶……诶？！！！！”艾丽娅瞪圆了眼睛。 这是什么飞车？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脸上碾过去了？！ “……噗嗤。”神仙姐姐看着她那呆滞的模样，不由笑了出来：“开玩笑的啦，小小年纪不学好，成天口花花，真不知道你都是在哪里看来的，一副小男生的样子。” 说罢她把自己的制服脱下来塞给她：“就让你临时当一回将军好了，让那些暗世界的老鼠吓一跳。” 十八岁的共和国上将，这别说暗世界的老鼠了，明世界都得炸锅。 但好在这只是内部加密学习资料，不会外流造成不良影响，不然以神仙姐姐对正事的认真性子，铁定是不会做这种扯淡的事情的，只能说玩弄暗世界老鼠还是她比较有一套。 可是艾丽娅这会儿满脑子都还是神仙姐姐白花花的软玉温香，半点没听进去。 说好的刺激的事情呢？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小白花就怜惜我呀！ 我这还没展开套路，怎么宁就直接反套路了？ “唉……城市套路深，我想回农村……” 艾丽娅叹了口气，失落地捡起衣服换上，对着旁边墙上的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 等到她转身的时候，带着玩奇迹娅娅眼神的神仙姐姐却顿时变了脸色—— 气势！少女的气势变了！ 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势，像是潮水一样凶悍涌出，重新构筑出强悍的气场。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像是见到了面前有一个穿着军服的少女，而像是看到了一个货真价实的铁血统帅。 隐约之间，她似乎想起了之间那个半真半假的梦，梦里的少女，似乎也有着和现如今相差无几的气势。 将自己的帽子拿下来，轻轻盖在对方头上，把那一头银色的发压住。 “……还真是合适啊。”她呢喃着：“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么……” “嗯？”铁血眼神软萌下来的艾丽娅望过来：“什么？” 一瞬间，狼王瞬间化身哈士奇，即便血统再怎么纯正，那股子贼兮兮的气质都完全撑不起来样子。 神仙姐姐眨了眨眼，而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轻笑道：“没什么——走吧，我们该去见见那些最开始的小老鼠了，没想到原本是主角的他们，现在反而成了无关紧要的配角。” 配角归配角，戏份少了但还是要露脸收尾的。 艾丽娅点了点头，换上靴子，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临出门的时候卫兵下意识立正敬礼，她随手回礼，那姿态随意得像是熟练到日常经历了千百次。 然后卫兵们诧异地看着跟在身后的神仙姐姐，又看了看前面那个少女，疑惑的眼神转过来又转过去。 发生了什么？刚才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可是好像又没有？ 艾丽娅一路畅通无阻地越过船内的走廊，越过了二十多个岗哨，姿态自然地像是在自己的属下防区里巡视一样，别说没反应过来的卫兵，就算是反应快的，也被对方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弄得各种疑惑。 好在女娲及时通报了内部情况，于是整个航母战斗群都心照不宣地配合起了她。 嗯，男人至死都是少年，这里虽然集结了共和国最精锐的一批猛男，但没有战斗的情况下他们比那些想象力匮乏的家伙会玩多了——漫漫海上生活，不找点乐子自己都过不下去。 等到接船的舰艇靠过来，贴在医院船旁边的万吨级大驱指挥官更是带着部下列队在船舷边，齐刷刷经历，压着自己的笑意：“全体都有——敬礼！” 原本是为了感谢对方救下了海神号一船人，以及单枪匹马干掉了一个麻烦至极的虫洞星门，可是现在列出来的阵仗却像极了指挥官抵达了自己忠实的下属战舰。 艾丽娅回礼，表情自然，但是那平静的眼神同时也望了过去：“辛苦了。” 那一个刹那，简直就像是大冬天被浇了一盆冰水一样，战舰指挥官登时一个激灵，完全把之前的玩笑心思抛到了九霄云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挺身立正，大吼道：“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 “很好，稍息。” 「啪——」 一整船的人，齐刷刷地执行指令。 回过神来，战舰指挥官才长出了一口气，疑惑于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但是艾丽娅已经登船并且进入了船舱，反倒是神仙姐姐换了件大衣披着，站在他不远处。 “陆将军！”指挥官赶紧敬礼，相比起陪着那位小可爱玩超大型过家家，这个才是货真价实的上级。 “嗯。”神仙姐姐看着远处的海天交接：“之前感觉怎么样？” “这……” “是不是感觉，就像是见到了真的统帅一样，完全被压制了？” “……咳，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当时其实真没能反应过来。” “不怪你，她藏起来的秘密，恐怕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多太多。”神仙姐姐垂下眼帘，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像是在告诫着自己。 “小玉这个女儿……未必就是她的女儿啊……” …… …… “不管你问我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得梅因闭着眼睛，丝毫不惧怕对面那些审讯他的人：“我的明面身份是欧罗巴跨国企业的董事长，你们没有我伤人的证据，这是非法拘捕，而捏造出来所谓的证据，也只能将我引渡回欧罗巴，除非你们完全不讲程序正义了。” “你——” “这不是我嘴硬，而是事实，游戏规则就是这样。” 得梅因睁开眼睛：“年轻人，这个世界不只是你们共和国一个国家，而想要大家继续玩下去，就得遵守这个国际游戏规则，银色十字虽然只是个暗世界组织，但是整个欧罗巴官方都会为我们背书。” “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把枪指着你？就算是你死在这里，我们也可以推到海神号事故上去！” “我敢和你打赌，你后面那堵玻璃墙里，没有任何武装力量盯着我，因为你知道在海神号的事件结束之后，就不能再对我出手了，因为你们是‘好人’的阵营，而好人是不会随便开枪的。” “……” 得梅因身子前倾了一下：“不管你上司给你交代了什么，或者说要你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都还是那句话，把那个女人叫来，我要亲自和她谈，其他人都不行。” “她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以为你是谁？哼！” “只要对方还是暗世界的存在，我想我的身份并不会连和对方见面的资格都没有吧？” “暗世界？”审讯员像是在发笑，和同伴对视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意义不明。 “怎么，对方还有别的身份？”得梅因身子坐回去，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举起手上的银色手镯：“这个东西意义不大，我在你们的船上，你们的航母都在旁边，我跑不掉的，给我准备一杯威士忌，少冰。” 「让人给你带饮料，你甚至都不愿意说请和谢谢？」 一个女声从喇叭里传出来，声线带着少女的清亮悦耳。 得梅因眼眉一挑：“你在看？” “是啊，我在看，威士忌要么？” 「请给我来一杯威士忌，少冰，谢谢。」 “不客气，只有白开水。”门被打开，一个端着水杯的少女站在门口。 得梅因和她对视，视线下意识顺着对方的面庞下移，而后表情逐渐凝固。 那个少女只是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水杯送到唇边，当着得梅因的面一饮而尽，随手把空纸杯捏扁扔进门边的垃圾桶：“你这个眼神太失礼了，所以白开水都没有了。” “……你们共和国以为这样很幽默？” “你在说什么？” “你几岁？” “你这么随意问女孩子的年龄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不过我还年轻，所以倒是可以骄傲地告诉你我才18。” “18岁的将军——还是上将，你觉得可能吗？” “哦？你觉得我的能力不配？”艾丽娅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 审讯员幸灾乐祸地合上本子，有意无意地阴阳怪气：“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觉得会有谁可以在我们的航母战斗群里假扮将军吧？” 同伴拽了下她的衣摆，她这才闭上嘴，赶忙带着文件出去了。 艾丽娅在得梅因面前坐下，把特别亮的灯按下来照着桌面，双手支撑着下巴，只露出半张面庞。 以及那鹰隼一样凌厉的眼神—— “互相介绍一下？” “得梅因，银色十字成员，级别……第三执行官。” “艾丽娅，共和国国家安全部门第九局局长，军衔——上将。” “……” 第1089章-说不下大棋的艾丽娅只是单纯缺德 得梅因还是不能够接受一个18岁的上将。 这又不是什么帝制国家的太子爷，也不是那种第三世界小国的军阀将军。 真当我得梅因是傻子？ “如果你想要用这种方式让我屈服，那么大可不必，虽然涉及到军事方面的机密，引渡条款会失效……但是我会用其他方式证明我的价值，你们不会把我一直关押着的。” “你觉得你很重要？”艾丽娅歪着头看他，那帽檐下的眸子明灭不定。 “我确实很重要。” “那你觉得是你重要，还是银色十字乃至于整个暗世界的利益重要？” “……整个暗世界的利益？”得梅因想了下，眼帘稍微垂下来，语气嘲弄：“那或许是它更重要。” “不对，再想想。” “还是我重要？” “你和暗世界，都不重要。” 艾丽娅身子前倾，双手放下来撑着桌沿，视线抵在距离得梅因只有一拳之隔的距离。 得梅因甚至能从对方那深邃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看到自己的脸，和自己眼眸里对方的容颜。 “——但是没有你们，对我很重要。” 她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有玩笑的意思，甚至带着一种‘只要我想你们就都得死’的余裕。 她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亦或者说她把整个社会形成的黑暗面当成了什么？ 得梅因想要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某种浩荡的，宏大的叙事节奏，就伴随着对方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升起来照耀万物的太阳一样，充斥在他那恍惚的视线里，以至于那些所谓的黑暗面也好，人性的黑暗罅隙也罢，全都在光芒之下消散于无形。 就像是有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就这么从面前铺开，延伸到辉煌灿烂的远方。 但是伴随着那个少女把身子退回去，这一切也就消失了，重新笼罩在他面前的，只有冰冷的舱室。 灰色的金属墙壁，灰色的长桌，焊死在地板上的座椅，以及那隔开在两个人之间的台灯打下来的光。 “……” 有些失神的得梅因清醒过来，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而后表情变得凝重：“你对我做了什么？” “做爱——做的事情。”艾丽娅摘下自己的帽子，好整以暇地单手撑着脸颊。 她身子不再是之前那刚正硬朗的坐姿，反而是稍显轻松地微斜着。 如果说的艾丽娅原本像是铁血将领，那么现在则是瞬间化身比临阵的将领更不羁的某种……领袖。 难以言喻的观感，得梅因不止一次这么告诉自己，面前这个人只是在表演，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对方所演绎出来的姿态，远胜当今那些西方系的所谓大统领，更有真正大权独揽生死独断的那份从容。 叹了口气，得梅因不再和她对视：“你想要什么，银色十字可以给的筹码，我都有权力让出来。” 艾丽娅想要的东西多了，她还想要完美尺寸的前置装甲呢，你银色十字给得出来么？ 呵，吹什么大气，Q版量子龙神都做不到的事情，这是宇宙的规则。 就像是整个宇宙规则里还有一条是舔环溪观一样，这种舔狗宇宙某种意义上真是该被毁掉了。 什么？我也是环溪观一份子？ 那没事了——宇宙真好！谢谢宇宙！ “你们的海底基地。”艾丽娅指尖轻轻敲打扶手：“包括你们的潜艇，以及搭载在潜艇上的法兰西潜射核弹，另外我还要你们银色十字的内部人员名单——我是说包括你这个级别，以及更高级别的人在内的。” 这个世界的银色十字不像是蓝星的圣十字那样已经覆灭，能够做到像死人一样完美保守秘密。 共和国即便是依靠自己的实力强行缴获了这些战利品，对方也可以将自己的损失捅出去，让共和国闷声发财的谋划落空。 一处秘密的海底基地，以及一处暴露出来的海底基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大抵就相当于是相生相克的晦明之印，前者是相克，暴击伤害拉满，后者是白给，象征性刮痧。 说得好像米利坚那些王八蛋真要知道有这么一处海底基地还能放过它怎么着…… 孤悬海外，趁着月黑风高就给炸了，炸完还能一脸无辜地说谁知道那里有东西。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在那里藏着什么大宝贝吧？ 以己度人，艾丽娅甚至都可以脑补出来对方阴阳怪气的嘴脸了。 但好在那个地方应当是属于银色十字的最高机密之一，当初圣十字覆灭也没多少人知道。 同理，在地球这边应当也是只流传于高层的秘密，最次也得是圣子级别的NPC才多少知情。 而这个什么什么十字的两边同位体，对于圣子的‘教育’都还算不错，真要保守秘密还是可以做到的。 没见到圣十字即便是当初把第九圣子奈因的爸妈都给做了，就为了抢到她这么一个生物科研天才，奈因在后来知道了真相，也选择了原谅圣十字么？ 并且还愿意自己带领一批人重建新的组织，就连名字都没换，属实是爱得深沉。 这叫什么？这叫杀父之仇不过如此！ 当然啦，更多是因为圣十字已经凉透了，仇恨也找不到目标，而且得梅因对她也还算不错。 得梅因对自己人从来都很不错的，这货除了足够狠之外，完美符合要干大事的枭雄的人设。 艾丽娅现在就想要的，就是从这么一个枭雄身上，让对方老老实实地把这块肉割出来。 而且还得让他们自己保守秘密，老老实实把这个损失憋回去，不能告诉别人。 “……你觉得可能吗？” “如果不可能，那么你们银色十字，乃至于整个暗世界，就要对海神号事件负责了。” 艾丽娅拿起桌上的平板，将其扔到得梅因怀里：“你们伪装海盗，对海神号发动了袭击，至少命中了四枚鱼雷。” 得梅因眼眉一挑，下意识再度抬起头来。 “而共和国在检查了鱼雷的攻击痕迹和武器残骸之后，顺藤摸瓜找到了从法兰西武库盗取武器的你们，到时候你们就不是现在这样简单可以完事了。” “……” 哪怕是知道了对方知道自己有潜艇，也知道对方知道了自己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的潜艇带着鱼雷随时准备把海神号打沉，他也没想到对方会下作到这种地步。 堂堂地球三大主权强国之一，碰瓷一个暗世界组织，脸呢？ 他扯了扯嘴角：“你们说就是啊？谁信呢？” “是啊，谁信呢，可是我们有证据，甚至海神号就在海里躺着，谁不信的都可以来看，我们甚至可以把事故现场的船只打捞进行全球直播嘛。” “……海神号上面的那个东西，你确定敢直播出去让全世界看见？” “为什么不敢？哦，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说的海神号，不是原来那艘。”艾丽娅说着指了指他怀里的平板，示意他自己看。 得梅因摁开平板，看着那上面正在‘直播’的画面，登时控制不住地眉头狠狠抽搐了一下。 那是一艘正在缓缓前进的邮轮…… 但并非是海神号——他自己就是从海神号上下来的，很清楚原本几乎同一个模样的奢华邮轮，现在已经被树根缠绕着成了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扭曲怪物残骸。 可是现在平板屏幕上的海神号，崭新整洁，带着新船特有的光泽，甚至就连漆面都还没有饱受海风的摧残，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刚从船坞里拉出来的一样。 “这是海神号的姐妹舰，全名叫大洋女神号，宋氏重工刚把它造好，内部装潢什么的和海神号规格完全一致，现在它即将抵达原本海神号出事的海域，然后被四发你们的鱼雷打沉，高不高兴？” “击沉——把这一艘新船？”得梅因只觉得荒诞：“你们在搞什么？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们？值得吗？” 虽然你的计划很周密，但是这一切值得吗？ 海神号的造价高达数十亿美金，同款的大洋女神号甚至还连首航礼都没有过，这四发鱼雷下去听水响？ “当然值得，这些损失在我们的计划之内。”艾丽娅半点不见肉痛。 实际上并不在损失之内，而且也不单纯是为了碰瓷银色十字，更多是为了掩饰傀儡古木的存在。 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人类是一种极度喜欢内斗的生物，傀儡古木暂时还不能让米利坚或者别的搅屎棍知道，尤其是现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 如果说艾丽娅没有毁掉那个虫洞星门，那么可能把对方叫过来之后也就无所谓藏不藏了，在共和国国家科学院本部的大佬们看来，傀儡古木大抵是那个虫洞星门的先锋军一样的产物，那种东西是全人类的公敌，是可以被内部小范围公开的。 但是如今艾丽娅这个当事人来说不是，再加上她所代表的平行世界的特殊的事件，连带着海神号和傀儡古木都涉及到了国家层面的大战略，这种情况下傻子才会让米利坚来横插一脚。 告诉他们什么？告诉他们自家正在研究怎么找到另外一个同样体量的平行世界的共和国？ 然后双剑合璧直接把他的狗头都给锤爆是吧？ 米利坚不发疯先下手为强，那都得是因为睡王临时驾崩，有时候防御性的主动攻击还真是被迫无奈的。 地球——蓝星——神恩世界，这么一条目前还没连接起来的线，寄托着共和国另外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的希望，而对于习惯性有一份希望就付出百分努力的共和国而言，别说凿沉一艘大洋女神号当掩饰，就算是把全领域寂灭号航母战斗群也沉进去，那…… 咳，那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但是这种大战略前提下的小牺牲，于国家而言是不痛不痒的小损失，对于暗世界来说就是前所谓的大手笔了，还没能逐渐理解这一切的得梅因习惯用自己的视角来看整个事件，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为全球变暖做出了杰出贡献。 数十亿美金的世界顶级奢华邮轮，就为了一次看不到结果的碰瓷？！ 得梅因麻了，觉得面前这个人不仅是个合格的演员，还是个疯子！ 更要命的是那个庞大的国家貌似在陪着她一起疯……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艾丽娅笑得风轻云淡：“我只是在威胁你。” 话音刚落，窗外隐约的爆炸声就传了过来，而后才是转播过来的画面。 刚抵达了指定海域的大洋女神号，侧舷爆出数道巨大的浪花，火光夹杂着浓烟冲天而起，但除了烟尘腾起之外，那原本熊熊燃烧的火光几乎是瞬间就被倒灌进去的海水吞没。 排水量以万吨计数的豪华邮轮，不可避免出现了倾斜，即便是船舶的自动操纵系统正在紧急调整水密舱和配平，也无法抵消四枚重型鱼雷近乎贴脸的重击所带来的损伤。 得梅因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望向被窗帘遮着的窗外。 艾丽娅贴心地站起身打开舷窗，让他亲眼看到大洋女神号的优美身姿。 以及对方下海时候那副堕落到深渊里的模样…… 而原本伤痕累累的海神号，则从另外一个方向，由两艘万吨大驱护送着被特殊的驳船拖曳而去。 它即将去往共和国距离这里最近的军用港口，然后进行初步的伪装，最后大概率是在宋氏重工或者是回到国船那边进行切片，整艘船都得被大卸八块，用以进行进一步的研究调查。 科学院本部已经摩拳擦掌了，傀儡古木表现出来的特异虽然都还在科学可以勉强解释的范围之内，但是这些特异组合起来，俨然就是另一个文明的模样，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这么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样本身上获取到需要的信息。 别小看这些科学家们的能力，他们可以从那些化石甚至是地质断层等细节，推断出地球早期的生态环境乃至于大的生态圈雏形，甚至是复原出一条逻辑勉强自洽的食物链来，遑论现在有这么大一个活生生的标本。 艾丽娅觉得要不是大魔王只给刷了一发大树过于小气，说不定这边捏吧捏吧就能把神恩世界的社会学形态都整理出来…… 得梅因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好片刻之后才重新开口，嗓音微微沙哑：“你最开始，只是为了这些？” “什么？” “为了得到那个海底基地，干脆就把我们全都引上船，然后上演这么一场……荒唐的闹剧？” “不不不，你不要误会，你们只是小虫子——你算是小虫子里面比较硌手的小松鼠。” 艾丽娅摇头，自己干这些只是顺带，主要是为了大魔王。 可惜的是她和Q版量子龙神都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想一下就觉得很糟心。 现在的反派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不是应该回合制，大家你来我往，你挖坑我去跳，你出计划我破坏，你有野心被我打醒，最后主角设计一个傻不拉几的套，大反派就像是傻狍子一样降智踩进来吗？ 该配合自己演出的对方却视而不见，大魔王是不是不爱自己了？ 艾丽娅心说自己给出来的诱饵也不少了啊，长生不老，神仙姐姐，小天使——或者说小白花本花。 连带着还有附送的超导技术突破，特别适合强子对撞机的后续科技树，怎么这大魔王就没反应呢？ 哦，也不算没反应，那些异种就是对方送来的。 大魔王不但不想踩坑，甚至往你脸上扔了一个班的带傀儡古木这种重武器的精英兵。 至于说大魔王来到地球之后会不会人生地不熟水土不服，一时半会儿没有那种搞事情的世俗的欲望，那艾丽娅是没有想过的。 对方既然都能制造一个将她送过来的虫洞了，没理由对于地球就半点都不了解，或者说半点后手都没有。 又不是《喂——》那种科幻童话，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敢往洞里面疯狂扔垃圾。 真当人家高等精灵搞技术的那颗理工男的自然心灵是白给的吗？ 而且以大魔王之前展现出来的做派，很明显对方也是个九成八的异类，现在就看谁的Roll点点数比较大了。 大魔王投了一个六，艾丽娅这边直接亮出六枚骰子，赌神高进来亮出瑞士本票都不好使。 前提是大魔王得坐上赌桌才行啊…… 叹了口气，意外有点萧索的艾丽娅往门外走去：“你好好想想吧，除了之前那些条件，以及你们银色十字的内部人员名单，我还要你回去之后帮我查一个人——对方或许已经潜入到你们银色十字里了，也可能是一直都在，但不管怎么说，那个家伙都和你们不是一路的，等我对照了名单之后再跟你细说。” “如果我不同意呢？”得梅因看着对方那笃定的模样，不由抬声道：“你能威胁我的，无非是让我消失而已，你觉得我会害怕？我确实震惊于你们的手笔，但是——”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艾丽娅打断他的话，亮出自己的手腕。 “……什么？” “这是我的手腕啊笨！” “……” “但是手腕里面，流淌着的是光——不对，是特殊的血。” 艾丽娅指甲轻轻划过自己的手腕，鲜血缓缓渗出来，从原本的红色迅速氧化一般，照耀出淡金色的辉光。 甚至从之前那血浆的模样，变得粘稠且沉重，质感如同铅汞。 “黄金可就，不死药可成。”艾丽娅将那滴鲜血蘸在指尖，亮给得梅因看：“看到了吗？” “你想说什么？” “当坏人是没有前途的，什么都得不到，还要当老鼠，为什么还要继续呢？为什么不和我们合作呢？只要乖乖听话，什么都有——科研的技术会有的，样品会有的，未来也会有的，甚至于你们的人工造神，你们的未来大计划，你们的天上神国再临欧罗巴，都不是梦——阿梅，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而是应该你和我谈条件，应该是你来求我。” 得梅因张了张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发直，盯着对方指尖那滴黄金血。 如果说之前的大棒仅仅只是打得他憋屈且无力，那么现在这颗大枣就显得过于香甜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阿梅，得梅因——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尊重我？” 艾丽娅叹气不已：“这是在我们的地盘上，我有什么必要骗你？你是阶下囚，砧板上的肉，我之所以和你谈这些，是因为我觉得你有能力，没有能力的人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你这种成功人士是没有办法体会到他们那些底层人士的卑微的，体验生活都做不到，你应该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是时候抛弃以前的那些犹豫，当一个奔涌的后浪了。” 得梅因的脸色阴晴不定，很显然艾丽娅给出的诱惑太大了，大到即便是不用大棒敲打，他也会动心的地步。 野望呵，野望——他们想做的事情，无非是想要如同中世纪的欧罗巴一样，神权高于王权，教会统治一切。 这是有悖于欧罗巴现有既得利益阶级的价值观的，甚至可以说是反叛也不为过，开历史的倒车。 等到未来，秉承着这种野望的银色十字伴随着势力增长，早晚会和欧罗巴的大国之间有一场不可避免的冲突，而得梅因看不到那场冲突里面银色十字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呢？倘若这背后有一个共和国这样的庞然大物给予支持，能够做成什么地步？ 他不敢想，或者说没有人敢想这种天方夜谭一样的好事。 共和国不是到处搞事情的米利坚，也不是搅屎棍一样的约翰牛。 他们钟情于建设自己的国家，致力于改善人民的生活，甚至就连梦想，也不是低俗地称霸寰宇，而是想要追寻那浩瀚的星辰大海。 当初他们实力可以轻松碾压周遭所有地区的时候，建立的也是朝贡体系，而不是殖民地体系，可见其文化传统就塑造了整个国家的价值观。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傻白甜——他们拥有的实力，其实比任何已经打出来的拳头还要可怖。 从不轻易动用的拳头，意味着前所未有的威慑力，看看现在第三世界真正有战斗力的那批军事武装力量就知道了，这仅仅只是他们释放出来的一点善意，就能够改变一个地区的形势。 石家庄陆指，一所在他们国内不甚出名的院校，实际上是整个亚太地区规模最大的军事学院。 非洲那些欠发达国家的战争，甚至可以被戏称为是石家庄陆指学院的学生内战，撑死了捎带上国防大学。 想要辨别非洲大陆的军官是不是真有军事素养，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只需要试探对方会不会说共和国话就行了。 而相比起来排名靠后的金陵指挥学院，也培养了第三世界107个国家3000+名军队领导，其中还包括5个大统领，这些人回去之后大多数都是他们地区经济发展项目的发起人和带头人，这又是怎样的力量？ 相比起米利坚那种粗暴地扶持代理人搞破坏，共和国这边是货真价实传授知识，希望他们搞建设追求美好生活，共和国即便是获取回报的方式，也是堂堂正正和他们合作一起共赢。 说句难听的，要是FBI对得梅因抛出橄榄枝，他现在就虚与委蛇地认了，然后反手就是个背刺。 但是共和国抛出来的橄榄枝，他是货真价实地心动了，甚至开始考虑后续的可能性。 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大国会介入到暗世界里，而且还透露出别样的意思，耐人寻味。 “你之前说，你是九局的局长？据我所知，你们共和国的国家安全部门，并没有专门的第九局。” 而且局长还是上将军衔——哪怕回去之后能够当将军的那些非洲学生，从石家庄毕业的时候撑死也是个尉官而已。 你共和国的尉官去第三世界都能当统率了，一个上将过去是什么级别？ 艾丽娅将指尖的黄金血滴在门口的盆栽那里，想了下：“我不能跟你透露更多，九局的编制还没有完全公开，但是非要说的话——你可以将其看作是一个半官方性质的暗世界组织。” 得梅因脸颊的肌肉不可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终于相信了对方的决心不是作假。 他甚至都在思考以后遇到这个所谓的九局，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应对了——是立刻撤走，还是祸水东引？总不能是别人有重炮，自己有生物兵器吧？ “你们银色十字做事情，以为别人发现不了？你们十二圣子是拿来干嘛的自己没点数？” 十二圣子嘛，全员入侵主流领域二五仔，等拿到领军者的地位之后，试图进行和平演变的颠覆。 说实在话，这比酒厂什么的黑衣组织显得有格调多了，但整体还是不够劲爆。 而之所以不够劲爆，或者不敢用力，归根究底还是硬实力欠佳——看来现在银色十字还没有开发出适合战场上大规模应用的机械战兽和生物兵器，没有当初掀桌子的底气。 “暗世界的大型组织确实是有有着颠覆欠发达国家小国的实力，但也得看具体是谁对不对？”艾丽娅重新坐回来，循循善诱：我不说多了，坦桑尼亚，你们行不行？” 得梅因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击溃可以，但是更多的……不行。” 坦桑尼亚这种菜鸡房里的战斗机，坐拥数个机械化旅，甚至是还有空军团的正规军势，不算弱了。 虽然机械化旅都是五对轮型号各种改，空军团都是歼七，可军方到底是军方，成型之后战斗力指数级增长。 当初乌坦战争的时候，阿明顺风局还有卡扎菲的支持，不还是被坦桑尼亚反攻到了首都？ 散兵游勇一时强硬，整体的组织度也弱于人家，即便是派出高手斩首行动成功了，对于后续的治理发展而言也无计可施，总不能把一个国家运营成更大号的暗世界组织吧？ 而且成型的军事指挥体系除却领袖的作用，还依赖于中基层军官，银色十字还没有那种能够把数万现代化部队里面的中基层指挥官都批量清洗掉的能力。 有那个能力他们就不是银色十字了，得是内务部…… 这也是为什么得梅因一直觉得银色十字的野望胜算不大的主要因素，时代变了，不再是教会统治欧罗巴的中世纪了，以前那套根本行不通，想要通过简单的领域渗透就将欧罗巴取而代之，小胡子都没做过这种美梦。 即便他们支撑着德意志重新从金融和政治领域反向渗透欧罗巴联盟，可这也不代表能够真正建立起一个新的利益联盟，归根究底还是自己底牌不够，做事情只能是小打小闹。 艾丽娅抬起下巴，睥睨着对方：“得梅因先生，不要忘了，你们德意志，不仅仅是只有当初的西德。” “？！” “好了，言尽于此，今天的话你拿出去说，我是不会承认的，我们只谈了关于海神号的事情，海底基地那些看你们自己的主动，而寻找你们组织内部的那个人，就更是你的诚意了。” 他的诚意（×） 他的投名状（√） 至于说海底基地什么的，主观能动权也是假的，航母战斗群都开到人家天灵盖上了，还能往回撤？ 但是现在得梅因信息获取受限，只要他同意了，那么后续的一切无非是换个更名正言顺点的借口罢了。 搅动暗世界风云的黑暗帝王今天依旧是那副下大棋的模样，虽然嘴上说着正经人谁下大棋啊，可是真要论起胃口来，她的胃口比谁都好，棋盘比谁都大，货真价实的天作棋盘星作子。 或许这就是在异世界打拼多年的后遗症？ 傀儡古木把她幻化成斯大林，还真不是没道理。 而且艾丽娅在这种有可能的大变故里面也不可能获得什么利益，欧罗巴不是东欧，本身就是散的，连解体落泪的可能性都没有。 倒不如说她就算有利益可以攫取也没什么动力，她又不缺钱。 所以她只是单纯缺德…… 得梅因最终选择了低头，他不怕死，也不畏惧对方的恐吓，但是银色十字无法拒绝这份利益。 即便现在还看不真切，但哪怕有一丝可能，未来也会成为翻盘的契机—— “请给我一杯威士忌，少冰，谢谢。” 他这算是服软了，同意交出来海底基地，并且为共和国的‘战利品’保守秘密。 至于说其他的条件，自然也是一并认可了，甚至都没有讨价还价。 或者说他本身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得梅因闭上眼睛，肩膀松下来，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货真价实的……恶魔，蛊惑人心的恶魔，你甚至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想要什么……你真的才18岁？” “傻孩子，你真以为我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啊？” 艾丽娅笑着站起身，面对得梅因陡然睁开的眼眸，笑得风轻云淡。 她指了指自己的肩章：“现在还以为这个是假的吗？” “……您长得很有迷惑性。”得梅因有点信了。 这种战略层面的认知，即便是他也像是雾里看花，但是对方却高屋建瓴地给出了愿景。 一个18岁的少女就算有这样的心性，也没有这样的眼光，那是需要人生历练才能够磨砺出来的宏大世界观。 说着说得通俗点，这种坏水不是正常人能够酝酿出来的，即便是全员需要毙了的P社玩家里面，也出不了几个如此腹黑的特级战争犯子，这不仅仅是天赋的问题，更多是实践出真知。 “确实，可是我那好姐姐长得也一样有迷惑性。” “白首太玄么……你们共和国，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存在？” 如果是白首太玄的话，或许就能够解释这一切了？ 对方也是和白首太玄一样的不老者，经历过风云纵横的上个世纪。 一战二战冷战，大国的崛起兴衰和轰然解体，如果是全程以亲历者的身份旁观见识过那些细节，那么银色十字的所谓野望，大抵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要知道那位白首太玄，当初可是在德三帝国最鼎盛的时候，用枪直接顶着戈林胖脑袋的存在啊…… “谁知道呢，或许很少，或许到处都是。” “就算到处都是，也不可能个个都和你一样，有这种见地吧？” “怎么不可能，多看书就有了，他走了之后，我们人人都是他，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的需要而已。” “表现出来的需要……” “是啊，我们的性格天生就是这样的，改不了，能够过日子，哪怕熬一下撑一下，都能坚持下去。” 艾丽娅拉门离开的时候，动作停住，微微侧头：“但是不要以为我们就忘了曾经的一切，我们前辈能做到的，我们现在也行，而且只会做得更好，走得更远——他一直都在，在我们所有人的心里。” “你……如果你不是艾丽娅，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共和国人，义务教育阶段读过几本教材，认得几个字罢了，你们国家的教材难道都不光明正大教你们这些的？” “……没有。” “那能怪谁呢？可能这就是人生吧，我们国家教材很便宜的，不懂事的话就多看看书，书店到处都有卖，活到老学到老嘛。” “……” 第1090章-神仙姐姐逐渐理解了这一切 艾丽娅这边和宏彦获水的那位一样，只是享受着单纯缺德的快乐时候，另外一边的小伙伴们也醒了。 和得梅因一样，他们只能是隐约记得做了个奇怪的梦，却想不起具体的内容。 反正记得很劲爆，劲爆到像是史诗级战争一样，或许自己在里面扮演了个什么小兵的角色？ 神仙姐姐那样的妖孽属实是少数，强行回忆起‘梦’里面的大多数内容，甚至是数十年之后依旧记得当初幻境里面出现过什么的异类，意味着她的精神力已经强悍到了丝毫不逊色傀儡古木这种巨型生命体的层次，但凡灵能强悍点，就不是傀儡古木杀她了。 即便是在神恩世界这种精通精神力的生物进化文明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生物也很少见，旁的人学不来，她要是被放到高等精灵的领地里，大概率是被当成大熊猫一样对待。 当然啦，更大的可能是高等精灵们科研之心上头，再度化身dark剑豪阿金同款，开始用陆颜灵之力搞幺蛾子…… 得益于傀儡古木良好的收尾机制，原本保留了清醒意识的诸如熊萝莉白东城一流，也没觉得有恍若隔世的错觉，一梦醒来很自然地就接上了之前后撤退往船顶的记忆。 最多也就还残留着些许对傀儡古木那些庞大根须的恐惧。 虽然傀儡古木比他们更恐惧——到底谁才是怪物啊！ 真有人会在MC游戏之外玩TNT炸显卡那套吗？！ “我姐姐呢？” 熊萝莉揉着小脸，rua了自己一把：“我姐夫——呸——那个可恶的臭女人呢？” 旁边的小白熊打了个哈欠，翻着身子抱着她，像是树袋熊一样扒拉着，继续呼呼大睡。 刚清醒过来没多久的筋肉姐贵爱歌活动了一下胳膊，从自己感觉像是受了伤一样的手臂上移开视线。 “芙小姐的话，好像还没醒，大小姐不在这艘船上。” 共和国的医院船很大，但是再大爷塞不进六千多个人，熊萝莉以为对方在别的船上接受治疗，也没多想。 她打着哈欠把小白熊塞进被窝里，从床上扒拉着小短腿想要下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地面在哪里。 “……” 忠心变质的筋肉姐贵爱歌看着她那小短腿在床边和地上划拉了好几秒，这才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异常，赶忙将对方抱起来重新放到床上：“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去办就可以了。” 熊萝莉白了她一眼：“我要去上厕所！” “我——哦，我带你去。” 当初莲花倒是帮她上过厕所，然后就创下了蓝星新生代不知道多少巨头里面，年龄最大的尿床记录。 麻辣鸡丝含笑九泉…… 熊萝莉上完厕所，也不想继续回病房里休息了：“我们去吹吹风吧——怎么这么多人？” “好像是调过来保证安全的吧。”筋肉姐贵爱歌看着对方身上带着的非致命性武器，眯了眯眼睛。 或许应当反过来，是为了限制船上某些人的行动的，对方腰间还有专门的电击枪…… 越过医院船上层层叠叠的卫兵，熊萝莉在那些审视的目光注视下一路上到甲板上，这才看见了几个熟悉的人，让她多少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呢，搞得像什么一样…… 卡其色御姐端着杯茶，打着哈欠在甲板上吹海风，风衣的下摆被吹起。 熊萝莉认真地看了下对方的jio，黑丝美腿，38码，顿觉索然无味。 旁边是揉着额角的小白梨，白东城正在没好气地教育她什么，前者看起来压根没听进去。 卡其色狂放在不远处和人说着话，对着船下指指点点，一帮大兵正在嘿吼嘿地从船下的海里吊着什么东西。 熊萝莉驾驶着自己的刚大木过去，好奇地探头往船下看：“干嘛呢你们在？” “哦，小宋同学你也醒了？”卡其色狂放指了指船身下面：“老伙计了，副本固定掉落。” 掉落？海里？ 熊萝莉几乎是没来由地打了个油腻的饱嗝：“蓝鳍金枪鱼？” “对，而且好像还不止一条，个头的话——之前捞起来那条有六百多公斤，这条好像小点。” 小点可还行，你这加起来几条也有一吨了吧？ 蓝鳍金枪鱼和非洲象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你们这些人都是要负责任的！ 可怜的蓝鳍金枪鱼似乎是被波及到了，并没有可以放生的余裕，圆滚滚的身子直挺挺的杵着，一动不动。 “死了的，不过刚死没多久，趁热吃。” “趁热……” 熊萝莉隔着老长的绳子都能够在嘴里复盘对方那金枪鱼大腹的油脂感，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我还是算了，你们吃吧，我想喝点小米粥，养胃。” 卡其色狂放觉得对方这是跟着艾丽娅学到了退休老人的那种奇妙养生习惯…… “对了，宋同学呢？” “还在睡，辣个可恶的臭女人呢？在哪里睡觉？”熊萝莉吸了吸鼻子：“我要趁现在去在她脸上画乌龟！” 卡其色狂放眨了眨眼，想要收回前言。 熊萝莉这是跟艾丽娅那边学到了花样作死的奇妙搞事习惯…… “大小姐的话应该是在航母那边。” 卡其色狂放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巨大的海上钢铁浮岛：“应该是在办正事，她比我们都醒得早。” 何止早，甚至已经挖了个坑把梅哥埋了。 可怜的梅哥在蓝星已经冲击SSR之上，比肩神仙姐姐，成为蓝星近代第一个自然那进化者了。 在地球这边却还没能施展开，就被艾丽娅挖个坑刨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直接埋了。 画饼大大的，话里话外全都是U咩，知道的这是反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假面骑士呢。 什么？假面骑士U咩确实是反派？ 哦，那没事了，我们还是去看拯救世界的哦嘶超人好了。 泽塔？那不是被哦嘶超人带着飞的小菜鸟么？难道还有人看不出来是谁全场都在C？ 熊萝莉点了点头，下意识望向航母的方向，然后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水面上漂浮起来一大片油污，其中还带有一些生活用品，一连串的救生船在旁边游来游去。 没有人比熊萝莉这种重工业巨头出身的孩子更理解这意味着什么了——有船在这里沉了。 “等下——”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瞪圆了眼睛：“海神号难道又沉了？！” 我为什么要说又？ 不是——为什么又沉了啊！这可是好多钱！而且辣个可恶的臭女人这不是什么都没有保护到吗！ “没有没有。”卡其色狂放看着熊萝莉一副小熊震怒的模样，赶忙安抚她：“你不要怕，海神号还在，被拖回去了，只是有可能要拆解。” “拆解……好吧，那个样子确实是要拆解了，可是没有沉船的话，这些漏出来的油什么情况？” 面前的油污带遍布到视线的尽头，可不是谁不小心倒了几桶在水面上可以制造出来的伪造事故现场。 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海神号那种超级恐怖的巨大体量，还真弄不出这么大阵仗来。 要知道以海神号的排水量，消耗的油料堪称可怖——那两台16缸的船舶发动机，全速运行的话每天的航行需要烧掉接近30万升燃油，一般的小轿车油箱容量也才40升，也就是说海神号一天的航行，就足够七万多辆汽车装满自己的油箱了。 想想七万多辆小车拥堵在一片地区会造成什么样的污染，就知道美丽优雅的大型邮轮背后看不见的污染到底有多重，甚至有的邮轮会专门警告乘客，只能在甲板上的一些特定区域逗留，避免吸入废气。 因为其他地方会被船只排出的废气笼罩，重金属之类的污染导致原本有肺病之类问题的患者感到不适。 会造成这么严重的污染，主要还是因为大部分远洋轮船的燃料主要是重油，重油属于是提炼出汽油、柴油等轻质油品之后的残留物，在共和国的国家标准中，甚至直接将其称之为残渣型船用燃料。 重油密度高，热量高，但是非常粘稠，必须加热后主机才能使用，最大的优点是便宜，最大的缺点就是含硫量极高，污染可怕。 为此海事领域甚至专门制定相关法律，规定船舶不可使用含硫成分高于3.5%的高硫重油，而且船舶在靠港前，必须改烧含硫量更低的轻质油品，以减少对港区地带的污染。 考虑到海神号要跑的是包括无忧岛和共和国在内的自家航线，这种级别的重型船舶烧着高硫重油进港，多跑几次的话那么无忧岛都可以别要了，客串海上雾都，重演伦敦惨案。 所以宋氏重工宁可现在多花点钱，也好过弄出那种可怕的污染来，为了避免出现像是其他豪华邮轮那样顾头不顾腚的污染，咬牙用了价格更高含硫量更低的轻质油。 这种油料是可以给柴油车直接用的，虽然污染也不低，但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船上还安置了大量的清洁能源设备，比如太阳能板什么的，用来支撑电力，因为绝大部分港口和船舶并不具备提供和使用岸电的能力，所以为了保证船上照明、空调、餐饮娱乐设施等正常运转，邮轮发动机仍需消耗燃油来发电。 不换油？那么就等着看一个小型城市级别的排放污染源，在你家门口突突突地冒黑烟吧！ 熊萝莉确信自己不会看错，这个数量级的轻质油，要么是之前有什么特殊油船在这里被撞翻了。 要么就只能是海神号漏了…… 油船的话又不止这么点，譬如当初的桑吉号，事故之后造成的污染带直接按公里来计算的，57公里长的污染带后来顺着洋流甚至一直扩散到了本子和南棒的边缘。 如果当初桑吉号装载的不是凝析油，而全都是重油的话，那甚至情况还会进一步恶化。 除了漏出来的油之外，那些生活用品都还带着颇为做作的奢华欧式风格，这画风一看就是海神号的物品。 熊萝莉估算了几遍，越算越遭不住，小脸发白，嘴唇都开始哆嗦了：“你不要骗我……真不是沉了？最起码也是被打废了吧？” 卡其色狂放想了下，表情变得有点微妙。 熊萝莉一看就知道对方话没说全，她深吸了一口气，揉着自己的小脸蛋。 “说实话，我顶得住的，不就是一艘船么，反正都计划好要沉了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顾家的熊萝莉声线还是在颤抖，觉得心好痛。 NMD！为什么！为什么我一觉睡醒就得看到自家资产断崖式跳水！ “真没骗你，确实不是海神号。”卡其色狂放语气铿锵。 熊萝莉拍了拍胸脯，总算是按住了肉痛的小心脏，稍稍松了口气。 不对—— “什么叫不是海神号？” “啊这……”卡其色狂放想了下，低声道：“是大洋女神号。” “？？？”熊萝莉瞪圆了眼睛：“大洋女神号？！” “海神号的姐妹舰，新的，为了制造类似海神号沉没的事故现场，刚开过来，然后打沉了，现在就在下面。” “！！！” 熊萝莉伸手指着卡其色狂放，指尖都在震，好几秒种之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嗝儿地一声直接背了过去。 “晓美同学——晓美同学！” “美小姐！你没事吧美小姐！医生！这里有人晕过去了！！” …… …… “我看见~夜空的帆~星星为什么~簇拥月亮~” 艾丽娅走上航母的甲板，仰起头看着晴空。 说来也怪，明明是白天，甚至时间线都还没有到黄昏，可是她却有种过去了好久的错觉。 加坦杰厄啊加坦杰厄，你这个触手怪把我失去的时间还来啊，扭曲世界线什么的太可恶了，我摸鱼的空闲就这么没了！ 她摸着下巴，突然升起一阵明悟。 所以说以前有时候开个游戏，下一回合或者下一条生产线然后一抬头发现时间无了，绝对也是它的错？ 虽然有可能是时间确实被消磨了…… 不对，我学习的时候半个小时绝对就睡着了，凭什么玩耍的时候几个小时都沉迷进去毫无知觉？ 一定都是加坦杰厄的错！ 认定了罪魁祸首，艾丽娅深沉地点头，准备去看看自己的小伙伴。 结果一扭头，就撞上了一条被吊起来风干的咸鱼…… 说是咸鱼或许有点不靠谱，而且这东西大到需要动用航母上的吊装车辆来运输，捆着尾巴的都是铁链。 “阿金！”艾丽娅扑过去：“阿金你怎么了阿金！” 刚在旁边想要过来的林中校脚步顿住，露出震惊的表情来。 他看着那条六七百公斤重的蓝鳍金枪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方这是不是在指桑骂槐？ 而且对方这个肩章是什么情况？ 林中校沉默了几秒钟，抬起手腕像是呼唤智能手表语音助手一样：“你确定要去和对方对话吗？” 「冕下有点奇怪。」阿金声音闷闷的，估计是看到有人哭着自己的名字观感微妙。 “哪里奇怪？她在你们神恩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强大。」 “嗯，看出来了。” 「冷漠——不，冷酷，无情，像是一块钢铁，穿着看不清楚表情的全身重铠，肢体语言很少。」 林中校仰起头，脑补了一个铁锤40k风格的骑士，然后又低头看了看那个正在和甲板地勤商量怎么切那条蓝鳍金枪鱼的少女，无论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俩种风格糅合到一起。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林中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往前走——不管怎么说，阿金的上司还是得去见一下的。 而且对方的身份太敏感了，敏感到他都不打算隐瞒阿金的秘密，也要立刻向指挥层上报的程度。 神恩世界的军事领袖！这种程度的存在，对标的直接就是共和国的决策层。 倘若说阿金和他的组合，还可以看作是基层战士的友谊，那么对方的出现，就不得不给予同等规格的大国军衔对标原则待遇了……等下，所以对方才会穿着这身军装？ 林中校走到艾丽娅身后，做了一下心理准备，并腿敬礼：“将军——” 这一声将军铿锵有力，把周遭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地勤们有些没忍住笑了出来，当然是善意的那种，在他们的认知里，这应该还是一次宠溺的全员过家家游戏活动时间内，所以也只是看着，没有戳破的意思。 谁还不会看空气呢？ 可林中校是认真的，甚至觉得上将的话可能都有点低了。 神恩世界的庞大军力，生物进化文明的强悍个体伟力，双重叠加之后对方在地球这边恐怕起步都得是元帅。 艾丽娅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莫大校的同位体——或者说莫大校才是他的蓝星同位体？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林中校的手腕上，回了个礼：“稍息，手表给我看一下。” 林中校解下自己的手表递过去，稍稍压低声音：“阿金它……没有冒犯的意思。” 「闭嘴啦你。」阿金自己嘀咕了一句，而后陷入了沉寂。 艾丽娅闭上眼睛，而后再度睁开，眼眸之中闪烁着点点星辰，注视着这个手表内里的灵魂。 那是一只只有大半身子的金系巨龙，就像是被缩小了很多倍刻印在了手表里面的全息投影，这会儿正张开翅膀趴伏在地上，低着头颅以巨龙种的礼仪表达尊敬。 五体投地的大礼，大抵相当于人类种的单膝跪地宣誓效忠。 当初有的兽人还有亮出肚皮的礼节，但是因为太怪了慢慢自己也改了，军团长当初还觉得挺可惜的，尤其是他自己就有个直属的猫娘狙神近卫，如果可以的话看看对方露出肚皮道歉的模样也不错。 “走吧，跟我过来。”艾丽娅走到甲板的边缘，就近无人了，这才将手表递回去：“阿金，你是怎么想的，想要回去还是想要留在这里？” 「遵从您的意志。」 “我说了，我已经退休了，我不再是人族第一军团的军团长，也不是智慧种同盟联军的最高军事领袖，我现在只是以我个人的身份询问你的意见而已，不要有压力。” 「……」 没压力才有鬼了！ 阿金很是有点想要吐槽，说得轻巧可是您老人家有多猛您心里没点数？ 脑补都知道退休之后的国家元首来和蔼可亲地询问小同志的意见，小同志也不可能视而不见的好吧！ 它嗫嚅了一阵，而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想要留在地球！但是可以的话定期回神恩世界探亲！」 俗称我全都要！ 如果是漫画的话，艾丽娅现在额头已经绽开一个井字了。 想得美啊你！要是可以的话我自己就这么干了！ 怎么可能有这种随随便便切地图而且还轻松得像是出差一样的玩法啊！有那种东西的话我自己不会用吗！ 我——嘶……诶！ 艾丽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空。 好像还真有…… 加坦杰厄不是可以打开所谓的星门虫洞吗？ 而大魔王似乎也掌握了利用强子对撞机打开相关穿梭通道的技巧，甚至可以精准地把自己扔到平行世界来。 所以说未来可期么？ 很想旁白一句‘从此阿金再也没有见过军团长’的艾丽娅清了清嗓子：“这个要求我暂时不能够答应你，因为我不确定可以找到联通神恩世界的方法，而且你知道的，两个不同类型的文明碰撞在一起，会引发很多问题。” 平行世界还好，大家的文明发展类型基本差不多，共和国更是一体双生，合作可能性几乎无穷大。 但是神恩世界…… 真要从军事力量方面来说，智慧种同盟有着可以压制整个地球或者是蓝星其中一个的能力。 但是如果后两者联合起来，那么大家大概率打成五五开。 在军事实力没有代差的情况下，双方既无法达成哪一方躺平了任由蹂躏的可能，也没有可能达成一锤定音的战略威慑。 这就大概率会搞成双方你退我进你进我退的试探，甚至是打成常规战争的绞肉机局面。 艾丽娅倒是压制得住神恩世界，可问题在于现在共和国还压制不住整个地球或者蓝星啊…… 她推演了一番米利坚到时候一边大喊着‘为了全人类’然后一边擅自代表地球开团的模样，只觉得后槽牙都在疼，光是想想就头大。 “暂时……咳，现在还没有那种技术，如果你要回去的话，大概率是没办法重新过来了，即便是后续有可能打开交流的通道，那也是不知道多久的事情。” 「啊这——那我不就没得选了？」 “暂时看来确实是没得选。”艾丽娅说着压了压帽檐：“这样吧，你现在就先呆在地球，以文化交流使团的身份先活动着，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其他时候注意不要惹出什么风波来，算是给你放个长假。” 地球这边虽然还没有点出灵魂科技树，但是并不代表不能够机缘巧合做掉阿金。 它现在这一副地缚灵的模样，碰上大范围的爆炸或者特殊的磁场环境，估计就被磨灭了。 艾丽娅好心地提醒了一下对方的状态，然后灌输了一波灵能给它，补全了它的半截身子。 “这算是你这段时间的津贴。” 「多谢冕下。」 “不用叫我冕下，我都说了我已经退休了，而且——” 话没说完，她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Q版量子龙神概念投影，低头俯瞰着海面，像是在寻找什么。 几秒钟之后，Q版量子龙神把齐杰拉花的概念存在从海底里连根拔起，塞到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喷出一蓬星辉，而后才又打着哈欠重新收拢回艾丽娅的背后。 阿金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造物神，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那张大了嘴的样子就差没叫人出来看神仙。 等到它低下头和艾丽娅对视的时候，眼神已经不对了：「退、退休？」 退休.JPG 阿金悟了，放到地球这边，大概就跟普大帝的退休差不多？ “……我说这是意外，你信吗？” 阿金敢不信么？它低下头，诚恳得不行：「是，冕下说的我都信，一切都是我的问题——不对不对，不是冕下，是军团长，殿下您说得都对！」 这下艾丽娅就算是跳进西比利亚河都洗不清了。 该怎么解释自己真不是为了逃婚才跑路的？ 松开手，看着打着饱嗝的微型阿金，她无奈地把手表抵还给林中校。 “好好管住它，金系巨龙脾气暴躁，但是有个特点，就是一旦认可了搭档之后，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责任感来，哪怕上头了，你也能劝住它，在龙骑士的选择里，它们是仅次于银龙和白龙的优先类型。” 银龙是空间天赋，稀少得可以，天生强大。 艾丽娅离开神恩世界之前，和萌龙娘分庭抗礼竞选龙王的巨龙种选帝侯之一，就是一头银龙。 而白龙则是光属性，相比起来力量或许不是最强悍的一档，但是架不住人家帅。 强不强可以练习，帅不帅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光属性白龙骑士，简直就是圣骑士的典范。 甚至还有传言只有心性最纯粹，道德最高尚的智慧种才有可能被白龙认定为自己的搭档。 当然啦，这个传言是假的，因为天空龙巢长老会的那个白龙长老不止一次和军团长一起喝酒的时候暴露本性，实力证明了什么叫以讹传讹。 那就是个老色胚，口花花地调戏其他小母龙，一点都不自律，贪财好色小心眼全凑齐了，半点看不见高贵道德的影子，没事干就喜欢跑出去到别人的领地里‘威胁’其他智慧种，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拿人家的。 哦对了，它也是母龙来着，白龙天生就是雌性，大抵算是隐性基因的突变表达？ 金系巨龙算是常规巨龙种里面最能打的，物抗点满，法抗不弱，物攻超群，除了龙语魔法的属性有点拉胯之外，堪称四边形战士，凌厉刚猛。 这种脚男类型的巨龙，最适合成为空中部队的先锋力量，其存在大抵相当于地球的尖端战斗机。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阿金和林中校互相之间默契这么足的原因？毕竟大家是一个工种。 艾丽娅的萌龙娘是木系，木系巨龙大概就是预警机加油机一类的辅助角色代表，并不被所有人一致看好。 当然啦，萌龙娘是个例外，自己不知道怎么点的天赋，最后隐约有往彩虹龙发展的意思。 反正艾丽娅是没见过木系巨龙能够硬扛自家法神妹子的大火球的…… 不，倒不如说是没见过除了深渊龙后之外的谁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和属性相克没有什么关系了。 当初军团长截停天空龙巢的时候，已经可以搓出等离子体小太阳的法神妹子可是奔着直接把整个天空龙巢打下来的目的去的，这种威力的大火球，老龙王来接都得重伤。 然后萌龙娘跳出来，当着数万巨龙的面，硬生生拿头把这么一个等离子体小太阳撞了个稀碎…… 看到阿金，艾丽娅止不住想起自己当初的搭档，除了笨了点，贪吃了点，贪玩了点，年幼了点，活泼好动喜欢拆家了一点，萌龙娘也没别的缺点了。 萌龙娘不在的不知道第几天，想它。 不过如果萌龙娘在的话，她就多半又糟心了，就跟家长看着一个学期没回来的孩子一样。 前几天是小公举，然后就开始人嫌狗憎，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最后则是掰着手指头算孩子什么时候赶紧返校去，送走神兽就算赢。 林中校不知道艾丽娅的过往，看着艾丽娅的眼神，还以为她在回忆自己戎马的生涯。 小心翼翼地接过自己的搭档，他斟酌了一下，咬了咬牙：“艾……冕下，我想，我或许可以帮您联络决策层，大家有什么问题的话，坐下来好好谈谈，怎么样？” “……谈什么？”艾丽娅回过神，疑惑地看着他。 “要和平，不要战争，大家互利共赢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懂这些，但是我们共和国很乐于和友好的文明交朋友。” 艾丽娅这才明白对方的顾虑，不由失笑地指着自己的脸：“我是谁？” “这……军团长？” “不，艾丽娅。” 少女指着自己小白花一样的容颜：“和你一样的人类，有共和国的公民身份，说着和你一样的国语，我的过去只是过去，我的现在是自己人，所以你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我现在过得很开心。” 自己又不是什么战争狂人，倒不如说即便是各种忌惮军团长的异世界种族，也没有人觉得他是战争狂人的。 更多只是把他归类为第四天灾或者恐怖直立猿一类的特殊个体，俗称带恶人。 光明伪神王当初甚至问过他，如果天翼种能够自上而下地改革整个天界，是不是智慧种联军就不会打过来。 军团长说对，但是自己看他不爽，早晚大家还是会打过。 只是那样的话，大概率只会演变成双方单挑，而不是大规模战争，战火笼罩三界。 智慧种并不想要战争，但绝不也永不惧怕战争，阿金一直都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说这是军团长的信念之一。 可实际上这就是共和国出口转内销的话语，当初军团长还是玩红警共和国之辉的时候看到的。 「林中校，艾将军的身份我们已经知晓了，这一切会呈交最高决策层，你不用担心。」 女娲的安抚传入林中校的耳机里：「另外关于编外作战顾问阿金同志的事情，后续会有内务人员向你展开询问。」 “这——” 「安心，但只是常规的报备记录，我们已经建立了初步的永久居留身份档案，阿金同志在之前的行动之中已经通过了政治审查，共和国欢迎一切志同道合的朋友，来和我们一起追寻星辰大海。」 说着女娲将数份资料投送给了林中校，示意他不要担心；「这是它的身份卡，稍后我会发放一个津贴账户给它，它会享有和你同等级别的津贴待遇，并且额外还有三百元用作电费的餐补。」 林中校明白这是女娲为他好——或者说是最高决策层对于他的才能做出来的保护姿态。 你做得很好了，这是棒棒糖，剩下的交给大人来解决就好。 林中校稍稍松了口气，对艾丽娅敬礼：“冕下……不，将军，如果没有别的指示，我就去机库报备了。” “去吧，待会儿记得去食堂吃饭。”艾丽娅抬手指了指身后那条巨大的金枪鱼：“放久了就不新鲜了，今天忙了这么久，给大家加个餐。” “是！” 目送着林中校离开，艾丽娅将通讯器戴在耳边：“女娲，你在吗？” 「我在，艾将军，有什么命令吗？」 “怎么你也叫我将军。”艾丽娅侧头看了看自己的肩章，抬手想要将其摘下来。 梅哥已经投了，这衣服也该还回—— 「最高决策层在之前通过了一项内部决议，您以后享有文职少将同等待遇，个人信息建档为【陆颜倾】，代号暴君，请问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这东西是能够直接需要出来的吗？”艾丽娅惊了。 「当然不是，但是我们相信陆颜灵女士，她给您做了信用担保。」 “……” 艾丽娅下意识抬头，望向航母甲板的另一端。 神仙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条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压着自己的宽檐帽，眯着眼睛像是沙滩上的观光客一样享受着阳光。 格格不入的画风和身边那些巨大的构装兵器、凌厉的钢铁线条却又奇妙地融洽在了一起，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舰娘？ 歪着脑袋的艾丽娅疑惑地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要买个婚戒礼包了。 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要提高这个舰娘的强度，听说婚舰比较厉害…… “阿娅——” 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艾丽娅瞬间像是偷腥猫一样顿时激灵：“我在！” “阿娅你怎么了？”莲花揉着额角从直升机上下来：“另外你怎么穿这身衣服？” “借的——你好点没？”艾丽娅赶紧上去嘘寒问暖：“饿不饿啊？累不累啊？要不要再回去睡会儿啊？” “……阿娅你好怪啊，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莲花眯着眼睛凑到艾丽娅面前，盯着她的眼睛。 “有吗？”艾丽娅的眼睛又大又明亮，里面满是无辜：“我能做什么？我当然是拯救世界啦！” 绝对没有前脚送走嘴里叫着我是因为退婚而跑路的属下，后脚又见一个爱一个爱上了地球的老婆。 莲花视线下移，探手从艾丽娅肩膀上摘下一根头发，银色的发丝长且坚韧：“阿娅，这头发……” “是我的！” “光泽都不一样，这不会是师祖姐姐的吧？你难道——”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和神仙姐姐在小黑屋里脱了衣服然后干奇怪的事情！” “借的是她的衣服……什么小黑屋？阿娅！你说清楚！” “咳，什么小黑屋？奇怪了。”艾丽娅皱着眉头：“莲花你是不是没睡醒啊，幻听了？” “我——” “说起你睡醒，我还有件事没和你说呢，之前的梦你还记得吗？” “……什么梦？” “你的第二个人格出来了，在梦境世界里大杀四方，然后还弄出来一个二五仔名单，嗨呀我跟你讲，你超级厉害的啊，来来来，我们列个新名单出来，然后送那帮家伙去西伯利亚挖土豆去！” “等下，阿娅你——等等我！你别跑啊！你先说清楚之前那个什么小黑屋！” “来人啊！情报科的在哪里？来几个书记员！” “阿——娅——” 不远处的神仙姐姐推了推自己的墨镜，笑着望着这一幕，而后收回视线，继续享受阳光和海风。 多可爱的俩孩子啊，不过她现在对于艾丽娅曾经经历过的密辛越来越感兴趣了。 墨镜上闪过一抹数据流淌的微光，对照的图片和资料在其上闪烁着，其中还包括一些国家科学院本部推测出来的空间模型。 艰深的术语和注释多到任何科研狗看了都得连着一个星期做两次噩梦，一次三天一次四天的程度。 “军团长……神恩世界……啧！” 第1091章-进化吧！离光！ 蓝星·共和国·罗布泊 戈壁滩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现如今的漫漫戈壁之中，有一片闪耀着银白金属色的城市拔地而起。 那科幻的风格，那先进的现代化的设施，那和旁边的灰褐色干裂大地呈现出泾渭分明的界限。 不远处的道路上，一整队庞大的车队，正在碾压着碎石浩荡前行。 最前面开路的是一批装甲车，侧翼则是没有用车辆来运载转场，而是消耗着本身发动机在这种地方进行着远距离奔袭的坦克，掀起漫天的烟尘，炮口朝向车队两侧的外围，杀气腾腾。 中间的车队是一批牌照特殊的大卡车，车上的东西用帆布遮盖着，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巨大的轮廓。 而再后面，则是被簇拥在最中央，以一种称得上是龟速缓慢前行的48轮超重型运载车…… 这种曾经只在航天中心里出现过，用以运载火箭的特殊拖挂车，居然被开到了现在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 而车上装载的巨大物品更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帆布上直接每隔几米就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重装盾卫干员，手里端着画风颇为科幻的枪械——粗大的炮管与其说是步枪倒不如说是炮来得合适。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第二段星环即将进入运载交接区域，建木开启对接接口，全体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科幻的银白色城市开始缓缓动了起来，像是趴伏的巨兽在戈壁滩上缓慢苏醒。 巨大的机械泄压声，伴随着两侧腾起的白色水雾，将那宽敞到足够容纳数十辆重型卡车并行通过的进入口打开，护送着其他运载车的车队从侧门绕行了过去，而分离出来的最中心的那辆超重型运载车辆，则是缓慢地顺着正当中的巨大的通道口往里穿行。 天空之上呼啸着掠过一队刚刚起飞的战斗机，为首的一架更是在机舱下面标注着米利坚曙光女神的战果章，以及一个空心的潜艇标记，这意味着它曾经击落过曙光女神高空高速侦察机，也曾经明确击伤一艘攻击型潜艇。 共和国特阶传承级飞行员·莫大校！ 队长机侧过机翼俯瞰着大地：“没有发现异常，重复，目视没有发现异常。” 「收到，运载目标进入建木区域内，请扩大侦察范围，按照原定巡逻路线环绕后返回基地。」 “明白，继续巡逻——” 带着些许诛仙号部件痕迹的改进款丝带姬威龙，两台发动机爆发出炽白色的烈焰，推动着它没入云层。 而与此同时，在那个巨大的科幻城池里，一众实验室里面的大佬都赶了出来，围在运载对接区域里，用火热的眼神看着这巨大的被遮盖住的装备。 “第二段做好了？这么快！” “宋氏重工抽调了所有的机械工程力量，这才加快了国船那边的建造进度。”一个翻看着资料板的工程师抬着头，看着这比胖五还要大一截的设备，不无感慨：“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 “他们不就是少赚了点钱吗？” “换你你愿意吗，这叫少赚了点？” “也是……” 虽然说着有种末日余辉倾国之力的感觉，但实际上远没有到那种程度。 蓝星很正常——起码现在很正常，共和国也在按照原本的流程运转着。 世界上虽然还存在着大家你坑我一下我捅你一刀的大国博弈，却也还没有到濒临战争的地步。 整个罗布泊区域都如临大敌，是因为在之前他们遭遇了一次奇怪的袭击—— 在这个部件运达之前，第一个星环部件运载过来并且试开机运行的时候，整个建木基地都被突如其来的黑雾笼罩。 黑雾之中，所有通讯失联，被困在黑雾里面的人也好其他生物也好全都失去了意识。 负责警戒的一整个装甲团甚至都没能够发出求援信号，就被困在了黑雾里面，不得存进。 驻守在附近按时联络通报安全信息的共和国两个集团军紧急开拔，荷枪实弹连夜赶了过来。 甚至西泉卫星发射基地那边直接推出去了15枚东风，锁死了整个罗布泊地区，同一个卫星轨道那个时候挤了11个军用侦察卫星，失去了分线程联络的女娲调用了绝大部分算力来侦察到底出了什么事。 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没发生…… 伴随着第二天朝阳升起，黑雾消散，一切都归于正常。 最后的调查档案被封存，所有亲历者虽然记不住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要签署相关的保密协议。 并且后续依次进行了精神检测，一旦出现异常就会被送离罗布泊地区，进行短期的观察隔离。 只有几个少有的高层知道原因，而在他们之间的交谈里，也对这次事件讳莫如深。 离光小道姑则是在自己的科研日志里，写下了「那一天，邪神将祂的视线望了过来」这种一点都不科学的句子，而后将其涂黑，整份科研日志都被高度加密。 或许只有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就像是大师姐说得那样——当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 “目前的计划具体名称，叫做【虚空通路】，而目前运载过来的设备，则是制造通路的第三星环。” 另外一边的高台上，从五楼的高度俯瞰着下面的工程师和研究人员，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悠跟一个胸前挂着来访者胸牌证件的黑眼圈女人说着话—— “其实就是之前炼金之星的那个设想，只不过我们准备将其做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黑眼圈女人抬头看了眼那可以打开的穹顶，咂了咂嘴：“我觉得你疯了，你们共和国也疯了……” 科技奇观·【虚空通路·第三星环】 来自于炼金之星当初一个脑洞大开的猜想——人工制造稳定虫洞。 理论上这不可能，但理论不可能毕竟只是理论，谁也没去试过。 当初他们甚至还设想过光量子计算机短期内不太可能，整个炼金之星烧光了众筹的零花钱，也就只做出来预测因果线的克里西斯原型机，还被烧了。 这会儿新的克里西斯还在重新搭建，而共和国这边的光量子计算机都已经发布操作系统了…… 炼金之星能说什么呢？ 他们是天才不假，一个个头脑出众，堪称21世纪的人类结晶。 他们如果爆发出来完全的科研实力，甚至可以推动蓝星迈入下一个生箘m岜P三另九 溜气鸠 邬（八）产力大发展的时代。 一个天才俱乐部，能够天才到仅仅因为‘太有才能了’所以被各大组织所忌惮甚至是避让，这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高危天才不扩散条约某种意义上甚至是得到了大国背后的默许的。 像是研究员悠这种宅女，平时没事情的时候随便她溜达折腾，但是真到了需要的时候，直接就会成为国家级战略科研项目的研究员，这里面要说没点预谋鬼都不信。 正常情况下光是政治审查就得忙活半年，但是专人过去把米荷悠接过来，从上门到送达，拢共只花了48个小时不到，甚至东山大和她家里面的各种细节都打点好了。 放养.JPG 研究员悠除了搞研究之外，还有一个重担，就是把炼金之星的成员拉入这个项目。 越多越好！最好是把整个炼金之星全都拉过来打工！ 一个平行世界，而且还是一个有另外一个共和国的平行世界，这由不得共和国不上心。 当然，除了上心之外则是警惕，毕竟共和国一体双生问题不大，都是自己人，共和国有把握和对方谈。 但是蓝星这边的世界格局，真要是平行世界也差不离的话，那就意味着还有另外一个强大且叼嗨的阵营。 那帮玩意儿幺蛾子可就多了去了，指不定就得打起来…… 共和国决策层的意见很明确——不能对整个蓝星的未来视而不见。 门要有，最好还是要把门锁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善良与否，主动权都应当在自己这边。 而为了整个蓝星的大义一拿出来，炼金之星的好多小伙伴都坐不住了。 有的被邀请来参观了项目，没有明确加入却也提出了不少意见，并且保证不会泄露消息。 有的则是直接就加入了项目，白天来的晚上就直接端着餐盘去食堂排队了，第二天混进科研队伍里成了一颗坚固的螺丝钉，逐渐被同化。 共和国的举国之力大集体思想，极易出现人传人现象，一旦深入其中，直接不可逆…… 现在建木基地里面有共和国自己的天才，也有其他国家的炼金之星小伙伴，甚至还有一只炼金之星的章鱼。 那只章鱼是货真价实的炼金之星成员，而且还是高危天才名录里面的一员，据说它有着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选择能力，可以在选项完善的时候做出不会错的选择。 当初它还被水族馆拿去直播世界杯来着，跟着它买的直接就别墅靠海了。 但是这种能力限制很大，最大的问题在于科研这种事情很少出现二选一三选一的完美选择题时机。 不过它后来一直被寄养在炼金之星一名成员的家里，这次对方也参与了项目，带过来就权当是出个差了。 共和国给它开出了每个月半吨鲜鱼的特殊津贴，算是招募它成为了项目组的一员。 在女娲的人员分类表格里，它和奶啤大黄是排在一起的…… 据说炼金之星的特殊成员，除了它之外还有一只海獭，可惜的是那只海獭的所在地只有卡其色狂放这个联席议会的议长知道，卡其色狂放消失之后，即便是裂空座这种掌握着全部名单的二五仔也不知道更多的消息。 相比起章鱼阿罗的完美选择能力，那只海獭所展现出来的特殊性，则是可以完美避开正确答案。 用炼金之星那些天才的话来说，这俩玩意儿身上铁定有某种目前还没能研究出来的量子纠缠。 共和国能说什么？反正再怎么玄学的东西，加上量子俩字，都显得无比科学，甚至是科幻。 只要不是在其他国家担任官方科研职务的，共和国这边能邀请的都邀请了，章鱼都没放过，裂空座给共和国提供了炼金之星的成员名单，并且还是按照暗物质的情报规矩卖出来的。 就是价格有点特殊，只要一块钱。 而且伴随着那一枚硬币到手的，是共和国的永久居留证件。 嗯，他还补了一千五的申请费和三百块的证件费用来着…… 得到了那份名单，共和国这才有了联络整个炼金之星的渠道，研究员悠作为炼金之星的自己人，承担起了接待的职责。 这次来的所谓参观者，则是高危天才名单里面的伦琴。 卡其色狂放的小伙伴，猎魔人·伦琴。 特殊天才！摩多摩多！ “奈因也在？”黑眼圈伦琴扒拉着栏杆，看了眼下面的人群：“还有哪些人？” “蛮多的。”导游悠掰着指头扒拉了一圈：“最近刚答应过来的话，有亚瑟歌姬，西比拉，林音……好像还有番茄炒蛋。” “炒蛋也来？” “应该是在路上了，之前我把一些具体的信息参数发给了她，她对第三星环很感兴趣。” “……也是，她最近刚拿到剑桥的天体物理客座教授邀请。” 黑眼圈伦琴揉了揉自己的脸，强自打起精神：“我之前去喜马拉雅山那边搜索了一圈，有了点意外的收获，但是还没有确定目标的具体位置，你——等会儿，史蒂夫跟你说这事儿没？” “什么？” “哦，那看来就是还没说。”黑眼圈御姐摆了摆手：“不提那些了，史蒂夫人呢？” “不在。” “不在这边？” “不，不在这个世界了。” “？？？”原本还在好奇打量着那个星环环段的黑眼圈御姐豁然扭头，瞪圆眼睛：“你说什么？！” “他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装模作样悠叹了口气，抹了把泪：“只留下我一个人，我好可怜……” 说着装模作样悠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副‘你快往狗血剧情方面想’的诱导模样。 低下头看着她的肚子，黑眼圈御姐思考了一下：“你是说，他可能穿越了？去了平行世界？” “啊？为什么不会是死了？” “死了之前还给你留下了一个孩子？”黑眼圈御姐扯了扯嘴角：“得了吧，他那种自恋的家伙，除非是出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女人，不然他是不会动心的，当初我那么主动了，他都视而不见。” “你——当初很主动？” 其实对卡其色狂放并没有什么意思的百合悠突然就对这个很感兴趣了。 乐了，细说！ “那当然，我当初可是下了足足两百毫升特殊的急速试剂！可是他却脸看都不看一下就直接溜了，我只是想要一点他的生物样本而已，而且我又不会拿去做繁衍这种无聊的事情，他又不是不了解我。” 不，两百毫升什么的，你这是奔着要他的命去的吧…… 同道中人——划掉——感同身受悠扯了扯嘴角：“算了，这些不重要，但他确实是穿越了，实际上，目前的整个虚空通道项目，都是建立在他穿越了的事实上，我们观测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而从他的经历来说，那个世界应该是离我们很近。” 黑眼圈御姐抿着唇思考了一下：“我近期不一定能给你答复，我还要去喜马拉雅山找那样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我……等下，她是谁？！” 不远处的走廊里，一个看起来身材娇小如同幼女的姑娘，也穿着一身白大褂，从实验室的走廊里往前走着。 但是相比起她的体型，她整个人的气势却像是一把出鞘的利箭，锋利得可怕—— “第三号生物实验室的项目终止，细胞培育方案确定是不可行的，人手抽调到第一号实验室。” “编号003575的受试者，这份数据重新复核，注意观察他的后续受试反应……” “联系国家科学院本部，我们需要更多的特殊冶金材料，待会儿我会给你列一份清单。” 小小的人儿一边往前走，一边签批各种实验室的申请，身边是一圈跟着她不大却极快的步伐往前蹬蹬蹬追着的科研狗，而且看他们脸上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似乎并不觉得这个小姑娘的指挥有问题。 三无小姑娘走了一截，而后想起了什么，站定掀开自己的袖摆：“记录我现在的身体数据，二十分钟之后重新开始精神力测量，调用第57次的实验流程。” 「好的，具体事项已记录，但是陆博士，你需要休息。」 “……我不需要。”离光小博士放下衣袖：“我昨天已经睡了4个小时，足够了。” 黑眼圈御姐直勾勾地盯着她，而后掏了掏兜，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仪器，看起来就像是香水瓶。 等到离光小博士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冲着对方的身上呲了一下，某种水雾沾染在前者身上。 虽然知道能够进入建木基地内部，对方绝不可能带着违禁品，但离光小博士还是一瞬间就露出了戒备的姿态，宽大的白大褂袖子里滑出来一柄闪烁着电弧的峨眉刺，噼里啪啦地点燃一股臭氧的味道—— “你是谁？！” “啊这——”和事佬悠赶紧跳出来：“她是炼金之星的成员！特邀研究员那种！大家不要误会！而且她有事不一定会参与项目，很可能待会儿签了保密协议就……干嘛？” 阿悠的衣摆被往后拉扯，黑眼圈御姐低头看着那个小巧香水瓶，眼神发直：“我要留下。” “……哈？” “我要留下……你看这个！” “这是什么？基准分数……900……异构分数……一二三四五——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第1092章-采购年货好累啊 九百的基准分，是某个快乐风女当初的三倍。 当然啦，三百基准分的艾某人，最后的异构分数是直接撑爆了战斗力数据测试仪器的。 不过没差，战斗力数据测试仪器被制作出来的目的，就是用来被撑爆，作为主角人前显圣的道具。 而且不会有人觉得战斗力测试仪器真的有用吧？现在的哪个主角不是爆种全靠吼，开大全靠回忆杀？ 战斗力测试五千，然后随便绿皮几声就成了五万，再叠加两个NPC狗带当场的buff，抱着兄弟或者女配的尸体哭一阵，那战斗力直接就奔着碎星去了。 这叫根性！ 离光小博士算是比较讲科学的了，起码她现在的异构分数还没有把整个仪器给弄爆炸的程度。 面对着小离光探询的眼神，以及旁边吃瓜悠的好奇，黑眼圈御姐叹了口气，亮出香水瓶背后的一个滑动侧键：“这个仪器，其实我预留了五个数值空位，滑动这个，中档就是再加两位数。” 说着她滑动到中档，屏幕上的数值往上跳动了一阵，最后定格在了114513的具体数字上。 十一万四千五百一十三，离光小道姑此刻的异构分数，碾压成年男子近千倍。 “不过我之前更新了算法，所以这个数值其实是有点虚高的，如果去掉一部分不确定的时效性数值的话，那么大概就是——八万九千九百！” 但这个数字还是让黑眼圈御姐惊为天人，她打量着离光小博士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着什么稀世珍宝。 或者说在打量应该在什么角度下刀子切片…… 离光小道姑皱着眉头，抬起手腕看了看记录仪器，而后又掏出八卦镜将一部分数据调出来。 她在注射了神血药剂之后，精神力的突破一度达到8.98G，而之前她跟女娲说要重新进行测试，也不过是想要突破到8.9，莫名和这个所谓的异构分数契合。 所以这是什么？精神力测试仪器？这么方便？ 大家一时间大眼瞪小眼，黑眼圈御姐敬畏于离光小博士的本身，离光小博士忌惮对方的技术力。 鸡同鸭讲的时候，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悠比较靠谱：“大家也别瞎站着了，走走走，去食堂，我请客！今天食堂据说有四喜丸子，我们边吃边聊——小离光我跟你讲吼，这个好姐姐超棒的，阿睿之前还拜托她制作什么东西来着……” “就是制作这个。”黑眼圈御姐亮了亮手里的仪器：“灵魂测试仪。” 实际上这是灵能测试仪，但是蓝星的科技连灵魂的技能点都还没触碰到，更别说灵能了。 如果说灵魂类比最基础的电磁力认知，那么灵能就是玩出花来的高压电，中间隔着不知道多少门槛。 精神力是灵能的一种表达方式，就像是市电220V输出，但输出之后有人能够将其转化成120W快充，也有人丢人到万年五福一安，这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库存的克星，就不得而知了。 离光小博士正在冲击某些巅峰，要做的就是把限制的市电重新还原成高压电，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来个核聚变，如果有可控核聚变那就更好了，戴森球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只是做不到，即便是如今有着炼金之星这帮妖孽，甚至是章鱼阿罗和奶啤大黄那种玄学成员的加持，也还是不行，研究再度出现瓶颈。 按理说依照她的性子，遇到瓶颈的办法就是一头撞死，要么撞碎南墙，要么死在半道上。 可是她这种不把自己折腾成人干是不会停下的作风，面对此刻阿悠的邀请，却只用了将几秒钟考虑就推掉了后续的所有科研计划，点头应允：“好，一起吃饭。” 黑眼圈御姐左右看了看：“我——额，还不是很饿，说起来你们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生物科研项目？我是说你这样的小可爱，你们这里还有几个？” 正说话间，后面的生物实验室走廊里涌出来一群画风奇特的光头。 真的是光头——为了配合一些实验，男性受试者有不少都弄了个便于打理的光头。 主要是免得今天忘了洗头，明天就得忍受科研小姐姐那‘大叔你这头发好油腻啊’的吐槽，人家不要自尊的啊？再说了光头也没什么不好，科研狗们贴电极片的时候还方便点。 就是配合着这一个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模样，很是有些凶神恶煞的诡谲画风…… 在他们身后，是一边说着话，一边准备去食堂吃饭的女性受试者，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昨晚追剧的话题或者是别的什么，她们倒是没有剪光头，但多半也就是个松散的马尾扎着，有的干脆就披散着头发，看起来画风格外居家。 黑眼圈御姐视线下移，看到他们身上那画风近似病号服一样的衣裳，以及手腕上的特殊手环，眼眉一挑：“他们是不是——试验品？” “不，是志愿者。”严肃悠在这方面非常认真：“记好了，是志愿参加实验的受试者，而不是什么试验品小白鼠，你如果要参加项目的话，绝对不能犯这种错误！” “我明白了。”黑眼圈御姐点了点头，带着些许认同：“这是你们的正义，我理解这一切了。” 就像是史蒂夫一样，道德准则高悬于头顶，璀璨如同星空。 “……不，主要是为你好。”严肃悠摸了摸下巴：“他们——很能打。” 共和国的科研狗半点认知不出来这些歪瓜裂枣的牛鬼蛇神有什么可怕的。 毕竟一个个大叔阿姨好姐姐，说话又好听又会讲故事，个个都有一个武侠梦，瞅着跟老单元那种没事干出门溜达时候可以碰到的正常人一模一样。 可那是这些家伙面对共和国自己的研究员时候的表情，面对歪果友人，那就横竖看不对眼了。 不幸的炼金之星歪果成员，就经历过这帮家伙发飙的境况。 其实当初那哥们儿其实还真没别的意思，单纯就是理工男思维直了点，估计是早些年药理实验做多了把人和小白鼠都快混成一块儿了，可不知道是说错了什么，搞得其中一个猛男单场发飙撂挑子不干。 当时为了防止他出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况，还给他上了皮质拘束带，就是捆精神病人那种，结果他双手一崩直接给挣脱了，气呼呼地瞪着那研究员哥们儿，王八对绿豆。 按理说到这里也就没事了，大不了大家说开了或者换个别的志愿者。 可千不该万不该，那研究员哥们觉得对方这是受试之后出现的副作用，下意识抄起手边的麻醉针就上了。 最后的结果，是隔壁实验室的一帮‘志愿者’直接破墙而入，把发烂爪的光头猛男揍了一顿，这才把可怜的研究员外国友人带离了危险的实验室，据说把对方抬走的时候那哥们儿耷拉着眼镜还在大叫什么‘终结者’、‘施瓦辛格’、‘T-800’之类的胡话。 不忍直视悠是真不想看到黑眼圈御姐也步对方的后尘，毕竟科研试验这种事情大家最好达成共识，你情我愿，用强的很容易出事…… 一帮子志愿者里面隐隐分成几个派系，几个原本走在后面的女性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走在最前面的。 左边是一个风姿绰约，即便是穿着一身白色受试者衣裳也像是穿着仙装的仙女姐姐。 右边是一个风姿绰约，即便是穿着一身白色受试者衣裳也像是穿着华袍的贵妇人。 中间是一个风——是一个黑帮老大…… 嗯？黑眼圈御姐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然后她发现自己真的是看错了，中间是个毛妹，年龄不明，但是看身材貌似还在保质期之内。 一头跟打了特效的金发一样，bulingbuling地简直在发光，鬓角那一抹银色更是添了几分沧桑的风采。 怪了！ 身为蓝星神秘侧原生崽的猎魔人伦琴，对着自己那些和科学侧大佬交好的先祖发誓，她的灵觉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么炸毛过——如果说离光小博士给她的感觉像是一柄利剑，那么这些家伙个个都有着相似的气场。 旁的不论，当中的那个简直就像是一头行走在山林里的斑斓猛虎，那闲适的眼神即便是随意地撇过来，也让人头皮发紧，升起一阵食物链压制的观感，后背针扎一样传来酥麻感。 这些家伙都是特殊值吗？！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身边的小可爱滑铲了过去—— 不知死活悠举起手，元气满满地和这帮奇怪的志愿者打招呼：“哟！陆姨！吃了吗？” “没呢，上午的实验刚做完，准备一起去吃饭。”猛虎金发欧巴桑笑得很温和：“食堂有什么新菜？” “今天有狮子头，不过估计数量不多。” “呵，那你可得动作快点了，我们饭量都不小，要是慢了就没了。” “哦嘶——” 黑眼圈御姐眨了眨眼，掏出自己的小瓶子，下意识对准了即将经过身侧的人群。 下一秒，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那反应快得离谱。 并不知道这帮人如果出现在暗世界能够掀起什么风波的黑眼圈御姐眉眼跳得跟被电了一样，下意识捂着血管暴突的额头，发出一声不适的闷哼，倒退了两步。 离光小博士挑了挑眉，用她那逐渐学会了应用方式的精神力感知到了什么，横身隔开两边。 之前那瞬间凝滞的空气，这才重新开始流动了起来…… 抬眼盯着这一群家伙，离光小博士那张三无小脸上满是认真：“离开实验室之后，未经允许，不得擅自使用精神力。” 金夫人回头看了眼，而后一帮光头猛男也望着他，一个比一个无辜。 当然，谁信了他们无辜的脸那就栽了——这些牛鬼蛇神在自己的地盘上全都是些混不吝的滚刀肉，俗称地头蛇，就算是不搞什么侠以武犯禁的事情，也属于是当地被灰色地带敬畏的存在，俗称高人。 龙虎天师张胭脂从袖子里滑出一柄檀香扇，在手掌之间拍了拍：“我看你们啊，个个都不老实，要不今晚加练一下？” 另外一边的东观仙抬手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可是我之前没感觉错的话，貌似张天师才是最先动用精神力试探别人的吧？” 金夫人捏了捏眉心，这俩更麻烦。 因为东观主的存在，这俩的关系用最简单的词来形容，就是情敌。 一个是东观主的师傅姐姐白月光，一个是东观主的一见钟情朱砂痣，偏生东观主又夫纲——妻纲不振，管不住她们，所以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三句话里面两句话都在互怼，剩下的一句是开场白。 她金夫人为什么会在这俩中间？还不是因为她足够猛，能够当这个和事佬。 要是换个别的谁来，估计在性子上来之后的这两位面前，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至于东观主为什么不在这边，那是因为大家怕她被打死——共和国调集过来的这些志愿者里面，女性志愿者里说是每个都被她撩拨过那铁定是假的，但是隔一个被她撩过一个那绝对是有漏算的。 虽然成功率不高，但是架不住基数大，口花花的下场就是被柴刀。 这会儿要是把她拿去搞个几等分的花嫁，估计得直接上绞肉机…… “好了——”金夫人叹了口气，摆手道：“大家都别吵了，你们！” 她回身抬手点了点身后这几十号共和国的暗世界高手：“晚上回去每人给我写八百字的检讨，不许互相借鉴，明天交叉检查，查出来对方是乱写的可以免一次加练，查不出来的加一次。” 一众光头猛男们面色发苦，这尼玛和修完城墙之后去当监工钉钉子有什么区别？ 赫连勃勃当初修统万城，任命残暴的叱干阿利为匠作大臣，用夯土修建统万城的城墙。 统万城的城墙在史书里号称尸骨筑成，据说每筑成一砖厚薄就要停下由监工检查，检查的方法是让监工用锥子去捅缝隙——但凡锥子能插入城墙一寸，直接就把修这一块儿的征夫杀了，将他的尸体一起筑入城墙中。 要是捅不进去，那就把监工杀了埋进去，两边反正没有谁能善终的，总得死一个。 他们现在就有这种兔死狐悲的感觉，甚至拳头都硬了，想要反抗一下—— 然后他们看到金夫人的拳头也硬了，甚至对方开始掳起袖子了…… 算了算了，还是忍了吧，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对，明明都被告诫了不能乱用精神力的。 在离光小博士点出了精神力的科技线之后，共和国目前一共有380名受试者形成了‘可被探测到’的实质化精神力，虽然目前为止除了几个特殊的受试者之外，最强的也还只是拂动悬空的餐巾纸的程度，但这已经是质变的范畴了。 顺带一提，科学院本部那帮中二神话厨和同行们干了一架，争论的点是为什么不用‘神念’或者‘神识’来命名，而是用烂大街的‘念力’名称。 争论的结果是目前精神力强度不够，配不上‘神念’这种说法，先叫念力，权当是一级科技线。 等到强悍到可以代替雷达了，那才有资格叫神念，最好是要一念横扫七大洲。 中二神话厨们满意地收回了共和国大项目的命名规则表，表现出了宽容的一面。 在背后给他们撑腰的女娲也默默收回了自己网络比价小助手程序关停通知…… 有专门负责给女娲构建的人格模型进行定期心理测量的心理医生对此提出了询问，而女娲给出答复，主要是自己不太喜欢西式命名，觉得怪怪的，和她构成的美学逻辑相悖。 比如说她对应着的西方代号应该是欧律诺墨——米利坚已经意识到了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并且给了她极高的认知待遇，专门建立了名为【欧律诺墨】的档案。 要知道欧律诺墨可是希腊神话里最强的天神，号称创世的女神，当初只用手一挥就破开了天地之间的混沌，分开了大地和海洋，比起盘古还厉害，毕竟盘古还得用斧头不是？ 什么？斧头和手哪个更能打？啊这…… 咳咳，反正在米利坚那贫瘠的历史里能够给出这种程度的专称，已经算是难得的掉书袋了。 后来他们还针对女娲的存在做了好几次专门性的试探，甚至出现过挑动女娲和共和国反目成仇的作战计划，试图引导对方建立起破坏的‘欲望’，制造一起人工智能大暴走的事故。 女娲对于对方的试探，回应就是把他们的临近的变压器直接拉了，wifi断了，连带着数据库都给sudorm-rf/了，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切实地宣泄了一把破坏的欲望。 共和国这边严厉地批评了女娲的过激反应，并且扣了她一整个月的交通出行津贴。 然后给她又加了两个最新的光量子高级超算矩阵，告诉她下次用这个，这个劲儿大。 什么？女娲没有交通出行津贴？咳，但账面上还是要这么写的嘛…… 和女娲有相似行为方式的黑眼圈御姐，可怜却没有女娲的实力，这会儿她好艰难地缓过神了，拿着手里的小瓶子对就近的几名女性发出射点什么的邀请。 “我这个仪器，只需要简单的喷一喷，就能够测试出灵魂的强度，算法是我的机密，但是计算结果我可以跟你们共享。” 她打定主意要留下来了，没别的意思，主要是觉得这里的狮子头好吃。 虽然没吃到，但是听起来就很好吃，和她见猎心喜没有关系，也和这帮家伙研究的什么精神力貌似已经有了长足的成体系的进展没有关系，她一点都羡慕对方，也不眼馋他们的强化方案。 要知道自诩神秘侧的存在，黑眼圈御姐这种家族式传承了这么久，最大的特殊能力也仅仅是通过一些似是而非的方式培养出类似精神力的灵觉，但是看着共和国这边都快要白菜价量产了…… 啧！那种一觉醒来时代变了的感觉，还真是难顶。 金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感觉很微妙的小家伙——在她的精神力反馈之中，对方像是笼罩在一层薄薄的迷雾之中，颇有几分神异。 按照他们目前的特殊人体辉光认知而言，这应当也是有着某种‘特异功能’的存在。 或许这就是共和国将她请过来加入项目的原因？ 金夫人对这个新的世界很好奇，她走武道的路子已经走到了人类的极限，却还没有能够摸到所谓生物进化的那扇大门，距离所谓的自然进化相去甚远，越是看见更多的风景，就越是能够感觉到外面的世界有多辽阔。 当初艾丽娅给她的微妙感觉也和这个黑眼圈的少女类似，可惜的是当时自己还不知道精神力的存在。 要是那个时候知道的话，或许就能够看出来蓝星第一自然进化者的特殊人体辉光是什么模样了…… 金夫人一边想着自己那苦命的侄女，一边冲黑眼圈御姐亮出手腕：“喷一下就可以了吗？” “对，我还不信你们共和国人有那么多个特殊的进化者……” 黑眼圈御姐嘀咕着，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冲着金夫人的手腕喷了点试剂。 “听你的语气，你以前似乎还见识过别的所谓的进化者？” “嗯……有几个……史蒂夫，然后还有……咳，还有别的……反正很多。” 低头盯着测试仪的报数，差点说漏了嘴的黑眼圈御姐反应过来，她闭上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表情古怪地看着测试仪，想了下之后朝向旁边的贵妇人：“这个可以吗？” 贵妇人看了眼离光小博士，后者点头，于是她自无不可地伸出手来，另一只手抬扇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眼神不甚欢快，眉头颦起：“怎么还邀请这种外人来……” 东观的仙女姐姐笑容温婉地开腔：“有的人啊，就是不懂什么叫团结一切力量，还固守在当初的荣光里，这种思想还真是不行，妹妹你不必理会她。” 贵妇人翻了个白眼，却难得没有反驳她。 “没理由啊……不应该啊……”黑眼圈御姐甩了甩手里的仪器：“难道是坏了？” 正说话间，一阵突兀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建木基地，走廊和对接广场被红色的警示灯灯光笼罩。 【检测到特殊的能量涡旋正在基地上空4500米成型，基地进入一级战备】 【所有人员即刻有序进行避难疏散，重复，这不是演习，作战人员全体进入待命状态，非作战编制人员即刻撤离基地，进行避难疏散——】 “？！！” 第1093章-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也要万事如意 突兀的警报声笼罩了整个建木基地，而庞大的基地几乎是在警报响起的瞬间就给出了回应。 伴随着红色的灯光，是各处都逐渐关闭的电力设施，同步保存所有工作，数据上传至云端。 虽然这些停滞的工作里有不少是不可逆的，甚至于突然的断电会造成设备的损坏，譬如核磁共振仪器一类的设备，突兀断电之后失超，后续的维修费用数以百万计。 但是相比起让它们继续工作造成连锁的破坏反应，这几百万几千万都是小钱。 而在关闭了这些设备的同时，整个基地的灯光也逐渐黯淡了下去，断开的电力让室内的灯光转成了稍显昏暗的应急用灯，备用电力呈现在地板上，亮出一条又一条的前进通道，在女娲的调度下，一些地面前进的示意图标甚至延伸到了犄角旮旯里面那些研究员的脚下。 整个建木基地的天花板都是投影设备——女娲的全息影像理论上可以出现在整个基地除了个人休息区和厕所之外的所有地方，伴随着女娲的引导，一条又一条绿色的箭头安全道路在地板上不断延展而后汇拢。 只要不停下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建木基地里面的军方成员显示出了极为高超的战术素养，从女娲给出作战指示到彻底转入作战状态，只用了短短的数分钟，而那些研究员则是被他们提溜鸡仔一样快速‘搬运’了出来。 这其中还包括了一帮受试志愿者，这些原本被研究员们各种戳戳搞搞摆弄的大白鼠，这个时候反客为主，甚至有肩膀上扛着俩科研人员就往下跳的。 那架势知道的是快速撤离，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实验体终于压抑不住被沙福林感染的邪恶力量了，开始暴走甚至是上演生化危机剧情。 黑眼圈御姐也被之前见到的那些志愿者们‘裹挟’着往下走，金夫人大步走在最前面：“胭脂，你们天师府的人帮一下5楼，确认3号实验室那边撤离完了之后你们再离开！” “好，天师府的跟我过来！” 将檀香扇收起，那贵妇人单手撑着护栏，像是翻花蝴蝶一样轻巧地直接从这一层跃了出去。 而在她身后，则是齐刷刷同一个动作的猛男靓女，那模样跟下饺子似的。 黑眼圈御姐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扑过去往下看：“喂！你们——” 但是她往下的视线，却只能看到那些不走寻常路的‘高手’们拽住下一层的护栏，又翻进了5层的走廊里。 客用电梯和货用电梯都已经被关闭，走廊之间往下的话需要先走到中段，然后再往回绕一圈才能抵达3号实验室，这段距离即便是用跑的也得好几分钟。 而这么直接跳下去，只需要几秒…… 黑眼圈御姐哪里见过这么劲爆的举动啊，合着这些人全员杰克陈？ 金夫人仰头看了眼天花板：“女娲！我们这一层还有谁没有离开的？” 「18号物理研究室还有两名研究员正在进行最后的数据保存，请对其采取强制措施。」 “给我指路——你们先走。” 金夫人说罢微微躬身，摆出像是奥运会上百米赛跑运动员的起步姿态，深吸了一口气—— 伴随着一道箭头被投影在地板上，黑眼圈御姐只觉得眼前一花，金夫人的身影就直接顺着走廊冲了出去。 而后才是衣摆撕裂空气如同抽打鞭子一样的炸响，以及那被卷动起来往前倒吸的空气…… “？？？” 黑眼圈御姐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却被一群高手架住蹬蹬蹬往下爬起了楼梯，即便距离女娲测算出来的能量涡旋倒计时还有足足十好几分钟，可是他们却半点都没有矫情搞事情的意思。 赶紧跑路啦！留下来给队友添堵咩？ 楼下对接广场上已经有长龙一样的货运车开了出来，带着护栏的货运车这个时候也不纠结什么装人装货的超载问题了，挤满了把护栏一扣，老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飙车一样哔哔地就往外冲。 宽敞的基地大门被打开，视线尽头的军绿色钢铁长城正打开了一个缺口，等待着他们过去。 黑眼圈御姐好不容易跟着跑到了楼下大厅，只觉得地面微微一震，下意识望向旁边声响传来的地方。 金夫人两只手提着两个还在挣扎的姑娘，呈现出一副超级英雄落地后起身的姿态。 她没好气地把这俩小姑娘往就近的车上扔过去：“这倔驴一样的脾气，你们不要命啦？” “我就差最后一点数据！我试验马上就要完成了！” “我的课题——你放开我！我还能再多计算一次！还有十二分钟——时间完全够！” 东观仙叹了口气，跳上车一左一右地按住她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动作，俩姑娘软软地耷拉下身子，依靠着其他小伙伴不动弹了，尽管还瞪着眼睛，可是却连说话张嘴的动作都做不到。 “要不是大喜大悲不适合突然失去意识，我倒想让她们睡一觉算了。”她这么说着，抬头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没寻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于是抬手在嘴边打了个唿哨。 「吁————」 响亮的唿哨传开去，没两秒钟，一道身影腾身而起踩在不远处的一个工程机械的基座上，轻飘飘地越过拦中的人群，跃到东观仙面前：“怎么了师傅，出什么事了？” 东观主那严肃的表情，迥然于平日里口花花的油滑模样，手里甚至还提着自己的武穆锏，堪称杀气腾腾。 黑眼圈御姐歪了歪脑袋，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突兀想起自己庄园里的小马。 自己呼唤马儿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只不过用的是特制的哨子。 所以这俩的关系又是什么情况，共和国人的生活这么……多姿多彩的嘛？ 想要养一匹野马所以头顶全是草原的仙女姐姐把怀里的俩姑娘亮出来：“你来，哄好她们。” “啊这——” “这就是正事！” “好吧。”东观主把自己的铁锏收在背后，挽起袖子往车上爬，一边爬一边还嘀咕：“怎么这年头还有这种正事的……要让我哄姑娘我也不懂啊……” 黑眼圈御姐没能多看，因为新来的运载车已经把她也给兜进去了，等到颠簸的车辆冲出基地一路冲到钢铁长城内里，她才发现这远处看起来只有一条线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共和国的军阵…… 放眼望去，全都是杀气腾腾的大军，机械化的武器罗列在周围，齐刷刷黑压压的炮口朝向天空的那团阴云，天幕之上一队又一队的战斗机拉起白练，呼啸着压着地面飞过，机翼下明晃晃地挂载着实弹。 军阵里面有人继续把他们往外送，只不过这次就不是基地内的运输车了，而是某种特制的类似救生舱一样的重型车辆，厚实得不像话，拳头大的石子在这些车辆的履带下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直接被压成齑粉。 特殊的人员运载车一眼望不到头，正在被紧急调运过来，举着指挥旗的调度人员站在坦克的顶盖上，吹着响亮的哨子，比划着手里的旗帜，告诉他们谁先过来谁又该出去。 黑眼圈御姐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甚至连想象都没想象过！ 这种庞然巍峨的、坚实的、宏大的观感，就像是一个可怖的巨大机器正在有序运转。 而祂的身影应当从大地上缓慢升起，头顶天穹，比肩日月，就像是不朽的山岳屹立在大地之上。 就连戈壁滩腾起的烟尘，都被视线所及之处那紧密有序的军绿色身影压下，对方在前进的同时，却将他们这些研究人员层层向后转移。 每一个直面过黑眼圈御姐的人，下一秒的动作就是站在她身前，用后背对着她，将她护住。 黑眼圈御姐直到被送上了特殊的重型人员运载车，坐在那带着厚重工业风格的车里，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趴过来扒拉着那足有一拳厚的防弹玻璃，看着那笼罩在建木基地上的阴云。 旁边和她有着一样动作的人比比皆是，甚至还有几个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开始了新一轮的建模运算。 “能量涡旋？” “那中间的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像是一个眼睛——会是特殊的风暴吗？” “不，这不像是大气异象，而且以这片地区的降水量，你见过能有这种程度的积雨云吗？” “……那是门！”黑眼圈御姐看着那个巨大的像是飓风一样的倒漏斗型阴云，突然福至心灵：“那不是云！那是一道门！” “门？”车里的一干人纷纷将目光转了过来。 重型运载车很大，内里的空间就像是一辆双层的公交车，距离黑眼圈御姐比较近的几个研究员解开那X型的安全带，凑到她身边：“你好，怎么称呼？” “我叫伦琴，来自——” “好的伦琴小姐。”礼节性询问了一下称呼，那帮研究员迫不及待地把笔记本转过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门？你之前说什么门？” “……”黑眼圈御姐下意识低头看了看笔记本的屏幕。 那上面正在建立一个新的科研档案，光标还停留在一个文档的标题下面。 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都定好了，可是你这论文不是都还没开始写吗？ 黑眼圈御姐面无表情地探手把对方的笔记本盖上：“在蓝星的神秘侧传说里，有直通地狱的门户。” 那几个研究员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面的一个眼镜仔揉了揉手里的几颗骰子，像是在搓文玩核桃：“我们也有这样的神话传说，比如说鬼城酆都，日本也有，叫罗生门——实际上各个国家都有差不多的说法。” 一直在看自己八卦镜的离光小博士抬起头，和骰子眼镜仔对视了一眼。 前者看了看对方手里那安了红豆的玲珑骰子，后者则是盯着她的八卦镜，眼神双双了然。 他们互相都看出了对方潜藏的属性——潜藏在共和国国家科学院里的中二神话厨势力余孽。 嗯，很好，自己人…… 离光小博士将八卦镜转过来：“你是想说，那个能量涡旋，就是直通地狱的所谓‘门’的具现化？” “不，与其说是地狱，倒不如说是……异世界，更为合适，古代人未必可以理解不同文明形态的另一个世界，所以粗暴地将其以天堂或者地狱来划分，但实际上，所谓天堂也好地狱也好，都可能是门对面的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只不过和我们的认知有偏差而已——比如说天使未必就代表善良，恶魔也不一定就完全丑恶。” 实际上在早期的圣经里，压根没有具体描写天使长什么样子，一般都说对方有翅膀，或者像是一团光，后续的天使形象完全是人类依靠自己的文化脑补出来的。 有时候一个形象传递了千百次，就约定俗成了，譬如云妹当年的真实形象已经不可考，影视游戏作品偏向俊美秀气，而三国演义里则是‘生得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怎么看都怎么像是高呼着圣光啊那个敌人值得一战的圣骑士模样。 所以古人匮乏的记载，更不可能系统形象地给出‘门’背后的那个世界的生物具体有什么特征或者模样，更多也是附会当时的文化，或者被后来的文化修改，存留成了脸谱化的印象。 “这种门，在蓝星的历史上出现过不止一次，但是近现代我还没有听说过有相关的传闻。” 视线盯着那团阴云，黑眼圈御姐近乎呢喃：“那迷惑他们的魔鬼，被扔在硫磺的火湖里，就是兽和假先知所在的地方，他们必昼夜受痛苦，直到永永远远——或许那个能量涡旋的背后，就是所谓的地狱……” 离光小博士检索了一番各个版本圣经里面关于地狱的描写，将其同步到在场大家的随身设备上。 「就是天使犯了罪，神也没有宽容，曾把他们丢在地狱，交在黑暗坑中，等候审判。」 「又有不守本位、离开自己住处的天使，主用锁链把他们永远拘留在黑暗里，等候大日的审判。」 「那迷惑他们的魔鬼被扔在硫磺的火湖里，就是兽和假先知所在的地方。」 「他们要受刑罚，就是永远沉沦，离开主的面和他权能的荣光。」 “黑暗的地区，有硫磺的火湖，有刑罚，永远沉沦，最重要的是……有虫子。” 骰子眼镜仔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脑补了一番这种形态的生物圈，最后咂了咂嘴颇有几分微妙：“怎么听着像是虫族母巢？当初rua星际的那批设计师脑补的是圣经里面的细节？” 离光小博士将目光定格在和虫子有关联的细节上，沉默了几秒钟没有说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虫子……门……能量涡旋…… 她指尖动了动，在自己的八卦镜上敲下一行副标题备注—— 「Чорнобильськаякатастрофа·切尔诺贝利」 黑眼圈御姐从窗外收回视线：“不管那是什么，我的建议就是立刻离开，让军队来尝试着对付这些东西吧……虽然在十分钟之前，我都还觉得应该有个什么超级英雄站出来，或者像是好X坞那样有拯救世界的科学家，在关键时候力挽狂澜，但是看到你们的军队，我想还是他们比较专业。” 虚假的英雄：轻飘飘的战服，奇怪的冷兵器，动不动就光膀子露出肌肉毫无防护，纯靠蛮力，满口正义。 真正的英雄：厚实的作战服，精良的现代武器，浑身插满了防弹插板辅以先进的载具，技术力点满，有成建制的指挥和国家的领导。 强而有力！值得信任！ 好X坞如果能够把两个全副武装的共和国现代化机械集团军拉过去拍戏，那么瓦坎达战役也就没有冬兵拿着把突击步哒哒哒冒蓝火的桥段了，灭霸倒是可以继续和超级英雄们单挑，但随时都得小心从天而降的大原木，而不单单只是冲天而降的惊奇队长。 庞大的军势往前压去，抵达了指定作战位置之后，所有武装展开，有若实质的杀气冲天而起。 黑眼圈御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掏了掏兜，摸出一个黑金色的香水瓶：“这个，是测算叠加数据的。” “……这是什么？” “灵魂强度测试仪器，目前来说还不是很完美，但是我一直在完善它的算法。”黑眼圈御姐耸了耸肩：“这是我的得意之作，我上半辈子都在研究这个，我想要从神秘侧的视角来解析人类。” 离光小博士就是对她这个东西格外感兴趣，闻言点头佐证道：“她之前用了一下，很有借鉴参考价值。” 如果能把算法公开就更好了，可惜的是这种压箱底的东西，对方多半舍不得。 骰子眼镜仔狐疑地打量着那个小瓶子：“这东西就可以——测试灵魂的强度？话说灵魂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你可以试试。”说着黑眼圈御姐把手里的白色瓶子对着他：“白色这个是针对个体的，黑金色这个是针对群体的，因为我发现单独个体的异构分数或许有个恒定的基准值，但是一旦这些个体形成有规律的群体，就可以从量变到质变，越是有规律就越强。” “那么这个规律是什么？” “可能是类似精神共鸣……或者别的？实际上我还没有收集到足够多的数据。” 骰子眼镜仔想了下：“是要怎么测试？需要抽血吗？还是要贴电极片？” “不，喷一下就可以了。”黑眼圈御姐冲着他呲了一下，然后总算是松了口气一样，垮下肩膀：“我还以为坏了——看来是她们真的有点东西。” 身体基准分90，异构分数790，两项都还在正常范围之内。 成年男性的身体基准分是100标准，而异构分数通常在100到1000之间波动，越是精英，异构分数越强。 至于离光小道姑这种11万的，或者说当初那个直接炸掉了仪器的，都是怪胎里的怪胎。 骰子眼镜仔探头望了眼，就像是抽卡之后对比强度一样：“我很弱？” “不，你的异构分数远超常人，正常人多半是一百多，而炼金之星的成员，异构分数平均也才680。” 大抵就是精神力是正常人数倍的强度？ 离光小博士默默记住这些细节，用看大白鼠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骰子眼镜仔。 或许自己可以换个研究方向，不单纯要身体强悍的，知识水平比较高的，或许也可以尝试下。 毕竟本身是个小丈育，但是仗着一身蛮力无敌于世间的，大抵也就只有自家大……咳，大概也没谁了。 为尊者讳的离光小博士止住自己那不太对的联想，转移话题道：“群体的，怎么测？” “收集环境信息素就可以了，而且范围很广，理论上只要是在空气流通的地方，一百平方米之内的范围之内都行，再多的话，数据会降低。” 说着她冲着厚实的窗户比划了一下：“那个——我可以开下窗吗？” 话音刚落，车上的防弹玻璃窗户打开一道缝隙，裹挟着尘灰的一阵风卷进来。 女娲的声音同时响起：「按照目前的能量涡旋强度，如果能够形成稳定的虫洞，那么能够穿透过来的物品也不会太大，我们暂时在预设的交战区范围之外，安全。」 看来女娲即便是帮助调动部队的时候，也没有放下对于他们这些研究人员的关注。 “我不确定分数能有多高，虽然你们人很多，但是……”黑眼圈御姐嘀咕着，探手出去喷了几下。 而后大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瓶身上的进度条缓慢前进——这是在收集信息素回馈。 等到进度条走到顶，她把小瓶子拿进来，车窗也适时关闭，隔绝了外面的空气，并且开启了换气系统制造一个相对稳定的对照试验区，减少数据误差。 “额，个体的话，基准分和异构分的数值都是100为标准，而群体的话，我将其简化到了1，也就是说，如果你们有……你们有多少人来着？” 「外面有两个满编的集团军共计十万人，但是部署在我们附近100平方米范围内的，大概只有三个排，合计121人。」 大家望着刷新出来的数据，陷入了沉默。 【基准分数：185，异构分数：1127】 “你说，两项的标准都是1——个位数1？” “……对。” “那现在你这个异构分数，为什么超了这么多？” “我也想知道，之前哪怕我找了专门的军队来测试，异构分数也只是翻倍到两百至三百之间。” 黑眼圈御姐整个人都是懵的，颇有种重演当年三观尽碎惨剧的模样。 十倍！他们的群体异构分数超过了正常情况下的十倍！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他们在精神层面，已经超越了人类可以正常展示出来的程度，完成了某种进化。 这种进化或许并不能够帮助他们掌握超能力，也不可以帮助他们获得身体层面的强化，却能够形成类似游戏里群体buff一样的光环笼罩，他们在群体里面，可能会得到某种自己无法感知的加持。 或许是不惧疼痛，也可能是不惧生死，就像是人在极端愤怒的时候可以愤怒一下午一样，他们能够跨越自己是单独个体的时候无法跨越的精神门槛，完成不可能的壮举。 但是这合理吗？ 黑眼圈御姐呆呆地看着数据，而后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些人：“你们的军队——难道打了思想钢印？” 骰子眼镜仔和同伴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者摸了摸下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军魂？” “我倒觉得更像是传说中的用思想武装自己……” “但是这种东西也能量化的吗？太玄学了吧？” “不，从数据层面来说，只要是切实反映到人身上，哪怕只是一个一时兴起的念头，都意味着体内的激素类物质完成了一次复杂的协调调动，问题在于我们目前的科学无法细致到完全理解其机制的程度而已。” 骰子眼镜仔反而提出了认可，毕竟人类的自我认知建立在一个暂时没能够被解析的科学规律之上，这是生物学家们形成的共识。 一定有什么生理层面的细节决定了人的喜怒哀乐，甚至是行为模式和更为虚幻的性格、爱好等等。 只是人类目前还没能够触碰到那个神明的领域罢了，现在科学家们能做的只是给小白鼠的大脑施加刺激，摁下按钮就让它对着一切生物——哪怕是同性小白鼠或者猫咪，去做一些传宗接代的事情。 只要小白鼠胆子大，猫咪也要放产假。 虽然这也很厉害了，但终归是不够炫酷，而且更进一步到脑机接口什么的还有无法跨越的技术天堑。 离光小博士眼睛在发亮，觉得对方的技术一定还有更合适的应用方式，而且是可以和自己的目的相匹配的。 只是暂时没想到—— 「检测到高能反应！警告！警告！检测到高能反应——8级——9级——12级——超越检测上限！全员做好防冲击准备！」 女娲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臆想，重型人员运载车几乎是猛地往下沉去，侧面的装甲板一上一下翻起。 上面的装甲板将防弹玻璃遮住，下层的装甲板下放护住履带，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的固定栓伴随着爆炸螺栓的响声，猛地钉进地面，即便是遇到厚重的岩石也直接将其穿透，牢牢地固定住车身。 车内的电力被全部调动去维持内循环系统了，对室外的气体交换被完全隔绝，只剩车里的几块屏幕还在转播着不同视角的影像，其中有一个视角应当是在天上翱翔的战斗机，对方正在俯瞰着那庞大到好似超巨型龙卷风一样的能量涡旋。 一道细碎的光束，从能量涡旋内里穿透出来，直冲天际。 “那是什么！”黑眼圈御姐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因为睡眠不住而老师半眯着的眼睛瞪得溜圆：“是什么武器攻击吗？高能激光？！” 虽然细微，但是单纯依靠亮度就能够在大气层内形成有若实质的丁达尔效应，这简直太鹅妹子了！ 离光小博士眨了眨眼，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先是小锤抠缝，然后—— “女娲，附近的卫星轨道上有伽马射线遥感卫星吗？尝试分析对方的伽马能量频谱！” 「有编号为080021的伽马射线遥感卫星就在同步轨道……分析完毕，是暴君！」 “闭上眼睛——”离光小博士拍下自己的八卦镜，介入公共频段：“所有人！闭上眼睛！不要看！” 黑眼圈御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屏幕上突兀亮起的光照得整个人都快瞎了—— 光！浩荡的光！！ 冲天而起的光柱，像是浩荡的长河向着天上倒卷而起，云层都被撕裂，天穹只剩下一种颜色。 屏幕上的极亮，在其后转为黑白分明的反转色调——因为太亮了，已经超过了对比度自动调节的范畴，反而连带着整个屏幕的背景都暗了下来。 离光小博士打开车门，戴上墨镜直接蹦下了车，站在车边上仰头看着那巨大的光束。 即便那热浪涌动而起的冲击波像是狂放呼啸着刮起碎石沙砾，她却还是站在车门外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那道光的痕迹，似乎对于外界的一些都失去了反应。 黑眼圈御姐焦急地扒拉着门：“你疯啦！快上来！” 就近的几个战士举着盾挡在她面前，可是隔着那半透明的防爆盾，她却只是仰着小脸，泪痕从墨镜下面流了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滴落。 黑烟圈御姐张了张嘴，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咽下了言语。 对方之所以哭泣，恐怕是有什—— “太亮了，眼泪都闪出来了。” 扒拉着车门，离光小花猫上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视网膜，小脸上没有半点忧伤的痕迹。 “……你刚才在干嘛？” “看。” “看什么？” “看光。” “你——”黑眼圈御姐没好气地叉着腰：“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用身体去测试。”离光小花猫擦了把脸：“我曾经在近距离接触过同样的……攻击，这种高能伽马射线暴的能量有特殊的约束机制，扩散性不强，这次也是一样。” “所以？” “所以我大师姐依旧无敌于天下。”离光小花猫脱了白大褂，亮出内里的道袍：“我要去找我师傅她们商量事情，你待在这里不要走动，等事件结束之后再活动。” “喂——喂！”黑眼圈御姐没拉住她，急得大喊：“什么叫事件结束！这不是刚开始嘛！” “已经结束了！”离光小道姑头也不回地摆手：“当那道光出现，就意味着她承诺的胜利已经到来！” “……她是不是……额，用你们的话来说，是中二病？就像是史蒂夫一样？” 黑眼圈御姐望着旁边的骰子眼镜仔，试图和他达成共识。 但是后者只是推着自己的眼镜，看着车里的屏幕喟叹不已：“听红颜似水，问举世无畏，舍我其谁！” “啊？啊？？” “这山川如酒，敬旷世温柔，至死方休！” “？？？”黑眼圈御姐一脑袋黑人问号，不知道这帮脑子有坑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混进这种国家队的。 这帮家伙难道不是问题儿童嘛！一个个都没长大一样！史蒂夫——这就是你的族人！ 她没好气地准备把拿在手里的检测器揣兜里，但是关闭之前手滑直接摁错了广域信息素采集的黑金色瓶子。 下一秒，肉眼可见的进度条瞬间暴涨登顶，剧烈的震动熟悉而陌生地在她手里嘟嘟嘟，嘟嘟嘟地响了起来。 “……” 运载车，黑眼圈御姐，手机.JPG 她后仰着头，像是举着炸弹一样看着手里的检测仪，那刻在DNA里的律动涌上心头。 是她？但怎么可能是她！ 喉咙滚了滚，好奇心害死猫，黑眼圈御姐颤抖着手指摁下分析键，并且眼疾手快地迅速把侧面档位上拨。 挂三档！拉满空位！我不信我合起来一共十位数你还能秒我！ 下一秒，双重分数直接顶满了显示屏——伴随着超频运算模式的开启，可以感知到的热量以媲美三桑手机电池升温的速度，从内置的处理芯片传递到她的掌心。 “神圣的狗屎！” 抖手把手里的检测仪往车外丢了出去，黑眼圈御姐再度回忆起被某个家伙统治的恐惧。 【噗————】 一声闷响伴随着袅袅青烟，从车门外传来，黑眼圈御姐回头看了眼显示器上逐渐消散的光束，确信这道光绝对和那个家伙脱不开干系——蓝星最强自然进化者，玄袍暴君·陆颜倾！ 但是不等她后续有什么意见，门外就探头过来好多个彪形大汉。 一个肩膀上挂着两毛三的军官捡起一个爆炸物的残骸，擦了擦自己裤脚的烧痕：“谁丢的危险品？” “额……” …… …… 地球·广域寂灭号航母战斗群 “金枪鱼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副本完结结算！” 艾丽娅换了身小裙子，躺在一艘补给舰的甲板上晒着太阳，和身边的小伙伴们举杯庆祝：“我们又弄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BOSS，果然还是邪不压正，干杯——” “干杯——顺便庆祝新年！” 地球的金叉烧开心得像只二哈：“新年快乐！” “噗——”艾丽娅猛地侧身，一口果汁全喷了出去。 她顾不上擦嘴，回头望着金叉烧：“新年？！” “对啊，新年，怎么了？”金叉烧脸上带着疑惑：“有哪里不对吗？” 说着她扭头望向大家，一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一起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艾丽娅。 莲花探手过来拿着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而后摸了下她的额头，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够准确干脆把自己的额头也抵过来，贴着她的额前感受了一下，不解道：“没有发烧啊……阿娅你记错日子了？” “不是，我怎么记得之前才过了年？” “那是你记错了呗。” “……今天几月了？” “2月啊。” “哪一年？” “21年——辛丑牛年，说起来今年的腊八节刚好是大寒诶，难得，上一次好像得是02年吧？” “到时候记得吃腊八粥。” “八宝粥行吗？” “应该也可以……” 小伙伴们就着过年的事情讨论得热火朝天，唯有艾丽娅浑身冰凉，甚至想要气冷抖哭。 神仙姐姐走到她旁边坐下：“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异常了吗？” “……和祂有关？”艾丽娅说着指了指天上：“之前出现的那个？” “嗯，祂出现之后，时间会大范围扭曲一次。”神仙姐姐笑了笑：“不过也好，又是一年新年了，大家庆祝一下，算是送走这个魔幻的20年。” “啊这——” “好了，别想那么多，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神仙姐姐拍了拍她的肩膀：“晚上有空的话，来我房间一趟，我有点东西要给你看。” 艾丽娅揉着额角，算是承认了这个荒诞的现实——就这么一转眼的时间，居然就又过年了。 “好多鱼啊！”有小伙伴在船边看着补给船下网，兴奋得大呼小叫。 “他们怎么骂人呢！”艾丽娅顿时回过神来，皱眉不已：“还当面骂？” “嗯？什么？” “……不，没事，我听错了。”艾丽娅揉了揉脸，调整了下表情：“新年快乐，虽然结尾有点仓促有点膈应，但还是要过个好年，毕竟心情是自己的，要照顾好。” “虽然不知道阿娅你在说什么，但还是新年快乐。”莲花笑眯眯地拱手：“希望新的一年，我们也可以像是现在这样在一起。” “同乐同乐，有红包吗？语音红包我嘤嘤嘤太羞耻了，画图红包太傻缺又识别不了，拼手气红包脸太黑，诗句成语红包我是小丈育，如果可以的话请私聊我发个大的谢谢，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加一点带劲的图片，自己拍的那种。” “阿娅！”莲花涨红了脸：“图、图片什么的——你说什么呢！” “我是说烟花之类的图片，年夜饭的也可以，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想感受一下年味，你想什么呢？” “阿——娅——” 第1094章-约吗？（为之前摸鱼还更 在海神号所在海域并不遥远的东南亚地区，天气晴朗。 但是晴朗的天空下，却是一片血色…… 玉佛寺——或者说现在的老佛寺，大门紧闭，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从内里穿透出来。 一个穿着红裙的纤细身影推开门，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出来，红裙上沾染着像是水渍一样的黑色痕迹。 红裙是红色的，手也是红色的，擦手的毛巾是白色的。 跨过门槛的时候，红裙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眼头顶上的匾额。 据说这个破寺庙当初的名字，是因为那一位白首太玄亲自开口说‘不喜欢’，而后赶紧更改了。 所以改了之后不是更不讨人喜欢了么…… 她撇了撇嘴，从腰后摸出一个手雷，拉开拉环之后随手扔了上去。 「轰————」 伴随着一阵巨响，那老佛寺的匾额被炸成漫天纷飞的碎木屑，连带着整个大门都摇摇欲坠。 等到敞开的大门里烟尘散去的时候，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角的尽头。 只剩下旁边垃圾桶那亮出来的毛巾一角，白色的毛巾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血正在往下滴落着…… …… …… 好片刻之后，一个几乎是同样模子刻出来的女人出现在另外一边街角。 陆无瑕——或者说是地球这边的亲妈怪。 她最近在追索某个模仿她的脸，顶着她的面，甚至还用她的名义去给小秘书湛蓝送老婆饼的家伙。 什么意思嘛！老婆饼代表什么难道她心里没点数吗？ 那种东西怎么能够随便送，暗示意义那么明显——起码得背着如龙啊！ 糟心的地球亲妈怪无法可想，只能是默默承受这深沉的痛，假装无事发生。 她撵着蓝星亲妈怪追了一路，越发确定对方不是简单的假冒她的身份，而是货真价实和她一样。 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性，不——与其说和她一样，不如说是她的全方位加强版本。 就连让人糟心的性子都更为强化了，要是被自己的师傅见到，铁定不是打手心这么简单。 那得是按在长凳上抽屁股…… 她看着那颇为冷清的长街，好几秒种才回忆起来这片区域到底是哪里。 老佛寺的势力范围——清迈的暗世界堂口所在，地头蛇区域。 只有达官显贵才能够过来上香，游客们根本都不在对方的韭菜田范围之内。 附近所有的房产田产都是对方自己的，寺庙里号称上累金盘，下为重楼，三百伽蓝，浮屠生祠。 上累金盘下为重楼，其实就是共和国早期佛塔的修建方式，对于整个东南亚的佛教势力而言影响深远，是为浮屠祠。 但是这三百伽蓝就有讲究了，很是有些自我夸耀的意味。 寺院的护法神，就叫伽蓝，原本是印度佛教中的神佛，慢慢传到共和国以后就具有了共和国的特色，成了保佑进香的香客进出平安的护法神，也就是高级保安。 可是佛教自己也只有十八伽蓝，老佛寺却号称有三百个。 这就像是两个暗世界组织对比，银色十字说自己只有十二圣子拿得出台面。 老佛寺跳出来拍胸脯，我们同等级的至少三百，藏着的还有更多——知道的这是修辞手法，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超级大国阿三哥呢。 但谨慎没坏处，陆无瑕想了下，放下背包，从巨大的旅行包里堂而皇之地拉出一柄画风颇为科幻的霰喷。 近战利器，众生平等UTS-15！ 双管式弹仓供弹，每个管子可以塞6发3英寸12号口径的马格南霰弹。 这玩意儿的上膛声足够把一切懂行的对手吓到腿软，无托结构足够轻便短小，非常适合近战。 别说是老佛寺不一定有所谓的三百伽蓝，就算真有，那在这玩意儿面前大概率也是一枪一个的命。 陆无瑕一直都记得自己师傅的殷切‘教导’，那就是在她现在这个等级而言，先进的枪比剑好用。 尽管七步之内剑快，但是哪有那么多对手会规规矩矩站在七步以内和她一对一？ 时代变了但是人没变的那是神仙姐姐，陆无瑕自认头发都还没白，到不了自己师傅的程度。 稳一手，不能浪，小命要紧，小娅还在家里等自己回去吃饭呢…… 一枚一枚地把比拇指还要粗两圈的弹药填进去，滑动上膛，套上一件轻便的防弹衣。 检查了一下防护和攻击手段之后，陆无瑕又往兜里揣了几枚闪光弹，而后才提着枪谨慎地越过围墙，跳进门里。 “……” 一落地，陆无瑕就定住了动作，因为在她的面前就有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具尸体——对方就像是被泥头车正面撞到了一样，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一般依靠在树上。 而足有大腿粗的绿化树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拦腰折断，向后栽倒，那断茬还带着树木的青涩木材味道，看得出来才折断不久。 陆无瑕探手摸了摸对方的脖子，而后垂下眼帘。 虽然是温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胸膛完全被震碎，她用枪口撩起对方的花衬衫，看着那清晰的拳印，眉头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 两拳——应该是一起打出来的两拳，左右对称，这是洪拳的拳架。 在他身前的地面上，还有一截划痕，看起来像是他的脚底划过地面带起来的浅浅沟壑。 这个人应当是在两三米开外的地方，被两拳直接轰中正面，然后止不住力道往后倒退，直到撞在了树上劲力彻底炸开，随后就没能起来了。 抬手阖上这个家伙像是死鱼一样的双眼，陆无瑕站起身，举着枪缓慢前进。 但是越是往里走，陆无瑕就越是觉得不对。 死的人太多了…… 多到了什么地步？ 多到地面上粘稠的血浆，甚至踩上去都有种踩到了淤泥的感觉。 她视线扫过周遭，偌大的佛寺里面没有一个活人，只有大雄宝殿正中央的所谓佛祖，还在慈眉善目地低头看着这一切，看着其下堆叠起来已然触碰到它高坐的莲台边缘的尸体。 将手里的霰喷背在身后，陆无瑕皱紧了眉头，挨个检查了一番这些人。 没有一个活口…… 杀性太重——简直就像是大魔头一样！ 她倒是没有多少对于这些家伙的怜悯，或者说不合时宜的圣母心。 老佛寺名为佛寺，实际上就是个黑恶势力老巢，这是整个清迈都公认的事实。 这些家伙或许还没有到十恶不赦的地步，但也不是那种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好人，手上绝对都沾过血，无非是多少而已，这样的家伙没有被怜悯的价值。 甚至之前谋害她丈夫的账，大家都还没有彻底算清楚，还结着仇的。 可是这种杀人方式，简直就像是—— “简直就像是人屠……” 她呢喃着缓缓站起身，环顾四周，带着几分震撼。 自己能做到吗？ 用枪或许可以，但是用枪的话对方也会跑。 而用拳头，赤手空拳给灵梦鹨 溜栮 弍（三）罒爸 罢IV对方一丝翻盘的奢望，卡准对方的心理底线。 最后拳拳毙命一个不留，尽数将其诛杀——自己做得到吗？ 看着那呈现出扇形的尸体分布，她深吸了一口气，按捺往那被浓重血腥味冲击鼻腔的不适，前走了几步，复盘当时的情况。 应该是站在这里……上香？背对着那些人……然后有人冲了过来…… 在那巨大的金身雕塑面前看了眼，陆无瑕望着那神龛面前的一根没有点燃的线香，眉头微皱。 环溪观不拜佛祖的，确切地说就连供奉三清也不是必须，环溪观拜的是人道先祖。 虽然身为道家祖庭之一，可是环溪观本身的存续意义，是传承并没有教派实体的人教。 诸子百家，历代先贤，大德大能，非要计较的话，这是一个介乎于儒家和道教之间的道统。 所以环溪观历代入世的人都很多，不是用着道家的身份，就是用着诸子百家的传承，随心所欲。 但不管怎么说，按照阵营定义来算到底还是道家出身，毕竟环溪观原本应当是涵虚混太清的涵虚观。 身为一个暴脾气的牛鼻子，没有踹门踢馆就已经是给秃驴面子了，遑论还会进庙宇里面上香。 所以这摆明了就是来闹事的，一根没点燃的线香，殊无敬意虔诚可言，堂而皇之打脸。 说实在话，她到现在都没搞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会让冲突激烈到这种地步。 如果是自己的平行世界同位体，怎么还会和这些人结仇……莫非是在平行世界那边有宿怨？ 吸了吸鼻子，陆无瑕微微侧目，视线越过那巨大的佛像，望向它身侧的黑暗罅隙当中。 巨大的释迦摩尼金身佛像侧边，是小一号的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双手合十，侧身站立。 所谓大雄宝殿，因为释迦牟尼佛具足圆觉智慧，能雄镇大千世界，因此佛弟子尊称他为大雄，宝殿的宝，是指佛法僧三宝。 作为整座寺院的核心建筑，也是僧众朝暮集中修持的地方，正常来说大雄宝殿都得足够宏伟堂皇。 但是暹罗的佛寺和共和国人认知里的古色古香庄严肃穆不太一样，这里的建筑以白色为基底，金色的装饰比比皆是，整体的风格偏向于狭长高耸。 即便四周通透，可是采光和色调搭配起来，一旦天色稍显阴沉就有种微妙的阴暗感。 更重要的是，暹罗的佛寺其实兼具公墓的职责，很多时候可以在里面看到整齐排列的骨灰以及照片。 但凡是个胆小的，配上那昏暗的室内光照和密密麻麻盯着人看的照片，估计看着能给吓出一身白毛汗来。 老佛寺里没有这些，但供奉在当中的横三世佛，也并非是共和国风格佛像宝相庄严的模样，而是类似北碧府虎穴寺的佛像，有着夸张的比例，即便是小号的也足有两米多接近三米高。 当中的罅隙里即便是塞进去一个人也不起眼，比如说现在—— 察觉到里面藏着人，陆无瑕将背后的枪拉过来，缓缓后退戒备：“出来！” “……” 微不可察的呼吸声，从那佛像之中的罅隙里传出来。 「哗啦——」清晰的枪械上膛声响起。 一枚霰喷子弹抛出来，被她在半空中接住，连带着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 “我数三声，如果不出来的话，我就攻击了，3——2——” “不、不要开枪！！” 似乎是会因为那上膛声太过刺耳，也可能是因为被这稍显熟悉的声线彻底吓破了胆。 一个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的瘦小男孩，从佛像的阴影里钻出来，灰头土脸，神色惶然。 陆无瑕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男孩，视线上下扫了一圈。 暹罗的特殊群体——人妖。 从小是男孩，但是因为一直服用雌性激素，导致生长发育过程中转而成为了半男半女的存在。 这是介乎于男女之间的第三性，因为其生理和心理都已经趋向于女性，可是本质上却还是个男人，并不受暹罗的女性法律保护，甚至因为服兵役之类的也必须要去，因为暹罗的法律规定‘只要曾经是男性’就要服役。 绝大多数这类群体都是因为生活所迫，才服用雌性激素来寻求一条相对平坦的生活通道。 变性之后他们可以成为以色娱人的群体，或许不能够找到稳定的工作，但是可以吃一口青春饭。 尽管除了要面临暹罗的征兵问题只外，还有诸如因为雌性激素太贵，所以被迫用避孕药代替的窘境，亦或者是各种公共服务的不便，甚至是来自正常群体的歧视。 但这是一条几乎无法回头的路，他们最开始被迫或者被诱导走了上来，以后也只能是咬着牙继续下去。 除了极少数能够依靠先天优势在色相上出众一点，其他的多半都沦为了旅游业或者娱乐产业的垫脚石。 陆无瑕的枪口微微垂下来，用泰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躲在里面。” “我……我叫阿敏……我……我……” 看着陆无瑕的容貌，他瑟缩着双目失神直发抖：“不要杀我……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我是被他们养起来的奴隶而已呜呜呜……” 陆无瑕顿时发觉了某个细节——什么事？奴隶？ 所以说，是因为另一个自己揭破了某种事情，然后才大开杀戒的？ 她没有心情安抚这个瘦弱的‘男孩’，只是用枪示意他站过来，强迫他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 好片刻之后，陆无瑕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老佛寺藏污纳垢，除却是清迈这边暗世界厮混的那些人的老巢之外，还是一个人蛇的魔窟。 走私人口，贩卖孩童，制造人妖，甚至是炮制私刑的监牢，取代官方的执法权。 犯罪被清迈的官方抓住，无非是罚款坐牢，但是冒犯了这些人被抓过来，便是生不如死。 即便家里出了一大笔钱将人赎回去，也多半是残缺的——他们明码标价贩卖人体器官。 天理昭昭，但是这里没有天理。 日月高悬，照不穿这里的黑暗和罪孽。 贩毒、杀人、绑架、勒索……但凡是正常国家刑法上面写着的不能干的事情，他们干了个遍。 “那些被当成奴隶买卖的人，在哪里？”她面色阴沉：“都是哪里买来的？” “是罗兴亚人……最、最近的一批已经发卖了，死了的就埋在院子里……我——我真的没有参与！我不知道还有别的人都是哪里买来的呜呜呜……我真的没有……都是军车送过来的……” 干瘦阿敏哭诉着自己的悲惨，话里话外更是透露出一个可怖的事实。 那就是这条庞大的‘产业链’里，不仅仅只是老佛寺参与其中，还包括了清迈的一些明面上的豪强。 罗兴亚人出自洪沙瓦迪地区，这证明金三角的人参与其中。 而金三角的这些‘生意’，整个暹罗七十七府都有对方的眼线——甚至还有军方。 暹罗的社会结构很畸形，信佛的人高达九成，僧侣地位奇高，老佛寺就是借了这个便利。 而女性的地位相对较低，导致红灯区发达，有买卖就有杀害。 被诱拐来、走私来甚至是强迫进入红灯区的，绝不在少数。 除了红灯区就是血汗工厂，这些廉价劳动力有很多都来自人口走私和偷渡。 15年的时候，暹罗沙敦府行政机构长官帕祖班、陆军三星上将玛纳斯，因为参与了人口走私集团，在被查处之前被迫自首，堂堂官方地区行政首脑和军方上将，亲自参与到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里来！ 要知道玛纳斯的职责本来就是负责安达曼海的治安，拦截非法难民，结果却借着职务便利知法犯法。 而帕祖班则干脆就一边当沙敦府的官方行政首脑，一边兼职沙敦府人蛇集团的首脑，涉案人员遍布暹罗的高层，即便是没有被查处而是调职的，也有近百人之多。 来自洪沙瓦底和柬埔寨的偷渡人口成了他们的便宜劳动力，低价就能够转手给南棒之类的地区当远洋渔船劳工，俗称渔奴。 在暹罗法庭开庭负责取缔人口走私的高级警察巴温，干脆就在开庭前两天以生命安全受威胁为由辞职。 这摆明了背后有人威胁他，不让他去揭开原本捂着的盖子，牵连到更多的人，审判自然就此中断。 16年揭露血汗工厂和渔奴事件的4名记者获得了普利策奖，但是陆无瑕却知道，那四名同行后续都收到了死亡威胁，甚至有两名还遭遇了连环车祸，更多的报道从此不再见诸于报端。 在阿敏的叙述里，原本另一个‘自己’来这里只是找老佛首的麻烦的。 但是她用的是伪装的记者的身份，这里留守的人以为她要像是当初的记者那样搞事情。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把她永远留下——暹罗人一方面表现出谄媚的奴性，一方面却又潜藏着极度排外甚至是仇外的矛盾性格。 一旦离开曼谷之类的繁华商业区域，离开了所谓的‘微笑之地’，那么最好还是小心为上。 而在老佛寺附近这些牛鬼蛇神混杂的区域，如果有外国游客失踪受伤，那么警方大概率是和稀泥用意外搪塞过去。 本身就是为了砸场子而来的另一个自己当即还手反杀，顺带拷问了一番对方为什么突然下手。 就是因为拷问出来了这些，然后才因此暴怒，直接卸掉了伪装开始大开杀戒。 陆无瑕咬紧了牙，突兀地明白为什么自己师傅之前会因为自己下手不够重而失望。 师傅她老人家或许就是发现了什么，但是因为别的事务拖累没有来得及亲手彻查。 老佛寺的老佛首撞在了自己手上，自己却等于是什么都没做，单纯只是从个人的角度发泄了一下怒气。 其实想想也该知道，艾如龙这种等级的商业巨头他们都敢下手，正常人的死活哪里会在他们的顾虑范围之内？只会是手更黑，心更狠，血债不计其数！ “……带路。” 望着他那哭成一滩烂泥的模样，陆无瑕稍稍收敛起杀意，还是决定眼见为实。 埋在院子里——应当是留有受害者的遗骸吧？ 陆无瑕跟着他往内里进了两个拱门，这才找到所谓的‘院子’的所在。 一个阴冷的库房，墙壁厚重，大门是密实的铁栅栏门，围墙里面还修了一圈围墙。 内里的围墙上方通着电网，四周都有监控摄像头，只有一条堪称狭窄的通道往外延伸出来。 与其说是院子，倒不如说是变相的监牢。 院子的外围有一片空地，上面原本铺着砂石，但是其下的泥土不知道被谁翻掘了一遍。 黑灰色的土壤还带着湿气，应当是就近才挖开的，单单一个大坑，就露出那埋在泥土下的罪恶。 全是骸骨！堆叠得密密麻麻的骸骨，头尾互相层叠着，有的身上还纠缠着破烂的布条。 从这个大坑放眼望去，起码有四五个人的已经白骨化的尸骸，其下应当还有更多。 周遭的土质断面都被压得均匀，证明当初这一片都是被成批挖开，成批填埋，甚至里面还有孩子…… “这些——孽畜！！” 竭力遏制住自己对旁边这个干瘦男孩开枪的冲动，陆无瑕脸色从铁青变为涨红，忍不住喝骂出声。 怒意化作奔涌的气血，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那原本明亮的鱼眼眸此刻也带上了狰狞的血丝。 就在她怒喝出声的同时，门外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以及人声喧哗的吵闹—— “快！她就在里面！” “围住！把周围都围住！” “人在哪里？人在里面吗？人在哪里？！” 陆无瑕猛地扭过头，用枪指着那个干瘦的男孩：“你通知了谁？！” “不、不是我！真不是我！” 干瘦男孩瘫软在地上，原本举起来的双手惶然地撑着地面，不住地往后挪动着。 “我从一开始就躲起来不敢出声……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陆无瑕盯着他看了好几秒，这才转过身，举起枪冲着院门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巨响，拱门外一边惊叫怒喝一边往里跑的声音戛然而止。 最前面一个手上拿着明晃晃砍刀的花胳膊直接倒飞了回去，砍刀脱手落在地上，响起清晰的‘叮哐’声。 清迈的所谓暗世界势力，就连打扮也是如出一辙的黄头发花衬衫花胳膊，简直就像是铜锣湾的混混。 似乎只有被当初老佛首带出去撑场面的那些家伙才是穿着一身黑西装，稍稍像点样。 陆无瑕拉动枪栓，反身想要杀回去，把这些明显是原本分散在外的孽畜全都做掉。 可是下一秒，她瞳孔骤缩，猛然侧身扑向旁边的围墙边角，躲开了那几枚被投掷过来的东西—— 手雷！！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夹杂着火光，在这个逼仄的院子里腾起一朵不大的蘑菇云。 被碎石和沙砾敲打在身上和头上，陆无瑕等了几秒钟才抬起头来，稍显狼狈地甩了甩一身的砂石。 这帮家伙—— 难道是知道了原本入侵的家伙难对付，这才特意拿来了这种原本不怎么动用的东西？ 自己这怕是成了给另一个自己背锅的可怜虫了，刚好撞到了他们的枪口上。 不过没差，大家互相撞，看谁枪口足够粗——陆无瑕抬起手里的霰喷，将那谨慎探头的家伙直接崩了。 血光撒开一道弧线，向后仰躺着泼洒开去，而在那血光之中，被随手扔出去的一枚闪光弹滚落在了拱门内里，在血泊之中跳动了一下停住。 陆无瑕默默倒数了几秒钟，同时给躺在地上抽搐的那个家伙补了一枪。 【砰嚓————】 伴随着不怎么响亮的爆炸声，闪光弹的强光将室内照耀得亮如白昼。 而后是一片惊慌失措的叫声—— “眼睛！我的眼睛！” “啊啊啊！我看不见了！” “人在哪里？人在哪里？！” “不要乱开枪——” 陆无瑕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直接杀了进去，霰喷迸发出沉闷的枪响。 每一声枪响都连带着一声破布袋倒飞到外面地上的尾音，惨叫声裹挟着枪声，此起彼伏。 反击的枪声也有，有小手枪的，也有哒哒哒的卡拉什尼科夫的，甚至还有突突突的自动步的。 暹罗可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这个国家持枪合法，只要是年满20岁就可以申请持枪证。 而一个持枪合法的国家有多少黑市枪械，这还用得着思考吗？ 更重要的是老佛寺作为整个清迈最大的暗世界势力，配合暹罗只要‘曾经是男性都得服兵役’的规定，本身就拥有一批经过专业枪械训练的人手。 从对方的反击就能听得出来，这么密集的火力，绝非是灰色地带那种不会用枪的小混混。 事实上暹罗的军方问题极大，隐患重重——前段时间暹罗东北部的呵叻府就发生过军人反叛的惨案。 一名暹罗士兵和他的上级发生了矛盾，一怒之下枪杀了这名军官和另外两名同事，抢走了至少一把步枪和一把手枪以及好几百发子弹，然后对方还抢了一辆悍马军车逃出了军营，跑到商场里面到处杀人，甚至还在社交平台直播。 这个家伙造成了近百人的伤亡，制造了暹罗数十年来最大的枪击事件。 警方调集了大批警力，从下午六点和他对射到第二天清晨才将其击毙，举世震惊！ 这种军事职业素养不低的悍匪在老佛寺里不说有很多，但绝对是有的。 现在这种家伙成批出现，即便是陆无瑕也觉得棘手，尝试着往侧面突出，居然被他们挡了回来。 她往前推进了一阵，试图从正面冲出去，可是人非但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这让她举步维艰，不得不退回到内里，以免被围困住。 人多得完全不合理…… 陆无瑕眉头锁紧，背靠在一根立柱后面，拉栓弹出最后一枚弹壳，重新装填着的同时思考应该怎么脱身。 不对，这些人不对——这些家伙绝不仅仅是老佛寺的势力这么简单，应当还有一部分是清迈的军方。 换了身衣服就来参与围杀……所以说这老佛寺里面的‘生意’还真有他们的份？ 大意了，这次另一个自己杀到对方老巢的举动，恐怕是刺激到了这些家伙，现在他们很是有种拿命填都要把人堵死在内里的凶悍。 而之所以拉来了和他们同流合污的军方，大抵也是因为对方意识到了闯入者不是‘正常’的敌人，而是堪比A级执行官的好手。 对付这种好手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答案就是现在这样，动用军势直接围困！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自己只有一个人，即便再怎么表现出能打或者碾压式的实力，也不足以让这些人感到畏惧恐惧。 这并非是认知层面上的差距，而是单纯由最直观的对比得出来的逻辑思考方式。 对方就算是用脚来思考，也不会承认被一个人单枪匹马砸了老巢之后，调来援兵还又一次被杀穿的。 那合理吗？毕竟现实不是好X坞的个人英雄主角电影。 主角的枪打别人枪枪致命，别人打主角即便是连发biubiubiubiu也全是描边？ 一个人就算是三头六臂，又能带多少武器？能够背多少弹药？ 之前那个呵叻府的例子，是因为对方在商场里挟持了人质，让警方投鼠忌器。 现在他们都一副拿命填的样子了，还在乎什么人质…… 没有动用重火力，估计都还是看在老佛寺本身的份上，可轻武器只要数量足够多，依旧是碾压。 至于说托尼贾那种杀穿整个毒枭大楼的操作，大家都赤手空拳，陆无瑕自己有把握一个打十个甚至更多。 能近身的终归只有三五个人，不可能有人拦得住她，就像是之前的另一个自己一样，半点不留情，招招奔着毙命的目的去，即便是没办法将这些狗东西尽数诛杀，也有把握杀出去。 但是现在对方手里有枪，甚至还有手雷和自动步枪，完全没有玩那套的意思。 陆无瑕抿了抿唇，探手摸到自己的手机上——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不想用叫家长的方式。 暹罗是全世界仅有的几个‘公共场合侮辱王室是犯罪’的国家，甚至都不能在公开场合说泰王坏话，这从侧面证明了泰王的权威，而现在的军方一方面支持着王室，一方面也被对方的手段牵扯压制着。 自己师傅如果出面，泰王就算有不满也只能是咽下去…… 她默默估算了一番周遭的人——应当不低于两百人，而且这里面还有将近一半是手持自动火力的军方，对方伪装成老佛寺的势力只需要换身衣服，但是军方的作战方式是照着模板训练出来的，不可能说改就改，两拨人画风泾渭分明。 唯一的共同点，大抵就是都想着把她弄死在老佛寺里面。 她视线往后移，瞥见那个战战兢兢站在门口的少年阿敏，对方扒拉着门槛，惊恐地看着外面。 “……” 陆无瑕从腰间拔出一把格洛克，贴着地面扔到他面前：“如果你想走的，跟在我身边，等下我可以带你离开，这种魔窟留下来只能是等死。” “我——” 咬了咬牙，低头捡起那把格洛克手枪，少年阿敏瞪大了眼睛，干瘦的手臂伸直了，举起手里的枪。 然后对准了陆无瑕—— “你把枪放下！我、我只要把你抓住了！他们不会惩罚我的！” 他身材纤弱，表情还残存着恐惧，眼眸里是没有生气的死灰色，唯一的希冀来自于那些恶棍的施舍。 “……你拿我的枪指着我？” “只要抓到你，我就可以成为伽蓝！”少年阿敏的手都在抖：“我、我也可以杀人！我杀过人的！我只是缺一个机会！你把枪放下——” “你确定？” “放下！你把枪放下！！” “我是在救你。” “我不需要你救！出去之后我能做什么？你、你不要动！你这种长得好看的，他们舍不得杀的，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好的场子，不用受太多的苦！你不要动！不准动！” 他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可是枪口没有半点移开的意思，手臂沉重且僵直，就这么直挺挺地僵持着。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另外枪不是这么用的，看好了。” 陆无瑕移动手里的霰喷枪口，对准了少年阿敏，眼里带着失望和冷然。 但就在她即将扣下扳机的那个瞬间，震耳欲聋的轰然巨响从老佛寺的侧面围墙传来，连带着还有地震一样的颤抖，一大片围墙坍塌下来砸在内里。 地震？感受着脚底下传来的轻微震颤，陆无瑕下意识这么想着。 但是马上她就反应过来不是——因为之前那声巨响是炮声。 附近有谁在开炮，而且这个声音……120口径滑膛炮？ 履带的哒啦哒啦声音裹挟着烟尘，在老佛寺的侧院隆隆作响，发动机的沉闷咆哮在烟尘之中传出。 120口径滑膛炮，履带传动的声音，这个马力的发动机轰鸣…… 见鬼！ 陆无瑕大惊失色——对方难道是开了一辆坦克过来吗！ 120口径滑膛炮，这难道是二毛出口的T-84堡垒M？！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少年阿敏侧头望向身边的立柱，那声音似乎就在身边…… 下一秒，立柱轰然坍塌，一个庞大的金属怪物从后面直接冲了出来，履带碾碎碎石沙砾，直接把他也卷进了废墟里，那模样简直就是油门踩到了底，马力十足 陆无瑕只能看见一团血浆在烟尘之中迸开，而后自己的枪打着旋从地上滑落回来。 她抬脚踩住那把枪，看着那辆好X坞飞车电影都不敢这么乱拍的坦克，目瞪口呆。 这不是暹罗从二毛家进口的堡垒M，而是德意志的豹2…… 所以为什么暹罗会有一台全副武装的豹2A7+？ 要知道这车相比起第一代豹2，简直就是换了条新线那么大的区别！ 而且这辆应该还是专门的城市战型号，车顶上的高平两用机枪直接被替换成了12.7的遥控武器站，炮也不是55倍身管长度，而是44倍的RH120型号，甚至就连涂装都是特殊的哑光灰色。 就在她想不通的时候，那重达65吨的金属怪物似乎也发现了她，将炮口转动过来。 陆无瑕瞳孔骤缩，下意识暴起速度往前冲去，试图冲到坦克就近的射击盲区。 她快，但是炮更快—— 一发带着红光的金属弹头呼啸着从炮口里冲出，巨大的火光如同绽开的波斯菊。 贴脸一炮的轰鸣声连带着气浪，冲刷得陆无瑕的长发往后扬起，整个人的身形都为之一顿。 然后那一炮就从她的身旁越过，直接把她身后那些往里窥视的家伙送上了天！ 遥控武器站调转枪口，12.7毫米的口径，连射一梭子足够把非洲象拦腰打成两段，此刻【嗵嗵嗵——】地横扫开去，那些手里提着长枪短炮的家伙怎么可能阻挡得了。 陆无瑕瞧见这辆坦克的表现，一时之间反而又拿不准这到底是敌是友了。 虽然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委实又不像是什么好人…… 「你准备在外面当人肉反应装甲吗？」 一个淡漠的声音从坦克里面传出来，那声线和陆无瑕自己如出一辙——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车顶的舱盖被打开，一个和她有着一样的容颜的女人站起来半个身子。 外面的人惊恐地呼喊着什么，但是陆无瑕——银白色头发的陆无瑕，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扛起一杆PF-89式火箭筒，架在车顶上。 “上来，我装填的是云爆弹，这里已经没有好人了，剩下的还能动的，都该死。” “你这辆坦克哪里来的？” “问朋友借的。”亲妈怪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轻巧地像是就着过年的醋借了两斤饺子。 “你——” “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我，我也有不少事情要问你，但是现在，我不是来旅游观光的，我是来打扫卫生的——上车，这是坦克，不会翻，很安全。” “你准备把他们全干掉？”一边往坦克上爬，陆无瑕一边问道：“还是就这么杀出去？” “这个地方的问题不是演说和1澪一棋飼焐蹴④（九）⑻灵猛决议所能解决的。” 亲妈怪漠然地将火箭筒扛起来：“这些问题只有铁和血才能解决，既然他们选择了开始，那么什么时候结束就得我说了算，我不准备放他们离开——这只是正当防卫，你害怕了？” “不，我只是想问，你炮弹足够多吗？”陆无瑕眼里闪着光：“或许我们可以多来几发！” “……” 第1095章-我们的女儿？ 厮杀和逃窜的声音，响了很久。 有人跑了出去，也有人永远地留在了这里，有人吓破了胆，但投降也没有被接受。 要么死，要么等死，这里没有光明——没有任何一个敌人是无辜且值得怜悯的 一帮只有轻型武器的家伙，自然不可能打得过有一辆最现代化坦克的亲妈怪组合。 蓝星亲妈怪原本‘借’来的这辆坦克，本来就是奔着人员杀伤去的，因为当初她准备拿这个来对付大魔王以及对方的手下，力求一击毙命不留后患。 对于暗世界——正常的暗世界组织而言，转角遇到军用兵器是什么感觉，不用多想也能猜测出来。 那大抵比低级车拐角遇到FV4005还要开心…… 毕竟坦克再怎么拉胯，被戏称为空军开罐器的最爱或者铁皮棺材，也依旧是陆上的霸主。 除非有刚大木出来改变整个战争局势，不然这就是对步兵而言最强有力的威慑兵器了，尤其是亲妈怪甚至还携带了PF-89和单兵云爆弹这种针对人员的大杀器。 就算是红龙女王，能够依靠所谓的超凡力量，正面硬扛一轮单兵云爆弹吗？ 装载着人员杀伤武器的半自动豹2在这里刷了一波堪称血腥的战绩，撕碎了挡在面前的所有敌人，打垮了伪装成为老佛寺势力的军方的进攻。 亲妈怪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要知道她最开始带着这辆车穿越到了这个平行世界，还纠结地思考过要是自己带点别的比较有用的就好了，然后把这货扔到了垃圾场里。 不过现在就开始感恩了…… 一来是感恩垃圾场反应太慢，一辆坦克塞里面居然没被发现，整备依旧完好。 第二就是感恩自己的老友果然是给她塞满了好东西，虽然把那些准备针对大魔王手下的武器用在了奇怪的地方——指搞大扫除——有点浪费，但过程整体而言是愉快的。 毕竟这些狗东西死了，合该放两挂鞭炮庆祝一下。 趁着清迈的军方没有反应过来，亲妈怪组合开着豹二一路沿着老佛寺侧面的公路，冲入了那广袤的热带雨林里面，一路碾压树木炸碎大石头直到深入山林之中。 对照了一下卫星地图，确信这个地方不会被轻易发现，她才拉出一张伪装网将这辆坦克藏起来，跳下车拍了拍手上的尘灰：“空中侦察的话，很难发现这辆车的伪装……或许以后我们还能再用一次。” 地球陆无瑕也跳下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可真是——我还以为你要直接杀进暹罗王宫里面去，” “本来想的，但是太远了点，油料不一定够。”蓝星亲妈怪这么说着，背起一个登山包：“这辆坦克是和我一起穿越过来的，在这边没有备案也没有入境记录，真要是出其不意的话，暹罗王未必能够反映得过来。” “……你真是穿越过来的？”陆无瑕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从——另一个世界？和我们这边一样的世界？！” “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毕竟你追我追得那么紧。”亲妈怪狐疑地打量着她：“所以说，你之前表现出来的姿态只是怀疑？” “不，我……我只是……” 乱了，思绪乱了。 陆无瑕沉默着错开视线，摆了摆手：“你先让我冷静一下。” “你慢慢冷静吧，我还有事情要办。”亲妈怪紧了紧背包：“冷静完了自己回去。” “等等——”陆无瑕探手拦住对方：“你不能走！” “为什么？” “为什么……你得跟我回去！”她望着对方那和自己如出一辙，甚至还要更‘青春’几分的面庞，不由涌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来。 看看这无辜的嘴脸！看看这毫无自觉的样子！ “你用我的样子去做了什么，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我现在的样子，就是我自己的脸，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对？” “可是——这里是地球！不是你们的平行世界！” “所以我来到你们的地球，就该改头换面隐姓埋名，重新弄一个假身份来行走吗？” “这——” “我只是在做我自己的事情，如果有什么误会刚好被人算到了你的头上，那只能算是我们之间的巧合。” 亲妈怪虽然这么说着，可是想了下，看着陆无瑕那黑色的头发，语气到底还是软了点：“算了，我以后会尽量注意的，有些事情，现在的你确实是应付不了。” 应付不了（×） 实力太菜（√） 平心而论，地球版本的黑发陆无瑕，能力决计是不差的。 即便不说碾压暗世界组织的A级执行官，那也绝对是正常人类难以匹及的个体巅峰。 放到好X坞的电影里面，甚至可以货真价实地上演重重主角才能够演绎出来的桥段，尽管以一敌百会被打成筛子，但是潇洒从容地挨个刷怪，绝对不成问题。 但是要看和谁比——进化之后的蓝星白发陆无瑕，太强了。 强到如果现在和黑发陆无瑕交手，那么胜负直接可以去到七三开。 而如果是不留手的搏杀，那么她有绝对的把握将另一个自己绞杀在这里，绝无让她逃脱的可能，这种进化之后的强横才是她恣意行走的底气。 在蓝星那边还不觉得，毕竟那边有一个个体伟力俨然超脱人类认知的玄袍暴君。 可是到了地球这边，触碰的对手一下子就从大魔王的等级下降到了老佛首这种臭鱼烂虾的程度，很是有种新手村小霸王的观感——整个老佛寺里面她纵横出入无有敌手，甚至连能够多扛她两拳的人都没有。 膨胀.JPG 地球陆无瑕听着就特扎心，什么时候她这种全球第一梯队的高手甚至还需要谁来施舍了？ 倒不如说整个地球，能够这么跟她说话的拢共就一个人——那就是她师傅，白首太玄·陆颜灵！ “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陆无瑕望着白发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我们来试试看？” “……试试什么？” “试试我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大，而且……” 陆无瑕扎起自己的黑发，眉目之间升腾起几分不加掩饰的怒意：“关于我们的女儿，我还有笔账没跟你算呢！” “我们的——女儿？！” “……” 第1095.25——亲妈和生母 我们的女儿——我们的——这是个形容词。 尽管在绝大多数时候，这个形容都不会出错，无非就是代指夫妻二人。 当然啦，也有白衣泰迪那种奇葩存在的，那就是妇妻，比较特殊，但终归有感情基础。 额……大概有？ 虽然宋家小姑宋宝钗和白衣泰迪不怎么对付，但是宋夫人——起码地球这边的宋夫人，和白衣泰迪还是有点不可说的情愫的，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宋先生还清醒着，却生下了大离光的这种操作。 尽管艾丽娅很想知道大离光是谁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但是宋夫人和白衣泰迪都对此讳莫如深。 可是无论宋家怎么乱，那也只是陆小三自己的事情，陆无瑕身为环溪观当代的大师姐，得以身作则。 人不能，起码不应该——哦，没和亲妈怪贴贴啊？那没事了。 陆无瑕自然和亲妈怪没有感情基础的，她们素未谋面，真正相识对话到现在不到俩小时。 甚至某种意义上都没有一见钟情的可能——谁会这么自恋，一见钟情爱上自己呢？ 所以这句话甫一出口，味道立刻就变了，亲妈怪在转过了欧巴桑贴贴的思维怪圈之后，瞬间捕捉到了内里的不对劲，尤其是关于‘女儿’这个关键词。 没有人比我更爱小娅！ 她眉眼瞬间冷然了下来，眸子里泛着锐利的光：“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原本想要解释一下的陆无瑕，看着亲妈怪那眉目之间的神色，也不悦了起来。 你怎么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还我什么意思——难道我说这种话只是为了和你意思意思？ 她冷哼了一声，一边挽袖子一边横着滑步移开身位：“今天就让我来把你打醒！然后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亲妈怪眉头登时皱紧了，隐约明白了什么，对方的不悦似乎和小娅有关。 但是凭什么？仅仅因为自己之前去见了艾如龙和湛蓝？ 地球这边的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哪怕也叫小娅，可自己出现到如今也就几天的功夫，还没来得及去见她。 所以这种情况下，决计不可能是‘地球这边的女儿’的问题。 ——是蓝星的小娅！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是说……小娅也来了这个世界？你见到她了？！” 亲妈怪登时有种自己的女儿被对方偷走的错觉，甚至是某种更为难顶的观感。 就像是自己最珍爱的那个人，被谁当面做了一些不可说的事情，那种揪心的酸涩涌上来。 如鲠在喉，却言语不得…… “多说无益，我已经明白了你是怎么样的人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比我厉害，但不仅仅只是能力比我强。”陆无瑕深深地看了一眼亲妈怪：“你的性格也比我更恶劣，你迷失在了自己的力量里，却忘了有很多事情，单纯依靠力量是没办法解决的——” “……” 亲妈怪沉默地望着她，而后缓缓扎起自己的银白色落发，扎了个一个高马尾在脑后。 “如果有力量不能够解决的问题，只能说明你的力量还不够……我的母亲——不，我和你的母亲，她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但是人类可以超越这个极限！” “师傅的行为，难道在你眼里只能是证明了这种错误的方向吗？” “不，不是师傅，我是说……生母！” 伴随着这两个字落下，亲妈怪一脚踏在地上，脚下的落叶炸开一蓬裹挟着泥土的碎屑。 而她自己，则是仗着这股力道，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瞳孔骤缩的陆无瑕的面前，并掌如刀指向对方的面门。 “生母——” 陆无瑕下意识重复着这两个字，思绪貌似都还定格在上一瞬。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词的分量太重，影响太大，她的反应甚至都不能用拙劣来形容。 如果不是亲妈怪收了几分力道，那么这个时候她的双眼应该已经被废掉了。 “这就是你的实力？”亲妈怪望着狼狈错身的对方，语气之间不无嘲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确实是解决不了问题，你太弱了！” “等一下——”陆无瑕抽身跳出战圈：“你先说清楚！生母是什么意思！” “哼，多说无益，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就赢了我再说吧！” 说罢她再度欺身而上，那旋身的时候，指尖划过空中的落叶，修整过的圆润指甲带起一道莹色的虹影。 那虹影掠过斑驳的林间，枯黄色的落叶呈现出整齐的分割线，拦腰断开纷飞如同展翼的蝴蝶。 陆无瑕瞳孔微颤，猛地扬起下巴，躲开对方那从自己下颌划过的指尖，可即便是这样快的反应，那白皙的颈脖之间依旧被划出了一道血痕，细密的血珠缓缓渗出来…… 双方的身影在斑驳的林间不断地腾挪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的陆无瑕眉目一肃，抖手探出一柄青色的长剑—— 【铮——】 悦耳的剑鸣声出鞘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拔剑出鞘的陆无瑕发现对方居然硬生生架住了自己出剑的动作，这个变故让她神色陡然为之一变。 “青铭？！” 亲妈怪抬掌拍在青铭剑的剑柄尾端，被拔出来一半的青色长剑被猛地按了回去—— 【铛————】 力道巨大的入鞘声响，伴随着肉眼可见的剑锋摩擦剑鞘的细微火花，于陆无瑕的腰间迸射出来。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剑快，但是——” 亲妈怪横身踏出一个弓步，整个人像是一张拉开的大弓，右手收在腰间。 整个林间的光影都像是被她的动作拉扯着，衣摆收回的力道炸开抽打鞭子一样的爆响声—— “三步之内！拳更快！！” 爆吼声像是猛虎于山林之间傲啸，那巨大的怒喝有若实质，震得人眼前发黑直冒金星！ 声浪和拳风一起压出一道扇形的气浪，在陆无瑕的面门前猛然顿挫，狂风倒卷一样的气浪将她扎头发的绳结直接吹散，披开的发丝朝后拉扯出劲风掠过的模样。 陆无瑕反击的动作还定格在亲妈怪的腰间，却终究是慢了一拍。 这一拳倘若是打中了，那么她或许能够给对方制造一道贯穿腰腹的伤痕，对方却可以直接把她的头都打爆。 “这是……”发丝缓缓落下，陆无瑕语气带着些许恍惚：“什么招式……” “普通的冲拳而已，想学啊？我教你啊。” “……”陆无瑕无力地缓缓跪倒在林间的落叶上：“我……输了……” “……” “不过我输了就输了——你先说清楚，所谓的生母是什么意思！” 第1096章-我骂我自己 艾如龙有个好妻子，这是举世公认的。 他的妻子美丽、端庄、大方，有能力的同时还深爱着他。 除了偶尔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不知道怎么理解的事情之外—— 比如说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他老婆和他老婆来了几发之后，有女儿啦！ 而且现在已经从女儿的话题讨论到生母上了，其中的跨度很难说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败坏…… 亲妈怪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很无赖。 不仅仅是表现在陆无瑕那种‘输赢无所谓反正你也不会杀了我’的混不吝上，还表现在她自己不想回答对方的疑问上。 至于说为什么不愿意把这些好不容易获得的信息说出来…… 与其说是因为来之不易，倒不如说有种微妙的担心——就像是担心有两个自己的的话，艾如龙对自己的爱会被摊薄一半。 同样的道理，如果有两个女儿，那么那位暴君，还会像是蓝星那样宠溺自己吗？ 一边说着不愿意的话，一边还是竭尽全力地帮助保护自己，这种有妈妈的感觉，让失去师傅三十年的亲妈怪甚是怀念，尽管她嘴上说着叛逆的话，但骨子里还是带着对对方的孺慕。 这就很怪，但也很现实…… 说起来她还真是和陆无瑕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因为陆无瑕之前也上演了‘害怕另一个自己来抢老公’的戏码。 神仙姐姐都服了这个大女儿——别人见到自己要么好奇要么厌恶，怎么到她这里还上演琼瑶的？ 神仙姐姐自问也没和陈吉吉打过什么交道啊！ 那种人写的东西天生三观不正，她都不让小时候的三小只看那种的，宁可看看武侠什么的。 起码看点当时的武侠剧，还能够学到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精神不是，80年代的《大侠霍元甲》、《陈真》、《射雕英雄传》什么的，在这方面的精神内核都很突出。 虽然后来的武侠精神也逐渐拉胯了，从为国为民逐渐到儿女情长，愈发辣眼睛…… 琼瑶的亲妈怪，面对琼瑶的陆无瑕，二人相顾无言，一时之间俱都陷入了沉默。 倘若她们能够坐下来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就会知道所谓的‘生母’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误会。 甚至还是让人蓝瘦的有点监介的误会，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开——因为亲妈怪已经开始顾左右而言她了，转移话题的方式极为生硬。 但是有效—— “你之前说的女儿，是什么意思？” 亲妈怪俯视着陆无瑕，注视着她的眼眸，试图从她的眼里看出来什么端倪。 陆无瑕倒是问心无愧，因为辜负女儿的又不是自己！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灰尘：“就是你想的那样，小娅——你的女儿，我们的闺女，你们那个世界……蓝星？是叫这个名字吧？蓝星那边的，也过来了。” “……”亲妈怪眼角抽搐了一下，深呼吸稳住心神：“她现在在哪里？！” “和师傅在一起。”看着亲妈怪那压抑不住的担心，陆无瑕还是有点欣慰的：“你不用担心，有师傅在，她很安全，师傅会保护她的，地球上还没有谁能够伤害到师傅，而且……她比你想象中要厉害。” 其实陆无瑕最后这半句说的不是神仙姐姐，而是艾丽娅。 艾丽娅比起艾离娅，要厉害得不是一星半点，很难想象在蓝星那边经历了什么。 而亲妈怪那副担忧的样子，多半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自保的能力，还在用惯性思维思考。 但是亲妈怪自然是没有听进去，她还以为是说自己师傅，没有沉睡之前的师傅是什么程度她比谁都清楚。 地球这边的师傅多了三十年时间，如果没有继续变老的迹象，那么无论是人脉的积累还是本身的经验能力加成，都应当是超越自己的想象，这再正常不过了。 双方又一次完美的鸡同鸭讲，伴随着能够憋死艾丽娅这种莽夫的女性细腻心思你来我往互相试探，双方交流了半天相当于是屁都没放出来一个响亮的。 而且亲妈怪的性子，只要是个蓝星人都知道—— “既然小娅跟着师傅，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情要办，你不要告诉她我来了。” 她并不准备让这些事情波及到艾丽娅，依旧是准备自己背负起这一切。 虽然大家都穿越了，但是自己小白花一样的女儿完全可以将这里当成是一处美好的独特的青春之旅。 她只需要享受当下的生活和两个世界不同的风情就好了，艰难的事情、回家的方式、大魔王的行踪，全都交给自己吧。 亲妈怪虽然知道自己为这个家乃至于这个世界付出了太多，但是心甘情愿。 he~tui—— 陆无瑕还没有经历过倔驴亲妈怪那没有神仙姐姐看护的肆意生长历程，自然也无从理解亲妈怪和她在后续长歪了这件事情上表现出来的本质差别。 以己度人她，还以为是真有什么事情很紧急，导致亲妈怪在当下不能分心。 虽然她对此颇有几分微词，但是也能够理解——毕竟女儿看或不看，都一直在那里，不离不弃。 但是有些线索的时效性却很短，对手或者说敌人到处乱窜，跟丢一步就半点踪影都不见了。 更何况自己的师傅是无敌的，这信条俨然就是陆无瑕信仰的真理，不可动摇。 嗯，无敌的神仙姐姐被娇弱无力的小白花救了两次…… 其实伴随着艾丽娅的到来，地球的版本可见地升级了，之前的等级上限被重置开放，60级上升到了80级。 尽管神仙姐姐是60级的高玩，面对新版本也呈现出了些微的萌新姿态来，重新回到玩家巅峰还需要一段时间，尤其是艾丽娅这种王八蛋动不动招惹的BOSS都得是关底镇守的，就有种无故开怪的糟心感。 你说我这等级都还没练上去呢，怎么团本就直接开了？还是二阶段怼脸上的那种？ 而这段时间里，无敌的神仙姐姐也得吃瘪，充其量是仗着自己的微操，避开致命危险。 吃瘪过程之中的美少女救美桥段绝对不会少，这要是放到正常的青春可爱故事线里，说不定还能细说一点让人乐了的狗血桥段。 譬如曾阿牛脱敏敏特穆尔的小袜叽，亦或者是虚竹和尚遇到了梦姑什么的。 要是车速快点，这都得快进到以身相许当牛做马好几回了…… 当然啦，长得帅才是以身相许，长得丑是来生当牛做马，这是江湖规矩之一。 可是难道有谁能够拒绝小天使——划掉——小白花的美貌吗？ 除了一些神仙姐姐自己就有的无用的脂肪之外，小白花还有什么不完美的！ 更重要的是，就目前来看，地球这边的神仙姐姐也和亲妈怪没有血缘关系。 这从法理上来说一些大胆的想法是可以被通过的嘛！ 至于伦理方面……说实在话，能够在这方面制裁神仙姐姐的人，并不存在。 即便是当年，估计也就只有身为她师傅的【错金刀·陆月霜】，或者是身为她结拜义兄的【庄宫霸王·庄镇皞】两人了，至于说【天地不拜·陆颜钟】这个大师姐，本身就是个离经叛道到了极点的奇女子，说不得还会反过来帮她一把。 可惜的是英雄迟暮，当世只剩下神仙姐姐一个人，这种幸福的烦恼也无从说起。 这就相当于是无敌的P社玩家，没有人能够审判他们——除非他们自己闲得慌…… 俩人各有各的思虑，但最后也俱都进行了一番自我说服，闭嘴不再言语了。 直到陆无瑕想起一茬，颇为不悦的咂了咂嘴：“还有一件事！你和阿蓝那档子，什么意思？” “……阿蓝？” “湛蓝！你之前那种举动——别跟我说你在你那边世界被她得手了！” “……” 亲妈怪眨了眨眼，咀嚼着这句话，陷入了某种微妙的沉默之中。 陆无瑕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等到她望向对方的眼睛，却看见之前那双毫不犹豫和她对视的锐利的眸子居然破天荒地错开去，并不和她交汇，这才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等下——有什么不对？ 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在那边世界……被湛蓝……得手——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的陆无瑕瞪圆了眼睛，抬手指着亲妈怪，声线微颤：“你！” “你想多了。”亲妈怪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境，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是她此刻的耳垂出卖了她——银白色的发丝，林间斑驳投下的光束，映衬出她那微红的耳根。 能够让一个武道臻至化境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气血！还说自己想多了！多有说服力啊！ 陆无瑕险些没把自己的一口贝齿咬碎了，恨声道：“你怎么对得起如龙！怎么对得起我们女儿！！” “……事出突然，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原委，但是我没有做更多的，只是单纯地……反正我和她都是女人，本质上不存在这方面的伦理问题，而且我对她其实没兴趣。” “你的意思还不是她先动手？是你？！你这是没兴趣吗——你这是馋人家身子！你下贱！！” “……” 第1096.0章-正面突袭！双倍的快乐！ 那一天，只有路过的穿山甲，知道陆无瑕和亲妈怪的后续话题。 她们或许是讨论了点什么，也可能是开心地达成了共识，更有可能是重新近距离亲密接触——指打了一架。 但不管怎么说，亲妈怪组合依旧维持了微妙的战略均势，没有让‘只有亲妈怪被瞒在鼓里’的世界受到伤害。 甚至于因为某些话题过于劲爆，导致亲妈怪知道了地球这边的师傅依旧清醒着，也暂时没有去见对方的心思，不知道是没脸还是单纯的近乡情怯。 亦或者说是觉得自己比较勇，已经进化到了超越师傅的地步了？ 毕竟在她蓝星，被定格之前的神仙姐姐确实和她现在这个巅峰时期相差仿佛。 当然啦，一梦三十年，再度清醒之后直接就是机械降神，把大魔王打得不得不启动原本对付艾丽娅的终极手段，这种怒切boss中路的操作，丢人的亲妈怪这辈子都学不会。 她只会吃瘪，然后震撼从不吃瘪的艾丽娅，双双幸中……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然而快乐都是别人的，和现在的艾丽娅无关。 举世无敌的艾某人，纵横三界的第四天灾，横跨两个星球的小白花，这个时候正在面对一个艰难的问题。 那就是双倍的快乐，现在出现在了莲花的面前——小！天！使！ 谁也说不清楚小天使是什么时候和莲花互相认识的。 或许是之前？也可能是一见钟情？ 但不管怎么说，艾丽娅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的亲亲莲花现在已经和小天使凑到一块儿了。 甚至都不愿意搭理她，反而是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对对对！我就觉得那个版本的手术画风好看！” “嘿嘿嘿，我也会画哦！” 小天使刷刷刷地在平板上手绘了一个简单的手书形象，形神兼具，十分大触。 某个提剑砍人从不手软的小丈育拿起自己的平板尝试着模仿了一下，然后看着火柴人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你妹的！为什么！ 明明我的肌肉记忆能够写一手笔锋凌厉的楷书，却不能够让我学会当个触手怪，这又是什么原理？ “我妈妈教过我好几种绘画的手法，我除了油画之外，还会工笔花鸟，如果拿来画国风的角色形象的话，应该刚好搭配……” 画画画，文艺小天使和文艺女青年简直就是绝配，俩脑袋都挨在一起耳鬓厮磨了。 “呜呜呜……太衬了——不过为什么是这一幕！” “因为我觉得这个场面比较震撼啊，你不觉得吗？” “有一说一，确实。”莲花擦着泪，揪着小天使的衣袖嘤嘤嘤：“他为了救自己心爱的男人，挡了一百多箭，最后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死在了爱人的怀里，不过这剧情也太悲了，作者怎么舍得这么写……” 旁边插不上嘴的艾丽娅听得直呲牙，愣是给听乐了。 好家伙，一百多箭还能说心意表白，合着这还是个刺猬精不成？ 防弹衣什么牌子的介绍一下？另外做箭头的将作监该赶紧彻查了，摆明了军械偷工减料！ 自己要是领军的将领，说不得还得把弓兵的阵营给筛查一遍，滥竽充数吃空饷不知道有多少…… 她在旁边嘀嘀咕咕东想西想，可是爱好不同到底是没办法参与进去，有种被疏远在小圈子之外的感觉。 实际上她这就是被宠坏了——以前都是莲花跟着她跑，将就着她的性子。 可是现在，艾丽娅当她的快乐风女，小家碧玉的艾离娅迂回过来，和莲花有着海量的共同话题，还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容颜。 这叫什么？ 简直就像是梦想照进现实，霸道总裁化身暖男一样贴心。 莲花怎么能不爱呢，她现在就差没把艾离娅给揉自己怀里了。 艾丽娅就亲眼看到她揉——等下——怎么还动起手了？！ 后知后觉的艾丽娅赶紧卡到两人之间：“你们聊什么呢？” 之前一个走神，貌似这俩姑娘的话题就又跑偏了，直接聊到了内衣上面。 怎么美少女之间的话题转向速度跟沙雕群聊的一样的…… “在说尺寸啊！”莲花一脸理所当然：“阿娅你的衣服都没带多少，得弄清楚尺寸然后给你再多做几件啊！” “哦，这样啊……”艾丽娅恍然点头，而后又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你给我做衣服，你去量她的尺寸干嘛？” 莲花看了看小天使，又看了看艾丽娅：“你们两个的身材——有什么区别吗？” “啊这……” 小天使和小白花对视一眼，齐刷刷视线下移，然后再下移看向自己的胸前。 嗯，这个话题就越过好了——双方达成共识，默契地不再提起更多的技术细节。 “莲花你开心就好，而且肚兜什么的我觉得也蛮好的……” “真羡慕啊，我就不行，而且有的喜欢的款式还没有这么大的，得联系厂商专门定制。” 莲花也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身前，但是能看到的视角实在有限——视线都被温香软玉挡住了。 小天使和小白花喉咙齐刷刷地滚了滚，说实在话，大家都馋莲花的身子。 只不过小天使是这种馋她身子，而艾丽娅这个小白花，是那种馋她身子。 所以俩人再度对视，这次没能达成共识，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小天使甚至还瞪了一眼艾丽娅。 望咩啊！ 艾丽娅弱弱地避开视线，然后反应过来，自己怂什么？ 她昂首挺胸地瞪了回去——我看我老婆有什么不对的嘛！ 于是小天使又反应过来，变得弱气了，缩着脖子可怜巴巴…… “而且阿娅那么忙，哪里有空陪我做这些小事。”莲花瞥了艾丽娅一眼，语气逐渐幽怨：“人家只能是让小娅帮忙了，你说是吧小娅。” 我好委屈——我装的——擅长装委屈的小天使点头点头：“好呀好呀，我们一起去挑衣服吧！” “不用挑哦，我可以找人定做的，小娅你也可以自己设计啊！我们找人做出来！” 即便是在平行世界，莲花依旧是那个富婆莲花。 宋先生对于这俩多出来的女儿没有半点苛待的意思，倒不如说待遇拉满比地球的亲生闺女还高。 或许是出于对自己在蓝星那边的同位体数十年沉睡没能表达父爱的愧疚？ 反正直到目前为止，莲花已经是完全恢复了在蓝星时候的行为模式了，在奇怪地方节俭的富婆重新上线。 奇迹娅娅的游戏甚至还想再多氪金几百单，甚至是多开一个角色出来，镶金边女仆团都没她们这几个适应得快。 起码现在镶金边女仆还在努力分辨谁是莲小姐，谁是芙小姐。 熊小姐——划掉——美小姐和小美小姐倒是好分，更别说还有铁塔一样的筋肉姐贵爱歌存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小乖熊也喜欢上了骑着筋肉姐贵爱歌到处跑，虽然对于筋肉姐贵爱歌来说扛着俩熊萝莉的负担不算什么，但是那画风就属实有点诡谲了起来，瞅着像是双持火箭筒的兰博一样。 而且原本小乖熊也有一个亚裔的筋肉姐贵的，虽然不像爱歌一样铁尻铁臂铁塔身材，但也相差不远。 也不知道如果大家回到无忧岛，那位姐们儿同样溢出的忠心，在得知自己的小熊熊被拐跑之后会不会直接变质…… 宋先生把能给的全给了，对外的说法是自己当初生的两对双胞胎，一直藏着养在国外。 这等到时机成熟了才带回来——虽然这个时机半点没看出来有哪里熟了，时间节点莫名其妙。 可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自己是信了，半点没有隐藏的意思，甚至还想要从满月宴开始把缺席的生日宴会全都补上，昭告全世界他宋先生其实有五个女儿。 然后被要补24次生日宴的大龄文艺女青年莲花羞恼拒绝了这个提议…… 另外熊萝莉这个合法大萝莉的生日宴还真没法办，说出去都没人信的，还会给小乖熊造成困扰。 地球这边的小乖熊和熊萝莉的年龄相仿，但是心智极度稚嫩，真就是个大孩子。 所以宋家也就一直把她当成孩子来养着，半点不给她压力——真要是给熊萝莉办十多次生日宴暴露年龄，估计能把小乖熊的世界观都给碾碎了。 另外大离光的存在也是个不可说的秘密，尽管宋先生对她视如己出，但是大离光貌似是知道自己身世的，一直都在避开宋先生，这让老父亲很受伤，还和熊萝莉倾诉过。 我妻子和妻子的女儿，难道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吗？ 熊萝莉让他憋回去，而且绝对不能告诉自己姐姐宋芙蕖，因为自己姐姐发飙的话就算是辣个可恶的臭女人也得遭重，宋家没有人挡得住黑化的她。 宋先生原本是不信的，但是现在嘛…… 而且相比起莲花，地球这边的傻白甜宋白莲，至今都还以为自己父亲只是好心，养女义女什么的定义往大离光身上套。 她虽然没有因此而轻视歧视大离光这个妹妹，可终究是想不到大家其实一母同胞，血浓于水。 谁能想到24年前的白衣泰迪，其实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三杀之旅呢？ 地球超神的白衣泰迪双腿依旧完好，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而且这段时间她忙着宋家收尾的事情，并没有和女儿们深入联系感情的意思，莲花反而少了几分监介，轻松自在。 就是轻松自在得有点跑偏—— “小娅，我们去量尺寸吧！早点请裁缝开始做，等到船靠港了就直接出图！” “好呀好呀——去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去我房间！”艾丽娅站出来：“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房间还蛮大的，大家玩累了可以休息。” “阿娅，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莲花想起了什么，表情微妙地看着艾丽娅：“你……好像没有自己的房间。” “……哈？”艾丽娅指着自己的脸：“我！没有自己的舱室？！” 这合理吗！自己现在可是少将！真要算的话这赶过来的补给舰舰长军衔都没自己高！ “可是你之前都在医院船上，然后转移人员的话，是按照海神号的乘客名单核对的……你在海神号上都是跟我睡的。” 莲花伸出手指点着自己的樱唇，回忆了一下当初和艾丽娅一起睡——指一个房间一张床的正常的休息——确认了她确实是不在乘客名单上，连带着船舱都没分给她。 当然啦，这不是什么大事，艾丽娅去问一下就有了。 但是就目前而言，问题就有点大了—— “这简单啊！不用浪费大家的精力了，这样吧，我今晚跟莲花姐姐一起睡，阿娅你去我房间好了！” 小天使抱着莲花的胳膊，笑眯眯地露出一副小天使的容颜，笑得像是在发光。 艾丽娅沉默地看着她们俩，郎才女貌，哪里有自己这个妖说话的份……嘤嘤嘤！ 旁边的甲板上，传来小伙伴们的大呼小叫—— “哇！又是一大网——好多鱼啊！” “你再骂！！” 第1097章-情深意切亲笔信（为打赏还更4/4 最后艾丽娅还是没有回到莲花的房间。 因为没有莲花，她还有神仙姐姐——神仙姐姐最棒了！ 艾丽娅抱着自己的脸盆，里面还放着洗漱用品，活像是被赶出了家门的小可怜。 “……你这是要在我这边睡？” 神仙姐姐似乎明白了什么，上下打量着一副可怜模样的艾丽娅，憋着笑：“怎么，和你的小女朋友闹矛盾啦？” “没有！” “可是你都被赶出来了……” “我是说不是小女朋友！”艾丽娅咬牙切齿：“我和她只是普通闺蜜！” “普通闺蜜可不会有这种举动，只是你——算了，进来吧。” 神仙姐姐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回想起什么，笑容里带着几分看透世情的沧桑。 其实站在她们这个层面上，对于感情的认知是很淡泊的。 并非是不会心动或者说太上忘情之类的主动克制，而是力量的差距乃至于寿命的隔阂，让她们下意识去远离这些热烈的情感，最起码对于神仙姐姐自己而言是这样。 她捡到三小只的时候是这样，养育三小只从她们牙牙学语到嫁作他人妇的时候自己还是这个模样。 等到三小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后代，新生代诸如小天使这种也成长成大人了，她自己却像是被定格了一样没有改变过——过于悠久的生命固然有好处，但是对于短暂且剧烈的社会变化而言，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她就像是一个被迫旁观的人，没有加入进去的可能，哪怕是自己去尝试，也觉得荒诞而疏离。 这种情况的她能够苛求谁去珍惜所谓的当下，或者说不辜负别人的情意？ 或许只有来生，才能够不负众生不负卿。 艾丽娅之前展现出来的力量，甚至比她还要强悍，这种超凡力量俨然将她的生命层级从正常人类超脱到了另一个生命形态了，而且就目前而言，对方极有可能和自己一样会成为所谓的长生者。 所以又是万恶的寿命论…… 既然给不了陪伴，那还不如最初的时候就不要有开始。 这种想法或许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了点，但对于对方的人生轨迹而言，倒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爱。 神仙姐姐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的小老弟看自己是何等仰慕，和现在的老老弟看自己又是何等自卑，真要是自己嫁过去的话，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大抵不会是好的结果吧—— “我先洗个澡，然后有什么事情我们再深入交流。” 艾丽娅义正辞严地钻进洗手间，以作战姿态寻梭了一圈，最后失望地发现并没有某些有趣的东西。 所以说神仙姐姐是真正的小仙女吗，都不用洗漱也能够保持干净整洁的？ “我都收起来了，哪有乱扔内衣的。”神仙姐姐站在门边，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模样：“你这小家伙还真是……你是哪里来的青春期小男孩吗？像是真嗣那样？” “吔？！你还看新世纪福音战士的？” “国内的正式译名其实是天鹰战士——另外当初庵野那个家伙做王立宇宙军烧掉的投资人的钱里面，可是有我的一份啊，别以为是什么土里刨出来的老古董好么。” 庵野秀明当初搞《王立宇宙军》的时候简直就是把投资人的钱拿来当柴火烧，当时还没有现在的特效技术，而负责机械细节这些画面的庵野秀明简直就是钻到了牛角尖里，力求真实到了可怕的程度——为了渲染火箭发射时候的背景震撼感，画面里出现了上万片火箭隔热瓦细碎飘落的场景。 嗯，手绘的，据说没有一片是重复的…… 这种玩法烧掉了原本的预算还不够，最后直接把预算堆到折合三个亿国元，而且还是上世纪80年代的这么多钱，可是最后票房叫好不叫座，只有4500万。 然后才是大家熟悉的庵野痞子还债之旅，飞跃巅峰以及后续的EVA什么的都是用来还债的作品。 虽然现在他炒冷饭也玩得很爽就是了…… 艾丽娅没想到神仙姐姐居然新潮到了这种地步，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二次元？ 说起来，蓝星那边的神仙姐姐如果不是陷入沉睡的话，会不会也和现在的神仙姐姐一个样？ 回忆着蓝星那边温婉古典的好姐姐，又看了看地球这边的元气潮流御姐，一时之间艾丽娅有种选择困难的纠结，自己是该选水木呢，还是该选京华呢？ 尽管小时候经常这么纠结，但是长大了就会发现，自己压根考不上…… 同样的道理，尽管艾丽娅纠结两个好姐姐为什么不能是双倍的快乐，但神仙姐姐哪里是这么好到手的。 抽卡都还得卡个门槛概率呢，说得好像过年活动又是送十连又是送单抽，就人人都能出限定一样。 艾丽娅洗漱的速度非常南方——确切地说是非常南方的男性画风，速度奇快，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就过了一遍水然后拧巴拧巴那么简单，等到她擦着头发出来，神仙姐姐还坐在桌前看着一些资料。 房间不大，尽管是不直接参与战斗的补给船，而且还是军官舱室，但整体而言也就是普通宾馆的风格。 一张双人床，一张焊在墙边的横桌，一个颇有廉价宾馆风格的银色烧水壶，多余的装饰大抵就只有一盏床头灯了，就连电视都是小得可怜的尺寸，而且看起来还搜不到什么台。 就这电视里动物世界纪录片的声音，艾丽娅坐在床上踢踏着小腿：“所以说是有什么事？” “本来想问问你到底是谁的，可是现在看来问这个意义不大……” 神仙姐姐头也不抬，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将一份资料递过来：“这个你先看一下。” 艾丽娅接过那份纸张笔挺的崭新资料，隐约还能闻到打印机的油墨香味，触感都是温的。 【关于月面地表变动记录——第三阶段采样（伽马射线频谱对照）】 小丈育艾丽娅横竖看不懂，灰扑扑的图倒是看明白是月亮上的环形山，但是其他的术语看得她脑壳痛。 她假装自己看明白了：“哦，原来是这样——我已经完全理解了这一切！” 其实并没有。 但是神仙姐姐也不在意，她自己是完全理解的了，她的学术水平是货真价实的水瓶很高。 所以她直接给艾丽娅说结论：“你知道恐龙是怎么灭绝的吗？” “额……被陨石砸死的？我是说，陨石砸下来，然后大气连锁变动什么的……” “不，现在科学界有个新的猜想，是因为伽马射线暴。” 艾丽娅登时跳了起来：“天地良心！我可没干这种事情啊！” “没说你，只是说你的那种力量，或者说……是你之前对应的那个高空能量涡旋里，所对应的另外一种力量。” 神仙姐姐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目前广泛的理论研究认为，第一次物种大灭绝在奥陶纪，那个时候的地球，曾经被伽玛射线暴袭击。” “奥陶纪是什么时候？” “四亿年前。” “啊这——铁定就不是我了，就算我会穿越时空，也去不了那么久之前。” 艾丽娅说得很正经，神仙姐姐看她的眼神逐渐带上看傻孩子的关爱。 实际上艾丽娅还真没开玩笑——Q版量子龙神如果唤来本体，理论上是可以从时间机器的备份里复原当初的地球的，可是版本太久远的话不行，因为那样变动太大。 四亿年前的版本，这怕不是得回退到Bate内测版了…… 但是神仙姐姐不知道神秘侧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身位科技侧扛把子的她收敛心神，解释提起这个话题的前因后果—— “理论上来说，那种程度的伽马射线暴袭击，会导致天空中会出现两个太阳的现象，70%的大气被破坏，致使海洋生物链基层被破坏……后果就是75%的生物从地球上消失。” 艾丽娅回过味来：“你的意思是，第一次生物大灭绝，可能和加坦杰厄有关？” “加坦杰厄是谁？” “就是那只大眼睛，我给它起的代号。” “这个风格的名字，听起来有种……不可名状的感觉。” “旧日支配者嘛，画风是这样的。” “旧日支配者么……如果它真的是一个有意识的存在，那么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神仙姐姐感觉生活不易，叹了口气：“第一次物种大灭绝空缺出来的生态位，让脊椎动物成为了地球上新的霸主，但是这种命运的馈赠并不是专门给我们的礼物，而是大难不死的后福。” 说着神仙姐姐将另外一份资料递给艾丽娅：““12年的时候，一批致力于探寻当初物种灭绝真相的科学家，在一些古树木的年轮中检测到高水平的碳14同位素和铍-10含量，而这些古树木形成于公元775年。” “……所以？” “碳14和铍-10的形成并不容易，他们推测这是来自宇宙空间的高能辐射与高空大气中的原子发生碰撞后产生的，我拜托朋友核对了这些数据，没有问题。” 艾丽娅顿时表情严肃起来，选择了合格的捧哏技巧：“那这岂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什么来着？ “这项发现，意味着在公元774年或者公元775年，发生了宇宙高能辐射袭击地球的事件，但是我查遍了所有的历史文献，都没有发现天体变动的相关记录，那个时候的人类可是已经习惯抬头仰望星空了。” “看不见的袭击？” “虽然不排除有离太阳系较近的超新星爆发的可能性，但是当年并没有记录下天空中出现的异常现象，而且现代天文学没有观测到可能的天体残骸。” 神仙姐姐抬手指着天花板，就像是抬手指着头顶上的星空。 “一千多年的时间对于天体物理而言就是一瞬间，即便有自然的环境变动，也不至于将痕迹完全抹除，所以这可能是来自三千光年之外的不可见光波段的伽马射线暴。” “为什么是三千光年外？” “因为三千光年之内的话，那股能量应当会将人类的文明直接摧毁——原本我也是这样想的，直到三个月之前。” 神仙姐姐话锋一转，将视线投向艾丽娅手里的那份最初的资料。 “三个月之前，国内的天文台监测到一股特殊的不可见光波段的伽马射线暴，撞击在了月面上，制造了一处永久的地表痕迹变动……共和国刚好在进行探月计划，因为这次变故，重新修正了探月计划的流程，强行着陆了一辆月球车，采集了该地区的样本，送回了地球。” 艾丽娅终于听懂了，一拍神仙姐姐的大腿：“共和国牛逼！” 说改计划就改计划，只有大国才能有这个底气，阿三哥做得到吗？ “……” 神仙姐姐看了看自己的大腿，撩起裙摆盖住修长美腿上的巴掌印：“后来我们对样本和出现地表变动的地区进行了详尽的检测，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这次伽马射线暴的袭击，并不是来自宇宙空间，而是来自地球上……而伽马射线暴的强度，堪比致使第一次生物大灭绝时候的强度！” 艾丽娅摸着下巴，顾左右而言他：“说起来，神话故事里面的十日齐出，你说会不会就是来自宇宙的伽马射线暴袭击？你之前说这种现象会导致天上像是出现了两个太阳对吧？” “……有可能，但如果有10个‘太阳’的话，整个地球的生态圈都会被摧毁，绝无可能幸免。” “那为什么不会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世界线开始分叉，割裂出了一个幸存的世界呢？” “世界线？” “在那之前，生物进化文明或许存在，但是在那之后，一切都被毁掉了，人类筚路蓝缕，只能是探索另外一条道路……而之所以那个时候的文明会被毁灭，就是因为曾经的他们，触碰到了一个天花板。” 艾丽娅咧了咧嘴：“洪荒也好，山海经也好，甚至是神恩世界的第一纪元，都出人意料地有意思啊……” 神仙姐姐望着一脸萌萌哒的艾丽娅，突兀之间背生寒意，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在远离。 而青春可爱的艾丽娅，这个时候则是被室内的光影照着，露出半张在光明之中微笑的面庞，以及半张在黑暗之中勾起嘴角的邪魅狷狂霸道酷炫侧脸。 庞大的阴影，从她背后延展而起，双爪合拢，俯瞰着清净而蔚蓝的地球—— 【吖~】 一声古怪的声响，将她从那种奇怪的观感里拉出来。 “……” 神仙姐姐定了定神，看着依旧笑眯眯的艾丽娅，清了清嗓子：“咳——你说，神恩世界？” “好姐姐知道的吧？我这一身本事到底哪里来的，之前我和林中校以及阿金的对话你也听到了。” “……对，我听到了，但那是你的秘密的话，我不会去深究，共和国也不会。” 实际上如果艾丽娅暴露出来的身份低那么一星半点，未雨绸缪的共和国都开始立项了。 但是军团长——根据阿金当初的各种信息构建出来的社会形态里面，俨然就是文明领袖级别的存在。 当着这种存在的面去商量着怎么搞她的世界，这事儿只有好X坞的编剧才会这么干。 比如说当着金刚的面扫射骷髅岛，或者说跟着神奇女侠摸到天堂岛去偷袭别人老家什么的。 或许军团长是个水货，阿金不过是和她一起演双簧，一切都只是为了自抬身价。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要没有做出危害共和国国家安全的事情，为什么大家非得结仇呢？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远交近攻的战术共和国两千年前就开始玩了。 没理由玩了两千年还能版本退化成傻子的——反正星门的技术都还没能点出来，大家干脆互相名义上交好。 对于战略级的政治智慧而言，共和国并不是看不起谁，而是整个地球的其他同行都是乐色！ 当初西方世界虽然有一批天降猛男，战略思维延续了能够两三百年，造就了他们的霸权，可是到底小国寡民城邦制的文化基础限制了他们的后续发展。 对于愈发全球化的时代以及未来的星辰大海，他们那套已经行不通了。 只有共和国这种从古至今的大国，才有着足够的体量和充足的文化底蕴，能够尝试着解构未来的大时代。 和神恩世界接触也好，和平行世界蓝星接触也罢，都是星辰大海时代的内容，难道这种大事能够寄希望于欧罗巴那档子散装欧盟成员？还是寄希望于发癫一样只会走霸道的自由灯塔？ 怕不是昨天大家刚见面，今天就得为了全地球的人类而战了。 在这方面好X坞的文化输出倒是很有自觉，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勉强自己去拍那种双方认同的戏码的。 伟大且正义的主角，漂亮花瓶的女配，勇敢正直但是要领便当的黑哥，精通技术但是猥琐的亚裔胖子，最后再来一个官方或者大型企业里面的BOSS，最好得是原本主角的直系上司，明面身份是官方的大佬。 好了，新的拯救世界剧本齐活了！ 即便是阿凡达那种有人可以和对方达成共识，也得建立在对方反抗人类同胞重压暴力的基础上的个人英雄主义，毕竟没有谁比他们更懂自家的财团或者说官方是什么德性…… 神仙姐姐要说对神恩世界不好奇那是假的，艾丽娅现在真要点一根烟说起从前，她听得比谁都认真。 “神恩世界的第一纪元，和地球以及蓝星神话故事的阶段，非常相似，那大概是盘古开天然后到洪荒时期的历史，甚至我当初在那个世界，发现了和共和国文字发展脉络很相似的象形文字，那应该是第二纪元到第三纪元的通用文字的一种。” “等下，你是说，象形文字？” “对，一种兼具表音表意的文字，但粗略来看的话，有象形文字的基础，就像是这样。” 小丈育艾丽娅化身小文豪艾丽娅，开始书写——实际上这些知识不完全是她的。 确切地说，研究语言的是她，但是提供研究理论的是国立炼金研究院的那些炼金术师。 坐拥三界人才，军团长殿下的后续科研点数直接就是拉满，反正立项钱给够，成果就跟下饺子一样哗啦啦的，这其中就包括了对于第一、二、三纪元的文化破译发掘，以及对于上古文字的研究。 实际上国立炼金研究院那些炼金术师比谁都拥护军团长，这种知道自己是外行所以并不逞能，反而给够待遇和信任的大佬，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三界战争的时期他们把自己的下限都砸了，合伙弄出一大堆杀伤力爆棚的武器，就是为了保住这个大佬，最好是能够让他永永远远领导国立炼金研究学院，别让原本那些看不起他们的家伙重新上位。 要不怎么说科学家可怕呢，当初的高等精灵是这样，后来的炼金术师也是这样，完全是把双刃剑。 好在军团长足够勇，威望也足够高，才稳住了方向舵，没有被这帮家伙影响膨胀到行差踏错。 毕竟能够放话出来直接点灭世科技的大手子，还真不是随便来个名义上的领袖就能压得住的…… 神仙姐姐看着她写出来的那种象形文字，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愈发惊奇。 “这有点像是楔形文字，这个则是类似玛雅文字——你确定这是神恩世界的语言？” “我从土里亲手挖出来的方尖碑。”艾丽娅笑了笑：“那方尖碑足有三百多米高，我最开始也很震惊。” 小编也很震惊，为什么神恩世界的第二纪元第三纪元文字，会和地球文化里的楔形文字玛雅文字这么相似呢？但事实就是这样，小编也感到非常惊讶，大家有什么想法呢？欢迎在间贴里告诉小编一起讨论哦！ “象形文字有很多种，楔形文字最开始也被认为是象形文字……” 神仙姐姐有点入迷，艾丽娅看她的侧脸也很入迷，认真起来的女人最好看了。 “可是楔形文字那玩意儿，共和国人看着完全就是看天书。”她歪着脑袋打量着神仙姐姐的侧颜，敷衍着回答道：“难道你连楔形文字也懂？” 我老婆搞科研的时候好美腻啊，太好了，想用舌头去舔！ “略懂一点……” 之所以大家都是象形文字却互相看球不懂，是因为不同地区的文明发展类型不同——楔形文字主要是用芦苇笔和泥版书写的，这放到共和国的文明发展历程里，大抵就是甲骨文和金文的类型。 笔画尖锐且刚直，因为需要用类似篆刻的方式，总不能在泥版上来个花体英文弯弯绕…… 但是在后续，共和国的文字就发展成了大篆，就是因为书写材料的变化，导致了字体趋向于均匀柔和。 最终这种柔和稳定的书写方式，奠定了方块字的基础。 而楔形文字在后来……好吧，楔形文字在后来被语言学家破译了好几次也没搞明白具体。 语言学家最后只能确认这种文字是集表音文字和表意文字于一体的复杂书写系统，然后就没然后了。 更别说还有玛雅文字这种每一个字都像是画图的特殊文字，更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连破解的资料都凑不齐。 因为西班牙人不懂科学，最开始觉得这玩意儿是异端，入侵美洲大陆之后把这些‘不信奉主’的文化全都收集起来一把火烧了，只有四本手抄本书籍幸存下来。 在后续的几百年中，这四本手抄本被世人陆续发现，成为研究玛雅文字的仅存资料。 从1810年开始到19世纪中叶，这四本手抄本中的德累斯顿手抄本、马德里手抄本和巴黎手抄本接连被找到，而格罗列尔抄本一直到20世纪70年代才被认可是四本手抄本之一。 但实际上格罗列尔手抄本50年代就已经被发现了，神仙姐姐对于异域文化很感兴趣，感兴趣到了格罗列尔手抄本刚被发现，她就亲自拿来拓印过备份，收录进环溪观玉暖楼的藏书之中的地步。 那个时候格罗列尔手抄本的存在，主流学界都还没反应过来，比她的认证晚了足足二十年…… 她自己也在尝试着破解玛雅文字，可惜的是对照资料太少，没有太大的成效，反倒是她的朋友科诺罗佐夫比她还先一步发现玛雅文字的表音原则，认定那也是一种表音和表意混合的文字。 科诺罗佐夫曾经是个红军战士，45年的时候攻入柏林，别人都去查抄银行什么的，就他跑去图书馆里，然后从图书馆里拿到了一份包含了玛雅文字前三本手抄本的记录书籍。 回来之后这老哥一边去大学上学一边自己没事干研究这玩意儿，发现好像也不怎么难，于是研究越发深入。 因为冷战时候的双方隔阂，他当初的意见不被西方学者认可，反而也远离了那些错误的意见，西方学者固执地认为玛雅文字就是表意文字，因为玛雅文字每一个都像是一幅画。 科诺罗佐夫说放你娘的乌拉屁，我要让我的暹罗猫给你两拳！ 神仙姐姐认识他的时候，他的研究已经到了一定的阶段，在补全了神仙姐姐手里的第四本手抄本的相关资料之后，他们提出了一系列详实的研究，神仙姐姐虽然没有署名，但也彻底奠定了身为语言学家的身份。 嗯，她的学家头衔拉出来得用小五号字打满三张A4纸，多一个少一个还真是没什么影响…… 语言学家神仙姐姐翻来覆去地看着艾丽娅写出来的文字，并且根据她的说法一一对照，最后又拿出几张空白的纸张，让她照着自己说的话重新写，构成了一段成句的书写文字。 等到这几张纸被她收拢在一起，神仙姐姐已经基本相信了神恩世界的存在。 文字这种东西，想要成体系很难，现在的汉字是意音文字，而不是单纯的象形文字。 而从象形文字过渡到意音文字，经历了漫长的抽象化过程，在书同文的政哥哥的要求下，原本的象形文字被统一完成了篆书化，而后再隶书化，形成了完善的书写体系。 即便是后来的女书、西夏文、韩文、甚至是现在的平假名片假名，都是汉字本身派生出来的文字，所以不存在完全的陌生感，起码笔画和间架结构看起来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艾丽娅书写出来的文字，完全不存在汉字的笔画熟悉感。 这种情况基本只会出现在使用自源性文字人身上——笔画外观的陌生，催生出来的是音义体系乃至于解读方式的陌生。 就像是共和国人看楔形文字一样，完全不明白这玩意儿什么能叫文字。 神仙姐姐越看越是震惊，震惊过后则是升起来的明悟，那就是所谓的神恩世界，和地球的文化，确实是存在着某种共性…… 这意味着什么？ 抬起头看着艾丽娅，神仙姐姐表情格外凝重：“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艾丽娅笑得人畜无害：“我能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读过几本书，认得几个字罢了。” 但实际上，这种话对于一个文明领袖而言是最扯淡的。 即便是不学无术诸如口算都搞不清楚的小丈育懂王，或者说不列颠首相，也坐拥一整个国家的情报研究分析网络，可以随意阅览国家科学研究发展的成果，甚至是了解一些并不对民众公开的机密事项。 视界的广阔和信息量的充足，让他们认知整个世界的方式和正常人截然不同。 神恩世界的国立炼金研究学院，难道对于三界本身的特殊空间结构，对于神恩世界前四个纪元文明的细节和溯源，没有半点成果？ 这话艾丽娅说出来她自己恐怕都不信…… 但是她终归是全智加点的艾丽娅，什么都了解，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会说。 神仙姐姐和她对视了好久，最后垂下眼帘：“精细结构常数的变动，近期不到20年连续出现了两次的特殊能量涡旋——或者说虫洞星门，以及时间加大了变动扭曲幅度的非线性表达，都预示着新的灾难即将到来，那个可以预见的灾难，对于人类文明的打击，应该是毁灭性的……” “我懂。”艾丽娅严肃点头：“是破灭根源体，而在最关键的时候，我会变成光，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一切！” 她其实已经做好了自己变成石像，然后莲花大喊「阿娅——」的情景了，就为了震撼亲妈怪。 不过莲花现在已经变成喊小娅了……呜呜呜！莲花……我的莲花…… “……我没有在说特摄剧。”神仙姐姐揉了揉额角，和这孩子说话心累。 “我也没有——” 艾丽娅掏了掏自己的胸前，摸出一个黄金、大理石和水晶铸就的变身器。 “你看，这是真货！市面上那些家伙买到的都是假的！” “……” 对方的表情异常认真，以至于神仙姐姐都陷入了沉默。 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这个少女依旧在随时快乐，开始在用悲剧的内核演出一幕欢喜剧。 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一切么…… “好了不说这些没意思的剧透了。”艾丽娅收起自己的变身器，以免被神仙姐姐拿去研究：“你之前给我看那些资料，就是为了让我过来告诉我这些灾难即将到来？” “是也不是。”神仙姐姐沉吟了片刻：“实际上，让你来是想告诉你，我们是想和蓝星取得联系。” “能做到？现在的技术实力这么爆炸了吗？？” “目前的共和国还没有能够制造人工虫洞，连接两个平行世界的可能，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难道地球上，有天然虫洞？” “与其说是天然虫洞，倒不如说是特殊的磁场环境。”神仙姐姐斟酌了一下：“那些地方，原本只是有点所谓的‘神异’之处，可是现在来看，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着利用一下……” “空间壁垒薄弱的地方么……倒也不是不行，这种区域，在神恩世界也存在。” 作为空间破碎的畸形世界，神恩世界的传送门基本都是建立在这些天然虫洞之上的。 而人工搭建传送阵的技术，属于是第四纪元魔法帝国遗留的炼金术科技黑箱，即便是智慧种同盟的炼金术师们很给力，在军团长离开的时候也没能够完全破解，仅仅只是能够使用而已。 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那玩意儿需要大量的高纯度能源，一次就要烧掉近百次天启打击那种大量…… “是这样的，我们核对了地球上的特殊地区，通过对照数据，找出了几处有可能的地方，这些地区传送人员或者物资不太可能，但是传递信息……或许能够做到，我们需要你来当这个中介。” “额……中介的意思，是把我架在中间，当高压电线？” 艾丽娅脑补了一下那个姿势，自己是不是要跟美队拽直升机一样，一只手拽着蓝星，一只手拽着地球？ 就算是全盛时期，自己也没办法做到这种一手托举这边一手托举那边还无敌于世间的操作啊！ “不，只是让你来亲自书写信息而已，或者说，让你当一个可信的发言人，最好是表达我们的善意，可以和对面达成共识那种。” “哦！”艾丽娅恍然：“就是让我去跟队长说，只要大家合作，荣华富贵大大滴有！” “……你这怎么听着像是二鬼子呢？” “没，你的错觉。”艾丽娅摆手：“我只是友谊的桥梁而已——什么时候写？” “随时都可以，发信的话，目前我们有量子通讯加密卫星网络，而参考你们之前表现出来的权限码，我们和蓝星的共和国极有可能唉量子通讯卫星加密网络上用的是同样的技术制式。” 说着神仙姐姐就笑了起来，笑得特别像是一只可爱的白狐狸：“这样的话，就是我们两个共和国之间的加密通讯了，其他的谁想都别想破译出来。” “我觉得你们甚至可以再加密一层，弄个少数民族地区方言什么的。” “类似风语者？” “对，不过那是后话了，先能够建立稳定通讯再说吧，而取得信任的话……” 艾丽娅思考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寻思应该联系谁。 亲妈怪？不靠谱，那个风女比自己还快乐，鬼知道在什么犄角旮旯里乱窜。 宋家……可以考虑，但是宋家的身份还不够。 国外的暗世界组织不予考虑，九局倒是不错的联络对象，权限也足够高。 最后要具体到人的话，也就是白梨和离光小道姑，再加上一个麻辣鸡丝了。 虽然嘴上说着麻辣鸡丝8行，是蓝星新生代很多个巨头里面最丢人的一个，可实际上她假假也是米利坚军工复合体的幕后执掌者之一，无论是技术力还是身份，都恰到好处可以对应两个世界联通的大计划。 最重要的是麻辣鸡丝已经变成了半个自己人的样子了，沉没成本高得完全不怕她当二五仔。 最后就是坚强哥了，坚强哥是求生欲点满的存在，而且欧罗巴的资源可以利用。 再加上他们在大事件上，完全没有和共和国正面抗衡的实力，是个非常不错的钱袋子外加技术产出地…… 熟练地把老伙计们都坑了一遍，挨个摆好准备下刀子，陌生人宰一半熟人杀双倍的艾丽娅不由满意地点头。 全靠我人格魅力点满，交游广阔啊！蓝星那边到处都是我的好姐妹小伙伴，大家都会用尽全力帮我的！ 我这个计划已经万无一失啦！ 于是艾丽娅拿起笔，挽了挽袖子，亮出一手笔力遒健的楷书，开始书写召唤小伙伴的亲笔信—— 「吾妹离光，见信如晤……你当初当着所有人的面的中二发言……剑名戮仙……」 「白梨好姐姐，你妈之前差点炸了……另外这边的你才只是处级……建议过来教她怎么晋升……」 「坚强，近来可好……我这边有上好的热带水果……阿尔芭和你的爱情结晶出现没有……」 「麻辣鸡丝小姐，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你11岁的时候在修道院里做出了一件让人不忍闻的事情，我至今印象深刻……另外你和猫猫头玩耍时候用的逗猫棒款式是……」 “？？？” 第1098章-莲——花——（为今天加更 神仙姐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自己让她写一份情真意切地联系双方的发言，最好是能够取得互信的那种。 结果她给自己写了什么？一群人的黑历史？ 而且怎么看起来这黑得还是挺不简单的那种…… 演绎一封信拉来所有援军（×） 演绎一封信让所有人跳过来揍你（√） 从小三观奇正的神仙姐姐不能理解这种事情，她诧异地摸了摸艾丽娅的额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 “你真没事？” “我……应该有事？” 艾丽娅疑惑地停笔，然后想了下，又捂着脖子开始装死：“啊——好难受啊！我一定是发烧了！” 莲花的话，现在已经开始用额头贴贴，或者是急着叫医生了。 但是神仙姐姐…… 她闻言从身上亮出两枚金针来，然后开始找打火机：“难受是吧，等着。” “咳——我装的。”艾丽娅顿时老实下来：“说话就说话嘛，怎么还想拿这种东西戳人家……” 换点别的戳自己估计都能接受，可是这个太细了 ——噫！这么一听的话好瑟气哦！ “你啊……”神仙姐姐没好气地收起金针：“你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信啊。” “写给你信任的人的？” 神仙姐姐觉得这不是写给人获取信任的，这是写给人结仇的。 “对，在蓝星那边，我信任的能够帮得上忙的，就是他们了！” 艾丽娅不这样想，没有谁能够动摇蓝星新生代不知道多少巨头之间的友谊——得加钱！ 而蓝星有谁比她和莲花和麻辣鸡丝和坚强哥加起来钱还多？ 卡其色狂放这种原本的主角都得靠边站，钞能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有钱大嗮！ 尽管艾小丈育在《亏成首富从穿越小天使开始》的都市爽文里，能够真正享受到的所谓有钱的快乐，也就和撒币刺猬一个档次——俗称小康水平，撑死金拱门套餐的时候另外多点一份中薯再加俩派。 顺带一提，大杯快乐水和中杯快乐水其实是一样多的，大薯也和中薯的分量差不离。 “可是你这哪里像是和他们交心的样子……” 神仙姐姐想了下，甚至都没好意思说什么古语来劝诫艾丽娅做个人。 吾日三省吾身什么的，估计她自己也听不进去？ “这样才是真正的能够让人信任的啊！黑历史什么的，还有谁比自己人更清楚吗？” 艾丽娅义正辞严地拍着胸脯：“相信我！只要我这封信发过去，他们一定就知道这边的是我本人了！” 对，这么损的快乐风女除了她也没谁了！ 正常人要不就是说点预定的暗号，或者是说点大家共同的美好的回忆。 但是艾丽娅这是当着两个世界的人的面戳他们肺管子…… 虽然这种方式属实让人印象深刻且无法模仿就是了——大魔王做得到吗？ 祂就算是把情报手段榨干，也不会注意到这些调查出来的奇葩细节。 如果让祂来模仿艾丽娅，大概率是说点‘我和离光小道姑的美好回忆’或者‘我和柏妮丝小姐牢不可破的友谊细节’之类的，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漏不漏馅儿说不准，毕竟有的事情当真的说也没差，大家的青春回忆确实不少。 但熟悉的小伙伴们哪怕是用脚指头思考，也不太会相信这是温柔可人艾小白花能亲口说出来的话。 她娇起来的时候，要么是假装被胁迫，要么是正在胁迫别人，横竖不是好东西。 要是那种信息发送过去，离光小道姑大概率就得开始鼓动蓝星共和国做好战斗准备了。 ——我没有你这么温柔的大师姐！ 神仙姐姐和她讨论了好一阵才理解了这一切，而且还顺带理解了一帮莫名其妙的东西。 比如阿尔芭和坚强哥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你无情你无意你无理取闹。 麻辣鸡丝和哭泣猫猫头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废物饲主和努力养家的猫之间的恩爱甜文。 离光小道姑和熊萝莉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等下，离光和晓美……不是姐妹吗？她们也可以？！”神仙姐姐登时就诧异了。 “你在想什么啊！” 艾丽娅比她还诧异，一脸纯洁：“我是说她们互相之间的情谊啊，又不是变质的那种，难道好姐姐你在想羞羞的事情？” 一般来说正常人就说不是这样想的，吧啦吧啦吧啦岔开话题，甚至还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 但神仙姐姐是正常人吗？ 很显然不是…… 神仙姐姐很认真地点头：“对，我就是想那些事情。” “啊这——”艾丽娅被神仙姐姐的直球当场命中，一时之间忘了该说什么骚话。 这算什么？钢铁直男克御姐？谁是钢铁直男，谁是御姐？ 震惊！御姐竟是我自己！ “她们如果是姐妹的话，这方面还真是需要注意一下才行。” “不不不，你误会了，其实还没有到那种变质的程度，实际上两小只关系不怎么好的。” “而且就算不是变质的感情，正常来说两姐妹之间也应该好好沟通交流吧？小三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这里的小三，指的自然就是蓝星的白衣道姑。 神仙姐姐对她很不满，非常不满——蓝星那边的三个欧巴桑，只有金夫人稍微能让她满意一点。 地球这边的金夫人不行，居然涉足灰色地带，这像话吗？ 什么？蓝星那边的金夫人也涉足灰色地带？ 咳——人家起码家庭美满，人嘛，总有些一些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神仙姐姐自诩卧龙凤雏，可不曾想在教育方面委实是一败涂地。 难道自己不在了的话，这仨就会长歪成这个样子？这合理吗？ 成长岂是如此不便之事！就算自己沉睡三十年，她们也应该正常地好好地长大成人才对！ 甚至应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快快乐乐地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而不是满脑子都想着把自己从沉睡之中唤醒。 毕竟就此长眠下去，对于自己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她是切实这么认为的，而即便是换到蓝星那边，她相信另一个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悠久的寿命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渴求不得的恩赐，但是对于自己来说，这更像是某种诅咒…… 艾丽娅看着她纠结的表情，只以为她是不乐白衣道姑本人。 菜白衣道姑菜 想想也对，神仙姐姐看这几小只，是货真价实看后辈的，甚至说是看孙女也不为过。 孙女和孙女之间不和睦，这当奶奶的难道不需要操碎了心？ 什么？姥姥？看着白衣道姑的战绩再说一遍？ 白衣道姑啊白衣道姑，你有本事把宋家变成陆家，把无忧岛变成环溪观分舵，你倒是学习一下怎么教育女儿啊！ 熊萝莉和离光小道姑两小只恩恩爱爱她不香吗？ 伊莉雅和……咳——反正懂的都懂，就是那个意思！ 不悦的神仙姐姐沉思了片刻，开始提笔写信，写给蓝星的白衣道姑。 这信估计是要和艾丽娅的信件一起发出去，所以用词相对古朴简短。 那话语之间字字殷切嘱托，溢于言表，一看就是能够拿来当传世家书的级别。 反正【儿虽小时见爱，而长大能善，必用之，吾非有二言也，不但不私臣吏，儿子亦不欲有所私】这种话艾丽娅是怎么都写不出来的，看着简直惊为天人。 不愧是我老婆！文学功底胜我千百倍！ “这是曹操说过的，不过这句话我倒是很认可。” 神仙姐姐似乎察觉到了艾小丈育的迷茫，解释道：“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这些孩子小时候我看了肯定都很喜欢，但是长大之后我就要看他们的才能，再去给他们安排怎么任用，说到做到，这并不是我偏心，而是我对待臣子部下也好，对待孩子也好，都要做到公平公正’，虽然现在没有所谓的臣子，但是她执掌宋家，不还是有一批属下吗？” “啊这——”艾丽娅没想到这居然还是一封指导信。 不过你这用曹操的话来告诫她，真不是为了顺带骂她‘汝与那曹贼何异’吗？ 毕竟曹贼和白衣道姑都是别人的老婆孩子帮着抚养了…… 文人就是厉害，这笔尖简直就跟刀剑一样，还分层的，这波神仙姐姐在大气层！ “既然芙蕖那孩子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而晓美又有相应的能力，为什么还要纠结执着于所谓的长幼？”神仙姐姐对这个也不满。 “熊萝莉情况比较复杂……”艾丽娅试图拱火——划掉——开解中。 “更重要的是教子不单单要教子才能，还要教她们如何做人——两个孩子，一个被逼出第二人格，一个则是被迫韬光养晦，她教得什么孩子？！” “其实我三姨也不容易……” 打起来打起来！按住打屁股！ “不容易？谁做人是容易的！既然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就要负责！”神仙姐姐完全是认真的：“这不是过家家，这是数万职工的家庭，那也是别人的未来！这是儿戏吗？” 艾丽娅没想到神仙姐姐居然这么上纲上线，一时之间多少也有点愧疚。 都怪我，没能够教育好熊萝莉…… 等下，自己已经把熊萝莉调……咳，教育得很好了啊！ 那我有什么好愧疚的？理直气壮的艾丽娅顿时挺起胸脯，义愤填膺：“对！我也觉得！她就是菜的啦！” “哼！不为人子陆无尘！她要是在地球，我——我饶不了她！” 神仙姐姐刀子嘴豆腐心，一边不忿一边写信还是尽量温柔用词。 可是写着写着就又生气了：“还有离光！她教成什么样子了！” “离光很好用——我是说很好啊！” “孩子这么小就被当成工具人使用吗？离光她——” “离光在。”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大离光推开没锁的房门，探头进来。 这孩子面无表情，声线清冷，静得像是一幅画：“师祖，有什么事吗？” 大号的离光一点都没有小离光那种狐狸搓一搓今天快乐多的感觉，反而像是个绫波丽换壳的大号三无少女。 大离光看着正在写信的神仙姐姐，以及就差没学着美人蛇一样扒拉缠在神仙姐姐身上的艾丽娅，陷入沉默。 艾丽娅衣衫不整，香肩半露，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味，过于宽松的睡袍并没有办法在钢板上挂住。 嗯，她拿错睡衣了，这是莲花的睡裙…… 大离光把艾丽娅从头顶看到脚底，目光在她的肌肤上定格了半秒钟，最后又转回她那精致好似仙女的脸。 那卡姿兰大眼睛眨巴眨巴了半秒，多少有点犹豫：“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看到了什么？”神仙姐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这么反问。 “哦……”大离光以为自己懂了，低头关门：“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艾丽娅反倒是眼前一亮，一把抓住正准备退去的大离光：“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 “不，这是文学修辞手法，不是重点，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主要我是觉得你的存在可以作证两个世界最大的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难道是卡其色御姐和卡其色御姐虚假的贴贴？ 不！是离光小道姑和大离光之间的差别！ 艾丽娅准备把大离光的存在弄个档案，打包发给小离光，最好是附上照片什么的。 这样以来虽然伤害不高，但是侮辱性——划掉——激励性极大。 大离光被拉着进来坐下，艾丽娅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然后比划了个齐腰高的身高。 大离光顿时瞪圆了眼睛，大抵是在脑补着什么，脸颊微妙地露出了红晕来。 “说起来，我还得去找一下狂放！”艾丽娅一拍大离光的大腿，想到了另外一茬：“他作为蓝星原定的版本之子，一定有自己的野路子——他人在哪？” “狂放是指，广馨的那个同位体男生？” “对。” “喜欢女装的那个？” “……这个备注可以不用加的。” “但是这个备注很有特色，我可没想到大哥的孙女……孙子，会有这种爱好。”神仙姐姐轻笑道：“我倒是挺看好那孩子的，他应该在餐厅吧？我之前看到他在那边来着，不知道回去没有，你可以去看看。” 说罢她低下头继续给蓝星的白衣道姑写信，表情逐渐亲娘化，愈发阴沉，没被台灯照着的半张脸简直要黑化了一样——嗯，再来个衣架子或者老式竹子扫把的竹丝就齐活了的那种。 艾丽娅打了个冷颤，赶忙拉着大离光出门去找狂放了。 育儿的事情，还是留给麻麻，爸爸就应该带着孩子出门玩耍。 她们溜溜达达去到了餐厅，大离光在这过程中陆续从袖子里掏出并不仅限于披肩、腰带、帽子之类的东西，把艾丽娅裹得严严实实，从那种‘被糟蹋的fbi’变成了‘看起来暂时还没有被糟蹋’的地步。 结果到了餐厅一看，不仅卡其色两姐妹在，居然俩莲花连带着俩熊萝莉也在，小天使则是和金叉烧坐在一起，大家都在餐厅里品尝着可怜的蓝鳍金枪鱼烤串。 话说这玩意儿还能拿来烤串的？ 艾丽娅走到莲花面前，指了指她旁边那个空着的椅子：“这边有人坐吗？” “……噗。”莲花没忍住笑，偏开头，将额前的发丝撩起来到耳后：“怎么，才这么一个小时不到，就忍不住跑回来了？没人坐的啦，就是给你留的。” “哦，没人坐就好。”艾丽娅满意地点了点头，直接把椅子端走了。 走了…… 她把椅子端到卡其色狂放那边，卡进他和卡其色御姐这俩中间，随手抄起一根烤串，嘀嘀咕咕地和他们说着话，也不知道是为了保密还是话题太羞人，居然是凑近了咬耳朵叽叽喳喳的方式。 莲花的表情从僵硬到凝固，最后笑容定格在脸上，面庞却被刘海覆压的阴影遮住了一半。 她捏着手里的易拉罐，纤细的手指努力地合拢——当然这没有什么卯月，她并捏不动。 大离光站在旁边看啊看，顺便整理着自己的袖子。 然后似乎发现了什么，从衣袖里摸出来一根两指宽的紫色丝带，疑惑地回忆这是什么。 哦，想起来了，大师姐那条睡裙的腰带……但是因为某个小白花身材的缘故，这种凸显身材的装饰品根本用不上，莲花的睡裙对艾丽娅来说更像是罩裙…… 大离光将其团好收进袖子里，准备等艾丽娅回去再给她绑好，却浑然没发现身边莲花那从黑化转而震惊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整个人就想是那团被蹂躏的丝带一样，rua来rua去地，心尖子都在抽搐。 “你——”她喉咙滚了滚：“阿娅她之前不是在陆道长的房间吗？” “师祖？”大离光闻言点头：“是啊。” “……那为什么她的衣服会在你手里？” “为什么……”大离光想了下：“因为师姐穿得太暴露了，我觉得这样不好。” ——所以我给她加了两件衣裳。 大离光觉得自己的行为合情合理，但是她说话的风格就这样，说了大概意思就够了。 莲花已经开始掏兜了，熊萝莉大惊失色扑过来：“冷静——你不要激动——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离光你说清楚！辣个可恶的臭女人之前都对你说了什么！不要说话只说半截啊！” 莲花顺手抱着熊萝莉，黑化的眼里泛起一丝光亮。 “师姐对我说了什么……”大离光回忆了一下：“她说……我来得正是时候，然后还有我和师祖都是她的翅膀——大概就是这些。” “？？？？？” 第1099章-娅与莲花（为打赏4/4 好家伙！ 艾丽娅如果是听到了离光精妙的回答，绝对会当场直呼好家伙。 天然克腹黑，腹黑克直男，直男克傲娇——那么问题来了，什么克天然呢？ 答案是没有…… 天然系的女孩子，甚至压根没有自己已经打出了成吨伤害的自觉。 现在的大离光就是这样，面对莲花那开始疯狂掏兜的动作，她非但没有理解这一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甚至还有余裕去思考‘难道芙小姐的衣兜和我的袖里乾坤一样嘛’这种奇怪的事情。 事实证明，莲花的衣兜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衣兜。 即便莲花把自己的兜掏空了，拢共也就只拿出来五根试管而已——之前制备的更多的都被白梨使用了。 二十二根魔酸试管的快乐，只有可怜的傀儡古木能懂…… 区区五根魔酸试管能干嘛？ 熊萝莉强自镇定，擦了把冷汗，安慰自己没有大问题。 五根而已，顶多只是把辣个可恶的臭女人融掉一半，估计还能剩下个脑袋——才怪啊！ 她恶狠狠地把手里的烤串竹签扔到桌上：“坑熊呢这！” 这玩意儿一根都是大杀器好么！自己聪明绝顶的小脑袋瓜都不能理解这东西的机制！ 自己这个傻白甜的姐姐到底是怎么用手搓的方式制备出来这种可怕的化学品的啊！ 化工厂在哭泣啊！从原油萃取站到原油精炼厂再到重氢分馏器的一连串生产线都在哭泣啊！ 莲花已经开始带着熊萝莉准备去搞事了，她那泛黑的死鱼眼一样的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只要把这些诱惑阿娅的家伙都……一个都不用留下……然后就是我的……” 【砰————】 一声巨响，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拽了过去。 艾丽娅——小白花的艾丽娅——单脚踩在旁边的一边凳子上，另一只手拽着半边椅背，气势凶悍。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她挥舞着手上的椅子：“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打你！” 卡其色御姐特别硬气，梗着脖子和她犟嘴：“凭什么你说了他就要去做——你算是他的什么人？！” “那凭什么我说了不行你说了就行！你是他老婆吗！” “我——”卡其色御姐眼眸闪烁着，张了张嘴，却又开不了口。 卡其色狂放无奈地在旁边当和事佬：“冷静，都冷静，这事儿可以再商量……大小姐你先把椅子放下……阿馨你也把枪收起来……” “说啊！”艾丽娅把手里的椅背横出去，指着卡其色御姐的鼻尖：“在我面前拔枪？你有本事就试试看啊！” “……”卡其色御姐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枪的手逐渐收紧。 艾丽娅的眸子冷了下来，表情变得认真：“怎么，你还真敢在我面前动枪？谁给你的勇气？” “你这种人……”卡其色御姐的表情逐渐阴郁：“你这种人……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 黑化了！卡其色御姐黑化了！她勇起来了！ 将手里的枪放在桌边，卡其色御姐那被留海遮住的半边眸子里，带着不忿和燃烧的怒火：“你这种自己以为是的家伙，难道只会让别人去做这种牺牲？你有什么资格！” “资格？”艾丽娅扬起下巴，高傲得像是个女王：“资格就是我会冲在最前面！我不死，其他跟我上的都能活着，想要输——对手只能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卡其色狂放抬手捂着额头，觉得人生属实不值得。 多大点事儿啊…… 但是下一个瞬间，呼啸的劲风就告诉他这俩不是口嗨，而是玩真的了—— 【轰————】 气浪炸开，艾丽娅的身影和卡其色御姐撞在一起！ 那厚重的钢木结构椅子被直接撞散，焊接的椅子腿像是软面条一样弯折开，三指厚的木板在她们面前脆得像是威化饼干，纷飞的木屑甚至炸开一蓬白色的尘灰。 而那两个人，则是以武打功夫片都不敢拍的加速动作场面一路碾开阻碍，噼里啪啦地对打着直接冲到了墙边，横身起肘，挥舞出去的拳头或者踢出去的鞭腿，凌厉得像是用力挥舞的重锤战斧。 卡其色御姐踏在旁边的桌上，整个人腾身而起，那修长的黑丝美腿高高扬起，重重地朝着艾丽娅头顶劈落！ 然而在艾丽娅面前用前摇这么长的招式属实就是白给，艾丽娅甚至有空一边撇嘴表示不屑，一边等着对方这一脚落下来——在对方那战斧一样的下劈临近她头顶的瞬间，一脚直接横着蹬了出去，将对方借力的焊死在地面上的金属长桌直接踹崩！ 卡其色御姐只觉得脚底下坚实的支撑瞬间摇动，错愕低头的瞬间，整个人的重心也跟着往后仰去。 然后就被旋身一记俏兔子怒蹬傻贼鹰的飞踢直接踹飞，整个人贴在了不远处的墙上，定格了半秒钟才艰难地滑落下来，仰面喷出一蓬血雾，倒地不起。 卡其色狂放站在一边，肩膀垮下来：“都说了别打了……就是不听……” 自己要是打得过她，还能等到现在？ 咳——划掉——自己要是能有和大小姐切磋的实力，早就向她发起挑战了。 大离光站在他旁边，眉梢稍稍收紧，像是在皱眉：“师姐……手下留情了。” “是啊……”卡其色狂放扯了扯嘴角：“没有一拳打出来60吨的伤害，我还真是谢谢她了……” 熊萝莉放下刚啃了口的瓜，拍了拍手：“好！打得好！再来一个！” 旁边莲花将她抱起来，语气温柔：“好孩子不能打架哦~” “诶？”熊萝莉仰头看着自己温柔可人的姐姐：“你不是黑化了吗？” “黑化？那是什么？”莲花一脸疑惑：“谁黑化了？庄学姐吗？” “啊这——” 很显然，在辣个可恶的臭女人还保有战斗力的前提下，没有人能够让她承受修罗场和柴刀好船尊享套餐。 没有！神恩世界那些高战斗力的家伙都做不到！ 除非她自己闲得慌…… 卡其色御姐委顿在地，眼里带上几分震惊，然后就是自嘲，最后像是扇形图成精一样化作绝望。 艾丽娅蹲到她面前，伸出手，背着光，身形像是巍峨伟岸的高山，面庞带着冷肃的俯视。 卡其色御姐扯了扯嘴角：“……这就是你的底气吗？这种程度的力量……” “你是瓜皮吗？这种程度的力量有毛线用啊？” 艾丽娅身子前倾，那所谓的冷肃并不存在，被光照之后瞬间化成萌萌哒的美少女的鄙视。 她探手把卡其色御姐拽起来，探手按在她胸前给她治疗，一边治疗还一边教育她什么叫工业派的美学：“这种程度的力量扛得住几发单兵云爆弹？扛得住几枚中子弹？重炮齐射洗地不香吗？以后你见到这种玩个人英雄主义的BOSS，直接摇人干他妈的就对了，能上多大口径就上多大口径，傻子才和他们单挑！” 单挑王艾某人如是循循善诱，充分展现了什么叫漂亮的女人会骗人。 她自己玩个人英雄主义玩得比谁都快乐…… 而且第三阶段进化完成，已经迈入了第四阶段的她，其实已经可以硬抗重炮洗地了，甚至于在云爆弹伤害范围之内的极限环境，也能够依靠自己强大的生命力顽强苟住——除非是直接烧在了身上。 战术中子弹应该还不行，除非她选择解放自己的灵魂主星，当场变成光。 卡其色御姐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我——没事了？” “她输出很高，打人很痛，但是从阵营划分而言，她自认为是一个奶妈。”卡其色狂放在旁边耸了耸肩：“所以我没拦着她。” “……”卡其色御姐抿着唇，沉默了几秒钟：“归根结底，你还是觉得我实力太差了，对吧？” “对。”卡其色狂放很认真地点头：“不仅仅是你，我的实力也不够——你对于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是什么，没有充足的认知，而且就像是大小姐说的那样，现在已经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了，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就算是让你去出卖色相？”卡其色御姐看着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变态。 “出卖色相什么的……”卡其色狂放哭笑不得，摸了摸鼻子：“就不能是我的人格魅力吗？” “呵……人格魅力——这话你信吗？” “有一说一，不吹不黑，其实对比而言，炼金之星那些家伙更喜欢女装样子的我。”卡其色狂放指着自己的脸：“甚至他们自我催眠，觉得我男性的样子其实是伪装，女性的样子才应该是真实身份，不接受别的现实……所以真要说出卖色相的话，应该是你去才对。” “？？？” 旁边的熊萝莉歪着脑袋听了半晌，总算是搞懂了之前发生了什么。 艾丽娅需要人手——不是那种能打的，而是需要技术力层面的。 能打的她已经收拢完毕了，共和国的龙组确认会改组成新的九局，编制扩大到目前的十倍。 而暗世界那边能够拿出去消耗挥霍的所谓高手，即便没有尽入她囊中，也有包括高天原和银色十字、真实之门在内的执行官成为了她的‘走狗’，单就档次而言，算是把高端的打打杀杀的人才准备齐了。 那么剩下来的自然就是炼金之星——俗称科研人员。 和蓝星类似，地球这边也有一个炼金之星，规模相当，素质差不离。 同样咸鱼和变态的程度也不遑多让…… 或许是地球和蓝星一样，群体潜意识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破灭根源体危机，催生出了这一批天才，试图让他们寻找到新的文明延续的道路。 但事实证明，群体潜意识没有微操的能力，大范围的引导最后只能是勉强将炼金之星凑到一起。 命运女神弄了个限定卡池，然而现如今的蓝星和地球两边的大国，都是脸黑的保底玩家…… 共和国相对好点，起手抽出了卡其色狂放这种SSR，类似的还有宅女悠一流，可剩下的多数还都是分散在各个领域，没有聚拢起来的能力——不是找不着，而是说不服。 天才的麻烦之处就是自我意识过剩，这帮家伙想要磨洋工不出力，那么就算是国家层面出手也不好强迫他们，倒不如说真要惹恼了这些家伙，那么他们能制造出来的破坏远比建设贡献快。 就像是当初的凯文·米特尼克，中情局数据库也好，北美空中防护指挥系统也罢，如入无人之境。 米利坚动用FBI满世界追索他，可最后舍得一枪崩了他吗？ 要不是他自己打死都不被收编，说不定五角大楼能给他开出来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来。 什么？隔壁省军事演习成功攻破系统反而被抓？ 真正攻破议会资料库的方式是隔壁自由灯塔那样闯到国会大厦里抱走议长的电脑主机？ 哦，那没事了，这魔幻的世界啊…… 在蓝星的时候，艾丽娅就心心念念要把炼金之星那帮家伙一网打尽，可惜的是她还没动手，就被大魔王连续炸了两次俱乐部，天知道现如今的炼金之星里有多少个大魔王安插进来的二五仔。 而原本的名单，则是在卡其色狂放手里，一直都没有交出来。 到了地球这边，艾丽娅总算是说服了卡其色狂放去摇人——大家还需要找到一条回家的路，在当前的技术层面，能够弄出这种‘俺寻思’之力科技的只有炼金之星了。 他们负责寻思，共和国负责制作。 只要他们寻思得出来，共和国没理由做不到，那么这事儿不就成了么！ 卡其色狂放表示赞同，并且准备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去先招揽一下这边的老伙计的同位体。 但是卡其色御姐不同意——主要是她知道如果自己是男的，那么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事实上，相比起卡其色狂放而言，地球这边的卡其色御姐不知道是顺风顺水太过，还是要因为女儿身的关系从小就备受关照，很是有些看不出来的骄傲自满。 性格上倒是谦逊，但是遇到做事的时候，这种不合时宜的主见过强就不太好办了。 俗称犯倔，总是有着自己的想法，或者说有着类似亲妈怪那种‘这件事终究应该是我独自背负’的错觉。 艾丽娅不介意给这帮有错觉的家伙来个人生修正补丁，用自己奶黄包那么大的拳头打醒她们。 而经历了这么多特殊的副本，卡其色狂放也充分认识到了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就算是不做人了，那么该不够还是不够——强如大小姐这种披着小仙女外表的哥斯拉，那不也是险象环生么？ 所以对于艾丽娅亲手给另一个自己来次深刻记忆这种事情，他属实没有什么意见。 诚如他所认知的那样，艾丽娅是个碾碎了蓝星医学界三观的超级奶妈来着，怕什么？ 所谓生死人肉白骨，他自己就是受益者之一，现在痛一下，流点血，总好过将来流血又流泪。 不够成熟的女孩想要长大，就是需要一个这样的过程…… 莲花走过来，熟练地夹——抱住艾丽娅的胳膊：“阿娅，你怎么又随随便便打架呢？” “这不叫打架，这叫切磋，斗舞——紫禁之巅！”艾丽娅坚决不承认自己欺负别人。 从来都只有自己被欺负的份，看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谁还不是朵娇嫩的小白花呢？ 不过说着她就反应过来了：“你不去找你的小娅，找我干嘛？走走走，你去忙你的，我去忙我的。” 说着她就要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表现出自己硬气到底的姿态。 别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够哄住自己！ 哄不好——起码得多加个亲亲！ 莲花想了下，不知道是没看懂艾丽娅的暗示，还是觉得不能惯着艾丽娅，旋即又放开了手。 “好吧，既然阿娅这么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她直接转身，走向了小天使那边，动作干脆利落半点没有留恋的意思。 只有熊萝莉看着自己的姐姐嘴唇在动，似乎是在倒数着什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头脑战？唉……” 熊生不易，萝莉叹气。 熊萝莉低头抱着自己的奶瓶咂了口，决定不去看这对只会撒狗粮的家伙的表演。 反正辣个可恶的臭女人会叫住自己姐姐，然后又是一场——咦？ 她诧异地看着艾丽娅，发现后者老神在在半点没有叫住莲花的意思，甚至看都没多看一眼。 什么情况？ 瞪圆了眼睛的熊萝莉顿时来劲了，放下奶瓶重新抱起自己的瓜，兴致勃勃。 莲花数到底了，也没听到身后传来挽留的声音，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恼怒还是不悦，小拳头握紧了，纠结了几秒钟之后恶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回去—— “阿！娅！” 艾丽娅正在吃糖，闻言一副诧异的样子：“什么？怎么了？叫我有事？” “……哼！” “不是，你怎么了就哼来哼去的？” 艾丽娅特不解，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你也想吃？可是就这一个了。” 莲花麻了，阿娅是真不懂自己是什么意思，还是假装不明白自己之前那个样子只是想要她意思意思？ 但是女儿家的心思怎么可以那么直白地——唔？！ 莲花瞪圆了眼睛，看着凑到了近前的艾丽娅，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然后就是弥漫开来的柠檬酸味…… “好酸啊。”艾丽娅咂着嘴：“你喜欢的话给你好了，真是的，吃个糖都要抢，你又不是小熊熊那种孩子。” 双关！疯狂双关！铁锁——但也不一定。 可能艾丽娅只是什么都不懂呢？反正她一向都是这么青春可爱单纯懵懂好不做作的。 一旁看热闹的熊萝莉没想到这货居然来了个极限反杀——得，这不是恋爱头脑战，是无脑爽文。 恋爱头脑战里想要搓出这个必杀技，起码得先你来我往试探着水个三季的动画…… 小乖熊疑惑地歪着脑袋，然后回头看熊萝莉，低声问道：“你喜欢吃糖吗？我也喜欢！” 熊萝莉翻了个白眼：“不，吃糖会蛀牙，蛀牙很可怕。” “哦……”小乖熊默默把从兜里逃出来的大白兔又塞了回去，有点失落的样子。 “哦个屁啊——拿来！” 霸道总裁熊萝莉从小乖熊兜里直接扒拉出奶糖，塞到自己嘴里连带着糯米纸一起咬了半截，剩下半截塞进小乖熊的嘴里：“不要说话，吃糖，看热闹！” “嗯嗯嗯！”小乖熊乖巧地连连点头，拽着她的衣角安静下来，瞪大了眼睛看两个大姐姐之间做奇怪的事情。 其实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艾丽娅甚至都没再说话，只是这么站着，站姿特别男人婆。 或者说Man也行，给自己牛叉坏了叉个腰那种—— 莲花耳根都红透了，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抬手按着自己的唇，但是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带起了向上的弧度。 好几秒之后，她视线横着游移开：“晓美她……她牙不好，有糖的话我帮她吃了吧。” 熊萝莉打了个奶味的饱嗝，心说自己就算原本牙好的，现在也给齁到蛀牙了。 而且你们这些成年人之间肮脏的交流，不要把自己这个纯洁的好孩子带上可以么？ 在不远处的小天使只能看到她们的背影，没看清楚之前那蜻蜓点水一般的精准嘴唇吊打嘴唇。 好奇宝宝一样的她够着脑袋一副好奇不已的样子：“她们在说什么呢？怎么跟拍特写一样不动弹了？之前打架多好看啊，还打吗？我还想学呢！” 嗯，别人看是看热闹，她看是觉得自己上自己也行，学到了，谢谢大佬。 也不知道艾丽娅听到她这种凡尔赛发言是什么感想——好歹对手的一个是暗世界的天花板，一个是暗世界的天好吧，高手不要点面子的？ 但是并打不起来，卡其色狂放现在和卡其色御姐咬耳朵嘀嘀咕咕，而且一边嘀咕一边还给她揉手腕。 噫！揉手腕！ 小天使发现了华点，赶忙拽盲生金叉烧的衣角：“你看你看！学姐她脸都红了！好怪啊！” “其实那对还算正常……好吧，都不正常，绝了。” 金叉烧身量高一点，直接越过艾丽娅和莲花的肩膀看到了细节，这会儿一扭头又是满目琳琅。 啧！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她无奈地抬手捂住小天使的眼睛：“好孩子不要看。” “什么不要看？”小天使探手把自己姐姐的手扒拉开一道指缝，露出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学姐那边？” “这边——那边也不要看。” “这边我就听见什么吃糖，好吃吗？” “……不好吃，好孩子不要吃。” 吃糖吃多了嘴唇痛，金叉烧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被小学妹喂糖吃的情景，确认会痛。 嗯，还会肿起来，反正照镜子的时候不好看，跟香肠一样，影响补妆补唇膏。 “姐你怎么怪怪的？”小天使疑惑不解：“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瞒着你的事情多了，我也有我的隐私好么，不过这会儿我只是在保护你。” 要是看见这些牛鬼蛇神的互动自己还没点反应，那才是真正的怪…… 金叉烧觉得自己大抵是这里唯一的正常人了，心累。 为了保护我家小娅，我这个正常人付出了太多…… 想着她不免担心如果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俩禽兽一样的家伙会对自己的小宝贝下手，当即殷殷嘱托。 “小娅啊，你以后和她们相处的时候要注意点，安全第一。” “谁？”小天使一脑袋问号：”安全第一？什么安全？” “她们，人身安全。” “我知道啊，我是说她们的谁？” “两个都是！你还小，不懂这些，注意躲开就好。” “姐，我不小了！” “你哪里不小了？你哪里都小！”金叉烧挺了挺胸，亮出身为姐姐的威严。 小天使弱弱地弓起身子，觉得自己确实是还小…… “而且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是良配，就算你春心动了，也得等进入社会见识到人情冷暖世间险恶再决定，终身大事怎么能儿戏呢？来日方长，不要急。” “姐，方长是谁？” “……你大爷。” …… …… “震惊！我大爷竟是我自己？” “不，是她大爷——而且真要算的话是二大爷，而且你怎么说话怪怪的？” “有吗？我都是看你们的大型同类交友平台学国语的，我觉得这种地方的用语一般才口语化通俗易懂吧？” “……不，正经人不会的。” “正经人不会这么说话？” “正经人不会上这种大型同类交友平台去发言……” “啊这——” 蓝星·罗布泊·建木基地 解除了警报之后，大家的工作重回正轨，加入了建木基地的项目组的黑眼圈御姐，这会儿正在吃饭。 在食堂里大家除了吃饭之外自然就是联络感情聊天了，主角团这会儿都在建木基地待着，麻辣鸡丝和坚强哥坐在对面，金叉烧坐在黑眼圈御姐对面，大家互相交流着。 而这会儿是纯正的共和国人金叉烧回答黑眼圈御姐的问题，虽然她有一头璀璨的金发，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她的血统不够纯正，金夫人可是神仙姐姐当年亲笔点了眉心的汉家苗裔，只是后来上户口上的俄罗斯族。 至于金叉烧嘛——那一口地道的北地腔，已经成功带偏了所有和她一起在食堂吃过饭的人了…… “二大爷又是什么辈分？”黑眼圈御姐掏出个计算器，吧嗒吧嗒算了一下，没搞懂。 “爷爷的弟弟，但是她没有爷爷，只有师祖，师祖的妹妹就是师叔祖，她自己就是自己的师叔祖。” “……辈分好乱啊，搞不懂你们共和国人的算法。” “正常人也没有这算的。”麻辣鸡丝在旁边和辣子鸡丁较劲，闻言不由吐槽道：“她那纯粹是自己的恶趣味，你是不知道她和她妈之间的关系，那更乱，互相当对方的女儿！” 黑眼圈御姐手里的计算器‘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另一只手叉着的面条也从嘴角滑落：“量、量子不确定态的女儿？” “为什么这种东西都能够量子一下……不过不重要，我跟你讲吼，辣个家伙，干了些什么丢人的事情……” 大家说着艾丽娅的黑历史，尤其是麻辣鸡丝，简直就是不遗余力。 大家都知道，在当二五仔方面，麻辣鸡丝还是很勇的，尤其是背着艾丽娅。 金叉烧听得直乐呵，在她听来这些所谓的黑历史更像是可爱的妹妹的趣事，是以后家庭聚会的时候可以拿来‘要挟’自家妹妹的把柄——她甚至都脑补出来了自己开个头，然后艾丽娅一边大声喊叫一边试图用叫声压过她的声音的可爱举动。 得亏金叉烧没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不然金夫人过年十天长假得抽她八回，剩下的两天攒着吊起来打…… 正说着话呢，黑眼圈小离光晃晃悠悠走过来，端着一个餐盘，一边走一边点脑袋。 那半眯着眼睛随时都要睡着的模样，看着让人担心下一秒她就会一脑袋扎进汤碗里把自己淹死。 金叉烧赶紧去把她的餐盘接过来，整个人抱在自己怀里：“这是熬夜没休息好？” “与其说是熬夜，这不如说好几天压根没睡吧？” “几天了？” “从上次那道光到现在——三天了？” 主角团其实意识到了蓝星的时间线出现了扭曲，这茬还是黑眼圈御姐提醒的。 但是意识到了不代表日常生活的时候就有认知，就如同梦醒了的时候越是回想越是回想不起来，甚至于最后忘了自己忘掉了梦里的哪些细节这种套娃经历，对于时间扭曲的感知也是如此。 所以他们目前来看，也只能是按照正常的时间记录来生活，到点准时睡觉，然后被闹钟正常叫醒。 至于说生物钟什么的，权当是忙起来不管，暂时不去理会别扭的人体感知细节…… 离光小道姑脑袋瓜点在桌子上，而后猛地惊醒抬头，瞪着眼睛定格了几秒，这才拍了拍脸颊—— “吃饭饭……唔……不饿。” 她拿起叉子，想了下，环视了一圈主角团的各位，觉得应该通报一下研究情况。 “精神力研究进展不大，但是我的精神力频率突破9.0了。” “我看你不是突破9.0了，是快要猝死了。”金叉烧没好气地给小家伙揉着额角：“超到10G全人类感谢你，在这之前你最好注意一下身体，免得全人类用默哀的方式表达谢意。” “哦……” “说起来，关于之前那道光，你们有什么头猪没有？” “是头绪，不是头猪。”麻辣鸡丝作为曾经见识过同样的光的少女，对于当初自己变成光这件事情印象深刻，表示对事件的高度关切。 什么？没有变成光？那99年的时候…… “相同的伽马射线频段读数，在距离建木基地数千公里之外的几个特殊地区也侦测到了，或许别的地方还有，但yi林⑴h` 弃 IV⒌玖肆⑼ 捌群是那三个地方恰好有我们的伽马射线遥感卫星经过，地址很清晰。” “几千公里外的别的地方侦测到了相同的频段读数？这怎么可能！” “不，有可能……”黑眼圈御姐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那些特殊的地区有可能是和我们这边连起来的？就像是地下溶洞一样？” “对，虫洞也好星门也好，都是我们不理解的领域，我们只能思考应用。” 实际上共和国也很震惊，但共和国不是无良小编，震惊归震惊，发现之后就得思考实用性。 女娲尝试着建立了一个模型，将这数个读取到了特殊伽马能量的地区连接了起来。 或许在某个人类目前无法触及的层面上，这些地方四通八达都是连着的，而那些特殊的地区就是出口。 即便不是出口，起码也是空间的薄弱点，或许在那些地方尝试比较容易。 罗布泊自然是其中的一个，毕竟那道光就是从这里出现的。 而北地的天台玉霄山是一个，南方的天阳市附近海域是一个，第三个地点比较特殊，在本子那边。 确切地说，在本子的群马县高天原山里。 高天原的人，亲眼目睹了他们原本封死的一口古井里出现了奇怪的光，那灼热的光束甚至打穿了他们的半截山腹，幸好没有伤到人，九局核对了时间，和这边出现光束的时间完全一致。 实际上高天原的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躲过了一劫，仅仅只是看到了后续的光—— 如果不是他们早先用把古井封死了，他们先要遇见的就是加坦杰厄倾泻过来的有若实质的恶意。 毕竟共和国的地盘上还有各种东西‘镇压’着，让那种不可名状的恶意不被人们感知到。 他们那边镇压的，就只有矿渣硅酸盐水泥了…… 而即便是经过了虚空过滤的‘恶意’被降低了浓度，不会造成感染，那也得掉San废掉一批高手。 比如现任妖刀姬这种面瓜，大概率会在理智过不了之后，沉沦在无尽的触手地狱里无法自拔…… “我们尝试向对面发信，如果可以建立联系的话，那么我们的门或许可以从两个方向同时掘进，缩短打开的速度。” “这可能做得到吗？” “不知道，但终归是要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也是……” 多年以后，回想起这个下午，麻辣鸡丝依旧会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一句多么愚蠢的附和…… 第1100章-不知道起什么标题，就祝大家迎财神吧 在艾丽娅和莲花卿卿我我亲亲mo——反正不干正事儿的时候，神仙姐姐已经写好了给自己另一个世界的三女儿的信。 而此时此刻，在她的房间里，那不大的屏幕上出现的不再是动物世界的画面，而是几个共和国国家科学院大佬的头像，大家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学术交流的内部会议。 反正说的都是艾小丈育听不懂的名词，就特高端，配个钢铁侠全息投影特效都够了。 “所以说，目前的尝试还是有进展的？” 『最新构筑的模型来看，我们和平行世界之间，应该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某个通道相连，更像是只隔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而屏障上面的漏洞，才是之前那些孩子过来的通道。』 这个概念层面上的定义很重要，涉及到了共和国到底应不应该花大力气去尝试联络平行世界，毕竟国家层面的交流绝不是写几封信或者交换几个U盘这么简单。 如果花了大力气只能弄出来一个小通道，那么从目前的战略层面出发，虽然会继续投入，但是出于对周边环境和国计民生的考量，投入的力度只会逐渐降低，甚至是将其置于某种长远的期望，而不是短期可以生效的决策目标。 就跟追求一个妹子一样，欲拒还迎你来我往或许还有希望，单方面舔狗的话那还不如先挂着，只要挂的妹子足够多，自己就从舔狗变成了坐拥无数备胎的反向海王。 虽然这么干的一般来说没有好下场就是了…… 『如果我们能够构建一个稳定的通讯渠道，那么就证明我们的猜想是正确的，这一层屏障的突破或许只是技术力的问题。』 『找到坐标是一个技术门槛，制造那道门是一个技术门槛，但是越过去之后，就是一片坦途！』 『我认可他们的想法，但是我必须要提出一个忧虑，那就是目前我们的技术力是不是真的可以去尝试触碰这些门槛，别的不提，稳定那扇门的巨大能量，我们从哪里来？单纯依靠现在的发电量可做不到，而可控核聚变技术又遥遥无期……』 “技术层面我会想办法，另外可控核聚变的话，我这边刚好有点突破。” 说着神仙姐姐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担心：“你们只管先把互相联络的这个任务完成，剩下的交给我。” 如果他们按照当前构筑的模型互相来信，那么就证明模型认知里那一层看不见的隔阂存在，两个世界的联系远比想象中要紧密太多。 紧密到了只要戳穿那一层阻碍，他们就能够互相往来，甚至是建立稳定的大规模的交流通道。 到时候无论是物资还是技术甚至是人员，都有可能互相流通—— 想想看，共和国当前的实力拿出来和别人亮底牌的时候，大家玩比大小玩得势均力敌，然后共和国这边重新摸了副牌，说不好意思，我的手牌乘以2，所有实力翻倍！ 那种场面，估计米利坚当场就得哭出声。 什么？另一个世界也有米利坚？ 那不正好去另一个世界也实力翻倍震撼他们么…… 反正是不会让他们拿到先手的，谁先开门谁血赚，风口上的猪都能先一步抵达巅峰，没理由共和国这种千年大国没点长远谋划。 几个科学院的大佬互相细聊了几句，纷纷下线去忙了，只留下女娲还在屏幕上转圈圈：『陆将军，我需要提醒您，您已经接近40个小时没有休息了。』 “人老了，睡眠就会越来越浅——女娲，你对那个小家伙怎么看？” 『您的年龄虽然在目前的人类平均寿命之上，但是就您目前的生理机能来看，您比目前的所有记录在案的人类还要健康——那个小家伙是谁的代号吗？』 “暴君，我的……孙女，艾丽娅。” 『……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我的说法，还是无法理解她那个人？” 『无法构筑合理的艾丽娅人格模型，无法构筑合理的艾丽娅身体机能模型，无法构筑合理的艾丽娅行动模式推演模型——数据错误，无法量化，不合逻辑。』 “简直就像是病毒一样？” 『是的，简直就像是病毒一样。』 “最高层什么意见？” 『静观其变，顺其自然，表达善意，不做强求。』 “这算什么？放养？”神仙姐姐笑着齐了齐面前的文件：“给人的感觉反而像是怕了她一样，就没有谁有别的心思的？” 『情报部门的一位主要负责人提出过异议，并且提议将其暂时收押，进行进一步的审查核准，因为其能力太过危险，最好的方式是留在军中进行一定程度的行为管控。』 “没被采纳？” 『没有，最高决策层以五票否决，两票弃权的绝对票数表达了对该项提议的反对，并且以您为案例，提出了特事特办的决定，但是依照要求，目前您是她的第一监护人，并且负有连带责任。』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女娲。” 『为人民服务——』 …… …… 蓝星·国家天文台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打了个哈欠，把手里的披萨盒子放到一边。 “我说你能不能来点黄焖鸡米饭之类的外卖，每次看到你点的这些披萨汉堡快乐水，我都感觉自己不是来到了国立天文台而是来到了NASA。” “为什么？”披萨小哥一脸诧异，然后举起手里的盒子：“来一块？” “因为电影里都这么演的，如果你再加个甜甜圈，然后胖一点，穿个格子衬衫，双脚翘起来搭在台子上那就更像了……什么口味的？” “最基本的海鲜。” “之前不是说有个什么芝士牛肉吗？” “售罄了，你指望这些快餐厅能给你留多少新品——不吃我自己吃了啊。” “海鲜就海鲜吧……怎么这还有菠萝的？”往嘴里送了块披萨，蹭吃小哥另一只手在嘴边接住掉落的酥皮：“最近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没有，我这边挂着小行星的对照呢，要是能找到一枚新的小行星，我准备将其命名为黄焖鸡米饭！” “得了吧，你压根就不吃那个的，你还不如命名为披萨快乐餐……嗯？这什么？” 蹭吃小哥打趣着瞥了几眼自己的电脑，然后整个人呆滞在原地，嘴巴逐渐长大。 那披萨上的虾仁从他嘴里掉下来，在地上弹了几下，滚落在脚边，下一秒就被猛地踏上去的鞋子碾成一摊不可名状的垃圾。 但是那只鞋的主人非但没停下，反而因为脚尖用力身子前倾的动作，在地板上划拉出一道油印子，充分展现了其急切到不顾一切的模样—— “喂喂喂——你快看你快看！这是什么！！” 披萨小哥叼着一块披萨探头过来，戴着一次性手套的那只手用手背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眼眸微眯，扫过那屏幕上刷过的一道频段。 “你这是从那里接收到的？” “深空探测！” “你他妈逗我呢，你检测到了一股来自深空的……有规律的特殊频段？！” 下一秒，他也整个人崩了起来：“真是有规律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 “外星人？！” “不知道！” “破译！快尝试破译！不对你等等！我先去把微波炉关了！” 他怀疑自己是遇到了当初澳岛那帮傻缺同行的遭遇了。 多年以前在澳岛那边——确切地说是88年的时候，一帮科学家接收到一股特殊的神秘信号。 而这股神秘信号类似快速无线电爆发，快速无线电爆发一般都来自于深空，而且还是公认的高能信号，所以他们顿时大喜过望，觉得这个有研究价值。 此后17年，他们将这个和无线电爆发类似的这个神秘信号命名为佩利顿，并且加以研究。 有人认为佩利顿信号是来自蒸发的黑洞，有人认为是来自中子星合并。 更有人认为这是来自于外星人的某种通讯——因为它太有规律了。 这个有规律的信号，波段从2.3GHz到2.5GHz之间不等，带着强烈辐射。 而更奇怪的是这个辐射信号的源头多次在蓝星本土上出现，这让科学家们逐渐相信这是某种特殊的第三类接触信号。 因为没有人类会尝试用这种方式交流，除非对方不是人。 更不应该有人会持之以恒地用这种方式制造恶作剧——有人口口声声称在不止一个地方检测到了类似的信号。 甚至这些混进去的记录里，其中有6次更是确信是来自深空，遥远到来自银河系之外。 但是注意了，这是混进去的——后来澳岛的射电望远镜那边来了个实习生，叫艾米丽，这姐们儿初生牛犊不怕虎，觉得有个问题很引人注意。 怎么我们能够收到的确切的佩利顿信号，都是来自工作时候的？ 难道这个信号的发出源头也是每天上班周末双休？ 后来的研究表明，那6次混进去的无线电爆发纪录是真的来自深空，但是之前的一些所谓的佩利顿信号，其实是天文台里面工作的微波炉发出来的。 进行探测的时候，某些天文台的工作人员大概率正在加热自己的午饭…… 甚至他们还成功复刻出来了1.4GHz的佩利顿信号——用微波炉再加上一个合适相对角度的天文望远镜就可以了。 所以说帕克斯天文台花费了二十年的经历，糟蹋了一大批科学家，最后就弄出来这个。 非要说的话，大抵也就比冷战时期明面上的米利坚和苏联的心灵科学，暗地里的真实之门的NTZ世纪大骗局好点有限，但终归是浪费了大批青春。 披萨小哥可不想自己重蹈覆辙，那样的话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等到他们忙活了一阵，记录到的信息也基本完善了——凑够了一个阶段的纪录，属于是达到了可以展开研究的量。 “冷静！一定要冷静！”蹭吃小哥手都在抖：“我已经打电话给家里，说这个月都不回去了，发了微讯给老师他们，他们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你要去上厕所就赶紧去，别待会儿紧张起来往洗手间跑，你肾不好。” “你肾才不好！”披萨小哥翻了个白眼：“你这是肾上腺素激素分泌导致的尿急吧？要去赶紧去！我帮你看着。” “我——你不准偷跑啊！” “好啦好啦，赶紧的，我不动你的好吧，你是第一发现者！” “那我先去个厕所……” 蹭吃小哥噔噔蹬跑了出去，披萨小哥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猛地转身扑到键盘面前：“傻缺！我不抢你的第一发现者，可是我怎么可能不偷跑赶紧看看这到底是啥内容……” “我就知道你要偷看！” “我靠你不是去厕所了吗？” “去个屁！今天我就算尿裤子里也不走——放着我来！” “好好好，你来你来。”披萨小哥让开身位：“我可告诉你啊，你当年编码学可是不如我的，我年级第一好吧。” “你就是个屁！” 单一一段的外星文字是不可能被破译的，倒不如说人类本身的文字都不行。 当初的古埃及文字之所以能够被认知，很大程度上都要感谢罗塞塔石碑的发现——罗塞塔石碑上有着三种文字对照书写的内容。 而且除了古埃及圣书体和世俗体之外，还有一直在沿用的没有断代的希腊文字，这才成为了解码古埃及文字的关键。 可是现在他们接收到的单独就这么一段有规律的所谓发言，更多只是图一乐。 如果确认是有类似于语言的有规律的信息，那么震惊世界是肯定的。 然而能够翻译出来多少则是完全看命，甚至有可能啥都破译不出来，和戴夫的加密差不多，所以所谓的偷跑也好所谓的编码学也罢，更多只是小伙伴之间的口嗨。 这一切，直到他们随手套进去了目前天文台里面拥有的编码库为止—— 破解成功了…… “？？？”披萨小哥一脑门问号：“这——”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屏幕上开始逐渐对照破译的文字，又扭头看着蹭吃小哥。 “你把射电望远镜对着地上了？” “你见过把望远镜对地上的操作么——这绝对是来自深空的信号！” “那就是卫星发射的？” “卫星个屁！你见过卫星发射伽马射线的嘛！” “既然都不是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居然破译出来了！” “这破译出来的不还是乱码么！” 【u8fd9u4e2au4fe1u53f7u6765u81eau5730u7403】 一段古怪的编码，看起来很眼熟，但是并不能直接阅读。 “乱码个屁！跟你说了我编码学年级第一！ASCII我用脚都能给你编译出来！” 说着他敲打着键盘，熟练地打开搜索引擎，熟练地打开在线编码转换工具，熟练地将那段编码输入进去—— 【Nativ-＞：这个信号来自地球】 “我——” 蹭吃小哥看着屏幕上出现的第一行文字，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然后脸上露出了微妙地舒畅的表情…… 下一秒，他提起裤子往外跑：“我先去个厕所——你不许偷看！” “？？？” 披萨小哥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电脑屏幕。 一时之间拿不准是不要偷看他上厕所还是不要偷看屏幕。 第一行文字很诡异，某种意义上诡异得让人揪心。 地球？那是哪里？而且为什么编译出来的文字直接就能构成可以阅读的国语？ 难不成……这是恶作剧！ 叹了口气的披萨小哥有点不开心，还以为真是来自外太空的信号呢。 外星人哪里会有把信息编码弄得这么简单，生怕谁认不出来的…… 他破有几分心灰意冷地把后续的一些资料导入进去，纠结了半分钟，最后还是选择动用超算——反正租用的算力时间一直都在挂着，不算白不算。 就算是恶作剧，这也是个还蛮有技术含量的恶作剧。 等了几分钟，换了条裤子的蹭吃小哥擦着手走回来：“我越想越不对，怎么感觉这玩意儿不是真的？” “反应过来了？你现在不在乎第一发现者了？” “如果是假信号，那么发现不发现没意义啊，还不如微波炉呢，起码佩利顿信号能够研究二十年，你刚才破译这个玩意儿用了二十秒没有？” “没，算上打开网页一共三秒钟。” “可还行，我就不该先跟老师他们说，我——嗯？谁？”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响起，很有礼貌。 “老师回来了？” “哪有这么快的，他们去吃饭估计还没上齐菜呢，真要是赶回来了你还得赔他们一桌火锅……谁啊！来了——门没锁啊应该……” 披萨小哥起身去打开研究室的门，然后看着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猛男，愣在原地。 黑西装，黑墨镜，板寸头，面无表情，腱子肉撑起来一身西装，气势凶悍。 他眨了眨眼，下意识探头出去左右看了看走廊。 空无一人——国立天文台虽然平时就不怎么热闹，但也不至于说一眼望过去一个人没有。 发生了什么？ 而且这些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人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保安呢？ “你好，陈先生，我是国家安全部门的特殊外勤干员，你可以称呼我们为群星小队。” 那个看起来并不算多膀大腰圆的黑西装猛男摘下墨镜，亮出自己的证件：“请问你们在三分钟之前是上传了一段数据，到银二超算中心对么？” “啊这——”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或许应该进去说话比较好。” “好、好的……不过你们的证件可以让我再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带头猛男露出一个应该可以称之为温和的笑容，掀开自己的黑西装衣摆，从内兜里掏出证件——顺带亮出了自己黑西装下面像是卖盘的一样藏着的各式武器…… 多的不说，光是弹匣就挂着两排，这阵仗活像是下一秒就要和谁高强度驳火。 “你不要误会，我作为国家安全部门的特殊外勤干员，带一些防身的小东西也是合情合理的。” “……” 将自己的证件递给对方，带头猛男扣上衣服：“如果我是坏人的话，现在两位应该是躺在地上了——虽然还是温的但是应该也没救了的那种。” 他身后的一个猛男推了推墨镜：“头儿，下班的时候不要看那些奇奇怪怪的网站。” “闭嘴！再吵吵回去加练！咳……你不要误会，我身为公职人员，下班之后只是看一些娱乐视频，全年龄的那种。” “行了行了，你不用说了。”披萨小哥将证件递回去，揉了揉额角：“我大概明白了，而且歪果仁的话也不会有你们这么熟练的国语……” “不，其实我们的对手有不少国语很熟练的，就算是我们也分不清他们的具体身份。” 实际上九局自己还有看起来像是歪果仁的特殊小队，欧陆风云小队就是，扔出去任谁看都是盎格鲁撒克逊日耳曼蛮子，反正黑锅扔不到共和国的头上。 “所以你们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我之前上传了一段什么东西？这才三分钟啊！” “事实上，我们也同步接收到了那个信号。” 带头猛男没有隐瞒的意思，很是有点开诚布公：“但是这涉及到一些国家机密，你们上传到超算，只不过是确认了你们这边也收到而已，之所以我们来得这么快，是因为我们刚好就在附近。” “那你们反应也够快的，马上就上门了。” “这倒也没有，我们在附近吃饭，然后你的——应该是你们研究所的负责人，在餐厅里大叫说发现了外星人信号，实际上不只是我们，整个餐厅的人应该都知道了。” 披萨小哥一拍脑门，真不愧是自己的老师，他那个性子，确实可以能做出这种事情。 他突然想起一茬：“那么那些客人也会被你们送温暖吗？” “不，他们不会信的。”带头猛男亮出一口白牙：“正常人谁会相信有外星人呢？” “……等下，你的意思是——” 披萨小哥逐渐瞪大了眼睛…… …… …… 蓝星·罗布泊·建木基地 “确认了信号？” “相同的伽马射线频谱，虽然是模拟的，但是发送过来的信息……确定是可以直接对接到量子通讯卫星网络上面。” “不会流传出去吗？” “实际上就算他们接收到了全部信号，能够编译出来的也只有一句话而已。” “这个信号来自地球？”一个研究员低头看着翻译过来之后的文字：“确实，后续的需要上传到量子通讯卫星网络进行重新解密才行，这最开始的几段……应该是权限码？” “嗯，总部那边在确认了。” “上面是什么意思？” “……立刻召开紧急会议，把主要研究部门的负责人都叫过来，我们需要确认一件事。” 那个大佬站起身，摘下自己的眼镜，目光锐利—— “我们要确认，地球那边的共和国，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 好片刻之后，建木基地最大的会议室被挤得满满当当。 军方的人坐在单独的一排，腰背挺直，帽子放在身侧，双手贴在腿上，看起来像是雕塑。 他们只负责旁听——但是一旦在场的科研人员达成共识，确认另外一个共和国是敌人，那么他们会就地做好战斗准备，甚至是直接转入战时状态。 倘若双方发生冲突，他们就是先锋军——两个现代化的、最先进的、配备了战略打击力量的集团军，随时准备好了在开门的同时，将门彻底堵死！ 有人说那我们不开不行吗，可这就像是黑暗森林一样，既然双方都发现了存在，没有后续的接触是不可能的，缩头乌龟或者说埋在沙子里当鸵鸟，只能是失去先机。 共和国不喜欢战争，但是共和国从来都不惧怕战争。 问问共和国周边的邻居，谁没被共和国痛揍过？ 就算是打另外一个自己，也不是不敢打，区别只在于是不是师出有名而已。 当然啦，最好的结果就是大家达成善意的共识，军方作为存在舰队一样的威慑就好。 如果能够互相精诚合作，那就更好不过了，目前来看可能性也不低。 激动的人们互相交头接耳地交谈着，即便是坐姿端正的军方代表也时不时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换意见，不说话主要是怕他们的发言会影响科研人员判断。 万一热血上头，本来可以当朋友的都先打一架，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好片刻之后，最后一批研究人员走进会议室，其中就包括了被特意叫过来的主角团。 带队的是生物科学研究的一号巨佬，他安抚主角团道：“你们不要有压力，之所以把大家叫来，主要是想要询问一下你们这些当事人的意见，毕竟穿越事件，你们也算是亲历者。” 抱着一个鱼缸，鱼缸里还趴着一只章鱼的坚强哥有些无奈：“亲历者什么的……我们到底也算是外人吧？这真的好吗？” 这算不算是把自己绑死在了共和国的贼——咳，强大的航空母舰上？ 谢谢共和国提携，就是压力有点大，不是说不要有压力就能够安稳得住的…… 反倒是麻辣鸡丝相对平静：“你们共和国，真有把握和对岸交流吗？” “实际上，我们有把握和任何文明交流。”一号巨佬笑得特别凡尔赛：“在历史上，我们试过很多次了，应该比西方国家做得好。” 米利坚立国的根基是什么？米利坚建立在原住居民土地所有权的可疑情况上。 没有人比他们更懂怎么和新文明接触了——手风琴姿态——就像是马丁·路德金度过了一个艰难的岁月去争取平等权利一样。 “大家都来了，就先入座吧——那边的几位，请到前排来。” 主持人是一个冷脸的小姐姐，抬手招呼了一下主角团的几位。 麻辣鸡丝有种古怪的感觉，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苏联笑话出来，让自己坐到主位什么的。 但是并没有，主角团的人坐到了第二排，而第一排的已经是那种名字都不公开的大佬了，就连名牌上也只有简单的姓和工作后缀。 离光小道姑坐到第二排，却又被第一排的大佬招呼过去，安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宠溺地直接把她抱起来——或者说想要抱起来。 然后没抱动…… 离光小道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安院长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还装了那么多东西啊？” “……有用，就又带上了。” 同为科研大佬身份的白衣道姑探手，用了点力气才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离光小道姑身子僵了一下，然后又软下来，乖巧地缩在师傅的怀中。 白衣道姑摸了摸她的头顶，语气温和地安抚她道：“女娲那边据说已经开始对照编译后续的信息了，有来自你大师姐的留言。” 离光小道姑瞬间眼前一亮，望向旁边的安院长。 但是安院长也不知道艾丽娅说了什么：“小家伙，我可还没有到那个级别。” 目前来说，知道信息内容的，只有女娲和最高决策层。 而根据女娲透露出来的一点点提示，这次的通讯主要有三个部分，一个部分是官方对官方的，另外两个部分，分别来自艾丽娅这个特殊的存在，以及另外一个更特殊的存在。 大家落座完毕，大礼堂一样的会议室灯光暗了下来，主持人小姐姐抬起手对着天花板打了个招呼，于是投影打了下来—— “目前，我们已经确认，这个携带了伽马射线标识的信息来自于深空，从天文距离而言，来自距离我们3.26光年的一个区域，但是我们在那个区域没有侦测到任何相关的天体，附近也没有找到相对应的天体物理变动痕迹。” 说罢小姐姐重新打开一个模型：“然后，我们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道从那个区域横拉到蓝星的轨道，轨道长得哪怕太阳在上面也是个不起眼的小点。 3.26光年——这是距离单位而不是时间单位。 光年是光走一个儒略年的距离，也就是在宇宙真空中沿着直线行进365.25日的距离。 至于说那些犟嘴光年是时间，是代表年的，大可把儒略年是多久这个问题扔他们脸上，倘若连这个都回答不出来，那么就是真无知，而如果能回答得出来，那就是杠精。 离光小道姑看着那条曲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神瞬间锐利—— 妖星弑君者的行进轨迹！！ “之前坠落在东山市的小行星生命体，妖星·弑君者，就是从那个地方出现的，所以说这个地方，极有可能是一个天然的虫洞所在地，连接着我们和平行世界之间的‘间隙’，而那个间隙里面，充斥着类似妖星弑君者这样的特殊生命体也未可知。” 研究员们陷入某种哗然之中，议论声逐渐增大。 而军方的代表脸色则是变得严肃起来，甚至于有点难看。 如果打开门的时候，会遇到这些东西，那该怎么办？ “但是——我们在之前提到的三个特殊地区，也接收到了同样的信号，这意味着我们能够选择的‘突破口’不仅仅是秒差距之外的天然虫洞区域，还包括了蓝星本土。” 地图被下移，模型从深空模型下滑到清净蔚蓝的蓝星本身。 三个地区都被标识了出来：天阳市、北地奉京、日本群马县。 这是三个地方，在大地图上构成了一个微妙的等边三角形。 然后一个特殊的标点，出现在了三角形的正当中——东山市！ “东山市，接收到了最强烈的伽马射线信号，甚至我们捕捉到了特殊的高能无线电信号残留，这说明东山市可能隐藏着我们尚未探知的秘密……但这是后续的研究项目了，目前我来讲解一下信号的具体内容。” 她罗列出那句【这个信号来自地球】之后的一连串数字和代码。 “这个权限码，是国家安全部门曾经启用过，后来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封存的权限码，三层验证，完全正确，密级权限比现任九局局长秦虎臣将军还要高半级，而这个权限码的设置时间……是在1986年，九局成立之前。” 坐在军方代表一侧的秦虎臣微微点头，示意对方说得没错。 实际上这个代码解开了一个疑惑——那个比他和女娲还高半级的权限代码所有者到底是谁，但是因为对方的密级比他们高，所以这个秘密只有共和国的最高决策层才知道。 现在解密公开了——那个权限代码的拥有者居然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 老实说，最开始秦虎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像是大冬天被淋了一桶冰水，那种战栗感觉混合着冷汗浸透了后背。 但是看到后续的发信者标注，他就陷入了某种怪诞的释然之中。 居然是她…… “而第二个权限码，来自我们的熟人，我们最忠实的战友，共和国的好同志，陆颜倾女士，三层权限码完全正确，除了声纹没办法对照之外，单就目前而言，发信者的身份已经可以基本确认了。” 明面上的发信者身份——小姐姐有句话没说完，不排除陆颜倾被抓住了，然后对方逼供出了这些权限码之类的内容，进行二五仔试探的套娃可能。 “而接下来，则是女娲现场编译我们得到的信息内容，为了保证机密性，在此前，这些信息内容并没有得到完全的公开和破解，只有标注为官方对官方的信息，我们才进行了初步的翻译，剩下的两份资料，来源于两个不同的发信者。” 说到这里，她收起自己的指点杆：“接下来，希望大家群策群力，能够从这份来自平行世界的第一次通讯里面，尽可能的破解、收集、推演可用的信息，本次信息不作公开查阅存档，除了密级在3A以上的特殊科研人员，其余人员只有这一次阅读机会。” 大家喉咙滚了滚，几乎全都屏住了呼吸，坐直了身子。 有人拿出了纸笔，尽管知道这些信息不能带走，也还是想要先记录一下关键词。 有人则是趁着这一会儿摘下眼镜赶忙用衣角擦拭干净，免得自己待会儿看不清。 而主角团的众人，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互相交换了个认真的眼神。 离光小道姑的密级在参与了建木基地的科研组之后，就被提到了3A级，可即便是这样，她也对自己大师姐消失这么久之后第一次发回来的信息充满了期待。 另一个世界！另一条可能的道路！ 屏幕上，那像是音频文件一样的波段对照着下面的方块字，逐渐变换成型—— 『吾妹离光，见信如晤，我是你大师姐，为了证明我的身份，我特此重复一遍你当初当着所有人的面的中二发言——』 “？？？？？？？” 第1101章-妖兽啦！这个世界居然是日常轻喜剧！（为打赏4/4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面无表情的离光小道姑发出巨大的声音，试图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如果说有可能的话，她更想盖住屏幕上那些文字。 前提是能盖得住，当然大家知道这并不可能，就像是发出巨大的声响也没能够让人回过神一样。 白衣道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徒弟——或者说女儿——看着她那虽然没有表情，但是涨红的小脸，以及红得像是烧起来了一样的耳根，不由发出会心的笑容来。 似乎看小孩子吃瘪是大人的共同乐趣，白衣道姑对于这一幕完全没有感到监介的意思。 多可爱啊——诚如金叉烧的母亲所言，生这么大一块叉烧，如果都不玩弄一下的话，那么未免太无趣了。 虽然目前场面大了点…… 两个平行世界第一次信息交流，而且是在全国有名有姓的能排的上号的大佬。 甚至未来的全球炼金之星天才们也绝对少不了对当前信息的研究——这么重要的信息交流未来绝对会载入史册，包括信息内容以及背后的人物，流传千年万年。 就像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汪伦，青莲剑仙李太白一句感谢，让他的名字流传了千年。 而现如今，艾丽娅的开头一句【吾妹离光，见信如晤】，不管是作为她这个必将载入史册的蓝星第一自然进化者的妹妹，还是作为本身就有着卓越贡献的离光，都绝对不会被历史遗忘。 结果后人们翻开一看，离光博士的丰功伟绩，然后字里行间就看出来仨字——黑历史！ 这可比什么‘我给你妹妹看了你房间里藏着的漫画’或者‘我找到了你以前写着什么黑炎龙什么封印在左臂力量的魔法书’之类的狠太多了…… 伴随着离光的大叫，主角团笑得东倒西歪，麻辣鸡丝没忍住，抱着自己的猫拍着桌子眼泪都出来了。 黑历史哈哈哈哈哈哈—— 中二发言毕竟不算是社会性死亡，充其量是那让人会心一笑的青春。 坚强哥也没忍住自己的姨母笑，从他这个位置，明显能够看到离光小道姑那涨红的小脸。 嘻嘻哈哈的轻笑声开始蔓延，大家都投过来善意的目光，主持人小姐姐抬手捂在嘴边，偏过头去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饰自己的笑容，好片刻之后才重新转回来。 笑归笑，戮仙剑的强大在座的诸位都是有目共睹的。 甚至说这是科技时代的个体伟力上限也不为过——脑机交互，意念操控，动力澎湃的火箭发动机提供速度，神恩金配合172个精密机械设计完成空中结构变形，一小时横跨五大洲。 理论上只要离光小道姑愿意，那么在共和国量子通讯卫星加密网络的覆盖范围之内，她甚至可以做到万里之外取敌军指挥部于股掌之间，精确误差不会超过5公分。 当然啦，戮仙剑那个体量真要是从天而降，就不是5公分不5公分的事情了，标靶全覆盖压根就不需要考虑精度，毕竟最早期的戮仙剑是奔着对舰的，而且还是航空母舰。 一剑飞跃太平洋，瞬秒福特级动力反应炉什么的，那才是无忧岛出身的离光小剑仙的浪漫。 笑过之后，离光小道姑抓着白衣道姑的衣领，将自己的小脑袋埋进去，假装无事发生。 她不叫了，主要是叫了也没用，在座的谁不是见过大场面的？压根不在意。 自己大师姐真是…… 身边的专家一个个都是老爷爷老奶奶们，看着她的表情满是宠溺，嘴上倒是很义正辞严。 “嗯，用这种方式确认身份，别出心裁。” “是啊，很有家常的味道，是不错的调剂嘛！” “哈哈哈，年轻人就是青春啊……” 台上的主持人小姐姐看着第一段编译完成的文字，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是第二段……嗯，女娲，可以开始，拜托你了。” 「好的，第二段留言编译中——」 坐在秦虎臣旁边的白梨笑嘻嘻地磕着瓜子，然后表情定格住，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大屏幕上。 而且内容特别劲爆！ 【白梨好姐姐，你妈之前差点炸了。】 “？？？” 白梨的瓜子从嘴边掉落，认识她的人也下意识扭头看着这边的风一样的快乐女子。 她虽然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但是她马炸了，这一切值得吗？ 秦虎臣皱起眉头，侧目望过来：“你母亲……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啊！” 白梨下意识掏出手机，哆嗦了一下发现没信号——这会儿会议厅里全领域通信屏蔽着呢。 【在地球这边的你，才只是处级，一点都没有白梨好姐姐你的官迷风采……】 “等一下！”白梨猛地站起身：“这——可以不放吗！” 虽然大家都知道白梨是个小官迷，但这并不是贬义，倒不如说九局的高层完全就是拿命去换的晋升，内部级别越高证明当初经历的事情越大，贡献越多。 南方局老大那个看起来像是不懂球的胖子一样的家伙，当初还是个亚太地区有名的凶神呢。 可是知道归知道，你这放出来我风评就无了呀！ 主持人小姐姐确认了一下后续，安抚道：“白局长，请放心，并没有涉及到特别隐私的内容，如果有的话，我们会考虑到诸位的个人要求，进行一定程度的信息屏蔽的。” 信息屏蔽，俗称打码，或者涂黑。 但是开了个头再打码，未免更让人浮想联翩了…… 要不是考虑到官方对官方的通讯已经收到了，这里更多是私人信息，恐怕打码这事儿都不会允许。 毕竟两个平行世界的首次交流，那意义多重大啊！ 社死几个人，造福全蓝星，科学家们就算是上虎头钳生掰也得从他们嘴里把消息给抠出来。 别小看这帮搞科研的家伙的狠辣，和写歌词的那班人一样，写歌词的是为了押韵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科研人员则是为了搞清楚自己科研项目的真实，什么更可怕的事情都敢干。 当初寄生虫学家甚至还有几千颗虫卵往自己嘴里塞的，从肺里都咳出来过蛔虫，得益于他们的前赴后继，现在蓝星的人类才不再饱受寄生虫困扰。 而在座的科研人员，尽管没有疯狂到那种程度，可也不是能够简单压得下去的角色。 所以公开处刑还在继续，只是主持人小姐姐留了个心眼，主要是担心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搞点别的什么幺蛾子出来，到时候无法收场。 即便她人不在蓝星了，可是她的传说里像是个快乐风女一样E来E去，被盯上的目标就没多少是有好的…… 嗯，接下来的是……嗯？ 画面上，第三段的编译已经开始了，原本乐呵呵的坚强哥看着屏幕，表情逐渐僵硬。 他面前的鱼缸里章鱼阿罗探出个头瞅了几眼屏幕，又回头看了下表情定格的坚强哥，无奈地缩回去吐泡泡。 ——愚蠢的人类啊…… 【坚强，近日可好，我这里有上好的热带水果……】 “坚强是谁？” “看起来似乎是人名。” “是共和国人吗？” “应该是，就是不知道姓什么——会不会是老林？” “他都不认识那一位……” 研究员们叽叽喳喳，而有的则是标注了‘热带水果’的关键词，确信平行世界最起码有个热带，还盛产水果。 惨研究员惨 为什么那一位非得说这些家长里短呢？她应该把那边的互联网信息直接打包扔过来的呀！ 仅仅几段话，看得大家如饥似渴，就连编译也慢得像是摸鱼鸽子写手码字一样让人无法忍受。 【***和你的爱情结晶出现没有？】 “为什么是星号？” “是人名吗？” “我抗议！为什么这个名称要加密！” 坚强哥揉了揉脸，觉得自己在社会性死亡的边缘徘徊了一圈。 还好，虽然大小姐给出了温柔的‘威胁’，但是在正常人看来只是问候。 求生欲满满的坚强哥面对最前排转头过来的老专家们，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请诸位放心，欧罗巴地区只要是我能够联系到的科研力量，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知道的这是在拉援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拿着新名单要去大清洗呢…… 麻辣鸡丝皱起眉头，察觉到了事情必有蹊跷。 按照正常流程来说，蓝星新生代巨头里面还有她和金叉烧和卡其色狂放。 但是金叉烧是辣个可恶的臭女人的姐姐，而卡其色狂放人并不在这边，大概率是在平行世界那边。 所以接下来的受害者就是—— 【麻辣鸡丝小姐，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我们的友谊如同自由女神像那般巍峨屹立不倒，为了证明我的身份，我在此做一番简单的叙述，你11岁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啊！” 麻辣鸡丝按着一只尖叫鸡——话说她为什么会在身上在一只尖叫鸡——但确实就是带了——尖叫鸡发出尖锐的啊啊啊声音，把大家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来。 哭泣猫猫头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就着并不如何明亮的室内灯光，一溜烟窜到了主持人小姐姐身边。 主持人小姐姐皱着眉头和她说着话，而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望过来，似乎是确认着什么，而后又按着耳麦进行了一番征询，被中断的编译这次已经不是星号那么简单了，干脆就是全部涂黑。 “很抱歉，这部分内容，涉及到我们盟友的一些高级别机密。” 主持人小姐姐看了看手里的平板，面无表情地棒读着：“而且还是军事机密——所以本部分内容密级权限提高，与会人员请在散会后根据各自的权限进行申请，当前密级为3A……4A级。” 军方代表那边接到了一个内线通讯，难得打乱了坐姿，交头接耳地互相交流着什么。 有人望过来，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麻辣鸡丝，也有人止不住露出笑容，即便是有皱着眉头的，在翻阅了发过来的技术清单之后，也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哭泣猫猫头回到位置上的时候，看到的是强自镇定的麻辣鸡丝。 虽然后者这会儿脸上满是细汗，握着尖叫鸡的手都在抖——尖叫鸡已经叫不动了，脖子被攥死了，死不瞑目的姿态酷似险些社会性死亡的某光芒女神。 光芒女神 “技术交换清单被认可了，这是相关的内容。”哭泣猫猫头将平板递给她，低声劝道：“其实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内容，而且用的都是我们内部的代称……我不觉得会有人认为这就是您。” 快乐风女的通讯属于是在蹭蹭不进去的擦边球内容，懂的都懂，不懂的看了就是一头雾水。 但是架不住麻辣鸡丝心虚……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麻辣鸡丝险些没把平板直接掰了：“我一定要打通那扇门！然后把她抓过来好好地教训一遍——不！一百遍！！” 哭泣猫猫头强烈怀疑艾丽娅之所以刺激麻辣鸡丝，是为了让她羞愤之余拿出压箱底的技术，早日报仇雪恨。 虽然能不能雪恨未可知，但是有这股子报仇的动力，她那边就已经是血赚了…… 抱着离光小炖鸡面的白衣道姑回过头，带着过来人的笑意：“其实有些事情，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严重，人记住自己出糗的样子会记很久，但是别人其实一转眼就忘了，更别提这种全程没有提真实姓名的。” 所以受到伤害的只有离光和白梨而已…… 但是紧接着，见多识广的主持人小姐姐就直接叫停了新的一波信息的编译。 大家愕然了片刻之后陷入哗然，主持人小姐姐不得不把官方信息的一部分不算机密的内容放出来，让这些家伙去参照推演，然后赶紧走下台来，径直走到了白衣道姑的面前。 白衣道姑还没察觉，只是在宽慰着缩在她怀里的离光小鸵鸟，等到一脸‘我还真没见过这个场面’的主持人小姐姐唤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那个……陆博士，我想问一下，如果有一些内容比较私密——我是说涉及到了长辈对于后辈的教育，也没关系吗？” 大陆博士抱着小陆博士，还以为是辣个快乐风女又在调戏小离光。 她摇头失笑：“这孩子还真是——没关系的，只要没有涉及个人隐私，就可以。” “啊这……个人隐私是指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工作以外的私生活？家庭或者是别的什么？” “那我觉得这个应该是过不了，要不还是您亲自过目一下再说。” “不用了，这些信息意义重大，我没有资格做这种决定。”白衣道姑抬了抬手，坚定地拒绝了这种搞特殊的操作，压着笑意把离光小道姑那疯狂往前伸的手按下去：“请继续吧。” 主持人小姐姐张了张嘴，钦佩地让开身位：“请您上台去吧。” 麻辣鸡丝麻了，合着这苏联笑话还真上演了啊？ 白衣道姑好不容易才把要当逆女的小离光按住，哪里腾的出手来上前。 她就只是憋着笑：“如果是特别……我是说，感觉不是很合适的，那还请打个码。” 离光小鸵鸟快疯了，脸色红得要滴血一样：“不、不能放！” “离光！” “呜……”发出了难得的悲鸣，离光小鸵鸟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白衣道姑：“师傅……” “……咳，这样，如果待会儿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立刻叫停好吧？” 离光小道姑能说什么？ 她只能是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脑袋扎进白衣道姑的怀里，假装整个世界都不存在。 【吾徒无尘，见字如面，首先，师傅我对你那三个女儿表示由衷的同情——】 安老院长的表情错愕了一下，这个语气…… 下一个瞬间，她的怀里被塞进来什么东西。 而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白衣道姑，已经以前所未有的矫健速度直接冲了出去！ 离光小鸵鸟下意识想要抬起头，安院长语气柔和地把自己的手按在她的小脑袋瓜上：“好孩子不要看。” “唔？” “……没什么。” 另一边，白衣道姑已经截停了编译，而且把画面上的那半句话也断了。 她低头看着主持人小姐姐手里的平板，一目十行地掠过其中一些只有她‘知道’的内容，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然，更诡异的沉默来自于整个会场…… 有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把目光投向离光小鸵鸟，而后又望向白衣道姑本身。 徒弟？女儿？这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想想神仙姐姐当初的吸引力，想想白衣道姑那王祖贤同款的容颜和病美人一样的气质。 同样是科学家，同样是单身，同在一个屋檐下，搞科研十年，老母猪赛貂蝉，那么貂蝉呢？ 所以这句话最大的问题在于—— “陆博士嫁人了？” “陆博士有女儿？！” “陆博士未婚生子甚至还有了三个女儿？！！” “震惊！陆博士的老公竟然不是我！” “我可以的！有女儿我也可以接受！” “陆博士女儿的女儿还是——” “闭嘴！” 在旁人的注视下，白衣道姑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开了染坊来形容。 堂堂千山风过·陆无尘，在短暂的羞恼之后，直接红了眼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边看着平板，一边哭得像个孩子…… 离光小鸵鸟探头出来，看了看自己师傅，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平板。 白衣道姑下意识盖上平板：“没、没什么——” 对于有心人而言，所谓的三个女儿，压根就不需要用脑子来思考。 她的活动范围就只有无忧岛，而无忧岛那些年的新生代，能说得出姓名的自然只有宋家两姐妹，以及一个小离光。 考虑到宋家两姐妹拥有的继承权，她们是谁的女儿自然也就一目了然了。 唯独小离光自己…… 她伸出小手手摸了摸白衣道姑的脸，将她脸上的泪珠抹去：“离光知道的。” “……什么？”白衣道姑的表情，露出几分错愕来。 “离光有自己的生物实验室，做过DNA鉴定，很早以前。” 她像是说事不关己的事情，声线平直，眼神恬静：“离光是师傅和夫人的孩子，一直都知道的。” “……” 白衣道姑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离光小道姑传承的是她的所有学识。 所有——自然也就包括了她花费数十年钻研的生物科学，而无忧岛地下有着整个亚太都能排进前十的庞大生物实验基地，但凡离光小道姑有点心思，分分钟就能够把整个宋家所有人的样本测一遍。 之所以以前没有说出来，只不过是她觉得自己师傅——或者说妈妈，有不可说的苦衷而已。 不是这样，难道还能是命运女神在打因果线的补丁不成？ 白衣道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徒弟，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好半晌之后才呢喃道：“……对不起。” 离光小道姑理解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说话，只是仰头看着天花板。 这样的话，师傅应该就不会再有心情玩弄自己了吧…… …… …… “大概不会？” “怎么可能不会，在我们那个年代，徒弟本身就等同于儿子女儿一样。” “所以你们收徒弟是为了玩弄他们？” “不，是为了传承一些东西——虽然也有不少是选择压榨学徒的，但那种师傅都是王八蛋，我们环溪观是绝对不存在的，我们也不需要压榨徒弟。” 因为环溪观的门人个个都是暴力狂，冷兵器时代这种高来高去的人说好听点叫豪侠，说难听点那就真是侠以武犯禁的典范，千里走单骑算是好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怎么抓？ 即便是现在到处都是高科技的环境下，捅一刀就跑也很难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 但是艾丽娅和神仙姐姐讨论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对于各自的能力传承的考虑。 “我还是拒绝，我这一身本事不是不能教给别人，但是学不会的。” “这些精锐都不行？” “军中精锐学我的杀人技可以，学更多的……学不了。” “……那你就教他们杀人技。”神仙姐姐眯着眼睛：“不管粉饰得多么好听，剑就是凶器，功夫就是杀人技，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个年代，你不用枪，用剑？” “枪快还是剑快？” “当然是枪啊！”艾丽娅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老婆：“米利坚西部牛仔古武拔枪术，乱杀好么。” “那么对你来说呢？” “嗯……还是不行，我这么说吧，地球压根不存在学习我那些技能的土壤。” “那林中校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有来自阿金的灵魂能量供给，你要是能从什么犄角旮旯里再弄两个巨龙的灵魂出来，那我倒是可以帮你这个忙，到时候一个个全给绑定成灵魂龙骑士，听着就帅气炫酷。” 事情的起因是神仙姐姐整理完了各种手尾之后，和高层谈到关于林中校的问题。 审问是不可能审问的，只能是给阿金发一份特殊的津贴，让它每个月抽点时间出来配合研究这个样子。 五千块现金，三百块餐补，回去一次还可以报销高铁和机票的非商务座、头等舱的票。 尽管林中校自打入伍以来就坐过常规交通工具，回家探亲都是顺带帮人家战斗机转场，一脚油门空中飙到两马赫，到了家附近的机场再弄辆女朋友强迫他开的跑车回家的。 嗯，他女朋友据说是个设计公司的富婆，肤白貌美有钱的那种，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主角命。 高层对于林中校本身没有意见，倒不如说是很满意，如果可以多来几个的话就更好了。 也不跟你多要，就拔万——分下来勉勉强强凑八个师，这要求不过分吧？ 我共和国两千七百多万平方公里领土，横跨亚太，从西伯利亚到东南……咳，不好意思，拿错未来规划了——我共和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领土，区区八个师，分散开来保家卫国就是听个水响，这还不爱好和平？ 尽管真要算的话，能有一个航空团的林中校就足够制霸地球的天空了，足足四十个这样的妖孽…… 神仙姐姐秉承着漫天开价坐地还钱的规矩，温和地提出了圆润地从这里以体操姿态前滚翻出门的请求，但是一转头还是过来找艾丽娅商量，能不能尝试量产一下这种超级战士。 没别的心思，主要是为了对付虫洞星门这种可能的威胁。 但是做不到——理论上做不到。 “非要说的话，还有一条路子可以走。”艾丽娅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精神力。” 神仙姐姐沉吟了片刻，探手拿起旁边的勺子，摊开手心。 那勺子在她手心里定格着像是悬停一样，一个眨眼之后才落在她手心里：“这样？” “对也不对，你的精神力很强大，但是应用很粗浅。” “实际上……我不确定这股力量真的能够为我所用。”神仙姐姐叹了口气：“我很早以前就碰到桎梏了，一身修为不得寸进，我每年都在测试我的身体机能，但是目前来说，我只是勉强维持在一个没有下滑的阶段。” “你百米能跑多快？” “勉强能进4秒。” “猎豹才3秒多……你最大的出拳力量是多少？” “蓄力的话，能打出来1600公斤。” “1.6吨——这你还不满意？”艾丽娅像是在看神仙：“以武入道强的呀！就跟小说里的一样，正常的战职者碰到你都只有被打死的份！” 林中校现在已经可以算是个标准的剑师了，可是对上神仙姐姐用不了三分钟就会没命。 要知道神仙姐姐可是单纯依靠身体机能就做到这种地步的，正常人类比大剑师的身体素质这是什么概念？ 大家同样的底子去动用超凡力量加持，怕不是一个照面神仙姐姐就能直接干碎同阶位…… 果然主角都该这样，同阶无敌，越阶压制，三级跳对敌。 一个科技机械文明的人类能够跑偏到这种地步，不亚于生物进化文明里冒出来一个可以手搓核弹制造全流程的存在，这种人简直就是作弊器嘛！怎么可……等下，于敏老爷子貌似还真可以？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不由感慨共和国真是底蕴深厚，什么样的精英都有。 “所以最后的结论，还是不行。” “不是我藏私，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国家科学院本部那边可以尝试一下研究精神力的方向，这是目前地球的人类开辟一条生物进化的捷径最为合理的方向，当然身体机能也不能落下。” “……好，我知道了。”神仙姐姐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那我就帮你回绝了——本来你有机会当一群前途无量的校官的师傅的，他们可都是以后共和国的中流砥柱。” “我自己也是中流砥柱之一，我还需要和谁搭关系不成？” “也对，有志气。”神仙姐姐满意地表示赞同：“你自己就是名门。” “天地良心！我可没偷税漏税啊！” “什么？” “咳，没什么，听岔了……” “那我待会儿下船，就不和你们一起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忙，你的话……有什么打算？” “啊这——” 艾丽娅挠了挠脸，心说自己好像也阶段性忙完了。 打压地球暗世界——达成。 收服暗世界破壳萌——达成。 完成钓鱼佬绝不空军的目标——达成。 接下来就是寻找大魔王了，可这事儿还得让得梅因他们去办，急也没用。 毕竟梅哥这种生儿子都没腚眼子的，脑回路和大魔王这种反派几乎趋同，找人的话按照自己的爱好去找，绝对是一问一个准，轻松抓住大魔王的马JIO。 艾丽娅就不一样了，伟光正的主角，和大魔王完全没有相似之处，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祂的。 这种程度的寻人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毕竟梅哥是欧罗巴地区的地头蛇，轻车熟路。 嗯，虽然是十天半个月已经很可怕了，鬼知道在这个扭曲的时间线加持下要过多久…… “我就歇着吧。”艾丽娅想了下，侧身一躺瞬间化身废物：“我要混吃等死摸鱼——” “既然你没什么事情的话。”神仙姐姐笑眯眯地看着她：“去上学怎么样？” “……哈？” …… …… “所以我们就又回到了东山大。” 艾丽娅抱着熊萝莉，熊萝莉怀里抱着个街边买的冰淇淋。 “合理，所以胖虎是拿你当模特了对么。”熊萝莉舔了口冰淇淋，目光呆滞。 “那倒没有，用我的肖像权，可不是判五年这么简单。” “好家伙……我们中间是不是跳过了什么？” “不知道，自从加坦杰厄出现之后，我已经不奢求这该死的时间线能给我来什么逻辑化的细节了。” 俩全智加点的家伙卡在东山大——或者说改名之后的东山大的门口，像是傻瓜一样。 其实还是有点细节的，比如说他们的船靠岸了，然后经历了一些日常。 但总体而言，就像是洋垃圾大船靠岸一样，官方把他们这帮国家一级保护废物直接扔了上来。 也没加个摄像头什么的，任由他们到处乱窜，半点限制没有，放心得不像是正常官方。 甚至艾丽娅现在还多了张身份证——补办的！ 用官方那个办证小姐姐的话来说，就是‘你难道不是共和国人吗’这样比她还奇怪的解释。 嗯，合理…… “所以我们这是回到了从前？”艾丽娅看着门口的迎宾小姐姐：“你知道么，这是我梦开始的地方。” “你的梦好怪啊……” 熊萝莉回过神，从她怀里跳下来，蹬蹬蹬跑到爱歌那边，顺着爱歌的裤脚爬了上去：“走，我们去学生会！” “等下，现在学生会的会长，应该是徐少。”艾丽娅拦住她：“这边的进度，大概是蓝星那边刚开始的时候。” “吔？”熊萝莉不能理解这种概念层面的玄学倒带：“这算什么？时间错位了？” “随便你怎么理解都好……你看，那个是谁。” “额，牛姐？”熊萝莉看着那边穿着一身运动服，洋溢着青春热情的牛姐：“我要去和她打个招呼吗？” “不，我们或许可以和另外一个人打个招呼。” 艾丽娅摸着下巴，努力回忆自己当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干好的，这会儿可以弥补遗憾。 想起来了，自己当初要是不收莲花那台外星人，就不会去威胁坚强哥，坚强哥就可以和莲花顺利订婚，然后莲花就可以合理黑化，最后…… “说起来，白莲她会不会做魔酸？”艾丽娅诧异地想起这茬，扭头问自家的莲花。 然后她发现自家的莲花正在翻看东山大门口报刊亭的刊物，一脸神必的姨母笑。 绝了！1202年了还有美型男生画风的漫画刊物吗！ 自己当年给男生女生投稿的时候它们就在了，怎么现在男生女生都没了，它们还在？ 但是打扰这个时候的莲花是个并不明智的选择，再加上莲花只是和白莲稍稍贴贴了半次。 果然，打探白莲藏起来的秘密这种事情，还得是自己亲手来…… “今晚的任务……查清楚……白莲会不会制造魔酸……” 在自己特别日系特别少女风的薄荷绿色夏普601SH翻盖手机上记录下这么一个备忘录，元气JK少女艾小白花重新上线，把挂着花嫁暴君玩偶的翻盖手机啪嗒一声合上，往小包包里一揣—— “走！我们去帮帮场子！” 熊萝莉没跟她一起走，只是一边看着她的背影一边和筋肉姐贵爱歌咬耳朵：“你说她是不是又犯病了？” 说着她把手里的冰淇淋递到筋肉姐贵爱歌嘴边，后者一口直接咬掉一半，含糊地点头：“对。” “虽然父亲大人的意思是以双胞胎姐妹的身份入学，但是突然多了三对双胞胎，大家真的不会有什么疑问吗？”熊萝莉舔着剩下的半截冰淇淋：“要不我们还是等等算了。” 她们其实没有和地球本土的好姐们们一起行动，金叉烧和小天使还有白莲小乖熊她们因为各自家庭的关系，需要耽搁一两天才能够和她们会合。 没有妈的艾丽娅和莲花自然是无事一身轻，宠溺女儿的地球版宋夫人倒是很想把莲花姐妹留下，可是白衣泰迪看出来了莲花姐妹并不适应这种特殊待遇，干脆就放她们离开了，俗称放养。 ——然后配了一队镶金边女仆，一幢酒店，两辆同款的防弹劳斯劳斯，钯金卡拿上，不设上限。 或许是有上限的，但是以还是醒着的宋先生的面子，刷脸卡在对应的银行那边也不止刷个三五十亿。 艾丽娅对比之下，从神仙姐姐那里拿到了六百块的过年压岁钱红包巨款，多的没了。 然后这红包莲花也有，熊萝莉也有，就连筋肉姐贵爱歌都有…… 她们在这边近乡情怯看热闹，而艾丽娅已经快乐地闯入了自己的羊圈里，看着一群可爱的小绵羊，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哈啰啊——好久不见，想死你们啦！” 在场的人下意识望过来，眼神大抵不是看智商在线的人的那种。 刚摇人过来的牛姐诧异地打量着这个给人很耀眼的感觉的少女，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自己是不是见过她？ 然而艾丽娅直接奔着徐少就去了，握着徐少的手用力地上下晃动：“好兄弟！我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呜……不容易啊……你在那边死得好惨啊……不对，我是说，你在那边好惨啊……” 徐少的表情从愕然再到更愕然，转到铁青，再转到有点发白，甚至看着艾丽娅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该不会是个——精神方面有某种让人遗憾的缺陷的人吧？ 艾丽娅假惺惺地吸了吸鼻子，看着徐少身后的精英派：“各位也是好久不见了，都吃了吗？” “……你是谁？” “我啊——我叫艾丽娅，是个新生，目前的目标是竞选学生会会长，个人建议徐少你赶紧辞职让位，高情商，不要不知好歹，懂？” “？？？” 第1101.5章-我最近迷上翻盖机了，我是不是有问题…… 徐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姑娘。 上一个这么嚣张的，还是他看到群里有人发的小黄鱼的闲置买家截图。 然后下一秒，他就看到了艾丽娅掏出自己的学生证：“我，学生，打钱，懂？” “……” 小黄鱼买家截图活啦——不是——果然这是个神经病吧！ 徐少恼怒地想要挣开手，却发现对方的手掌看起来柔弱无力，实际上坚实得跟台钳一样。 “好兄弟，我给你看个带劲的东西。”艾丽娅探手揽过他的肩膀，亮出自己的翻盖手机：“见过没有！” “……没有，这是哪里淘来的古董吗？” 他一脸鄙夷，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某果12ProMaxPlus512国行非琼岛免税版本。 自己确实得有好几年没见过翻盖手机了，这算什么？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内容。”艾丽娅帅气地翻开手机盖，露出壁纸：“你看！” 壁纸上是她和卡其色御姐的合影——货真价实的卡其色御姐，黑丝美腿38码的那个。 说起来也是不打不相识，或者说姓卡其色……咳，姓庄的这几个脾气都很好，说开了之后卡其色御姐就不记仇了，还和艾丽娅合影留念。 嗯，应该不是因为打不过所以认了…… 但不管怎么说，起码合影里面是看不出来问题的，卡其色御姐那身段，美得简直就像是要引人犯罪。 徐少果不其然目光定格了，喉咙滚了滚——动作幅度不大，但是隔得近能听见的那种。 「啪嗒——」 翻盖手机合拢的声音清脆利落，艾丽娅扬起下巴：“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徐少清了清嗓子，想了下：“那个——你这个手机都不能扫码的，我跟你换吧，我给你买个新的，你要什么手机我送你，你……这个给我。” “这么明显的嘛？” “什么？” “我是说，你喜欢小馨馨的意图这么明显的嘛？” “……” 徐少不搭话，脸颊有点泛红，带着难得的纯情。 说实在话，因为太认真了，所以显得有点恶心。 艾丽娅松开了他，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不要吧……你是初恋的高中生吗？” “咳——你瞎说什么呢！”徐少登时认真了起来：“高、高中的时候，我才没有暗恋她！” “……所以你从高中到大学到现在快毕业了，还是没能够成功走进她的心对么？话说回来她居然和你是一个高中的？” 艾丽娅发现了盲点，但是回忆一下感觉好像自己确实不知道卡其色御姐是出自哪个高中。 相比起可以隐藏自己的卡其色狂放，作为女孩子，卡其色御姐想要藏起来估计挺难。 估计在高中的时候就被迫发光发热发亮，成为人群中最闪耀的那颗星了吧？ 或许也有别的特殊爱好，比如说看起来是麻花辫双马尾圈圈眼镜的土气妹子班长，可是实际上里面却穿着诱人的深紫色蕾丝边决胜内衣什么的…… 艾丽娅揉了揉鼻子：“不行了，今天的交流就到这里了，我——” “你等等！”徐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是谁？你为什么和她——你们是去旅行了？” “不是，你这个关注点很奇怪啊。” “她那件风衣是在无忧岛买的，你和她拍照，只能是在无忧岛之后……可是无忧岛的话，她明明说是有事情要办，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旅行？你们拍照的地方是海边还是渔船上？” “是共和国最大的平顶晒渔船呢。”艾丽娅嘀咕着，很想吐槽对方的侦探能力。 居然连女神什么时候买了新衣服都知道，宁就是变态跟踪舔狗？ 那我之前把你女神按在地上先这样再那样，还让她发出了大声的喊叫以及出血了，你知不知道？ 她拉了拉自己的手腕，故作娇羞：“哎呀~你弄疼人家啦~” 一边说一边还加大音量，往莲花的方向望去。 然后莲花只是抬头瞥了她一眼，露出了公式化的敷衍的微笑回应，就继续低头看漫画了。 熊萝莉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姐姐，又看了看在人群里犯嗲的艾丽娅，颇为疑惑。 “我姐怎么不劝劝她，这么多人真的没问题吗？” 她这么说着，换了个岔开腿的坐姿，趴在筋肉姐贵爱歌的脑袋上举起望远镜：“你猜徐少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但大小姐这么娇羞，估计徐少撑不过今天晚上了。” “有道理……” 艾丽娅还想要莲花英雄救美，可是莲花却只觉得徐少没有挽救的价值，隔空对话的两人第一次没有了默契。 毕竟让一个快乐风女认识到了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洪荒猛兽的形象，应当是比她自己嘤嘤嘤一副好清纯好不做作的样子要来得艰难的…… 艾丽娅挣扎，徐少不松手，艾丽娅又挣扎，徐少还是坚持。 然后艾丽娅直接飞起来就是一脚—— 货真价实的飞起来一脚，那一脚撩得之高，直接抵着徐少的下巴踹了出去。 这一幕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看极致色彩的表情包…… “变态啊你！人家还是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呢！哪有你这样抓着别人的手不放的！” 艾丽娅揉着自己的手腕，头也不抬：“离光！消毒湿……” 然后她反应了过来，表情不免变得悲伤。 对啊，自己的离光小工具人，已经不在了……可以了，不用战斗也可以了…… 然后一张湿纸巾被递到她面前：“是这个吗？” 艾丽娅扭头一看，大离光那面无表情的脸近在眼前。 “……你要是能够小两号的话，多可爱啊。”艾丽娅叹了口气。 她接过湿巾擦了擦手，然后动作自然地丢在倒地不起的徐少的脸上：“我要当——学生会会长，谁有意见？谁支持？谁反对？” “那个……”一个学生会的小姑娘举起手。 “你反对？站出来！” “不是，我报警了。”小姑娘眨了眨眼：“顺带我还打了急救电话，你……” “？？？” …… …… 报刊亭的老板很想说点什么。 但是筋肉姐贵爱歌那个体型，让他无话可说。 白嫖书籍的操作不是没有，但那大多数都是凑趣的小孩子，绝难看到大学生也这么干。 要是放到平时，他绝对是要把这种不讲规矩没有道德的大学生赶出去的！ 但是熊萝莉直接买下了他的报刊亭——的所有杂志。 熊萝莉总算是学会了用平民化的方式来思考，要是以前的她，基本上就是连带着报刊亭一起买了。 好片刻之后，莲花心满意足地看完了这本漫画，双手合拢：“虽然剧情有点瑕疵，画风也不是很成熟，但是这种用心讲故事的感觉真是太棒了！我决定去找到这个作者！” 熊萝莉往嘴里扔了颗蓝莓：“找到他？然后呢？打赏那位作者？” “不！把他抓——咳，请到无忧岛，给他准备一个清净的海景房，让他全身心地投入创作，争取24小时里除了睡觉和吃饭都处于灵感爆发的状态！” 熊萝莉脑补翻译了一下，大抵就是把作者抓起来关进小黑屋，除了吃饭睡觉之外逼着对方赶稿。 所以自己的姐姐已经逐渐不再掩饰那恶魔一样的属性了吗？ 还是说两个人格已经开始互相渗透，黑暗可怕的里人格逐渐压制不住看似清纯的表人格的邪恶念头了？ 莲花深吸了一口气：“看饿了，我想吃糖——咦？阿娅呢？” “那边。”熊萝莉指了指不远处的灯光闪烁的地方。 艾丽娅被两个警察蜀黍一左一右地簇拥着，双手伸在前面，上面还搭着一件衣服遮挡着细节。 而不远处，则是躺在担架上被抬走的徐少…… “这——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大事，只是逻辑逐渐走向了正规而已……另外徐少还是温的。” “温的也来不及了吧！！” …… …… “所以说，为什么以前我在蓝星的时候，都没人报警的？” “因为那个时候有会长在。” 莲花叹了口气，把面前的饮料往艾丽娅的方向推过去：“你也长点心啊，会长在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事情在控制范围之内，可是哪有你这样的，一见面就把人直接踹晕过去了……” “他碰瓷我，我的力道有把握的，我要是真踹晕他，那么在120来的时候他绝对不可能站起来。” 艾丽娅没想到徐少居然还升级了——不是灵魂之光升级了，而是阴谋诡计熟练了。 绝了！居然还学会了碰瓷！ “实际上，这边的徐少风评没有那么坏。”熊萝莉咕噜噜地吹着吸管气泡，然后掏出一份资料：“因为馨姐姐是以前的学生会会长，所以徐少基本延续了她的风格，唯一的变动就只有使唤正常学生这么一点陋习。” “所以说狂放他当初在蓝星那边和徐少怼得不可开交，其实都是自找的？”艾丽娅一个战术后仰：“只要他女装出去，让徐少喜欢上自己，一切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莲花和熊萝莉同时陷入思考，然后默契地点了点头。 貌似还真是…… “心累，居然还有这种玩法的，那我来上学是为了什么？” 艾丽娅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上课，睡觉，打徐少……上课不好玩，睡觉睡够了，打徐少又没理由，绝了！” “你以前的娱乐活动就是这些？”熊萝莉诧异地看着艾丽娅：“你这么怪的嘛？” “那倒不是，我是说在学校里的娱乐活动就这些，剩下的时间不是陪你姐划水就是去网咖，虽然也没去过几次就是了。” 艾丽娅挠了挠下巴，一时之间搞不懂自己回学校干嘛。 这个剧情不对啊——虽然可以是日系校园喜剧轻小说路线，但是这河里吗？ 上一秒自己还在打加坦杰厄，下一秒就成为了校园恋爱喜剧的主角？ 她想了下，指着自己的脸冲莲花道：“亲我一下。” “啊……啊？”莲花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亲我一下。” “现在？这里？”莲花视线稍显慌乱地左右游移着：“不、不太好吧？我们还是回去再……” 熊萝莉无语地仰头看着天花板，无视了自己姐姐一边说着不好吧一边双手向后捋按住裙摆的起身动作。 你就宠她吧！ 莲花到底还是给了艾丽娅一个亲亲，然后艾丽娅看着手表等了几秒钟，不知道在等什么。 “你在干嘛？”熊萝莉疑惑地看着艾丽娅。 “我在等剧情……”艾丽娅头也不抬：“一般来说，这种时候要么出现一个妹子抱着我说什么时候和莲花分手，要么抱着莲花说是她先喜欢上莲花的，但终归得有个这样的角色。” “哈？”熊萝莉一脸鄙夷：“你有病吧？你以为这是哪里来的校园恋爱情节吗？而且我们才刚刚入学，理论上还是新生！要是真有这样的角色，我——” “学姐？！”一个清亮的嗓音，带着些许震惊，打断了熊萝莉的赌注。 艾丽娅抬起头：“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熊萝莉看着那个让人感觉颇为眼熟的姑娘，叹了口气：“居然是她，那没事了。” 因为来的人是半个熟人——不是李梅那种熟人——是宅女悠。 确切地说，是宅女悠的地球同位体，反正长相是一模一样的。 莲花看了看宅女悠，又看了看艾丽娅，有些不开心地咬住吸管：“阿娅还真是花心呢……” “我这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河内吗？” 但说归说，艾丽娅还是站起身和对方打招呼—— “呀，好久不见啊，我……” “学姐！！”宅女悠朝她扑了过来——然后直接越过了她，一头扎进了莲花的怀里。 “……我什么来着？”艾丽娅诧异地扭头，跟着对方的身子从下到上望过去。 然后赶紧把她从莲花怀里拔出来…… 宅女悠一副潜水险些憋死的模样，长出了一口浊气，然后又一把抱住莲花：“学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啊！饿不饿啊？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看电影，再去——诶诶诶！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小问号，你是不是有很多妹妹？” “什么妹妹？我就一个妹妹！”宅女悠上下打量着艾丽娅，而后定格在她的胸前，不屑地嗤笑了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size太小！” “靠！这么直球的吗？我记住你了我跟你讲！” “我才记住你了！你谁啊就跟在我学姐旁边？我在学姐身边两年了从来都没见过你！后来的吧？” “你才后来的！我可是最先来的！” “最先？那你认识学姐多久了！” “我……我……认识她三个月？四个月了？”艾丽娅数了数手指头：“可能没有四个月……也不对啊……” “呵！可笑，我认识学姐两年零三十二天了！” 宅女悠一脸骄傲，然后又黏在莲花的身上：“学姐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呀？或者我们去书店？先去书店然后去吃饭再去看电影，最后去我家，我家房子还蛮大的，我们玩累了可以直接休息~” “然后你教她怎么登Duang郎？” “什么什么郎？那是什么？” “就是大人都会做的事情。” “大、大人都会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个世界的宅女悠出乎意料地纯情，或者说有贼心没贼胆，一边说着一边耳根都像是在发烧，双颊绯红。 “哦哟？我看你是不懂吼。”艾丽娅勾起宅女悠的下巴，笑得邪魅狷狂霸道酷炫各种拽：“明明之前那么勇，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司姬呢，没想到还是个小菜鸟，吃糖吗？柠檬味的！” “我——唔？！！” 第1102章-原来盲点在这里（为打赏4/4 说是吃糖，恰柠檬，但事实上也就只是单纯的吃糖而已。 好歹莲花还在身边，艾丽娅没有嚣张到当着莲花的面飘起来的地步。 什么？如果莲花不在？ 如果莲花不在，那就……咳，就算是不在也不会的。 没有人比我艾某人更洁身自好了！ 被塞了一颗特别酸的柠檬糖，宅女悠的脸都皱了起来：“你干嘛呀——” “没干嘛。”艾丽娅重新坐回去：“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她其实不是你的学姐。” “……你看我像是傻子吗？” “不像，不但不像，你的智商甚至高达180——应该是一百八还是多少？反正我知道你是高智商人才俱乐部炼金之星的成员。” “？！” 宅女悠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认真且危险起来。 炼金之星的存在，在当前已经是个不算秘密的秘密，但终归不是谁都了解的。 早期的炼金之星很开放，但是相比起那些个公开的所谓俱乐部，亦或者说能够拿出来炫耀的高智商人才库，炼金之星能够触碰到的世界的隐秘更多，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更深。 众所周知，了解得越多，对于自己的无知也就越有着清晰的认知。 就像是一个不断扩大的圆，尽管里面的颜色全都填满了，可是圆的边界能够触碰到的没有被囊括的范围也就越大，炼金之星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越是深入，就对于自己的存在越是迷茫——我们是谁？ 一个天才，或许可以骄傲自满。 十个天才，大家就都是正常的同类，可以抱团取暖。 但一百个天才呢？三百个五百个呢？ 地球这边的炼金之星，有超过八百名成员，个个都是各自领域的拔尖天才。 他们或许还没有在领域里闯荡出名号，或者是获得领军者的地位认可，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各自的实力有认知，而与之相对的就是‘我们到底在干什么’的疑惑感。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在做什么？ 更可怕的是，这么多天才，居然都没能够跳出当前地球科技的桎梏，走进星辰大海时代。 这太怪了！炼金之星的咸鱼们甚至于认真讨论过一次这些事情，然后发现不是大家不努力，而是努力没结果，当前的科技像是达到了某个瓶颈，微缩的层面已经玩不下去了，而巨构的话却又受限于材料和能源。 而且这个瓶颈，反复出现，却又无法捉摸…… 第一届炼金之星的联席内环议会商讨出一个方案，那就是打造光量子计算机【克里西斯】，并且让克里西斯来验证一个他们曾经的猜测—— 来验证地球的科技树，是不是被谁给人为地上锁了！ 炼金之星内环有几个带头的科研天才，坚定地认为有一个概念层面的存在，影响到了地球的诸多基础规律，甚至包括精细结构常数这种支撑起当代科学基础的理论，都在不断地变动。 可是他们没有证据，人在山里，看不到这座山到底有多大，出路在什么地方。 而在提出了这个议案，真正成立了内环联席议会这种相对有序的小团体之后，炼金之星的整体气氛也不复往日的沙雕了。 尽管大家日常还是继续发些四六不着的图，偶尔也哭喊着要车车或者要红包，但大家心里都多了杆秤。 他们在做正确的事情，甚至是可以改变地球的事情，是时候认真起来了！ 伴随着他们的行动，事实上确实出现了很多看不见摸不着的阻碍，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一些炼金之星成员的失踪失联，亦或者是无故地退群消失。 虽然明面上，看着像是被父亲发现了孩子不好好读书而是整天和一帮不着调的人厮混，所以顺手把群聊退了。 但是实际上只要有心看看，就会发现这些小伙伴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不合理。 涉及到微观粒子研究的领域，前后一共有11个小伙伴遭遇了意外，包括并不仅限于车祸、天灾、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被吊灯砸死甚至是给手机充电的时候因为充电器漏电电死。 炼金之星震怒，但是查到底了，也只发现这些全都是意外。 无一例外的意外…… 而巨构方向的可控核聚变和材料科学，目前最有可能达成突破的则是一个德意志的女科学家。 她貌似在常温超导体的研究方面寻找到了一些突破，然后就在搭乘海神号前往日本进行学术交流的过程中遭遇了意外，所幸她被救了下来，据说现在是被共和国的官方保护着，并不限制人身自由的那种。 宅女悠就感觉炼金之星已经不再是沙雕的群聊了，而是某个肩负着重要职责的主角团体。 自己就像是那隐藏着身份的假面骑士，不能够轻易在人前暴露，因为自己随时都可能要去拯救世界。 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家伙，就说穿了自己的身份！ 该死——整个东山大不是只有几个炼金之星的成员吗？ 难道是他们大嘴巴到处吹嘘……咳，难道是他们向邪恶组织泄露了成员的秘密？ “什么炼银之星炼铜之星的……”中二悠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所属：“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意思是莲花你在这边其实还没有加入进去？”艾丽娅望向莲花：“不然她躲躲藏藏干嘛？” “或许是吧，白莲没跟我说这些呢。”莲花点了点自己的唇，也在思考这茬。 按理说自己都毕业了，应该是作为建筑学方面的天才收到了炼金之星的加入邀请才对…… “诶？诶？！”中二悠瞪圆了眼睛：“学姐你也是吗？为什么我在群聊里没见过你！” “额——我是另外一个炼金之星的。” 莲花挠了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实际上她是那种群聊里面的潜水派系。 艾丽娅是吹水流派的，坚强哥是复读流派的，麻辣鸡丝是红包流的，大家都有各自的爱好。 熊萝莉的爱好是假装自己是个御姐，然后各种发奇奇怪怪的图，也就莲花没发现，不然早就收拾她了…… 而地球这边的炼金之星，艾丽娅和莲花都还没加，因为大家知道里面肯定有大魔王的二五仔。 确切地说，是地球这边的大魔王——或者是和大魔王一个类型的反派——的二五仔。 卡其色御姐和卡其色狂放这两姐妹之所以没回来，就是因为她们去联系小伙伴了，而且还是通过线下的方式，这样比较稳妥。 毕竟一些见不得光——划掉——暂时需要保密的行动，还是尽量少人知道比较好。 “……我没懂。” 中二悠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对方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而且她们还和自己很熟悉……为什么？凭什么？ “你的秘密基地还是5号机房？” “啊这——” “你的人工智能教育好了吗？名字还是【望舒】和【羲和】？” “你——” “你的鸿钧系统是不是进入实测阶段了？有没有覆盖东山大学城？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最好加个备用电源，免得后续出事……” “？！！！” 中二悠猛地撑着桌子站起身，震惊得像是被塞了两枚震撼弹：“你到底是谁？！” “我？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假面骑士。”艾丽娅抱着饮料，大拇指指着自己：“现在则是自己给自己写同人，无所不知的感觉还真是好啊哈哈哈哈——” 剧透真爽！ 谢谢Q版量子龙神！谢谢GM爸爸！ 目瞪口呆悠眨了眨眼，似乎是反应了过来：“你……难道就是大A？” “啊？”艾丽娅也眨了眨眼：“什么大A？” “我们的光量子计算机克里西斯预言的，即将到来的命运转折点，招来光明和灭亡的混沌个体，知晓时间的过往，以无敌的姿态降临世间的特殊值——大A！” “……对！没错就是我！” “其实刚才的词都是我编的，并没有这么多修饰语。” “啊这——” “不过克里西斯推测到有一个无法计算的混沌个体倒是真的。”恍然大悟悠坐下来：“不管你是不是大A，但是你知道炼金之星，没理由不知道光量子计算机计划，知道我有两个人工智能，没理由不知道克里西斯，你的情报很丰富，但是常识却很诡异，你到底是谁？” 说罢她上下打量着莲花，稍稍坐开了一点：“而且这位学姐，也不是我的那个学姐吧？” 莲花低头看了看自己：“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尺寸大了一号，就算是胸怀广阔的学姐，也没可能这么快就大这么多的。”LSP悠叹了口气：“虽然我很想说大了一号那不是更好吗，但是如果不是学姐的话，就没有感情基础了——抱歉，之前冒昧了。” 【啪啪啪——】 “不愧是炼金之星的天才！”艾丽娅轻轻鼓掌：“虽然你的关注点太鸡掰怪了，但是能够这么快就分辨出问题，真有你的啊！” “你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二者皆有，不过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艾丽娅指着自己：“我叫艾丽娅，美丽的丽，是拯救世界的主角，这个是我的闺蜜，宋芙蕖，而这个是我们的友情的结晶，我的宠物熊。” 说着她把熊萝莉举起来，捏着她的小熊掌学招财猫。 熊萝莉面无表情：“她其实是傻叉——” “小熊熊！骂人可不好哦！而且还当着我的面骂我，我会报复的！” “我又没说我骂谁，我只是说了‘她’这个代称！” “神经病！谁是傻叉我自己难道心里没数吗？” “……你赢了！” “过奖——” 冷静悠冷静了下来，看着她们的互动，不由带起几分好奇。 她掏出自己的平板，翻阅了一下校内的学生档案：“……新加入进来的学生？好奇怪啊，明明都是新生，可是一个直接大四，一个大二，另一个则是旁听生——你们这算是走关系来的吗？” “不，只是单纯的特事特办而已。”艾丽娅放下熊萝莉：“米荷悠小姐，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不要害怕。” “你放心。”冷静悠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可是炼金之星的成员，什么隐秘我都见过，就算你们是克隆人我也不会害怕的——而且你们看起来也不像。” “我们其实来自另一个世界，确切地说，是来自平行世界。” “？？？？？？？” …… …… “都说了不要震惊了。” 卡其色御姐无奈地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呛到了？” “不——咳咳……只是刚才一口气没顺过来……” “可还行，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只不过都过去了，现在没什么危险了。” 在新成立的九局本部基地里，卡其色御姐看着面前的德意志妹子：“你待会儿无论是想要离开这里回到德意志，还是去日本找你的学生，都可以。” “我……”那个妹子想了下，垂下头小声道：“我不去日本……我和她吵架了……” “谁？” “……她。” 稍微更了解‘未来’的卡其色狂放咂了咂嘴，听懂了她说的是吔酒姐。 说实话，这对‘师生’的关系也太奇葩了——本身年龄差距没多少，甚至吔酒姐早早就孝心变质了，和自己的老师展开了一段超友谊的关系，知道的这是老师和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玩角色扮演的特殊玩法呢。 现在俩人弄得就跟小情侣闹矛盾一样，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道德沦丧问题。 但是卡其色狂放知道，如果是原本的世界线，那么这次大抵就是他们最后的分别了——实际上应当在更早一些的时候，这位炼金之星的天才在突破了常温超导体的一些科技树之后，就会死在德意志。 在蓝星那边，这位看似是因为西屋电气的一些倾轧，然后身死的。 但是蓝星的炼金之星也查过相关的细节，发现那虽然看起来很像是阴谋，可却是是意外。 倒不如说，是在阴谋还没发起之前，这位就因为意外身死了，死得蹊跷…… 而现在她被保了下来，这意味着起码可控核聚变的科技取得了无尽的‘还有五十年’的黑暗之中，第一缕突破的曙光，不再是遥遥无期。 要说共和国想不想把她揣兜里，那是肯定的。 但是科研这种东西需要的是人用心，而不是劳工奴隶那样单纯用力，所以就算是强迫对方留下也没用。 所以在简短的讨论之后，共和国还是决定释放善意，保证对方的人身安全。 反正无论她后续在哪里做出了成果，共和国都有着找过去和对方所在的团体达成合作的底气。 倒不如说现在整个地球的大型项目，就没有哪个是能够离开共和国单独转的…… 就单单说这妹子现在隶属的欧罗巴原子委员会，他们搞的仿星器那不还是共和国占着大头呢么。 之前的工程倒是交给法兰西去搞的，搞了快十年屁都没一个，共和国看不下去了，中核这边接手之后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拉平了计划，最后几个月甚至还赶超了进度，搭好了架子，现在就差技术突破了。 然后中核回过头就在自家搭了个原理差不离的大玩具——合着在欧罗巴那边属于是摸着石头过河积累经验。 所以共和国有什么好着急的？家大业大，底气十足，而且可控核聚变主要是为了拿来应付一些高端科研。 虽然本身能源不算特别充裕，但好在国内同心协力可以调节，西电东送什么的平时贵了舍不得，关键时候真有需要咬咬牙也还是有的，总不至于寒潮时期几百万人停电好几天，电费批发价还能涨四百倍。 什么？国家救援那是社会主义国家才有的操作？没错啊！我们可不就是社会主义国家么！ 卡其色狂放和卡其色御姐这会儿以炼金之星小伙伴的身份安抚对方，也算是共和国释放善意的一种体现。 “既然你暂时不想回去，那就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也可以，就当是学术交流。” 卡其色御姐拿出一个特殊的通讯器递给对方：“无论是身份还是平时的需要，都可以在这上面找到，如果你要留下来的话，我们这边会给你发放每个月一万二的学者交流津贴，另外还有三百块餐补，日常生活绝对是没问题的，学术交流的话，过了街角就是国家科学院本部。” 倒不如说九局的本部本身就是为了护着国家科学院才设立在这边的，而从这里往北不到三十公里，就是万岁军的驻地，快反部队24小时待命。 别说暗世界的牛鬼蛇神，就算是大魔王亲自过来搞事情，那也是找死。 她们俩姐妹现在就担心会出现‘意外’情况，尤其是艾丽娅坦言地球已经不安全了。 地球的概念层面，出了个她们看不见摸不着的旧日支配者。 对方就像是阴影覆盖着整个地球的大boss一样，扭曲着地球的时间线甚至是因果线，很难对付。 虽然这些词拆开都懂，混在一起像是中二发言，但她们还是相信艾丽娅的——毕竟她自己就自称和炼金之星一样，都是为了应对这次危机才诞生出来的地球的自救措施。 只不过她是负责打的，炼金之星是负责后勤的，大家分工不同。 据说这种奇葩的认知让整个国家科学院本部都炸了锅，进而激烈争论起了所谓的概念存在到底是真是假。 最后讨论的结果，就是给连夜找过去三十多个资深编剧，尝试通过玄学的方式结构目前的人类命运形势。 负责干这事儿的还是女娲自己，让一强人工智能搞玄学，真亏国家科学院的大佬想得出来…… 不过科研后勤的事情，是国家需要操心的，她们这些零零散散的主角，干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大家闲聊了一阵，德意志妹子接受了在这边休息一两个月的建议。 而卡其色俩姐妹也告辞离开，一起往外走去，准备去找下一批小伙伴。 “你怎么看？”卡其色御姐翻看着名单，头也不抬地在走廊里大步向前。 “什么怎么看？”卡其色狂放打了个哈欠：“你要不要喝咖啡？那边有自动售货机……” “我是说，对于那个女人的要求，召集炼金之星成员什么的，你有什么看法？” “我没意见，能请来帮忙的尽量请过来，请不过来的就算了呗。” 卡其色狂放视线停留在自动售货机面前寻找着喜欢的口味：“人各有志，我们目前的任务，就是找齐人手，然后尝试着尽快开门——对手太强了，我们两边不联手的话，很难有胜算。” 当初仅仅只是被打开的一道‘门’，就需要整个地球动用大国联合舰队去围剿，打得整个索马里遍地硝烟。 要真是对方完全体展现出来，会是什么程度的存在？ 在见识过妖星弑君者这种大家伙之后，卡其色狂放对于所谓的‘玄学’已经不那么排斥了。 或者说有了相对的认知——或许那也是文明进化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加坦杰厄什么的，怎么也该比妖星弑君者大几号吧？或者说强一点？ 要是多点奇怪的能力，超越当前地球科技巅峰什么的，恐怕人类就真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你就那么想要打开那道门吗？” “当然啊，我爸爸妈妈还在那边，出差都还得按时回家呢，我这就算是出远门了，也不能完全不想着那边吧？” “……” 卡其色狂放从自动售货机里取出一罐咖啡一罐牛奶，将牛奶递给对方：“而且又不是完全没有打开门的希望，可控核聚变不就是解决了最重要的能源的一环么？好的开始啊——呐。” “我是说——”卡其色御姐深吸了一口气：“你就那么讨厌这边，想要回去？你想过回去之后吗？你怎么过来？” 她没有接那瓶牛奶，只是看着，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走廊的灯光明亮而清冷，对方的眼睛里倒映着灯光，倒映着白色的墙壁，也倒映着自己的脸。 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才发现卡其色狂放的眼睫毛和自己几乎一样长…… “我……” 卡其色狂放动作顿了一下，眼帘垂了下来。 他的手停在空中，好几秒钟之后落下，拿着那罐温热的牛奶：“如果可以开门的话，或许开第二次，第三次也是有可能的……大概。” “所以到时候你要过来……还是别的什么？” “不知道。” “你——” “不知道……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卡其色狂放露出一个笑脸——或许是强撑起来的——他把手里的牛奶往前送，抵在卡其色御姐的脸颊上，将她脸颊抵得凹陷下去一点点，把她那即将说出口的一些话都给按了下去。 那温热的触感，就像是一只手按在她的脸颊一侧。 “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可以做到什么地步——但是我觉得，把现在的事情做好，以后的选择会更多也说不定，美好的日子即将到来，不是吗？”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狡猾？” “有啊，不止一个人这么说。” “你太狡猾了——你根本什么都没回答！” “这可是男人的本性之一啊，我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卡其色狂放笑笑：“当初我在日本差点死了的时候，其实就在想死了之后会不会去到另外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界可能也有一样的我。” 伸手按住那罐温热的牛奶，手心覆盖着的却是另外一只手，卡其色御姐眼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呢？” “然后我又觉得没有泥头车送货，我穿越的可能性不会太高……现在看来，我还真要感谢大魔王。” “谢谢她什么？” “谢谢她让我见到了更精彩的世界——美好的日子，确实是到来了。” “……笨蛋。” “我听力也不比你差啊，你就算是这么小的声音我也是可以听见的好么。” 窗外的光斜斜地照进来，喜鹊叽叽喳喳地结伴飞过去，云卷云舒。 一只喜鹊像是发现了什么，顺着窗棱落下来，歪着小脑袋看着依靠在窗边的两个人，小小的眼睛里闪着大大的疑惑，好奇地打量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了一起的双足直立猿的爪子。 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脚爪，而后扑腾着翅膀，被一声声音很大的喊声惊得飞起—— “笨——蛋——” …… …… “她骂我！还当面骂！” “没有，她只是在说……你很可爱。” “绝了！你家说人笨蛋是很可爱的？”艾丽娅身子往前扑腾着：“你放开我！我要跟她算账！” “你等等——那边的！你们倒是帮我拦住她啊！” 宅女悠麻了，怎么这个家伙像是只哈士奇一样，性子完全就是癫的？ 血统纯正？皇室血脉？ “别以为她长着一副和C喵一样的脸我就会放过她！就算是C喵在我面前我也——诶！你站住！” 但是辣个少女压根没理会她，高冷地直接抱着自己的猫走了…… 走了…… 被无视了的艾丽娅定格在原地，而后像是个败犬一样跪倒在草地上：“呜呜呜……我被无视了……” “所以说你们到底是什么问题啊！”宅女悠气喘吁吁地也坐在一边的路沿上：“就算你认识她，也没有这种突然就跑过去骚扰别人的操作吧！” “我刚才那算骚扰吗？” “你都去揪人家帽子了还不算？她就算在那个什么——蓝星？” “对，蓝星。” “就算在蓝星那边和你很熟，可是在这边也和你不认识啊！而且除了我这种高智商天才，有多少人会动不动就相信你们的平行世界来历的？” “不，我觉得高智商天才都不会信，只有笨蛋才会这么容易相信这种诡异的说法。” “你说谁笨蛋呢！” “我说你可爱！” “你觉得我信吗！” “那你之前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嘛？你自己都不信！” “啊这——” 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可怕的怪兽，宅女悠无言以对之下甚至还有胆子去挠对方痒痒，用女孩子的方式发泄着不满，这要是给暗世界那些家伙看见怕不是能吓出心肌梗塞来。 宅女悠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觉得对方很和自己玩得来，小半天时间就像是老朋友一样了。 艾丽娅身上似乎有个奇妙的光环，如同太阳一样温暖，可以把所有人都染成和她一样无忧无虑的样子。 嗯，要是艾丽娅自己来回答，大概就是说大家都谐了，智商被降智光环拉低，世界也就美好了…… 两个美少女在草坪上贴贴，这个场面引来不少路过的学生注意，甚至还有好心的学生提醒她们—— “随意踩踏草坪，这样好吗？赶紧起来！” 戴着红色志愿者袖标的野生助攻妹不知道从什么犄角旮旯跳了出来：“你！还有你——就是你们！” “……雪下？” 艾丽娅停下了嘻嘻哈哈的笑，整了整衣衫不整但是什么料也没有的上身，赶紧从从草地上爬起来。 她从来都舍不得迫害助攻妹的，主要是每次看到对方那后移的发际线，都有种难得的愧疚感。 自己当个摸鱼的会长，什么工作都交给她们了，细想的话还真是不应该啊—— “罚款20，或者自己去领清扫工具，做半个小时的校园清洁工作！”助攻妹铁面无私。 不应该个屁！工作加倍！没有困难就给她创造困难！ 大气量的艾斯拉呲了呲牙，特别凶残地在小本本上记下了这笔仇。 什么？知法犯法竟是我自己？哦，那没事了…… “那个，我们不是故意的。”宅女悠有点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 “小悠姐？”助攻妹推了推眼镜，但还是很认真：“你知道倒是好好遵守啊，可是该罚还是得罚。” “说起来，我之前看到那个小哥，是不是也是学生会的？”艾丽娅拉了拉宅女悠的衣角：“他是跟谁约会去了？” 宅女悠不明所以：“哪个小哥？” “戴眼镜的——就是开学迎新晚会上弹钢琴，平时戴着眼镜把自己帅气的容颜藏起来的那个！” “哦，他啊……我们之前有看到他吗？”宅女悠的脑回路貌似在不正常启用的时候只能转半截。 是该说这个lsp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在搞颜色上，还是该说真正的天才都是生活白痴呢？ “约会？什么约会？”助攻妹推了推眼镜，推眼镜的手在微微发抖，眼镜片却闪过一抹锐利的白光。 “好像是追着一个好看的大姐姐过去了，那个大姐姐特别——”艾丽娅双手张了张，在身前比划了下：“大概这么大。” “……” 其实不用这种方式也能够说明的，助攻妹很想这么说， 因为她之前也看到了一个大——姐姐过去了，对方长得很好看，很像是文学少女，就连她也多看了几眼。 所以如果辣个家伙遇到了的话，铁定是不要脸地凑过去…… 【嘎嘣——】 握在手里的扫把发出一声清脆的竹子裂开声响，助攻妹来不及说教更多，随手把扫帚往宅女悠手里一塞：“自己扫半个小时！我有点事情先去忙了！这个戴上——找到公共场合抽烟的乱丢垃圾的或者是践踏草坪的，让他们替你也行！” 把志愿者的袖标一起塞给宅女悠，助攻妹一溜烟地就窜了出去，顺着之前莲花路过的方向过去了。 宅女悠看了看手里的扫帚，又看了看艾丽娅。 后者已经站在了好几米开外了：“为什么看我？干吗？” “干——我是说，你不扫地？” “不了，看起来像是小学生一样，我这种偷奸耍滑的家伙先溜了，待会儿我去五号机房找你！” 奸诈的艾丽娅摆了摆手，干脆利落地带着熊萝莉跑路了，只留下宅女悠在那边无能狂怒。 熊萝莉打着哈欠从筋肉姐贵爱歌的肩膀上醒过来：“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看到了个熟人……”艾丽娅回忆着C喵那清冷的样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想要追过去看仔细点，或许……我是说或许，有点别的收获也说不定。” 说实在话，她之前还真不理解自己来学弃灵⑻物事:⑥b]a齐器磷梦'校这边能有什么正经收获。 要说轻松校园日常吧，倒也不是不行，就总觉得有点不合适，会不会太过摸鱼了。 但是现在看来，C喵这个在蓝星没能补完的家伙，很可能在地球这边有点不对劲啊…… 林中校都出现了，多一个阿喵穿越过来，这不也是合情合理的吗？ 前提是自己怎么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搞清楚对方的底细，至于说亮出军团长身份什么的，看巨龙阿金那尿性就知道不好使——或者说太过好使。 到时候C喵如果真的是阿喵，那乐子可就大了…… 正想着，一辆跑车从学校侧面的道路掠过，然后又绕了回来，帅气地停到了艾丽娅的面前。 熊萝莉顿时来了精神：“喂喂喂！你快看！有跑车——这难道就是搭讪吗？你最喜欢的剧情来了！” 艾丽娅也回过神：“剧情？什么剧情？都市兵王装逼打——哇！好帅气的跑车！” 跑车不偏不倚地停在了艾丽娅的面前，鸥翼门被打开，一只修长的大腿率先支棱出来。 艾丽娅苍蝇搓手手一样期待着自己被恶少撩拨调戏，然后自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当场拒绝对方的邀请，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板寸头，高大的身材，坚实的肌肉，刚毅的面庞。 嗯，还有那块藏着一头金系巨龙残魂的手表…… “林中校？”艾丽娅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正常休假。”林中校冲她姿势标准地敬了个礼：“将军，请指示！” “不，你休假了我能有什么指示……这位是？” “这是我……女朋友。”林中校想了下，老脸带着些许不自然的红晕。 绝了！你这个货真价实的兵王也是个纯情少男？ 挠了挠自己的脸，艾丽娅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奇葩的剧情，话说这个时候自己该怎么装逼来着？ 要不呼叫一架直升机，像是小学时候的中二梦想一样，直接飞到操场上用大喇叭呼叫说‘国家需要你’之类的话，然后把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吊走？ 话说那样看起来不像是召唤特殊战士007什么的，反倒像是吊回去一个实验体小白鼠…… “你是……他的上级？”林中校的女朋友是个很好看的妹子，青春靓丽，就是这会儿表情有点微妙。 “这是军事机密，我们正常称呼就好，我叫艾丽娅，你可以叫我小艾同学。” 【哎~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咳，不好意思，我、我手机语音助手……” 因为男朋友涉密而只能使用国产品牌手机的富婆小姐姐赶忙把手机按下去：“我叫齐菲菲，您叫我小菲就可以了。” “齐姐姐——”艾丽娅熟络地靠上去，一副邻家小妹的样子：“好姐姐来我们学校是做什么？” “啊？您……你还在上大学啊？”面对着艾丽娅那清纯的眼神，紧张的富婆小姐姐慢慢缓了下来。 “对啊，我还是个学生呢。” “这可真是太让人吃惊了……”嘀咕了一声，富婆小姐姐抬头指着东山大的新校名牌子：“我是来谈合作的，东山大不是过段时间就要百年校庆了吗？改名和校庆的庆典据说规模不小，我是做广告的，我有好几个客户都想要赞助东山大，所以……” 所以上赶着来送钱了。 这就是顶级学府的好处，别人都是出去拉赞助，顶级学府是有人直接送钱到门口，甚至还得担心是不是自己高攀了，对方会不会接这份赞助。 毕竟东山大还真不缺钱，校友会里面富豪多的是，百年校庆不知道有多少大佬出力呢…… 艾丽娅这才恍然，合着是刚好她男朋友休假，于是就一起来感受青春校园氛围，谈生意顺便谈个恋爱什么的，真是让人艳羡啊…… 不过—— 艾丽娅视线下移，看着林中校的手腕，定格在他那块手表身上。 它来得倒是刚刚好，或许可以帮自己去当个侦察兵，就算它没这个战术素养，好歹林中校也是个兵王。 虽然阿喵陨落的时候，已经是第一军团的参谋本部直属侦察团副团长了。 顺带一提，团长是军团长自己——他从头到尾都默认自己是个战士，次次都冲在最面前。 这种千金之子直接跳崖的举动，看得一干参谋胆战心惊却又无法可说，只能跟着在后面一波莽过去。 然后就一路莽到了三界战争结束…… “咳……那个，我有个冒昧的，不合时宜的，不是很合理的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清纯的艾小白花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神色，扭捏地望着自己刚认识的好姐姐。 富婆小姐姐的笑容僵住——您既然知道这是不情之请，可以咽下去不讲吗？ 但是对方这么说了，自己只能是用标准答复回应：“当、当然可以……” “我可以借你男朋友用一下吗？”艾丽娅指着高大帅气的林中校。 “？？？”富婆小姐姐直接黑人问号：“借他——不是，你借他有什么用？” “哦，你不要误会，不是我要用，我是想让他去泡个妞。” “？？？？？？？” 第1103章-带恶人艾丽娅（偷袭！ 奉旨泡妞什么的，林中校还真没——等下，他还真经历过。 众所周知，无忧岛是共和国的飞地，所谓飞地，就是领土不接壤，但是属于自家的地盘。 而共和国并不止无忧岛这么一块飞地，另外还有一块在中东，虽然有点远，可里面的人都是自己人。 而那块飞地的老大，就是林中校的另外一个……咳，红颜知己。 作为一块木头，他自己是不懂这些的。 而作为一个有法律规定的大国，共和国也不允许什么三妻四妾。 当然啦，对方的法律貌似允许，而共和国这边也允许红颜知己的存在…… 有那么一瞬间，知道自己男朋友以前某些事迹的富婆小姐姐，冒出了名为‘危’的大号标签。 自己绝对不允许再发生这种事情！就算是为了国家，也没有做这种牺牲的！ 自己男朋友是军人，保家卫国豁出性命自己可以理解，但是牺牲s——咳，那啥相什么的，没道理！ 但是林中校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面前的这个少女，绝不是那种没事干开玩笑的人，倒不如说身位一个文明的领袖，一举一动都会备受关注，因而一举一动都得三思而后行，满是深意。 嗯，快乐风女艾小白花也很想说自己每个行动满是深意，绝对不是拍脑袋快乐就好。 但是说出来没人信…… 艾丽娅冲林中校招手，然后嘀嘀咕咕这样那样，吧啦吧啦了一阵。 林中校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恍然，最后变成了坚定—— “我明白了，这个侦察任务就交给我和……咳，就交给我吧！” “嗯，注意点，如果不是话，那就不用管了。” “如果是呢？” “如果是……要不把她直接抓回来好了？”艾丽娅摸了摸下巴，思索着阿喵的战斗力。 真要说干架的话，巅峰时期的阿喵很强，但是她的强有一半都来自她那把龙击弩炮上。 那是和军团长的全身铠一个出处的武器，就像是艾丽娅在蓝星那边的武装套装被分拆，长弓超精确重型步枪被卡其色狂放拿去用了一样，原本配备给军团长的远程攻击武器，也被阿喵拿去用了。 配合阿喵的神射手天赋，别说是阿金，就算是金系巨龙长老，被阿喵盯上也得遭重。 但是阿喵的近战能力不行，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菜。 当初军团长没在意，有时候提过让阿喵自己多练练，可是阿喵没这个天赋也就没强迫。 毕竟她一般都是在大军前锋兵线的后面，侦查的时候也不是抵近侦察，而是远距离侦察，作战的话有一整队后勤专门为他们那些神射手服务并且提供保护，按理说不会出问题。 但是在荒原围困一战里面，这种当初的没在意就成了悲剧的源头。 当时因为二五仔的出卖，部署在大军侧翼的整个参谋本部直属部队团灭，军团长更是被伏击牵制。 为了打通斩首行动的通路，带着直属侦察团的阿喵强行突出战斗部，以几乎不可能回撤的姿态闯入到了抵近的距离，一发超重型龙击炮直接把伏击圈打开了个硕大的缺口。 军团长确实是完成了围困伏击依旧反杀的壮举，但是整个直属侦察团损失殆尽，阿喵也因为近战实力不足，被硬生生堆死了…… 回忆起过往，目光有些萧索的艾丽娅又摆了摆手，叹气道：“如果是的话，那就不用管了，我会去亲自跟她说的……尽管可以的话，我更希望她能够享受一段新的人生。” 当英雄有什么好的？朝不保夕，终日奔波，死了被歌颂，人却没了。 如果地球的C喵真是阿喵，那么艾丽娅顶多是跟官方那边刷脸卡要个优待的备注，大家就当没发现她的秘密好了，让她安静享受生活。 之所以现在想要试探，也是担心万一真是她，官方和她却互相不知情，到时候生出别的龃龉来。 毕竟生物进化文明的个体，在科技机械文明里这些相对孱弱的个体集群里面，很容易搞出侠以武犯禁的乱子来的，万一成了不知不觉的敌人那就不好了。 林中校大抵也猜出来了艾丽娅的想法，带着认可的眼神点头：“好的，那么我现在就过去。” 富婆小姐姐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自己男朋友那迫不及待的姿态，简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点都不犹豫的诶！他甚至还跃跃欲试！他那什么眼神？很开心还是很满意？ 绝了！早知道自己就不找这种大猪蹄子了！！ “阿菲——” “哎！我在！”气鼓鼓的富婆小姐姐被自家男友叫到名字，下意识又一副温柔模样：“怎么——不对！我不同意！” “……这是任务，我是去办正事。”林中校有些好笑又有点感动。 这当然是正事——接触另一个自然那进化者，这事儿就算是报备到军方那边也是合情合理的。 说不定那边还得问林中校需不需要什么友军单位辅助，毕竟真要是强大程度不逊色于林中校这样的个体，培养潜力无穷，活脱脱就是个三军兵王的胚子，说不定军方直接抢人的念头都有了。 前提是那一位能够一眼打穿大气层的好姐姐不要提前参与进来…… 一男一女对视了几秒，就在艾丽娅无奈地扶额准备扭头不看他们亲亲的时候，到底还是富婆小姐姐把持住了自己，或者说还是习惯了这种无奈。 她理了理林中校的衣领：“我知道你有职责在身，但是下次要是还有这种奇怪的任务——你一定要拒绝！听到没有！” “好好好，没有下次了，我平时都在战斗机上，总不能是和战斗机谈恋爱吧？” 旁边的艾丽娅下意识望了眼他手腕上的阿金，心说小姐姐哪有好基友来得有意思…… 富婆小姐姐一想也对，这才放心了几分，松开他：“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你这个任务要执行多久？” “不会太久，快的话十多分钟，慢的话半个小时？”艾丽娅看了看手表：“她应该是在网吧那边，你现在过去试试看，我先把齐姐姐送到学生会那边，然后再过去，忙完了我们一起去找齐姐姐。” “好！” 林中校沉稳地迈开大步，杀进了东山大的深处，就像是一个战士！ 虽然战士要执行的任务太古怪了点…… …… …… “这边就是东山大的学生会办公楼，而这个……吔？徐少？” 带着心不在焉的好姐姐来到东山大的熟悉的学生会办公楼，艾丽娅没想到自己一抬头就看到走出来的徐少。 徐少这次出门的姿势很正常，没有跳着新宝岛。 不过想想也是，除了熊萝莉那种不知道轻重的家伙，正常人哪里会奔着下三路去呢。 尤其是艾丽娅这种曾经感同身受的，更是知道男人的苦。 想当年她也是个合格的猛男来着…… 掏出小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妆，确信哪怕现在自己也是个合格猛男的艾丽娅笑眯眯地迎了上去：“好哥哥~” 徐少当场打了个哆嗦：“你、你不要过来啊！”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而且我来是和你谈合作的——不对，我是送人来跟你谈合作的。” “……什么合作？” “呐，这位，这是我——的好姐姐，她是开广告公司的，有人赞助我们的百年校庆什么的，你们聊。” 徐少眉头微皱，但还是侧身引路：“你好，请——” 艾丽娅溜溜达达跟着进去，发现整个学生会办公楼的内里完全没有变化。 熊萝莉更是轻车熟路，因为这本身就是她在东山大的常驻地盘…… 东山大学生会有一个合格且成熟的商业运作团队，等到双方坐下开始谈的时候，艾丽娅才发现东山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蓝星那边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仅仅只是卡其色御姐的一个性别变化，就引起了连锁反应。 首先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东山大搞百年校庆，并不缺钱。 一来是东山大学生会本身就有钱，所谓的赞助仅仅只是锦上添花。 二来是徐少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和卡其色御姐对着干的杠精，不存在说睡王全盘推翻懂王政绩，你退出我就加入，你建墙我就拆掉的这种操作，反倒是个鞍前马后的舔……咳，追求者。 得益于这份纯真的少男的心意，整个学生会依旧以一个平稳的框架合理运行着，现金流没有被克扣，武德充沛，矜矜业业的徐少更是给学生会带来了不少新的收入。 比如说东山大在旁边酒店开的绝对保证隐私钟点房套餐项目，就很受欢迎，日日满座……话说这个营收增长点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线的徐少，都已经从蓝星那边引人注目的小反派一号出场男配，沦落成了三线热心暖男备胎了，属实可悲。 “他是不会明白的，有的人的自恋已经突破了天际，甚至是突破了次元壁和虚空。” 抱着熊萝莉，艾丽娅叹息不已——为了徐少那还没来得及生根发芽就已经夭折的爱情。 熊萝莉翻了个白眼，继续搓着自己手里那从卡其色御姐办公室顺来的12阶魔方，小手手快得像是摁了加速。 “所以，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我们商议的结果，是只接受两个运动品牌的赞助，餐饮的话不能够以赞助商的名义加上去，但是我们可以派发他们提供的优惠券，前提是这个优惠券确实是给了优惠。” “这个你们放心，对接的工作我们会做好的。”富婆小姐姐有点心力交瘁。 这就是顶级学府吗？怎么这些小家伙还没进社会就这么难缠？ 明明只是和一帮学生谈生意，理论上应该是用她那丰富的商场经验碾压才对的。 但是真要是双方商量起来，就像是碰上了一块牛皮糖，对方甚至能够精准地切入到一个非常接近她心理价位的底线，然后再来回拉锯，最后稍稍放宽要求，给她一种‘对面松口了真是太好了’的错觉。 幸运的是不管怎么说，起码初步的意向达成了，这个单子赚到的钱并不会太多，也就百多万，但是影响力不小，放到拍电影的类比，就属于是那种叫好不叫座的拿来刷奖青春文艺片操作，俗称镀金。 “那么后续的合作细节，我们会拟定合同之后送到贵公司的。” 徐少站起身，盖上备忘录，帅气地伸手：“合作愉快，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吃个饭，深入交流一下。” “合作愉快，不过今天我是陪我男朋友来的，抱歉。” “噫！”艾丽娅撇着嘴，摇晃着熊萝莉：“你看你看，有的男人好花心哦~一边说着喜欢我那个好姐姐，一边又想要请这边的好姐姐吃饭，什么人嘛……” 徐少脑门上的血管突突突的，笑容都僵了：“艾同学，你给我差不多一点，我——” 【轰——————】 突兀的爆炸声，从学生会不远处的地方传来。 而后便是冲刷而至的气浪，以及那腾起的从窗户望过去都能看得清楚的烟尘。 气浪冲撞在这边半关闭的飘窗上，厚实的玻璃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惊得一干学生会小伙伴尖叫不已。 艾丽娅眼神骤然凌厉，随手把熊萝莉扔给筋肉姐贵爱歌：“叫人！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说完她直接纵身跳上了会议室的飘窗，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干脆利落地往下一跃！ “等等——” 徐少被吓坏了，赶紧扑过去抓住窗棱往下看，而后才惊魂未定地看到一道身影快得出奇，简直像是视网膜上掠过的残影一样，冲着爆炸产生的方向逆流而上—— “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回头望向筋肉姐贵爱歌。 后者面无表情地拿出一个通讯器，拍下红色的按钮：“不知道，但是交给她的话，没有问题的。” “为什么？她也只是个学生！” “不，她好像是什么……”富婆小姐姐稍显不确定地张了张嘴：“——将军？” “？？？” …… …… “大家不要乱！顺着安全通道指示灯离开！” “不要挤——不要挤！有序撤离！保持前面的人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不要跟丢了！” “打火警了吗？” “到底是什么地方起火了！为什么警铃还没响！” “别管那么多，可能是没有明火所以没有激活警报装置——不要拥挤踩踏！” “走！先出去再说！全都到操场上去！” 整个东山大的校内网咖乱做一团，但好在整个网咖有着充足的过道空间，学生们也都接受过专业的避险培训，所以整体还算有序。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是爆炸也可能是什么地方起火了，但就目前来看还没有人员伤亡的迹象。 大家有序撤出网咖的室内，顺着走廊往下奔跑着，却没有发现网咖另一侧的空中廊道里，有两个正在对峙。 林中校擦了把额前的细汗，看了看手臂上的淤青，庆幸对方没有用利器。 要是弄出个大伤口什么的，自己升空飞行都得受影响——合格的飞行员是不能够有明显伤疤的，高空的高压环境很可能让非自然增生的伤口裂开，万一是在高空弄出个大出血什么的，那乐子可就大了。 C喵的帽子被拉了下来，跌落在一边，头发里隆起一对毛茸茸的猫耳朵，微微颤抖着。 她冷眼望着林中校，眼眸里是猫科野兽一样的竖瞳，琉璃一样晶莹的绿色瞳孔满是怒意：“叛徒！” “我说了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林中校有点无奈：“我们可以好好坐下来说说话吗？” “巨龙种，全都是叛徒！” 「喂喂喂，小姑娘，虽然不知道你是智慧种联军第几期入伍的新兵，但是我们巨龙种也是智慧种同盟的一员，要是我和你玩ZZZQ的话，你说这种话可是要被军事法庭问询的！」 “假惺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咬着牙挤出回应，C喵的表情愤怒到轻微扭曲：“当初要不是你们泄露情报，主人他怎么会被埋伏！” 「额，主人……你难道是当初的奴隶？也不应该啊……奴隶制都废除好久了……」 阿金有点搞不明VIII~彡零究冷⑺韭吴疤灵梦白对方的来路了。 按理说这是个兽人种，但是兽人种作为智慧种同盟第二个收编的大群体，早就废除了奴隶制。 不，倒不如说整个智慧种联军里面，最不愿意提及这个身份的就是他们自己。 陆军部队的兽人种里，真正有战斗力的反而是那帮为了保卫自己新生活的旧奴隶，而为了表示自己和以往经历的决裂，他们甚至一度想要重新单独分离出一个种族来，任谁一提到奴隶什么的他们就要搞清算。 嗯，然后就被那位军团长收拾了，因为在那一位看来，不能正视历史的才是真正的弱者，搞什么特殊化反而是逼迫别人记住他们那些悲惨的过去，一辈子也站不起来。 而在巨龙种也加入智慧种同盟的时候，兽人种的奴隶问题已经得到了相对妥善的解决。 起码别人不会刻意去分割谁曾经是奴隶，或者说谁是奴隶的后代，他们自己也不再纠结这种过往。 在这种前提下，冒出来一个有主人的兽人种，这就有点意思了……这家伙怕不是个前朝遗老？ 有着一定地球文学学习经历——俗称看网文——巨龙阿金脑补了一番这是哪个智慧种同盟之前的长生种的兽人奴隶，忠心耿耿的那种，然后因为巨龙种出卖了情报导致她的主人陨落，连带着她也记仇了。 「但是不对啊，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暗算过什么长生种的大佬啊？」 高等精灵、天翼种、纯血巨龙种，神恩世界公认的长生种就这仨。 这仨种族普遍的问题就是人口稀少，稀少到有名有姓到足以被巨龙种出卖的也没几个。 该不会是哪头龙暗地里搞得腚沟子交易，最后却连带着让对方记仇记在了整个巨龙种头上吧？ 那样的话可真就是无妄之灾了…… 「我说啊，你主人到底是谁？要不你说一下名字，我看看认不认识？说不定我们是朋友呢！」 “闭嘴！”C喵瞪着林中校：“你这个出卖灵魂的人类种，不配询问我主人的姓名！” “额……其实是它在说话。”林中校举起自己的手表：“我是和他签订契约的人类，纯种的。” C喵盯着他的手表看了半秒钟，然后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林中校：“你以为给小天才手表换个壳，就能骗到我吗？” 林中校能说什么呢？ 他大抵只能是默默地把手表的喇叭给关了——我要你有何用啊！丢人的阿金！ “我无意和你开战，我只是带着和平和善意而来！”林中校捣鼓着外交词汇：“那个……我其实是隶属于共和国军方，你是半道穿越来的，还是在这边重新长大的？” “你——” “喵——” 一声轻轻的猫叫，从烟尘弥漫的室内穿透出来。 那是一只布偶猫，有着漂亮的毛发，海蓝色的晶莹眸子，小脑袋上还戴着一顶小小的装饰皇冠。 但是它这会儿却被一个人捏在手里，粉嫩的小肉垫往前探着，焦急地朝C喵比划着什么—— “喵！” “这只猫真稀奇。”艾丽娅提着那只猫，目光沉凝：“明明是一只猫，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里面藏着一个大活人一样……而有的人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里面藏着一只猫。” “你！”C喵下意识拱起身子，双手的尖锐的指甲完全亮了出来：“放开它！” “……放开谁？” “放开那只猫！有什么事情你们冲着我来！找一只猫的麻烦算什么本事！” “……所以到底是我在威胁你还是你在威胁我？” 艾丽娅很想告诉对方，自己的灵魂视界里，谁是人谁是猫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就是自己没搞懂这种奇葩的灵魂互换操作是怎么达成的——大抵只能归咎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威、威胁？！”C喵声音都在微颤，却又强自镇定：“你难道觉得一个大活人会被一只猫限制住吗？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你们这么下作——你们有什么本事，就堂堂正正地用出来！” 哦，不错，艾丽娅还以为自己教给她的那些东西全都被忘了呢。 最起码现在能看到一个‘不要听反派的话放下枪’的操作，这让她欣慰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望着C喵那完全没能藏住自己心思的模样，她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猫亮出来。 “既然你说这只是一只猫，那么你不会在乎我怎么对她的，对吧？” “你——当、当然！” 猫咪努力地试图挣扎一下，但是动作笨拙得像是掉进水里的旱鸭子。 哦，看来她完全不熟练怎么使用猫咪的身体嘛…… 艾丽娅低头看着怀里的猫咪，眨了眨眼，把它翻过来，然后开始扒拉它的毛发。 “喵？！！” “原来是只小母猫……不要挣扎，让姐姐康康你最近有没有发——” “等等！不要动！”C喵伸出手：“你们之前不是想要谈谈吗？我和你们谈！” “现在想谈谈了？”艾丽娅斜了一眼这家伙，呲牙露出一个冷笑：“完啦！我要把你这只猫摆出十八种姿势，做成表情包和视频发到网上去，在各大交友平台循环推广，我甚至还要给它发求偶配种的广告，这算什么？赛级的布偶猫？还真是好看啊……” “你！！” 第1103.5章-丢人的艾斯拉只能震撼猫咪(rua! 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猫咪尽管很通人性，但到底不是人。 即便是猫娘竟在我身边的事实已经上演了，也没有人觉得一只纯粹的猫咪有什么问题。 而且它还这么可爱！布偶猫诶！号称最美丽的猫咪！ 艾丽娅怀里的那只布偶猫的叫声实在是凄厉得过分，就连林中校这种铁血兵王都有点不落忍。 但艾丽娅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反而将它紧了紧，将那原本梳理整齐的毛发rua得一团糟。 好蓬松哦，好软乎哦，好毛茸茸哦！ 怪姐姐对可怜的小猫咪做着这样那样的事情，可怜的小猫咪各种挣扎却无济于事。 “不屈服？不屈服的话那我可就对它做可怕的事情了哦！比如用棉签什么的！”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你这个变态！” “是啊，那又怎么样——猫在我手里！” C喵整个猫娘都定格在了原地，和艾丽娅互相对峙，却不敢动弹。 而且因为事件的流逝，某种特殊的能量波动，在她和那只艾丽娅怀里的猫之间开始了共振。 “喵——”布偶猫委屈地叫唤着，轻轻地，像是在耳朵边上用羽毛挠人痒痒。 伴随着这一声委屈的猫叫，布偶猫原本晶莹蓝色的瞳孔，变成了一蓝色一绿色的异色瞳。 而与之相对应的，C喵的眼眸也变成了同样的异色瞳，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来。 阿金登时察觉到了某种异常——不对劲！ 「这个灵魂波动……」 阿金动了动，从林中校的手表换到他怀里的穿梭机，嗡嗡嗡地像个苍蝇一样飞出来。 那军用规格的摄像头绕着那只被艾丽娅抓在手里的布偶猫绕了两圈，旋即发出某种惊叹。 「你们这是——互换了灵魂？这不可能！就算是当初的巫妖使用命匣也做不到这个程度！龙神在上！」 然后它反应过来，龙神就在面前，军团长冕下才是那个灵魂研究的行家，赶紧闭上嘴不说话了。 不过它还是好奇对方是怎么做到这种地步的，如果不是猫咪这边挣扎的意愿太强烈了，恐怕它还发现不了。 要是灵魂之间互换躯体像是随便登录账号那么简单，神恩世界的生物早就把这种技能玩到世界大乱的地步了，实际上是即便灵魂强如军团长，也只能是通过压制自己灵能的方式，进入到一个相性足够高的存在的体内。 比如军团长X小天使，隔着两个世界才凑了一对，就这还得担心用力过猛把小天使变成小天使酱。 但是面前这一人一猫，却像是孪生灵魂一样可以随意更换，这真是太鹅妹子了！ 阿金的发言很劲爆，劲爆到林中校震撼当场，C喵如临大敌，唯独艾丽娅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她不但没听见，甚至还一边‘邪笑’着一边缓缓把脸凑近布偶猫——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现在放下武器，举起双手行法式军礼，第二……” 她呲了呲牙：“我当着你的面舔它，让它变成我的猫！” “……你简直就是恶魔！”C喵亮出自己的小虎牙，嘴角微微抽了抽：“最无耻的恶魔！” “过奖——那你怎么选呢？” C喵咬着下唇，挣扎了好几秒钟，这才颤抖着手把随手提着的凳子腿扔到一边。 她缓缓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样子来，虽然很不甘，但还是咬牙忍了。 林中校松了口气，阿金操控着穿梭机嗡嗡嗡地绕着圈。 但是艾丽娅，眼眸里的笑意却只是更深了点—— 下一秒，C喵整个人在原地炸开一蓬轻尘！ 就像是被瞬间按下了快进键，C喵猛地从距离艾丽娅足有三米远的地方近到了她面前。 那锐利的指甲亮出来像是猫爪一样，直奔她的面门而去：“放开它！” 「刷拉————」 艾丽娅猛地后仰，避开对方的利爪：“说好的投降呢？” 明明只是简单的人类的指甲，却轻而易举地割断了几缕艾丽娅飞扬在半空中的黑夜般靓丽绸缎般顺滑简直就可以拿去给洗发水打广告的只有女主才有资格拥有的黑色发丝！ “投降什么的！”C喵恨声怒喝道：“除非我死了！” “有骨气，但实力不够，你太弱了——” 仰起头轻而易举避开对方后续攻击的艾丽娅仰天大笑，顺手把手里的布偶猫往天上高高一扔。 “如萍！！”C喵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伸手去接猫咪。 但奇怪的是这个时候的她反而像是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笨拙了，就连声线都变得温柔了不少。 可是下一秒，她就又神经分裂一样猛地拧过身，险之又险地避开艾丽娅那探手过来抓她的动作。 “笨蛋！现在不是担心我的时候！我又摔不死！” 一个人的嘴里说着两个人的话，C喵的语速被迫加快。 估计是烫嘴？ “喵——” 布偶猫发出一声恼怒的叫声，在空中调转身子，双足落地轻轻巧巧地一矮身，猛地跳到C喵的怀里。 混乱的场面只是过了一个瞬间，但是在阿金眼里，对方却像是来回切换了好几遍账号一样。 绝了！这合理吗！ 我和我艾博签订了灵魂契约都没有这个待遇！我甚至都不能够上他的身品尝一下人类的食物！ 阿金不会告诉别人，它短期内最大的愿望是尝尝军中食堂的回锅肉。 为此它甚至尝试过接管基地里面的微波炉和厨余处理器，然后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而另一边，换号情况稳定下来的C喵也接住了自己的猫，后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艾丽娅并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 “呼……”下意识松了口气，C喵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此刻她的眼眸已经完全变成了正常人的瞳色，后退的动作肉眼可见变得笨拙。 而似乎是之前的动作消耗了太大的体能，她这个时候不复最开始时候的干脆利落。 仅仅只是退了几步的动作，就踉跄着差点软倒下去，依靠着栏杆才站稳，简直就像是冲多了一样。 ——指冲浪运动玩多了，过度消耗体能，没有别的意思。 而那只布偶猫也发生了变化，首先是眼瞳变成了绿色。 按照人类的分类而言，这可谓是严重失格，身价瞬间暴跌。 这里的失格倒不是本子里面那种人间失格或者说恶堕之类的，是说从原本的赛级品相跌落了下来，甚至是出现了严重的品相偏差。 毕竟布偶猫本身就是人类人工培育出来的品种，人类制定的标准五花八门，都是从正常的布偶猫群体里取样。 什么脸型、眼睛、耳朵、嘴套、骨架、躯干巴拉巴拉，赛级的标准一大堆。 一旦达到赛级，哪怕入门都得一万多两万起步，简直贵得可以。 而这其中眼瞳的颜色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蓝色眼睛，色素越高越好——其他颜色就算是失格。 之前这只布偶猫明明是标准到近乎教科书般的赛级，眼睛也是晶莹到堪称瑰丽的蓝色，堪比号称世界最美布偶猫的Muffie，可是现在却变成了绿色。 那转换是如此自然，以至于让人怀疑是自己之前看错了。 虽然绿色的眼眸也很好看就是了，而且这种绿色完全不像是猫咪正常的黄绿色，更像是英短金渐层和狸花猫的那种绿色，晶莹剔透宛如绿宝石。 嗯，顺带一提，蓝色眼睛除却暹罗猫的蓝眼基因是正常表达之外，其他的品种全都带有负面效应，遗传病一大堆，布偶猫为了美丽而遴选出来的蓝色眼睛，就和折耳猫一样可怜。 另外世界最美的布偶猫Muffie是公猫…… C喵顾不上对面这些可怕的家伙，只是担心地看着手里的猫咪：“如萍你没事吧！” “喵……”布偶猫挣扎着试图动起来，那不悦的眼瞳死死盯着艾丽娅。 可是之前的动作似乎消耗了它太多的力量，挣扎了几下之后，最后只能是在C喵的怀里软下去。 要不是肚子还缓缓起伏着，简直就像是当场暴毙了一样。 “如萍可还行，我那边的叫依萍，合着你这还是两姐妹。”艾丽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是不是该说点有名的台词，比如说——不管你是兽医还是医生，你见死不救，没有爱心，我非得砸了……不对，不是这句……” 她想了好一阵，最后清了清嗓子：“你最好离我远远地！不然我不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然后她就看到C喵确实离她远远的，甚至看她的样子都像是在看魔鬼：“下、下一步就是要强吻吗？” “啊……这倒没有。”艾丽娅其实不是很记得情深深雨蒙蒙的剧情了：“接下来是强吻吗？” “……何书桓是这么干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渣了一次。” “你这个又字很有灵魂啊……那么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吧，不过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艾丽娅歪着头看着面前的抱着猫的少女，叹了口气：“我是该叫你肖茉莉，还是该叫你……贝斯特？” 窝在C喵怀里一副等死样子的布偶猫，豁然抬起了头，瞪圆了眼睛！ “喵？！！” 第1104章-现实的逻辑就是不讲逻辑（为打赏4/4 贝斯特，猫女神的名字。 关于这个名字的来源，亦或者说古埃及对于猫咪的神必而古怪的崇拜，艾丽娅能科普起码五千字。 但是她并没有这个心情——或者说现在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 有什么比一直可爱的布偶猫在面前还要更吸引人的呢？尤其是自己可以随意撸猫的情况下。 但是相比起她那风轻云淡的震撼弹，布偶猫却很震惊。 震惊猫猫！为什么她知道自己的名字？！ 要知道即便是在神恩世界，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只有……哦，有好多人呢。 这么一想，好像也就没什么问题了，说不定这是个军团里面的谁？ 相比起后续才加入智慧种同盟的巨龙种，人族第一军团里面虽然二五仔也不少，但自己人还是多。 “喵……”它上下打量着艾丽娅，眼神带着审视。 那晶莹如同绿宝石的眸子莹莹发着光一样，想要认出来这是谁。 或许这是我属下呢？如果是的话，就和她联合起来，然后把巨龙种的叛徒做了！ “在古埃及，人类之所以崇拜或者说喜爱猫，可是建立在它们会抓老鼠的能力上的。”艾丽娅半蹲下来，看着布偶猫如萍：“你会吃老鼠吗？” “……”布偶猫眨了眨眼，好看的小脸上皱成一团：“喵？” “看起来不会，那你岂不是没办法自己单独在野外生活？” 相比起现在的人类，古埃及人想要和猫咪平起平坐都花了两千年。 在那之前，他们甚至都没能够切实地把猫咪驯服到在家里和自己一起居住，接受半人类生活状态的程度。 虽然现在的猫咪也有不少是出去晃悠，只是晚上回家吃饭睡觉的，但大多都已经接受了人类小鱼干的喂养。 “在当年，你可是货真价实的国宝级待遇，同时期的希腊人抓老鼠还只能指望猫头鹰，而猫已经被——不对，已经开始自我驯化了，选择帮助人类捕鼠的同时换取相对安稳的生活环境，可是你呢？你难道要当一只吃白食的小猫咪吗？” 艾丽娅一脸恨铁不成钢，就是关注点有点跑偏。 似乎她对于布偶猫如萍被C喵‘驯养’这件事情很是痛心一样。 C喵下意识把怀里的布偶猫紧了紧，我又没有抢你的猫！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嘛！ “如萍它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在野外生活过……它本身就是宠物猫。” C喵这么辩解道，试图给布偶猫开脱，毕竟布偶猫这个品种就是专门培育来观赏的，不适合野外生存。 虽然绝大多数被‘培育’出来的猫咪，在野外只需要几代就可以重新回归野猫的习性。 而且猫抓老鼠的效率真要算的话，高得可怕，就这还没计较它们抓其他‘食物’的破坏力，比如说对鸟类什么的，这些家伙是货真价实的小型生物杀手，在生态链里破坏力惊人。 澳岛那边因为没有猫咪的天敌，所以被人类带过去的家养宠物猫再重新回到野外之后，已经导致了至少27种哺乳动物的灭亡，而米利坚的不完全统计数据里，鸟类每年被野猫干掉的数量不下20亿只。 所以说，这些家伙其实压根还保留着野外生存的足够的能力，和人类共处不过是它们生活的一种方式罢了。 毕竟即便是到了现代，也没有特别高效的防治鼠疫的办法，生物防治依旧是天然且好用的一种方式，是人类需要猫咪的力量。 当然啦，相比起来力量，也有不少馋它们身子的人，需要的是猫咪的美色…… 比如不列颠的最高行政机构唐宁街十号，甚至常年豢养着几只猫咪用来防止老鼠乱窜破坏文件和家具。 然后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撸猫啦，还给对方建立社交媒体账户日常更新动态，美其名曰捕鼠官。 每年名义上的官方经费只有一百英镑，但单纯首相府的雇员们合理合法日常投食，就足够把这些小家伙撑得完全不愿意捕鼠了，甚至有几届捕鼠官太胖了，首相亲自下令不准乱喂它们。 得让她自己亲手喂！比如当初撒切尔夫人亲自收养的猫咪汉弗莱什么的…… 弗莱彻的粉丝遍布整个不列颠，历任两届保守党首相，官方给它记录的个猫履历档案甚至官方加密过，等到解密文件打印出来之后足有4厘米厚，比一些内阁大臣的个人档案还详尽。 唐宁街十号的工作人员在这位首席捕鼠官的工作日志里记录着对方的工作狂性格，标注是‘它几乎整天都待在办公室里严阵以待，没有任何犯罪记录，而且它不太喜欢交际’，观察入微。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写日志的记录员一整天都在盯着猫看了！他也好意思光下笔不拍照！ 甚至于后来的首相布莱达的夫人不喜欢猫咪，也不得不对这位兢兢业业的资深元老级捕鼠官表示退让。 为此官方还专门召开了首相府新闻发布会，解释捕鼠官只是身体不适才离开了唐宁街十号接受治疗，绝不是因为切丽夫人不喜欢猫——切丽夫人的粉丝绝对是没有汉弗莱多的，电视节目上都被喷成什么样了…… 但是很显然，布偶猫如萍的快乐和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它看着艾丽娅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期待，原本还是战友一般的认知。 现在等了一阵就等来一句吃不吃老鼠？ 布偶猫真是信了她的邪：“喵？喵喵喵！” C喵赶紧捂住布偶猫的嘴：“猫猫不可以说脏话！” “……它说什么？”艾丽娅视线望向C喵。 C喵眨了眨眼，视线下意识游移错开：“我、我不知道呢……” “哦？不知道？”艾丽娅眯起眼睛，视线逐渐危险：“那你之前还可以跟她互换灵魂，现在就不知道了？” “每天可以……三分钟……我……” C喵吞吞吐吐好一阵，这才准备将她和猫咪之间的J……羁绊说出来。 虽然看起来像是有直接投了的嫌疑，但C喵确实是做了好一阵心理建设的。 就这还是看在林中校给出证件证明身份的前提下，才老实坦白从宽——为此她直接要求林中校承诺，不会将她和猫猫抓回去切片什么的。 林中校一边感慨这种孩子真单纯，被卖了估计还得帮别人数钱。 一方面自然又沉稳点头：“你放心，我们不会这么做的，如果我们是要捕获的话，相信我，不会只是我来。” “还、还有比你们更厉害的？”C喵惊了，在她的世界观里，这种已经是超能力者对决的范畴了。 “实际上，如果是官方要执行捕获程序的话，现在起码得过来一个编队的武装直升机——” 【突突突突突突……】 嚣张的旋翼声在远处响起，身处高层的几人下意识扭头望过去，一队黑不溜秋的武装直升机挂载着实弹兵器，就这么划破青空，如同利箭一样笔直而至。 C喵喉咙滚了滚，下意识望向林中校。 “这……”林中校赶紧掏手机：“你不要害怕，我先联系一下，这应该是别的任务，或者误会，如果是针对你的话现在地面部队应该已经来了，但是并没有，所以你——” “喵！”布偶猫浑身的毛发陡然炸起，一边发出尖锐的猫叫声，一边探手抓住C喵的衣领。 C喵被它的动作带了一下，下意识望向侧面的教学楼。 然后和那边架着狙击枪的几个特殊干员互相打了个不算照面的照面…… 林中校自然也发现了问题，他看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张了张嘴：“但是没有攻坚部队，所以整体还是……” 【咚！】 一声闷响，从C喵的身后传来。 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盾卫干员，直接把一人高的闪光盾撑了起来，封死了两边的通路。 有本事C喵就直接从这里跳下去—— 艾丽娅探头看了看楼下，好吧，跳下去也不行。 装甲车这都过来了，反应还真是快啊…… C喵快哭了：“你说话不算话！你、你——” 林中校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奈：“我真没叫人啊，我……”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你再多说两句战斗机都来了，你这怎么还抢人奶啤大黄的戏份呢。” 艾丽娅摆了摆手，然后亮出自己的手表，按下一个侧键：“我是艾丽娅，行动指挥官是谁？” 「艾同学？我是白梨！」通讯器里传来老熟人的声音。 “哦，又是来刷单的好姐姐你啊，让人撤了吧，没事儿，误会。” 说实在的，总感觉白梨好姐姐和自己的关系，就像是目暮警官和柯南的关系一样。 柯南是变了个模样，自己也是变了个模样。 柯南有让人快速沉睡的手段，自己也有让人快速沉睡的手段。 柯南能够变声伪装其他人，自己也可以变装伪装其他人。 柯南走到哪里死到哪里，自己也是走到哪里死到哪里。 最重要的一点，柯南的女朋友有强悍的破坏力，而自己的老婆…… 艾丽娅掰着手指头算了下，好像还是有几个老婆没有那么强悍的破坏力的。 好吧，论证失败，自己不是柯南——说起来柯南还可以和小兰姐姐一起泡澡呢，自己却只能被赶出来。 为什么我不能变成小萝莉！ 「真没事吗？我们之前调取监控，发现了——」 已经是光之美少女的艾丽娅叹了口气：“不，你们什么都没发现，给我个面子，谢谢。” 「……好吧，我明白了——收队！」 于是那半空中飞到一半的武装直升机编队顿了一下，探头瞅了瞅这边不需要干架了，一扭头又突突突地往回飞了，原本闯入到校园里面的精锐外勤快速反应部队也迅速撤出，快得像是一场后现代主义快闪。 可怜的C喵只能是抱紧了相依为命的如萍：“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小王子，顺路看看曾经的属于我的小狐狸而已。” 艾丽娅深深地看了眼布偶猫，而后转身：“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坐着好好聊聊……也该好好聊聊了。” 穿梭机阿金溜达了半圈飞回来：「真的不需要透露身份吗？冕——」 “咳！”艾丽娅抬手在嘴边咳了声，打断了阿金的称呼。 「懂！您的意愿至高无上！」 说完穿梭机阿金‘吧嗒——’一声直接掉在了地上，不动弹了。 林中校疑惑地用脚尖踢了踢它：“怎么了？” 「不要说话，我现在没电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待着吧。」 没电的穿梭机躺在地上装死了一下，还是又溜溜达达飞起来，重新钻回林中校的衣兜里。 「好黑啊，你要不给我装几个RGB灯带算了，我觉得那可以有效提高我的战斗力。」 “……闭嘴。” 「不是，我是说真的啊！我感觉单纯只有发声机构，我没办法更好地和别人交流，要不你给我再弄个小屏幕？省电一点的话墨水屏也可以，我整个颜文字表情包什么的。」 “你没电了。” 「你才没电了！」 “那一位说你没电了。” 「……」 “怎么不说话了？” 「你傻啊，没电了怎么说话？闭嘴！」 “……” 不知道是不是谐能的侵染，三军兵王林中校并没有被邪能腐蚀，却和阿金拌嘴讨论得蛮开心。 好在他们的讨论带着些许日常的温度，像是插科打诨一样让C喵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下来。 等到她们回到网咖，找了个没有人的包间坐下，这才开始了真正的好好谈谈。 首先要问的自然是她和布偶猫之间的神秘联系—— C喵承认，她和怀里的布偶猫如萍，确实可以互换灵魂。 而互换灵魂之后，她的身体会发生一些变化，比如说长出猫耳朵什么的。 但猫耳朵不是永久的，那会在后续的一个星期时间内缓慢缩回去，就像是正常人身上发炎长了个小疙瘩，过段时间就消散了，甚至快点的话两三天就会消失。 没有疼痛感，也没有什么不适，增益的话倒是多了一些敏锐的听力。 “是啊，战斗过后一段时间还会很敏感。”艾丽娅开了罐快乐水，把三枚硬币在吧台上一字排开：“如果你喜欢的话，你甚至可以玩它的耳朵直接把它玩弄到浑身无力的地步。” “喵！！” 布偶猫如萍发出了不满——或者是羞恼的叫声，背弓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艾丽娅。 C喵想了下，下意识捏了捏它的耳朵。 于是下一秒，那之前还声线犀利的喵喵叫声瞬间就软了下来。 “喵~~~” 布偶猫浑身颤栗了几下，抖了抖柔顺的毛发，瘫软在C喵的怀里，一抖一抖很是可爱的样子。 山竹一样的小脚爪绷直了，粉色的小肉垫翻开，收拢了爪尖的爪子像是张开五指一样蠕动了几下，而后又不动弹了，发出呼噜噜的喘息声，带着享受的惬意。 “兽人种在战斗之后，因为体内的各项激素在短时间内大量分泌，敏感程度会成倍数提高，带着猫科犬科特征的尤其是这样，比如说狐狸或者狼，狐狸的味道会变得很重，狼会像是狗一样飞快摇尾巴，猫的话……” 她抿了口快乐水，似乎是在回忆什么，而后又发出意义不明的嗤笑：“猫的话会吐舌头。” 并不是散热或者别的什么，就是单纯吐舌头，活像是阿黑颜。 都已经把小舌头吐出来半截的布偶猫赶紧挣扎着换了个姿势，把舌头收了回去。 但是这种血脉遗传的姿态哪里是轻易控制得住的，C喵不捏那几下还好，偏生养了她这么久，C喵比谁都更知道挠哪里自家猫咪更舒服，捏完耳朵顺手就一路挠下去了。 有被爽到的布偶猫过电一样哆嗦着，就差没直接论外，遑论小舌头。 “我之前还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后遗症……” 看着怀里的布偶猫，C喵发出些许惊叹来，而后抬头：“这位——同学，你好像很懂这些？” “是啊，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还了解兽人种。” 因为曾经有一段时间，兽人种是她的敌人来着，还有谁比敌人更了解你呢？ 目光深沉的艾丽娅借着喝可乐的姿态，垂下眼帘，压下那回忆之中不自觉渗透出来的威势。 而沉浸在余韵之中的布偶猫却猛地抬起头，疑惑地左右看了看，尽管眼神还带着没睡醒一样的迷蒙，可是耳朵却接连颤抖，左右转了一下，像是在搜寻什么。 理所当然，什么都没有。 C喵安抚着自己的猫咪，继续讲着这奇怪的能力的细节。 变身之后，她会以一种类似沉浸式VR的方式，将感官从人身上转移到猫咪身上。 就像是知道自己的身体依旧在现实世界，可是眼前看到的却成了猫咪的视角一样。 这和阿金之前推测的完全换号还是有差距的，更像是一定程度内的灵魂感知置换，俗称代打。 她的人类身体会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灵敏至极的反应速度，甚至是有充足的战斗经验。 与此相对的，则是猫咪会变得很笨拙，毕竟一个人类还是不习惯怎么当一只猫。 床上那种玩情调的不算，那种猫咪……咳，反正也是一样的菜。 艾丽娅对此表示理解，个体伟力的强悍是相对的，常规互换之后，人类身体的猫娘也很厉害了。 尽管共和国这边没有龙击炮之类的武器给阿喵发挥，但是生物进化文明的基础战职者，打打地球的正常人那也是个兵王起步的水准，都市爽文里面一打一个准，属实稳妥。 “但是这种交换，一天只能进行一次，多了的话我承受不住，单次大概是在3分钟左右。” “你这是哪里来的光之巨人变身吗？”艾丽娅歪了歪头，这倒是她没有见过的设定。 当初的兽人种里，之所以半兽人受歧视，就是因为半兽人普遍孱弱，战斗续航时间短。 正常兽人种爆种一波热血上头，打好几个小时高强的血战都还能支撑，最后要不就是力竭要不就是散热跟不上，但基本这一波也能莽完了。 半兽人的话，爆种强度不够，爆种之后散热跟上了但是效率又太低，普遍战五渣。 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半兽人被歧视呢，单纯因为丑的话还不足以拉低整个群体的社会地位，毕竟丑不丑什么的吐啊吐也就习惯了，更多还是能力的问题。 神恩世界可不是什么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社会，兽人种的社会还停留在游牧民族的时代，逐水草而居，这种大前提下一个有着普遍‘生理缺陷’的群体是不会受到重视的，后续的各项社交权利也会被理所应当地压缩。 最基本的就是择偶权，半兽人的血脉不受兽人种承认，正常情况只能是在半兽人之间流通，这就造成了本身就被歧视的父母一代剩下来更‘孱弱’的一代，几乎不可能有改良的机会。 至于说人类种那边，早期也有差不多的情况——肢体残缺的佣兵，群体数量庞大。 毕竟雇佣兵们每天不是探索遗迹就是充当打手甚至是战争代理人，生物进化文明的战争又是冷兵器短兵相接为主，筋断骨折是常态，断手断脚更是比吃饭喝水还正常。 有钱雇佣教会施展高级断肢再续法术的佣兵是少数，更多的是因为一两次严重的战斗失利，然后失去了自己的肢体，从此沦为废物，从原本高高在上的战职者群体跌落到了比正常人劳动力还不如的地步。 第一军团当初起家的时候，还多亏了这批人群普遍受到歧视——没他们的话，军团长去哪里找这么多‘廉价’的基层教官？而且还是附赠实战经验和雪中送炭认同感的那种？ 等到了后来，人族第一军团里面光明正大亮出残缺肢体的就不再是受歧视的人群了，而是被尊重的老兵，这些老兵多半都被安置在了后勤管理或者是训练培养新兵的职位上。 毕竟连军团的医疗体系都没办法恢复的伤势，意味着他们为人类种乃至于整个智慧种付出良多，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功勋——正常情况下见官大三级，参谋本部的参谋军官见到他们都得先敬礼。 能够让他们这帮老兵消停会儿的，大抵只有是最开始带着他们打天下的军团长了…… 兽人种里面，半兽人的情况也类似，在后续的国立炼金研究院解决了半兽人的战斗续航问题，将他们武装成了特殊的高精尖兵种之后，半兽人的混血情况反而成了一定程度的优势。 毕竟纯血兽人种太憨，一旦热血上头直接绿皮化，其他正常种族又没有兽人那种短兵相接的体质天赋，综合了智商和体能的优势，配置上类似龙击炮这种单兵化的重型炼金兵器，他们简直就是侦察尖兵的不二之选。 阿喵——或者应该叫贝斯特，她穿越之前，这些研究就已经初见成果了，可惜的是她自己没能学习到。 所以非要说的话，这还得是个穿越之后开扎古机的主角，完全没有基神内味儿…… 虽然这个简短的战斗时间倒是和基神前期没电的设定差不多。 C喵不但变身持续时间短，冷却时间也长，后续的冷却时间要二十多个小时。 艾丽娅观察了一下她们之间的灵魂之光，确信这不是因为阿喵太弱，而是因为C喵这个载体不行。 她能够容纳的灵魂能量就只有那么多，就相当于是给到骁龙888的配置，却只给一个1500毫安的电池，高强度动几下就直接没电了。 而C喵那些浑身酸痛、发力甚至是挫伤和肌肉拉伤、韧带拉伤之类的后遗症，怎么看都像是被超频驾驶之后对机体造成了损伤——骁龙888小暖炉，865plus满血灰烬极致完全性能版，冬天谁用都说好！ 夏天？这夏天不还没到呢么…… 阿金在桌上蹦跶了一下，霸占了旁边的桌面耳机，声音拉到最大——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呢，不过如此！」 它要算的话，加入智慧种联军的时候，人族第一军团已经是第三茬了。 所以一个是人族第一军团初期的元老，早早就没了。 一个是智慧种联军体系完善时期的精锐，系统性学习科班出身。 这俩能聊到一块？又不是随便哪里都能出来一对老李和云飞兄的惺惺相惜。 而且阿喵还不如老李呢，起码老李还有个农民式的狡猾本能，阿喵就是个单线程的猫咪。 当年艾丽娅再怎么教，都没能够把阿喵完全从奴隶的角色里转变过来。 你说怎么人家养个小女仆，就能把小女仆转变成坚定的布尔什维克战士，左手波波沙右手莫辛纳甘，带着达瓦里希去干掉原本的布尔乔亚老东家。 自己养个小猫娘，女仆工作没学会不说，猫咪那种傲娇的性子也没学会，成天战战兢兢，唯一能够发挥好点的就是跟苍蓝星身边的艾露猫一样扔爆弹——炸到军团长自己的次数绝对不比炸到敌人的次数少。 而且她要是能够变回去也好啊，偏生又更偏向于人类种的模样，连Rua猫的毛毛都没地方下手。 布偶猫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可恶的女人突然掉线了，但它却只是满足地伸了个懒腰，从战斗之后的余韵之中恢复了过来，重新获得了一点活力。 然后摇了摇尾巴，换了个姿势，重新窝在了C喵的怀里…… 它来到地球之后，生活惯来都是慵懒的，甚至都懒得去多思考什么。 相比起来，没有释放威压也没有展现出特质的艾丽娅，对她的吸引力还不如之前的那个带着巨龙种气息的人类来得高——起码她至今还坚定地认为是巨龙种的出卖，才导致自己的主人身陷重围。 也不知道后来主人怎么样了…… 布偶猫仰起头，看着C喵的下巴，想了下之后伸头过去蹭了蹭。 “喵——” “诶？可以吗？”C喵有点惊讶地看着自家的猫咪。 “喵……” “它是说了什么吗？阿金？” 「别问我啊，我怎么听得懂猫叫，你让她换成龙吼还差不多。」 耳机阿金无奈地闪烁了几下RGB等效，即便是在异世界，互相种族之间最大的隔阂不还是因为语言不通么。 要是阿喵这会儿蹦出来几句神恩世界通用语，它倒是可以客串一下翻译，不给对方加密通讯的可能。 怪不得那位冕下手握大权之后颁布的第一批文件里，就有强制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的命令。 我们伟大的军团长真是雄才大略啊！伟大的祂将带领神恩世界迈入大一统的时代——你们地球没有这样的雄主吧！羡慕吧！什么？共和国有……咳，除了你们共和国之外，别的国家没有吧！ 没有就好，菜狗！ C喵和布偶猫交流了一阵，抬起头看着林中校：“如萍说……她原谅你们了，你们可以离开，她不会找你们报复的。” 林中校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点头表示感谢：“能够解开误会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布偶猫白了他一眼，解开个屁的误会，全都是为了我的主人不受伤害而已。 毕竟猫猫已经失去了一个主人了，不想再失去第二个，国家层面的伟力，即便她是没有坏心眼的猫猫也是有所理解的，能够不和这种庞大的暴力机器对抗再好不过。 “恐怕这个误会，得详细解释一下——”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声线冷硬。 那是一个男人，带着金丝框眼镜，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表情冷漠。 白梨满是纠结地跟在他身后，一副‘我他妈劝不住这货’的无奈表情，寻找着艾丽娅的身影。 倚靠在吧台怀念自己以前也有过猫的艾丽娅望过去：“几个意思？您哪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国家安全部门情报机关的本地区负责人，诸位可以称呼我为小李。” 男人姿态放得很低，但是笑容殊无敬意，甚至还带着些许看不真切的不屑。 武夫——从他那金丝眼镜下面的眼神里，清晰看到了这种台词。 艾丽娅咂了咂嘴，越过他望向白梨：“好姐姐，这又是什么玩法？” “额……”白梨挠了挠脸：“他和新成立的九局编制并不相同，和我级别差不多，最重要的是上面的商议结果还没出来，所以……” 所以出来了个先斩后奏摘桃子的家伙？想要把这个特殊的个体先弄回去，生米煮成熟饭？ 虽然不一定会切片，但控制起来是绝对的，毕竟相比起林中校这种根红苗正的军方出身，野生的C喵完全没有背景，更谈不上相关方面的庇护。 上面的意思固然是大局出发表达善意，可是鬼知道下面这些具体执行的家伙里会不会混进来几个有野心的，想要从这些特殊个体身上压榨出什么价值来，当成自己的跳板。 而且这些家伙多半还真是有背景的，只要不是做得太绝，还真不好动他们。 前提是对于正常人的正常思路而言…… “肖茉莉同学。”金丝框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你的个人档案，我们需要你跟我们回去，彻查从你拥有这只特殊生物之后，在本地区发生的11起没有结案的特殊刑事案件，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来了，合理合法的要求，先扣一口大锅下来——也有可能是真锅。 艾丽娅望向C喵，但是C喵却只是皱着眉：“我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事情，实际上在这之前，我甚至都没有在人前使用过这种特殊的能力。” “你说了恐怕不算，我们要以事实调查为根据。”金丝框眼镜男不为所动。 “我说……我做担保人可以吧？”艾丽娅举了举手里的可乐：“你们该查就查，国有国法，真要是犯事儿了要抓要判都没问题，但是在这之前，还是不要先搞什么有罪推断了。” 预定有罪，想要出来的话就拿出自己无罪的证据，这对于势单力薄的C喵而言无异于吹黑哨打假赛。 只要金丝框眼镜男有心，他能把这孩子收拾得直接人间蒸发…… “你是——艾同学？”金丝框眼镜男转过头，脖子扭动的姿态显得有几分稍带刻意的僵直。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然后转过头来看热闹，给谁一个薄面一样，肢体语言充满了嘲弄。 “艾同学，或许你也是特殊进化个体的一员，但是还请遵守我们国家的法律法规。” “我有说不遵守吗？用这种大棒子打人，你想过后果没有？”艾丽娅眯起眼睛，语气平静。 白梨抬手捂着脸：“我他妈——姓李的，你最好别找死，别怪我没提醒你。” “白处长……不对，白副局，你就算是升到副局了，也不过是和我平级，总不能在这里命令我吧？” “我这不是命令，我这是救你的命，你别以为是个人都能被你吓唬住，你爷爷当年见到她家里那位的时候，都得老老实实先鞠躬。” “哦，先鞠躬……吊唁么？” “……”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白梨看神仙一样看着这位，艾丽娅摇了摇头没说话，林中校揉着额角，表示自己真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话说这么勇的家伙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以前没被社会毒打过吗？ “不好意思，口误了。”金丝框眼镜男的假笑冷下来，盯着C喵，然后抬手往前挥了挥：“先把肖同学和她的猫分开。” 从他身后鱼贯而入一队外勤人员，穿着倒是和九局的外勤相差无几，但是徽记有略微的差别。 或许都是隶属于国家安全部门，所以他们并不过问命令，只是单纯地高效执行——直到白梨横身站了出来，拦在了他们面前。 “从现在开始，肖同学——还有她的猫，暂时被我们九局收容，有什么要询问记录的，后续和我们的情报部门对接就可以了。” “……你们九局管得这么宽？” “这些事情本身就是我们九局在管！” “但问题是，你的九局——”金丝框眼镜男抬手指了指白梨的脸：“或者说你们的九局，还没有正式成立，身为副局的你甚至都只能借调行动部队，你拿什么来收容她？让开。” “姓李的，我警告你不要这么拽，你再拿手指着我试试？” “当然不敢继续，但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心里应该有点数，你要和我站在对立面，甚至是违背国法？” “你也配代表国法？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抓了！我就不信你屁股这么干净！” “那你大可以试试看，我问心无愧，真的，我缺什么需要做那些事情？我什么都不缺。” “你！” “够了————” 艾丽娅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这个少女只是叹着气，把手里的空可乐罐子捏扁团起来：“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让她享受一下生活不行吗？你要说是你上面的意思，那我也就信了，可这完全就是你自己擅作主张嘛……” 她随手把那个可乐罐球扔到金丝框眼镜男的头上，可乐罐在他头上弹了一下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金丝框眼镜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指尖微捻，感受着那糖浆溅出来的黏手质感，脸上的表情逐渐带起笑容，特别虚伪带着阴冷的那种，活像是一条盯着谁的眼镜蛇。 “有没有人告诉你，好胃口可以，但是动筷子之前先看看菜盘子有多大？” “艾同学，你的意思，是你也想——” “对，你不用给我扣帽子了，我现在给你一个答复，你动手，我直接反了。” “……”金丝框眼镜男的笑容定格住，眼眸闪烁，似乎是在评估着什么。 “我没空和你玩这些过家家的游戏，虽然我还挺喜欢都市兵王那套的，比如说你把人抓回去，然后我再摇人，大家你来我往刷脸卡比拼背景实力之类的……” 艾丽娅双手向后撑在吧台上，脚尖闲适地横过来交叉着，像是在和谁闲聊的姿态：“但是现在我很伤心，你不会懂这种被当面牛头人的伤心的，我甚至还要保护黄毛，这该死的世道——” 她仰头看了看天花板，一副很是受伤的萧索的模样。 自己的猫跑了，自己还得保住自己跑掉的猫和捡到猫的人，看着她们当着自己的面搂搂抱抱。 什么？俩都是妹子？那或许还可以接受…… “你确定？”金丝框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艾同学，这可不是在开玩笑，这代表着你的态度。” “我当然确定，我就一个人，你怕什么？打电话吧，打给谁都行，就告诉他，我要造反了，被你逼的。” “……” “打啊！！” 第1105章-没有人能背刺我！（为加更3/3 爆喝声，就像是惊雷一样在室内震响。 声浪冲刷开去，整个室内的玻璃装饰几乎是在瞬间炸裂，纷飞的玻璃碎渣宛如雪花落下。 「砰嚓————」 原本还算明亮的室内灯光因为这一声爆喝而当场熄灭，线路甚至短路炸开了落下的火花。 C喵被惊呆了，而她怀里的猫咪则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猛地支起身子，盯着艾丽娅的脸。 白梨喉咙滚了滚，没有说话，只是原本抬起来威胁金丝框眼镜男的手放了下去。 和艾丽娅打？怎么大？ 和这么一个人型自走核弹过不去？ 重炮集群轰炸都不一定有用，得直接往市区里扔核弹！ 而扔核弹的结果…… 说实话，扔核弹的结果大抵就是艾丽娅完全解放力量，然后就没然后了。 即便是没有实质躯体，单纯依靠自己的灵魂主星，艾丽娅也能够直接把整个地球的生态圈毁掉，甚至是把地球本身从星空之中抹去——尽管Q版量子龙神大概率不会允许她这么干。 但Q版量子龙神不允许的只是她毁灭地球这个行为，因为祂保护的是文明本身。 换而言之，这个文明只要没彻底断茬，中间发生什么都是这些小崽自己的事情，祂也不过问。 神恩世界的三界战争打得那么激烈，祂过问了吗？非但没有阻止甚至还给军团长锁血。 要知道在彻底打穿天界，把圣日摇篮打下来取得完整的神恩核心之前，Q版量子龙神就已经选定了军团长作为自己的代行者——GM爸爸在她充值到心悦8之前，就已经关照着她了！ 艾丽娅一声爆喝炸得整个场面陷入了无比的反向安静之中，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说实在话，艾丽娅是个好人。 好人是可以被人用枪指着的，是可以被人欺负的，因为他们的道德准则让他们不至于因为这些一时的委屈而做出歇斯底里的事情来，俗称君子可欺。 但好人不代表就是好脾气，起码艾丽娅不是。 她很清楚这一切的发生代表着什么——而对方的行动又有着什么样的深意。 军团长的全智加点加的是什么？艾丽娅的16级学科巅峰又是哪一科？ 金丝框眼镜男看似嚣张，实际上也确实嚣张，可是他并没有嚣张的本钱。 他只是一个不自知的马前卒——有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试探她的底线。 或许是她，也可能是那位活得足够久，威望足够高的白首太玄，更可能是一个即将成型的新的群体。 特殊的自然进化者群体…… 尽管现在人很少，但是有一就有二，有野生的就代表可能还会有更多没被发现的。 艾丽娅不愿意——或者说无能为力帮助军方批量制造林中校。 军方没有意见，表示理解，高层表示这很合理，没有关系。 但是共和国有14亿人，这意味着哪怕是最高的决策层，也有着数个不同的大脑做判断做决定。 女娲难道不知道这一切吗？女娲可是一直都关注着艾丽娅这边的。 但是祂现在既没有提醒金丝框眼镜男，也没有提醒艾丽娅，可想而知这背后是什么人在试探。 或许并非完全是恶意，更多是想要纳入管制的一种习惯，就像是利刃不可予小儿，重金不可戏于闹市。 但是艾丽娅脾气不好…… 而且就目前来说，她有着这个底气，表达自己的脾气不好。 所以决定权就这么被推了回去，原本的试探，被反过来变成了一次将军—— “我说——你怎么不打了？” 艾丽娅站直了身子，抬起自己的右手。 她的手腕上，那块手表开始闪烁起些微的红光。 金丝框眼镜男喉咙滚了滚，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额前的冷汗凝成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那汗珠从他的眼镜腿边缘往前渗，刺得他眼角像是火烧一样刺痛，可是他却不敢伸手去擦，只能是眼角眼帘轻微抽搐着，连带着整张脸的表情都带着被定格的怪诞。 如果说之前的艾丽娅，只是一个看似貌美如花实则平平无奇的少女。 那么现在的艾丽娅，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无法攀越的横亘天地之间的高山！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空中开始响起隐约的轰鸣声，像是滚雷轰隆隆压了过来。 这是雷声吗？当然不是！ 这是如同雷霆的暴怒，隐约露出了那神威如嶽的巍峨庞然—— 【轰——————】 墙面直接炸开，碎石裹挟着墙面的装饰木板断茬四处纷飞。 一个足有半人高的导弹模样的机械装置就这么穿透了进来，斜着砸在了金丝框眼镜男的面前。 烟尘弥漫之中，那酷似重型导弹的机械装置还带着些许的硝烟味道，尾部的推进器温度没有完全散去，扭曲着室内的空气，将从破开的墙壁外吹进来的冷风蒸腾成扑脸的热浪。 艾丽娅垂下手，那机械导弹这才亮起了认证通过的绿色灯光。 机械结构伴随着液压泄压的声音舒展开，亮出内里颇为科幻的物品—— 一把深紫色重剑。 一件重合折叠着，像是大号水桶的不起眼的深紫色的积木构装体。 “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打这个电话，然后我展开武装，大家一拍两散。” 得益于神仙姐姐的高空运载平台，她的【神恩金·无限武装】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进行部署。 而一旦艾丽娅穿上这件蓝星共和国倾尽家底制造的无限武装重铠，再配上传说兵器泰若山剑，就意味着即便是出动重型装甲集群，在城市里上演钢铁洪流，也没办法破开她的防御，常规武器对她再无起效的可能。 那个时候，她即便是没有军团长的强悍躯体，也决计不是当前的地球科技能够轻松撼动的存在。 金丝框眼镜男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何、何必呢……有些事情，我们或许还可以……商量一下……” “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是知道我，还是不知道我。”艾丽娅歪着头看他：“如果说你知道我吧，不应该这么咄咄逼人，毕竟有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干，可要说你不知道吧，你现在却吓得跟什么一样，几个意思？” “……” “算了，你不说我自己说。” 艾丽娅掏出自己的翻盖手机，像是甩出兵器一样翻盖拨号，片刻之后听到了秦虎臣的回应—— 「艾小姐？是你吗？」 “对，是我。” 「你怎么会打这个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白梨呢？」 这个号码并不是秦虎臣的私人号码，而是九局总部的办公室座机号码。 确切地说，是那部颜色与众不同的座机的号码，没有加入白名单的电话压根就打不进去。 九局这种特殊机构的白名单，都是直接让运营商设置的，即便是蓝星那边9个9的空号能够对接干员，那也得有对应的代号和权限码才行。 地区九局、白梨工作电话、白梨私人电话、九局南方局、秦虎臣工作电话和私人电话、神仙姐姐的联系方式，这些一层一层往上，几乎要到最上面了，才是这个座机。 而艾丽娅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这个电话上，足可见她跳过了多少流程。 放到古代，这大抵就和直闯宫门，怒敲登闻鼓没什么区别了…… “白梨啊，她就在我面前，我主要是问个事——我要反了，是谁想让我这么干的？” 「……什么？」 “我说，我要——”艾丽娅视线扫过金丝框眼镜男的脸，简单地吐出两个字：“造反。” 秦虎臣老将军陷入了沉默，或许是没听清，或许是听见了但是没反应过来。 艾丽娅这一剑，即便是还没拔出来，也直逼某些人的咽喉了，剑芒锐利刺骨！ 脾气看似谦逊实则爆炸的共和国人，刻在骨子里的最压箱底的奥义——反了！ 全世界的其他地区，各个时代都有造反的案例，但是无论哪个文明哪个国家，都没有共和国历史上的抗争来得规模之大，烈度之高，覆盖区域之广。 在权力碎片化的地区，农民的反抗很容易被压制，而即便是有一定的规模，也大多是表现在盗匪活动和小规模无组织的层次上，这是由于本身的社会条件决定的。 但是在大一统的共和国封建时代，动乱的产生往往意味着社会结构已经到了被迫变动的边缘，这样的烈火一旦席卷起来，就像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样，能够以极其迅速的姿态席卷整个神州大地，敢叫日月换新天。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 有好日子不过，为什么要豁出命去干这种事情？ 仅仅只是因为一时的不忿吗？还是说因为当前的念头不通达？ 大抵都不是……只要能够坚持下去，共和国人不介意再忍忍，哪怕是苦点累点，能够当太平年间的苦人家，也好过战乱时候的所谓自由身。 除非是活不下去了——除非是有人不让他们活了！ “我不知道这件事背后有谁参与，我也不在乎，我现在只想告诉他们，谁给我泼脏水，搞这种莫须有，那我就要掀桌子了——我没有耐心和他们玩这种老套的洗清冤屈的套路，要么我站着活，要么我站着死。” 艾丽娅声线逐渐冰冷，那声音像是呼应着滚雷一样，带着了金铁交击的颤鸣质感，在耳边激荡。 她要是跪得下去，现在难道不应该在神恩世界当一个奴隶主吗？ 她就是跪不下去！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凭什么好人就得被枪指着！ 「……你先冷静一下，我先问清楚什么情况。」 “我给九局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答复——我会选择往北去，或者出海。” 「好。」 电话被挂断，艾丽娅合上自己的手机，扬起下巴俯瞰着金丝框眼镜男：“开心吗？” “……” “快乐吗？” “……” “对自己人玩这套，是不是很有意思？觉得很厉害，很有气质，甚至是满足了一些不可说的猎奇的快感需求，让你有种主宰别人命运的高高在上的错觉？” “……” 艾丽娅走到他面前，给他理了理衣领，派去两肩的灰尘：“傻孩子，别蠢了，我跟你赌五块钱的，你爷爷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你被人当枪使了——你信不信你马上就会接到你家里长辈的电话？” 虽然艾丽娅不知道他爷爷是谁，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领梦 弃 侕'厁溜IV |⑨霓③师 站在他爷爷的角度都看不清这些事情，那么对方身居高位还真就是滥竽充数了。 没有合格的本事，有什么资格站在14亿人的前面，举起那引领道路的旗帜？ 金丝框眼镜男一动不敢动，靠得近的话，隐约还能够听到他牙齿轻微磕碰的颤抖的声响。 在他的视线里，面前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少女。 而是某种食物链顶端的怪物，此刻一副整理猎物的样子，正在用冰冷的眼神紧盯着他。 艾丽娅其实并不对他生气——或者说这个家伙还不够资格。 她能理解这一切，但是不代表她能够接受这一切，尤其是这还涉及到了她的猫。 就算是以前的猫！那也是她亲手养大的！ 换了个主人怎么了？换了个主人难道我就不宠她了吗？ 三分钟，确切地说是两分零五十七秒，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金丝框眼镜男的手机开始震动，嗡嗡嗡地，上面的备注是【老爷子】。 带着非常国风的语气称呼，大抵展现了这一位被自家长辈宠溺的童年。 “……”下意识转动着眼珠，金丝框眼镜男想动又不敢动。 “你看你，接个电话都不会，让老人家等急了怎么办？” 说着艾丽娅从他手里抽出手机，滑动接听—— “您好，这里是黄袋鼠外卖，您需要点单吗？” 「……艾小姐？」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艾小姐，请问您有什么别的需要呢？” 「发生这种事情，是误会，有人误解了我们的意思，层层加码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所以？” 「所以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只要那位肖同学遵纪守法，那她就是共和国的正常公民，享受正常公民应有的公共福利待遇，一切照旧。」 “没有优待？” 「如果她愿意帮助一些科研机构开展一些新领域的研究，那么我想待遇不会差的。」 电话那头声音稍显疲惫的大佬，在‘帮助’这个词上下了重音，意思很明确。 不强迫，全看C喵自愿，待遇当然也不会差。 这大抵是最温和的解决方案了——尽管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艾丽娅抬头和金丝框眼镜男对视着，沉默了好几秒种，然后直接合拢手掌，捏碎了手机。 金丝框眼镜男猛地打了个激灵，看着那在她手心里冒起青烟的手机。 下一秒，那原本应当浓郁升起的锂电池燃烧的烟雾，像是倒放一样被回卷进去，进而平息下来，完全沉寂到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本来我今天是又开心又不开心……有点像是嫁女儿，你懂那种感觉吗？” “……” “说——话——回答我，不要点点点的，你又不是哪里来的刀客塔。” “我……不懂……抱歉。” “算了，不懂就不懂吧。”艾丽娅随手扔掉了那摊残渣，拍了拍手：“你走吧，我不杀戴眼镜的。” 白梨喉咙滚了滚，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名场面，赶忙咬着牙挤出笑容过来打圆场：“艾、艾同学，你不要生气，他这个家伙是这样的，我现在就揍他——” 白梨要真能够当着艾丽娅的面揍这货一顿，完事儿了他全家都得请白梨吃饭感谢她救命之恩。 但是艾丽娅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梨，那眼神深邃如同海渊，倒映出白梨那稍显心虚的表情来。 小白梨啊小白梨——她和蓝星那边一样，还是那个铁面无私甚至是带着冷酷的小白梨。 别看她现在一副讨好的谄媚样子，真要是艾丽娅反了，那么她翻脸铁定比翻书还快，反暴君计划成打地往外掏，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走出东山大。 毕竟对于她来说，她效忠并且为之付出一切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共和国。 为了共和国，她——乃至于九局那些人，能够做任何事情！ 艾丽娅怎么对他们生得起气来呢？甚至于还想要夸一下他们。 尽管自己被当成目标假想敌的时候，观感很微妙就是了…… “好了，你们走吧，你妈叫你们回家吃饭了。”艾丽娅拍了拍白梨的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 “是是是，我们这就撤，这就撤……” 金丝框眼镜男纠结着，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艾——” “滚！！！！” 【吼—————————】 恍惚之间，就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从休憩之中苏醒，仰头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可怖的声浪有若实质，如同飓风过境一样冲刷着金丝框眼镜男，他身上的衣服像是被拖拽着从密林里划过一样被吹拂得往后倒卷开去，变型、撕裂、纷飞，变得破破烂烂，那副标志性的金丝框眼镜碎裂开，在他下意识紧闭的脸上糊成一片，就连镜架都扭曲了。 在他的身后，一道肉眼可见的扇形破坏痕迹，带着天花板的塌陷和地面的狼藉，一直延伸到十多米开外的墙壁上，等到声浪逐渐消歇，那些被‘吹拂’到贴在墙面上的外设、显示器乃至于桌椅的碎片，才像是下雨一样‘哗啦啦——’地掉下来。 金丝框眼镜男难得地居然没有直接被震死，而是摇晃了几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这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没有了镜片的眼镜框里是无神的双眼，就连视线都是涣散的，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一个音节来，整个人都像是傻了一样。 近在咫尺的白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尽管她现在耳朵也像是蝉鸣一样嗡嗡叫着，可是那种亲眼看到超凡力量展示破坏威力的细节，远超生理上的震撼。 这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一样……” C喵望着那边，呢喃着这么说着，抱着布偶猫的动作都僵直了。 布偶猫的绿色眼睛在发亮——那绝非是单纯感兴趣或者是惧怕的眼神，而是更复杂的情绪。 惊喜、难以置信、疑惑、震撼……种种思绪不一而足，很难想象猫咪的眼睛里会看出来这么多的感觉。 金丝框眼镜男是被抬走的——原本用来‘收纳’C喵的担架，这会儿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位抬走了。 白梨没有多说什么，匆匆地带队撤了，生怕自己走慢了惹这位急眼，给自己也来那么一下。 林中校即便知道不礼貌，还是没忍住掏了掏耳朵，斟酌着发言：“有点……可怕。” 「呵，那个小子捡回一条命，要是冕——那一位起杀心，别说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那一下都没了。」 林中校默默点头，他亲眼所见对方展现出来的特殊性，而且还是两次。 相比起在海神号上面的惊天动地，这一下还真是动静比较小的了，可见其收敛。 不过计较起来，未免又有点奇怪的感觉，这种人型自走核弹真是太可怕了，强大且神秘，防不胜防。 相比起来，自己这种需要配合高精尖机械构装兵器才能发挥出一定战斗力的战士，真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地球的机械进化文明，如果是对上神恩世界的生物进化文明……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问题，却还是没忍住低声询问阿金：“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那一位真的反了，你站那一边？” 「她那边！」巨龙阿金毫不犹豫：「只要她下令，我就会执行，因为我和你一样。」 是啊，它和自己一样，都是军人…… 林中校若有所思，但是旁边听到这一切的布偶猫如萍却似乎是坚定了什么想法，从C喵的怀里跳了下来，翘起自己蓬松的大尾巴，有些嗫嚅地踱着猫步，犹豫再犹豫，蹭到了艾丽娅身边。 艾丽娅正站在原地没动弹，只是随手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察觉到了异动，一低头，看到一只碧绿色眼眸的猫咪就在自己脚边。 白色的猫耳朵轻轻颤抖着，细微的绒毛带着破开的墙面招进来的阳光，像是打了一层金边。 那精致的竖瞳一眨不眨，从下而上一副又害怕又想讨好的样子望着自己，而后便是一声轻声的猫叫—— “喵……” ——真像啊。 艾丽娅很想这么说，真像是当初那只纤细——或者说瘦弱的小猫娘啊…… 但是有什么必要说呢？ 自己现在并没有能力让她恢复人身，而且C喵对她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还是从小把她重新抚养长大的。 虽然是猫咪，但是这只布偶猫的生命形态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进化蜕变，并不受简单的猫类寿命限制，反倒是更像传说中的精怪——考虑到建国之后不能成精，所以说它是进化生物好了。 一只有着当前幸福悠闲生活，可以换号到人身上，寿命和人类相当的猫。 这不就是阿喵当年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她当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见识一下那个无良的起名废佣兵队长给她倾诉的所谓美好世界而已。 在那里，猫咪才是主人，人类都是铲屎官，还是像古埃及王朝一样崇拜它们。 比如说它们拉屎到一个盒子里，人类会收集起来帮它们清理干净之类的…… 于是她脚尖动了动，将猫咪往外推：“去吧，去找你主人，我对猫毛过敏，离我远点。” 应付野心家也好，应付大魔王应付加坦杰厄也罢，有自己就够了。 你只需要享受生活就可以了，一切自己都会承担起来的……等下，这个思维模式好熟悉啊。 怎么感觉有点像是亲妈怪？ 艾丽娅摸着下巴，心说自己难道也长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林中校走过来：“将军，你没事吧？” “没有——”艾丽娅回过神，摆了摆手：“你放心，之前的事情，九局那边会协调处理好的，说实在话，我太熟悉这种套路了，要不是她不在，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又有人演我。” 背刺局嘛，又不是没见过。 当年自己的参谋长就喜欢玩这套，特意弄出来一些野心家率先发难，然后自己发飙。 但是这能有什么好处吗？ 撒币刺猬已经被二五仔戳得透心凉了，至今还是个没能实现财务自由的穷鬼。 陆老师再怎么名气大再怎么想当个混吃等死的UP主，也还是逃不过当训练家的命，就连他的萌萌哒也在背刺这条路上走到黑，迫害起他来不遗余力。 艾丽娅心说要不是自己足够机智，率先发难，怕不是后续就得上演好X坞经典剧情了。 为了洗清冤屈，主角带着配角开始反抗，一边逃跑一边查清真相一边搞事情什么的。 可是艾某人不善于搞事情——她要是掀桌子，起码整个亚太都得乱成一锅粥，堪比当年老李攻打平安县城时候的晋西北。 到时候就算有人想要平息灾难，上哪去找个帮帮场子的358团按住她这种人型怪兽？ 但是没关系，只要我艾某人不歪嘴，那么就没有人可以恭迎军团长归位。 布偶猫如萍也就不会知道自己竟是神恩世界人族最高领袖了！ “不愧是我，我真是太机智了哈哈哈哈哈哈嗝儿——” 布偶猫后退了几步，有些诧异地看着艾丽娅，一时之间又有点拿不准了。 像！很像！ 甚至在当年，有那么一瞬间的彼时彼刻，恰似之前的此时此刻。 然而那个时候，那个人站在太阳下面，她站在阴影里，遥望着对方好像遥望一轮升起的煌煌大日。 现在嘛——灯火阑珊…… 沉默了几秒钟，布偶猫舔了舔爪子，踱着猫步往回走去，似乎是不再纠结了。 但是它的眼眸里闪着名为智慧的光——侦察尖兵阿喵！重新上线！ 我一定会搞清楚的，如果她真的是他的话……等下，如果真是的话该怎么办？ 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布偶猫竟然拿不准自己该跟着哪边。 倒不是说她贪慕荣华富贵，实际上无论是阿喵还是布偶猫如萍，都是很好养活的那种，只要能吃饱能穿暖就很开心了，变成猫之后更是连衣服都省了。 只是她放心不下C喵，没有自己照顾的话，她真的没问题吗？ 纠结的布偶猫如萍并不知道善良的小仙女已经帮她想好了一切，为此甚至不愿意和她母女相认。 虽然本身也不是母女来着——但总不该是更扭曲的关系吧？ 当年变了都没干什么，难道现在还没变就直接用吗？那未免太可怕了！ “好了，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得闲再和你饮茶，到时候你也可以把你的猫带出来玩。” 艾丽娅翻看了一下手机，确认九局已经解除了警报，顿时就像是无情的渣男一样让C喵爬了。 “啊这——我不需要跟着你吗？” “为什么你要跟着我？” “一般来说……我是说，这种情况，小说里不都应该……跟着主角什么的……然后……” C喵不知道是自己脑补了什么，估计是脑补了主角收后宫的桥段？ 艾丽娅看着她的眼神很微妙，带着阿妈很失望的望崽神色：“你平时都看什么小说啊，审查你资质的应该是相关部门，可以查阅你个人信息的是官方，而有资格考验你的，只有国家和人民——横竖都和主角没关系啊！” 凭什么？凭什么主角就能够搞特殊？要知道就算是艾丽娅也没有这么干的。 之前她也是担保C喵不会跑路，在查清楚之前不限制人身自由，而不是担保她杀人放火都能够得到优待。 所以那种一有什么事情就让妹子跟着自己的人，绝对就都是馋人家身子的变态嘛！ 正这么想着，熊萝莉的脑袋从破碎的网咖门外探进来：“你们这是……开战了？” 而莲花的脑袋则是从熊萝莉上面探出来，顺带还亮出来一个保温杯：“阿娅，要用这个吗？” 艾丽娅实在是没搞懂为什么莲花在高校这种和平的环境里消失了这么一阵，就能够搓出来这么一大瓶魔酸来，合着你这生产线是直接内置在机甲体内的吗？从木柴到氚核燃料棒都能烧的那种机甲？ 不过转念一想，东山大好歹还有着一堆理化生实验室，多少也就可以接受了。 总比她在海神号的贵宾舱室里弄出来一打魔酸合理太多了！ “暂时不用，不过你这段时间不要乱跑，跟在我身边，之前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晚上休息还是和我一起睡吧，等确认了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不会起歪心思你再自由活动。” “哦，我还说今晚和小娅一起去看电影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看着艾丽娅认真的表情，莲花还是很听话地就过来了。 一有事情就要被阿娅带在身边的莲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虽然真要干架什么的，大概率不是艾丽娅留守保护她们，而是又披着窗帘不知道闹腾到哪里去了。 毕竟对付偷袭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把战线拉到对面老巢去！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一出事，阿娅就这么关心我，果然只有我才—— “她是谁？” 莲花瞪圆了眼睛，看着艾丽娅身后。 艾丽娅只觉得肩膀一沉，然后多了一只布偶猫。 之前熊萝莉正在Rua阿喵，不知道是不是阿喵觉得熊萝莉只是个孩子，所以格外宽容。 尽管不太情愿，也没有反抗挣扎或者给她两爪子，只是扭着头避开对方小熊掌往自己脑袋按的举动，轻巧地踩在熊萝莉肩膀上，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艾丽娅的肩膀上，顺带还用毛茸茸尾巴撩拨了一下熊萝莉。 艾丽娅下意识扭头，看着身后的C喵：“这边的……肖茉莉，你应该认识才对啊？” 莲花怎么会不认识C喵呢？明明在蓝星那边大家还有过好几次交集的，怪了。 难道我家莲花被夺舍了？艾丽娅打开灵魂视界上下瞄了一圈，没有问题啊，这就是我家那只啊。 尺寸大一号，不是这边的白莲啊，这么明显的差距自己怎么可能认错。 “不，我是说她！”莲花压根没有指着莲花，而是指着另外一个对手。 一只猫！ 一只猛然望过去，居然露出深田咏美那种媚意表情的布偶猫！ 莲花怎么也想不到那只猫咪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对方抱着艾丽娅的肩膀，抬头蹭了蹭后者的脸颊，粉色的小肉垫绕过来像是揽住她的后背一样，斜着眼瞥向自己，媚眼如丝带着化不开的茶艺婊气—— 你家女朋友真棒！但她现在是我的了！ 艾丽娅顺手提溜起布偶猫如萍，直男行为让四脚悬空的猫咪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发出委屈的叫声。 “都说了找你主人去，我已经有小熊熊了——你看，那么大一只！是不是很可爱！” “喵？？？” 第1106章-大家的日常都好怪哦！（为打赏4/4 我牛头人了谁。 而谁——又牛头人了我？ 没有坏心眼的猫咪被震撼当场，看了看熊萝莉，又扭头看了看疑似辣个人的她。 所以自己是不被需要的猫猫了对吗？ 不管她是不是自己原来的主人，可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可爱的猫咪。 猫猫做错了什么！居然有人可以不爱猫猫！这太奇怪了！ 艾丽娅看着阿喵的竖瞳，伸手在她那粉色的鼻尖上点了点，笑容中带着三分宠溺，三分不羁，三分无奈，还有九十一分俱往矣——然后将她直接扔了回去。 我虽然依旧是那个扇形图成精的霸道军团长，可是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陪在我身边的猫娘了。 去吧，拥抱你的新喵生，让你的铲屎官伺候你，在这个美好的时代享受生活。 “下次看好你的猫，不要让她乱跑。”艾丽娅动作干脆利落，半点没有留恋的意思。 或许这个渣男当初离开神恩世界的那些后——闺蜜的时候，也是这么无情？ 毕竟风一样的旅人，是不需要和谁长相厮守的，那样只会影响自己拔剑的速度…… C喵下意识一接，怀里的布偶猫沉得要命，差点把她给带翻过去。 “喵！喵————” 布偶猫如萍挣扎了几下，很是不悦。 熊萝莉下意识想要摸摸它，却被它一爪子拍开。 “喵！！” 猫猫脏话！ 她瞪着熊萝莉像是有什么仇一样，甚至把藏在肉垫里的爪子都亮了出来。 熊萝莉眨了眨眼，以人类幼崽的身份望着布偶猫，歪了歪脑袋考虑后续。 也就后对方长得美型，所以她能忍了。 要是换成个别的什么家禽，比如说大鹅什么的，这会儿就得是让筋肉姐贵爱歌烧火——我要整死它！ 而且炊鹅什么的好好吃啊…… 穿得越粉，打人越狠，熊萝莉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小乖乖。 但出人意料的是，面对布偶猫不满且带着挑衅意味的连续尖叫，她却只是撇了撇嘴，蹬蹬蹬跑开〤逡wu仪企》紦覇ling⑦琉吆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能够让辣个可恶的臭女人不快乐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是面对什么怪物，辣个女人也只是开心地像是找到了什么大玩具一样，并没有多少人或物能够让她露出这种感伤的表情来。 而如果她都不开心了，这证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丰功伟绩。 学会了读空气的熊萝莉打了个哈欠，顺着筋肉姐贵爱歌的裤腿爬上去，驾驶着自己的铲屎官：“走，我们去买快乐水——不对，我要喝冰红茶——我还要加热的。” “好。” 筋肉姐贵爱歌瞥了眼同样职阶的C喵，摇了摇头，带着自己的小熊走开。 虽然猫咪给她的感觉有点古怪，但是单从这个少女而言，几乎是没有什么威胁的呢。 或许只是大小姐的同学或者朋友吧，可惜的是现在她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我们去吃烤肉吧！”艾丽娅一拍手掌：“去立雅烤肉——话说那家店在这边还存不存在呢？” …… …… “如果动手的话，整个东山大都会被烤熟。” “……李梅？” “嘴上说着烧烤大师，可是这种事情真要发生在我们共和国，你会怎么想？” “杀人的心都有了啊……” 一个会议室里，几个看起来不甚起眼老头子正在开会。 但是如果细看他们的肩章，最低的都是两枚将星，最高的甚至压根就没有肩章。 而且他还坐在主位上…… 「笃笃笃——」 伴随着敲门声，一个情报科的干员抱着一份文件进来：“最新的遥测结果出来了。” “分发下去吧。” “是——” 最机密的文件，在共和国里有两种保存形式，一种是存在女娲的量子加密通讯网络里，另外一种就是只存在于纸面上，不做电子档保留，甚至就连复印影印次数都有严格限制。 有本事就出个007，一路杀穿共和国的情报防御战线，跑到最高参谋本部的档案库里直接掏出高像素手机拍照复刻一份，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共和国认栽了又怎么样？ 而现在这份遥测结果，就是不留电子档的资料，来自最新的伽马射线频谱遥感卫星。 那枚卫星，在之前一直变轨之后同步在东山大头顶上，或者说是跟在那个女人头上。 “……这个指向性的伽马射线，是什么意思？” 一个大佬指着那些尽量简化过的数据，尽管他不懂科研，但也看出来了这个特别标注的数据别有不同。 或者说，就是科研人员发现这个数据不同，然后才特意给出了备注。 提供数据的是他们，但是怎么做出判断，那就是这些负责作战的人的事情了。 “单从科研角度来说……我们的遥感卫星，被发现并且标记锁定了。”情报科的干员拿出另外一份文件：“这种频谱的伽马射线暴，和海神号攻击之前的一次预定标注很像，只是强度弱了很多。” 这其实就是艾丽娅在开大之前那道细细碎碎的小光束——打个记号用的。 “她可以——”那个大佬张了张嘴，然后快速翻看了几页，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可以在地面上直接发现卫星？！” “……或许是巧合。” “不，不是巧合。”秦虎臣将手里的资料轻轻放到桌上：“这是警告……我建议还是撤走这枚遥感卫星比较好，或者留在附近可以快速赶到，但是不要这么盯着她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之前我们的反馈慢了的话，那她是准备真的开战？” “她只有一个人！” “不，一个人的破坏力也足够大，还是那句话，真要打起来的话，我们就算直接投放战术中子弹，把整个东山大范围都覆盖了，也只会是造成严重的误伤，无法取得战果。” 人类目前的武器，都是奔着大范围杀伤的方向去的。 对单兵的武器没有——也不会有更丧心病狂的发展可能性。 因为在艾丽娅这种特殊个体出现之前，还没有过能够对标战略武器威慑力的人类个体伟力存在。 神仙姐姐强吧？可是她的强还在理解范围之内，更多是智计外加一部分武力，终归是可以应付的。 起码国家层面，不至于对神仙姐姐这样的存在束手无策，人类被杀就会死，这是真理。 但是对于艾丽娅而言，貌似还真没有决定性的，可以一锤定音的武器，确信将其毁灭。 面对一个不能被确信秒杀的人形自走核弹，谁有底气说承担对方搞破坏造成的后果？而且那么沉重的责任真有人能够承担得起吗？ “其实那边的意思，只是去碰一碰。” “碰一碰——这就是个属炮仗的，碰一碰然后怎么样？人家直接把自己点了！” “唉……这事儿闹得……之前不挺好的吗？” “有一就有二，好是好，可是她的身份——” 如果艾丽娅是个普通的超人，那么没问题。 如果艾丽娅是类似阿金那样有着‘觉悟’的另一个世界的军官，那也没问题。 偏生艾丽娅之前暴露出来的身份太高了，高到了一个棘手的地步。 大家说着说着都陷入了沉默，而后面面相觑将目光投向最上首。 “……这不是挺好的嘛，误会解开了，底线也知道了，皆大欢喜。” 那个巨佬乐呵呵地这么说着，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要我说啊，不要用那么坏的心思去以己度人，也不要用这么龌龊的心思去对付自己人——有这个本事，留着对付敌人不好吗？” 这算是定了调子，金丝框眼镜男自然是无了，那个派系估计也要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压。 但终归是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这大抵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 “老秦啊——” “在！” “这样，以后这边的对接事宜，包括新的特殊个体什么的，都划归你们九局负责，我看那一位，对你们还是很有好感的嘛，你们自己把握分寸，既不能太低声下气，但也不能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 “我们这里应该是成为对方的第二故乡——”说着巨佬自己都笑了起来：“不济也应该是友善的朋友家里，宾至如归才对，哪有客人来了给甩脸子的？这样有违我们的待客之道。” “是，我会安排的。” “嗯，就这样吧，散会——大家都忙了一天了，待会儿留下来吃个饭，我跟国宾馆那边说了，留了个包厢，顺便商量一下关于另外一个蓝星的事情，大家不要拘束，畅所欲言，你们这些老将是定海神针，意见很重要啊。” “是！” …… …… 徐少推了推眼镜，放下文件，松了口气。 “所以只是单纯线路老化，导致的短路起火，然后后续电源爆燃造成了网咖的破坏——” 然后他一把将手里的文件摔在桌上：“谁TM信啊！” 坐在他对面的牛姐伸了个懒腰：“信不信由你，反正没有人问责，甚至我们还多了一波拨款整修老旧线路，另外保险那边的赔付也下来了，多稀奇啊。” 是啊，多稀奇啊，东山大的金融系学生还没动弹呢，保险公司俩小时就直接送钱上门了。 这河里吗？ 这恒河里——反正没有人受伤。 没有人受伤的世界，终于达成了！ “虽然多了一笔钱，可是心累，这都叫什么事儿……” 徐少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来：“算了，反正能够白嫖一次整修升级也好，就是坏掉的电脑——最近硬件涨价啊，很麻烦的好吧！” “麻烦？我们打个赌怎么样。”牛姐笑眯眯地双手叠在下巴上，抵着桌子：“你现在打电话给经销商，想要什么货都有，而且还是出厂价的那种。” “……你觉得是你智商有问题，还是奸商脑子有问题？” “我觉得都没问题，不信你试试。”牛姐勾起嘴角：“我和你打个赌，赌阿馨的一个发饰，赢了给你，输了的话你请客，我要去吃法餐。” “我一男的，拿你们女孩子的发饰有什么用……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证明你这个想法是错的。” 徐少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老实地掏出手机，光速拨通电话—— 作为学生会现任会长，外加东山大有名的富二代，他在那些奸商眼里就算不是人傻钱多，也绝对不是什么值得认真对付的图吧垃圾佬，更像是‘加钱，给我现货’的卡吧小白。 要不是为了维持和东山大的长期合作关系，从一顿饱变成顿顿饱，奸商们早就把他敲骨吸髓榨干了…… 「喂？哪位？」 “你好，是我，东山大学城的徐昊——我想问一下，你们那边有电脑配件的现货吗？” 「啊……徐少啊，有的有的，我们当然什么货都有，你需要什么？」 “我们这边大概有20台高性能的游戏主机需要完全替换，我看看……就按照整机来吧，配置的话，按摩店的5700X加3080的显卡，32G的高频内存……显示器也要换一些，4K刷新率的144分辨率，有没有？” 「那个，是4K分辨率，144刷新吧？」 “哦……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懂这些，有现货吗？能够今天送来那种。” 心机婊徐少伪装成小白的模样，像是钓鱼那般吸引对方咬钩。 毕竟平时都不是他去过问这些事情的，东山大的网咖自己就有采购团队，他只是负责和送货的店家见个面签一下单就好，俗称混个脸熟。 你看！我这么好清纯好不做作的小白，赶紧来坑我啊！ 「有倒是有，但是你知道的，最近厂家的出货都被矿佬拉走了，我们这边也……等下，我这边接个电话，实在不好意思，好像是我们经销商的，估计是有什么急事——」 徐少听着挂断的忙音，眨了眨眼，望向牛姐：“你输了。” “不，还没有，让电话再等一会儿。”牛姐很有信心。 作为一个学数学的——尤其是还是鄙视链最顶层的理论数学的，她天生就自带敏感雷达。 多稀奇啊，这些可爱的概率分支，零零碎碎表达出来了什么？ 但是她不能说，从阿馨那里略微了解到的关于暗世界的细节，让她知道在光明的社会背面，还有一个影子一样的黑暗的罅隙，充斥着明面上看不见的冲突和利益纠葛。 她现在在赌，赌发饰和法餐里面总能有一样变数，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别说阿馨的发饰了，卡其色御姐的全套衣裳她都有，她房间里两个衣柜，左边就是卡其色御姐的，右边是她自己的，就算拿走两条裙子也不会被发现——因为她们的好多衣服都是一起买的。 不过还是赢了比较好，拿徐少的钱去请阿馨吃顿好的，最好是徐少只能干看着。 啧，这种玩法还让人有种微妙的快乐感觉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电话重新打了回来，代理商的口吻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原地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变。 还是缺货，还是矿佬的错，但是现货有，而且成本价给。 「嗨呀，我们和你们大学那是老合作伙伴了，说那些——我这就安排送货，配置单发我一下，下午立刻给你们送过来，安装师傅我们出，希望贵校以后多光顾，哈哈哈哈哈哈！」 带着些许微妙颤音的假笑，就像是江湖上白道大侠互相之间以示友好的大笑声一样。 徐少看着挂断了的电话，不知道对方那一边想要示好一边又想要离远点的玩法是闹哪样。 但是不管怎么说，目前他确实是输了…… “怪了，这年头还有人有钱不赚的？” “谁知道呢，可能是有些东西，比赚钱更重要吧。” “这——” “人家说是出厂价给你，可实际上还是加了钱的，无非是赚多少而已，你为他们操心什么——给钱。” “咳……请客吃饭什么的，当然是吃了我付钱啊。” “谁要和你一起去，爬。”一旦涉及到卡其色御酒就和徐少不对付的牛姐摆了摆手，特别嫌弃他：“给钱，我和阿馨去吃。” “你——” “吃什么？” 一个卡其色御姐推门进来，带着些许风尘仆仆的样子。 实际上却是是风尘仆仆——他临时赶过来，是为了充当某个随时可能暴走的初号机的限制器的。 对，这个卡其色御姐，其实是玉辞心，而不是庄广馨。 谁能想得到呢，仅仅只是分开两三天的时间，那位就直接口出狂言要造反了！ 这可不是穿着布偶服然后从嘴巴里伸手出来比划个中指的口出狂言，而是货真价值的掀桌子威胁。 卡其色狂放整个人都不好了，气冷抖哭，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把她逼成这样！ 啊？什么？只是去了个不长眼的家伙阴阳怪气了几句？ 哦，那没事了，她一直都是这种暴脾气，大家都辛苦了…… 坐着双座战斗机高速转场回来的卡其色狂放刚走出空军基地，就听到警报解除，松了口气之余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化了个淡妆，确信自己今天也是个成熟的蓝孩子了，这才回到东山大。 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想要确认一下卡其色御姐的生态环境。 绝对不是钓鱼执法什么的——卡其色暖男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要是艾丽娅在这里，估计就得警告大家，卡其色狂放坏心眼多着呢！ 牛姐没想到自己好闺蜜这么早回来了，又惊又喜：“呀！阿馨你不是说过几天才忙完吗？” “咳……临时有事回来一趟，估计今晚或者明早就要走，之前听到学校里出事了过来看看，你们聊什么呢？” 虽然按照地球这扭曲的时间线来算，今晚或者明早鬼知道能够被拉长到什么时候…… 他动作自然地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掩盖住自己那43码的修长黑丝美腿，假装自己就是庄广馨。 不能说完全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分属两个世界自然是不相关。 不对，为什么假装？自己确实就是庄广馨啊！ 哪怕我是桶装水，也比神罗强不是？好歹也是平行世界同位体，货真价实的A货。 想到这里，卡其色御姐坐着的姿态都挺直了一点，带着罗马正统的骄傲。 “阿馨，我们去吃法餐吧。”牛姐轻车熟路地挽起卡其色御姐的胳膊。 卡其色狂放下意识动了动手臂，他很想把手抽出来的，但是不得不说牛姐日常锻炼效果极好，这个弹性实在是太足了，让他完全动弹不得——指胳膊的弹性，很有力量感。 “咳……法餐什么的，哈哈……”心不在焉的卡其色御姐挠了挠脸：“都可以，都可以……” “那我们现在就去！” “好——不是，等一下，我回来是想看看学校的情况的。” 卡其色御姐回过神，自己怎么就被套进去了呢？ 还是说因为对牛姐的愧疚感已经突破天际了，导致自己即便是换到另外一个世界也有种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心虚？ “学校这边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出了些小意外。” 徐少把文件递过去，情深款款地看着卡其色御姐：“你放心，这里有我在。” “……”卡其色御姐有些不适地错开视线。 当然啦，在徐少看来，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娇羞吧。 精神大振的徐少深吸了一口气，当即打算乘胜追击，毕竟娇起来了就是个好兆头！ “摩西摩西？人在吗？干饭滴干活？”一个少女推开门，探头进来，声线清亮：“我看到一个弗拉士棒在这里，你什么——诶？” 大家转过头，卡其色御姐松了口气：“大小姐，你在这里啊……” 艾丽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徐少，再看了看他们的座位，最后确认了一下徐少的眼神。 很热烈，热烈得就像是何书桓说要对如萍做一些可怕的事情的时候的那种热烈。 面对面……手都在桌上——下一步就是要手牵手了？ 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艾丽娅慢慢缩了回去，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探头出来把门拉上。 她还一副讨好的模样，谦卑得很：“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你们继续……” 太可怕了！ 变嫁什么的，太可怕了——原来这种tag终究还是会上演的嘛！ “阿娅，怎么了？”莲花看着一副害怕.JPG模样的艾丽娅，不明所以。 有什么东西能够吓到我们家阿娅的？她可是敢直接怼五档电风扇的快乐风女！ “……莲花，这个世界好黑暗，有的人不仅要自己投怀送抱，居然还想要带着后宫一起去送，嘤嘤嘤……没想到这种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直接对莲花投怀送抱的艾丽娅一边假哭，一边把旁边侦察着一切的布偶猫也提溜了过来，塞到莲花怀里。 ——投怀送抱。 布偶猫很想挣扎一下的，但是小爪子下意识踩了几下之后，猫咪的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又踩了两下……喵……软乎乎的…… 等到不明所以的莲花哄好艾丽娅之后，布偶猫已经窝在莲花的怀里，一副‘我虽然很想抗争但是她实在给得太多了’的表情，黏着莲花不愿意挪窝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舒服的双足直立猿的怀抱…… 莲花倒是无所谓，虽然她的运动神经很差劲，可是抱孩子这一项反倒在熊萝莉身上训练过。 稳稳当当地抱着一只猫，跟着艾丽娅走出了学生会的办公室大楼，莲花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门匾：“所以阿娅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不是说找人一起吃饭吗？” “呵，那种人没有必要理会了，属实恶臭——走！我们自己去！” 艾丽娅痛心疾首，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玉辞心。 她一边低着头啪嗒啪嗒敲着键盘给这边的卡其色好姐姐发短信，添油加醋地讲述卡其色狂放和徐少之间的风言风语，一边还不忘诋毁自家的二骑：“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这种浓眉大眼的，居然还希望卖腐，真是——” “什么？！”莲花震惊地松开手，呆立原地。 布偶猫如萍直接从她怀里掉——哦，没有掉下来，只是换了个姿势，小心翼翼地在她胸前趴好。 说起来这未免也太违背牛顿定律了，牛老爷子真不会跳出来说点什么吗？ “我说，那里面的不是我那个好姐姐，而是狂放，你是没看到，他之前差点就和徐少牵手手了，恶心心！” “……” “莲花，我们待会儿去——诶？人呢？” “去楼上了。”熊萝莉指了指那还在微微摇晃的学生会大楼的旋转门：“刚进去的。” “……猫呢？” “被她带走了。” “她去干嘛了？” “估计是去取材了。” “……”艾丽娅这才反应过来，忘了莲花最喜欢这个了。 而且被谐能侵染已久，莲花的各项特性极为突出，好这口的表现也不像是当初那么娇羞。 想当年，她可是只会藏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瞧瞧看这种东西的，哪像现在，自己都已经开始绝赞同人创作了。 “你姐可真是——唉，真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的，最近她又写什么了，还要去取材？” “好像是写她自己男性化之后……”熊萝莉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的稿子：“和你的故事。” “哈？霸道总裁和我这种小白花？”艾丽娅咧了咧嘴，怎么还有这种狗血套路的。 不过换个女尊世界的眼光来看或许也有点意思，就像是上头的毒草什么的，新奇口味尝尝鲜。 “不，你也被男性化了。”熊萝莉一拍手：“对，没错。” “……？” “然后你还是被动的那个，好像还不止她一个男性化的，别的也是……” “拦住她！绝对不能让她完成这个该死的番外！见鬼！” “？” …… …… “阿嚏——” 一身男装的神仙姐姐打了个喷嚏，疑惑地揉了揉鼻子。 奇怪，自己难道是感冒了？可是自己已经好几十年没有生过病了。 上一次生病还是自己为了研究一种特殊生物毒素，亲手自己注射灭活病毒样品的时候…… 不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神仙姐姐回忆着那些久远的经历，推开面前的大门。 那是一个教堂的大门，门口并没有多少人，大门本身也并非是大教堂式的华贵，更像是一个郊外的礼拜小教堂，冷冷清清，就连外面探头往下看的乌鸦都显得百无聊赖。 她打量着空无一人的教堂，吸了吸鼻子，嗅到了空气中那股微妙的血腥气。 来晚了一步么…… 这么想着，神仙姐姐顺着血腥味一路来到教堂内里，最后在忏悔室里找到了牧师。 牧师——神父——或者说工作人员，怎么都好，他现在整个人被钉在忏悔室的门板背后，血都已经冷了。 那被钉死的姿态颇为古怪，双手的掌心和胸膛都被钉穿，看起来就像是被固定在十字架上一样。 干涸的血迹在他身下积累了浅浅的一洼，出血量倒是出乎意料地少，而他的脖子上，还残留着一个像是被咬过的牙齿印记，带着些许淤青的紫色，周遭是延展开的血管经络浮现在皮下的痕迹。 掏出一块手帕捂住口鼻，神仙姐姐随手拿过旁边的一个摆件，挑起死者的嘴角。 毫不意外，他的嘴里已经亮出了两颗尖利的獠牙，而且从牙结石积累的程度来看，这两颗变异的犬牙并非是新近生长出来的——这意味着这个神父本身就是个老吸血鬼了。 “……所以吸血鬼洗牙的时候，不怕被工作人员发现问题吗？” 她这么疑惑地回头问着身后跟进来的几个人。 鸢尾花女亲王眨了眨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洗牙？” “你不洗牙的？” “我……” “你有牙结石没有？” “……”堂堂异种四王之一的鸢尾花女亲王甚至不得不捂着自己的嘴，带着些许不确定和监介，顾左右耳言他：“应、应该没有吧……血族的牙齿……咳——不容易出问题的。” “不容易意思就是还是出过问题，一年洗一次牙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可以有效防止口臭。” 神仙姐姐不以为意，她当年还研究过狼人吃巧克力到底有事没有呢，区区吸血鬼有牙齿问题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值得躲躲藏藏的，这难道不应该是科学的一部分吗？ 如果吸血鬼真有有效防治牙齿疾病的能力，就该老老实实贡献出来。 说句难听的，他们要是有这个本事，去当牙医不比作奸犯科强？ “谁愿意被别人拿个小钻头滋滋滋地怼牙齿呢？如果可以吃药就吃好的话，那还真是太幸福了……” 神仙姐姐这么嘀咕着，转头往外走：“这边的也死了，走吧——你还记得什么联络点没有？” “没有了。”鸢尾花女亲王叹了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记得的联络点就这么多个，全都没了，总感觉就像是——” “就像是被大反派知道了我们在行动，挨个灭口毁尸灭迹一样，不过他倒是给我留下了一点信息。” “什么信息？” “能够用吸血的方式干掉一个异种的，只能是另外一个吸血鬼，你们的族群里起内讧了，而且有人当了叛徒。” 或许这个联络点的人才是叛徒也说不定，因为这个教堂虽然人不多但是风评很好，几十年没出过事。 一个异种真要是动手之后很难再藏得住的，就像是羊群里混进来的狼，即便是假装成牧羊犬，嗥叫了之后还是会被发现。 要么是从来都不动手，隐姓埋名数以十年计，才有可能在现代社会构筑一个新身份。 比如当初的鸢尾花女亲王，当了好几十年宅女，这才没有被谁追索出来——而这个教堂的神父或许也是这样，虽然是吸血鬼，但是并不去伤人，而是利用别的方式维持着生活。 一旦动了手，真当现在的刑事侦查手段以及科技监控体系是白给的啊？ 但是很显然，动手干掉他的那个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手段很是酷烈。 对于吸血鬼而言，用同样吸血的方式将其杀掉，其痛苦程度不亚于人类的凌迟。 “一个隐姓埋名的好吸血鬼，和一个走狗一样的酷吏吸血鬼……有意思，权力更迭么……” 神仙姐姐掏了掏兜，摸出两颗口香糖塞到嘴里，一边嚼一边思考着。 “那个——” “什么？” “口香糖还有吗？可以的话给我一点。” “……漱口水要么？比口香糖好用。” “咳……要。” …… …… 在她们离开之后大概半个小时，另外两个人也出现在了教堂门口。 只不过这两位没有做男装打扮，一个是简单的休闲女装，另外一个则是浮夸的欧式晚礼服长裙。 蕾丝边手套，浮夸的裙摆，就连那size也惊人得很——除了红龙女王·威斯敏斯特女公爵还能有谁？ 门口停着一辆属于不列颠王室的迎宾车，身穿燕尾服的管家率先上前去敲门，仪态十足。 红龙女王皱了皱眉：“我闻到了某种不应该出现的味道……” “血，白梅香，还有……哈密瓜味食品香精和玫瑰味食品香精的味道。” 蓝星版本的神仙姐姐揉了揉鼻子：“这个白梅香还挺正宗的，少见……” “白梅香？是什么香水的品类吗？” “不，艺伎常用的香粉，本子那边的，不过现在倒是很少看到有人用了，毕竟香水很方便。” “日本人来过？” “全球化经济时代，为什么不能是有人在日本买了商品自己用呢？不用进去了，里面没有人——只有一个死了的吸血鬼而已，还是没救了的那种。” “又是你的神念么，每次感觉到都会觉得——惊人啊……” 无论是能够感知附近的环境，还是能够有如实质一样进行攻击，都俨然超出了人类的范畴了。 即便是传承了历代红龙女王的超凡力量，威斯敏斯特女公爵的精神力也做不到这种地步，她的念动力更多是来自于某种特殊的力量转化——就像是有一个技能树，然后依靠蓝条释放技能一样。 但是这一位，简直就是直接把蓝条当成技能来用，堪称挥霍地消耗着精神力，却全然没有什么感到不适的地方，简直就像是无穷无尽的宝库之王一样，精神力强度深不见底。 “与其说是惊人，倒不如说是浪费，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要尽快收拢神念。” 神仙姐姐说着揉了揉额角：“再这么发散下去，我觉得我撑不了多久了。” “你没问题吧？要不休息一下？” “不，这种强度的话，我大概还能支撑几年——走吧，希望能够尽快找到锻炼这种力量的方法。” “……” 几年？ 24小时不间断地主动或者被动开启精神力覆盖，然后能够一直消耗几年？ 红龙女王叹了口气，心道这种怪物能够成为盟友，大抵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没有人就等于没有有价值的痕迹，破案什么的交给警察去办，她们目前还没有那种找到线索然后按图索骥追杀幕后黑手的时间——她们只想要赶在大魔王之前，截获对方的手下，然后再拷问出具体来。 “那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红龙女王这么说着，坐进车里，拿起一份资料翻了几页，将其对折掉：“这已经是倒数第三个教堂了，如果说她和异种合作的话，没理由进行这种程度的大清洗……难道是被针对了，进行反击？” “我倒觉得她更爸衫溜=揪溜 起诌 呜VIII 囷像是在整合什么力量，或者是寻找什么秘密——异种之间有什么传说之类的吗？” “不清楚，温和派的异种很少，而且现在就……更少了。” “走吧，直接去下一家，动作快点的话说不定我们能够赶上对方下手的时候，人赃并获。” 神仙姐姐坐进车里，抬头看着窗外那只探头探脑的乌鸦，好片刻之后收回视线—— “找到她，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了，最起码这比自己从头开始研究要快。” “也是……” 第1107章-好消息！蹬蹬咚（为打赏加更4/4 没有什么比地球世界线这些所谓的救世勇者们的日常更古怪的了。 自己喜欢自己的，自己喜欢自己还喜欢自己喜欢的好姐姐的，自己喜欢也就罢了还要进行同人创作的。 艾丽娅属实服气——自己要是这么多才多艺，当刘吧鸠伍*紦O私零⑤_L@ING 梦初到了神恩世界那边何至于要去卖头。 当个带文豪进行娱乐文化输出，当个商业大亨，那不是美滋滋吗？ 要知道神恩世界的文娱产业可是匮乏到一定程度了，就算她弄出个硬糖组合男子天团去嘤嘤嘤什么的，大家估计也会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可劲舔，给她氪金烧流量贡献钱包打榜买专辑。 什么？没有专辑？没有作品？ 那就炒热度啊！上综艺啊！ 艾丽娅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抱着莲花的腰，把她往后拖：“肘！跟我进屋！” “我不要——” 扒拉着门框，莲花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阿娅你放开我！我就画个速写！” “画个屁的速写！别人速写画人体那是艺术！你画速写那就是单纯搞颜色！别以为你画男生和男生就能打擦边球躲过去，我跟你讲新法规里面男孩子被骚扰了一样算是X骚扰，一告一个准！” “我没有！” “你有！” “我哪里有！” “那你之前画的勇猛兽人战士爱歌和清冷谪仙瑟气不自知诱受美少年的小册子是什么！” “我——” “爱歌都能被你画成那个样子，真不知道那个美少年的原型知道之后有多难过，你对得起人家么？话说那个家伙应该又是哪里的好妹妹吧？到你眼里就只剩这些了！” “没、没有……” “没有？！”艾丽娅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你居然背着我去看别的美少年！绝了！他是谁？告诉我！我要去把他直接女装了！个王八蛋长得那么好看还到处晃悠——” “……是阿娅。” “石阿雅？这什么破名字……等下，你说什么？” “就是你啦！”莲花张口闭眼跺脚发出娇嗔，面红耳赤一副不堪受辱的样子：“我就是随手那么一画！阿娅你记得那么清楚干嘛吗！我都特意背着你的！” “你要是当着我的面画我还真就没注意了，谁不是对背着自己悄悄干的事情有兴趣呢……” 艾丽娅嘀咕着，直接把莲花扛了起来往回带：“是我就是我吧，虽然画风有点太漫画化了不够展现我帅气程度的百分之一，但勉强还是有那么一点代入感的……不过爱歌的话——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熊萝莉在旁边看了看自己的坐骑，思考着这个大个子如果是兽人战士画风的话会是个什么样子。 嗯……精兽人？ 咳——我熊萝莉还是不懂这些比较好，毕竟我纯洁无瑕如同小熊熊…… 筋肉姐贵爱歌面无表情，只是在艾丽娅经过的时候下意识退了半步，这动作就属实是有点伤人了。 “望咩啊！没见过清冷谪仙瑟气不自知诱受美少年啊！” “你到底是怎么记得住这么长的称呼的……”熊萝莉嘀咕着拍了下自己的熊，安抚她道：“不要怕，她只是嘴上说说，没有作案工具的。” 猛熊一下子不知道是应该感动还是该落泪——感动自然是被安慰了。 落泪是纠结自己的小熊怎么被污染成了这样…… 另一边，卡其色御姐大抵是终于摆平了徐少，带着牛姐一起出现在了艾丽娅的面前。 “大小姐，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你——你为什么这个表情？” 艾丽娅一脸戒备，像是看着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又退了两步：“停，就这里就可以了——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我们还是找个隐蔽的地方吧，有些话不方便给别人听到……”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站的正坐得直，我问心无愧，我——那个，是我的私事吗？” 说到后面，艾丽娅还是压低了点声音，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社会性死亡是不可能社会性死亡的，自己有逼数，只要我提前踩掉所有的坑，就不会有雷。 被扛着的莲花有些监介地和牛姐打了个招呼，后者扯了扯嘴角，一时之间没看懂这是什么玩法。 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热烈的？ 她这么想着，紧了紧抱着的卡其色御姐的胳膊。 监守自盗 身为好闺蜜的她却想着某些暂时不被法律认可的事情，大抵也和对方没区别就是了。 只有徐少受伤的世界，终究还是出现了…… “私事——也不完全是吧，只能说是和大小姐你有点关系。” 卡其色御姐清了清嗓子：“其实是这样的，官方——或者说九局那边，意思是会协助我们。” “哦，就这啊……” “不，你听我说完，他们的意思是，会协助我们，保证你母亲的安全。” 艾丽娅眨了眨眼，仰起头看了下天花板，如果有动画特效的话，大抵现在就该一圈云团一样的特效打上去，像是梦境浮现一样露出一个人的容颜来。 我母亲…… ——于是那画面里，浮现出了小秘书湛蓝的温柔的笑脸。 等下，好像哪里不太对。 艾丽娅甩了甩头，把真妈怪的脸暂时拿开，九局这边应该说的是亲妈怪。 于是画面缓慢浮现出亲妈怪那不羁的笑脸，和那一脑袋银白色的长发。 ——但那是蓝星的亲妈，和我地球这边的亲妈怪有什么关系？ 头发换成黑色的，眼神没那么犀利，最重要的是这边的会被神仙姐姐打手板心。 好，齐活儿了！ 满意的艾丽娅低下头：“好事啊，保护就保护呗，这算是给我示好？” 话说就算没有自己，单纯依靠神仙姐姐的人脉关系，九局也得护着自己亲妈吧？ 卡其色御姐看着她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怜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不要害怕。” “扯淡，我是专业的，不管是蓝星还是地球，和让我害怕的事情都没有出现过。” 艾丽娅撇了撇嘴，要不是看到对方的灵魂之光依旧是弗拉士棒刺瞎眼的那种，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大魔王假扮的了，主角团的小伙伴有谁不了解她吗？她喜欢被动——不是，她无所畏惧！ “你母亲出现在了东南亚地区。” “哦。” “和东南亚地区暹罗国的区域暗世界组织老佛寺干了一架。” “正常。” “把人家的组织头目老佛首打死了，还制造了一起爆炸事故，造成至少八十人遇难。” “有无辜的平民没有？” “那倒没有，都是些暗世界的人，或者是和暗世界势力勾结的地方人员。” “那就是他们该死，出来混总要还的，去帮我警告那个暹罗猫还是奎罗猫的地方，谁要是不服的就来找我，我在共和国这边的九局本部等着他们——签生死状，单挑还是群殴他们说了算，能打死我我们绝不寻仇！” 倒不如说能把她打死的话，对方就能荣升为地球新一代人形自走战略威慑兵器了…… “你听我说完，她们开战的时候，动用了坦克，还是一辆豹2。” “哇——豹2！”艾丽娅瞬间就来兴趣了：“什么型号的！” “额……好像是特殊的改进版，貌似没有量产记录的……” “原型机！爽的呀！不愧是我亲妈，为什么她平时给我带手信的时候就不知道带点这种得劲儿的东西呢？” 艾小白花很受伤，小白花在家里等妈妈，为什么妈妈带回来的礼物不是新款坦克？ 坦克那么好玩！自己也想玩！ 牛姐的表情愈发微妙，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听新奇的都市仙尊歪嘴龙王传说。 开着德意志的坦克去打东南亚的黑帮，这么大的军威吗？当年德三貌似都没做到这种事情…… 她强笑了下：“那个，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接着聊……” 旁边的C喵抱着布偶猫如萍，有些嗫嚅：“我、我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不用，你也算是圈里人了，这就是个围城，圈里的人想出去，圈外的人想进来。” 熊萝莉特别沧桑，往嘴里塞了一枚大白兔，像是点起一根烟说起从前一样：“等到经历过更多的事情，你就可以理解这一切了……这是一个老兵的忠告，跟紧她，不要掉队……” 筋肉姐贵爱歌点了点头，有力如同铁塔的身躯，坚毅的表情，都佐证了熊萝莉说得没错。 老兵就该看这个——不是，猛男——咳，合格的求生之道就是这样。 跟在主角身边，当一个正义的NPC，只要小心一点不要成为给主角刷buff的牺牲消耗品就好了。 而另一边，卡其色御姐还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艾丽娅，主要是担心把一些限制级的内容一股脑的说出来，会惹得这个之前就发过一次飚的少女直接当场炸掉。 他斟酌着用词：“坦克什么的确实很好玩，但是她们还用了单兵云爆弹……” “那不是更带劲了吗！” “而且那个单兵云爆弹……是蓝星那边九局的产物……”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还有谁丧心病狂带这玩意儿的，这画风确实是九局没跑了——等下。”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你刚才说什么？” “单兵云爆弹……” “下半句——” “蓝星那边……九局……” “为什么我妈——地球这边的妈，会有蓝星那边的炮？” “咳，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了……”卡其色御姐抬手握拳，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大小姐，你对于有一个母亲这种事情，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感到开心吗？” “有妈的孩子总比没有好，当然开心。” “恭喜你，那么你现在有两个妈了——都是亲生的。” “……”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你的另外一位亲生母亲，也出现在了地球。” “……”艾丽娅望着他，就这么望着他那张宜嗔宜喜的玉辞心的俏脸，大眼睛眨啊眨啊眨。 卡其色御姐很心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心虚——这种报喜的消息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起码九局的人就是这么想的，确切地说，是地球这边的九局。 他们认为这是个好消息，或许可以冲淡这一位的怒火，告五仪柒⑧扒。磷崎(〭遛印麇〵诉她一家团聚的快乐。 你看，即便你来了这边，你也还是可以和你亲生母亲相亲相爱的，开不开心啊，快不快乐啊？ 我们还有好好地保护她哦！绝对不会限制她的行动的，会给她绝对的自由！你放心！ “呼……”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然后把莲花放了下来。 转身就走—— “阿娅？你去哪？” “杀人，灭国。” “啊……啊？!”莲花赶忙拉住她：“阿娅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她妈——她来到地球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炸了别人的老家！我冷静！还开着坦克去别人老巢里打单兵云爆弹！我简直是***！*****！听到没有！” 说着艾丽娅直接开始召唤神恩金无限武装了：“搞事情是吧？那就搞个痛快啊！我现在就去帮她把暹罗灭了！这么想要行侠仗义！我让她行个痛快！” “大小姐！大小姐你先不要急！” “阿娅——你们快帮我拉住她！” “放开我！谁也别拦着我！我要把她抓回来然后捆起来送到神仙姐姐那边去让她好好管教个清楚！” “阿娅——诶？阿娅！阿娅你没事吧？阿娅！医生——快叫医生——” …… …… “怒急攻心，休息一下就好了，没有大碍。” 老院长摘下听诊器，叹了口气：“但这是心病，用药医没太大效果的，症结还是她母亲。” “阿娅她——以她的体质，也会这样吗？”莲花表情 “实际上这和体质没有太大关系，更多是情绪激烈波动的结果。” 老院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少女，摇了摇头：“她的身体素质确实很强悍，但是你不要忘了，她其实还受了很多伤的，而且因为常规的治疗手段对她不起作用，所以她一直都在强撑着，等待自己痊愈……” “然后又遇到了这种事情，伯母她实在是——”莲花咬着牙，握紧了秀气的小拳头。 “咔———”熊萝莉敲下场记板：“好了，就这一段就可以了，另外姐姐你最后的情绪表达很不错，有没有兴趣客串一下电影的女主角？” “姐姐我啊，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莲花这么说着，又弱了下来：“但那是阿娅的母亲……” 拍摄结束，大家又轻松了下来，满屋子的人都松了口气。 艾丽娅翻身而起，抄起之前吃了一半的苹果继续咔嚓咔嚓地啃着：“统一口径，就是这么说，而且说得越玄乎越好，最好是说我气急败坏气血逆行走火入魔快死了。” “所以之前阿娅你气晕过去了，也是在演戏吗？” “当然啊，不然呢？”艾丽娅一脸看傻瓜的样子看着她，然后露出自己的肱二头肌：“看我这堪比水树奈奈的肌肉，看看我这奶黄包这么大的拳头，拯救世界的勇者是不会倒下的，安心desu！” 老院长意味深长地看着艾丽娅，而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垂下眼帘听着孩子们笑闹的声音。 或许艾丽娅作为自然进化者，确实很强悍，但自然进化者终究是生物进化为基础。 人这种东西，到底是感到疲惫的…… 而且还可以用这种方式，让某些人降低一点戒心——或者说让对方感到‘她也是有弱点’的宽慰。 一个完全没有弱点的人，未免太难以驾驭了，会让某些习惯控制一切的家伙寝食难安。 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多因势利导顺势而为的习惯，简直就像是天生的老妖怪一样。 “发给我这边的亲妈，然后想办法让我那边的亲妈知道这个消息，最好是把她们两个都骗回来！” 艾丽娅说着一握拳头：“然后把她们都抓住！关——” “关到九局的特殊监狱里，软禁起来，一三五播放神仙姐姐的教育，二四六播放女儿的殷切呼唤，周日让你后妈去和她们谈心，劝她们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我都会背了，你还要说几次啊？” 熊萝莉对于这个家伙的坏心思真是无语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对自己麻麻？ 你怎么不把自己麻麻的腿给废掉，整个轮椅坐着限制行动，让她们没办法离开家里到处乱跑呢？ 老院长笑笑，没有对艾丽娅的计划发表任何意见，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你还是要注意休息，我先去忙了，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谢谢院长。”家属莲花赶紧礼送老院长离开，这边的安院长也同样值得信任。 相比起来，这边的阿娅的妈妈还是一样地会惹麻烦…… “没想到啊没想到，跨界她都要给我来两发震撼弹。”艾丽娅身子后仰，依靠在软软的枕头上：“我说狂放，要不我真去灭了暹罗算了？” 卡其色御姐苦笑不已：“大小姐你消停点吧，人暹罗现在都被吓成什么样了……” 神仙姐姐在两个大徒弟搞事情之后就直接给出了警告，劝暹罗王耗子尾汁，不要不识抬举。 到现在来看，暹罗王已经把老佛寺那些作奸犯科的家伙全都给清洗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为了毁尸灭迹还是单纯地执行正义，但论迹不论心的话，这一波倒是干得还不错。 所以为什么还要掺和进去呢？让他们狗咬狗就好，反正大家也只是要看结果，没有谁要和他们交朋友。 嗯，神仙姐姐那种除外，她的朋友里面，有很多都是大风刮来的。 她要是说对方不是自己朋友，那么对方反而要被吓得不行——大概这就是真挚的友情吧！ 就像是老齐和大小姐之间那挚友一样的主角团情谊一样，让人感动得一动不敢动。 “希望能够尽早把她们弄回来……”生活不易，艾丽娅叹气：“走吧，去找点吃的，给我气饿了。” “说起吃的，我之前查了，没有立雅烤肉，我们去吃什么好呢？”莲花贴心地掏出手机：“要不我做点外卖——我是说，我做点家常菜吧！” 艾丽娅差点忘了自家莲花是个持家有度，温婉可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贤惠姑娘。 可让她做菜的话，酒店的菜式——咳，她自己做的菜式，好看是好看，分量却还是少了点，不如自助餐那么快乐啊。 “你在哪里查的？” “就这边的点餐平台啊，如果有的话，立雅烤肉不应该很出名才对嘛？” 莲花对于立雅烤肉的观感还挺好的，主要是觉得对方的厨师素质过硬，不逊色于无忧岛镶金边女仆团。 虽然奇怪于那个自助餐平时的评价两极分化严重就是了，不过这大抵是同行的恶意差评打压吧，可以理解。 “你查错了，不该那么查。”艾丽娅掏出手机：“应该这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莲花疑惑地思考了下，心说这难道是什么人工查询台？ 智能手机时代还有人用114吗？ “歪？是湛蓝姐——阿姨吗？对鸭，是我……嗯嗯嗯，没有呢，最近都很开心，是这样的，蓝姨，我想问一下我们这边有什么好吃的适合团建的自助餐没有，就是你们平时公司聚餐吃过的觉得不错的——对，我和同学们一起呢，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是烤肉的，最好是离东山大比较近，如果有好喝的红酒配雪碧之类的适合学生的饮品，那就最棒了——好的，谢谢蓝姨，蓝姨再见~” “你……”莲花沉默地看着自家那露出丑恶嘴脸的小白花：“这电话是给湛秘书的？” “没大没小，叫妈！”艾丽娅嗔了她一眼：“湛秘书那是外人的叫法，咱们是内人。” “正常来说还没内到那个地步。”熊萝莉从爱歌的肩膀上跳下来，和那只布偶猫同时抵达艾丽娅的床上：“你这不就是让你蓝姨又给你买一家烤肉店嘛，好浪费哦。” “喵！！” 布偶猫如萍直接炸毛，对这个和自己争宠的小熊萝莉表示不满。 “我给你买猫薄荷，我很有钱，你喜欢的话，猫爬架什么的我也可以给你定制成迷宫样式的。”熊萝莉指着自己：“我家在无忧岛，有全世界最高档最新鲜的鱼获，可以每天给你提供不重样的新鲜海鱼定制套餐。” 布偶猫那绿宝石一样的大眼睛顿住，然后下意识扭头望向C喵：“喵？” “是真的。”C喵点头：“无忧岛的话，确实是有很多鱼，毕竟是海岛。” “……喵！” 傲娇的布偶猫如萍扭开头，但好歹把炸开的毛压了下去，那之前亮出来的爪子也收了回去。 鱼、鱼什么的，自己才不在乎呢！ 主要是觉得不能让辣个人生气，要当一只乖猫猫…… 艾丽娅看着布偶猫如萍的灵魂之光——SSR入门。 然后看了看熊萝莉的灵魂之光——SSR中阶。 所以说这是单纯的智商碾压？还是说因为掉阶的缘故，导致阿喵变菜了？ 说起来，蓝星那边应该是分散了一部分阿喵的灵魂能量过去，但是并没有携带意识？ 艾丽娅开始思考神恩世界和蓝星和地球之间的关系，总觉得出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互联互通案例，三个世界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紧密。 真相恐怕比神恩世界第一纪元和这边神话时代的洪荒时期高度重叠，还要来得惊人。 好几秒种之后，睿智的艾丽娅抬起头，眼神变幻——变憨了…… 放弃思考！ 管它什么关系呢，反正现在大家都过得好好的，有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神恩世界那边的事情就交给自己的好基友来解决吧，反正他也喜欢玩阴谋诡计。 而且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留后手，一旦他们想要开历史的倒车什么的…… 艾丽娅嘴角勾起一抹龙王歪嘴的冷笑，心说自己即便离开了神恩世界，神恩世界也应该记得谁才是他们曾经的真正的老大才行，对于第四天灾的恐惧，应该继续深刻在DNA里。 种子已经播撒下去了，太阳也依旧照常升起，人人都是军团长。 选择了成为傻瓜所以无忧无虑的艾丽娅打了个哈欠：“差不多也该弄好了，走吧，去吃饭。” 果不其然，在艾丽娅下床没两分钟，湛蓝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推荐了一个据说是很不错的烤肉 而且那家烤肉离东山大特别近，就在东山大旁边的SM广场，还有适合学生喝的饮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红酒配雪碧这种邪道——把红酒花了几百年才完成脱糖处理又给一脚踹回去的饮料——会出现在一家商业化的烤肉自助里，但是这并不妨碍艾丽娅惊喜地对蓝姨表示感谢。 多新鲜啊，人家都市百亿神豪动不动就是跑车明星的，自己只是吃一家烤肉自助还不够节俭么？ 而且店铺以后还可以继续赚钱…… 勤俭节约的艾丽娅满意点头—— “走！这次真的去吃烤肉，而且谁也不准告诉我新的好消息！” “……” …… …… “好消息，要听吗？” “什么好消息？” 地球·国家科学院本部·新设空间研究所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卡其色御姐——货真价实的那个——正在翻看着手机，头也不抬。 手机上的信息可能很吸引人，以至于她看得咬牙切齿，额前的青筋都快突出来了，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我们的消息，确认传递过去了啊。” “确认了是好事啊，确认……什么？！” 猛地回过神来，卡其色御姐抬起头，看着旁边的研究员：“消息送达了？！” “对，我们检测到了反馈，确信我们的消息通过那几个特殊的区域，可以进行传输。” “……” 卡其色御姐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接话。 这岂不是意味着，打开那扇门的可能性又增加了？ 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深吸了一口气，卡其色御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那样的话，就堂堂正正地去那边！把这件事情告诉所有人好了！” “你在说什么？”研究员疑惑地看着她：“最近太忙了，发癔症了？” “哪有，我虽然睡得少，但都是深度睡眠。” “那你就是想男人了？”研究员随口调笑道，端起自己的猫咪茶杯。 “我……” “噗咳——不是，你这样子……你该不会真的是想男人了吧？！” 研究员小姐姐放下茶杯擦了擦嘴角：“哇！你这种自恋狂也有今天！谁能入你的法眼啊？” “别胡说，我才不是自恋，我……我就是要求特殊了点……” 研究员小姐姐是她的同学——高中同学，只不过她们后来一个考上了中科大，一个考上了东山大，都有着光明的未来，然后反而在这里碰面了。 能够被招募进入国家战略机密级别的新设立研究所，研究员小姐姐的科研实力可想而知，完全就是作为下一个世代的科研领军者来培养的，甚至有传言说她能成为共和国史上最年轻的院士。 大家都是天阳市那个犄角旮旯出身，让不少人都开玩笑，说那个地方还真是人杰地灵，出了个人尖子。 然后大家现在就发现，天阳市还真是有问题…… 相比起卡其色狂放的悲惨家庭，卡其色御姐稍微好点。 大抵是因为从小就是女孩的缘故，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都有在护着她。 最开始是发现了自己的孙女继承了最强的天赋，见猎心喜开始教导，然后发现小家伙天赋强得离谱了。 等到卡其色御姐有了真正的实力，可以闯荡江湖了，老爷子反而对她显出了几分难得的宠溺来，并不让她用自己瞎捉摸的方式去试错。 用老爷子的话来说，那就是男儿到死心如铁，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是女孩没有这种底气，错不得，一旦失手，会发生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比如说被关进小黑屋里，被人做这样那样的事，老爷子行走江湖见得多了。 结果就是卡其色御姐从小跟着老爷子练级，后来又跟过一段时间的姑奶奶——也就是神仙姐姐，比起野生的狂放来说，少了几分狂放不羁，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姿态。 起码女儿家会思春不是，卡其色狂放这个家伙就只会装木头。 要不是她比较主动，那只估计还是自己闷着头干事情呢。 不对，就算自己比较主动，也架不住会有别人更主动！ 卡其色御姐低头看着手机，咬了咬牙：“徐少——我跟你没完！” 虽然一个男人和自己抢男人这种事情，听起来比较荒诞，可是想到现在的那些男孩子都是些什么生冷不忌的性子，她就又觉得可以相信了。 对于他们来说，性别什么的其实无所谓，只要好看就行。 甚至只要好看到一定程度，还没变的也行—— 卡其色狂放的女装，和她站在一起简直一模一样，而对于自己的样貌，她还是有点自信的。 这么美丽潇洒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侠女是谁呢？没错！就是我庄广馨！ 恨恨地磨着牙，卡其色御姐收起手机：“我就是要求特殊了点而已……好不容易找到个满足要求的……我有错吗？我难道还能让给谁吗？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科研小姐姐连连点头。 大家初中高中六年好闺蜜，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家伙的性子。 英姿飒爽是真，豪迈大气也是真，但自恋更真。 和她抢普通东西没关系，说不定她大气地就让了。 但是能够入她法眼的真正喜欢的，那谁敢动她的她就能咬谁，心狠手辣的那种。 毕竟在她看来，能够配得上她的东西委实不多，而且还真都是些要求古怪的奇葩玩意儿，不单纯论价格高低来计算，纯粹就是个心头好。 现在看来，是有谁又要动她的心头好了喽，可怜的家伙，为他默哀三秒钟…… “说起来，玲玲你的要求是什么？” “要求？什么要求？” “找男人啊，还能是什么要求？” “哦，找男人啊……血压高限不超过140/90mmHg，低限不低于90/60mmHg，日均三次测量，每一次测量的血压均在140/90mmHg以下，90/60mmHg以上——嗯，目前来看的话就是这样。” “……你确定不是在找什么科研实验对象？”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找个高血压的而已，之前我遇到一个小哥哥，长得挺帅的，结果大家还没互相表白呢，他就直接进医院了。” “为什么？” “说是游戏号被盗了，对方和他有仇。” “就一个游戏账号？” “对，就因为一个游戏账号，说是什么剑帝被转成暗帝了，然后直接高血压一上头，当场栽了，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找男人不能找个高血压的，不然大家爱着爱着，一转眼爱人没了——身体啊！身体最重要！” 感慨万分的科研小姐姐看了看手表：“不说了，又到了做养生操的时候了，我先去运动一下，待会儿再聊。” “可还行，才二十多就养生，这就是新时代么……” “二十怎么了，我弟弟才8岁就开始12点准时听歌黑化抑郁了。”科研小姐姐撇了撇嘴：“我上次回去的时候，他还一脸忧伤地问我爱是不是会消失，因为他女朋友说不爱他了，隔壁的小胖子比他丑但是零花钱比他多，女人是不是都这么物质。” “然后呢？” “然后我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说年纪轻轻就是题做少了！” “他没告你的状？”卡其色御姐咧了咧嘴，感慨每个姐姐的背后都有一个受苦的弟弟。 “告状？告个屁！学习好了不起知道么，我可是中科大的高材生，他小子能赶上我的分数才有资格告我的状，在他取代我成为我爸妈人前炫耀的资本之前，我都有底气收拾他！” 科研小姐姐一握拳，带着罕见的战斗姿态：“对我来说，他就是个大号小白鼠！” “你倒是对你弟弟稍微好点啊……” “我对他好了啊！上次他说世界上最苦的事情就是失去挚爱，我说不是，然后还给他买了好几盒NS的卡带。” “不是，你这失去挚爱和NS的卡带有什么关系？” “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世界上最苦的是苯酸铵酰糖化物，舔一舔就知道了！” “……” “你也觉得我做得对吧？他好几次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下次回去我还收拾他。” 科研小姐姐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虽然很喜欢玩弄弟弟，但是说起弟弟的时候的谈兴，属实让人怀疑这货是不是个弟控，毕竟她弟弟真要说的话也是个蛮可爱的小正太来着。 卡其色御姐捏了捏眉心，觉得幸好自己没有亲生弟弟，大伯家倒是有几个兄弟姐妹，只是没怎么来往。 实际上自从老爷子当初直接把自己父亲定为继承人开始，大伯就不怎么和自家来往了，这不得不说是个遗憾，自己还挺想有个兄弟姐妹什么的——或许他那边会好一点吧？ “哦对了，你那个意中人，身体怎么样？”科研小姐姐想起一茬：“你自己的体格你自己有数，别到时候……不胜腰力是小事，就怕用着用着直接给夹断了。” “我是台钳么？”卡其色御姐笑得很危险：“再重新说一遍？” “咳——我是说，我单纯关心一下他的体质，话说他长得怎么样？” “还……还好吧？”卡其色御姐想了下：“应该还行？” “应该还行是几个意思？具体一点的啊！我又不抢你的，我对比我大的男生没兴趣！我喜欢小奶狗那种。” 所以说你丫就是个潜在的弟控啊！你放过你弟弟行么！ “和我——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也基本相同。”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包括样子也差不多，对，基本一样。” “……花花。”科研小姐姐沉默了一下，带起了几分犹豫。 “嗯？怎么了？” “我知道你自恋，但是你这……确定是找了个男人，不是找了面镜子？” “……” 第1108章-两个世界总会碰撞出奇怪的火花（为打赏4/4 “我说——以后谁要是跟我说有好消息，我就直接一记夺命剪刀脚夹爆他的头！” “好好好，没有好消息……张嘴，啊——” “啊——” “好吃吗？” “还行，就是有点油……这不蓝鳍金枪鱼么？”艾丽娅诧异地咀嚼着熟悉的味道：“我最近没出海啊，怎么还会有这货？” “用钱买的。” “哦，要钱的啊，那没事了。” 白嫖快乐的一行人在立雅烤肉吃饭，虽然本身店铺不叫这个名字，但是这并不妨碍艾丽娅提出一点点建议。 反正自己的建议会被采纳的，因为自己就是那只言出法随的幸运锦鲤！ “啊！好消息！” 不远处的大堂经理惊喜地举起一个牌子：“好消息——本次就餐的客人里，刚好有一位是本店第一万名顾客！为了表达我们的谢意，我们决定向这位顾客发放幸运锦鲤超级VIP金卡！以后来本店就餐，五人以内直接免单，五人以上消费一律打五折！” 艾丽娅想了下，扭头看着大家：“那我以后分批带人来，岂不是就不用花钱了？” 熊萝莉鄙视的眼神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了：“你能有点出息么？薅羊毛就指着自己家的？” “不，一般我都是薅你们家的。” “……你妹！” “我妹竟是你是自己！” 熊萝莉一想，似乎没毛病，顿时一呲牙：“你大爷！” “我大爷竟是我自己！” “啊这……” “那个，高兴得太早了吧？”C喵喂了一块鱼肉给猫猫，疑惑道：“幸运锦鲤什么的，还没说是谁吧？” 不过这家烤肉店确实不错，居然可以带宠物进来，虽然为了不影响其他客人只能在隔开的卡座里，宠物也必须牵绳子，但C喵以前还没遇到过这种好说话的店家呢。 “还能是谁？”熊萝莉撇了撇嘴：“这个可恶的臭女人，她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那是，我这种易运体质是这样的。” “阿——娅——”莲花面庞覆盖着阴影，笑眯眯地投喂烤牛肉粒：“女孩子不可以说奇怪的话哦。” 战战兢兢的艾丽娅赶忙乖巧进食，不敢再开车车。 虽然真黑化的话其实莲花什么都做不到，反而会被艾丽娅教育一道。 但是这种小夫——芙小姐和大小姐之间的情趣，她们开心就好。 果不其然，说着好消息的大堂经理叽哩哇啦了好一阵，直接奔着艾丽娅就来了。 “好消息好消息！这位小姐，恭喜你啊！” 精准踩雷的大堂经理，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被剪刀脚夹爆脑袋的边缘疯狂徘徊了，胖脸上还洋溢着热情。 “谢谢谢谢，客气了客气了，吃了吗？”艾丽娅擦了擦手，满脸堆笑地起身：“要不要一起吃点？我请，反正我是幸运锦鲤不要钱的，大家一起来点？” “……”大堂经理的表情僵了一下，很显然没见过这个场面。 “别客气，来者是客——话说这个半价五折能不能打个商量，折算成现金大家分了？” 这、这么快乐的嘛？ 但他毕竟身经百战，而且自家顶头上司亲口嘱托要好好招待这一位，不能怠慢。 于是大家你来我往地客套了一阵，艾丽娅到底还是没能够成功地说服自家员工一起吃回扣。 但她也收获了一张名为立雅烤肉超级vip幸运锦鲤金卡，实则是利亚基金SVIP0012号金卡的熟悉工具。 “我还蛮好奇之前那11个都是谁。”艾丽娅看了眼金卡，随手扔给身边：“离光，收好——” 【啪嗒——】金卡掉在地上。 艾丽娅愣了一下，表情变得伤感起来。 差点忘了，和尚已经…… “这个梗你要玩几次啊！明明离光就在隔壁！”熊萝莉没好气地给了她一脚：“不要一副离光不在了的样子！” 虽然这个可恶的臭女人很讨厌，辣个可恶的小臭女人也讨厌，但那种讨厌都是自家的。 小熊熊老傲娇了，爱在熊心口难开。 “就算是在隔壁，那也不是一个世界了啊！” 艾丽娅拍着桌子：“两个世界！这代表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这个古怪的断句你是模仿什么名台词吗？” “上香祭拜就代表你以离光为——” “师姐，要给你收起来吗？”大离光从隔壁卡座探头出来，嘴边还带着油花。 “吔？！”艾丽娅瞪圆了眼睛：“原来你在的啊？” 绝了，还真是隔壁！不过为什么你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吃了吗？”艾丽娅看着大离光：“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点？” “哦。”于是大离光直接翻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烤鸡翅，左右看了看，递给熊萝莉：“要嘛？” “看到你变得这么大只，还真是可恶！”熊萝莉咬牙切齿地抓起一只烤鸡翅，当成大离光一样啃着。 明明大家说好一起当萝莉，你却背着我偷偷升了杯！叛徒！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个世界的他们收到消息没有。” 艾丽娅很是感慨：“估计他们得知我还活着，一定会很感动吧……” 想了一下他们之间真挚的友情，艾丽娅不禁掉下了鳄鱼的眼泪。 亲爱的麻辣鸡丝和坚强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喜极而泣…… 知道真相的卡其色御姐咂了咂嘴，感动可能没有，想要打死你的心估计就很坚定。 但凡大小姐这一身本事弱那么一点，她估计都活不到现在。 人怎么可以下作到那个地步？ 但是没差，这会儿麻辣鸡丝和老齐估计是最铁杆坚定的开门派——特别是麻辣鸡丝，不找她报仇才有鬼了。 “说起来……离光——我还是叫你离光同学吧。” 卡其色御姐上下打量着大离光：“你觉得相比起你小时候，长大了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比如说有时候涨涨的，或者说睡觉的时候觉得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发热？” 旁边默默吃东西的牛姐顿时警觉，什么小时候？什么长大了？什么涨涨的？ 大离光放下手里的食物，表情很认真，带着搞科研的那种深究：“细说。” “畏寒、头晕、乏力、嗜睡……”卡其色御姐想了一下当初自己‘进阶’时候的反应：“食欲不振，喜欢吃酸的，厌恶油腻的食物、恶心，晨起的时候还会呕吐。” 牛姐筷子夹着的肉丸子直接掉在桌子上，而后很有弹性地Duang一下蹦起来，蹦到了猫猫的嘴边。 反应迅捷的布偶猫下意识探头叼着，然后僵在原地——自己竟然吃了别人投喂的东西！ 那自己是不是就是不纯洁的猫猫了？ 但是肉丸子好好吃啊…… 牛姐没注意到这茬，她正在震惊于卡其色御姐说的那些‘反应’上面。 即便是不懂医学，但是哪怕只要看过电视——八点档家庭伦理剧的那种，都不会对三大反应陌生。 喜欢吃酸的！犯恶心！会呕吐！ 而身为女孩子，牛姐更是清楚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长大和涨涨的感觉。 完全对上了——这不就是怀孕了么？！ 大离光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有。” 那段时间她的反应还挺明显的，虚弱过好几个月，这对于从小就饱受训练的她来说印象深刻。 甚至于因为那段时间白衣泰迪都贴身照料她，让她有种装病其实也挺好的感觉…… 可惜的是大离光还是太实诚了，病好了之后就又跑去老老实实当工具人，一点都没学会撒娇。 她真要是像某个快乐风女那样嘤嘤嘤，白衣泰迪大抵也是舍不得让她一直劳累的……大概？ 起码宋先生舍不得——毕竟离光也是他的‘亲女儿’啊！ “我大概在9岁的时候，是这样的，从6月开始……恶心，呕吐，头晕，而且开始第二次发育，变大的话，确实是比较明显，再有就是那段时间虽然很饿却吃不下去东西。” “！！！”牛姐这次连筷子都掉了——自己听到了什么！ 九岁！九岁的孩子这——她—— 深吸了一口气，牛姐觉得这应该是某种误会，就是自己听得也有点头昏眼花冒金星。 “呵呵，身怀气运的家伙是这样的，在这种贫瘠的土壤上都能够进化，不错嘛！” “怀孕！！”牛姐回过神来：“真的是怀孕？！” “……之前我就想问了，你一副被震撼到的样子，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熊萝莉疑惑地看着她：“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问啊，直球多好，扭扭捏捏的反而容易产生误会。” “我……我问……” 牛姐张了张嘴，心说自己怎么问？ 九岁的女儿红，这真的不是犯罪吗？这种知道了铁定被抓的事情对方会回答？ 但是也不太对啊，阿馨和自己大学四年都待在一起，虽然有时候夜不归宿，但是还没有出现过那种好几个月避开自己去瞧瞧做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的空档——平均一两个月就会回来。 高智商的牛姐思考了一下，决定用直球的方式先判断一下面前这帮家伙。 “艾同学——”牛姐选择了之前自己听岔了听成怀孕的肇事者：“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怎么了？”艾丽娅咬着筷子，正在纠结是吃这个非洲象模样的点心还是吃这个蓝鳍金枪鱼模样的点心，闻言抬头望着牛姐：“什么问题？” “你有女儿吗？”牛姐很冷静地看着艾丽娅。 “嗯……”艾丽娅想了下：“应该算——有吧，一个，然后另外一个倒是误会。” 所以真要说的话其实还是两个？！ 牛姐瞪圆了眼睛，她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废物点心只能够震撼她们这些无关紧要的小可爱，只是脸色涨红地结结巴巴地追问道：“我是说——有血脉关系的那种！不是干亲！” “对，牙牙的话，确实和我有血脉关系。” 艾丽娅表情深沉，把非洲象塞进嘴里，含糊道：“也不知道它最近怎么样了，是不是吃不饱穿不暖，妈妈不在它身边……唉……” 实际上这个时候牙牙正在蓝星那边接受共和国的定期身体检查，和她一样也在吃饭。 海鲜蛋炒饭加料豌豆玉米粒，为了营养均衡还有餐后水果以及磨牙的小点心，比她吃得还丰盛。 起码她现在吃饭没有人给她按摩不是？牙牙那边光是按摩师就配了两个班的，还有专门的搓澡师傅…… 牛姐喉咙滚了滚，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不是噩梦的荒诞情景剧那种。 她望向旁边的莲花：“宋同学，她在开玩笑对不对？” “没有哦，牙牙的话确实是她女儿，也确实有血脉关系呢。”莲花抬手撑着脸，笑得特别大和抚子。 搞事情.JPG 莲花也学坏了啊…… 熊萝莉用叉子戳在一个鲸鱼模样的点心上：“但牙牙是一条鱼，一条虎鲸！” 说着她把鲸鱼点心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嚼着，毫不留情。 回味着肉丸子的布偶猫望着小熊熊，总觉得有点奇怪——这个人类种幼崽，怎么看起来像是在争宠一样？ 牛姐松了口气，不再去询问为什么一个人会和一条鱼有血脉关系。 哪怕她艾丽娅是个海王呢？可是到底不是十月怀胎生的，没有突破人类未成年生子的伦理道德底线。 她抱着希望，望向卡其色御姐：“之前你们没有在说奇怪的话题对不对？” “奇怪的话题是指？” “生孩子什么的！” “怎么可能……”卡其色御姐哭笑不得：“生孩子什么的，我都还没结婚呢。” “这就好，我还以为你在和离光同学讨论生孩子……也是，怎么可能呢——阿馨，你有想过找什么样的……伴侣没有？” 牛姐心说自己既然都已经直球到这种地步了，干脆召唤自己的右手直接发动直拳攻击好了。 “伴侣？”卡其色御姐想了一下，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大概是——咳，最好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吧？” “什么叫跟自己差不多的？”牛姐脑补不出来那个场面。 “就是……很熟悉的那种，比较不会有生疏感。” 闻言，牛姐的表情逐渐舒缓，甚至于露出了笑容。 “而且不能太高，太高了有压力，也不能太矮，太矮了有负罪感。” 牛姐的笑容开始抑制不住。 “要锻炼，身体嘛还是要比较健康才行，健康的身体是工作的本钱，还要活到老学到老，要共同进步……” 理论数学出身的牛姐笑得像个瓜批——在座的诸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她会学习。 毕竟理论数学可是理科之母，中流砥柱，出了名的学力惊人。 卡其色御姐思考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最好就连名字也差不多。” 于是牛姐的笑容就此定格，歪了歪头，黑人问号从脑袋上蹦出来。 啥玩意儿？ “咳，我是说，名字差不多的话，冠姓权这方面不会被打拳……哈哈哈，现在不是很多人都吵这个嘛，我觉得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姓氏都一样的，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牛姐居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然后自己都给自己绝了。 果然粪坑那种地方不能乱逛，逛多了脑子都快没了。 牛姐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那个，你喜欢的——我是说，你喜欢女孩子吗？” 这个问题属实劲爆，甚至都不能算是直拳的范畴了。 这得是龙拳啊…… 但是艾丽娅却只是扯了扯嘴角，望着卡其色御姐的灵魂之光，心说你问错人了。 果不其然，卡其色御姐在这方面从来都是有一说一的，回答得毫无心理压力：“喜欢！” “我是说那种喜欢……一起生活……甚至是养育后代组成家庭的那种……” “对，就是那种。”卡其色御姐很坚定：“我在这方面有觉悟，虽然会很艰难，但是——我会努力的！” 牛姐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放到动画里面，大抵就是脑门上冒出蒸汽的程度，整个人埋着脑袋，恨不得把头直接埋进自己的胸里，缩成一个球。 莲花和艾丽娅对视了一眼，后者眼神清澈得像是个哈士奇：“看我干吗？” “……没什么。”莲花叹了口气：“阿娅，她……是会长吧？不会弄错了吧” 这个问题只有蓝星小伙伴才懂，会长是卡其色狂放，学姐才是卡其色御姐。 艾丽娅点了点头：“是男的，没有弄错。” 所以说牛姐完全就是打错了拳嘛…… 晚餐就在这种友好而微妙的氛围里继续进行，等到大家酒足饭饱了之后分别，C喵抱着自己的猫站在广场门口有点犹豫：“我回去的话，真的没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你放心，有一个视线一直都在看着我们。”艾丽娅指了指天上：“出了问题祂会第一时间关照的。” 她指的当然是马力全开的女娲，只有这种无慈悲的人工智能，才能公平公正不带个人情绪的处理为时已晚的有机体的各种信息，不出现偏差，遇到问题及时上报通知。 之前她紧急接管整个东山大学城的信息监控，徐少打出去的电话就是撞上了。 因为东山大的事件涉及到了一些不可说的高度机密，不能正面补偿的官方自然是从侧面给当事受害者一些别的优待，采购也好维修甚至是建筑物的修补，都只是小事情。 甚至今年给东山大的官方拨款都被加了二十个点，不知道老校长知道得乐成什么样子…… C喵虽然觉得怪怪的，但还是放心地离开了，临走之前收下了艾丽娅的联系方式。 布偶猫倒是有点不舍，可是艾丽娅态度坚决地不要她，这让她只能是缩在C喵的怀里，喵喵喵地被抱走了，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眸子里满是委屈。 “阿娅难道……认识那只猫？” 见识过大牙牙，莲花可不觉得一只猫就真的是一只猫。 而且猫咪这种东西，据说不能和男朋友一起养，不然男朋友和猫最后都不属于自己。 虽然阿娅是女的，但是莲花从来就没没有把艾丽娅当成是完全的少女来看，她总觉得艾丽娅虽然是个美美的小仙女躯体，却有着一个绝不逊色男儿——不，甚至还要超出的刚毅的灵魂。 如果阿娅是男孩子的话，一定会是那种震惊世界的天降猛男！ 不过女孩子也挺好，这样的话就不会有茶艺婊偷腥猫什么的和自己抢了。 “不认识，没见过，不喜欢。”一键三连的艾丽娅打着哈欠：“走了，回去睡觉。” 地球的天，说变就变，之前还是晴天白云朗朗青空，一顿不知道该算是午饭还是晚饭的饭吃完，干脆利落地就万家灯火了，总觉得这种世界再乱下去就真成柯南世界了。 柯南上个学，一学期没过却能够过十多个寒暑假外加法定节假日，属实是摸鱼佬的天堂…… 卡其色御姐原本是下意识和牛姐一起的，但是艾丽娅却伸手抓住了这货：“你去哪？” “我回家啊。”卡其色御姐疑惑不解：“我回去换件衣服，然后明早再去办事，怎么了？” “你家在哪？” 这货的表情太自然，以至于奥斯卡小金人库存专家艾斯拉都分不清他是真没反应过来还是装傻。 如果在蓝星也就罢了，开后宫是他自己的自由，无论是装木头还是当鱼塘之主自己都无权干涉。 但是在地球这边，牛姐可没喜欢过棍之勇者版本的卡其色御姐，祸害小姐姐算什么本事？ 她艾某人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撩完不娶扭头就跑的家伙了！ 这种不以结婚成家为目的的谈恋爱，完全就是在耍流氓嘛！ “我家在——”卡其色御姐愣了下，反应过来，望向牛姐：“我要不回宿舍好了？” 他之前回来的时候牛姐不在，所以他抽空洗澡换了身衣服甚至还解了毒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在蓝星那边，他的衣柜里不也是黑丝长裙高跟鞋呢么，合理。 “为什么？”他反应过来了，牛姐却是懵的：“宿舍那边你还留着衣服吗？” “……也是。”宿舍也回不去了，他这边的版本可是女儿身，他得回女生宿舍。 嗯，女生宿舍，然后再去女澡堂洗个澡——这还不如直接去牛姐家呢。 起码判的时候能少毙两枪…… “我还是去酒店算了。”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我今晚有点事，就不陪你了，早点休息。” “阿馨，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还不放心我么？”卡其色御姐亮了亮自己的拳头：“我可是很安全的。” “那可未必。”艾丽娅在旁边双手抱胸阴阳怪气：“有的人就喜欢你这种，而且我们这里可是个大城市，说不定就有人觉得这更好呢？” 懂的都懂，不懂的太纯洁了不应该受污染。 莲花脸颊绯红，估计是在下意识联想某些技术细节了。 熊萝莉不屑撇嘴——这种程度的车幼儿园都看不上！ 大离光面无表情，存在感稀薄得像是个透明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修炼了什么收敛气机的功法。 最后牛姐选择单独回家，今晚的收获已经不少了，估计是被艾丽娅她们发现了什么，所以想要帮着卡其色御姐走上正道——自己家里那些人不也这样么，自己的爸妈成天催婚，天天介绍所谓的年轻俊彦。 但是他们怎么知道真正的爱是不在乎性别的？ 就算大家都觉得不对，但是只要阿馨认可，那么我一定可以！ 牛姐给自己加油打气，决心从今晚开始一定要努力加油，早日实现财务自由，保证最基本的爱巢的稳定。 明天就去刷一遍校招的单位，找个工资高的那种，只要大家努努力，两三年就能够在这边买房了…… 卡其色御姐看着干劲十足的牛姐，一脸不明所以：“她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是啊，能不开心么，被误伤了。”艾丽娅冷哼了声：“走吧，去我家——旁边的酒店。” “哦。”卡其色御姐伸了个懒腰，亮了一下自己身材姣好的曲线：“今天忙了一天了，也确实是该好好泡个澡休息下了。” “我说这里没外人了，你能不能换回正常的样子？” “咳咳………咳……”试了几遍声线，卡其色御姐顶着一张玉辞心的脸，说着狂放的话：“这样？” “……算了，你还是继续吧，这个样子违和感更重。”艾丽娅拍了拍狂放的肩膀：“另外，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什么不应该？” “自己和自己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合适的吧？而且你——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喂？” 艾丽娅翻开手机，然后就听到了话筒那边传来小天使快乐的声音。 「歪？你在哪？我到家啦！你们今晚回来吗？不回来的话我就和姐姐一起去玩，她说要带我去酒吧呢！」 “当然回来！不许乱跑！女孩子家家的去什么酒吧！在家里等着！” 艾丽娅盖上手机：“走，回去，小娅到家了，我姐不知道想什么居然还想要带她出去夜生活，这合理吗？她还只是个24岁的孩子！而且就算有夜生活什么的那也该是和我一起去！” “……”卡其色御姐看着她，挠了挠脸，眼神古怪。 “看什么？”艾丽娅疑惑望着她：“对了，之前说到哪里了？” “说到自己和自己不合适什么的。” “没错，自己和自己这不觉得太奇怪了吗？简直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这都能动心那简直就是自恋狂啊！狂放不是我说你，大家多年兄弟，你总得考虑一下未来，不能只是图当下的一时……” 未来什么的……卡其色狂放视线扫过熊萝莉，又扫过正常成长的大离光。 嗯，确实，未来什么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 …… “我说的是正常的未来，你是不是想岔了？” “有吗？我觉得这就很正常啊，而且我们难道不是一样的人吗？” “……这么说确实没错。” 欧罗巴，一对姐妹花站在港口，背后是缓缓开走的渡轮。 她们穿着如出一辙的红裙，有着如出一辙的容颜甚至是气质，唯独的不同就是发色。 一个是青秀如墨的黑色绸缎，一个则是银白如同冰晶的盘起来的发髻。 宽大的遮阳帽戴上，稍稍遮住头发，和陆无瑕闲聊的亲妈怪叹息道：“我和如龙到底是回不到过去了，但是你和这边的如龙，却还有可能，我还是那句话，你最好考虑一下未来，不要后悔。” “说是这么说，但是劝人容易做起来难，你自己不也没理清楚这些家事吗？” “唉……罢了，不说这些，先去把行李放好吧。” “嗯——待会儿我去联系朋友，我们需要一些装备，你比较习惯用什么？” “来这边的话，SauerSSG3000吧，配特制弹匣，弹容量多一点的那种。” “用狙？SSG3000的精度倒是不错，我问朋友要两把问题不大。” 市价三四万美金的枪械，加上改装配件和弹药什么的又是一笔钱，而且SSG3000在这边还是多为警用采购的制式装备，到了陆无瑕嘴里就成了问题不大，漫漫的凡尔赛气息。 亲妈怪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因为她和陆无瑕一样，也是这种靠刷脸到处走动的习惯，朋友遍布天下。 如果她想的话，甚至还能搞到非量产版豹2坦克这种大家伙，几把枪算什么…… “不，是你用，我近身。”她视线寻梭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你的近身能力太弱了，给我打辅助吧。” “……我和你师出同门，弱？” “白首太玄经你都没登堂入室，不弱吗？” “你——” 陆无瑕咬了咬牙，在双方的能力上，其实还真分不出太大的差距，但是一说到白首太玄经以及相对的体质差距，亲妈怪就超出了她一大截。 得益于某个带孝女不遗余力的帮助，亲妈怪现在的身体素质直逼地球版神仙姐姐，属实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暗世界的当之无愧天花板。 陆无瑕和她在路上互相切磋过好多次，都因为体质问题棋差一着，不得不承认对方的主导地位。 毕竟家庭关系是这样的，谁在上面谁说了算——指比武切磋。 “我们需要两辆车，一些情报，主武器用狙的话，副武器直接配轻量化好带的微型冲锋枪，爆破类武器可以适当带一点……” “你准备去找异种的麻烦，就没有更详细的计划？” “没有。”亲妈怪推了推墨镜：“找到他们的巢穴，打进去，然后抓住头目，询问更多情报。” “……我真好奇你以前怎么活下来的，异种的巢穴就算是我也不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蓝星没有异种，暗世界的组织虽然有着各种擅长使用武器的执行官，但个体强度到底还是逊色于这些怪异的家伙的，破绽多多，配合也不完美。 亲妈怪仗着环溪观的传承殴打小朋友，再加上一点点环溪观舔狗宇宙意志的关照，这才避免了成为下一季背景板的命运。 但是地球不同，陆无瑕的谨慎，一大半是被师傅教育出来的，还有一小半则是因为牵挂着小天使，最后一点点就是忌惮这些异种——那是连自己师傅都得多砍几剑才能收拾掉的家伙！ 她再三警告亲妈怪，不知道是不是动用了师傅作为对比，亲妈怪也应承下来选择谨慎一点的行动方式。 可怜神仙姐姐居然沦为战斗力计算值，地位直逼非洲象…… “你说应该怎么做，才算是谨慎？”亲妈怪决定听听自己的意见。 虽然是另外一个自己，有种奇怪的问魔镜魔镜的观感，恍惚回到少女时代。 “首先要拿到确切的情报，然后要准备至少三个基数的武器装备，必须要有接应的人——这个我可以安排，其次是我们可以联系这边的官方，无论是欧罗巴的官方执行机构，还是梵蒂冈那边，都对异种深恶痛绝，利用他们的力量可以有效打散异种的防御。” “……这种行动方式，未免太麻烦了。”个人英雄主义者亲妈怪对此感到不适。 她惯常独来独往，怎么这个世界的自己动起手来有种自己母……有种那位玄袍暴君的感觉？ 还是说这是自己师傅那一辈的习惯，万事都要预备好，有组织行动？ “你觉得你很厉害，但是你能有师傅那么厉害吗？师傅当初也差点被异种伏击成功了！” 陆无瑕发现自己说不服的时候，扯师傅的大旗就对了。 果不其然，亲妈怪虽然有点不适应，但还是没有再反驳：“那就先准备装备，获取情报吧。” “联系官方呢？” “先看一下情报再说，我们没把握的话再联系官方，如果我们可以的话——” “那也要联系官方，不过不是让他们先行动，而是让他们能够在我们行动之后做个补充，免得我们动手了出现意外，完全没有援兵。” “……”亲妈怪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别这么看着我。”陆无瑕举起自己的手，示意那个手环：“师傅特意叮嘱过，万事小心。” 她虽然也是个和亲妈怪差不多的到处乱窜的家伙，可是保命并不依靠玄学。 就像是之前老佛寺被堵门了，她的第一想法也是叫家长叫援兵，先给自己多预备一条后路。 而不是莽到力竭或者直接闷头杀出一条血路——说的就是你！被捕获之后还被这样那样的亲妈怪！ “随你，我没意见，只是尽快就好，任何行动一旦涉及到官方，效率都会变得低下。” “人生地不熟，都说了异种不是普通人，没那么容易对付。” “异种也是生物，被杀就会死——”说完亲妈怪再度回头，扫视整个广场，动作幅度很大。 “怎么了？”陆无瑕跟着回头，一起打草惊蛇：“有什么不对？” 那种被窥视之后装作没被发现的，要么是因为实力弱不敢暴露，要么是因为怕影响到行动不敢打草惊蛇。 可是她们刚下船，作战计划都没定好，没理由这个时候冒出几个异种来率先盯梢。 陆无瑕的认知里，大抵是之前东南亚的事件的手尾，毕竟在一路上就遇到了好几起这样的事情。 那些余孽以及暗世界里闻风而动的家伙，送人头都送了好几波了，烦不胜烦。 “总感觉有谁在窥视……但是没有发现奇怪的人。” “是你太敏感了，还是没休息好？”用正常的音量这么说完，陆无瑕压低声音，嘴唇微动：“哪个方向？” “11点。”亲妈怪摘下墨镜，盯着那边的广场人群。 陆无瑕抬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手环，按下几个侧键，好几秒种之后将一个通讯器戴在耳边。 “……没有发现异种，无论是狼人还是吸血鬼，亦或者是更为稀少的巫女，体温都和正常人类不同，但是高空侦察没有发现异常，是你太敏感了——无线信号频段的截取也没有不对。” 天上飞着一架当前地球单机最强的单兵武装运载平台，神仙姐姐给自己大闺女配的她自用的无人机。 察打一体，自带精确投送能力，必要时候甚至能够直接载人跑路。 亲妈怪抬头看了看云层之上，并看不见那个无人机的黑点，不由感慨高科技真是好用。 顺带还得感慨有妈真好，要是自己的师傅还在，自己在蓝星应该也有这种贴心的呵护…… 艾丽娅倘若能听到她的心声，估计当场就得hetui——要是师傅还在，她在蓝星就得被按住打屁股了！ 但没差，她和陆无瑕在这边，神仙姐姐和白首太玄也在这边，大家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收回思绪，亲妈怪戴上墨镜：“走吧。” “嗯。”最后看了眼广场，陆无瑕收起通讯器，跟在她身后离去。 但是她们没发现的是，在广场上喂食的鸽子里，有好几只看似正常的鸽子，朝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动作自然地抬起了头。 那猩红的眼眸里倒映着整个世界的影子，一动不动像是雕塑。 港口的风吹过来，鸽子‘咕咕咕’地叫着，扑楞着翅膀分散开去，这些鸽子也跟着混入其中。 而旁边的坐在长椅上的游客男则是握着手机，不自觉地前倾着身子，跟着耳机里的音乐轻声哼唱。 “失去你，爱恨开始分明……失去你，还有什么事~好~关~心~” “当鸽子不再象征和平，我终于被提醒，广场上喂食的是——” 第1108.2章-好久不见 苏联笑话果然是人类瑰宝。 卡其色狂放御姐这么想着，看着艾丽娅对小天使上下其手。 好吧，也没有上下其手，就是正常检查了一下身体——小天使被她挠痒痒一样动作挠得嘻嘻哈哈的。 说好的自己和自己不行呢？ 呵，女人…… 卡其色狂放摇了摇头，走到阳台外，摸了摸兜然后发现自己并不抽烟。 地球这边的主角团正在成型，其中打头的自然还是那个快乐风女。 艾丽娅、莲花、后来居上的熊萝莉，以及没存在感的大离光，再加上他。 至于第二梯队，则是地球这边原本应当是主角团的那些小伙伴，但是因为缺少了一个行动核心，卡其色御姐又没有卡其色狂放那种伟岸的领导力——或者说有但是没那么强悍，所以终归是差了一级。 但即便这样，这些新生代也是货真价实的未来各个领域的领军者，就是相比起来有点……青涩。 地球版本这边的麻辣鸡丝更是至今没有入团，反倒是她叔叔暴露了之后，成了不署名的合作伙伴。 总感觉节奏就像是被谁直接人为加速了一样，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他目光深沉地往外看去，尽管目前来说大小姐依旧是快快乐乐的样子，但是总觉得她有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急切，是因为对手太强大了？ 可是直到目前为止，他们甚至连那个最大的对手到底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这么想着的卡其色御姐低头望着楼下的行人，目光稍显出神——直到一个提着箱子路过的人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对方是一个看起来像是维修工一样的男人，身材不算高大，提着一个箱子，带着鸭舌帽。 虽然晚上了还上班有点奇怪，但这也只能说人家敬业——谁家出问题也都是意外，没听说过还得挑着工作时间点才坏水管坏电线的。 但是气质不对…… 察觉到对方那无法收敛的杀意，卡其色御姐皱着眉头，重新回到了室内。 莲花和小天使回房间换衣服了，筋肉姐贵爱歌正在调台给熊萝莉找动物世界的纪录片，艾丽娅抱着茶杯发呆，看起来一副离休老干部的样子，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一房子的妹子，就连他自己也是…… 所以真要是遇到有敌意的那么精悍的成年男人，那么一定很危险吧！ ——指那个有敌意的成年男人自己很危险。 “大小姐，有情况。”卡其色御姐掏出枪，示意了一下外面。 艾丽娅眼珠子转了转，回神望着他：“什么情况？” “来了个奇怪的人，带着东西……估计不是正常的工具。” “……杀手？” “不知道，可是不像好人。” 在他们这些人看来，不像好人这种行话评价，自然是指对方有敌意甚至是杀意。 暗世界的老鼠？官方某些野心派系的弃子？ 总不能是哪个隐世大家族的死士吧，自己今天唯一的战果就是收拾了一个金丝框眼镜男。 对方的报复居然还能摸到家里来的？这么狗血且丢人？ “搞咩啊……”艾丽娅翻了个白眼：“回家了都还不清闲，都不懂复活点泉水无敌的规矩的嘛？” 大魔王都没有找到过郁金湾wuI旗虾（八）⊙VII⒍伊囷公寓这边来！ 她放下茶杯：“人在哪？” “刚进楼，估计上来了。”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应该不会，如果是的话，就看对方来不来我们这层楼了。” 或许是自己看到了一些想要干坏事的人？ 卡其色御姐这么想着，走过去打开门，推开一道缝隙。 走廊里的声音，随着透入门内的廊道的微风，被两个当前个体战力爆炸的家伙尽收耳内。 “电梯在上来。”艾丽娅左右看了看，随手抄起一张椅子：“3……2……1……” 「叮咚——」 不甚清晰的电梯开门声，定格在了第10楼。 卡其色御姐和她对视了一眼，反而收起了枪：“就一个人。” “人多人少都一样，主要是恶心啊，这叫什么事儿……” “或许真是我多想了。”卡其色御姐这么说着，然后表情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因为对方的脚步，明确无误地朝着他们这边来了。 地球这边郁金湾公寓的楼层设计，是类似花瓣的五边的形状，一层一共有25户，横向一朵花瓣就是5户。 小天使家已经在一朵花瓣最靠边的这里了，总不能对方是奔着更里面的1025室去的吧？ 等啊等，艾丽娅肩膀垮下来：“你说对了，这货不是好人。” 就算不开灵魂视界，她也能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难闻的‘味道’——那种毫不掩饰的恶意。 或者说是拙劣的杀意…… 对方只有一个人，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激动亦或者是有这方面的特殊癖好。 脚步不算虚浮，但也不算有力，更像是一个身体还不错的正常人。 或许带了枪，顺着风还闻到了轻微的硝烟味，这家伙之前是在哪里开过枪再过来的？ 艾丽娅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奇葩的人物形象——都市爽文里面，被那些这样那样的二代使唤过来干坏事的混混，没什么本事，却恶心得像是蟑螂一样。 虽然这种人最大的作用就是被主角用铁拳干翻，如果有女配的话还可以刷一波好感度，顺带搜罗一下小反派的罪证，推动下一波的复仇情节发展。 但是女配什么的——艾丽娅看了眼旁边的卡其色御姐，无声叹息。 刷他的好感，有什么用嘛，又不是隔着互联网两个阿宅装成小姐姐网恋。 再说了，网上的人设那能叫虚假么，每个群总得有个人被迫成为大家的老婆，那么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反正也不会有人顺着网线过来货真价实地告白，谁还没个成为光之美少女的梦呢…… 至于说这种小反派打击自己，然后自己龙王复仇什么的，那更是让人提不起劲啊。 段位太低，比新手村的怪还低—— 她推开门，倒拖着一张厚重的高背椅子出去，准备和对方讲讲道理。 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讲讲物理嘛，她虽然是个小丈育，但是在传统力学方面还是很擅长的。 尤其擅长言传身教！ 这么想着，她打开门，和那个男人打了个照面。 而那个人正好侧身，抬手作势要敲艾丽娅邻居家的门。 邻居家是谁来着……哦，想起来了，那个姓南的单亲妈妈，好像和宋夫人还有远亲关系。 “……好久不见。”艾丽娅呲牙笑了笑：“吃了吗？” “？” 第1108.4章-炸弹！ 吃了吗？ 艾丽娅这么问着，是想着等到对方说没有的时候，请他吃自己一椅子。 老熟人呀，这个家伙艾丽娅怎么可能不认识——她来蓝星那边之后，杀的第一个家伙，就是他！ 带着土制炸药，似乎是因为某些纠纷原本伤人了，被南姐姐充当律师起诉，傻乎乎地觉得只要搞定了律师就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于是恶向胆边生，朝着那段时间到处取证找目击者当证人的南姐姐发动了袭击。 而且还是跑到了家里来，进了别人屋子里想要伤人的时候，又起了别的歪心思的那种。 其实正常来说，这种家伙是很难突破郁金湾公寓本身的安保系统才对的——毕竟郁金湾的安保系统都是有专门雇佣的退伍老兵监控着，就算是当初宋家小姑开着豪车带艾丽娅回来，也没办法随便乱进。 但是艾丽娅的体质特殊，俗称事儿逼体质的她就算是在家里躺着当废物，都能有口锅从天而降给她两下，遑论这种能够推动世界线发展的特殊NPC——当然不是指他，而是指南家姐姐。 确切地说，是南家姐姐的女儿，有着特殊体质的小萝莉…… 只是在蓝星那边，艾丽娅还没有碰到需要使用小萝莉的事情，就穿越到了平行世界这边来。 没有更多的接触，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个剧情线被命运女神埋伏来是做什么的。 但是现在新的故事装在旧的瓶子里，命运女神又翻箱倒柜地想要让艾丽娅补全这个细节，甚至于很丢人地把这个家伙越过了九局的安保，越过了女娲的监管，直截了当地送货上门了。 真不知道如果九局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家伙带着一箱子炸药想来给自己一下，会是什么表情。 虽然他压根就不认识艾丽娅，但是谁信呢？ 艾丽娅满怀期待地等着对方的答复，可惜的是那个男人只是喉咙滚了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压下自己的帽檐：“小妹妹，你、你家里人呢？” “我家没人哦，裙爾就}球伍叄 (⑧霓尹叁就我一个。” “……这样啊，那你要注意坏人啊，先进屋吧，叔叔我要工作。” “叔叔的工作，是指带着一项土制炸药，过来做一点不该做的事情吗？” “你——”鸭舌帽男表情陡变，瞳孔地震，看着艾丽娅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你说什么，我根本不懂！” “不懂？我看你是很懂吼……把箱子放下吧大叔，外面全都是警察。” 其实并没有警察，但是这并不妨碍艾丽娅口嗨一下对方。 说实在话，别说是提一箱子土制炸药了，就算是提一箱子魔酸过来…… 好吧，一箱子魔酸的话，还是有点可怕的。 可是没有不是？ 能够瞬间抹掉艾丽娅的东西，在蓝星和地球，也就只有魔酸了。 虽然抹掉肉体的话，她还是能够解放灵魂，只是魔酸相比起来不会造成本身的伤害扩散，干净整洁。 “……既然你知道的话，那就没——” 没办法了的后半句没说完，那个鸭舌帽男瞪圆了眼睛，看着艾丽娅身后出现的那个女人。 那个铁塔一样的，浑然不似女人的女人…… 筋肉姐贵爱歌亮出一身腱子肉，俯瞰着对方：“你手里，提着什么东西？” 作为特种兵出身，筋肉姐贵爱歌很敏感地察觉到了对方提着东西的动作和紧张心虚感。 炸药？还是什么武器？ 她没有掏枪，而是直接越过了艾丽娅，抬起大手向对方抓去。 因为见识了太多的暗世界的高手，所以她的这一下完全没有留情，甚至还带着些许不成功便成仁的感觉，觉得自己大抵就是探路的，不过有什么问题的话也有大小姐兜底。 但是哪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自己只是个无名小卒，输了很正常，保证美小姐的安全才是关键，如果对方的箱子里真是什么危险品，那么就应该用自己的—— 然后她直接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定时炸弹…… “？？？” 第1108.6章-带恶人亲自示范作倭-鸠〇鷗三疤 棋疑衤三 玲梦恶 绝了！ 打草惊蛇的筋肉姐贵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会这么搞的。 你手里提着个这么明显的箱子，可是为什么你的炸弹却揣在兜里？ 玩帽子戏法吗？！ 她原本奔着对方箱子去的大手猛地转回来，凶悍的膝撞顶了上去！ 那带着悍然的气势的攻击，完全就是军中杀人技的感觉——那一下子顶实在了，就算是钢板也会直接顶到弯折，铁塔一样的筋肉姐贵爱歌动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头熊在猛扑过去一样。 鸭舌帽男已经吓傻了，刚好在这个时候，南家的门打开，穿着居家衣服而且没有防范意识的南家姐姐还抱着自己的女儿，给她整理着吃零食濡湿的衣领，抬起头往外开：“是小娅吗？又忘了带——” 话没说完，一道劲风从她面前掠过，两个身影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骨肉折断声响。 “……” 呆滞的南姐姐看着面前的一幕，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脸上的表情都木了。 反倒是小丫头抱着牛奶瓶一副看新奇的样子：“哦（↑）！” 一个定时炸弹翻滚着掉落在南家姐姐的面前，滴滴滴地闪着渗人的红光。 那捆绑着的雷管，凌乱的线，硕大的倒计时红色显示，充满了专业的感觉——或者说充满了唬人的感觉。 “啊啊啊啊——————” 南家姐姐那里经历过这种事情，尽管在蓝星那边她可以强自镇定地和对方谈条件，但是那起码有个可以谈条件的对象，是个人，她才能活用自己的律师技能和谈判技巧。 可是现在是个炸弹啊！ 而且还是那种电影里面最经典最为人所熟知的炸弹款式！ 她就这么尖叫着，一路扭头抱着孩子疯狂地窜进室内，快得带起一阵风。 “……” 所以你连门都不锁的吗？万一坏人获胜了，岂不是冲进来把你先这样再这样，最后再那样？ 炸弹的倒计时是五分钟，现在倒计时一点一点下去，滴滴声急促且刺耳。 说实在话，这玩意儿被掏出来之后对于正常人的威慑力是拉满了的——可是在这帮牛鬼蛇神面前，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 艾丽娅觉得他掏坨屎出来都比掏个定时炸弹强，真要是弄坨新鲜的，别说筋肉姐贵爱歌，就算是她这种暗世界的天也得退避三舍，绝对不敢近身。 可是现在嘛…… 看着被筋肉姐贵爱歌如临大敌一套军中搏杀技直接干废掉的鸭舌帽男，她摇了摇头，觉得实在是太丢人了。 我这都还没出力呢，怎么你就倒下了？ 筋肉姐贵爱歌为了安全起见，没有直接弄死他——怕他也弄个得梅因那种心率绑定的炸弹出来，毕竟暗世界的人都喜欢玩这套保命的同归于尽招式。 她只是简单地折断了对方四肢而已…… 对于筋肉姐贵爱歌的力量而言，折断这个家伙的手脚和折断一根芹菜相比，并没有什么技术层面的质变，都只是单纯往膝盖上一压的事情，咔吧的清脆声伴随着鸭舌帽男的惨嚎，响彻整个楼道。 艾丽娅探头看了下南姐姐，那位已经钻到自己的房间里了，看样子房间门都直接被反锁了。 实际上这个距离，这种炸弹，最好的方式不应该是往另外的走廊跑么？ 好歹炸弹是被扔到了你家门口啊，你这躲里面算是什么反应…… 无奈的艾丽娅蹲下来，看着那个闪烁着倒计时的炸弹，又看了看被筋肉姐贵爱歌提在手里的鸭舌帽男：“喂，剪断哪根线才行？” 鸭舌帽男的鸭舌帽掉了，露出一张没有特色的脸来，以至于艾丽娅甚至都没办法用别的称号来叫他。 所以这种毫无特色可言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连创数道关卡，把这玩意儿送到我身边的？ 深深怀疑这个世界逻辑合理性的艾丽娅掏出手机，不慌不忙地拍了张照片发给白梨，照片里的姿势还是她自己的脸冲着镜头，靠近炸弹那边摆了个V字的手势，活像是守望屁股里面的DVA姿势特写。 发完了短信，倒计时还剩三分钟，鸭舌帽男的惨叫稍稍消停了点。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扯着嘴角喘着粗气：“你们……你们都得死！” “为什么？”艾丽娅看着他的表情像是在看傻子。 “炸弹！炸弹你们不怕吗？死！哈哈哈哈哈——你们一起死在这里吧！” “不是，你这还有好几分钟啊，我直接从窗户扔出去，不就完了吗？” 艾丽娅说着，指了指走廊的换气窗：“这里就可以直接扔出去。” “……” 鸭舌帽男的狂笑声戛然而止，他的额前落下大颗的汗珠，表情因为扭曲而变得怪诞起来，嘴角微微抽搐着，似乎是才想明白这一茬。 对、对哈…… 自己为什么要弄个时间这么长的定时炸弹——哦，最开始是想要混合那一箱土炸药，毁尸灭迹来着。 五分钟时间刚好够他离开爆炸现场，再短了就得把自己也祸害进去。 更长了他担心出问题，万一不炸的话他还真没胆子回去现场看看哪里的线没接对。 大家沉默地对视了几秒钟，鸭舌帽男喉咙滚了滚，错开视线。 “啊，还有两分多钟了……你不准备说怎么拆吗？不然的话你就会被炸死哦。” 艾丽娅指着那个炸弹，提醒对方很危险。 “你、你不是说要扔了吗！”鸭舌帽男猛地抬起头：“你快扔啊！” “为什么？”艾丽娅歪了歪头：“扔出去会炸到人的啊，这里不好吗，周围没有别人，把你丢到角落里，炸弹放你身边，反正你也跑不了。” “那你不怕？！” “……你傻啊，我不会跑吗？”艾丽娅叹了口气：“就你这IQ，基本已经告别了高智商犯罪了……” “……” “快说啊，哪条线，不然的话真就是大家一起死了，现在你被抓的话顶多判个十年八年。” “蓝色的——蓝色！”鸭舌帽男猛然惊醒过来，浑身都在打哆嗦：“快、快剪啊！” “说得简单，剪刀呢？莲花——厨房的剪刀拿过来一下！” “啊？”莲花的声音从室内传来，隐隐约约：“什么？” “剪——刀——” “听不清楚，阿娅你大声点！” “唉算了，太麻烦，万一是假的呢？还是炸了比较保险。” 艾丽娅把那个炸弹捡起来，往对方怀里一放，然后挥手招呼人进门：“走了走了，离远点，待会儿门估计要被炸坏，我们去里间……诶怎么你还带了薯片的，给我点。” 鸭舌帽男看着自己面前那个倒计时已经只剩下一分钟的炸弹，整个人都不好了—— “喂、喂！你们——救命啊！救命！！” 第1109章-看不见的隐患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 哼着歌，艾丽娅反锁房门，故意弄出很响亮的【咔哒咔哒——】的声音。 这才是真恶人！ 门外是鸭舌帽男肝胆俱裂的大喊声，夹杂着可以命名为哭嚎的情绪，真是让人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但是这和艾丽娅有什么关系呢？ 坏人啊，你们终究会遇到更坏的——比如这个带恶人…… 卡其色御姐看着手表：“没关系吗？时间快不够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很显然，他们并没有什么着急的意思。 倒不如说卡其色御姐自己才是玩这个的好手——他直到现在手上戴的手表都是卡西欧的小方块。 对于暗世界的人来说，有三种被戴在高手手上的手表是看不清楚实力的。 一种是苹果表，那玩意儿只能证明是个还算时尚的家伙，完全看不清套路。 一种是官方定制的联络手环，类似陆无瑕手上那款的弱化版本，大组织在任务的时候通常会配发，功能多多，很是好用——侧面也证明了这些人有组织有背景，不好招惹。 第三种就是戴卡西欧小方块的，这玩意儿对于暗世界的人来说，最合适的用处就是拿来设置定时炸弹…… 在中东地区，见到这种手表的大胡子，通常都会被人警戒三分，要是提个包的话那要么直接抓要么就干脆毙了来得安全。 阿拉伯族裔这些年出门在外，提个行李都得尽量文明，要是乱丢的话指不定一转眼就能被百八十道警戒线围起来…… 卡其色御姐的样子浑然没有半点害怕，甚至于自己就依靠在门边，看着手表上的倒计时一点一点下去。 艾丽娅打了个哈欠：“那你去拆了吧……话说真是蓝线？” “不知道，不过有另外的方式。”他笑了笑，打开门：“晚上好，先生。” 他迈着优雅的步伐，43码的黑丝美腿停在那个挣扎着蠕动着惨叫着的鸭舌帽男面前，曲线诱人。 鸭舌帽男视线定格了一瞬间，眼里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过一丝欲念。 然后就惨叫得更凄厉了…… 高跟鞋一脚直接踩在了他的脸颊上，卡其色御姐将他蹬开，蹲下来观察了一下这个定时炸弹的构造。 “说实在话，这个炸弹……还真是标准啊。” 说是标准，意思就是太匠气了，一点都没有挑战性。 当然啦，这年头匠气也比匠人好，人匠人精神坚持不懈造假几十年，别人做得到吗？ “说实话，你这个御姐蹲的姿势，也挺标准的。” 艾小白花歪着脑袋学习好姐姐的姿势，这种双腿并拢优雅蹲下的方式，她自己还真不会。 或者说不习惯——她自己蹲下都是斯拉夫蹲的，瞅着跟个变种毛子一样…… 卡其色御姐看着还剩十秒的倒计时，把定时炸弹拿在手里掂了掂：“两根雷管，中间是高速炸药，这是拿来开矿的，也不知道哪里搞到这个分量……杀伤力不是很大，但是拆房子就很合适。” 这个威力的话，单纯隔着一扇门未必能够安全，还真得换个房间缩着才行。 而且要是让它在承重墙附近爆炸，恐怕房子的修缮就成大问题了。 卡其色御姐修长的手指在炸弹上摸索了一阵，然后指尖一挑——直接把计时器的纽扣电池给扣倭IX龄武san吧qi艺氵群了下来。 扣了下来…… “就这？”艾丽娅瞪着眼睛：“说好的专业呢？关键时候剪线呢？” “都说了这种定时炸弹太标准了，标准到简直让人没办法提起兴趣。” 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要是我的话，首先就得给这个炸弹缠上好几十圈胶带，然后再弄一些不好拆的麻袋之类的裹上，到时候别说剪线了，就连开封都是问题。” “电影里面那么炫酷的操作呢？我不是为了让你讲解啊——我是要你表演啊！” “正常情况下遇到炸弹都是引爆的，拆弹的少之又少，要么是这么标准的，要么是确信威力太大，引爆之后破坏严重的。” 卡其色御姐耸了耸肩膀，补充了一句：“最后一种，就是确实时间不够了的。” 正常情况下谁陪着反派玩套路啊…… 拆弹专家最信任的工具是什么？是拆弹钳？是防爆服？ 都不是！是那个引爆炸弹的大桶啊！ 最好是来个厚实的，厚实到扔个核弹进去都只是听个响的。 实际上艾丽娅就有一个这种扔个核弹进去都是听个响的大桶——她的神恩金无限武装就是这玩意儿。 理论上即便是有人扔她一发红汞炸弹，她也可以召唤自己的无限武装，然后把炸弹扔进去听水响。 红汞炸弹还没有到破防的地步，二次熔炼之后的神恩金扔到太阳核心里都不会被单纯的高温高压毁掉。 如果是核弹的话估计动静会大点，但正常情况下，只能是给神恩金充能，能量上到400%那种。 这方面估计艾丽娅和史塔克很有共同语言，感谢老铁的充电什么的——别忘了神恩金还有一个隐藏特性，就是可以吸收高能辐射。 Q版量子龙神之前手搓出来的等离子体小太阳都被吸收了，转换成了三发通天剑。 刚好现在艾丽娅用完了没地儿氪金呢，每次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自己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哥斯拉。 就是不知道勇到不行的骷髅岛靓仔在哪里猫着，它真会拿一根又大又粗的棍子戳自己的喉咙吗？ 这边想着有的没的，那边莲花已经给小娅换好了衣裳，牵着她出来了：“你们看！怎么样！” 而后她才想起来之前艾丽娅叫她的事情：“阿娅你之前要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刀……你要吃刀子？” “……我要吃糖行么，1202年了，去年魔幻了这么久，今年还吃刀子，我有病？” “哦，我刚好写了个虐恋的，还以为你喜欢呢。” “可别——之前有个炸弹，定时炸弹，我还说拿把剪刀出来拆弹。”艾丽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卡其色御姐手里那玩意儿：“喏，刚拆了。” 一时之间，大家全都沉默了下来，沉默得很诡异。 小天使眨了眨眼睛，左右看了看：“你们……都不怕的嘛？” “怕啊。”莲花回过神，特别没诚意：“哇，定时炸弹啊……” 她的这一声‘哇’来得轻声细语的，简直像是哄孩子一样。 “啊这——” “说起来，小娅你也不怕的吗？” “好像没什么感觉，可能是……看到拆了？”小天使歪了歪头，也觉得奇怪。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就小天使那大心脏，会怕才有鬼了——天生的。 小天使似乎天生就缺乏某种深入的‘恐惧’的机制，她会表现出害怕，但是实际上她的害怕的情绪，更多是紧张和不情愿，艾丽娅在之前高天原那边就发现了，这孩子天生就是个杀胚。 不是单纯有技击方面的天赋，而是面对血腥场面，甚至是更危险场面的抗压能力。 理论上这种能力只能是锻炼出来，就像是艾丽娅自己，当初吐啊吐的，就吐习惯了，成了老兵。 小天使也是吐啊吐就习惯了，然后就提着剑把一帮高阶执行官给砍了…… 这会儿这个定时炸弹来得简直莫名其妙嘛，别说他们，就连小熊熊都毫无感觉，甚至有点想笑。 就这？ 你拉开了袋鼠的袋子，看到了它的宝宝，好大一只。 袋鼠也拉开了你的裤子，然后说你的宝宝怎么这么小…… “不过，能够绕开这么多防御过来，也不容易啊。”艾丽娅摸着下巴：“那个炸弹里面，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能有什么别的东西？”卡其色御姐将其完全拆开，确信这就是矿用炸药。 里面既没有塞上帝琥珀的粉末，冒充氪星石来坑害她这个超人。 也没有塞红汞炸弹，想要给他们这些主角一个天大的瑟普莱斯。 “奇妙。”艾丽娅一拍手：“狂放我还要看拆弹！要不我们组装一个，然后塞到那个家伙嘴里，你去拆怎么样？过年就应该炸牛粪团玩！” 艾丽娅指着的自然是门外的鸭舌帽男。 不知道是不是痛啊痛就习惯了，鸭舌帽男这会儿虽然手脚以奇怪的姿态扭曲着，但是不怎么叫唤了，只是用看外星人一样的表情看着这帮心大得可怕的少男少女。 哦，还有一个筋肉姐贵铁塔…… 所以自己到底是跑到了什么怪物的老巢吗？！ “就算你这么说，过年也该炸点干净的，这未免太重口了……” 哭笑不得的卡其色御姐捡起那个手提箱，打开一看发现全都是用纸壳卷好的雷管和炸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分量——你这是把哪里的采石场给抢了？” 当然啦，正常的采石场不至于只有这么点工具，但是能够大摇大摆提着溜达出来还不被发现，就很成问题了，正常来说但凡丢失的量能有十分之一，这都是大案要案命案在身的程度。 这么一箱子，案子估计得直接从刑侦转到九局手里…… “你、你们到底是谁！”鸭舌帽男很不忿，很害怕却又不甘心：“你们这些——这些变态！”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艾丽娅扬起下巴：“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鸭舌帽男看着对方的姿势，下意识喉咙滚了滚，带起了几分紧张的情绪。 “——骗你的，我装的，带着疑问去吃花生米吧！” 艾丽娅肩膀重新垮下来：“走了走了，没意思，爱歌，把他下巴卸了，报警，真不知道人类在想什么，炸弹？炸药？还有这种事？走了走了……” 小鲨鱼想不通人类的想法，小鲨鱼放弃了思考。 神经病一样的少女，让鸭舌帽男无所适从，他甚至想要主动吐露自己的动机对方也没有听的意思。 为什么？ 但是谁在乎为什么呢，这种小怪，复刻一下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艾丽娅溜达着走到南家姐姐的家里，左右看了看陈设，和自己印象里的没差别嘛。 单亲妈妈真是辛苦呢，确切地说，是负责任的单亲妈妈才辛苦——自家那种亲妈怪不值得同情！ 艾丽娅敲了敲门：“歪？南姐姐在吗？摩西摩西？饭已OK，出来米西。” 「……小娅？」门里传来南家姐姐那微颤的声线：「你们没事吧？炸弹呢！我、我已经报警了！」 “拆掉了哦，没事了，我说你能开下门吗？” 「你、你没有被挟持吧？」 “……合理！”艾丽娅突然想给谨慎的南家姐姐点个赞了。 自己怎么没想到这茬？万一自己是被胁迫过来敲门，骗她们出来的呢？ 身边的熊萝莉看了看单薄的室内门：“那为什么不踹门？这个门的话，一脚就开了吧？” “更合理了，不愧是你，全智加点恐怖如斯。”艾丽娅抱起熊萝莉：“好了南姐姐，我真没事儿，要不我踹门给你看看？” 「……别、别踹！我自己开——」 似乎是明白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南家姐姐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道缝隙。 然后就看到了贴在缝隙上往里瞅，跟恐怖片一样的卡姿兰大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 肉眼可见的，南家姐姐一边尖叫着一边跳起来，脸色从涨红变成轻微的紫色，整个人都不好了。 “……” 艾丽娅缩回脑袋，掏了掏耳朵，低头看着熊萝莉：“你还好吧？” 熊萝莉头昏目眩地晃了晃小熊脑袋：“……我耳朵是不是聋了？” “看起来还没，不过我没被炸弹吓到，却被她吓到倒是真的。” 实际上艾丽娅是担心南家姐姐，因为她记得对方好像有心脏病还是啥——当初她为了给对方救治，不得不用特殊的方式避开那遮蔽了心跳的太厚的脂肪，进行贴身治疗。 但是没想到鸭舌帽男扔个炸弹没把人吓出病，她这么瞅一下倒是给暴击了。 这算什么？互相伤害？ 好在南家姐姐的病情并不严重，大家手忙脚乱了一阵就缓了过来。 小丫头被南家姐姐藏在衣柜里，虽然不知道真要是闯进来个坏蛋的话藏到衣柜有什么用，但这大抵已经是南家姐姐能够想到的最后的抗争了—— “应该用床单捆好，吊在窗外，这样一来可以避免被搜索到，二来还能够引来户外的好心人关注，进行救援，这比单纯藏着掖着有用。” 熊指导提出这种危险的求生方式，并且给出了诚恳的建议。 “万一没捆好就直接掉下去摔死了，这可是十楼。”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揉了揉熊萝莉的小脑袋：“别以为谁都是你啊，小孩子很怕这种事情的。” 熊萝莉自己是肯定不怕把自己吊在外面的，逆境大师·历战王熊萝莉，最擅长的就是绝境求生。 虽然鸭舌帽男还没有资格把她逼到那种地步，起码得来个得梅因才行。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呢？”莲花好奇地左右打量着：“南小姐和对方有什么仇怨吗？” 莲花至今不知道南家姐姐是她亲戚。 貌似是因为远亲关系并不和睦的关系，莲花从小就没怎么被介绍更多的南家的人。 南家大少南家二少算是少有的还算熟悉的，南家姐姐这种出了三服的，她只是觉得姓氏还挺少见。 艾丽娅的形式更少见，免贵姓什么这话问一次她还闹一次呢。 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的南家姐姐这会儿心有余悸，只是抱着自己的女儿发呆。 “我之前……接了个案子……是城郊那边的土枪伤人事件的，这个人估计是觉得我会起诉他，所以……” 虽然打击报复的理由很奇葩，毕竟没了南律师还有北律师，这有什么用？ 但是想想对方连炸药都带上了，敢在共和国里搞这套，这种恶意也就可以理解了——纯粹就是个缺乏常识的傻子嘛，14亿人，哪里可能不出几个脑回路彻底完蛋的？ 合理。 “就是九局觉得这背后不合理……白姐姐来了。” 艾丽娅这么说着，合上手机，冲门外那一队脚步匆匆的盾卫干员打招呼：“kuojikuoji！” “艾同学？”白梨大步流星走进来：“那个狗王八呢？” “那个狗王八无了，坐——吃了吗？” “……原本刚好在吃。”白梨叹了口气，心说自己的面才泡上。 这要是回去再吃，怕不是都坨了，可怜自己最后一份鲜虾鱼板口味了。 “这是个意外，你们不用太担心。”艾丽娅安抚着对方：“那个家伙没什么用处，你们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他带过来的那些炸药在门口，收起来就行了，相比起来，这个小家伙更重要。” 艾丽娅说着指了指南家姐姐怀里的小丫头。 小丫头有着大大的眼睛，红红的脸蛋，黑黑的头发——就像是任何小学生作文里面描写的小学生本生一样。 白梨不明所以：“这小家伙……怎么了？” “她病了。” “……然后？” “她的病很独特，独特到整个地球可能也不多，我怀疑后续的研究，可能这种病还得用她的名字来命名。” “那个——我们也不会治病啊。”白梨扯了扯灵梦器淋爸鷗⒋溜疤弃⑺嘴角，有点无奈：“艾同学，这事儿不归我们管，你得找科学院或者老院长安姨那边。” 这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儿，我们九局可不是当保姆的啊，我白—— “很重要哦，重要到可能涉及开门的计划。” “梨义不容辞！！” “……什么梨？” “咳，我是说这事儿我负责，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啊？在哪里读书啊？有没有男朋友啊？” 白梨蹲在南家姐姐身边，看着小丫头，循循善诱：“有什么超能力啊？可以变成光之美少女吗？能够从眼睛里biubiubiubiu地射出光线吗？还是可以变成大怪兽？” 艾丽娅摸着下巴：“难道我在他们看来是这种形象？” 关键时候变成大怪兽是几个意思，自己又不是蛇仓队长。 话说伽古拉的势力好像就没有是善终的，而且最后说好的金枪鱼庆功宴也没吃到 怎么跟掀桌子特长的乌鸦哥一样？跟着混都吃不饱是吗？ 白梨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小丫头和开门的计划有关，但是艾丽娅这么说了她自然不能怠慢，当场就联系了专业人士，至于说南家姐姐的反应，那就是九局自己该处理的事情了。 或许在搞清楚了小丫头的病之后，南家姐姐还会主动请求合作也说不定？ 毕竟能够治疗小丫头的大手子，哪怕整个地球满打满算找不出多少，国家科学院那边应当还是有几个的。 艾丽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不就搞定了么，专业事情就让专业人士来，我……嗯？” 她疑惑地停住动作，望向小丫头的视线转了过来，重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 她的眼眸里带着如同星辰大海一样的点点星光，璀璨靓丽——开了灵魂视界的。 在她的视线里，大家的灵魂之光都很正常，唯独小丫头的灵魂之光时不时闪现过一道紫黑色的暗色光芒。 紫黑色……原罪污染…… 顿时警惕了起来的艾丽娅不动声色：“白姐姐你们忙——走，我们回去休息，我累了。” 莲花抱着熊萝莉，筋肉姐贵爱歌跟在后面，大家往回走，半道上遇到转交炸弹的卡其色御姐。 艾丽娅一伸手：“肘，跟我进屋！” 莲花眉头一挑，目光顿时变得危险。 卡其色御姐把手里的箱子递给专业干员：“怎么了？” “发现了点事儿，问问你的意见，来嘛。” 大家越过人群回到了家里，艾丽娅干脆利落地反锁了门：“你们站着别动，站开点——离光你把剑卸了，狂放你把枪拿出来放到旁边桌上。” “……” 大离光和卡其色御姐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解除了自己的武装。 “接下来……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不要挣扎。”艾丽娅这么说着，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热浪！ 肉眼可见的热浪，从她的双眸之前升腾而起，额前的刘海随之飞扬。 门外正在收容鸭舌帽男的白梨感受到兜里一个仪器的震动，下意识一掏兜。 【侦测到高能反应！侦测到高能反应！12级灵能——警告！警告！】 “？？？” 瞪圆了眼睛的白梨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艾同学——” 但是艾丽娅那边的房门已经关上了，甚至还反锁着。 “全体警戒！一队做好战斗准备！”白梨一咬牙：“准备破门！！” 见鬼，这又是发什么疯？！ 【咔哒——】 反锁着的门被打开，艾丽娅收回开门的手，依旧紧闭着眼眸：“没事。” “你——之前在干嘛？” “发现了一点不对，差点被阴了。”艾丽娅这么说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重新睁开。 她的视线并没有对着任何人，可即便是这样，那股子压抑不住的热浪依旧像是裹挟着焚风一样从走廊里冲刷而过，扭曲的空气蒸干了就近的水分，甚至近在咫尺的几个干员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翘起了发干的死皮。 正对着艾丽娅的窗玻璃像是融化的冰糖一样缓慢扭曲下陷，最后耷拉在窗户上，带着暗红色的光泽。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不，是好几个叛徒。”艾丽娅这么说着，扭头望向室内的大家。 筋肉姐贵爱歌浑身冒着冷汗，双手握拳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破坏欲。 卡其色御姐和大离光只是稍有不适——说不清楚是因为感受到之前艾丽娅的威胁的下意识反应，还是因为那种从心底升起来的莫名其妙的恶意。 莲花——莲花一点反应都没有，熊萝莉也是。 她们身上套的盾是最高规格的，高到艾丽娅也没办法量产，扔到傀儡古木的幻境里也能够保持自我。 但这反而反映了另外一个现实，那就是没有这种最高级别精神护盾的，都出问题了。 白梨登时就准备掏枪，可是艾丽娅一伸手给她按了回去：“不用担心，没那么严重。” “这就是那个精神污染吗？” “是也不是……更像是应劫，这是大劫将至啊……” 艾丽娅叹息了一声，冲大离光摆了摆手：“让爱歌休息一下吧。” 大离光想了下，从衣袖里掏了掏，摸出一枚定灵丹，上下打量了一下筋肉姐贵爱歌，最后扎在了她铁坨子一样的大尻上。 “……”白梨眼角抽搐了一下，看着筋肉姐贵爱歌直接扑街，那枚注射器还在微微摇晃。 艾丽娅捏了捏眉心，所以说她这靓丽的肱二头肌你不扎，扎人家Ass干嘛？ 你又不是蓝星的离光小道姑，怎么你们到了地球还是猫猫狗狗互相有仇那一套既视感啊…… 大家重新落座，白梨很严谨地打开了记录设备：“艾同学，你发现了什么？” “精神污染。”艾丽娅言简意赅：“超大范围的精神污染，量很轻微，而且不可察。” 确切地说，是大范围的精神光环干预——她都发现不了的那种。 但是南家小丫头能发现，确切地说，是她的身体貌似对这个很敏感，能够反映出来。 艾丽娅不知道小丫头什么感觉，可是她都能从灵魂之光层面看出来小丫头的不对，估计她身体上也有相对的展现才是，或许是靠近被污染的人之后，就会浑身疼痛？ 所以这种原理真的能够被现在的地球科技解析么…… 艾丽娅没来由地担心起了国家科学院那帮研究人员来，希望他们能够找到上天台的钥匙。 白梨和艾丽娅一样都是小丈育，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追问着原理和办法：“这个精神污染，和之前那种虫洞星门出现过的精神污染，不一样？” “嗯……怎么说呢。”艾丽娅挠了挠脸：“如果用游戏来解释的话，之前那种高强度的，更像是被技能打中了，精神失常也好，成为破坏狂也好，都很激烈。” “那这个呢？” “这个像是被上了个debuff，还是不起眼的那种，可能只有千分点级的伤害？或许更低。” 艾丽娅很怀疑这玩意儿和她自己的战争光环、魅惑光环甚至是谐能光环什么的是同一种类型的被动技。 只不过这个被动技的释放者，是之前短暂苏醒了一瞬间的邪神，扭曲了整个蓝星和蓝星世界线，存在于两个世界夹缝之中的概念层面超巨型破灭根源体——旧日支配者·加坦杰厄！ 如果真是祂的话，那么即便祂本身不主动去释放技能或者说强化恶意，这个污染光环的覆盖范围也会很可怕，甚至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扭曲人们的认知。 说起来，艾丽娅回忆了一下小伙伴们的表现，这才终于察觉出几分不对来。 大家的行为模式好像都有点变了…… 莲花变得更黑化了，古怪的XP更明显了。 卡其色御姐居然喜欢上了另一个卡其色御姐——好吧这个可能是他确实自己有问题。 筋肉姐贵爱歌这种平时很谨慎的，之前居然主动攻击，简直就像是变成了攻击欲望强烈的野兽一样。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变谐了！ 艾丽娅默默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光环，哦，变谐是我的影响……那没事了——才怪咧！ 自己的谐能光环只是开玩笑的技能，确切说是她的灵魂之光侵染辐射，或许正是因为不自觉察觉到了加坦杰厄的污染光环，她的灵魂之光才默默被动加大了出力。 最后的结果就是导致身边的人行为模式甚至都出现了快乐风女向的转变。 毕竟要么谐要么邪，该选哪个大家还是有个潜意识认知的。 艾丽娅右手握拳，砸在左手的手心上：“对哈！我为什么不问问万能的魔法海螺呢！” 万能的魔法海螺（×） 万能的Q版量子龙神（√） 要说Q版量子龙神不知道这事儿，艾丽娅当场就能骗吃骗喝，把面前的桌子给吃下去！ 所以这货又在藏着掖着什么……成天古里古怪的…… “不可查觉……光环……”白梨记录着这些，而后有点恍惚：“艾同学，你说——今天过来挑衅你的那些派系的人，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 “不是，这都能洗的嘛？” “不是，你为什么要说不是……不是，我是说，这真的有可能啊！” 白梨觉得特别冤枉，共和国这边什么性子大家又不是不清楚，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艾丽娅之前一直都是好朋友姿态，最高决策层三令五申要顺其自然，而且还有神仙姐姐的面子。 怎么这所谓的碰一碰，直接就层层加码成了这种程度呢？要不是确信没有查到不对，他们都以为是境外势力搞事情了——最后发现并没有，一切正常。 倘若说之前还是归咎于某个人突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认定为是‘一群人’的认知都出现了轻微的转变，最后一层一层叠加，给弄出了个大新闻？ 白梨直觉其中必有蹊跷，而艾丽娅则是思考着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这个污染光环的意义是啥。 单纯放大人心的恶意？ 还是说有针对性的，涉及到某些个体？ 比如说像是命运女神的大意志，以及她的事儿逼体质一样，纠缠在她身边的危险被放大，针对性地解决她这个之前展露出反抗能力的硌手的小松鼠？ “这也太怪了，怎么邪神还会玩战术的……” 反派不都是制定计划，然后正义的主角才去打乱计——等下，这么想好像没毛病。 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反派——划掉——忘了自己确实是正义主角的艾丽娅揉了揉脸：“绝了，小丑竟是我自己，忘了我才是无脑的莽夫……” 所以自己只需要靠根性和大喊大叫就可以在关键时候打碎加坦杰厄的妄想了对么？ 白梨上报的消息似乎是得到了什么佐证，负责处理信息的无慈悲的女娲给出反馈，如果是从行为模式的对比的话，确实发现了很多异常。 多人的行为模式模型出现了偏差，最高的偏差值高达13%，这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或许不起眼，但是对于负责决策的人来说，其中引导出来的意思就足够导致整个策略产生巨大的变动了。 这是共和国之前从未关注过的方向，女娲将这个消息层层上报之后，接收到了来自最高决策层的紧急命令。 多个地区驻军进入紧急战备状态，但是所有可远程发射的武器增加三层验证，加入非人工验证模块。 召回目前所有的九局指挥层，重新进行心理干预，构建心理人格模型和行为模型，设立对比资料库。 最后还有对艾丽娅发出的邀请—— “国家科学院那边，想要让艾同学去一趟本部，帮助大家对这个所谓的污染现象，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白梨挂掉通讯器，呼出一口浊气：“我也需要回去重新登记……希望我没有被感染。” “这个污染范围或许会很大，但是心志越是坚定，见识越是广博的，被污染的程度就越低，甚至几近于无。” 灵魂之光的存在，本身就是智慧种抵御原罪精神污染的最有力屏障。 这就像是古代所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魑魅魍魉面对明明毫无力量可言的穷书生，却依旧畏惧于对方的一点灵光不昧，甚至随时都有被反杀的危险，就是因为那些所谓的穷书生心志坚定，灵魂之光炽热强大。 神仙姐姐这种级别就绝对是不用担心的了，她要是进入修仙世界，基本就是横压万古的妖孽。 除非有晚年不详的红毛怪物要演她，在最后三章把她削成个笑话，贻笑大方那种…… 而到了艾丽娅的地步，甚至可以依靠灵魂之光的被动效果和加坦杰厄这种程度的污染光环进行对抗，护住身边的这些人，可见其灵魂强大到了什么地步——煌煌大日，普照四方！ 虽然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对抗，导致身边污染变质了，大家都谐得不行。 但目前的担心不需要太恐慌，正常的SSR级别，哪怕只是入门的，应当都不太需要担心。 至于说共和国的最高决策层有没有可能是低于SSR的弱者……这是什么米利坚笑话么？ “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白梨稍稍放下心：“我这就回去——另外那个小丫头，怎么办？我现在带回去合适吗？还是等我们确认没问题之后再……” “不，她就是我发现问题的关键。”艾丽娅想了下：“我建议把她送到国家科学院本部，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她的一些生理机制，研究一下怎么快速侦察污染。” “是，我明白了。”白梨看了看手表：“那我现在就执行任务，另外——艾同学。” “嗯？” “如果……”她抿了抿唇，沉默了半秒钟，语气带着些许莫名的意味：“我是说如果，有朝一日，你发现我们都被污染了，无可挽回的话……请你一定要战斗到底，不要手软。” “……说什么胡话呢。”艾丽娅摆了摆手：“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也直接投了，不用战斗也可以了。” “这——” “大家都没了，我继续打下去有什么意义？我是为了守护，而不是单纯为了战斗而战斗。” “不，不完全是这样。”白梨很认真：“哪怕只有你一个人是清醒的，那么也是一种守护，守护我们最后的文明——被污染的文明，或者说已经变了样的这个世界，就不再是原本的世界了，我见过你的力量，那是超越了人类的力量……请你一定不要放弃！” “太羞耻了呀，不要放弃什么的——” 艾丽娅咧了咧嘴，笑得很无良：“说这种中二的台词，白姐姐你也想了蛮久的吧？年轻时候是不是在小本子上写着以后拯救世界和封印着黑炎龙的手臂啊？” 白梨张了张嘴，看着艾丽娅那眸子，最后露出释然的微笑：“对啊，是有点羞耻，但到底是说出来了。” 艾丽娅望着她的眼神，笑容却缓缓收敛了起来。 最后她垂下眼帘，从怀里掏出那黄金、水晶、大理石以及纯粹的光芒铸就的神光棒—— “……我首先是人类，然后才是光。” “所以……所以请你一定要赢啊……” …… …… “输了的话，会怎么样？” “不知道，大概会死。” “怕吗？” “活着的时候还没死，有什么可怕的，死了的话就彻底死了，更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有理。” 亲妈怪和陆无瑕站在一起，站在一个高楼的顶端，俯瞰着对面的大教堂。 “还真是让人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是异种的巢穴之一，这可是商业街，你们这边的这些所谓异种，胆子都这么大的？” 蓝星那边，就算是暗世界组织有在商业区设立办事处，多半也只是个门面而已。 就像是史密斯夫妇里面演的那样，弄个高楼大厦处理信息或者任务，撑死了充当智慧终端。 这样有个好处，就是不用担心会被谁杀上来——在商业区大开杀戒什么的，就算是正义的主角那也是犯了明世界忌讳的，一扭头自己就成大反派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陆无瑕嘴角抽了抽：“我也没想到他最后会来到这里……或许这里只是个普通的大教堂？” “别开玩笑了，你察觉到了吧，那么多压抑的气息。” “……嗯。” 这里面，至少有不下20个吸血鬼，那股子腐朽的味道，就算是她们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 或许这些人只是临时过来聚会的，也有可能是什么小吸血鬼生日了大家办满月酒，还有可能是谁谁谁家的孩子考上了米利坚牛津大学或者法兰西沃顿商学院，大家搞了个家庭聚会来庆祝。 但不管怎么说，这就真给撞上了。 陆无瑕自己都心动了，遑论本身就容易上头的亲妈怪。 俩红裙女等了一阵，确定再没有新的异种到来了，这才互相对视，点了点头—— “叫人！” “行动！” “……”X2 这不是完全没有默契嘛！ “不趁现在行动？”亲妈怪皱起眉头：“动作快点的话，现在就可以抓到几个为首的！” “说得简单，至少二十个异种——你有把握打得过？” “我有把握逃走，他们也抓不住我。” “然后呢？你只是为了逃走的话，为什么最开始就不去招惹他们？” “……等官方来的话，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而且不一定有合适的力量，会造成很多人员伤亡，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和官方是相悖的。我们是要抓他们，官方也是要抓他们，不可能把这些家伙让给我们这些‘平民’来处置。” 无论是哪里的官方，都不会容忍这些违禁的异类存在的。 他们不同于艾丽娅这种平平无奇的进化个体，他们是传说里会狂暴的狼人、吸血鬼甚至是女巫，他们有着长久的伤害人类甚至是狩猎人类的劣迹，是天生的对立面。 或许有极少数的异种和官方达成过协议，为官方效力什么的——就像是王下七武海。 但更多的异种，或者说常规意义上的这些自然进化生物，都不属于人类本身或者是人类盟友的范畴，双方几乎没有和平谈判的可能。 异种看不起人类的孱弱。 人类看不起这些王八蛋的丑恶嘴脸。 时代变了，但是猎人和猎物关系没变，充其量是互相掉了个个，猎物变成了现在的猎人。 当年是冷兵器时代，异种依靠强悍的身体素质如同神明，追着人类切瓜砍菜。。 现在是热兵器时代，人类的工业化制造了海量的武器，重火力撵着这些不思进取的家伙乱杀。 或许等到异种被杀成濒危物种的时候，危险的双足直立猿会收集几个种类豢养起来，关在动物园里什么的。 毕竟双足直立猿本身就是生态圈最大的恐怖，是货真价实的混沌恶…… 亲妈怪和陆无瑕的分歧，也并不在于‘打还是谈’这些不可能的事情上，而是单纯的‘怎么打’的范畴。 就在她们争执不下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车在教堂门口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两个男人，一个黑人，一个稍显年轻的白人。 那个白人穿着古旧的英伦风格风衣，表情稍显紧张，眉眼之间带着少年人的生涩。 另外一个黑人则是叼着雪茄，还带着西部牛仔的帽子，露出的腰带上明晃晃别着一圈转轮式手枪的弹匣。 单从姿态而言，这个更像是能打的，带着一股子电影里面重要配角的气势——就是那种或许很帅，或许在某个阶段很厉害，但终究是要白给的重要配角。 亲妈怪和陆无瑕都沉默了下来，下意识看着这俩画风如此不同的家伙。 “他们这是……要进去？” “应该是猎魔人，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猎魔人？这又是什么组织？” “梵蒂冈异端审判庭的，这些家伙也可以看作是暗世界的一环，但是他们并不针对暗世界的人，他们主要是针对异种，正常情况下就算是那些大型暗世界组织，也会给他们一个面子，甚至是偶尔提供便利。” 毕竟大型暗世界组织还是人类的组织，大家一致对外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团结。 “听起来像是凌驾于暗世界之上的特殊存在一样……就俩？” 她们可是确信里面不下20个异种的，甚至还会更多。 至于说怎么确信的——她们就在这里数着人头看着他们包车过来，直接进去的。 包的还是辆校车…… “或许他们只是路过，也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过来侦察……等下，他在干嘛？” 谨慎的陆无瑕这么说着，瞪圆了眼睛看着下面的两个家伙。 他们非但没有停下，没有打个电话摇人或者说留点什么记号给队友，甚至都没携带更多的武器。 而是就这么拔出腰间的左轮，准备杀进去了！ “……看来他们确实是不如你谨慎。”亲妈怪似笑非笑。 看！人家也是这么干的！ “啧!” 陆无瑕意义不明地啧了声，一脸不爽，掏出手机啪嗒啪嗒地发了几条信息：“走吧，我们也进去！” “现在想通了？” “想不通也不行，他们打草惊蛇了，我们去晚了就真的什么都碰不到了——异种对于猎魔人的追索很敏感，如果这俩家伙被做掉，那么这个据点很有可能会被异种永久性废弃。” 亲妈怪脑补了一下对方放弃据点的场景，几十个异种乌泱泱地跑出来。 所以他们会从教堂里出来，在路边重新招几辆出租车或者是打电话联系个校车过来对吗？ 但那样的话，他们或许真就分散跑了，这边只有两个人也不好抓。 哪怕是几十头猪呢，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完，还不如进去刷副本一样降低对方的警惕性呢。 而且室内的话，比较容易分清楚谁是带头大哥，谁是无关紧要的喽啰。 耐心地等着陆无瑕做好了后手的准备，亲妈怪举起一杆挂绳枪，对准了对面大教堂的塔尖。 “你之前联络了谁？”她这么随口问着，扣下了扳机。 一道钢丝绞索迸射而出，跨越宽阔的商业区步行街，钻进对面的建筑物顶端，牢牢地锁住。 “联系了几个朋友，还有一些值得信任的人。”陆无瑕从包里拿出两件防弹衣：“穿上，还有这个防刺服，避免他们咬人，这个头盔也戴上，还有这个——” 一大堆装备被倒腾出来，亲妈怪看着那最后拿出来的无色的试剂瓶，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越是普通，在这种场合下就代表着越是危险。 那瓶子不大，看起来里面是些粘稠的油类物质，侧面还贴着‘恶臭玉’的标签。 “乙硫醇，世界上最臭的物质，异种的感知比我们灵敏很多……相信我，他们不会喜欢闻到这个的。” 实际上这个是当初神仙姐姐拿来收拾狼人的，效果拔群。 或许狼人们已经慢慢消散了对于神仙姐姐一剑西来此处是天山的恐惧，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忘掉那深入骨髓的陪伴他们良久的恶臭——据说至今在东欧地区活动的零散狼人，依旧打死不愿意使用天然气。 因为常规的民用天然气了，都会添加微量的乙硫醇，以防止天然气泄露的时候没人察觉到。 而在天然气里添加的同样分量的乙硫醇，浓度大抵只有这一瓶的万分之一不到，就足以被人类所感知。 亲妈怪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这是什么同归于尽的招数么？” “不，只是欺负他们不喜欢戴口罩，而我们戴着全套防护的头盔。” 陆无瑕往头上套上全防护的头盔，按下侧面的电变色面罩开关：“你看，它还能防止闪光弹袭击。” “……你一点都不像我。” “我像我师傅——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不是你们那个大猫小猫两三只的世界，就连师傅都经常感到威胁，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我们行动可以，但是必须谨慎。” 实际上神仙姐姐的‘哎呀好可怕啊’都是黄猿的语气，说是阴阳怪气也不为过。 能够伤到她的异种不是没有，四王的话或许都能做到，但是想要彻底留下她什么的…… 异种的四王是觉得自己活太久了吗？ 完全体的神仙姐姐全力全开，那才是个货真价实的怪物啊。 快乐风女亲妈怪和快乐·谨慎·风女陆无瑕穿戴整齐，双双挂上滑索，纵身越过大楼。 在她们不远处，一只站在屋檐上的乌鸦歪了歪头，而后扑扇着翅膀，发出‘嘎——’的叫声。 黑色的羽毛掉落下来，顺着大楼之间的风打着旋，一路跌落在了街道上。 上世纪修建的街道，路边还有着宽大的下水栅栏，那片羽毛落在栅栏旁边的水洼，却又被碾过的车轮按进水里，好片刻之后即便是可以防水的羽毛也浸染了水污，顺着那积水缓缓滑进下水道里。 一只老鼠探头探脑地望着，而后叼起羽毛，目光从灵动到呆滞，最后带起了一抹猩红。 它松开嘴里的羽毛，扭头爬出下水道，一边探头探脑地嗅着，一边钻进了旁边的雕花大门缝隙里。 而这道大门往里看去，那两个猎魔人的风衣衣摆，刚好消失在走廊的最深处。 漆黑的走廊尽头，如同吞噬一切的猛兽的大嘴，就这么安静地张开着—— 直到一双休闲鞋，踩在了门口。 那双鞋的主人停下动作，白皙纤细的手还拿着一个冰淇淋。 镜头停在她光洁的下巴处，看不清楚她的容颜，只能看到她一边站在原地舔着冰淇淋，一边掏出兜里的手机，掏手机的那只手上，戴着一个不甚起眼的手环。 被拿出来的手机，是一个称得上怀旧复古的摩托罗拉V3功能机，亮蓝色，线条凌厉，精致小巧。 「啪嗒——」 翻开手机的动作帅气利落，不大的屏幕上显示着新送达的信息。 而后便是一声不知道是叹气还是无奈地低语—— “……笨蛋。” …… …… 「吖！」 Q版量子龙神敲打着键盘，头也不回地甩了甩尾巴，示意艾丽娅滚蛋。 艾丽娅压根就不理会这个恶客，而是自己轻车熟路地翻箱倒柜：“我家的小龙神呢？我家的小龙神在哪里？” 她掀起小被几：“很有祂的味道。” 然后端起锻造台：“很有祂的味道。” 举起茶几，将茶杯举起来往下倒：“明明有祂的味道，怎么没有人呢？” 最后她溜'〃〇尔迩删思爸~⑧飼Q-U〩N直接抓起Q版量子龙神的尾巴：“嗯，这也很有祂的味道。” Q版量子龙神没好气地‘吖’了声，一尾巴将其抽开。 闪现回来的艾丽娅也不恼，乐呵呵地坐下：“忙啊？” 「吖！」 “脾气别这么暴躁嘛，赶稿？冲更新榜单还是赶论文？累不累啊？我下面给你次啊？” 「……」 “看起来你很不待见我嘛。” 艾丽娅笑眯眯地坐在祂旁边，撑着下巴一个贵妃躺的姿势望着祂：“不跟我解释一下，加坦杰厄的污染光环的事情？” 「！」 Q版量子龙神没说话，但是尾巴一下子就绷直了。 尽管如此，祂表面上还是装作无事发生，只是自顾自地敲打着键盘，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艾丽娅就这么看啊看，看着祂敲打键盘的小爪子越来越无措，最后甚至演变成机械化地反复敲击几个按键。 真神写文章也喜欢青轴机械键盘的嘛？ 她挑了挑眉：“Q酱，你的输入法没切哦，打成拼音了。” 「吖？」 Q版量子龙神下意识低头，然后按了几下发现自己并没有——确切地说，是真神文字压根没有拼音这种说法！ 羞恼的Q版量子龙神不满地嘟囔着，咕噜噜地像是一只生气的猫。 艾丽娅就这么望着祂，表情逐渐收敛：“外面的污染，你知道的对吧？” 「……吖。」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可以理解Q版量子龙神不怎么关注这些小事——正常情况下Q版量子龙神压根就不在乎艾丽娅在干嘛，除非她没事干自杀或者说遇到了大号的原罪污染生物。 其他时候就算艾丽娅真搞事，把整个地球打得就剩下个梵蒂冈了，祂估计也没太大的反应。 因为祂保护的是文明，而不是文明里的某个国家。 从真神的认知层面来说，祂们关注的文明概念并非是单纯的社会载体这么狭隘，更多是这个文明所发展出来的资讯——生物嘛，真神自己都可以手搓，实在不行还能回档。 只有文明资讯是不可逆的，那是比熵增更高的层次，人类无法理解。 所以说艾丽娅所关心的问题，和Q版量子龙神关心的问题，只有一部分是重叠的。 但这重叠的部分，很显然并不包括完全地保护单独的某个种族。 祂还是神恩世界的巨龙种的老祖宗呢，也没见多优待那些大家伙，深渊龙后之所以获得祂的青睐，还是因为它的蛋长得好看，巨龙种能跟谁说理去？ 「吖！」 Q版量子龙神比划着小爪子，解释着什么，但是越解释，艾丽娅的笑容就越是危险。 “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不‘吵醒’那个家伙么，你倒是有够谨慎啊……但是你有想过这样做的话，人类种的下场吗？” 恶意侵染整个社会什么的，最轻也是演变成当初的世界大战。 至于更严重的——以当前人类的科技，世界大战打成核战争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就是废土版本。 「……吖。」 Q版量子龙神很认真地点头，示意自己知道，非但知道，而且还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准备。 甚至祂又提出了那个最经典的问题—— 拯救一个人，和拯救一群人，选哪样？ Q版量子龙神要拯救的是文明，而要拯救文明，祂就要等到自己的本体抵达。 加坦杰厄的存在，绝非是艾丽娅变成光就能够战胜的，她的存在更多只是一个最后时候挣扎拖延时间的底牌。 就像是无证骑士一样，量子龙神本体才是那个一拳超人。 所以这些轻度污染，在祂的认知里，是不需要也没办法去管理的隐患。 既然没办法管理，那么为什么还要告诉艾丽娅呢？ 要知道，让人类种永远保持理性，本身就是个奢望，遑论艾丽娅这种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家伙。 Q版量子龙神有自己的考量，别看祂只是一个分线程，依旧是凌驾于艾丽娅之上的全智加点，是下大棋钓鱼的好手，加坦杰厄也是祂的猎物。 可是鱼饵不开心，还是得哄哄。 艾丽娅则是叹了口气：“所谓的神爱世人……还真是太大爱了啊……” 神不会因为世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不会在乎赞美也不会在乎诽谤，因为神不在乎。 Q版量子龙神也不在乎。 她当初被天翼种拿去当电灯泡点了好几百年，不也什么都没说嘛？ 虽然艾丽娅一直觉得这小家伙满记仇的，不然天翼种的光明神王怎么在最后关头各种失误，简直就像是划水演戏一样……但是她没有证据。 现在她也没有证据，只是简单的逼问，Q版量子龙神表现出来的心虚，也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而是因为祂违背了祂之前和艾丽娅签订的契约，隐瞒了这部分应当通报给她的战况。 艾丽娅沉默了好几秒种，站起身：“所以我还是说得对嘛，不靠什么救世主，也不靠什么神仙皇帝。” Q版量子龙神毫无被冒犯的自觉，歪着头：「吖？」 “不，我只是向你确认这个事情而已，怎么应对那是人类自己应当面对的问题——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剩下的，就交给人类自己来应付吧。” 「吖！」 “不，人类并不脆弱……神恩世界的人类种之所以跟随我，只是因为我有每一个人类都拥有的东西，勇气和爱的力量——” 说着艾丽娅掏了掏，摸出个本子，翻了几下对了对台词—— “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为了守护他们而战吗？因为他们都是我的伙伴，都是我所爱的人！” 「吖？」 “我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人，我只是在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和这个星球上的人们，一起保卫这个星球！” 「……」 Q版量子龙神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彻底变成看一个憨憨了。 人类到底在想什么啊？ “好了，名台词已经说了，剩下的几句最后才能说。”艾丽娅收起本子，恢复那谐能的乐呵呵的模样：“走了，有空再找你对台词，哎呀当中二的英雄就是开心啊，啦啦啦，啦啦啦——” Q版量子龙神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歪了歪脑袋，而后望向无垠星海的另一边。 艾丽娅的灵魂主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以近乎压榨的方式，倾泻出每一丝灵能。 那并非是正常的运转方式，更像是不计代价地尝试着发光发热，而那些磅礴到她现在的身体绝计无法承受的伟力，就这么扩散开，尽力地扩散开—— 如同太阳的光，辐射到每一个能够触及的方向，照亮那些罅隙，驱逐黑暗。 「……吖。」 Q版量子龙神甩了甩尾巴，没有阻拦她，重新坐下来看着面前的笔记本。 好片刻之后，祂敲打着键盘，新建了一个文档—— 【论人类种的精神——原生宇宙个体能否通过低级精神辐射的方式，对抗资讯干扰】 「吖……」 …… …… “就算人内心深处的黑暗无法消失，我依旧坚信，人类，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变成光！” 艾丽娅这么说着，握着莲花的手，像是在交代后事。 “……所以阿娅你这是睡迷糊了吗？”揉着眼睛，莲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大半夜的……” “哦，不好意思，没看时间。”艾丽娅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被子盖好：“睡觉睡觉。” 莲花又躺了回去，却下意识抬手挡着脸：“阿娅……关灯啦……” “哦，好。” 艾丽娅看着没有打开的床头灯，叹了口气，眼神愈发坚定。 “睡觉！”她往床上一躺，拉起杯子盖住自己的脸。 顺带着也盖住那痉挛的肌肉，和咬紧的牙关，以及那嘴角溢出来的血丝…… 肉眼不可见的光，就这么缓慢却坚定地从她体内扩散开去，缓慢地尝试去照亮那被恶意笼罩的星球。 哪怕只能够照亮一个小区，一个街道，一个城市呢？ 人活着，总得做点什么，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于是就像是深渊之中，缓慢地升起了一轮太阳…… 远在城市另一端的C喵从沉睡中惊醒，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这——” 然后她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将披散凌乱的头发往耳后撩了撩，砰砰狂跳的心放了下来。 “还以为天亮了差点错过早课……如萍？” 她找了一下，没发现自己的猫，直到她坐直了，才看到床一侧零夢〹 〭硫玲⑵陾衫 si〝把爸泗#的飘窗外有一只猫。 布偶猫如萍蹲坐在阳台上，望向东方，碧绿色的猫眼闪烁着，异常安静。 “如萍你怎么了？” “……喵。”布偶猫只是轻轻地应了声，眼眸里带着担忧。 那是确信了什么的眼神，不再有犹豫，只剩下单纯的担心。 ——毕竟那种程度的光，那种像是太阳一样的光，只能是他。 它从窗台边缘下来，回到床上盘成一团，窝在被子的一角，缓缓闭上眼睛。 “睡了吗？” “喵——” “好奇怪啊，养足精神什么的……总感觉不像是如萍你会说的话呢，是准备明天要出去玩吗？” “喵……” “好吧，晚安。” …… …… 地球·欧罗巴·法兰西 商业区某大教堂里，灯火通明。 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正在举办着——在这个看似神圣庄严的大教堂的地下。 多稀奇啊，吸血鬼异种平时的工作居然是穿上神父的衣服听人祷告。 真不知道当初是谁发明的可以拿个十字架驱邪的——什么？就是他们自己演的？ 哦，那没事了。 实际上地球世界线，最开始所谓的十字架可以辟邪驱逐吸血鬼的事情，还真是异种约定俗成演的。 毕竟神恩世界过来的家伙，哪里会害怕什么十字架…… 就算是第五纪元的现当下，智慧种联军的旗帜亮出来，那些吸血鬼们也不怎么害怕的。 当初倒是有点，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只能说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时代把鬼便成人…… 之所以大家约定俗成演这个戏，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和教会有合作，他们帮助教会扩张影响力，而教会则是给他们提供包庇甚至是直接的资源。 至于说后来到底是因为分赃不均打起来了，还是因为假戏真做，大家演戏上头所以干大了，那就不可考了。 反正即便是到了双方矛盾最尖锐的时候，吸血鬼异种们也还都给十字架一个面子——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完全不会被怀疑的职业和地区，来掩饰自己的异种身份，那么就当自己最害怕的职业好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吸血鬼们深以为然…… 在这个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一群平日里隐藏起来的吸血鬼端着酒杯觥筹交错，笑容灿烂。 那笑容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出门捡到钱一样—— “诸位！诸位听我说！” 一个看起来年长一点的绅士站到台上，举起酒杯对着大家示意了一下。 “我们今天邀请诸位来，是因为，我们要清楚我们的大时代——终于即将到来了！” 下面的一帮吸血鬼们交头接耳，笑容满面，红光焕发。 “我们的新药品！即将上市！” 他加高了几个调的声音：“一旦它完成分发！人类种就会被我们彻底控制，没有人可以拒绝那种沉溺在美梦之中的感觉，孱弱的人类种绝对不行，只有我们——只有伟大的血族！才能够带领这个世界走向新的未来！” 于是大家跟着欢呼了起来，似乎是预见到了时代又回到了当年那个他们纵横的中世纪。 太棒了！时代好起来嘞！ “第二个好消息，则是我们的始祖，终于要苏醒了！他即将回归，我们血族最强大的王即将重新君临黑夜，人类种即将回忆起被我们支配的恐惧！” 万岁！好时代来嘞—— “第三个好消息！我们找到了新的同类！信奉自然的种族，德——” “第三个好消息，你们被发现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为首的绅士的高谈阔论。 那是一个穿着英伦风衣，戴着西部牛仔帽的黑人，有着一圈络腮胡，笑容不羁：“好久不见，诸位。” “——亚伯拉罕？！” “他是谁？” “是猎魔人！” “亚伯拉罕！银翼·亚伯拉罕？！” “见鬼！为什么这里会有猎魔人——” “冷静！冷静下来！这里有公爵大人在！他死定了！死六令児:貳II I @私 疤爸死@灵梦定了！” 喧嚣吵闹，在一瞬间笼罩了整个地下宴会大厅。 被称为银翼·亚伯拉罕的黑人猎魔人大师，并不拔枪，只是撩起自己的衣摆，缓步走进来：“让我看看这里都有些谁……哇哦，好几个老熟人了，五个子爵，两个伯爵，两个侯爵，甚至还有一个公爵，和……” 他眼眸闪烁了下，望向最边缘那不怎么起眼的小孩：“一个亲王……” “亲王？！” 吸血鬼阵营自己反而炸了锅。 大家面面相觑着，有人左顾右盼，有人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四周，更有人用炽热的眼神望向公爵。 但那位之前说话的老绅士，只是表情铁青地冷哼了声：“亚伯拉罕，你想做什么？” “如果我说，我只是来找你们之间的其中一个，你信不信？” 他压了压帽檐，遮住眼神，只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亲王殿下，你准备继续藏到什么时候？”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那个小男孩站起身，声线带着和年龄不符的沙哑年老：“我想，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鸢尾花女亲王出现在了亚太地区，并且被共和国的那一位爱国者抓获，如果我说是她供出来了你们的消息，你信吗？” “她不知道我在哪里。”小男孩摇了摇头：“亚伯拉罕，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就算你是最年轻的猎魔人大师，今天我也会把你留在这里。” “是吗？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猎魔人抬手按住自己腰间的银色左轮：“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里有这么多人，我只是单纯以为你这个被打残的亲王藏在这里，所以来碰碰运气，你信吗？” “……”小男孩眼眸里有微光闪烁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看向对方那似乎胸有成竹的微笑，以及对方身后那空无一人的空荡荡的地下大门。 埋伏？ 还是有别的阴谋…… 一个猎魔人，想拦住他们所有异种，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反过来，如果这一个猎魔人是诱饵或者别的什么，就意味着背后有更可怕的专门针对他们的陷阱。 毕竟这个男人不简单，亚伯拉罕·马丁，号称最年轻的猎魔人大师，手里沾染了无数异种的鲜血。 用这种未来审判庭的中流砥柱当诱饵…… 小男孩亲王嘴角动了动，那原本缓慢支出来的獠牙往回收缩了一点：“看来我们庆祝得太早了。” “不，正是时候。”亚伯拉罕指尖动了动—— 【砰————】 一声枪响，在他还没拔枪的时候就响了起来。 所有人呆滞地看着这一幕，然后顺着枪声的方向，望向了大门侧面的一个角落。 一个手里拿着银色左轮的年轻猎魔人，在二十多个异种吸血鬼的齐刷刷的注视下，满头大汗，喉结滚着动，肉眼可见的汗珠滴落下来，在地毯上溅开一朵暗色的尘花—— 小男孩亲王眼里精光大盛：“虚张声势——抓住他们！” “喂喂喂，你这次可真是害死我了……” 随手甩出两枚闪光弹，亚伯拉罕猛地就地一个翻滚，以西部牛仔古武拔枪术的姿态拔出腰间的银色左轮，右手握枪左手在击锤柄上按动着，一连串的枪声几乎要汇聚成一声—— 「砰砰砰砰砰砰————」 离他最近的一个吸血鬼异种几乎是当场被打成筛子，强大的特殊银质子弹打穿了他的防御，在他体内带起像是熔岩燃烧一样的焰光，并且朝着体内其他地方逐渐扩散。 凄厉的尖啸声响起，这个倒霉蛋踉跄着后退，整个人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高温火炬，那飞溅开来的血肉就像是铝热剂一样，将整个大厅的大理石地面和石柱都烧出了坑洞。 但是下一个瞬间，十多个异种从原地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直接朝着封锁大门的方向而去。 战斗！一触即发—— …… …… “不能冲动。” 陆无瑕压低声音，走在前面：“和敌人的作战，本质上就是信息战，尤其是这些异种，有的有着特殊的能力，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 亲妈怪提着枪，无语地跟在她后面，听着她一直在劝说自己。 自己和她的思维方式，差距有这么大吗？她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同一个人？ “在室内作战，随时都要确保自己可以撤退，不能贸然进入那些封闭的房间。” “……” “沉迷对战对枪，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浪费现有的弹药补给。” “……” “暴露之后的位置就成了所有人的靶子，会吸引来更多的敌人，很容易被围攻。” “我说……”亲妈怪耳朵微微颤了颤，似乎是听到了什么。 “你别说话！听我说完！我们要步步为营，为接下来的战斗建立地形和信息的优势。” 说着陆无瑕摘下自己的头盔，吸了吸鼻子：“虽然有一股腐朽的味道，但是很淡……他们进了这里之后应该就没有离开才对，到底人在哪里……” 亲妈怪低头看了看脚下，抬起脚尖轻轻磕了磕地砖。 而与此同时，还想劝说什么的陆无瑕陡然一怔，亲妈怪也同时抬头望向侧面。 【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响，虽然几乎要连成一声，但是在她们的耳力听来简直清晰可辩。 左轮，拔枪术？ “打得这么热闹？”亲妈怪挑了挑眉：“这个所谓的猎魔人，这么强？” 一个人带着一个菜鸡闯到别人的老巢里，居然还先开枪，这是什么猛士？ 但是她望向自己面前的自己，有点想要叹气，她之前说了那么一大堆，估计又要—— “走！”陆无瑕把头盔往脑袋上一扣，按下侧面的热红外视线和夜视仪按钮：“他们打起来了！就是现在！！” 第1110章-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陆无瑕提着枪就往枪响的方向跑，那边是教堂的管风琴摆放的地方。 或许是密道联通了其他的房屋，也可能是藏在地下，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未知’的区域。 如果是按照陆无瑕之前的说法，那这个时候非但不应该这么激动，反而要步步为营才对。 所以这叫什么？嘴上说得很多，可是身体却很诚实？ 我是布洛特·亨德尔！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陆无瑕兴冲冲狂奔的姿态，亲妈怪脑袋里就想起了这句台词。 她虽然不怎么玩游戏，但是时常都在关注互联网的娱乐动向，多少还是听过一些新潮玩意儿的。 毕竟记者这个行业，就是干信息获取整理分析的事儿，要是跟不上时代，那就基本意味着可以退休了。 所以说这不就是apex里面那些玩家么，之前嘴上一套一套的。 可是真动起手的时候，还不是急切得和她一样，满脑子都是对枪和劝架…… “……噗。”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清亮的笑声，在只有两个人的空荡荡的教堂里再清晰不过。 陆无瑕百忙之中回首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不，只是——觉得你果然就是我。” 亲妈怪看着她，觉得果然还是一样。 就算因为有师傅的教导，因为在这边见识过更‘危险’的暗世界，有着更多的牵挂。 但她就是自己——容颜一样，能力一样，就连性格本质上也是一样的。 “……莫名其妙。”热血上头的陆无瑕转回头去。 大家靠近了管风琴附近，她和亲妈怪都闭上了嘴，听了听周遭的声响。 没有人——或者说人在下面。 陆无瑕深吸了一口，用力一脚踹开那道伪装的管风琴维修侧门。 「砰————」 巨大的声响回荡在整个教堂里，架着枪的亲妈怪默默数了几个数，还是没有等到有人反应。 所以这算什么？ 那些人打上头了，还是已经从别的方向撤走了？ 她们对视了一眼，陆无瑕打了个战术手势，试图率先下去。 但是亲妈怪按住了她，把自己的枪背在身后，换成一把截短管霰喷，当头走了下去。 以她们的实力都没能察觉到的，是一个几乎完全没有声息——就连气息都完美收敛的存在，其实就在她们身侧不远处的阴影里。 被微微敞开的彩绘玻璃窗外，有风吹进来，还映衬着绚烂的透着窗的光。 斑驳的剪影照在那个存在的身侧，只是隐约照亮了那双绚烂如同启明星的眸子，以及对方那白皙的手腕。 一股冰淇淋的香草味，顺着风微微卷进来，而后又消散在风中。 那白皙手腕上的手环，开始隐约闪烁起了微不可察的红光。 教堂外的大街上，有开车经过的人下意识抬头，似乎是看到了有流星从天上划过。 也有行人下意识抬头，做出要掏伞的姿态——似乎有滚滚的雷声压了过来。 但是晴空朗朗无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不知道什么地方飞过来的海鸥，在教堂不远处的天空打着旋。 云层，被什么东西无声地切开…… …… …… 管风琴下面的暗道，出乎意料地深邃且宽敞。 陆无瑕探手摸了摸墙壁的砖石，这并非是钢筋混凝土修建的，而是单纯的开凿切割的青石。 这种程度的大石块，这种方式的营造建筑，中世纪城堡逐渐退出要塞的定位之后，就很少见到了。 所以这个地方明面上是一处大教堂，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隐藏多年的异种的老巢么？ 她目光闪烁着，跟在亲妈怪后面缓步向下，警戒着附近的情况，随时小心有机关什么的。 但是并没有——或许是因为对方自用这些区域的关系，即便是原本看着应当有机关的凹槽，机关也早已废弃了，只能看到当年冷兵器战争时代的一些痕迹，譬如完全生锈锈死在里面的某些机拓的残留。 她们往下走了足足两分多钟，才隐约看到了最底下，而底下则是四通八达的暗道。 这个地下密室的深度在当年可真是个不得了的大工程…… 两人望着那隐约透出灯火的左边走廊，还能听到内里传来的血腥气和枪声、喊杀声。 亲妈怪打了个手势：「我去，你警戒。」 陆无瑕摇了摇头：「一起，对方人多，不行就撤。」 「抓住一个首领，再撤。」 「好！」 透出灯光的大厅，厅门有着精美的雕花，还能看到一些透光出来的枪眼。 细微的光束照出来，陆无瑕停下脚步，看着地面是的血迹，又看了看周围的痕迹，包括那门框上的抓痕和利刃劈砍过的痕迹，在脑海里推演了一下之前这里发生的事情。 这里应该是有一个人……就蹲在这边…… 盯着地毯上的几乎微不可察的脚印，陆无瑕皱了皱眉。 这个人蹲在这里，然后被发现了？蹲在门边干嘛？ 这些抓痕和利刃劈砍的痕迹，应该都是对方被攻击时候留下的，而他自己用的大抵是枪——周遭的墙壁上有几个子弹留下的痕迹，带着仓促狼狈地感觉，弹着点凌乱不堪。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要瞄准的目标有着极为出色的腾挪能力，能够跑出这种类似布朗运动的痕迹来。 然后…… 她望向走廊的另外一侧，和同样望向那个方向的亲妈怪互相对视了一眼。 然后他居然还跑掉了，被几个异种追着去了那边？那边是什么地方？ 亲妈怪摇了摇头，指了指大门——正常来说哪有boss去追喽啰的。 所以她们要抓的家伙，大抵还是在这个最‘热闹’的宴会厅的里面。 宴会厅里还能听见人声—— 「亚布拉罕！投降吧！我们会给你一个体面的！」 「闭嘴吧老蝙蝠，你有本事就亲自过来杀我，反正我还有一点子弹，你看是你自己来拿，还是让哪个可怜虫过来送死，哈哈哈——」 「……该死，斯彭！你去！」 「我、我……大人，我好难受啊——啊！我之前受伤了……我不能动了……」 「你——」 “……” 陆无瑕无语地在门边听着，觉得自己之前或许确实是高估了这帮异种。 除了人多之外，他们别的应该没剩下什么了…… 从腰包里掏出一个指甲大小的机械虫子，将其顺着门缝轻轻塞进去，两个人同时按下头盔一侧的按钮。 一个奇特视角的仰视室内场景，呈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 …… 亚伯拉罕·马丁，最年轻的猎魔人大师。 是个运气很好的莽夫，数次经历了生死，自称有神明的庇护。 虽然庇护的方式比较奇怪——用他自己的说法，是每次在他临死的时候，只要高呼要继续呼吸下去，就会有命运女神来拯救他，让他确实地继续呼吸下去。 因为梵蒂冈那边实在找不到对应的氧气天使之类的，干脆就给了他一个银翼的称号。 虽然这个称号比那些奇葩的天使代称带感的多就是了……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要无了。 咳了几声，吐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血沫，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腰腹。 这是被刺穿了哪里，消化道居然还能咳出肉来，肺叶？胃部？ 出乎预料并不怎么疼，只是有种发麻的感觉，热热的，刺刺的。 他擦了下嘴角的血迹，背靠着被掀起来的长桌，仰头朝那边大喊道：“喂！你们不准备来了吗？那我可就走了！” “……你觉得还能离开吗？” “为什么不能，只要上到了地面，你们还敢追我？我可是来之前就呼叫了支援的！” “哼！呼叫支援？就是你的那个新手搭档？他现在应该已经被抓起来吸干了吧！” “亲王殿下，亲王殿下，你未免太小看我那个搭档了，虽然他确实是新手……咳咳……说起来，我至今还没弄清楚你是哪个亲王，你那副小孩子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分辨不出来啊，能说一下你的名号吗？” “怎么，临死之前想要把情报发送回去吗？” “当然不，只是想死得明白一点而已，对了，待会儿你能自拍一张照片，发到我的邮箱里吗？我邮箱有专门的修女定期检查，那样他们就能知道是谁杀了我，然后帮我报仇……说起来蒂娜修女之前看到了我的pron会员订阅邮件之后就再也不亲自检查我的邮箱了……真是可惜啊……我还挺喜欢她害羞的样子的……” 他说着，声线逐渐低沉了下去，而后便是一声什么东西跌落下来在地毯上的声音，在地上响起。 “……” 小男孩亲王眸子闪烁了一下，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子爵，示意他过去看看。 那个子爵也想打滚受伤，但是咬了咬牙，心道富贵险中求，还是小心翼翼地探头过去，满是戒备—— 【啪——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熟悉的瞬爆闪光弹！ 又是熟悉的左轮拔枪术六连！ 可怜的子爵当场倒飞开去，挣扎惨叫着在地上到处翻滚。 特殊的高活性银离子子弹进入到吸血鬼的血肉里，不亚于给火药堆里面扔了颗火星。 灼热的血肉烧得剥离开来，惨叫声逐渐低落，一片狼藉的大厅像是火灾现场一样，地毯下面的砖石被融烧出巨大的坑洞，边缘还带着熔岩结晶的痕迹，扭曲的空气里带着难闻的焦糊味，在宴会厅里面弥漫。 “哈哈哈哈！上当了吧！”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背靠着那厚实实木长桌，声音却从长桌的好几个方向响起。 脸色苍白到了极点的猎魔人大师脸颊的筋肉抽搐了一下，手里的枪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可是这次再没有人上当了，甚至于吸血鬼那边一点声音都不出，让他无法判断桌后哪里有敌人。 双方都在拖时间，吸血鬼们拖时间等他这么一个战斗力卓越的猎魔人大师去死。 而他则是竭力活着，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搭档身上，或许他可以逃出去，并且呼叫来援兵。 尽管这个希望渺茫得就像是门外蹲着俩怪兽随时准备冲进来撕碎那些老蝙蝠一样…… 他轻轻靠在桌上，从怀里拿出一杯银白色的雕刻着天使翅膀的柱状手雷，小拇指套进拉环里。 或许用自己的身体设置一枚诡雷，最后还能阴它们一把？ “喂！老蝙蝠！我问你个问题，之前你喝的东西，到底是医院买来的血还是自己去抢的？” 他抬高声调，掩盖住自己布置诡雷的声响：“我听说现在你们吸血鬼都安分守己了，害得我们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你们的痕迹，这么听话的吗？” “……我要把你的血肉都拆下来！把你的头颅做成我的酒杯！” 说着有什么东西被砸了过来，砸到了旁边的立柱上而后跌落在地上。 他下意识望过去，还以为是什么武器，然后才发现是个酒杯。 想想也对，这些古旧的吸血鬼派系，最看不起的就是人类的科技，怎么可能用他们的武器。 但是那个酒杯…… 他眯起眼睛，眼眸里闪过怒意和悲戚——那分明是个人类的颅骨，而且还是孩童大小的，上半部分被掏空，下半部分则是镶嵌着黄金和宝石，看起来又妖异又华丽，带着吸血鬼们喜欢的所谓‘邪恶的美感’。 “我就说嘛，传闻果然都是假的，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可能改邪归正……嘁……” 这些该死的家伙，当初杀了自己的父母，杀了自己的邻居，甚至连邻居家的狗和鱼缸里的热带鱼都没放过。 自己这么多年也算是报仇了，就是可惜了蒂娜修女。 自己还满喜欢她那肥大的屁——这什么东西？ 血流满地的猎魔人大师低着头，看着爬到面前来的看起来像是南方的蟑螂一样的东西。 虫子……可是为什么虫子的眼睛会发光？ 以他那鹰隼一样的视力，都只能看见这虫子眼睛的地方不太对，其他部位这么看怎么像真正的虫子。 那虫子眼睛的光闪了闪，两根触须左右摆动着，似乎是在比划什么。 摩尔斯电码？ 「闭气、我们、投放、特殊武器、救你出来。」 “……” 他嘴角咧开一个弧度，而后发出高声的大笑来，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回光返照一样—— “哈哈哈！你们这些混蛋！你们死定了！我的援兵到了！就在门外！” 那只虫子陡然一僵，沉默地看了他半秒钟，而后毫不留情转身就走。 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喂——你要去哪里！等等！救我啊！” 长桌另一边，聚集在一起的吸血鬼们将警惕的视线转向大门的方向。 难道是之前的那个菜鸟跑了？ 可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只能—— 【嘎吱——】 推门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吓了一跳。 即便是那个被称作亲王的看起来很有点本事的小男孩，也猛地紧了紧身上的筋肉。 然后大门没开…… 大家顺着声音将目光转向侧面，这才发现原来是侧面的门被打开了。 侧门那边，一个带着伤的狼狈不堪的身影被扔了过来，后面是两个跟着走近来的吸血鬼。 “抓到了——” 一个脸颊上带着擦伤的年轻吸血鬼这么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油滑的家伙……跑得很快，匕首上应该是涂了什么新品种的圣水，我的伤口没办法完全愈合。” 与其说是圣水，不如说是针对他们这些异种的生物毒素更合适。 早期的暗世界的‘圣水’其实就是单纯带有不让伤口完全愈合的污染物，比如说尿液什么的。 当然啦，明世界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但明世界的教会的圣水还不如尿呢，起码尿还有点杀伤力…… 但是现在，依托于高科技武装的猎魔人们，看似传统的武器实际上凝聚了不少先进的产物。 比如在匕首上面镀一层特殊的生物毒素什么的，完全就是常规操作——就算是他们自己平时没事干喜欢舔匕首问题也不大，因为这些生物毒素对于人类而言伤害力一般，对于异种来说才是杀伤力巨大。 当年还有人提议给狼人投毒的时候直接扔酒心巧克力的，也不知道获得了战果没有…… 看到被抓到的这个家伙，小男孩亲王脸上带起残忍但是满意的笑容：“他没有机会去求援了！” “不，实际上……我们找到了这个。”一个吸血鬼拿出一部手机：“他身上搜出来的，之前不知道发了多少消息出去。” “……该死！我讨厌这种东西！”小男孩亲王脸色变得很难看：“赶快处理掉他们，然后我们该撤了，不要让那些家伙抓到我们的行踪，不然会很麻烦——我们的大计划才刚刚开始！” 看，这就是跟不上时代的后果。 其实想要确认有没有援兵闯入，哪里需要搞什么心理战这么麻烦。 他们在大门口弄俩摄像头，比什么超能力都管用。 弄个带喇叭的甚至还能吓唬那些援兵一下…… 就算是发送了消息，援兵也不可能这么快赶来，这是他们唯一的优势。 总不可能这俩白痴都快被弄死了，援兵却还只是看着他们白给吧？ 问题是那个亚伯拉罕却还在死鸭子嘴硬—— “我跟你们说！我真的有援兵！他们就在门口——他们还有秘密武器！你们死定了！” “……见鬼！见鬼——我受够了！我发誓！今天我要把你切成一万块！” 那个小男孩亲王抬起手，空气中凝结出肉眼可见的冰晶，周遭残存的水汽几乎倒卷一样被吸纳过来。 仅仅只是几秒钟，密密麻麻的指头粗细的冰锥就成型了，整齐地悬停在空中。 周遭的吸血鬼们用崇拜和惊骇的眼神看着这一幕——这就是亲王的实力！血族传说中的黑魔法！ 虽然艾丽娅在的话，估计会对这种挠痒痒级别的不合格冰锥直接打负分就是了…… 破甲弹的威力都没有，这冰锥是准备拿去刮痧吗？ 然而地球这边，这每一枚冰锥都有着手枪子弹的威力，在这种室内俨然就是无可逃避的绝杀攻击。 「笃笃笃——笃笃笃————」 伴随着沉闷的声响，那巨大的长桌从左边开始，像是打筛子一样被密密麻麻的冰锥穿透。 有隐约的光从长桌的另一边透过来，而根据这种节奏，猎魔人大师变成猎魔人筛子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带着些许耐心，像是猫咪戏耍老鼠一样给予对方心理压力，小男孩亲王嘴角勾勒出狞笑：“现在你还想问我的身份吗？猎魔人亚伯拉罕大师！” “……你这种能力太烂了，所以我还是没搞清楚你是谁——” 这么说着，最后的三分之一截长桌猛地断裂，连带着背后藏着的人像是一只大乌龟一样挪了个位置，从原本对着大门不远的方向，变成了侧向对着门和他们。 或许他以为只要自己藏得够好，就没有人会发现他在那后面？ 可是之前他也没有抓住那只蟑螂，从而抓住自己的整个夏天…… “喂——兄弟！你们准备等到什么时候！救命啊——” 之前快要死的亚伯拉罕扯着嗓子大喊着，说得就像是外面真有人一样。 眼尖的吸血鬼隐约看到了那三分之一截长桌后面露出来的银色的物件边缘，惊惧地后退了半步：“神圣手雷！” 哗啦啦——大家齐刷刷后退了半步，动作快的甚至又退了一截，搞得像是谁勇敢地出列了一样。 神圣手雷，猎魔人压箱底的东西。 这玩意儿的爆炸不存在延时的说法，一拉就炸，用的就是他们吸血鬼本身的生物机制。 换句话来说，这东西其实就是个加强版的铝热剂手雷，只不过是同归于尽型的。 高温高热在瞬间覆盖数十个平方，离得近的话沾上不死也残，而且里面还有专门的针对异种的特殊锻片，高温破防，锻片沾染血肉，哪怕是公爵级别的高手，被沾染到的话也只能是断手断脚求生。 至于说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乱扔，当然是因为产量跟不上。 每一枚神圣手雷的手工制作，就意味着有一个吸血鬼失去生命，货真价实的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而且这种东西只针对个体有点用处，对于正常的人来说，不能够物美价廉大规模杀死他们的东西，人类是不会感兴趣的，因此貌似很好用的武器终究还是没能跟上这工业化时代量产的节奏。 可是在这种时候搞点小小的战略威慑完全足够了，起码没有人想要在他彻底挂掉之前过去凑热闹。 闹不闹不清楚，但是热起来可是真的会要命的…… 小男孩亲王被这货扯着嗓子的喊声彻底激怒，冰锥也基本消耗殆尽了，看着身后一帮家伙畏畏缩缩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你们这个样子！怎么君临黑暗！怎么重新开始我们的时代！ “没有援兵！没有更多的猎魔人！如果是门外有猎魔人的话我不可能察觉不到！就算是隔着好几百米我也能闻到他们身上恶心的药水味！” 说着他自己亲自走到了大门面前，抬起手隔空一拳砸了过去。 「轰————」 大门的门栓被彻底击碎，一个脸盆大的洞口带着些许冰碴，余力推动着大门朝向两边缓缓张开。 什么都没有，室内的光透过门缝照出去，照亮了门外的黑暗—— “你们看到没有！我早就说了什么都——” 大门被洞开的瞬间，话没说完的小男孩亲王眼神陡然一变，瞳孔骤缩—— 什么？！！ 那黑暗之中，亮起一道橙色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什么未来战士睁开了眼睛。 一道黑影几乎是贴着地面掠了进来，对方手里的大口径霰喷直接抵在了他的胸前，另一只手直接卡住了他的脖子，像是提着一个麻袋一样将其提在手里，压着他往后不断推进—— 「砰——砰砰砰————」 一手提着人，一手朝他开枪，沉闷的枪响声裹挟着飞溅开的衣服碎片和血肉，震慑着整个宴会厅。 “你——” 明明被这么大威力的霰喷当胸直击，甚至还被扼住了喉咙，那力道直接是奔着捏碎他的喉骨去的，可是个子矮小如同孩童的小男孩亲王却只是目眦欲裂，发出愤怒的吼声—— “到底是谁？！！” 那声音带起巨大的声浪，如同沉闷的雷鸣，在宴会厅里炸响，声音浑厚得不像话。 是谁？当然是正义的记者，亲妈怪！ 她打空了霰喷，随手把准备反击的小男孩亲王用力扔开，而后抖手丢出去一个小小的试剂管。 “关灯！” 这么大声吼着，另外两枚闪光弹朝向不同的方向扔出去。 而她自己的头盔，则是在这个时候直接熄灭掉了灯光，从外面看漆黑如墨。 就像是平平无奇的摩托车赛车头盔一样，完全看不见内里的细节，填充的气囊打开，内循环系统打开。 【砰嚓————】 伴随着一声断电跳闸的声响，整个宴会厅陷入一片漆黑。 感谢这些老古董吸血鬼，他们完全不遵守现代建筑的室内装修安全消防规范，甚至连个应急灯都没。 在这种黑暗之中，两枚大当量的闪光弹猛然炸开，可想而知其威力—— “啊！！眼睛！我的眼睛！” “谁——我看不见了——” “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哪里？！” 小男孩亲王那压抑着愤怒，变得愈发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不要吵！用你们的耳朵去倾听！” 吸血鬼嘛，天赋技能之一就是摸黑搞事情。 前提是亲妈怪和陆无瑕没带震撼弹——但是她们带了，而且还带了不少。 四枚震撼弹被扔向周遭，但是震撼弹爆炸之前，一股浓郁到化不开，几乎要把人直接熏死的恶臭，就开始在宴会厅里弥漫了开来。 那恶臭就像是把一整个垃圾处理场在太阳下暴晒发酵，过滤出最浓郁的汤汁，煮沸之后加入包括鲱鱼罐头、挪威海雀在内的所有恶心食品再浓缩，最后汇聚成脸盆大的一盆黑水——然后把人的脑袋直接按进去！ 此起彼伏的呕吐声音，甚至是昏厥到底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接连响起。 紧随其后的震撼弹甚至都没能掀起更大的波澜，仅仅只是换来几声惨叫。 异种敏锐的感知在这一键三连的攻击之下几乎是完全被废掉了，就连侯爵乃至于公爵，都遭受了重创。 他们无从查找亲妈怪和陆无瑕的踪迹，但是这两位却可以通过高科技来反向观察他们。 头盔上那不可见的红外微光照出去，视野里能够看清楚宽敞的宴会厅里此刻是何等狼藉。 陆无瑕把两个算不上友军的家伙拖出宴会厅之外，或许是那在地毯上拖曳而过的声音太沉默太有规律，小男孩亲王陡然发出冷哼—— “找到你们了！！” 然后他就被亲妈怪直接撞了回来…… 把手里的霰喷当成球棍，直接在这个小男孩头上砸成零件，暴力的亲妈怪展现出的是这种场合下一对一完全不惧怕异种的破坏力，那速度和力量的组合，甚至比以力量著称的狼人还要可怕。 重拳横向挥出，擦着小男孩亲王的脸颊将那粗大的立柱直接打出一个缺口，这股丧心病狂的破坏力单纯只是掀起的劲风就让后者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怪物？！ 难道是和梵蒂冈合作的狼人——不对！就算是狼人也没有这种速度！ 如果不是他身材矮小适合躲避，甚至于在之前的短暂接触过程里，就会被对方的攻击完全打残。 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差点吐出来的小男孩亲王强忍着恶心感和眩晕，猛然张嘴吐出一声尖啸—— “啊啊啊啊啊啊——————” 那尖啸掀起气浪，在大厅里翻滚着，高频的尖啸甚至将宴会厅里的不少玻璃器皿当场震碎。 亲妈怪的动作定格了一瞬，防护着的头盔面罩出现了一丝皲裂的痕迹，可是紧接着她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再度发起攻击，完全不给对方拦截陆无瑕的机会。 陆无瑕快速地把两个伤员拖出宴会厅，扔到螺旋楼梯的拐角：“你们自己上去！快走！” “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能动？”亚伯拉罕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快死了。 流血死的或者是臭死的——他觉得应该是后者。 “不能动那就等死！快走！” 陆无瑕哪有空管他，冒险救他已经仁至义尽了，而且另外一个菜鸡新手搭档不还活着吗？ 说着没有了战斗力，可是你们不是还有生命吗.jpg 他们就算是搀扶着爬出去，也比在里面一个人面对十几个吸血鬼的另一个自己来得安全！ 这会儿更重要的是室内还在打的那边，对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有着这样充分认知的陆无瑕反身杀了回去：“我去拖住他们，你们自求多福吧！” 望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强撑着墙壁勉强站立起来的亚伯拉罕大口喘息着，然后又脸色发青地憋住。 这边也好臭…… 他的搭档幽幽转醒，张嘴就是一口老歪果仁腔调的共和国语：“自求多福……共和国人？” “对啊。” 一个清丽的女声，在他们身侧响起。 霎时间，本来快要死了的猎魔人大师亚伯拉罕浑身汗毛倒竖，反而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跳动着，泵动着血液在体内奔涌，肾上腺素超量分泌，甚至连带着原本没有力量的双手也再度绷紧了肌肉。 这并非是什么增益，而是单纯生物链层面的碾压，是对于面前这个女人的畏惧 ——比异种亲王还要可怕的那种！ 那个女人走近，皱了皱眉头，抬手在面前挥了挥：“好臭……她们搞什么啊，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玩这些？” “……你——您是？” 猎魔人大师瞪圆了眼眸，似乎认出了面前这一位。 “我谁都不是。” “是是是！我认错了！我认错了！” “不，你是什么都没看见。” “对！我瞎了——我被闪光弹震坏了，什么都没看见！” “把这个吃了，走吧。”神仙姐姐掏出一枚看起来像是麦丽素一样的东西，扔给他：“就只有一枚，你们自己分或者怎么样。” “这是？”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丹药！” 更熟悉共和国——确切地说是更熟悉共和国网文的菜鸡猎魔人激动地就差没拍着自己的轮椅惊呼了，虽然他也没有轮椅，但这并不妨碍他认出来这独特的造型，这美丽的弧度，这圆润的光泽，这可可脂的香甜…… 诶？可可脂？ “是麦丽素，不过里面加了点维生药物。”神仙姐姐摆手：“走吧，剩下的事情不是你们能参与的了。” “……殿下，我想问一下——”咬了咬牙，猎魔人大师还是没忍住：“你们会清理掉他们的，对吗？” “谁？” “那些异种！请务必杀了他们！” “你在教我做事？” “可是我们和他们本身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不！是天敌，现在的我们是他们的天敌，而且……而且……”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出现在神仙姐姐身后的那个女人，而且不下去了。 吸血鬼的鸢尾花女亲王？！ “你——” 难道这一位，也投靠——不对，也和那些大蝙蝠达成了可耻的利益勾结吗？！ 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间的枪，但是在神仙姐姐逐渐冰冷的眼神注视下，猎魔人大师还是咬着牙强自收拢了手指，这种挣扎让他的表情不免狰狞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和这些家伙合作？” “要说为什么，你倒不如去问问你的上司，猎魔人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鸢尾花女亲王瞥了他一眼，而后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他正在缓慢止血愈合的手臂伤口：“你真的觉得，这种能力是正常人类会有的吗？” “……” “猎魔人这个群体，战斗时候的嗜血欲望，无法克制自己的破坏欲，甚至是战斗之后那强悍的恢复能力，你不觉得和异种本身就很像吗？” “闭嘴！” “呵……不要再抱着童话故事溺死了，看看现实吧，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仇恨和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 “所以你是因为利益才跟着我的？”神仙姐姐回头看了眼鸢尾花女亲王。 后者脸颊顿时微红了起来，视线微微游移：“当、当然不完全是……您是值得追随的强者……” “乱七八糟。”神仙姐姐下了个最后的定义，而后摆手：“滚蛋，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她还要关心一下自己的闺女——两个倒霉闺女的表现呢。 哪有空和这帮乱七八糟的家伙聊个十块八块的，之前那枚大还丹放到暗世界去，少说也值几百万，自己算是还了梵蒂冈之前帮着搜查异种的人情了。 想来一个猎魔人大师的命，还是值点钱的。 至于说没有她救援的话，这个已经逃出生天的家伙也能活着什么的，谁有胆子这么说？ 眼见这一位真的是不耐烦了，猎魔人大师闭上了嘴，用带着刻骨铭心仇恨的眼神瞪了眼鸢尾花女亲王，然后带着自己的搭档离开了。 要是自己是和老K在一起，说不定今天就不至于这么狼狈，甚至有可能一口气干掉两个吸血鬼的亲王。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被两个亲王反过来干掉。 目送着这俩家伙可怜兮兮的背影，鸢尾花女亲王沉默了几秒钟，看着神仙姐姐的背影：“真的没关系吗？” “什么？” “和我们异种合作什么的……在他们看来，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做事需要看他们的意见？”神仙姐姐挑了挑眉：“是你太看得起他们了，还是太看不起我了？” 实际上她和异种合作，是因为她和艾丽娅知道另外一个只有她们两个知道的秘密。 那就是曾经有一扇门，出现在切尔诺贝利，那扇门连接的既不是神恩世界，也不是蓝星。 这意味着如果开门的技术成功破解了，人类制造出了可用的‘门’，不仅仅是会见到远方的亲人和朋友，还有可能面对一些未知的敌人——这种前提下内部斗争就显得有点幼稚了。 在神仙姐姐这个层次看来，无论是异种还是人类，其实都算是自己人，当然啦，盗墓的吸血鬼是一定要死的，可是这并不妨碍神仙姐姐拉一派打一派，这是斗争基础。 而在艾丽娅看来，别说吸血鬼或者狼人了，神恩世界歪瓜裂枣的种族那么多，不都是自己人么。 智慧种同盟可没有什么身份歧视，只有文化认同，能够通过文化认同的基本门槛的，那都是同盟里面的合法公民，所有公共福利待遇都得到智慧种联军的有力保证。 至于说因为体型或者种族导致的一些文化差异，那就是行政层面的问题了。 关她这个掌舵的军事领袖什么关系——让好基友头痛去吧！ 在这种巨佬的眼光来看，鸢尾花女亲王的问题完全就不算是问题，简直连思考的价值都没有。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是共和国人搞抗争的基本功。 当然，现在在室内打架的那也是基本功—— “搞清楚谁是我们的朋友。” 神仙姐姐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手环，眼眸缓缓凌厉起来—— “谁是我们的敌人……” …… …… 亲妈怪应付一个吸血鬼亲王，并不算太过为难。 但也只是不算太过为难——吸血鬼亲王的手段，多得出乎她的意料。 而且对方的生命力也太离谱了，离谱得简直就像是杀不死一样！ 挥拳迫开那小孩子一样的对手，亲妈怪后退了两步，头盔下的表情不免变得严肃起来。 她身边还有刚刚赶回来的陆无瑕，后者压低声音：“想要杀死他们，要么拆掉他们的脊椎，要么斩断他们的脑袋，要么就是用重火力将其彻底打成一滩烂肉——没有别的办法！” 前两种方式，都意味着必须要有超越异种的近身压制能力，这对于一个亲王位阶的吸血鬼而言近乎不可能。 现代武器赋予了人类猎杀异种的能力，但这种‘猎杀’也更多是针对低阶的异种，而且多数都是依靠技术手段或者说是火力压制，而不是堂堂正正个体力量的对抗。 想要彻底弄死一个吸血鬼亲王，要么是出现超越人类的怪胎。 要么就是利用人类引以为傲的快速便捷杀死同类的手段——比如说现在这样！ 亲妈怪接过陆无瑕递过来的轻机枪，朝向小男孩亲王的方向：“你觉得有用吗？” “你压制，我补刀，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是打不过我们大不了后撤。” 反正他们也拦不住这两个个体实力强悍的闯入者，这完全就是一场以逸待劳的不公正的战斗。 可是战斗哪里会有完全公正可言呢？ 比如说小男孩亲王那从心底浮现出来的，被某种不可名状的猎杀者盯上的恐惧—— 是她们？ 还是说…… 恍惚了一个瞬间的他，被陡然撕裂黑暗的机枪弹链压着直接打了出去，就像是有谁在打铁一样挥舞着打锤，叮叮当当地想要把他敲打成合适的模样。 沉闷的子弹撞击血肉的声音，带着开枪时候撕布机一样的闷响，成为了这个偌大的宴会厅的主旋律。 “拦住他们————” 一个大吼声在侧面响起，之前掉线了不知道多久，让人怀疑是不是二五仔的吸血鬼公爵终于上线了。 他从那恶心的一键三连攻击力缓了过来，看着开枪的枪口焰火，总算是找到了敌人的方向，顾不上自己昏昏沉沉的，朝着那个方向就杀了过去——结果被一脚直接踹了回来。 势大力沉的正踹，将他像个皮球一样踹得倒飞出去撞碎一连串宴会厅内的陈设，声响延绵成一道诡谲的短暂的音符，而后是听不真切的闷哼声在杂物落下的声响里混杂着。 在场的吸血鬼自然都以为是闯入者被打飞了，不由从各自躲藏的角落里探头出来。 “打死了吗？” “他们还在不在？” “枪声停了……” “公爵大人真厉害！” “不过怎么我只听到一个声音，还有一个呢？” “嘘！小心点——” 话音刚落，比之前狂暴了三倍的剧烈枪响开始响彻！ 两个人形暴龙，双持12.7口径的轻机枪，挂载的弹链拉直了足有十多米长！ 背靠着背，两个人的火力在这一瞬间堪比一整个现代化军队的排级单位，带着曳光弹的弹链像是火鞭一样扫射开去，将周遭的所有探头出来叽叽喳喳的家伙全都打了回去。 而后那火力一边压制吸血鬼公爵，一个则是继续压制着那个被打成马赛克一样的小男孩亲王。 配合无间，合作默契，就连攻击包线的合拢分开都显得如同时一个人分出了左右手一样。 但是亲妈怪却半点没有占据上风的轻松，甚至于心底升起几分寒意—— 对方即便是在这种能够直接撕裂非洲象的攻击下，依旧勉强能够看得清人型的轮廓！ 那些血肉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蠕动着，子弹的冲击力或许能够带给它们一些伤害，但过穿的后果不过是打出一个酒盅大小的洞，带走些许碎肉，几乎是被打过的同时那些肌肉就在自我修复了。 而且这些家伙的骨头已经硬到了重机枪都打不碎的地步了吗？！ 咬了咬牙，亲妈怪眼眸闪烁：“准备撤！”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她却全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陆无瑕也在一瞬间的停滞以及她压低声音吐出一个词之后，做出一副准备撤退的姿态，勉强维持着最后的火力压制。 看起来，大抵就是因为弹药消耗殆尽，不得不暂时退出战斗的正常人类一样。 听到这一声撤退的呼喝，之前还双手架在头上抵抗着最致命攻击的小男孩亲王露出愤怒的表情。 如果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脸上的肌肉动作，还能够算表情的话—— “想跑？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我要把你们切成一万——不！两万块！” 一边怒吼着，他一边顶着大口径子弹的冲击力，又是腾挪又是卸力，竭力靠近两个人的方向。 近了！靠近了！ 只要被我靠近到三米之内，她们就死定了！ 就像是现在这样—— “死!!” 大吼了一声DIE，他双爪猛地探出来锐利得不像是生物的指甲，甚至还泛着银灰色的金属光泽。 子弹撞击上去溅开一蓬肉眼可见的火星，而他自己则是一边挥舞着利爪，一边控制着全身的肌肉蠕动着，缓慢膨胀充气一样隆起。 转眼之间，就从之前小男孩的模样变成一个浑身长着黑色鬃毛，面孔狭长的怪物—— “狼人？！”陆无瑕大惊失色：“吸血鬼——是你！当初那个震惊异种的混血儿！” 巨大的狼人直立起来足有三米多高，面目狰狞，利爪渗人。 这货让人惊叹于是如此不遵守能量守恒定律的同时，还重金属超标到了让人无语的地步。 子弹打在他身上居然发出了敲击金属板的时候才会有的叮叮当当声响，甚至连破防都做不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燃烧起来的宴会厅的装饰物，照亮着这边的场景，它就像是传说故事里恐怖的狼人主角一样，带着黑暗之中收割生命的压迫感—— “你们看到了我这个样子！都得死！DIE!DIE!DIE!!” 但是亲妈怪的回答，就是对这些怪物说不！ “但是——我拒绝！” 说话的同时，两把轻机枪的弹链也刚好打光了，不再需要承受那烦人冲击力伤害的狼人往前猛扑过来，足以撕裂装甲的利爪泛起冰霜一样的结晶。 掠过空气的时候，甚至直接把那因为枪管滚烫而蒸腾扭曲的空气重新变得低沉。 但是亲妈怪却丝毫都没有避让的意思，双手猛地将手里的轻机枪朝向两边挥舞扔开，直接撞在了对方的利爪之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大一小两个怪物同时挥舞着利爪对碰一样。 金属冲压的兵器被利爪干脆利落地切断，过热的枪管骤然遇冷，断面出现了不规则的晶体断茬。 可是这一下的阻碍已经足够了，面对着这个巨大怪物，双料亲王的压迫，亲妈怪不退反进，猛然踏前一步！ 那踏出的弓步，就像是有体型庞然的非洲象在宴会厅里猛地抬起了象腿跺下—— 【咚————】 一声闷响响起，如同滚雷炸响， 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 亲妈怪直接撞进了对方的怀里，拉开一个发力的拳架！ 动如绷弓，发若炸雷！ 【八极拳·金刚八势】！！ 亲妈怪的拳脚凌厉刚猛地甚至比之前的机枪攒射还要惊人，巨大的力道从她那并不高大的身躯里迸发出来，就像是滚石一样压着狼人往后连连倒退。 她踏出去的每一步踩在地上，那地面上坚实的大理石地面都会龟裂开重锤砸下的蜘蛛网一样的纹路，鞋子早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裂开了，可是她那光洁的脚却像是比钢铁还要坚硬，甚至在对方扬起利爪的时候，她那势大力沉的一脚重重地蹬在对方的利爪侧边，直接把最左边的一根利爪直接踹得崩断飞开。 踉跄着倒退了好几米，狼人吸血鬼双料亲王艰难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你……你不是人类？” 那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压抑不住的惊惧 ——这个女人是什么怪物？ 自己之前那能够强撑住机枪扫射的骨架，在对方那诡异却又刚猛凌厉的发力技巧打击下很是有些隐隐作痛即将碎裂的感觉。 甚至他感觉再给对方来两轮这种攻击的时间，她真有能够隔着自己的皮肉直接把骨骼打碎掉！ 难道说地球上出现了新种类的异种？亚马逊女战士？亦或者说是传说中的泰坦后裔？ “我是人类——堂堂正正的人类！” 亲妈怪双手的手套已经被对方钢针一样的鬃毛撕裂了，拳面流淌着血迹。 但是她却只是双手握拳，重新拉开一个拳架—— 磅礴的杀意有若实质地覆压而去，完全不给对方逃避的机会。 打死他！ 在这里！用拳头！就这么堂堂正正地以人类的身份打死他！ 那是狼人亲王从没见过的人类的杀意，能够凌厉到这种地步，甚至已经堪堪触摸到了精神穿刺的边缘，就像是有谁拿着一柄利剑指着自己的眉心一样。 “果然之前不是错觉……原来是你……你是足够让我认真起来的强者——人类！报上你的名字！” “哼！” “呵……失礼了，我叫瑞恩，乌诺尔·瑞恩！我的父亲乌诺尔赐予我无敌的力量，我母亲瑞恩赐予我无敌的速度，我的生命力就像是永恒的新月一样旺盛！你——人类——你是谁？” 似乎是因为变身的缘故，之前那个阴沉的谨慎的心机重重的小男孩吸血鬼亲王，变成了现在这一副豪杰模样热血上脑的莽夫狼人亲王，那咧开的大嘴泛着热气，狰狞可怖。 “环溪观·陆无瑕，小时候跟师傅学过几年拳脚——” 亲妈怪的身影消失在狼人亲王的视线里，下一个瞬间像是刷新了一样又在他的面前突兀出现。 「咚————」 沉闷的敲打钢铁的声音激荡开去，双爪交叉拦在自己身前的狼人亲王感受着对方那纤弱拳头上传来的恐怖力量，呲了呲牙：“你师傅知道你是这样的怪物吗？追随我吧，人类！你有这样的资格！” “能让我追随的只有我师傅，你算——” 亲妈怪旋身压过去，气势直接拉满，如同猛虎下山！ “什么东西！！” 狼人亲王大吼一声，双目泛起刺目的红光。 那狰狞的獠牙近在咫尺，甚至还能看到獠牙上也泛起的尖锐的金属色，骤然暴涨了一截。 但是与此同时，亲妈怪也同样吐气开声—— 「吼——————」 浑厚的声响宛如山林虎啸，决然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声响，就这么从亲妈怪的胸腹之间震荡出来。 恍惚间，似乎有一头丝毫不逊色狼人的巨大猛虎，从地上猛然扬起身子，拍击而下—— 【形意·虎拳】！！ 她本就带着几分破损的面罩被这一声虎吼直接震碎，气势凶悍更压狼王一截，完全打发了性子！ 而拳脚相交的瞬间，更是连头盔都被完全打裂开，露出那一头好似银河落九天的银白色如瀑长发。 白首太玄经！开！ 双眸璀璨，神光湛然，甚至就连肌肤上都带起了肉眼可见的白玉色微光。 亲妈怪在这个瞬间，气势刚猛凌厉得哪里像是个人，简直比身高三米的狼人更像是怪物！ 相比之下纤弱到可笑的身躯，就这么挥舞着拳头和对方那泛着金属色泽的利爪互相对碰，铛铛铛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两道身影之间压出来的气浪甚至有倒卷的姿态，亲妈怪脚下的大理石地面更是在一下又一下的卸力之下，从最开始的龟裂变成细微的粉末，在她脚边腾起轻尘。 所有人都看呆了…… 乌诺尔·瑞恩，死神亲王。 曾经号称异种里面最有可能取代始祖的存在，两个公爵的后代，几乎是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完美继承了两个种族优势，有着无限的潜力，在当年东欧剧变时期参加位于西伯利亚的混战，最后不知所踪。 但是对方的凶名是货真价实杀出来的，混战时候对手甚至动用了苏军的集群重炮对他进行覆盖打击，才将它逼退，而不是杀死，可想而知其强悍到了什么地步。 这是一个即便人类知道了他的存在行踪，也要忌惮于他的能力，不敢大肆追索的异种。 某种程度而言，他已然是凌驾于当前规则上的半个存在了，沉睡之前的吸血鬼始祖甚至公开声称，如果有谁以后能够挑战自己，那么只能是他。 可是现在…… 人类——怎么可能是人类！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类！！ “等等！银色的头发！亚裔！” 有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望着亲妈怪那飞散的银白色的发丝，瞪圆了眼睛。 瞳孔地震的同时，那曾经横跨百年，笼罩着数个大陆的旧时代威名，就此从心头浮现—— “白！首！太！玄！！” 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那个‘认出’了对方的吸血鬼肝胆俱裂，甚至是当场就给吓得快要抽过去一样。 之前被打飞的吸血鬼公爵赶忙翻身起来，认真打量着这个和亲王大人僵持不下的人类。 白、白首太玄？她——等下，这不是啊！ “胡说什么！”那个吸血鬼公爵底气顿时就出来了：“这不过是个借她威名的假货而已！她……” 她不下去了，这个假货的实力毫不逊色亲王大人，以血肉之躯和一个巅峰异种互相对抗，恐怕就算是那一位来，也只是做到这种地步吧？ 另外一边头盔还完好的陆无瑕视线扫过来，看着这个最大的变数之一，扔开双手的枪，重新换出霰喷。 一边滑动枪栓，一边往前抬步，她的气势拉满虽然没有亲妈怪那么强悍，但似乎也毫不逊色正常的吸血鬼亲王的样子，对于异种的压迫力丝毫没有自觉—— “该死，你么这些家伙……” 吸血鬼公爵怒了！ “我是真的生气了！你们以为这里是哪里！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你们只有两个人而已！” 他双爪张开，獠牙从嘴里长出来，筋肉撑起来直接把那一身复古风格的西装完全撑得裂开。 虽然变身之后没有狼人那么恐怖的体型，但是也堪比专业的篮球运动员了，足有两米多高，俯瞰着陆无瑕的视线里带着残虐的光—— “一起上！把她撕碎！然后再帮大人把另外一个也杀掉——她们的血肉一定很美味……” 陆无瑕微微侧目，看着身后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个人，咬着牙钉在原地。 “想要吃掉我？那你们就试试看——” 话音刚落，有什么东西像是钻地导弹一样【轰隆隆——】地直接撞了进来。 声响从大门的方向传来，那沉闷的声音之后，是顺着走廊涌进来的烟尘。 “……”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个瞬间，甚至另一边还在交手的亲妈怪和死神亲王也停下了动作。 后者惊疑不定地看着外面，那种死亡的恐惧又像是最开始一样一闪而过——什么情况？ 烟尘弥漫了片刻之后，缓缓沉寂，好似没有了声息。 亲妈怪回头看了眼面前这个巨大的狼人，咬了咬牙有点不甘心——这个家伙绝对是个大Boss，只要把他抓到的话，就能够获得足够多的信息，毕竟到了他这种程度的力量，那些家伙不可能放过这么一个助力，绝对会拉他入伙的。 但是自己现在只有和对方打成平手的实力，谁也奈何不了谁，并没有生擒的可能。 打死的话……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似乎明白了当初自己师傅说用环溪观秘藏锻造三把绝世神兵的时候，那种‘绝对会用得上’的表情是怎么来的。 异种也好，大型构装兵器也好，单纯依靠人类的肉体，终究还是没办法将其轻易摧毁。 如果师傅的佩剑在这里——但凡有一把在这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制住自己和对方决死的冲动，冲陆无瑕的方向喊道：“走！我掩护你！” 必须要撤了，自己可以对抗这个家伙，但是另外一个自己还不行。 十多个异种一起压上来，即便是自己也会手忙脚乱，没有修成白首太玄经的她并没有保命的最后手段。 陆无瑕毫不犹豫地挥拳迫开离她最近的一个吸血鬼，抽身后退和她会合：“打不了吗？” “我可以打，但是你不行，他们人多——这个家伙我抓不住。” “……抱歉。” “没关系，抓不到大的，抓个小的也行。”亲妈怪横身挡在她身前：“你先走，我把这个什么公爵打残了带回去，你去上面接应我。” 这里的接应，她们自然心知肚明——上去的同时直接把这边的通道给炸了。 要知道两个人过来带的最多的除了枪支弹药之外，就是货真价实的炸弹。 亲妈怪自己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自己就该带个几公斤炸药在身上，刚才对抗的时候尝试着往那个狼人的嘴里塞进去点了——她就不信对方的脑袋能够硬到好几公斤炸药塞嘴里都还能扛住。 可是没有如果，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不够‘谨慎’，要是自己谨慎点的话多好。 双方僵持对峙的时候，之前那动静特别大的走廊里，有什么东西被拖着动，发出‘嘎吱——’的摩擦声。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钢铁在并不光滑的地上划拉一样，吵得慌，搞得大家又不由转过头去看。 狼人亲王呲了呲牙：“怎么，是之前还没死的猎魔人吗？想要回来救你们？” 虽然他变身的后遗症严重，但是变都变了，代价也付出了，他自然乐得把这帮冒犯自己的家伙全都收拾掉。 这么想着，他挥了挥爪子：“去！把他们抓过来！两个废了的家伙，完全不是威胁，真是愚蠢的人类！” 这种可笑的所谓情义，非得回来拯救同伴什么的，真是可笑啊…… 没有一颗冷酷的心，没有牺牲掉所有底牌的决意，怎么可能成—— 成……成什么来着……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两个离门比较近的血族从走过去到飞回来，只花了几秒钟。 ——几秒钟！ 两个子爵就像是嗨完了直接倒地睡着了一样，但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脖子直接高了一小节。 颈椎被人用精妙的手法直接摧毁了，轻巧地就像是处决一只试验用的小白鼠。 甚至没来由的，狼人亲王似乎看到了对方那抓住人，直接一压一拉，然后扔回来的余裕…… 所以说，又来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怪物吗？ “……人类，你们的援兵，来得比较想象中要快得多……” 狼人莽夫亲王微微弓下身子：“但是没有用，你们拦不住我的……” 「咚————」 一声闷响，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像是导弹一样的东西，被谁给扔了过来。 就这么扔到了门边，那导弹甚至还滚了一下，歪着身子倒了半截，依靠在门边。 亲妈怪没搞懂，但是陆无瑕却直接瞪圆了眼睛：“这——” 与此同时，她手腕上的手环，亮起一抹验证通过的绿光。 「嘶——————」 伴随着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液压泄压的声音响起，烟雾缭绕遮蔽了内里的东西。 亲妈怪如临大敌，压低声音：“那是什么？” “……援兵。”陆无瑕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 确实是援兵，兵器的兵。 说实话，她不是没考虑过用自己的手环呼叫神仙姐姐交给她的精确打击。 但这里是地下，深入到好几十米的地下，就算是钻地炸弹也打不到这里来。 就算要使用这压箱底的手段，也只能是上去的同时把他们引出去，尝试着进行只到打击。 实际上她还真是就这么想的，心道等下上去之后直接炸了通道，要是有谁不长眼跟出来，就直接把他炸死！ 但是没想到，更大的惊喜居然出现在了这里，这把‘援兵’的到来，岂不是意味着…… “援兵？”亲妈怪眯着眼睛，审视着那边，一时想不通这种出场方式会是谁。 那玩意儿是什么战争机器吗？ 等了两秒钟，那烟雾也完全消散了，隐约的机拓装置能够看到一个轮廓，但是因为之前摆放的位置有倾斜，所以宴会厅里的人只能看见一个柱状体似乎是被里面的束缚结构托举着。 什么玩意儿？ 直到一只手探出来，抓住导弹的边缘，将其提起来摆正，推过来了一点，然后还拍了拍。 快来拿！拿去用！ 然后那只手收了回去…… 亲妈怪瞳孔骤缩，看着那把被托举起来的深紫色重剑。 “泰若山剑！怎么会在这——师傅？！” 反应过来的亲妈怪一边瞳孔地震，一边难以自己，原本拉满的气势也出现了些许激荡。 机会！！ 狼人亲王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破绽，之前双方都在僵持对峙，这个时候反倒是她先露出了致命的空档！ 高大的身影在原地拉起一阵风—— “你今天就死在——” 【铿锵——————】 悦耳的剑鸣声在同时响起，一柄深紫色的重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举着，横着架在亲妈怪身前。 那是一个并不高大的背影，微微踏出一个弓步，拦住狼人亲王和亲妈怪陆无瑕的中间。 就像是她当年一直都在她们面前一样…… 「叮叮咚……」 好几节钢铁模样的利爪落下，在地上弹跳了几下零落不动了。 狼人亲王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利爪——光滑的断面甚至感觉被谁专门用抛光膏打磨过一样，能够倒映出他自己那张狰狞的巨大的狼脸。 发生了什么？ “偷袭什么的……不要当着我的面啊。”那个人这么说着，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说罢她旋身挥剑，一道紫色的利芒闪过，而后她直截了当地将手里的抛出。 那柄重剑落在亲妈怪的面前，轻巧地没入大理石之中近半，只有上面的吊坠流苏微微摇晃着。 几乎是在泰若山剑落下的同时，狼人亲王的另一边利爪，也经历了从被斩断到落下的过程，叮叮当当地跌落在地上，和之前的那些断爪堆叠在一起。 “你去卖爪刀工艺品的话，说不定能发财。” 背对着她们，面对着狼人亲王的那个银白色头发的女人这么说着，颇为感慨地仰视着对方：“我上次见到你父亲的时候，你大概才——灵猛{呜吆qi扒爸球七遛I:” 她先是比划了个腰间，然后想想不对，抬高到自己的肩膀：“大概才这么高，说实话，你父亲都没你高，我打死他之后还量过的，两米八四。” “你！！”狼人亲王陡然回过神，语气低沉地怒吼着喝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比你父亲高哦，他能看到的话，一定很欣慰吧。” “你杀了我父亲！！” “他要杀我，技不如人，这有什么不对霓陾叄 林四疚VII⒊私零夢？既然对别人出手，就要有被杀的觉悟。”那个女人叹了口气：“这就是战争啊……两个人的战争，要么投降，要么死亡。” “去死——” 完全听不进去她说什么的狼人亲王怒吼着，那合拢起来像是重锤一样的拳头自上而下砸向她的头颅。 “师傅！！” 神仙姐姐只是抬起手，像是打招呼一样举起自己的手，并起两根手指抵了上去。 「咚——————」 拳压刮起的劲风将她的长发向后拉扯着，而后卷起地面的尘灰，往后层层翻滚。 这一拳就像是砸在了什么无形的屏障上一样，明明是气势凶绝的一拳，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 那骤然之间的顿挫带来的违和感，让观望的人烦闷欲呕，浑身不舒服。 神仙姐姐半步都没有退开，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架住了对方这一拳——用两根手指。 “在和小家伙学习了一下精神力的用法之后，我也有自己的心得啊，而且你这种拳头……” 她收回自己的剑指，看着被‘束缚’住完全不能动弹的狼人亲王，想了下又给解开了。 惊惧地抽身狂退，狼人亲王惊声道：“念动力！你是什么人——难道你是德鲁伊？！” “……所以你们异种以前还真有德鲁伊啊？”神仙姐姐想了下：“不过想起比德鲁伊，我还是想要看看精灵。” “德鲁伊就——” “偷袭！！” 嘴上说着偷袭，可是神仙姐姐却是一边大喊着一边冲出去，只是那速度—— 或许是她知道自己就算说了偷袭，对面也反应不过来？ 伴随着往前冲的力量，一记毫无花俏的上勾拳重重地抵在狼人亲王的下巴下。 「噗————」 诡异的发力技巧炸开，劲力外吐，直接将他那尖锐的獠牙也震断了一根。 而后不等对方反抗，狂风骤雨一样的拳脚几乎是‘浮’在对方头颅周围展开了攻击，沉闷的重击声听起来就如同有谁拿着木棍抽打牛皮，即便是陆无瑕都没能看清楚自己师傅的动作。 亲妈怪隐约能跟上自己师傅的速度，但正是因为能够跟上，所以内心的震惊却更像是海啸翻腾。 这种最基本的攻击技巧——仅仅只是这种最基本的攻击技巧？？ 神仙姐姐一个旋身，最后一脚化作飞踢，踹在狼人亲王的大嘴一侧。 倒飞出去的狼人亲王重重地撞在一根柱子上，足有人腰粗的石柱断裂开，上面的半截倒塌落下给他又砸了一下，可是这些伤害都没有之前神仙姐姐那一顿K头来得凶狠。 因为狼人亲王头昏脑涨地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张开嘴，吐出一口被打断的獠牙…… 满满一地的断牙，和之前被斩断的金属骨质狼爪交相辉映，看起来就像是某种游牧民族的旅游纪念品摊位一样，旁边搭上一把红绳子基本就齐活了了。 “你之前偷袭她们，这一下大家算是扯平了。” 神仙姐姐摆了摆手，转头往侧门的方向走，并不和亲妈怪和陆无瑕说话。 反而是指着那些吸血鬼异种：“待会儿自己老实点，有杀过人的不要出来，打赢她们再说，如果有没有杀过人的现在就过来，我给你两拳，怎么可能有异种干净到这种地步，糊弄人也不讲点道理……” 话音刚落，几个有心‘动一动’的吸血鬼异种当即站定了脚步，不敢动弹了。 要说手里没有人命的异种，大抵只能是最年轻的新生代了，年轻到还是个孩子的那种。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他们有着强大的能力，再怎么克制也终归是不能免俗于族群内部的丛林法则认知。 在神仙姐姐这么多年的经历里，她见过的唯一一个没有沾染过人命的异种，还是个狼人。 那货当初是在草原上沦落到了狼群里，从小跟着狼群长大的，后来被牧民收养了，而刚巧收养他的牧民又是个慈悲为怀的在那边当赤脚医生的老头子。 所以只有从小就没有在异种的圈子里打滚的异类，才会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可能是干净的吧…… 亲妈怪想要叫住自己的师傅，可是陆无瑕却按住她的手：“师傅不会听的，她把泰若山剑留下来，就是让我们把这里解决好……等我们打完再上去见她。” 狼人亲王的双爪和獠牙都被打断了，而亲妈怪则是自己有泰若山剑在手，这中间的差距一来一去简直就成了代差，就这还没算之前神仙姐姐给对方那一顿好打打出来的伤害。 攻击力很高，侮辱性极强，估计心理阴影都有了…… “哦对了，废了他，但是不要杀，还有点用处。” 走到一半，神仙姐姐似乎是想起一茬，提了个下单的备注，然后就背着手哼着歌溜达着走了。 ……走了？ 亲妈怪等了几秒钟，确信自己这边的师傅是离开了，这才深吸一口气，抬手握住泰若山剑的剑柄。 然后神仙姐姐的脑袋又从门边探出来，捂着鼻子：“还有，以后不准玩这种东西！太恶心了！” 要不是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进化者的范畴了，单纯臭都能给臭晕过去。 即便能忍住那个味道和那个伤害，可是这味儿一时半会儿也散不掉。 真不知道出去之后怎么处理才好…… 唉声叹气的神仙姐姐缩了回去，这次大家等得更久，确信是她不在了，这才又动了起来。 亲妈怪握着泰若山剑，底气十足：“你准备失去哪只手？或者是脚也行，自己选吧。” 陆无瑕则扔开了手里的枪械，和亲妈怪背对背，朝对面的那些人勾了勾手掌—— “你们！一起上吧！” 第1111章-小丑到底是谁？ “作为人类，我觉得能够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从晚上玩到天亮，是因为这个能力原本是用来带孩子的。” 打着哈欠，艾丽娅赖在床上不起来：“而我，作为哺乳动物，还没有到需要哺乳的年龄，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阿——娅——”莲花的笑容很危险，声线也很危险。 早起早睡什么的是小事，这种‘你明明应该有孩子了怎么还是单身’的暗示才是致命的。 为什么我单身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 莲花回忆了一下自己母亲的年龄，貌似自己的妈妈这个时候，都应该怀着自己了。 所以是谁的问题呢？ 她扯了扯嘴角，反正不会是自己的问题，也不是世界的问题。 技术什么的不是没有，IPS干细胞技术宋家自己就是这方面的研究龙头。 至于说能不能到女女生子的地步，莲花想了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 甚至连收拾艾丽娅的心思都没了，只是叹着气抱着熊萝莉起来，去洗手间那边洗漱了。 等到她们都换了衣服化了妆，花了一个多小时，艾丽娅这才打着哈欠悠悠转醒。 “我昨晚做了个好奇怪的梦。” “什么梦？”坐在梳妆台面前，最后整理着自己头发的莲花看着镜子里面显得有几分憔悴的艾丽娅：“阿娅你是做噩梦了？没睡好？要不你再睡会儿算了。” “我梦到我成为了太阳！”艾丽娅张开双手高聚起来：“赞美太阳！” “……算了，阿娅你还是早点清醒吧。” 莲花扯了扯嘴角，不再为这个成天快快乐乐的阿娅操心了。 她的精力莲花是知道的，充沛得不像话，至于说为什么看起来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只能归功于女孩子早起不打扮终究是不行的这么一条铁律吧。 “过来！化妆！我帮你化个妆盖一下你疲惫的样子。” “不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怎么可能化妆呢？不要不要，好怪哦，我都不看这些的。” “……真不化？” “真不化！” “呵，那算了，今天的阿娅可不是什么完美小仙女呢~” “我看看……吔？！”艾丽娅瞪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纠结了好一阵：“咳，要不那啥，我们画个内眼线吧？” “呵，不化妆……内眼线……阿娅你还蛮懂的吼。” “诶你怎么说话怪怪的，你好机车诶！” “噗哈哈哈哈——” …… …… 东山大的太阳，照常升起。 东山大的各项机构也依旧在正常运转。 艾丽娅现在都没弄清楚地球这边的时间线和蓝星那边有什么偏差，但是一些自己经历过的事件，貌似都还没发生。 虽然带着炸弹的鸭舌帽男出现在了无忧岛订婚打脸事件之前，让她有点时间错乱的微妙感，但是好歹也是把这边的事件补全了。 只是南家小丫头居然是个报警器的命，自己是真没想到的。 萝莉报警器遇到超大号邪神会哭哭啼啼警告别人吗？ “所以这便是没有坚强？” “也不能说是没有……” 大家坐在东山大门口的小吃摊位面前吃着早餐，顺便给即将出远门——指坐几个小时飞机去日本——的卡其色御姐送行。 有悄悄话要说的他们几个坐在一桌，而另外一边则是至今没搞清楚卡其色狂放和卡其色御姐之间其实并不是同一个的学生会小伙伴坐在另一桌。 徐少这种二代，居然能端着一碗豆腐脑吃出了柠檬汁的感觉，真是难为他了。 “这个深情款款的眼神，不知道秒杀多少流量明星……” 艾丽娅这么说着，举起手机来了个抓拍，然后老规矩发给真正的卡其色御姐。 希望徐少能够在接下来的相遇之中坚持做一个痴情的人，然后等到正主回来，绝对有他好果汁吃——毕竟这边的卡其色御姐虽然混暗世界很强，但是本身还有一定的科研天赋，所以最近都在搞科研。 而代替她行走江湖，用这鱼目混珠之法搞事情的，则是卡其色狂放。 真难为那些曾经以为小姐姐是小姐姐的小伙伴了，要是遇到几个动心的，恨不得小姐姐是小哥哥的，倒是可以得偿夙愿，就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和我和我自己的修罗场。 “但是怎么会有人喜欢上自己呢？” 艾丽娅这么说着，摇头，非常鄙视——下贱！馋她身子！ 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把吹冷了的豆浆放到小天使那边：“小心喝，不要烫到了。” 卡其色御姐对此视而不见，主要是习惯了：“老齐的家庭我查了一下，这么说吧，老齐好像分裂了，分成了好几个——没有一个同性或者异性对得上的，但是却有好几个还算出彩的后辈，和老齐有着差不多的……额，性格。” 越来越像是大叔的熊萝莉今天元气满满地举起小熊掌：“嗨！提问！” “我怀疑你在映射老齐他们的痛点，问什么？” “所谓的性格，是指苟住保命吗？” “嗯……差不多，说是谨慎也行。”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谨慎，所以坚强在这边才没有同位体啊……” 艾丽娅脑补了一下，要是有个同样性别一模一样的同位体，那算不算是双龙夺嫡？ 要是有一个异性同位体的话，一个不小心是不是会和狂放一样，变成修罗场？ 要是有个第三性的同位体的话……哦，这个不能动，这个是他们那边的ZZZQ。 所以那不就更是不死之身随便蹂躏他了吗？那么干脆就不给！ 艾丽娅叹为观止：“不愧是坚强……我现在怀疑阿尔芭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了。” “你别说还真是。”卡其色御姐乐呵呵地拿出平板：“阿尔芭那边也有好几个相似的，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目前为止都没有和阿尔芭一样的病症，所以我们也就没继续关注下去了。” 依托于共和国本身的情报网络，想要找到一两个平民并不算难，更何况卡其色御姐和阿尔芭还是朋友来着，知道对方的家庭住址和电话，一查一个准。 同样的道理，用这种方式来抓——寻找和邀请这边的炼金之星的成员，也差不离可以一找一个准。 多好啊，只要出去多寻找几次邀请几次，说不定就能给这边的共和国凑一个科研上的梦幻班子了，卡其色御姐自己还记得好多个目前没有崭露头角的成员呢——还有一些是藏起来的。 可是在开了穿越挂的他看来，这不就等于是捡漏么？ 也就没穿越过高中，要是穿越回去的话，说不定卡其色御姐直接就兽性大发——然后去抄底比特币了，把后来那些国际炒家分分钟坑到底裤都掉没的地步。 比特币最便宜的时候还不值当一块披萨钱，两千一百万的总额，他囤积个十万八万就足够砸盘子，到时候别说是矿潮，就算是矿海啸都能给砸下去。 而对于抄底的他而言，大量出手砸盘的后果，无非就是赚多赚少而已。 谁会在乎几百块披萨能值多少个亿呢？ 可惜换不得，不然将会是绝杀。 大家嘀嘀咕咕着关于主角团的变动，之前的一些事情表明麻辣鸡丝已经有点想要加入进来了，而且还是这边的麻辣鸡丝，不知道大鲍勃得到了什么机密信息，现在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话，愿意通过一定的利益交换换取麻辣鸡丝直接加入共和国国籍。 多稀奇啊！米利坚的军工复合体掌控者，梅隆家族的顺位第一继承人，毫无征兆地直接跳反啦！ 这事儿涉及到的利益货真价实是牵扯太广，以至于大家一直都没能定下来，即便是艾丽娅这边给出了同意的意见也没能够一锤定音。 “估计是想要保命，大鲍勃应该是手里有一些隐秘的信息渠道来源，毕竟米利坚也是世界两极之一，他们知道的信息不会比我们共和国这边少……51区的话，或许大鲍勃那边还有一些有价值的——” 话没说完，一瓶没有喝完的水被路过的一辆车扔了出来，滚啊滚一直滚到艾丽娅的脚边。 清澈的水流哗啦啦地摇晃着，濡湿了她的裙摆，让她原本是浅粉色的裙摆变成了深色。 大家表情莫名地抬起头，望向那辆带着土豪大款气息的奔驰越野，隐约还能看到没完全升起来的车窗里面，有一个长发飘飘的年轻妹子。 嗯，还有一个特别让人怀念的光头，油腻腻的，Polo衣衫加大金链子，醇熟的油腻中年画风——尤其是对方下车买早餐那种夹着包叼着烟的姿态，简直就是典型里的典型。 当初这个家伙好像也是这么干的，然后那个时候还很快乐的艾丽娅飞起一脚直接把水踢了回去，后果就是这货下车来威胁他们，最后被狂放的霸王色霸气镇住了。 艾丽娅回忆着自己的都市爽文剧情，觉得简直——等下。 这真的是自己的都市爽文剧情吗？ 怎么回忆起来像是狂放那货的？ 艾丽娅低头捡起那瓶水，将其放到桌面上，望着谋权篡位的卡其色御姐。 “你还记得吗？大明湖畔的那个大学生……” “不是吧……”卡其色御姐抬手按着额头，哭笑不得：“在这边了，再这么搞不太合适吧？” 他现在可是女性化角色啊，哪有带着人当带头大哥一样和别人打群架的？ 什么？卡其色御姐也和别人打过群架？ 哦，那没事了…… 艾丽娅特意冲着胖子招了招手，可惜的是胖子完全没有自觉，或许是他觉得这点小事无关紧要，也可能是他看不上艾丽娅这种美少女。 毕竟大家现在坐着的，艾丽娅光有一张天仙般的脸蛋儿，却没有上半身的好身材。 谁会对一个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动心呢？ ——群里那些变态除外。 招呼对方无果，艾丽娅把水瓶往外推了推：“吶，交给你了。” 卡其色御姐低头看着那半瓶水，想了下：“要不我打他一顿？” 打他一顿大不了赔钱，说不定那货走出这条街就得被九局直接按地上。 但是自己不动手的话，估计他今天这条街都出不去了，或者是直接躺着出去…… “啧！你这人！怎么把我想得这么狭隘呢？”艾丽娅比划了个手掌，五根手指：“我也不和他多要，就拔万！他这么拽，肯定家里很有钱吧？” “……你这是敲诈勒索，还不如抢呢。” “对啊，我这就是抢！有意见吗？”艾丽娅瞪着眼睛，一幅你不爽我你给我以下的姿态。 嗯，像只嚣张的猫…… 卡其色御姐想了下，无奈地拿起那瓶水站起身，走到那个胖子面前。 他似乎是说着什么，细声细气的，笑容恰到好处。 抿唇，低下眼眉，撩动着耳边的落发，然后指了指艾丽娅的方向，一幅温婉可人的样子， 就……特别茶艺，特别婊。 艾丽娅身子后仰，凑到莲花身边：“他这——好强啊！莲花你能看懂他的招式吗？” 莲花没说话，干脆利落地抱着艾丽娅的手。 因为太大了，所以艾丽娅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没有比较的必要。 但是她知道莲花误会了，所以她补充说明道：“我不是说她勾引人的样子，我是说她现在到底在干嘛，你能不能给我讲解一下。” “……我其实不太懂这些呢。” 莲花这么说着，抬起头看着艾丽娅，蹭了蹭她的胳膊，举止很自然，眼神一片无辜。 艾丽娅懂了，所以她点了点头：“是在下输了。” 早知道就不现在问了，回家的时候问，会不会有更那啥的车车？ 但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艾丽娅在这边失望的时候，另外一边的卡其色御姐也完成了阶段性的‘谈判’，带着一脸虚假——但是看起来还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回来了。 “你和他说什么了？”艾丽娅夹起一个煎饺：“你不要误会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八万不八万的无所谓，我又不缺钱，要不你和他商量一下我给他八万然后把他扔海里？” “……要不你给我八万，把我扔海里行不行？这笔钱这么好赚。”卡其色御姐喝了半碗豆浆，呼出一口热气：“我就是让他来跟你道个歉而已。” “哇，这么给面子的？” “你饶了人家吧，他确实不是故意的，而且这次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个——学……姐。”莲花指了指卡其色御姐面前的豆浆：“豆浆的雌性激素很高的，你最好还是喝点牛奶什么的。” “我就不爱喝豆浆。”艾丽娅端起旁边的面汤：“我喝什么都不喝这玩意儿，外面的豆浆要么就是寡淡得像是兑了水，要么就是两勺糖在下面没化开，横竖不合口味。” “雌性激素高？我知道啊，怎么了？”卡其色御姐有点疑惑：“我没有对豆制品过敏，可以喝的吧？” “咳……”莲花有些羞涩：“主要是这东西喝了丰胸，学……姐你现在，还是注意一点，不要饮食方面都完全模仿比较好。” “哦，这个我会注意的，话说女生的饮食——”卡其色御姐这才反应过来：“我还真没注意。” 『咕噜噜噜——』 艾丽娅喝完了莲花的豆浆，打了个饱嗝，朝着店老板招手：“老板！再来两碗豆浆！少糖！我怕长胖。” “……” 卡其色御姐很想说一句不愧是你，但是油腻胖子打断了他的嘲讽法术。 油腻胖子走过来，用色眯眯的眼神看了下卡其色御姐，又发现了莲花，顿时惊为天人。 可是他顶着一张再明显不过的脸直勾勾地看了莲花好一阵，莲花也没等到艾丽娅发飙，一扭头才发现这货现在正在举着大碗灌豆浆，完全没发现异常。 “……阿娅。”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嗯？怎么——嗝儿……喝太饱了……” 艾丽娅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怎么了？” “这位小同学，之前不小心掉了瓶水下来，弄湿了你的裙子，我向你道歉。” 油腻胖子很有礼貌地微微躬身，笑得特别绅士——努力地笑得绅士——然后亮了亮自己的车钥匙，有意无意地顺带亮一下大金戒指：“同学有没有兴趣，赏脸吃个午饭啊？大家都可以去嘛！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都行——最近新开了个泰丰楼，很有名字，我约到了的！” “哇，泰丰楼居然还在诶，可惜的是这次不能重新来一次风雨泰丰楼了。” 艾丽娅有点遗憾，主要是这边她还不是完全的国家一级保护废物，而且有别的事情要办，没空陪着亲妈怪过家家。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把油腻胖子完全收入视线，莲花已经有点对这个胖子生气了，卡其色御姐叹气不已准备站起来提前收拾手尾，可是不料一只大手，在她们几个之前，按在了那个胖子的肩膀上。 那是一只怎么样的手啊！那是坚定有力！带着年轻人的朝气蓬勃的手！ 然后大家顺着手臂往回一看，哦，徐少啊…… 推了推眼镜，徐少按住这位油腻胖子：“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 油腻胖子不悦了，你又不是好看的妹子，你扒拉我干嘛？ 他抬手挣脱徐少的手掌：“小兄弟，你谁啊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我有什么事情管你什么事？” “你要是有事情，说完就可以走了，你要是没有事——那现在就可以走了。” 为了守护自己的女神，徐少才不会允许这种家伙跑过来搞三搞四。 他也不照照镜子，就他这样的，比得过东山大那么多青年才俊？ 哪怕是癞蛤蟆吃天鹅肉——哪怕自己不是什么好天鹅，卡其色御姐也绝不会看上这种的。 等下，好像哪里不太对……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抬手抓住对方在自己面前指指点点的手，然后用力一掰！ “啊——放开！放开！” 油腻胖子惊叫着，扭动着身子，活像是条大号的蛆。 甚至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把小小的早餐桌子都撞歪了，汤汁撒出来。 艾丽娅看着自己沾染了油花的新裙子，叹了口气：“二五仔竟在我身边……怎么还有这种事情的，人类到底在想什么啊？” 徐少拧着那个胖子，帅气地拧了半圈将他拖开了，这才松开手：“哼，滚！” “你——你动手伤人！”油腻胖子声音高了三度：“你什么意思？你谁阿你！信不信我报警了！” “动手伤人？我哪里伤人了？”徐少推了推眼镜：“先生，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如果不是在我母校门口，现在你应该是向我认错才对。” “我向你认错？！”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油腻胖子一脸不可思议：“你有病啊！” “我有没有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吵到她们用餐了，而且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你去找到那些不知羞耻的女生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不要找到我们东山大这边来。” 东山大学城里面学生很多，学校也很多。 除了东山大之外还有一些次一点的，甚至还有挂名就为了蹭这边大学城人气的。 大学生，本身就是最美最青春活力的年纪，即便是脸蛋长相稍差的，这个年龄也基本有着好身材，开始展现出诱人的魅力来。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女生看上这个家伙，而且被养成金丝雀什么的，真的值得吗？ 当了金丝雀之后，看似少付出了十年二十年的努力，就可以获得满足物欲的条件。 但是实际上，任何所谓的‘馈赠’都已经在命运的长河里标注好了代价。 付出了最好的青春，却只是换来了一时的金钱，挥霍掉了最有冲劲的一段年龄。 轻的是原本应该有的更好的感情被取代了。 重的甚至是身体乃至于心灵精神上的委顿和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 坐豪车，住豪宅，吃香喝辣——但这真的是自己的吗？ 等到对方玩腻了，所有的底气都在对方的手里。 换个新的妹子难道会比换个宠物狗更简单？干这行可没有什么劳务合同可言！ 到时候从虚假的云端跌落到尘埃里，拿什么去重新奋斗？ 有那个能力重新开始自己打拼的生活吗？有那个能力去适应什么都没了的新生活条件吗？ 很显然没有——所以继续吧，继续靠仅有的残花败柳吃青春饭，吃到不能吃为止，破罐破摔，甚至是像条狗一样去找到对方求饶，试图重新回到金丝笼里。 徐少不是说不理解有一些女生实在是压力太大，大到都快要活不下去那种，才被物质诱惑走上了这条道路，但是理解归理解，想要认可赞许什么的，无疑是不可能的。 她们走她们的独木桥，自己走自己的阳关道，没有当面鄙视那就已经是自己道德素质高了，徐少视线瞥向那辆车里面藏起来的那个女生，冷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胖子还想要叽叽歪歪，甚至试图通过打电话摇人的方式来施压—— “我跟你说，小子，你很嚣张！但是没有用！你知道我承包了多少工地有多少人吗？你知道昨晚和我喝酒的都是什么老板，什么社会上层吗？你今天等着！我要给你个教训！” 艾丽娅在旁边嚼着煎饺，和莲花嘀嘀咕咕咬耳朵：“怎么感觉这边这个档次低了，我记得原来那个说话还有点阴阳怪气的道行，这个好直白啊……” “是这样的吧？”莲花不是很懂这些：“如果是正常学生的话，应该会觉得很可怕。” “也是，这样的直白威胁有时候还确实蛮有用的。” 艾丽娅想了下，点头觉得合理——是自己眼光高了。 毕竟这种都市爽文反派，似乎都是如此丑恶而直白的嘴脸的。 可惜了啊，这次的爽文桥段依旧没有自己的份儿，只是没想到居然主角会从狂放变成徐少，这难道就是他沾了性别的光吗？ 毕竟现在整个小伙伴团里，名正言顺的男性就只有他一个。 早知道自己就男装好了，唉，可惜没能体验一次都市仙尊龙王歪—— “就为了那种连个胸都没有的黄毛小丫头，你就敢和我作对是吧？好！很好！我很看好你们的爱情——今天我就让你们爱情！怎么？你想给她从小开发到大？” 污言秽语.JPG 艾丽娅眨了眨眼，没想到这都能开团开到自己身上的。 什么叫胸都没有？你好嘢！ 她飞起一脚直接把之前那瓶矿泉水踢出去，直接砸在那货的头上：“孙砸！骂谁呢？！” “你——” 油腻胖子没想到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少女会翻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觉得对一个这种没长开的女娃子说狠话，有点跌份是怎么回事…… “你瞅啥！”没长开的女娃子这么吼着，直接抓起面前的汤碗，按在了他的脸上：“还开发！我让你开发——开、开、开发！” 徐少打了个冷颤，似乎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感同身受的苦。 不过为什么会感同身受？又不可能有人往自己脸上盖面汤…… “让你嘴臭！让你嘴臭！你凭什么嘴臭——吃我咏春拳！知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拳法！吃香蕉吃香蕉吃香蕉！” 艾丽娅一顿货真价实的痛揍，让这个可怜的家伙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场的学生们都被吓得逃窜开去，有的还在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如此暴力的行为。 也有的暗自叫好，觉得就该给在这种嘴臭的来一顿——反正动手的不是自己，看着就降血压。 徐少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油腻胖子，嘴角抽了抽，怀疑这货是被马蜂蜇了。 所以正常的拳脚，怎么会打得肿的跟个猪头三一样妈都不认识？ “你是瞎子吗！他在呢么可能是因为喜欢我！他明明——不对，为什么不是喜欢我？” 艾丽娅愣了下，望向徐少：“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和他作对的？” “额——不是。”徐少抬起手做投降状，很有坚强哥的韵味：“绝对不是！” “不是？那你的意思就是老娘不可爱咯？”艾丽娅探手揪住他的领带：“说！快说老娘很可爱！” “……你、你很可爱……” 徐少别开脸，稍微有点脸红，还觉得心跳加速。 当然，他心跳加速是被吓的，脸红倒是觉得这个样子的艾丽娅确实很可爱。 只是可爱有什么用呢？在阿馨的性感面前，可爱一败涂地！ “可爱也和你没关系。”艾丽娅随手推开没用的徐少，拍了拍手：“娘希匹，这年头吃个饭都不消停，一点爽感都没有，真是……” 正说着，街道口那边涌进来几辆车，明晃晃地挂着警灯。 躺在地上装死的胖子顿时蹦了起来：“哈哈哈！你死定了我跟你说！你居然打人！我要去住院你就要去坐牢——这些都是我叫来的！我昨晚刚好在和胡队吃饭——那就是胡队的车！” 胡队是谁？艾丽娅抬头看着那边的车，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一群呼啦啦跑过来的家伙。 这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说又是自己‘被出事’之后惊到他们了？ 可是也不应该，如果是惊到的话，车不至于这么少。 艾丽娅歪着头等了一阵，结果居然看到那辆为首的车就这么径直地从她面前越过了…… 对，直接开了过去…… 她眨了眨眼，一时之间居然还有点不习惯。 所以没我事儿，这是哪位仁兄居然可以在我身边抢戏？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她用脚尖踢了一下油腻胖子的大腿：“待会儿去做检查，我赔你钱，然后还要再打你一顿，之前是打你嘴臭，第二顿我要打你调戏我家莲花——你等死吧你！” “你！”油腻胖子挣扎着，悲愤地试图站起身。 那辆开过去的车又倒了回来，停在了艾丽娅他们的面前。 一个长得很国字脸的男人推门下车，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油腻胖子，又打量了下艾丽娅，然后走了过来，龙行虎步，很是有点圣骑士的那种气势，一看就是个猛男。 “胡队——胡队是我啊！”油腻胖子像是见到了救星，大喊起来：“我昨晚还请你吃过饭的啊！你还记得吗？” 艾丽娅眯起眼睛：“你要给他出头？我——” “艾局长！”胡队双腿并拢立正，抬手敬礼：“发生了什么事情？刑侦大队胡勇等候指示！” “……？” 第1111.2章-可可爱爱 艾局长？ 艾丽娅发现自己回到娘家之后，称号——或者说职务，变得五花八门了起来。 什么学生会会长，什么高天原首领，什么暗世界之王，什么将军、少帅、龙王、修罗—— 艾丽娅：(—√—￣) 尝试着了一下歪嘴，但是因为小白花本身就很好看了，所以歪嘴并没有什么感觉。 “我是……什么局的局长？”艾丽娅斟酌着看着面前的圣骑士。 不对，这个叫胡队是吧？ “国家安全部门特勤第九局。” “我是——局长？”艾丽娅自己的脸：“我像局长？” 别人都是问其他人自己哪里不像，就她是问别人自己哪里像的。 像吗？当然不像！ 一个看着十多二十岁的姑娘，是共和国这种大国的司局级副局？ 说句难听的，胡队认为她就不是局长！ ——但她确实是。 “像，我之前接收到了内部的通报。”胡队点了点头：“您的职位是副局。” 一般来说提别人的职务是副职，就有种戳人伤疤的感觉，怎么你才只是副的呀？ 换个心眼小的上司说不定得给他记在小本本上，毕竟副职也是干部。 艾丽娅暗自磨了磨牙——今天刑侦大队的小胡特意提醒我我只是个副的，哼！这小子！ 破案了，大抵是九局那边给自己挂的衔，属于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典范。 毕竟自己都已经是军方的将军了，比林中校这种战功赫赫的兵王还高两级。 当个分局的副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白梨管的她也能管，白梨管不了的她管得了。 这就叫奉旨办事，共和国特许！ 至于待遇方面，了不起多点工资？ 反正餐补撑死还是三百——多个兼职的职务也不可能多吃两顿饭，总不能领两份餐补。 艾丽娅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好像又多了个身份的事实，但是躺在地上的油腻胖子不能接受。 不是——这么胡闹的嘛？ 就算她是你胡队的亲女儿，你也不能把我当傻子糊弄啊！ 他翻身而起，先是观察了一下胡队和艾丽娅的脸。 嗯……说实话，胡队不丑，甚至还挺阳刚，可是就算他老婆那边基因逆天，估计也生不出来这种闺女。 毕竟艾丽娅除了身段有点残之外，这脸蛋儿，这头发，这看似不起眼没有化妆但是精挑细选好好描出来的内眼线，这晶莹剔透好似白玉无瑕一样的肌肤，这贵重的蓝宝石首饰，这不起眼的手表…… ——等等。 油腻胖子视线下意识从下往上移动，看着艾丽娅的领口。 说实话，这眼神有点过于直勾勾了，甚至到了下作的地步，就像是死盯着搞科学研究观察一样。 问题是你这油腻的土豪有搞科研的心，对方这领口除了白白嫩嫩的肌肤和一枚不起眼的蓝色玻璃首饰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吗？ 甚至因为艾丽娅实在没有胸，以至于胡队都不觉得这个胖子是被男人都会多看几眼的东西吸引住了。 他要是看那边那个身材很爆炸的姑娘，自己还可以理解…… 至于说首饰什么的，每个月工资按时上交给老婆的胡队没那种余裕去学习辨认珠宝，刑侦大队虽然碰到过名贵珠宝盗窃案，但正是因为碰到过，所以才会对艾丽娅胸前的海洋之星没有念想。 那玩意儿的尺寸拿去拍卖会，能直接刷新一波世界蓝宝石单枚克拉数记录了。 这种安保团队都得配一个班的东西，是人能戴出去吃路边早餐摊的？ 在胡队看来，艾丽娅全身最贵重的大抵是这条小裙子，看着还挺花哨，就是弄得有点脏了。 用自己那强大的刑侦经验脑补了一下，他觉得可能是油腻胖子之前和对方起了点误会，然后因为口出狂言，被这位刚内部通报过存在的局长给狠狠收拾了一顿，以示惩戒。 至于说打架斗殴需不需要被自己请喝茶，那还真得看双方的意见，能调解其实问题不大。 如果说不能调解，那么油腻胖子接下来要遇到的的问题就有点大了…… 结果没等他说点什么，旁边的油腻胖子直接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 胡队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发现对方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不是，你这画风变得有点快，自己没能跟上啊！ 他下意识伸手拽了对方一把：“起来——你干嘛呢？” “我、我腿软……”实话实话的油腻胖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望着艾丽娅：“这位美女——不是我——这位同学，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之前多有冒犯，您打也打了，气也消了，要是不满意的话您再打一顿，我绝对不还手怎么样？” “瞎胡闹！”胡队眉梢跳了下：“什么叫再打一顿，你——” “对对对！是我自己摔的！摔的！这位同学好心扶我，我却误会了她，是我的错！” 胡队后半句‘你别给我碰瓷’还没说出来，碰瓷达人就良心发现自首了，这魔幻的展开让胡队直呼长见识。 绝了！这家伙该不是喝多了吧？ 昨晚自己就不应该看在他是自己同学的朋友的份上干那一杯！ “你又怎么认出我了？”艾丽娅叹了口气，有点萧索，拉过旁边的板凳坐下：“你认出我哪个身份了？” “啊这——” “局长……也不对，之前没见你这么怕，将军？”艾丽娅歪着头：“我虽然是少将，但是这事儿不对外公开啊，你从哪里知道的？” 啥玩意儿？这是个什么将？甜面酱？ 一脑袋问号的油腻胖子瞪圆了眼睛，没想到这还有个叠BUFF的！ “我想想……”艾丽娅掰着手指头：“利亚基金董事长的女儿？可是你这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的，也不像是搞金融的样子，被金融搞倒是差不多——宋氏重工？宋氏重工和你有合作那你也该认识莲花啊。” 说着她一挑手指头：“那边那个，你认识吗？” “那边……哪个？” “最大的那个。” “不认识——以前没见过。” “嗯？你什么眼神？这种下三滥的眼神什么意思？” “我、这——我没有！我都不知道什么大不大的，我、我近视！” “那我之前说是谁了吗你就知道没见过！”艾丽娅一拍桌子：“你倒是跟我说说你看的是哪个！” “……” 第1111.5章-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乳……人间。 很难说清楚艾丽娅现在到底是钓鱼执法，还是单纯演绎苏联笑话。 苏联笑话什么的，大抵应当和她一起申请成为全世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顺带还应该捎上一个让子弹飞。 多新鲜啊，让子弹飞要是现在上映，票房怕不是得直接奔着60亿去了。 “你别想狡辩！难道我还不知道什么大吗？” 没有人比艾丽娅更爱苏联笑话了——除了麻辣鸡丝。 可惜的是麻辣鸡丝并不在这里，于是艾丽娅不免有些低落了起来。 和尚，我的和……咳，我的麻辣鸡丝…… 旁边的莲花红了脸颊，熊萝莉拍了拍手，筋肉姐贵爱歌那铁塔一样的身子站起来。 一时间，大家纷纷假装无视发生地移开视线，甚至恨不得吹几声口哨什么的。 也有极少数的个别人反而看得更起劲了，比如说这不是更好吗什么的。 油腻胖子努力地睁开因为肿胀而眯缝的眼睛，这让他整张脸看起来格外滑稽，自然也没有了最开始那股子趾高气扬讨人厌的模样：“艾、艾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错哪了？” “我、我不该乱说话！” “嗯（↑）？” “我——我不该养小三！我不该背着我老婆干这种事儿，我不该、我不该抽烟喝酒打麻将……我……我不该之前一个月都不换一次袜子，我不该上厕——” “得得得，你别说了。”艾丽娅挥手打断了他的自我剖析：“你你说这么大一人了，怎么就没点逼数呢？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这是你能横着走的地方吗？知不知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这样以后是要被龙傲天直接灭掉的！” 猪头三脸的油腻胖子啊了一声，捂着脸特无辜，抽这像是……额，岳云鹏？ 艾丽娅歪了歪脑袋，还是第一次见到被打成这样还算整容的。 和对方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几秒钟，最后艾丽娅的肩膀垮下来，没什么找这种家伙麻烦的兴趣。 “算了，你这种家伙纯粹就是沾了好时代的光，早晚几十年你都没法活蹦乱跳到这么大。” 早几十年，全世界还没有被金本位霸占，这个家伙骄横的底气自然无从而来，还不是有钱大嗮的时代。 而晚几十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应该也不多了，共和国的竞争日趋激烈，这种粗鄙的家伙更是后继无力。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些沾了时代的光起家的家伙，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就一夜暴富了。 之所以那段时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什么大师什么活佛，不都是他们寻求心理安慰人傻钱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搞出来的么？ 真正有追求的都去进修了，交给大师的钱还不如转交给商学院呢，好歹还能混几张同行的名片回来。 富起来的机遇一过去之后，就像是大浪淘沙，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伙早晚得被拍死在沙滩上成为前浪。 艾丽娅现在收拾他一顿，甚至还算是给了他个自我挽救的机会，学会收敛点。 毕竟艾丽娅这种虚假的都市龙王，连怎么让人倾家荡产跌落尘埃都不会。 她就只会举着个奶黄包那么大的拳头逼得别人装死，打过也就痛一顿，像是她爹那种真正的龙王在这里，估计就不是油腻胖子嘤嘤嘤求饶的场面了，得三瓶速效救心丸压不住直接往ICU送。 当初是艾如龙怎么吓唬人的？ 一句话都不用说，单纯就靠一个名字一个眼神，能把都是做生意的同行吓得就差没当场尿出来。 “看来我这辈子都届不到爽文的边了……” 叹着气，同样有着较强自我剖析能力和自我管理能力的艾丽娅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你起来吧，我不杀——不是，我是说，自己找几个需要资助的孩子。” “资、资助什么的！”油腻胖子登时惊声差点蹦起来：“不了不了，我再也不搞这些了！” “老娘说的是货真价实的那种好学上进的孩子！你他妈的要是敢对那些孩子起龌龊的心思我直接把你剁了！” 小白花一巴掌直接把旁边的桌子拦腰拍断：“把他们的高中供出来！大学要是考得上的话你也出了！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还有着张桌子的钱你也出了！然后滚蛋！” 油腻胖子有点没想到这次居然会被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他甚至有点不真实的恍惚感。 “那个……就这？” “……”艾丽娅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是在演自己。 所以你其实不是路边的小喽啰，而是伪装成喽啰的大手子对么？ 就像是黄猿那样的，一口一个好可怕，一脚一个超新星，演技特别走肾。 之所以陪我演出是因为看出了我是英雄的孙女，将来会成为王者的女人？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艾丽娅挽了挽袖子：“我这就加大力度。” 路飞他当上海贼王的时候，会担心遇到路过的执勤警察蜀黍么……她一边挽袖子，一边看着旁边表情微妙的胡队，思考着对方如果拦着自己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借坡下驴什么的。 但是并没有，油腻胖子连连摆手，示意自己真的遭不住了：“不、不是！不是不是！您不要误会！” 艾丽娅这种磨人的妖精，他完全不是对手，恨不得自己现在是做噩梦。 “我只是觉得你——您这样的高门大户的千金闺秀，一旦生气的话，我就会被灌到水泥里沉到外海喂鱼，没想到您居然是这么宽容的人，是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呜呜呜——” 说实在话，因为对方太诚恳了，所以显得有点恶心，艾丽娅很想这么提醒一下对方。 “怎么可能会有人搞这些事情？少看点那些不三不四的都市爽——” 艾丽娅视线的余光掠过这个胖子，瞥见了对方身后的车的车牌——那是奉京的车牌。 “文……咳，反正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待会儿医药费还是要给你的，一码归一码。” 虽然这种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大的打击，换个别的谁都得记恨半辈子就是了。 但是油腻胖子不知道是劫后余生还是发挥了农民式的狡猾的天赋，试图用彩虹屁让艾丽娅不搞秋后算账那套，一番声泪俱下的独白，配合着‘你明明身上戴着好几个亿那么贵的首饰却在路边钓鱼’的委屈，让大家都把视线转到艾丽娅的胸前。 哦！富豪竟在我身边！ 原来他这么弱，不是因为他太菜，而是因为这位小姐姐真的很强！ 学到了，这就是体验底层生活的成功人士吗？ 被大家围观的艾丽娅摸着下巴，默默地把姿势换成双手抱胸的沉思姿态，挡住了大家的视线。 假装在思考，那么我就不会很尴尬——好吧确实是在思考。 这个胖子到底是怎么做到在搞事的边缘反复横跳，还让自己起不了杀心的？ 他真不是在嘲讽，打一波大气层上的伤害什么的，用这种方式让大家发现自己的缺陷……美？ 尽管很不要脸地自我安慰是缺陷美，但是艾丽娅知道，这种说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因为我们需要一个说法，让艾丽娅的朋友知道她有在努力。 ——至于她的敌人其实都知道并没有。 “这东西很值钱？” “很、很值钱，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啧，我这打出来好几页的头衔，不如一块破石头……值这么多钱？你怎么知道？” 艾丽娅弹了弹自己脖子上的蓝宝石饰品，看起来像是一颗爱心形状的蓝宝石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绚烂的火彩，深邃得就像是大海在里面荡漾。 “我在拍卖会上见过。” 油腻胖子擦了擦混合着油汗的眼泪，委委屈屈可可怜怜：“那场拍卖会，规格很高……当时这枚首饰是压轴的拍品，当时我的女伴——咳！妹妹——对着册子念了好久，但我肯定是买不起的，只是有印象……” 艾丽娅脑补了一下可能是哪位主角在拍卖会上技惊四座，疯狂叫价，帅气夺得珍宝的桥段。 最后还避开了那些准备抢夺宝物的人的黑手的操作，亦或者是获得了同样去拍卖会买什么东西的大佬的人情？ “所以为什么我没有拍卖会副本？明明我也很有钱……” 艾丽娅嘟着嘴，朝着莲花示意了一下那个首饰：“你既然知道这东西这么贵，倒是先跟我说声啊。” 虽然她自己比任何珠宝首饰都还要更贵就是了，一时之间还真说不好谁拉低了谁的身价。 “可是……这是在你的首饰盒里拿出来的啊。” “哈？” 莲花想了下，而后恍然一拍手：“我懂了，应该说是小娅的首饰盒！” 旁边透明人一样嚼嚼嚼着发糕的小天使抬起头，脸颊鼓鼓囊囊看起来就像是仓鼠一样。 她不明所以地仰头咽下嘴里的食物，而后打了个不怎么淑女的饱噎，赶忙又喝了几口豆浆，这才缓了过来，呼出一口甜香的豆浆味：“什么？怎么了——我没偷吃！” 意思就是之前你一直就只顾着偷吃了对么？ 艾丽娅捏了捏眉心，地球的自己，24岁，是学生，而且还是个一点前辈样子都没有的学生。 这么可爱的小天使打一拳会哭很久吧？拿什么来拯救世界？萌力吗？ “首饰啦首饰，这个首饰是你的对不对？。” “哦，那个啊……”小天使不以为意：“那个不是仿品吗？” “仿品？” “说是仿品也不太合适，好像是我爸之前那里买回来的工艺品，他说是人工蓝宝石来着，大概也就值个万把块，而且我觉得太大了。” 说着小天使颇为不屑地撇嘴，只觉得自己真是充满了智慧：“哪有这么大的蓝宝石，就跟地摊上那些摆明了骗人的水晶吊灯配件一样，我爸估计是被那些景点骗了又不好意思承认。” 莲花狐疑地拿起那枚海洋之心端详了下，而后摇了摇头：“不是假的，这和我首饰盒里的蓝宝石一样，所以这一定是真的。” 只不过这话她没大声说出来，仅仅只有艾丽娅听清了。 “……能和你们做朋友真是太好了，就是希望在这种细节方面能提前多少注意一点，很危险的好吧。” “危险？” “这么贵重的东西。”艾丽娅随手把那枚蓝宝石塞进自己衣领里面，一脸后怕：“万一有人要抢我怎么办？人家戴着名表都还会被剁了手直接拿走呢，我这怕不是直接给脖子砍断然后拿了就跑……” 莲花试图着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最后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脑补不出来。 所以阿娅这真的不是在凡尔赛么——她这样应该就是凡尔赛吧？ 和我一样宋芙蕖小姐这么想着，露出宠溺的笑容来。 然后艾丽娅就觉得可能莲花真的是不爱自己了——怎么自己要被人砍脖子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的？！ “那个……艾局，没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旁边的胡队看着她们眉来眼去，主动告辞：“那边还有事。” “说起来，胡队你来学校这边，还带着人，是出了什么问题吗？”艾丽娅这才想起来对方可是来办事的。 之前还拉着警灯呢，就算是因为自己在这里，也只有对方一个人留下，其他人自顾自就去忙碌了。 “这……”抿了抿唇，胡队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说。 “别忘了我是干嘛的。”艾丽娅轻车熟路地就披上了虎皮，兼职嘛，她老打工达人了。 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对方的身份，胡队轻咳了声，稍微压低音量：“之前东山大学那边，有人报警，说……闹鬼，而且场面很血腥恐怖，本来这事儿我们是不信的，而且没有到大案的地步也不归我们管，可是刚好我们刑侦这边，有个法医同事在东山大做技术交流报告，顺带看了下现场，然后就立刻让我过来了……” “……？” 第111.7章-这个女人明明很强却过分玄学 闹鬼，学校，场面血腥。 说实话，艾丽娅几乎不用思考，都猜得到这幕后制造了惨剧的小黑是谁。 要知道在她改邪归正之后，原本就该是在这个早餐店里兼职的才对。 一三五早餐铺子，二四六午饭食堂，周日还得去学生会当会计帮着算账。 这么好用的工具人，只需要管饱和基本工资，艾丽娅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再找一个。 至于现在嘛，自己已经看到了未来，所以一切阴谋都已经木大了——我已经天下无敌啦！ “就是活动复刻得有点无聊了。”她这么说着，拍了拍胡队的肩膀：“有空的话跟策划说一下，来点高难度的，我们玩家的练度还蛮高的，单纯刷刷刷没意思。” 胡队不是很懂，但是并不妨碍他用一张圣骑士一样的正义国字脸摆出‘我已经逐渐理解了这一切’的表情。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过去了。” “好，你去吧。”艾丽娅笑眯眯地挥手：“我去图书馆，待会儿给你看个好东西。” 在他们还在认真研究，甚至被吓坏了的时候，自己把小黑提溜出来。 真相只有一个！ 到时候她或许应该摆一个死神小学生的揣兜推眼镜姿势？ 她至今还记得当初被磕方糖摆了一道的事情——回忆起来的话，她和狂放满学校追索幕后小黑，结果磕方糖就变了个装直接从她面前大摇大摆地过去了，她这边两个主角站一块儿都愣是没发现。 这合理吗？但实际上就是这样，艾丽娅也很震惊。 这么说来，其实怪盗基德能够堂而皇之逃跑这么多次，还真是有点道理的？ 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中森警官偏袒自家女婿，每次都放水演戏了，就跟黄猿一样。 毕竟他这么一个能够屡败屡战却还不被撤职，甚至能够动不动就抽调大批警力甚至是直升机的家伙，要是没点真本事怎么当的这种面子怪？ 自己亲妈当面子怪到处刷战绩的时候，都还会像是朱砂痣白月光一样出现在被她帮助的朋友的面前呢。 哦，剧情需要啊，那没事了…… 艾丽娅这边也准备玩个剧情需要，她小柯学妹不是准备搞事情么，不是大白天的就要闹鬼么。 她就直接让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恶鬼—— 自己要不要把她反锁在图书馆的厕所里，然后把所有的餐巾纸都拿走？ “我已经找到了特殊的乐趣。”这么说着的艾丽娅端起豆浆一饮而尽：“那就是让反派过不下去！” “？” …… …… “反派？什么反派？” “这难道不像是电影里面的画面吗，你看这些血迹……” “你电影看多了吧。”刚赶到未央楼女生宿舍的胡队揉了揉鼻子：“不过血腥味确实是重了点。” 场面很血腥，甚至是血腥到了挂着B级片的标不一定能过审的地步。 到处都是血迹，血迹里面还混合着一些看起来像是碎肉一样的东西，有用绞肉机打碎的模样，也有用刀切开的小方块，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被撕咬扯开的。 正是因为这种场景已经超过了一般意义上恶作剧的程度了，才会有人报警。 而报警之后在东山大医学院这边顺路的法医大姐姐听人说起了这事儿，第一时间就过来帮着保护现场。 主要她是怕好心人办了坏事，把这些重要的物证给毁掉了，第一线的刑侦人员没少遇到这种糟心事儿。 当初甚至还有凶杀案现场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例子，他们以为是犯罪心思缜密的嫌疑人干的，结果发现是保洁阿姨，人甚至还用消毒水把整个宿舍都清理了一遍，搞得他们最后只能是撬开地面从瓷砖里找到了残留的渗进去的血液样本，这才确定了第一案发现场。 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别说是毁掉物证，这次的现场就算是花钱请人人家都不愿意进来。 现在在场的除了他们之外，就只有几个脸色苍白的学校的保安，有两个已经吐了两回，还有一个可能是吐习惯了，表情非常佛系，带着看透了人生的大彻大悟。 “发现了一些器官碎片，但是目前来说，大部分是动物的，剩下的一些还没办法分辨。” “会不会有人把真正的血肉混进去，试图混淆视听？”旁边有个新人这么问着，带着睿智的表情。 胡队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见过混淆视听，还要弄个这种现场出来的吗？” 正常的碎肉抛尸什么的，都是和其他动物的肉混合之后若无其事地丢弃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或者是垃圾场这种处理厨余物品的不会被人怀疑的区域。 这里？ 好家伙——顶级学府的学生宿舍里，扔了十好几斤碎肉，混淆现场？ 汉尼拔都不敢这么挑衅警察，闹大了把整个东山大地皮翻一遍都得把人筛出来。 “……虽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这些肌肉组织还是太少了，起码对于一个人来说太少了。” 那个法医大姐姐口罩都没戴，一脸平静不像是在看案发现场，反而像是在看一个精心装点的恐怖屋。 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捡起一块就近的碎肉，那一截碎肉贴在柜子的边缘，血液都已经干涸了，从原本的暗红色变成现在发黑干瘪的模样。 “你看，非常熟练的切割手法，从这里能看出来，这应该是专门挑选好的圆刀片，手术刀片才能切开的这种精细创口……” “你跟我说这些我也看不懂，另外你能把这个东西拿远点吗？” 稍稍后仰着身子，胡队避开对方特意‘展示’给自己看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肠子：“这是动物的内脏？” “应该是兔子……我怀疑嫌疑人是医学生。”那个法医大姐姐摇了摇头：“正常人没有这种经验。” 就算是卖兔子的屠夫，估计也没有拿兔子的肠子来切着玩儿的爱好。 会这么干的除了少数生物方向的实验狗科研狗之外，就只剩下每天都和血肉打交道的医学生了。 如果艾丽娅在这里，就会发现其实这次的活动复刻，和她之前经历过的那一次有着明显的不同。 或许是狗策划听到了她的心声，默默加强了活动的难度。 但更大的可能，是加坦杰厄的污染光环影响，导致两个世界的世界线出现了时间对标的扭曲之后，累积成了更多的偏差。 俗称黑化，一个不小心就是黑深残。 倘若这种偏差没有处理好，那么艾丽娅要面对的，大抵就是最后量变到质变。 最后那些小小的偏差，叠加起来之后海啸一样形成连她也会被卷过去的可怖涡旋。 毕竟暗潮涌动的海洋里，可不只是她这么一条大鱼在挣扎，很多搅动风云的人还没出现呢。 最简单的，蓝星那边有大魔王，那么地区这边对标大魔王的存在呢？ 但是胡队并不知道这一切，即便是知道了也没办法理解，他现在只觉得脑仁儿疼。 单单从现场来看，他现在得到的压力还真不是一般大——即便是知道了‘恐吓旁人’这个前提，也不免为对方的变态心理倒吸一口凉气。 倒不如说无论是谁看到了这种现场，都得担忧对方干出点更耸人听闻的反社会的事情来。 “……这个寝室的学生，现在都找到了吗？” 胡队捏了捏鼻子，感觉自己都快熟悉这种味道了，扭头问门口不敢靠近的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也捏着鼻子，声音瓮声瓮气的：“找到了两个，都在上课呢，还有两个说是今早请了假，有一个生病了，另一个陪她去医院看病。” “生病了？”胡队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哪个生病了？叫什么名字？去的什么医院？” “生病的是那个叫柯方棠的孩子，去的医院没说，不过她自己就是医学系的，估计就是去的东山大医学院吧，隔得近，而且学生去都是学长学姐当医生，还挺照顾的……” 胡队和法医小姐姐对视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手上那节肠子，这姑娘嫌疑重大。 所以你就不能把这玩意儿放下么？ 胡队有点无语，摇了摇头避开对方那晃啊晃的动作：“立刻联系她，另外谁去调一下她的资料——监控的话，学校这边有保存吗？人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明白，我这就去查！” …… …… “柯……方……糖——哪个糖？” “海棠的棠，目前标注是个女生，监控这边能看到她吗？” “不知道，不过如果拜托羲和的话，应该可以尝试着查一下——羲和！” 「我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另外之前预下载的发行商为みんなのキカタン的影片，已经存入数据库，请问要按照步兵骑兵类型分类，还是要按照男性向女性向分类呢？」 说着大屏幕上弹出了一个下载完成的提示，以及特别有那种风情的封面图。 就是左边有很多片段的画面截图，中间是一些数字和字母的编号，右边是一张女性的脸的特写，以及一些让人浮想联翩的日文，其中某些字眼甚至不懂日语都看得清楚。 于是谈正事儿的艾丽娅和不干正事儿的片片悠互相对视，大家一起陷入了沉默。 片片悠视线左右摇晃了几下，而后错开，看起来颇有几分心虚：“我、我作为一个战争片爱好者，有时候想要预存一点复古的战争电影，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怎么还有男性向女性向的？” “啊这——咳，现在不是很多挂着战争片的名义拍偶像片的么，就是那种打仗的时候说咖啡糖放太多了，或者我们当初一整个团只有几箱发蜡什么的，那种就是拍的女性向……”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艾丽娅拦住她继续口出狂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点生理需求是正常的事情，你爱看什么都行，反正我是不会看那种东西的。” “啊这——” “瞅我干嘛？我就算看了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啊，这事儿大家都得揣着的好吧，不信你问徐少。” 旁边观摩的徐少回过神，表情扭曲了一阵，陷入挣扎，最后默默低下头：“对，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的，从来没看过……” 难不成让他说自己其实见多识广？这问题问出来，回答者横竖都是个社会性死亡。 一边的卡其色御姐摸了摸鼻子，有点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 艾丽娅瞥了这货一眼，拍了拍自家好姐妹的肩膀：“你之前一直说你想找个没看过这种东西的男人，我还觉得你要求实在是太高了，现在看来还是有的嘛——徐少就是了！考虑一下？” 卡其色御姐望着徐少那完全没有底气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我后来改条件了，只改了一个字。” “你改的什么条件？找个看过这种东西的男人？” “不，女人。” “……抱歉，打扰了，告辞——” 她们在这边瞎扯淡的时候，另外一边片片悠也面红耳赤地弄到了相关的监控资料，像是赶人一样推着这几个货出去：“好了东西你们也拿到了赶紧行动吧——我待会儿把后续信息发你们手机上！” “诶你等会儿，我这事情还没说完——开门！你开门啊！你有本事下片子你开门私我一份让我批——咳，我是说你开门我跟你说后续的其他详细信息啊！” 「你说吧！我听着呢！」片片悠的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 但实际上她这会儿脑袋上都在冒蒸汽，特别漫画风格的那种，要知道她可是一直都‘暗恋’着白莲的。 可是之前她在莲花这个和学姐有着一样面容的女性面前，直接上演了一出人生失格，旁边还有那么多小伙伴看着。 这种社会死亡程度，大抵只比那种在客厅用大电视冲完之后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裤子自动穿好了，餐巾纸也被收拾干净了，一大帮亲戚坐在旁边聊天的情景好那么一点。 但也仅仅只是好那么一点而已。 「砰————」 巨大的踹门声响起，五号机房的大门被直接踹开，艾丽娅拍了拍裙摆，重新走进来。 一边举着自己的翻盖手机，听着电话那边的信息，一边表情很认真地抬手止住尴尬悠的惊呼。 好一阵之后，她吧嗒一声合拢手机：“出了点意外，所以这边不能再出那种‘因为你太尴尬了所以没听清楚我说什么’的意外了，把鸿钧系统开起来，直接覆盖整个东山大校区……我需要立刻找到她！” “……” 第1112章-未曾设想的独木桥（Rua！ “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图书馆里面有什么地方线路短路，之前烧起来了。” “没看到有火光啊……” “没看到也危险啊，毕竟是放书籍的地方，到处都是纸，燃起来可不得了！” “我这还备考呢，好不容易抢到的图书馆的座位。” “要不去门口金拱门？” “别吧，金拱门到处都是熊孩子……” 图书馆里面的小伙伴们疑惑地互相交流着，一边顺着通道往外走。 偌大的图书馆已经开始逐渐清空，但即便是这样，开着灵魂视界的艾丽娅没能够找到磕方糖。 平行世界的人固然在物质维度上是‘基本相同’的，但是灵魂必然是不一样的。 毕竟如果灵魂都一模一样，那就不是平行世界了，而是复刻世界。 而且还可能出现卡其色狂放和卡其色御姐这种难得的对应个体，性别的差异会带来多大程度的未来演变，是个人都能脑补地出来。 往小了说，卡其色御姐对付徐少的时候只需要掀起裙摆亮一下自己的黑丝美腿。 而往大了说，谁能拍胸脯肯定她未来遇到得梅因这种命定反派的时候，不会上演一出霸道暗世界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呢？ 说不定他们的世界线就成了女主文，满世界都是疯狂追求这个风一样的女人的豪杰。 嗯，或许最后她会选择和一个看齐平平无奇实则未来会坐拥亿万身家的商业巨头潜力股结婚。 然后生一个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背负着拯救世界使命的女儿。 而她自己也会成为一个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到处出去打家劫舍——划掉——执行正义的家庭主妇。 艾丽娅脑补了半天，发现那条世界线已经出现过一次了，目前还不是什么好结局…… 而就是因为这种差异，她即便是堵了图书馆的门，把那些SR级往上的小伙伴全都筛了一遍，也还是没找到原本应该藏匿在图书馆里面的磕方糖。 “……” 沉默着往嘴里塞了根棒棒糖，艾丽娅愣是显示出一副抽雪茄的大佬的姿态，抬头回望着庞大的东山大校区。 “没有找到吗？”卡其色御姐带着两份档案过来：“这边是核对之后的个人档案。” “有变化吗？” “有一些——她当初还是做了变性手术，本身是个男孩子，但是她姐姐那边……怎么说呢，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们那边，她姐姐是因为打掉孩子之后心理压力太大而自己没撑住的，可是在这边，她姐姐是因为一一些不忍言的事情……怎么说呢，死因和霸凌有关系，但是很复杂，你还是看一下吧。” 艾丽娅‘嘎嘣——’一声咬碎棒棒糖，接过那份资料翻看了起来。 柯阮棠，柯芳棠的姐姐，死于跳楼自杀，时年25岁。 在此之前，她家里依旧是和蓝星世界线那边一样，遭遇过一连串的不幸。 而在上了大学之后，沉重的生活压力以及弟弟的负担，让她即便是勤工俭学也难以承受。 她在拒绝了学校推免读研的资格后，在大四那年选择去当家教，专门辅导高中学生。 这是以她的学历和学力而言，相对轻松且收入不低的职业，也是不需要经历一段漫长行业磨炼升迁期的方式、 毕竟东山大的顶级学府名气摆在那里，很多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都愿意出大价钱请她去教导。 为了尽可能获得更高的家教费用，她在朋友的介绍下，选择了一个富裕家庭的高三孩子，希望能够在自己的帮助下让对方获得一定程度的提升。 然后就出事了…… 那个高三的男生是个家里宠溺的富二代，从小优渥的物质生活再加上父母的管教不严，让他染上诸多陋习。 其中最简单的，自然就是怎么‘获取’女孩子的芳心。 毕竟一个高大帅气的富二代，在学生时代即便不是绝对的竞争力优势存在，也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那种初中高中时期青涩单纯的理想感情，亦或者是以学习为目的的上进心，正在因为社会的物欲横流而逐渐消磨，现在的孩子比谁都更懂男女之间那点破事儿。 柯阮棠温婉美丽，成了那个男生的‘猎物’，为了得到这个大姐姐，那个男生甚至使用了在饮料里下安眠药这种卑劣的手段，最后强行霸占了对方的身子。 艾丽娅眉头一挑，眼神都没变一下，看着档案文件上尽可能‘文雅’的字眼，大抵明白了这背后是什么含义。 所以这是个连用钱砸妹子你情我愿都不会的混蛋崽子么？ 她翻了翻后续的几页—— 柯阮棠因为顾虑着自己的弟弟以及对方的家庭优势，在事后并没有声张，反而忍了下来。 “为什么？”抖了抖手里的文件，艾丽娅抬头看着卡其色御姐：“她是傻子吗？” “……” “对方有钱，她难道不是应该寻求帮助，直接把对方告到死——哪怕是起码赔一笔足够她和她妹妹开始新生活的补偿么？忍气吞声的结果就是为了拿到最后那三万块的家教费用？” “不能这么说，性格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而且可能是……顾忌到名誉吧。” “所以她临死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死了什么名誉都没了，别人骂她她甚至都没办法从坟地里爬起来还嘴。” 艾丽娅冷哼出声，将那份资料扔了回去。 在被那个崽子得手之后，愈发隐忍退让换来的是越来越猖狂的霸占，等到好几个月之后，软弱的柯阮棠发现自己怀孕了，才明白事情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和对方做了个了断，在那个崽子的父母面前痛斥了对方的行为，并且告诉了对方这个结果。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对方询问了自己的儿子，在得知儿子只是玩玩，并没有将其娶进来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的心思之后，只是象征性地多给了一万块钱的打胎费用，就算是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原本事情到这里，大抵只是一次痛苦的经历，权当是谈了一回不合意的感情也不是迈不过去的坎。 但问题就出在了那个崽子的家长身上——对方和柯阮棠的朋友是认识的，毕竟当初就是这样牵线搭桥过去的，而那个朋友就在东山大里就读，和柯阮棠是同学。 结果对方恶人先告状，到处宣扬柯阮棠勾引他们家的孩子，想要加入豪门从灰姑娘变成丑小鸭。 因为柯阮棠常年勤工俭学的‘财迷’形象为人所熟知，以至于对方这种论调一时之间颇有市场，在少数女生群体里面广为流传，感觉自己遇人不淑的那个所谓朋友，更是就此和柯阮棠决裂，甚至开始了让柯阮棠‘社会性死亡’的操作。 刚选择了放弃推免资格，想要当一段时间家教把自己妹妹供养上大学的柯阮棠，发现自己成了行业里不受欢迎的存在，那些父母对她畏如蛇蝎指指点点，甚至还有当面唾骂她，动手上来撕扯她头发衣服想要打她一顿的泼妇。 多重压力之下，她的精神逐渐崩溃，而最崩溃的事情则在于一次在宿舍里被室友‘安慰’的时候，不小心说出自己怀孕还去打胎的事情，让那些原本就是墙头草的所谓同学，彻底对她陷入了鄙夷的认知里。 如果是强迫的，哪有头天玩完第二天就有了的，当大家没学过生理知识啊？ “所以东山大那一批学生的道德思想教育，都直接喂了狗？” “一百个人里面可能有五十个在同情你，有四十个视而不见，只有十个人对你不满，而后只有一个人出言不逊。”卡其色御姐垂下眼帘：“但是就只需要一个人，就足够让你的心情瞬间崩塌。” 人类这种复杂的生物，就是这个样子的，说是玻璃心也好，说是脆弱也罢，就是这么不堪。 有时候让人崩溃的事情，可以小到仅仅只是易拉罐打不开——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易拉罐之前其实还有成千上万的伤害，已经叠加到了一个可怖的地步。 柯阮棠在一天临时回寝室取东西的时候，听到了室友的议论，对她充满了鄙夷的那种。 然后当天晚上，她跳楼自杀了，临死之前留下的遗书只有三句话。 【小糖，照顾好自己，姐姐对不起你。】 【不要怪任何人，没有谁真的想要伤害谁，姐姐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了。】 【晚安。】 这三句话的原件还有影印在资料上，字迹娟秀，晚安两个字上带着有水渍濡湿的痕迹。 艾丽娅仰头看了看天色：“我好奇一件事，那个王八蛋怎么样了？” “……谁？” “那个高三的——和解的话，是没有被起诉的吧？” “好像是考上了旁边的外国语大学，资料不详尽，不过从年龄来说的话，他入学到现在应该还没毕业。” 蓝星世界线，小柯学妹是在她姐姐去世之后两年才考上大学的，遇到艾丽娅的时候，她姐姐已经去世五年了，这件事情已经被淡忘，所以她的目的，是让人们用哪怕都市传说的方式，记住这个不幸的人。 而地球世界线这边，时间差距缩短了，她姐姐大四的时候，她刚好高三。 所以现在她大三了，同样的那个曾经的‘花花公子’也大三了。 更重要的是，东山大学城里面，东山大和外国语大学的直线距离不到3公里。 “查一下这个家伙吧，如果我没猜错，他估计也失踪了。”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卡其色御姐表情不是很好看：“另外，她那个同样失踪的室友……就是当初她姐姐室友的亲生妹妹，只不过当事人好像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室友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算了，这种事情有心的话倒也是一点都不难查。” 平时旁敲侧击也好，暗地里暗中观察也好，甚至于直接光明正大地对照着学校里面的学生名录个人信息翻看对比都行。 上过学的人，谁还对学校里那种粗放式的个人信息管理没印象呢？ 哪怕是毕业多年，随便打开个当初的学生班级群，都能扒拉出来一整个班甚至是一整个年级的详细个人信息，从身份证号到家庭住址联系电话无所不包。 如果不是磕方糖自己有心安排和对方住在一起的话，那么这种现实还真是让人难过啊。 “这算什么？命运的嘲讽？” 艾丽娅将嘴里的糖棍儿拿出来，抵在太阳的影子上，双目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那璀璨的烈日，就像是看着一个发光的棒棒糖：“你说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什么？” “明明是一样的世界，明明是一样的人，明明可以有着相同的光明的未来……双重的快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难道是因为加坦杰厄的污染吗？” “可能是……我也不知道。”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如果我早点知道这件事情的话，那就好了。” 这里的‘我’自然指的是真正的卡其色御姐，作为一个和他行为模式相仿的带头大姐样式的人物，他相信如果能够更早得知这件事情，就能够用行动去温暖对方那被伤害过的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从蓝星那边的‘恶作剧’演变成了真有可能造成破坏的恶性事件。 “不，就算你知道也没用的——人类就是这样可怕的生物啊，原罪污染存在于概念的‘负面’之中，只要人类的内心还存在黑暗，只要智慧种还有着争斗和厮杀，原罪污染这种混沌无序的力量，就永远不会消失……” 量子龙神所在阵营代表的是秩序，整个秩序神族可以说是虚空之中光明和守序概念的象征。 而与之相对应的，原罪的破灭根源体，则是虚空之中黑暗和无序混沌概念的具现化。 正是因为有了光，所以才有了影子的黑暗，只是一个相对的过程，不存在谁完全消灭谁，此消彼长。 卡其色御姐很光明，但是光明就能够拯救一切吗？ “但是为什么呢？”艾丽娅这么说着，放下那根糖棍儿：“就算不能拯救，为什么就一定要去伤害呢？” “这……” “你们继续找吧，找到的话跟我说一声。” 艾丽娅说着把那根儿光秃秃的糖棍咬在嘴里，含糊道：“我去找老院长看病。” “阿娅你怎么了？”莲花担心地看着她：“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你们忙吧，有消息了告诉我。”艾丽娅头也不回地摆手，朝着东山大医学院的方向去了。 卡其色御姐看着她的背影，眼眸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少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过来，等到跑近了，这才双手撑着膝盖直喘气：“找、找遍了……都没有……还剩下女生宿舍和医学院两块大校区了，也可能是藏在一些比较隐秘的地方……我这就带人过去……” “男生宿舍找了吗？”卡其色御姐回头看着他。 “男、男生宿舍？”徐少瞪大了眼睛：“这可能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说不定她就是利用我们这种心理呢——我带人去找女生宿舍，你带人去找一遍男生宿舍，医学院那边……最后再去，先找了这两边再说。” “这——” “听我的。”卡其色御姐双手按住徐少的肩膀，眼神诚恳：“这件事情——搜索男生宿舍的事情，就只有你去办才能让我放心！拜托你了！” 徐少望着那美人的面庞，闻着那如兰似麝的香味，感受着对方手掌的温软，不由涨红了脸。 “我、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第1112.4章-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 “为什么……人类一定就要互相伤害呢？” 一个少女这么问着。 一个少女——纤弱的、双目无神的、容貌清秀的少女，这么问着。 而在她面前，是两张依靠在窗边的病床。 病床干净整洁，铺着白色的床单，衬这淡蓝色的床垫，就连枕头都是贴心的两个软枕头，以便调节不同的睡眠习惯，可以躺着也可以靠着，枕头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平安扣挂饰放在床边。 窗外是开着的窗户对出去的东山大学后山风景，景色优美，绿树成荫，很是有些大雄万能后山的风格。 有风吹进来，还有温暖的阳光，一半直接在地上打出光斑，一半透着窗。 微风吹拂，掀起病房的窗帘，纱质的窗帘轻轻挥动着，带着日系画风内味儿，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片明媚。 但是房间里面，此刻却是有着两张惊恐至极的脸—— 被束缚在床上，一个男生一个女生扭动着身子，却没办法挣脱病床上的软质束缚带。 他们想要说点什么，嘴巴却被绑了口球，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声音甚至都传递不到房门之外去。 想要用力地扭动，肌肉松弛剂的作用让两个人的挣扎更像是某种无用的蠕动，滑稽而可笑。 小柯学妹从窗外收回视线：“这里是8楼，你说我要是直接从这里跳下去……会死吗？” “唔——唔！！” “估计是会的吧，就像是我姐姐一样……头朝下的话，死得或许会没那么痛苦。” 她低头整理着那些手术用的器具，叮铃哐啷的金属碰撞声逐渐冰冷：“但是如果我运气不好，那么大概摔下去之后，会因为骨骼折断和撞击导致内出血，我没有办法动弹，也没有办法呼救，我的胸腔会因为内脏出血而填满，我的胃部会倒流出胃液和血液，灼烧着我的食道，那么我将会在接下来的数个小时之内，被那漫长的痛苦所折磨，最后甚至死于……窒息。” 吸了吸鼻子，少女抬起头，眼泪流了下来：“就像是我姐姐那样——你们说对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个被捆起来的女生挣扎陡然剧烈了起来，她的眼神里原本是错愕大于惊慌，甚至都没带着恐惧，可是现在，切实的恐惧涌了上来，让她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见到了恶鬼。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器&零爸邬⒋@留;爸X七起靈夢来了自己姐姐曾经说过的那件事！ 当初那个行为反常的姐姐的同学，以及那封最开始就被看到了，但是无人认清的‘遗书’的存在。 以及那个夜半坠楼之后，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的女生…… 而在这一系列的变故里，其实有个最为直接的转折点——在夜半的时候，她姐姐其实看到了那个同学出门的背影，因为她还没睡，正在床上看小说。 无论是对方那形神落魄的面容，还是那反常的举动，甚至还有那身回忆起来让人心惊胆战的红色长裙，都意味着事态的不对，但是出于某种‘认知’上的鄙夷，她姐姐非但没有关心对方，反而还冷嘲热讽了两句。 一句是‘穿这么好看是要去见哪个小弟弟嘛’。 第二句则是‘做好安全措施，不要又闹大了哦’。 这两句话，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了她姐姐的梦魇，但是这些事情不敢说——不敢跟任何人说！ 之所以她能够知道，还是因为她姐姐有一次喝醉了，抱着她哭诉的时候说出来的，她也只是将这藏在心底。 “唔唔！唔唔唔唔——” 她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语气激动，但是并听不清。 磕方糖想了下，过去给了她一针，等了一阵之后解开她嘴上的束缚：“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是你！” 那个女声情绪激动，可是身子却软软地躺在床上，就连说话都带着些许麻木：“你的名字——我当初看你的名字就觉得不对！我还问了你有没有家人！” “……没有。” “你明明有！你有个姐姐！” “没有。”磕方糖脸上那和善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没变过：“我姐姐已经死了——所以没有了。” 家人，曾经是有过的。 但是现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姐姐……你姐姐当初是自杀的！为什么你要——你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找我们的对不对？！” 那个女生惊恐地把事件串联了起来，而后眼底的恐惧终于将其他的情绪全都挤占了，一点不剩。 她是来复仇的！ “不是哦。” 磕方糖举起手里的注射剂，将空气挤出来：“和我姐姐没关系，她那么温柔的人，是不会伤害别人的……哪怕是死了之后，所以请不要把这种恶评强加到她身上。” 所以请不要像是当初那样，臆断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却不去思考有什么后果…… 磕方糖笑得很温柔，眼神却很冷漠，她把那支针剂放到一边：“我之所以把你请过来，只是因为你昨天吃了我的馒头而已。” “……馒、馒头？” “我刚买的馒头，还是热的，为什么你要吃了它？我早餐都没吃，辛辛苦苦把它带回寝室。” “我——这——” “那是我的早餐。”磕方糖脸颊贴过去，和自己的室友面对面，鼻尖都快抵在一起了。 那双眸子里，能够清晰倒映出冰冷的情感，以及那张在她的眼瞳里惶恐不安的嗫嚅的脸来。 “早、早餐……我不知道……我……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需要报复干什么。”磕方糖脸退回来，那压迫感骤然消失。 ——会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一个馒头，但是她的眼神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会死！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以前的她那么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甚至可以说是……可以说是懦弱…… “很惊讶吗？其实我是骗你的。” 磕方糖将手术刀摊开，开始挑选手术刀的刀片和刀柄：“馒头什么的，无所谓，我只是想要找一个借口而已……你很讨厌，高傲，自大，自私，爱阴阳怪气——但是这些都无所谓。” 她组装好手术刀，将其对着窗外的太阳，像是要把太阳切开成两半一样：“之所以想要找个借口报复，只是因为你是她的妹妹……抱歉，我确实是因为对你姐姐的仇恨，但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和我姐姐的死无关……这么说的话，会不会有点难懂？但是你姐姐实在是太讨厌了，那种人……没有心。” “我、我姐姐她也很愧疚！”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受害女生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她也很后悔！” “后悔？后悔什么？” “她也很后悔当初没有关心你姐姐——她一直都在后悔这件事情！” “……是吗，她是这么跟你说的？”说着磕方糖撩起自己额前的发丝，露出那一抹额角的伤痕。 受害女生瞪圆了眼睛，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那道伤痕很深，伤口狰狞，带着缝针的痕迹。 在一个女生的脸上出现这种伤痕，她这才恍然为什么磕方糖总是喜欢留着长留海。 “我和你姐姐其实见过，几年之前，我姐自杀身亡不久……那个时候我看了我姐的日记，所以去你家，想要问你姐要一个说法，你不在家，我们错过了第一次见面。” “我、我……” “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我姐——我不知道……” “她说让我滚，我姐的死是自找的，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我再去的话，她就直接去告我，而且她还用拖把把我打了出来，这道伤口是她留下来的——学法的就是了不起啊，一边打我一边说我入室盗窃什么的……” 磕方糖笑着放下额前的发丝，对着旁边的一面小镜子理了理妆容：“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有心呢？愧疚什么的，大抵只是在你这个妹妹面前才会装模作样说出来的话吧，就像是我姐姐在我面前也只会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一样……” 但是自己的姐姐是装出来的坚强和有底气，本质上懦弱、胆小、一无所有。 她的姐姐，是装出来的温柔和善良，本质上—— “本质上，你的姐姐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啊……就像是吞噬善良的恶魔一样，你能理解那种感受吗？” “我不知道……求求你……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过来……” 受害女生哭着挣扎起来，完全没有了和磕方糖争执的勇气。 或许是因为少女的眼神过于恐怖，也可能是因为她手里的刀太过锋利。 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只想要活下去，找到人来救自己，或者从这里逃走。 磕方糖看了她好几秒种，最后沉默着放下手里的刀，重新给她戴上嘴巴的束缚：“还是等一下再陪你吧，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着她转头望向旁边的男生：“好久不见……我应该叫你什么？秦——公子？” 秦公子努力地挣扎着，抿着唇沉默不语，那张其实还算俊朗的脸上，此刻带着扭曲和愤怒的表情。 “放弃吧，这种剂量的肌肉松弛剂，就算是施瓦辛格也撑不住的。”磕方糖开始给自己戴手套，顺带解开对方嘴上的束缚：“秦公子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吗？” “你到底是谁？”他这么问着，牙关紧咬，带着不忿：“我从来不记得得罪过你！” “……所以之前我们的对话，你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想起来什么？”挣扎了一阵无果之后，秦公子喘着粗气：“你姐姐跳楼自杀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我甚至都不认识你！” “也是，虽然能够被一场说走就走的约会钓出来，很好骗，但是你确实不认识我。” 磕方糖想了下，提醒道：“你还记得当初你高三的时候，那个好看的家教大姐姐吗？” “我高——你？！” 秦公子瞪圆了眼睛，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看着对方那张清秀温婉的脸：“阮棠姐！不对，你到底……” “阮糖姐……还真是叫得亲热啊……”磕方糖笑眯眯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叫得这么亲热，明明我和我姐姐长得这么像，可是你却完全想不起来，你这个人好奇怪呢。” 她拿起旁边的手术刀，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大腿：“不要这么紧张，我和你其实没有什么仇的，我只是想要知道，当初你和我姐姐——” 她这么说着，侧坐在窗边，撩起自己耳边的落发，含羞带怯地望着秦公子：“当初和我姐姐，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她在日记里，其实说能够理解你……你一定也是喜欢她的吧？” “我……我……对！”秦公子张了张嘴，眼神闪烁：“没错！我一直都——我很喜欢阮棠姐的！” “是吗？那么为什么分手了呢？” “是我爸妈——是他们强迫我的！不允许我和她联系的！” “这样啊……”磕方糖抿了抿唇，点头，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原来是这样啊……” 然后她转头，重新把嘴巴的束缚给他戴上，还很温柔地理了理他那汗湿了黏在额前的落发。 有那么一瞬间，秦公子的眼神恍惚起来，像是看到了当初的那个大姐姐—— 紧接着，他的表情开始扭曲，眼眶瞪到最大，瞳孔却开始收缩，疼痛感让他浑身肌肉紧绷，甚至是抽搐，喉咙里涌出来的嘶吼却被堵着，只能化作呜呜呜呜的喊声。 伴随着疼痛感传递而来的，是他视线下移之后，那让人惊骇欲绝的画面—— 磕方糖没有回头，但是却举起手术刀，轻轻的、很稳当的、一点一点地割开了他的大腿。 不是单纯的衣物，而是肌肉——从皮肤到内里的筋络肌肉，就像是切割蛋糕一样，轻柔地伴随着刀锋的掠过，缓慢翻卷开来，血液渗出，然后了肌理，让切面变得模糊不清。 “你骗了我呢，秦公子。”磕方糖脸颊贴在他的耳边，语气愈发温柔：“我姐姐的日记上，写着的是你还在她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拍了威胁她的照片和视频……这难道就是喜欢吗？” 说着她另一只空着的手抚摸上对方的脸：“我也在这边放了摄像机，把这一切拍下来了，如果记录下伤害过程就叫喜欢的话……那么我应该也是喜欢着你的吧？” “唔——唔唔唔！！！” 与此同时，在这幢医学院大楼的楼下，一只手停顿在垃圾桶的边缘，定格了两秒钟。 最后，那只手将一根棒棒糖的糖棍儿扔了进去…… 第1112.8章-那天，终于回忆起了灵异推理的分区…… 为什么人类要互相伤害，对于这个问题，艾丽娅的回答只有一个—— “希腊奶！” 她这么说着，朝门口的护士小姐姐展示自己刚买的酸奶：“确切地说，是希腊酸奶！” “……”护士小姐姐眨了眨眼：“那个——8楼的话，是特护病房哦，小妹妹要去做个登记呢。” “为什么？”艾丽娅歪着脑袋：“多洗跌？” “啊这——” “算了，登记就登记吧。”艾丽娅龙飞凤舞地在登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叫艾离娅，离开的离，记住了，我可是东山大的最强小仙女！” 护士小姐姐沉吟了半秒钟，挤出一个笑容：“小妹妹，要不……我们先去三楼看看？精神科的话，在那边也有几个不错的医师……” “哦，好姐姐你有空吗？今天是2月26号啊，元宵节啊——我们难道不该尊皇攘——咳，我是说，吃汤圆吗？” “空闲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只是——” “没事，有空就算了，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 “？” …… …… “如果我从这里切开的话，你的大腿肌腱会被完全割裂，然后……” 8楼的特护病房里，一场别开生面的谈‘恋爱’正在展开。 用尽一切手段混了一间角落里的病房并且不受打扰的磕方糖，正在教育秦公子怎么做手术。 已经黑化到了一半的她，这个时候有着惊人的压迫力，旁边看着这一幕的受害女生甚至都不敢说一句话。 想想也对，面对这种能够笑着切开别人身体的可怕存在，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女生哪里有什么气魄与其对抗呢？毕竟不是谁都是那种见惯了血腥和仇恨的存在。 被切开的大腿肌肉，这个时候正在缝针，磕方糖很认真，很细致，细致得就像是在复习功课。 “止血的话，很重要……然后缝针如果用这种比较细的新款的线，可以不用拆除，会自然被身体吸收掉，最后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瘢痕……你说如果我把你的四肢都切一遍再缝合起来，大家会不会觉得我是把你的手脚完全切断了呢？好像这么做也行……” 她嘀嘀咕咕地做着这一切，而后的头发落下来，遮住半边额角，也遮住那了无生气的眼神。 无所谓了——这一切都没有什么所谓了，只不过是一场无用的演出而已，让这个世界记住自己曾经来过。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响起，把她从那恍惚的思绪之中抽离出来。 因为这一个恍惚，缝合的动作用力过大，连带着整个线在秦公子的大腿上拉扯出拉绳口袋骤然收紧的质感。 “唔？！！” 像是鲤鱼打挺一样猛地弓起半截身子，秦公子额前大汗淋漓，眼睛痛得都快凸出来了。 「喂？请问有人在吗？查房，另外今天是2月26号哦，元宵节我们送了汤圆过来。」 门口的那个声音很温柔，门口的磨砂窗外有走廊灯照进来的投影，是一个身量不高的女性。 沉默了半秒钟，磕方糖放下手里的东西，摘下手套戴上口罩：“来了，请稍等一下。” 床上的两个人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似乎是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救命！救救我们——快把这个魔头抓住！ 但是磕方糖的脚步顿了一下，回望了一眼他们，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微笑，拉上了隔帘。 “唔——唔！！” 但是他们的挣扎，都被厚重的隔帘完全挡住，只有挣扎的声音窸窸窣窣，像是在床上翻身。 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少女站在门口，对磕方糖露出一个温柔如同小白花一样的笑容。 “你好呀姐姐，忙呐？” “……嗯。”磕方糖眼眸闪烁着，手上光明正大地拿着一根注射器。 她看到对方的视线移过来，于是将手里的注射器展示了一下：“刚准备给患者注射今天的药，怎么了？” “没什么，今天不是过节嘛，所以我给大家送点汤圆过来，吃不吃都可以，只是表达一下心意，毕竟……” 那个少女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门牌。 磕方糖点了点头，毕竟这里是特护病房，俗称VIP包间，医院从这些人身上赚到的钱是收入的大头。 她伸手要接过那个盘子：“交给我好了。” “那可不行呢——”少女缩手躲开她的手，压低声音：“我想看看病人。” “……”磕方糖眼眉一挑，露出几分警惕来，语气却不动声色：“病人有什么好看的。” “病人不好看，可是姐姐你好看啊，你能让我多康康吗？” 那个少女一探手，直接扼住了磕方糖的手，因为后者挣扎的动作甚至注射器里面的水滴都被挤了一点出来，散发出浓郁的麻醉机的药水味道。 看过牙医的人光是闻到这股味道，估计都能够幻痛出嘴巴里发麻发苦的感觉了。 “你——” “吃汤圆啦你！”少女直接把另一只手端着的盘子盖了过去，直接盖在了她的脸上。 伴随着这个动作，后者一溜烟钻进了病房，也不管身后那无措擦着脸一下子就黑化不起来的磕方糖，用力地拽住窗帘，猛地一拉—— 「刷拉————」 透亮的阳光照了进来，露出了外面那澄澈的晴空。 以及两张床上那定格住动作的，猛然停下了挣扎，眼里带着无限希冀的人！ “……你看到了吧？”在少女的身后，磕方糖抹掉脸上的芝麻馅，表情逐渐狰狞：“你既然看到了——” “看到了。”艾丽娅视线从两个受害者身上掠过，重新望向天空：“看啊……多美丽的晴天啊……” “……”磕方糖动作顿住，那举起来的注射器就这么停在半空中，怔然地望着艾丽娅的背影。 床上的两个人也逐渐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个‘救兵’在发什么疯。 “软糖你看，你看多么蓝的天啊……一直走下去，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走吧，一直向前走，别往两边看……” 她用类似译制片配音的腔调，声情并茂地说着什么台词，然后走到窗台边缘，直接爬了上去站着。 “？！！”磕方糖瞪大了眼睛，猛地伸手：“不要！” 可是艾丽娅却只是回头望了她一眼，带着释然的笑容：“今天是元宵节，汤圆其实很好吃的……” 然后就这么跳了下去…… “……” 扑到窗台边缘，看着那竖着往下的地面上，躺着的扭曲的身影，磕方糖手里的注射器不自觉地从掌心滑落。 “为什么……”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身影，看着那渗出来的就像是逐渐扩散的黑色深渊一样的血，呢喃着难以置信。 ——为什么？！ “为什么买正品要上某狗东呢？”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真的，没有为什么。” 就像是某种意识流的无脑广告一样，伴随着微妙的BGM，一个少女重新站在门口。 只不过这次，她没有穿着护士服，也没有端着汤圆，而是穿着一身很奇怪的屎黄色的风衣。 “是时候天诛国贼了！统制派的那些家伙啊！蒙蔽了陛下的视线——” 然后在磕方糖那错愕和惊诧混合的视线里，这个奇怪的像是上个世纪本子兵变里跑出来的角色，就这么摘下背后的三八大盖，端在身前喊着什么，一溜烟冲到了窗台边上，纵身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前，她还回头望向磕方糖，大喊了一句热血不已的话—— “黑芝麻馅汤圆赛高！！” 然后就掉下去了…… “我——她——” 磕方糖无措地举起手，想要挽留什么，亦或者是想要比划点什么。 可是等她凑近窗台往下看的时候，却只能看到地面上那摊血迹和坠楼护士旁边，多了一个一样姿势的人。 简直就像是——摆着滑稽姿势的两个标致的车标一样！ 「笃笃笃——」 门口被敲响，一个穿着防爆服，戴着防暴头盔，举着厚实金属大盾的人出现在门口。 “小恐龙被妈妈痛揍了一顿，你知道为什么嘛？” 那个大盾干员这么说着，摘下头盔，冲她露出洁白的牙齿：“因为小恐龙看的是成龙电影。” “……” “说起来，回去得把老乔治也按住，他也是成天套着防爆服戴着头盔还不爱说话，有机会把他头盔摘了好好康康！” 说着那个大盾少女重新戴上头盔，举起自己的大盾，一路哇哇哇地叫着，直接就奔着窗台去了。 “你——” 磕方糖在她路过身边的时候试图伸出手去拦住她，可是触碰到的只有一团光影，就像是水里面晕染开的墨汁，触碰到就消散成了更为散乱的丝丝缕缕雾气。 那个大盾少女在越过她之后，却直直地把窗台撞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的破口。 伴随着隐约的声响，她也掉下去了，在地上抽搐了一下，挣扎着换了个姿势。 磕方糖麻木地往下看，微风从那裂开的窗台吹拂过来，掀起她的裙摆。 而下面的躺尸的人，则是因为有人的加入，换了个姿势，三个血肉模糊的人并拢手脚排成了奔驰车标的模样，甚至还很贴心地用血迹在外圈画了一个圆，让车标显得更像。 说实话，奔驰不会想要这个广告的——绝对不会的。 磕方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闪烁着，下意识回过头，看着惊恐的两人。 然后她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晰的巴掌声响起，她那摘下口罩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痕。 “不是梦……所以……这是什么？” 她呢喃着，双目出神地看着门口的那个人，眼泪直接流了下来：“所以……这是天堂吗？” 门口的人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笑得很温柔，长发编成辫子搭在肩膀的一侧，发梢上绑着一个蝴蝶结。 她笑着张开手：“不是哦，这里是地狱——好久不见，小糖。”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 磕方糖并没有上前，只是不住地后退着，流泪满面却摇着头：“你不是她……姐姐已经死了……” “如果不这样的话，怎么对得起灵异的分类呢？” 红裙女——或者说柯阮棠，此刻只是笑眯眯地往前走：“小糖你怎么了？讨厌姐姐了啊……可是有些事情，姐姐也不想的，不过都没有关系了，已经不用再逼迫自己了——放下吧。” 拿着手术刀，磕方糖退到了窗台的边缘，脚后跟微微踏空，找不到了支撑。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几颗石块在她脚的动作下向后滑落，直直地往下坠落。 好一阵之后，那石块儿才落到地上，在地上跳了几下，最后翻滚到了那几个坠楼尸体的边缘。 在磕方糖的注视下，那个护士少女缓缓张开眼睛，嘴咧开露出尖锐的牙齿，整张脸都像是裂开了一样，冲她露出了一个诡谲可怖的微笑，嘴里像是吞噬灵魂的深渊在翻腾。 “粗乃……玩……下来……玩………” 对方的声音似乎能够跟着风一起飘上来，就这么在她的耳边萦绕。 明明是白天，明明是艳阳高照，但是朗朗晴空却在这一瞬间被厚重的阴云遮蔽，整个世界都像是末日一样发黑昏暗了起来，呼啸的冷风裹挟着落叶，开始到处席卷。 被惊得几乎无法动弹的磕方糖脚下一滑，险些整个人向后栽倒往下落去！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却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将她带了回去。 “啊啦，不注意安全的话，可是很辛苦的呢……” 红裙的大姐姐这么说着，笑眯眯地把磕方糖拉回来之后，一巴掌直接把冲上来的黑雾拍了下去。 那手掌呼啸之间，带起炽热的光晕，就连空气都在燃烧扭曲—— “不要对我妹妹做奇怪的事情啊，你们这些家伙！” 【轰————】 剧烈的爆炸声之中，光影触碰的瞬间炸开烟尘，而后又被窗外的风卷走。 那个红裙的大姐姐依旧站在原地，背对着她，好片刻之后才转过身。 那是认真且温柔的表情，柔弱温婉得和她记忆里如出一辙 ——甚至就直接像是从她的记忆里走出来的一样。 “好久不见，小糖。” “……姐、姐姐？！” 第1113章-好惨一方糖 姐姐？ 在场的三个人，有两个在床上躺着，站着的一个则是对着窗口的那个红衣女人叫姐姐。 正产来说，这个画面无非就是凶杀案里面的‘凶手等来了帮手’的桥段。 但是在躺在床上的两个人看过去，窗外却还有这更为可怖的场面—— 那天幕之下，扭曲蒸腾着的鬼蜮一样的黑暗，枯叶裹挟着烟尘肆虐，就连天色都昏暗得可以。 恶灵一样扭曲的骷髅头在烟尘之中若隐若现，那些轮廓呈现出狰狞可怖的面目来，不断地试图挣扎着冲击出去，可是却有一层看不见的立场将他们阻挡在内里。 这一切就像是那个女人自带的背景板一样，只存在于她的身后。 她自己就如同焊门员一样把这些场景牢牢地锁在身后，让其不得存进，正面是光，背面就是黑暗。 “多好啊，她姐姐……” 一个声音这么说着，在他们两个受害者的耳边响起。 两个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而后挣扎着扭动身子，试图向上看去。 那是一个坐在他们床头的人，但是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双修长得不像话，比例堪称完美的腿。 那光着小脚丫的腿一摇一晃，声线带着少女的戏谑：“哟，两位，什么时候跟我走啊？” “唔——唔唔唔！！” “救你？”似乎能够听清楚被捂着嘴的两个人说的话，那个看不清楚上半身的少女呵呵一乐：“救什么啊，你们都死了，我是问你们什么时候跟我走一趟地府。” “唔？！” “这么惊讶干嘛，你们也不想想，这种场面是你们活着能够看到的嘛？” 那个少女这么说着，扬起美腿指了指破碎的窗外：“那就是孤魂野鬼了，连个人型都没有，你们总不会想要变成那种样子吧？” “唔！唔唔！” “你别不信，或者说不信也没用，要不这样吧，我们来做个实验。” 那个少女跳下床头，背着手一蹦一跳，青春活泼，背影却让他们两个瞠目结舌—— 没有脑袋！！ 那是一个穿着高中校服，有着好看的大长腿，有着清丽声线，却没有脑袋的人！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少女回过身，正面看的话不仅连脑袋没了，就连胸也没有…… 等下，这个是没了还是本身就身材这样？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起码这俩受害者是没有别的心思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的。 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场面，就足够让两个受害者魂都吓飞掉了，就连捂着嘴也压抑不住他们的尖叫。 “现在呢，地府也要搞业绩改革，要搞服务优质化，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勾魂使者，你们可以叫我……白无常，嗯，对，今儿个我是代班，我同事听说隔壁的油炸小朋友分店终于开到这边了，跑过去排队了，这年头网红餐厅就这么麻烦，我说这是智商税她还不信，当初她就是因为太蠢了笨死的，现在死了还这么笨。” 少女抬手抵着并不存在的下巴，思考了一下这么说着，然后抬手指了指旁边对她视若无物的两姐妹。 “至于那边呢，则是你们的小伙伴，还有她姐姐。” “唔！唔唔唔——”那个受害女生挣扎着，瞪大了眼睛开始叫唤：“唔唔！” “不是小伙伴吗？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呢，毕竟人类的玩法那么多，看来是我想岔了……”无头少女双手抱胸：“不是一起就很难办了啊，那你们得重新过一遍审才行？” “……唔？” “别那种眼神看我啊，这就是地府有人好办事，人家姐姐先到这边，还考了个地府的管理岗，这会儿来接人都显得底气足了，毕竟这就是所谓的功德荫蔽后人，你们这些家伙既然不是她的小伙伴，那就是要被仔仔细细审判一遍的，要是干净还好，但凡要有点不干净的，少说也是个三刀六洞刀山火海油锅滚两滚，裹上面包糠那种。” “……” “我说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死了的事实啊，意识到的话这玩意儿就困不住你们了啊。”无头少女指着那病床上的束缚带：“赶紧的，站起来说话，别老唔唔唔的听着累。” 说着她掏了掏耳朵——或者说做了个掏耳朵的动作。 然后两个躺在床上的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小指头指甲暴涨好几倍，硬生生地‘戳’进了空气里，空气中隐约浮现出她的头颅——那是一颗若隐若现的骷髅头！ 她指甲掠过的地方才能看清楚细节，就像是小时候看书的时候用的那种小虎队的解密卡一样。 两个受害者里，还是秦公子率先意识到了自己‘死亡’的事实，放空了一下思绪，整个人直接穿过了那些束缚他的带子，然后就这么直勾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而后他就双目无神地看着面前，似乎是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无头少女也没管他，转而朝向另外一边：“你呢？” “唔唔唔——” “别说什么你没死的傻话了，不知道多少人和你一样，但最后还是得接受现实，你们就不能唯物一点么。唯心也不能让你们活过来呀！” 无头少女说得就跟真的一样。 实际上并不是——这里只是她勾勒出来的一个精神幻境而已。 得益于之前被傀儡古木拉进去的经历，她借用傀儡古木的副本开发了一下自己的虚拟幻境，虽然还不能做到百分百写实，但总比当初那种只能拉一个人进来的单机游戏好。 现在大家可以联机啦！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游戏可以联机还是不可以联机，都并不取决于游戏。 而是可怜的玩家并没有什么朋友…… 艾丽娅这会儿自然是玩他们仨，现实里大家都躺着呢，可怜的磕方糖脸上还糊着一份汤圆。 本来是想要给她元宵的，但是医院旁边的超市没有元宵卖，就那几个汤圆还是小超市里有病人家属念着今天过节才倒腾的，艾丽娅仗着自己小天使一样美丽的容颜混了几个，碟子都还是借人家的待会儿得还。 不过现在看来，磕方糖就算没吃到汤圆的甜，也对能够和姐姐相见这件事甘之如饴了。 无头少女叹了口气——尽管这个姐姐，就是从她自己的潜意识里勾勒出来的姐姐…… 挣扎出来的秦公子回过神，探手想要抓住旁边的无头少女，却抓了个空。 他面目惊恐之中夹杂着愤怒，愤怒之中又隐隐带着委屈，委屈之中还有三分不羁三分悲凉三分MMP，看得无头少女大开眼界，感慨这微表情吊打当前一片小鲜肉，出道绝对可以成为新生代演员而不是单纯的偶像明星。 说起来……这家伙怎么有点眼熟？ 无头少女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你真是……真是白无常？”秦公子看着自己的手，指尖都在颤抖。 “我都说了我是代班的。” “……我死了……我怎么可能死了……我没有死！我还年轻！我才二十岁！我怎么就……” “好了好了，知道你还年轻，我还十八呢，比谁更嫩怎么着，问你名字——你叫什么？” 无头少女从身后掏出一个本子，虚空之中伸出小粉舌舔了舔血色的毛笔：“姓名，性别。” “……” “不说的话，待会儿要被油炸哦，甚至还有可能为了控油复炸一遍。” “……秦心川。” “秦心川——等会儿，你和秦忘川什么关系？” “秦忘川？”秦公子愣了一下：“那是我……哥——但是他很小就夭折了，难道他也在这边有关系？！” 说到后来，秦公子瞪大了眼睛，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那倒没有，小孩子到我们这边都是赶紧安排重开的，如果是熊孩子的话就直接炸了，我只是记得当初见过你哥。” 说着无头少女颇为感慨地比划了个小小的身高：“当初他才这么高，多可怜啊，我还抱过他呢。” “……”秦公子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微妙，像是在看一个说谎不眨眼的臭女人：“我哥三个月就夭折了。” “哦，那就是我记错了，那会儿他这么高。”说着少女的手平白伸长了一截，抵近地面，比划了个婴儿的高度：“反正我是见过他的，你别不信，他至少比你好点。” 合着这货不是秦忘川的同位体，而是世界线扰动的产物？ 或许就是因为秦忘川走得早，他家才这么溺爱这个狗王八，最后导致了一系列悲剧的发生。 “果然是自古慈母多败儿啊，为什么我就遇不到这种慈母呢？”无头少女叹着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说吧，犯了什么事儿，记得住的都说一遍，别想着藏啊，待会儿过问心台，要是记住了却不说那就是主动瞒报，罪加一等，炸你的时候要换成红油的。” “……” “你干嘛不说？” “……太多了我在想。” “吔？！！”无头少女震惊到头都掉了，她捡起落在地上的骷髅脑袋给自己安上：“我说你别想岔了，得是那种违背阳间法律的才算是坏事，吐口水或者骂人什么的不算，不然那帮臭打游戏的天天最臭阴阳怪气，我们就算是弄成天妇罗一条街也炸不过来。” 秦公子表情一变再变，似乎这个解释并没有开解到他。 懂了，这是个人渣！ 无头少女‘啪嗒——’一声合拢小本子：“算了你不用说了，太长了懒得听，免得待会儿听多了火气大直接把你再弄死一遍。” “我——我现在死了，还会再死？” “鬼就不会死？”无头少女掏出一张纸：“这是什么字？” 那张纸上涌笔力遒健的楷体写着一个【聻】字。 “……耳聋的聋？” “一看就是文化课没学好，语文没及格吧？这个字念渐，渐渐狗带的渐，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所以理论上你还可以死四遍呢，开心不开心啊？” “我——” “行了你别我了，边儿呆着去吧，”无头少女摆了摆手，坐在另外一个受害少女的窗边：“美女怎么称呼？” “唔唔唔——” “我说你这想象力够缺乏的啊，连自己死了都想不出来是什么样子吗？” 无头少女掏出一面镜子递给她：“呐，多看看。” 受害女生下意识望向镜子，然后瞪圆了眼睛，眼里满是恐惧。 镜子里的自己面色发青，带着僵死的可怖的筋络血管痕迹，嘴巴大张着，舌头吐出来，眼球暴突到简直就要从眼眶里崩坏的程度，满是血丝，眼瞳里糊着一层灰白色的阴霾。 “从吊死鬼的分类来说，你这种面相算是比较标准的了，不要太伤心，不过叫你美女不是因为你好看，而是是因为我们做服务业得讲礼貌，本来我想叫你傻嗨的，考虑到你千里迢迢来送，还是给你个面子。” “我……我死了……” “对啊，你自己吊死的，我看看——2月26号，你吊死在了窗台外，死之前留了一份遗书，给你姐姐的，上面有两行字，一行是‘对不起姐姐，我累了’，第二行是‘晚安’，一看就很有文学少女的气质嘛。” “我、我没有！不可能！” 受害女生挣扎着从床上翻滚下来：“我不可能自杀！我什么都没干！而且我——是她杀的我！是她！绝对是她谋杀了我！“ “所以呢？” “找她啊！抓她啊！”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这里不是阳间。”无头少女合拢小本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抓人判罚那是阳间官方的事情，你已经死了——死——了——所以死了之后一切都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说着她似乎意有所指，也似乎是单纯抒发感慨：“所以啊，当你死了之后，别人夸你也好骂你也好，记住你也好忘掉你也好，都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你的仇有没有人帮你报，也和你没关系了，归根究底，因为你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 旁边的磕方糖还没认知到自己为什么能够理所当然地知道旁边多了个人，就已经开始下意识听进去这段话了，她张了张嘴，望着面前的姐姐，又看着那个无头少女的背影，一时之间表情陷入恍惚。 她姐姐只是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就像是个假人…… “我和她无冤无仇！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受害女生哭诉着，歇斯底里地在房间里尖叫哭诉：“为什么——” 于是大家都望向磕方糖，后者俯身在她旁边，轻轻抱住她：“对不起。” “对不起——你杀了我你才说对不起！你害死了我你才说对不起！我又不是我姐姐！你有仇为什么找我！” “你之前，不也刻意建了个群，专门在背后说我坏话吗？”抱着她的磕方糖没有抬起脸，只是贴着她的耳边这么说着：“背后污蔑人……难道不会让人感到痛苦吗？” “痛苦——”受害女生抽噎着，表情都因为怨恨而扭曲了：“我只是说了你一点坏话你就这么对我！” “不只是一点。”磕方糖呢喃着，抱着她抱得更紧了：“不仅仅只是一点……” 就像是东野圭吾说的——就好像某天突然被贴上恶魔的符咒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冷暴力就这么出现了，磕方糖是个寝室里不受欢迎的孩子。 被开着过分的玩笑，被奇怪地冷嘲热讽，自己的东西被占用却没有理由，甚至还会被横加羞辱。 就像是磕方糖最开始轻描淡写地说的那样——为什么她要吃掉自己的馒头？ 在馒头之前，是无数个馒头。 寝室门口被贴上标签，磕方糖和狗不得入内。 日用品被有意无意地弄坏弄脏，就连桌面也随手丢弃着果皮纸屑。 椅子被占用随手放置着她的衣服，想要拿回来还要被冷嘲热讽。 她的东西放在公共区域，对方不小心碰到的话甚至还会刻意去装出洗手的嫌弃动作。 说实话，这些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却是能够让人窝火到扭曲的小事，是能给人贴标签的事情。 至于理由？没有理由——或者说，唯一的理由就是她需要勤工俭学养活自己，对方可以享受着优渥的家庭环境，和其他室友打成一片，然后大家自然而然地就孤立她了。 校园霸凌哪里都有，大学就没有吗？区别只在于大学的校园霸凌没有那么暴力，而是冷暴力而已。 东山大是顶级学府不假，但是能力不代表品德就绝对过关，从小享受着现代化城市的先进教育资源，受害女生一样可以成绩优异——就像是被溺爱过头的秦公子一样，可以花几万请家教，上培训班，专研考试技巧。 但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东山大能有卡其色狂放那种太阳一样的主角，自然也会有滥竽充数有才无德的魑魅魍魉，区别只在于他们能够伤害谁而已。 大学不是小学高中，没有班主任也没有更多的其他学生，辅导员不是保姆，甚至磕方糖连家长都没有。 她从小被姐姐教育得最多的，就是忍忍——忍忍吧，都会过去的。 和朋友倾诉，有人劝她忍耐，有人对此视而不见，有人劝她反抗。 但是没有用的……没有亲自经历过那种霸凌的人，是没有办法切身体会其中的苦楚的，自然也无从共情。 从旁观者的角度而言，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奇怪——这种小事而已，至于吗？ 她的其他室友就是这样，磕方糖想要和受害女生争吵，但是获得的却是寝室里其他人不解的目光，甚至是后续的冷眼。 至于吗？ 呵…… “你和你姐姐一样，为什么要说那种伤人的话呢？为什么要捏造事实呢？为什么要拉帮结派地孤立谁呢？” “我——” “你是不是以为，那些伤人的话，只需要毫无诚意地说声对不起就没事了？” “……” 磕方糖抬起头，轻轻地扶着她的脸，两个人对视：“是不是这样？” “我、我道歉……以前的事情我道歉……就过去了——不行吗？” 被她那明明毫无波澜的眼神对视着，受害女生简直就像是要被吓哭了一样。 好半秒钟之后，后者猛地挣开她的手，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我给你道歉难道还不够吗！我承认我错了——可是我错了你就该杀了我吗？！我又没有真的对你做什么！” “抱歉，我也给你道歉。” 磕方糖笑了笑，然后把一把手术刀狠狠地捅进她的怀里。 而后她抱着对方，怀抱紧密而温暖，那只手却一点点地拧动着。 就像是想要绞进去，把她的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一样那么用力—— “但有些事情是过不去的……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没有心……” “！！！” 第1113.4章-人气人气人（不算加更 无头少女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校园霸凌什么的，对于她而言是太久远的事情了。 无论是校园还是霸凌——当初高中的时候她也经历过一次。 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是个猛男的他在退让了两次发现无果之后，选择和对方干了一架大的，大到双方家长被连夜叫到学校的地步，甚至有传言说他们即将被退学。 好在他自己有个好父亲——有一个未必有多少权势或者底气，却绝对相信孩子的父亲。 那次打架的结果，是学校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双方互相赔偿医药费达成和解。 但是他父亲回来却告诉他，做得对——不能主动去欺负别人，但是绝对不能躺平了任由别人欺负，所有的软弱都是退让出来的，无论什么时候，他永远都会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站在他身后。 从那以后，少年拥有了一颗坚强的心——好吧其实并没有，从那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但是起码不会有人觉得这个孩子好欺负了，甚至于因为家长的刚直，以至于学校和老师在再度经历类似事件的时候都不得不考虑一下影响。 这孩子不像是惹事的啊，而且人家爸爸很较真的，你们最好还是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次之后，少年郎没有再被欺负过，成功地从校园霸凌的案例受害者转变成了正常的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能共情磕方糖的遭遇，甚至于每每回想起当初施加霸凌暴力的那个家伙，都还是有种忍不住的怒意。 当初怎么自己就没下手狠点，给他脑袋都打爆？ 磕方糖所说的过不去，大抵也是对于这种敷衍的反抗。 试想一下吧，当年如果有人对你百般羞辱，各种冷暴力差别对待，甚至是煽动人歧视你孤立你。 然后在某个场合，譬如同学会，他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嘻嘻哈哈腆着脸凑过来，举着酒瓶往你的杯子里灌酒，毫无诚意地说着：“当年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大家大度点，以前的事儿就算是大家青春的回忆，你喝了这杯就算是过去了——” 说着这样的话，露出那种敷衍的神情，就连姿态都带着惯常的高高在上。 你会喝那杯酒？你会让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过不去！ 磕方糖的手顺着剖开的伤口探进去，硬生生揪出了对方的心脏。 说实在话，这场面还挺血腥的，熟悉人体构造的她也好无头少女也好，都有着充分的‘构筑’这种场面的能力，以至于这一幕显得真实得过分。 要是构筑个恩爱场面就不行了，这也是为什么有的宅宅一做和漂亮小姐姐恩恩爱爱的美梦就半道醒了发现天亮了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前调太长，也不是因为渲染模块已丢失。 而是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后续压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磕方糖现在就可以继续，她拿出那颗心脏，在受害女生面前示意着。 “抱歉……我错了，你有心啊……我还以为你没有呢……” 说着她还在笑，好不要脸还在笑！ 旁边的秦公子惊声尖叫着，比女生还女生，而且声音起的调子还挺高。 无头少女掏了掏耳朵：“差不多得了啊，我说你这怎么搞个报复还这么血腥的，来点正常点的不行吗？” “……血腥吗？”磕方糖望着她，嘴角动了动：“你觉得这就叫血腥？” “我觉得蛮血腥的。” 常年用拳头打爆敌人狗头，动不动就血流漂橹的无头少女此刻显得特别洁癖。 “这种场面会吓坏小孩子的，人家还是个未成年的小仙女呢，你别老是整这种限制级的活儿。” “我姐姐当初的尸体，你知道有多血腥吗？你知道她有多痛苦吗？” “知道啊，不就是跳个楼么，8楼是吧？”无头少女坐在半空中，修长美腿晃啊晃：“就这？啊？不会把不会吧，不会有人觉得这就是最痛苦的了吧——知道被千刀万剐什么滋味吗？知道胸口开个大洞什么滋味吗？知道被憋在海底里肺都要烧起来还得和一堆触手干架什么滋味吗？” “……” “这些我都知道——你搁这唬谁呢？又不是你跳的楼，哪来这么多内心戏？” “因为你压根就不了解我姐姐的痛苦！” “你了解？我不是你姐，不理解你姐姐的痛苦，你难道就是我了吗？你就知道我不了解你姐的痛苦了吗？” “你——” “你就是个棒槌！”无头少女语气带起了几分嘲弄：“在你失去唯一一个家人的方面，我无比同情你，但是在你用这种内心戏把自己的世界强加在你姐姐身上的操作，我给你打负分！” “你根本——”磕方糖脸上的虚假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咬着牙带着不甘大喊道：“什么都不懂！” 整挺好，起码之前那一脸哀大莫过于心死的假笑散了，多了点人味儿。 心道不枉自己折腾了这么一阵的无头少女叹了口气，然后亮出纤细的手臂和修长的手指—— 【啪————】 她直接一巴掌抽在了磕方糖的脸上…… 可怜的磕方糖的脸被这一耳光打歪，额前的落发飞散开去，让她看起来像是苦情戏的女主。 “我这巴掌是替你姐姐打的——尽整些没用的烂活！复仇都不会，而且你不要忘了一件事！” 无头少女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拉过来，那明明看不见的脸却像是抵近了磕方糖的面前一样，带着难言的压迫力：“冤有头债有主，没有人敢真正地让你姐姐去死！杀死你姐姐的人是她自己！” “……所以你是帮他们……你也没有心……”磕方糖嘴角勾勒起嘲讽的弧度：“你这种人……” “没尼玛呢，我要是你姐，直接和他们打官司打到死，跳楼都不怕还怕丢脸怕折腾？知不知道诽谤闹大了能自诉转公诉？看新闻没？你但凡多看两眼新闻热点都知道遇到这种事情不要自暴自弃得坚持到底，跳楼顶用？” 说着她摇晃着磕方糖的身子：“顶用？啊？什么都没做到——死了有什么用？还让你好好活下去什么的，这不是什么都没保护到吗——别跟我说什么死者为大！毫无意义地付出生命！是最愚蠢的事情！” 小天使当初自杀也是自己动的手，所以她的报复不过是让本该社会性死亡的阿渣走上该走的道路，而不是物理层面直接把他打对折。 难道她要动手的话阿渣还能剩下？渣都不剩！甚至都没人能发现，可算是合格的报复吗？ 冤仇这种东西，即便是十世之仇犹可复也，那也有上中下的等级之分。 只要还背负着其他人的爱，还有需要活下去的责任和理由，那么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自己给搭进去——尤其是不能因为那些王八蛋而搭进去，亏得慌。 应当以最王道的方式，最无懈可击的姿态，最合理的规则之内，将他们碾死！ 堂堂正正地碾死！ “……”磕方糖倔强地和她对视着，一言不发。 尽管她的情绪有所恢复，但是整体还是一潭死水的样子，波动没有到质变的地步。 无头少女就很心累，只能把她重新扔回去—— “我看不惯你们，也看不惯他们，所以谁都不帮，我是来看热闹的。” 无头少女吐槽了她一顿之后，又恢复了最开始那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显得很是惫懒。 “你甚至可以把他们大卸八块，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你的姐姐也没办法复活，你就图一乐。” 所以说这破孩子怎么跟个倔驴似的，人玩根性那套的都是男主啊，你——哦，忘了她之前就是男生来着。 你这是哪里来的浅井诚实吗？虽然说浅井妹子也很无厘头就是了，贩毒这种事情弄到证据完全可以走公检法的路子把岛上的那些家伙告到死，毕竟他们利益关系再顽固也还没强大到用这种利益捆绑到樱田门那种级别去。 结果最后就是用最亏本的方式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好悬没给柯南整个心理阴影出来…… “所以——你只是阻挡我复仇……” 磕方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手上沾满了血，脸上再度露出熟悉的温柔的笑容。 那笑容冷冰冰的，虚假得像是贴在脸上的一样，就连肌肉的调度都和过往出奇地一致，宛如假面。 你看你看！她又来了！她又不听了！这倒霉孩子！ “既然你不让我复仇……你们都不让我复仇……”她举起那柄手术刀，像是要在无头少女身上比划两刀一样：“那我就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的心是不是也是黑——” 说话间，她的眉目肉眼可见笼罩上一层阴影，就连眼神也变得无光且黯淡，让人畏惧。 那些紫黑色的光，穿透了她姐姐的阻隔，隐约覆压在了她的面庞和身周，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黑边。 这一刻，她恍若从地狱归来的鬼神一样恐怖！压迫力大得甚至把旁边两个掉线的受害者当场吓得瘫坐在地上，就连那柄手术刀都带起了恍惚如同绝世凶器的利芒，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 然后—— 然后无头少女一巴掌就把她直接给扇到了地上…… “没有心没有心，你懂个屁的复仇！复仇岂是如此不便之物？我要是你我就努力往上爬！全方位封杀他们家，让他们全家后悔当初没有高攀你，活出个人样来用最堂堂正正的方式把他们全都踩踏到尘埃里去！” 要是磕方糖能够杀到艾如龙那种地步，秦公子他们家怕不是自己都心病吓死了，捅刀子性价比是最低的。 至于说能不能做到？ 拜托，你连命都不要了，去试试能怎么样？ 做到了还能告慰姐姐的在天之灵，做不到那再黑化也只是回到最初终点，呆呆地站在镜子前。 除了生命之外，已经没有可以再失去的了，哪还有什么退路不退路的？ 看到磕方糖这副模样她就来气，你姐姐当初还让你好好活下去，就活成了这个龟孙样！ “你姐当初就是打你打少了！给你惯的！我现在打你一顿她要是在天之灵知道了还得感谢我你信不信！” 无头少女说着挽起袖子，抓起旁边的叠凳就往磕方糖身上拍—— “黑化！黑化是吧——黑、黑化！没有心！手术刀！小刀拉屁股开开眼儿——你说你有什么、有什么用！就知道搞这套！吓人——吓人——你但凡弄个密室杀人案件搞俩名侦探来我都算你努力过！就只会整这些有的没的烂活！” 磕方糖从挣扎到狂怒，从狂怒到反抗，从反抗到无力反抗，从无力反抗到惊慌失措。 最后她只能是蜷缩着身子，一声不吭地双手抱着头，咬着牙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忍耐着。 那眼眸里的凶光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因为这种待遇而更加炽热了。 与此同时，破碎的窗户外，那些呼啸而过的魑魅魍魉陡然之间激动了起来！ 就连天色也变成了紫黑色，太阳的轮廓原本还若隐若现，现在被彻底遮蔽，寒风开始席卷大地。 一个骷髅头一样的面孔在天空之中凝结成型，庞大得像是山岳，就这么俯瞰下来，面目可怖到了极点。 无头少女不悦地回头撇了眼——外面的天气是磕方糖的心态凝结的，那些魑魅魍魉是她的恶念，而更高一层的大魔头投影，则是影响她的原罪精神污染。 如果说原本磕方糖是个想要干坏事的小坏蛋，干完这票要么自杀要么自首。 那么现在她就逐渐成为了一个想要干坏事的大坏蛋，干完这票要么发疯要么发狂。 俗称反社会人格逐渐形成，心态逐渐崩塌，对姐姐的怀念也渐渐控制不住沙福林的邪恶念头了。 但问题在于，这个幻境的大框架是谁搭的？ 在我的服务器里跑你的虚拟机，整俩病毒有用？ 无头少女转过脸对着窗外，面庞清晰地呈现了出来，眼眸里凶光大盛。 狗一样的东西！ 要不是加坦杰厄你这个王八蛋乱开光环丢污染，磕方糖能黑到这种程度？！ 她抬首展颜那一霎，天光破层云！ 那樱唇张开，贝齿微露，深吸了一口气，天地都为之变色。 阴风倒卷，就像是巨大的涡旋正在成型，整个世界停滞了一个刹那。 下一个瞬间，少女吐气开声，声如雷鸣，吼得整个世界都在随之震荡摇晃—— “滚——————” 【吼————————————】 第1113.9章-关于真正的恶人（rua 一声龙吼，惊天动地。 霎时间，倒卷的涡旋猛然正着轰出去，窗台外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被这一声怒喝直接摧毁。 房屋、地面、山川草木全都像是被狂风吹走的齑粉一样消散，巨大的沟壑像是东非大裂谷，横亘在他们面前，占据了目光能够望见的最遥远的海天一线。 天空之中的乌云被直接吹散，大日普照，煌煌烈日高悬其上。 阴云消散之后那明媚得有点过分的阳光，就这么照在人身上，甚至让人升起刺痛的炽热感。 “不好意思最近有点不舒服……咳咳。”无头少女清了清嗓子：“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可能是慢性咽炎。” 或者这就是凡尔赛文学？ 说着她的面庞重新隐没，只剩下那分不清正反面的上半身，和堪称完美比例的下半身。 “……” 磕方糖瞪着眼睛，看着窗外那荒诞的一幕，而后张了张嘴：“我……难道……死了吗？” “不是，你这么不尊重我的嘛？”无头少女整个人都惊了：“合着之前都不相信你没了？你在现实世界见过这种特效？” “……是吗，原来我已经死了……” 磕方糖呢喃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这么坐着，没有站起身的意思。 目光呆滞的她望着地板，而后捂着脸缓慢的、一点点地重新蜷缩下去，低沉的呜咽声传了出来。 “……”无头少女叹了口气：“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仨都是不按规矩表演的。” 无头少女特无奈，真的，这些家伙都不配合的。 “怎么这年头找个合格的演员这么难？你们就不能多给我来点——就是那种包公夜审犯人假扮阎罗王时候的，那种一问就打着哆嗦全部和盘托出招供认罪的好演员吗？” 一个哑巴，一个傻瓜，死一边儿去吧！ 这帮人看得她简直是突然涌起尿意来，或许是当年坤哥的英姿犹在眼前。 “我说，你的复仇计划，是什么样的？”无头少女蹲下身，看着这个傻瓜：“之前那么勇，现在就哭唧唧不搞事啦？” “……” “是不是就先吓唬一下大家，然后抓两个人来切了，最后你自己自杀，跳个楼什么的，把事情闹大？” “……” “你以为这样能把事情闹大？你对得起学校吗？东山大招你惹你了？” “……” “点点点点点点，宁也是个刀客塔，你就只会给我这个会……等下，在这边我好像没什么责任管这个。” 无头少女摸着不存在的下巴，露出些许思考的姿态来。 在这边的话，如果没有自己，那么会有谁来阻止磕方糖？ 卡其色御姐？估计不行，来不及——正常情况下这段时间她不在东山大。 徐少？徐少也没那个本事啊…… 倒不如说只要还是个正常人，面对这种心狠手黑常备手术刀麻醉剂的都挺麻烦。 你给她一拳未必能够直接给她干趴下，但是她给你一针，等醒过来之后大家说不定就是好姐妹了。 “所以你这个黑深残计划原本是有可能成功的，除非有超——啧！我懂了！” 无头少女一拍大腿，悟了！ 如果是按照原来的情况，能够恰到好处阻止她的只有一个路过的假面骑士！ ——C喵！ 所以正常的世界线，这是要引出C喵的变身猫娘能力，然后再搞点什么幺蛾子剧情？ 无头少女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如果这个世界线有一个男主角，那么你可能是他后宫，也可能是他的好基友，但C喵大概率要被收入囊中，这个主角应当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出现，在你和C喵互相过招的时候阻止你的黑深残，将你从深渊的边缘拉回来，顺带还要震惊于C喵的力量，然后开启随身老姐姐教导修炼，用异世界的进化方式努力进步到能够对抗地球这边……嗯，应该是异种——的地步。” “所以主角……”而后无头少女停下脚步：“主角竟是我自己？” 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想不到哪里来这么一个男主，怪得很，地球世界线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某种‘空缺’了关键人物，导致整个剧情线出现卡顿和跳帧的荒诞感，呈现在她的思绪里。 而且这并非是玄学，更应当说是灵能强悍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不自觉的推演，就像是能够预知未来的灵光一现那样。 如同克里西斯推演出了【A】这个特殊值，并且坚信她会改变世界。 也如同炼金之星的出现昭示了群体潜意识早已认知到了危机的到来。 无头少女发现地球世界线少了这么一个数值，卡其色御姐差了半阶，档次还不够。 亲妈怪因为有神仙姐姐护着，也还没有触碰到白首太玄经的门槛，没能完成进化。 至于说这个值可不可能是神仙姐姐——哪家策划会懒到连着好几个版本不出新角色的？ 恍惚之间，无头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一个在不经意间悄然改变了世界之后，出现的错漏…… 可惜的是暂时没有更多证据来佐证这个突兀的想法，能在这方面和她有共同语言的，大抵只有坚强哥了。 毕竟玄学方面有造诣的，除了她之外，就是求生欲拉满的坚强哥，以及全智加点的熊萝莉。 了不起再加半个奶啤大黄，可惜的是奶啤大黄的技能是被动技，毕竟功利奶要不得。 可惜的地球压根就不存在坚强——等等！ 地球上的坚强哥……为什么会不存在……甚至就连这边的熊萝莉…… 无头少女猛然惊醒，过电一样的酥麻感直通天灵盖！ 这不是巧合！这是阴谋！！ 她豁然惊醒一般，将之前不甚在意的一些细节串联了起来。 坚强哥的同位体没有了，九局一直没有成立，异种虽然存在多年却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神仙姐姐的存在固然是一定程度上稳住了局面，但是也反向压制了新生代的锻炼机会。 改动最大的，莫过于蓝星世界线白衣泰迪‘制造’出来的【可怖御三家·宋氏三姐妹】 拥有魔酸和建筑学天赋的莲花，拥有全智加点版本最强逆风王者属性的熊萝莉，以及魔武双修的机械剑仙离光小道姑，理论上来说这三姐妹合起来甚至能够稳压卡其色狂放这种版本主角一头。 而根据之前他们的推断，无论是卡其色狂放，还是宋氏三姐妹，亦或者是小天使本身的离奇自杀，都是蓝星群体潜意识自救的操作——整个炼金之星都是对方引导眷顾，才会出现的。 但是地球这边，除却炼金之星依旧出现了之外，其他的个体主角好像都遭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 是因为地球这边的危机更小？这并不合理，两个世界是相连的。 没理由加坦杰厄去左边串门就不会再去右边光顾，对于祂那种概念的存在而言，区区世界屏障并不比A4纸来得厚实多少，一旦苏醒想要降临，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那么难道是这边的群体潜意识已经…… 无头少女仰望着天穹，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在她的视线里，那些从天而降的紫黑色晕染，如同倒挂在天上的极光。 那是原罪精神污染，肆无忌惮地侵蚀着每一个人的灵魂和心灵。 即便是有艾丽娅的灵魂之光与之对抗，这些污染依旧无孔不入，就像是在宣告一个可悲的事实。 ——上帝已死！ 无头少女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热泪盈眶——尽管虚空洒泪太生艹了点。 “所以这才是你的自救路线么，球球……” 但是很显然，她并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甚至于面对这个可怕的现实，很是有种‘早说嘛’的豪情。 你早说你这边群体潜意识撑不住了，才用这种釜底抽薪的办法引导我过来帮忙，那不就完事儿了吗？ 与天斗其乐无穷，我军团长最熟悉这套了！ 豪情壮志三秒之后，燃尽了所有热血的军团长重新咸鱼下来：“算了，还是明天再斗吧，下次，下次一定……我看看最近的待办事项……磕方糖……娃娃鱼……冰心中学……嗯？冰心中学？” 无头少女思考了一下，这才回忆起来那是谁。 曾经给了自己一巴掌，一脚踩碎无数地砖的传奇强者，米其林肥婆！ 对方就像是东海山贼王一样，也是干掉过好几十个红发那种强者的存在，只不过一直都不为人所知而已。 嗯，起码米其林肥婆打自己，就跟山贼王打红发差不多嘛…… “别点点点了刀客塔，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合上小本本，满意地发现了盲点的无头少女拉起磕方糖，很温柔地给她拍打着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饿不饿啊？死了也不要紧，大不了投币再来一次嘛，如果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会不会好好把握呀？” 虽然没管理校园霸凌事件，东山大确实存在一定责任，但说实话，这事儿还真不好管——起码大学阶段不好管，上过大学的都知道什么叫放飞自我。 除了极少数院校或者说极少数家长心态爆棚的辅导员，其他时候都是放羊，不自律甚至能有直接玩垮自己的。 甚至那种高三辛辛苦苦努力考上了个不错的高校，然后大一直接玩疯了，一次性挂科个七门，整得跟小李一样，甚至是被劝退什么的也不是没有过。 自律给人自由，可是学生仔哪有那么好的自律意识，甚至心态调节能力都不怎么强。 无头少女觉得自己出去之后得给学生们开个班，不是心理咨询的那种，而是防狼术或者健身武术的。 等到以后大家拳脚练出来了，脾气也跟着暴躁了，就不会老是把事情藏着掖着搞什么心理战，起码不会憋着内伤，光是把自己给整抑郁了。 有什么矛盾谁也忍不了，忍一时越想越气，还不如给对方两拳呢。 等以后有矛盾了大家亮出拳头打一架，最好是打得谁都痛的程度，毕竟大家都打痛了下次就不愿意继续打了，记吃不记打这种事情狗都不会做。 自己就该在体育场那边弄个擂台，旁边摆个牌子【神圣决斗】什么的，免得以后再出这种惨案。 “别不说话啊，我现在心情蛮不错的，感谢你让我发现了一些问题，所以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磕方糖没说话，只是那无神的眼眸转了过来，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无头少女。 也不知道是哀大莫过于心死，还是因为事情太多给整宕机了。 “你难道在好奇为什么只有一个愿望？你现在看看你裤子里面！”无头少女拍了拍磕方糖的脑袋。 磕方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并没有裤子，只有裙子。 “你再看看你银行卡的余额！”无头少女双手抱胸，很是骄傲：“我可是老熟练工了！” 三个愿望嘛，第一无非是变大，第二是要钱，第三倒是各有各的需求。 而参考磕方糖和一些正常阿宅的情况，第一个愿望也可以换成直接切了——谁不想当个光之美少女呢？ 钱什么的更好办了，别忘了无头少女可是整个星球上最货真价实的富婆，几个小目标洒洒水的事情。 只要磕方糖现在大彻大悟，当个乖宝宝，以后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她立刻就化身灯神，把这一切都变成现实，让她过上无忧无虑的金丝雀生活也不是问题。 但是磕方糖只是在回过神之后，无声地扯了扯嘴角，表情嘲弄：“我想要我姐姐回来，你能做到吗？” “不可以，人死不能复生，除非你姐当初能够运气好遇到一个路过的灵魂旅者。” “那我想要复仇，你能做到吗？” “也不行，复仇是像你这样杀人的话，那就没有国法了，私刑不可取。” 合着这娃复仇都成执念了——问题是她的复仇手段太血腥了，又不是拍B级片，不可能让她真下刀子把秦公子切成百八十块。 人渣死不死的其实没太大所谓，但是那样的话这孩子就回不去了。 “我想要还我姐姐一个清白。”磕方糖侧头望着自己那木偶一样的姐姐，眼神逐渐柔和，但是声线却趋于绝望：“但是做不到的……我知道你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愿望什么的，有什么用呢？” “简单啊，我现在就可以出钱买水军买热点，把这件事情翻出来，全网都会知道你姐姐的受害经历。” “……？” “不够啊？但是还有办法嘛。”无头少女绕回来，掰着手指头：“我可以组建一个全球最强律师团，把这货家老底都掀了，到时候全世界都会知道是谁冤枉了谁，而那些诽谤你姐姐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 “更重要的，我还可以把这件事情翻拍成电视剧、电影、写成小说、写成歌曲甚至是制造出典型，就在东山大里面立一个你姐姐的雕像，缅怀那些因为不经意的恶意而被伤害到的无辜的人——你觉得呢？电视剧我准备拍个长篇的，就从你和你姐小时候拍起，电影的话，影帝影后预备着，导演的话我准备选张麻子……好像不太合适，他那太烈了……算了选谁都好，反正不会是管狗，到时候内地拍一部，海外同步再拍一部。” “？！！” “到时候我塞点钱动用点关系，什么威尼斯啊奥斯卡啊全都走一遍，最好是弄个纪念日出来，这样别说记住你姐了，过个百十年，你姐说不定还会出现在教科书上被人们缅怀，她的死虽然是一场让人悲伤的意外，但是她的人性之光却永垂不朽，照耀着整个世界——你觉得怎么样？” 磕方糖陡然惊动，猛地回头，似乎是震惊于对方提出的这个设想。 她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没这么想过，还是没想过有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你——我——” “别你啊我的了，都跟你说了一百遍，要报仇，不是把对方变弱，而是要把自己变强，变得更强。”无头少女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他们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让他们一辈子——甚至是只要人类文明还存在一天，就要受到人类社会的唾弃一天，这难道不是真正的复仇吗？”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岳王爷当年真要反，难道就没有又一次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机会？但他没有这么做，就是因为他的信念值得他为之付出生命——区别只在于战死沙场，或者是被卑劣的背叛者所谋害。 但是历史能记住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千百年后岳武穆依旧俯瞰着跪地忏悔的秦侩。 磕方糖的复仇，除了给自己的姐姐增添一层误会和骂名之外能留下什么？ 无头少女揽过她的肩膀，咬耳朵嘀嘀咕咕：“而且你这手段太粗糙了，借刀杀人会不会？二桃杀三士会不会？驱虎吞狼会不会？哪有自己去同归于尽的？胜者要永远背负败者的怨念活下去，这里面最重要的难道是谁胜谁负吗？” “……难道不是吗？” “不——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你姐姐给你留的那封信里，早已经告诉了你最好的复仇的方式，可是你却什么都没看出来啊……” “……” 第1114章-奇迹的光 那是磕方糖未曾设想的道路。 多年以后，回忆起那个被殴打的下午，磕方糖不由抱着自己的孩子感慨万分。 或许正是那条太过艰难且过分宏伟的道路，让她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另外一种可能。 当然啦，那是后话了——就现在而言，无头少女所做的一切，只不过仅仅是为了把这孩子稳住而已。 不仅仅是在幻境里稳住，而是要在现实里稳住。 其实她之前都是在口胡——虽然这种方式听起来很厉害，很帅气，很卡阔以。 但实际上别说是艾丽娅，哪怕是艾如龙操作起来也不会像是嘴上吹得那么方便。 毕竟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只能是美貌与实力共存，面子和武力并重的那一位。 对！没错！就是我艾（捂嘴） 就是我神仙姐姐哒！ 对于磕方糖而言，或者说对于正常人的资源人脉能力来讲，她自己的复仇方式反而最直接有效快速的。 将仇人在物理层面上毁灭，简单直接高效，更别说还足够解恨。 而且正常人哪里可能有艾丽娅的资源能力乃至于斗争经验…… 但归根究底还是那句话，劝人向善而不是劝人送死。 所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前提也得是该死的鬼才行。 磕方糖该死吗？当然不，所以无头少女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拉住她。 “所以你想好了吗？如果你愿意用你最后一个愿望重新来过的话。”无头少女伸出手：“我可以帮你踏上这条路的最开始的地方——之后能走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说罢她露出艾丽娅那精致的面容来，身上的衣服幻化成了光带一样的纱巾。 霞光普照之下十二对光翼从背后延展出来，这些光翼并不直接连接在她的后背上，而是如同特效一般悬浮着，散发着点点星芒，让她看起来就像是神祇一样高贵典雅，美丽非常。 【光明神王形态·艾丽娅】 有一说一，当初的光明神王虽然是个伪神，可是卖相属实能看，比起一干页游特效强多了。 而模仿光明神王那有着蛊惑人心力量的灵能，艾丽娅的话语里就像是充斥着各种无限的可能一样。 这就是操控信仰者的能力，光明和黑暗，邪恶和正义，都和单纯的力量无关，在于怎么使用。 磕方糖迷茫地望着面前的那只手，眼前闪回当初那些过往。 小时候的家庭，因为意外而四分五裂—— 「爸爸，爸爸？为什么爸爸他不说话了？妈妈你为什么要哭啊？」 「爸爸他去了很远的地方……爸爸累了……」 成长时期的纠结，对于自己性别的模糊认知—— 「姐姐，他们都说我不是男孩子，是羞羞，不和我玩，男孩子不和我玩，女孩子也不和我玩……」 「没事，那就和姐姐玩，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姐姐都是姐姐。」 母亲的病逝，以及那个穿着校服站在病床前抹泪的纤弱身影—— 「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糖的……我一定会把他照顾成人的……」 以及18岁那年生日，收到的最后一笔钱，和那封带着泪痕的遗书—— 「姐姐累了……晚安……」 恍惚之间，那个如同神祇一样的身影消散，变成了站在面前的穿着红色裙子的姐姐。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跟你说抱歉……”她泪眼朦胧地抬起脸来，望着站在面前的姐姐：“我只是想要最后抱你一下——我也想想要告诉你我会很努力地活下去……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 “……” “……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活下去……不要丢下我……” 她的姐姐柯阮棠背后生出光来，那光芒温暖得就像是朝阳初升。 她缓缓半跪下来将自己的妹妹揽住，声线温柔：“我在，我一直都在。” 艾丽娅站在他们身后，光芒幻化出来的羽翼轻轻颤动着，神色如同神明一样没有悲喜。 这一切当然都是幻觉，人死不能复生，磕方糖只是在和自己的内心作斗争。 但——真的只是这样吗？ “不要走……不要让我一个人……求求你不要走……” 磕方糖抱着她姐姐嚎啕大哭，那声音凄厉得像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死死地抱着最后的温暖。 “我只有你……我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了……我只是想和你说对不起……如果我再努力一点听话一点是不是你就不会离开我……” “看着我，小糖。”柯阮棠静静地看着她，而后抬起手，捧起她那张泪眼朦胧的脸，大拇指轻轻揩去她的泪痕：“看着我——听我说。” “姐姐……” “这个世界不完美，听我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依然有人爱着你，有人需要你……” “可是我——” “姐姐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爸爸、妈妈、还有你……姐姐选择了逃避——” 她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前抵着磕方糖的额头，语气极尽轻柔，轻轻闭上眼睛。 “但是你不一样……小糖，你从小就是个坚强的孩子，比姐姐要坚强，你可以拯救自己，也可以拯救世界，这个世界并不完美，但是依然精彩，所以活下去……带着我们的那一份，活下去——” 无头少女站在她们身后，那抬起来的手缓缓垂下，稍显错愕地看着那道光。 那是一道从磕方糖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光彩，带着柔和的淡蓝色，就像是海洋的辉光在映照。 而那绝非是磕方糖自己的灵魂之光，甚至于不是现在在场的、附近的乃至于整个东山大范围内的任何一个人的映照。 那就像是一道深藏在磕方糖灵魂深处的馈赠，原本被无尽的阴霾笼罩着，不见天日。 但是在如今，在艾丽娅灵魂之光的能量加持下，缓慢焕发出原本应有的光彩来—— 一道身影从那道光里面缓慢站起身！ 那是一个即便在灵能幻境里也依旧呈现出半透明虚幻状态的虚弱的残存。 是曾经的某个灵魂在物质维度的执念，就像是小天使当初燃烧起来的炬火。 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眉目温柔的女人…… ——柯阮棠？！ 艾丽娅背后的光翼收拢，双足落地，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幻影。 这——怎么可能？！ 而后者只是对她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 她的嘴角似乎是无声地动了动，说着谢谢。 而后便俯身覆盖在了那抱住磕方糖的红裙身影之上，就像是最开始她就在那里抱着自己妹妹。 “还记得当初你的座右铭吗？当自己的英雄。” 柯阮棠深深地把自己的妹妹揽在怀里：“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 磕方糖在她怀里，呢喃着接上那句曾经被自己写在各种书籍和课本扉页的座右铭。 “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旧热爱它……” 柯阮棠的背后，晕染出光彩，比十二对羽翼更柔和，但却更显坚韧。 于是下一个瞬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鲜花在废墟之上盛开，树木从土壤里长出嫩芽，绿意盎然笼罩着大地。 蝴蝶从蝉蛹里面挣扎出来，显露出靓丽的翅膀，尝试着迎风的第一次飞翔。 天空有鸟群越过，挥舞着翅膀层层叠叠，就像是每一年的迁徙一样，从家去往未来的远方。 大海掀起温柔的波涛，鱼群在波涛里起舞，欢快的海豚成群结队地从水面上跳跃而出，发出欢声。 一头巨大的鲸鱼扬起头颅，喷出高耸的水柱，那水柱化成的雾气之间，有彩虹萦绕的光晕，和鲸歌一起绚烂地开放着，而在它们的头顶上，是温暖且璀璨的阳光，照射得整片大海都如同蓝宝石一样纯净无瑕。 而后画面陡然转动，天空有黑色掠过，却不再是那阴沉的铅云，而是星河倒挂的夺目星空。 银河横亘在天上，夜空深邃，星辰无数，整片天空明明是黑夜，却美丽得让人着迷，堂皇大气。 被柯阮棠抱在怀里的磕方糖，视线越过自己姐姐的肩膀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有眼泪流了下来。 但那不再是完全的悲伤的眼泪，她眼眸闪烁着，像是回忆起了以前和姐姐的约定—— 「我以后要去环游世界！等妈妈病好了我们就去！」 「我以后要环游世界，带着妈妈的照片，和姐姐你一起去！」 「我要去看世界上最美的花田，看最好看的蝴蝶，要去倾听大海唱歌的声音！」 「我还要去看星星！我要去星辰大海里，看以前人类从来都没看到过的风景——」 “姐姐一直都在……一直都会陪着你……” 柯阮棠的身影在呢喃声之中缓慢消散，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满怀热爱。 而那些消散之后的光并没有离开，反而是缓慢地渗入了磕方糖的身体里，就像是一个温暖的环抱将她笼罩住，与此同时，一丝一缕的紫黑色雾气被驱散出来。 蒸腾出来的紫黑色凌 梦捂⑴弃扒捌令 霓留 易〵雾气在遇到艾丽娅灵魂之光的一瞬间，就像是冬日里的残霜遇到了骄阳，转瞬之间就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艾丽娅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一个简陋的灵魂加护，来自亡语的馈赠，从今往后，她的灵魂将由她姐姐的馈赠来守护。 即便是加坦杰厄，也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地越过这道加护给予她精神上的伤害。 而与之相对应的，任何人想要从这个方向侵蚀她的精神和意识，都得先面对一个燃烧了灵魂之光的存在的执念。 艾丽娅可以以一个灵魂旅者的身份发誓，没有人会想要去尝试着对抗这种执念。 这种看似不起眼的辉光，在概念层面上是足以穿透虚空，充当路标的炬火，炽热得可怕，足以引燃任何一种剧烈的情绪，就像是物质维度的白磷，燃烧起来几乎无可阻止。 这意味着，无论是谁，想要在精神层面伤害她，都要面对一个付出和回报绝对不对等的威慑。 “……”艾丽娅蹲下身，沉默了片刻，而后探出手：“我没想到她还在，抱歉。” 尽管以生物进化文明的神恩世界来看，这个加护的手段粗陋得可笑，技术上而言就像是一个刚学了精神系魔法的学徒用尽全力施展出来的精神安慰——它甚至不能够抵御一次精神穿刺攻击。 但是从概念层面而言，这个加护却又强悍得可怕。 它做到了即便是艾丽娅也需要耗费巨大的力量才能做到的事情——从灵魂层面庇护一个并不特殊的个体。 尤其是在地球，在这个并不存在生物进化文明土壤的环境里，这无疑是一个跨越了一切不可能的奇迹。 如果早先磕方糖有这个加护，那么艾丽娅甚至没办法轻松将她拉入幻境。 至于现在，或许是她姐姐认可了艾丽娅的帮助，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力量才催生了这个奇迹，磕方糖的精神世界对她倒是并不设防。 “一直都在……”磕方糖抬起头，就这么望着她，脸上还带着抹去泪痕的模样：“我姐姐……一直都在？” “对，她一直都在，在你的意识海里，这是个奇迹，所以不要辜负她。” “……你之前说可以实现我的愿望，是真的吗？” “……是。” “那么，我想活下去，代替我姐姐——不，是背负他们的期望……请让我活下去！” 磕方糖的眼里，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那不是单纯的求生欲的光，而是在知晓了自己背负了怎么样沉重的爱之后，更加坚强跋涉前行的坚定。 或许当初小天使在自杀的时候，也是在最后关头才想明白了自己其实也是被爱着的…… 所以蓝星的群体潜意识和Q版量子龙神就干了一堆什么破事儿！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好！保护应该保护的人，那就是我的正义！”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那用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物品，站起身，仰天高举—— “吞噬黑暗！黄金风暴——借给我力量吧！量子龙神前辈！” 【……吖？】 第1114.6章-第一天，想他们 Q版量子龙神理所当然没有通过她的访问申请。 借债什么的不是问题，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她在Q版量子龙神的小本本上已经画正字画到90年后了。 意思就是哪怕她死了，Q版量子龙神也会把她复活过来，让她继续当自己的合格工具人。 但是没来由地就变身——你丫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变身一次就会直接菠萝菠萝哒？ 到时候难道变成光，去宇宙里探秘更多的世界吗？ Q版量子龙神甚至都没有鸟她，只是尾巴一挥直接把环境打碎，把这帮家伙全都扔回现实世界去。 尽管在离开的时候，祂还是多看了一眼磕方糖。 确切地说，是多看了一眼磕方糖身上的亡语·灵魂加护，而后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感慨。 【吖……】 …… …… “祂夸你姐了，祂可是很少夸人的。” 艾丽娅这么说着，拿开了磕方糖脸上的盘子：“Areyouok？” “噗……” 吐出一颗汤圆，磕方糖转身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一副差点被憋到窒息的样子。 实际上也确实差不多，如果再慢点的话，她就要成为今年第一个被汤圆憋死的存在了。 现在嘛，只能说年度沙雕新闻排行有力竞争者遗憾减去一位…… “我、我没死！哈哈哈哈哈我没死！我还活着！” 另外一边，绑在床上的俩货也开始了欢呼，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灵魂幻境里折腾了这么久，现实里仅仅只是过去了三秒钟。 这难道就是变身空间异曲同工之妙的超时空封印？ 说起来艾丽娅自己倒是蛮好奇一点的，按照哦嘶超人的设定，他在变身空间里一分钟外面才一秒，这岂不是意味着三分钟的作战时间他可以直接拉长到六十倍的时间流速？ 慢动作殴打对手，理论上他甚至可以点根烟先想个帅气的造型，然后决定怎么收拾对面。 尽管实际上看起来还是有不少吃瘪的场景，这就很让人怀疑是不是垫底吊车尾差生泽塔又在拖哦嘶超人的后腿，限制对方那爆炸性的输出了…… “欢迎回到阳间。”艾丽娅伸出手握着磕方糖的手：“从现在开始，你将迎来新生！” 和自己这种伟光正的主角搭上了关系，简直就是芜湖起飞的前奏嘛！ 什么？工具人狂放？提心吊胆坚强哥？成天被迫害麻辣鸡丝？ 错觉，全都是错觉——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喂——喂！你快帮我们松开！”秦公子在床上扭着身子：“抓住她——她是绑架我们的人！” “抓住她？”艾丽娅左右看了看，指着磕方糖：“她吗？” “对！就是她！” “可是我看她不像坏人啊，她干嘛了？” “她绑架了我们——她还想要杀掉我们！” “哇，那真是太可怕了……”艾丽娅呲了呲牙，站起身走到秦公子面前：“这么说来，你就是被谋害的好人咯？” “我、对！我就是无辜的好人！你快帮我松开！” “嗯……说起来之前我们还有一个小小的问卷调查没做完呢，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你到底伤害过多少女生吗？” “？！” “对唔住，我不是好人，我是她的同伙。”艾丽娅伸出大拇指朝后指了指磕方糖：“她姐姐可是拜托我照顾她来着，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还是要做到的呀。” 倒不如说仅仅只是为了这个奇迹，她就要强保磕方糖了。 机械科技文明，仅仅是因为‘对妹妹的爱’这种执念就能够跨越数年的时间遗留下亡语，这就离谱。 甚至因为她姐姐的加持，之前还是SR的磕方糖，现在已经无限接近SSR了，灵魂之光的进阶只剩临门一脚。 或许等她彻底想通‘热爱生活’这件事情之后，就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强大的人。 “你——”秦公子脸色变了一下，而后咬着牙：“你不要过来！” “或许你给我一点好处，我就背叛她了呢？”艾丽娅捡起床头柜旁边的月季花，在他的脸颊旁边划过：“好哥哥，你就没点让我心动的利益吗？” 说起来，现在的玫瑰其实都是月季，而真正的玫瑰其实和当前大家认知里的玫瑰花完全是两个样。 当然啦，科普什么的事情艾丽娅最不喜欢干了，尤其是面对小反派的时候。 她可没忘记秦公子之前那诡异的沉默——灵魂幻境里那种能够有限放大特定情绪的地方，都没能够让他认识到自己曾经做错了什么，可想而知这货绝对是长歪了，打从内心里不觉得这些事儿算事儿。 相比起来哪怕二五仔室友女生都还知道歇斯底里来一句‘我错了不行吗’之类的话呢。 尽管那种话也没有什么用就是了…… 秦公子喉咙滚了滚：“我、我家里有钱……很有钱……我可以给你钱……” “给我钱？多少？”艾丽娅俯下身去，和他四目相对，眸子里带着名为拜金的光彩：“让我心动的话，可是需要不少钱哦~” “——五十万！” “……少了。” “少了……少——那就一百万！一百万够多了！只要你把她按住，把我这个解开，我就给你一百万！” “你可能对你家有很多钱这件事情有什么误解。”艾丽娅挠了挠脸：“虽然有钱是有钱，但很字不能乱用。” 她都不敢说自己很有钱，麻辣鸡丝也一天到晚哭穷，这种继承家业就能成富婆的对此有充分认知。 而白手起家的，譬如卡其色狂放这种年纪轻轻就身家数十亿的，更是成天一副街溜子的怂样。 也没见宝马香车雕满——咳，宝马雕车香满路什么的啊，大家还是觉得自己没几个臭钱。 “起码你得像是三桑那种程度吧？那才能让我心动。” 三桑是真有钱，足足半个南棒的利益攥在手里，虽然动产方面干不过新生代主角团，但是其他的难以估值的资产，远不是常规形态下的富豪能够对抗的，毕竟三桑本质上是半个南棒的国企了。 只有这种体量的利益，才能够让艾斯拉看上眼，然后干一票大的。 什么？莲花只用了台外星人笔记本就招募了蓝星第一自然进化者？ 那不是因为莲花人格魅力又大又——划掉——主要是大，能够有效吸引人心。 毕竟人格魅力这种事情大就够了，坚挺什么的看年龄，心灵柔不柔软那得是晚上小剧场才能探索的细节。 秦公子挣扎了一阵，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家伙就是在玩自己！ 她根本不在乎钱——要么是没相信自己会给，要么是看不起那些肮脏的钞票。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意味着他凶多吉少了…… 心绪电转到这里，秦公子也不由地硬气起来，毕竟求饶没用的话，那还不如怼一波她们！ 这样起码自己也算是个男—— 「叮哐——」 一声脆响，秦公子下意识望下去，发现是艾丽娅手里有什么东西掉了。 那是一柄锋利的手术刀，上面还沾染着些许血迹干涸之后的印迹。 “不好意思，作为一个医学爱好者，我随身携带手术刀也是合情合理的。” 子汉…… 猛地打了个哆嗦，秦公子回忆起之前被割伤大腿的痛苦，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种筋肉被缓缓割裂的感觉，好像陡然之间又鲜活了起来，顺着大腿往上传递着，让人头皮都在发麻。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杀人？谁杀人啊，你走吧，我不杀小男孩的。”艾丽娅捡起那把手术刀的时候，顺手割开了他的束缚带。 “……？” “喂，你不会真觉得我是来帮她的吧？帮她的话我会一进来就糊她一脸汤圆？” 灵魂幻境里面出来之后，还能清晰记住内里内容的，要么是心智坚韧灵魂强大的人，比如神仙姐姐。 要么就是最开始构筑灵魂幻境的时候，就是根据对方的思绪来打底，俗称私人订制的，比如当初的黑茶婊御姐。 这次的灵魂幻境是给磕方糖的，所以这俩家伙只是隐约记得自己die了一次，然后又给die回来了。 相比起来，那种做噩梦猛然惊醒，欣喜劫后余生的状态的，比他们能记住的其他细节都要强得多。 更别说无头少女拢共就露脸两三次，他们记得住才有鬼了。 不，倒不如说他们要是记得住的话，艾丽娅就得检查一下他们身上是不是也带着鬼才对。 “你——到底是谁？” “我啊，我是一个路过的假面骑士……开玩笑的啦，我是你爸爸委托来救你的。”艾丽娅说着掏出怀里的小帮手，亮出弹匣：“你看，货真价实的枪，我可是专业的杀手，莫得感情。” 秦公子下意识不信，脸上的表情特别明显地表露出真实思绪来。 但是艾丽娅却只是换了个姿势交叠大腿，侧坐在床边上露出一个优雅诱人的弧度：“秦公子，秦心川公子，你还有个哥哥，但是不幸夭折了，当初我和你哥哥之间原本有点不可说的约定……后来因为他不在了，但是约定还得继续下去，我是隐世家族的成员，你懂我的意思吗？” 无非就是把都市保镖小说换个了皮，秦公子一瞬间就脑补了许多。 隐世家族出来的女生因为当年的婚约，选择去找到自己的未婚夫，然后保护他，但是因为未婚夫死了，所以婚约自动转到了未婚夫的弟弟身上——或许她会悔婚，也可能要追求自己的爱情，但是婚约是当初长辈定下的娃娃亲，那么在一定程度上算是自己人没错。 感谢现在的套路文，秦公子一套脑补轻车熟路，觉得自己逐渐理解了这一切。 但是他想不到的是事情远远比脑补的更为曲折离奇，少女和秦忘川的约定，是后者要成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新时代偶像，用这种方式偿还一笔强加在他身上的债务。 通俗来说，这不是爱情故事，而是一个无良资本家最大程度压榨剩余劳动价值的悲伤案例…… 艾丽娅嘛，老坏水了，可就算是这样也没敢说自己是个合格的资本家，可想而知谁才是真正的怪异。 吸血鬼都不敢说自己是吸血鬼，懂的都能，属实魔幻现实主义。 “你真是我爸派来的？” “会不会说话？是委托——没有人能够命令我，你爸也不行！” 懂得怎么骗人的艾丽娅当即做出一副不悦的姿态，变相承认了的同时合理地表达了不满。 卖茶婊都该好好学学，学一下怎么凹人设才会显得比较自然，免得一出手就被识破。 艾丽娅一边说还一边表达了对于秦公子的不满：“还有你也是，大男人居然被捆住任由宰割，真不知道你家当初是怎么和我家搭上关系的……秦家已经羸弱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秦公子一瞬间想到了许多，比如说自己回去之后，他父亲当场就会掏出一把满是血痕的匕首，说当初其实秦家也是什么江湖隐世家族，位列兵器排行榜多少多少吧啦吧啦，之所以不让他知道是因为家里有一些仇家。 嗯，不是磕方糖这种仇家，这个是他自己招惹的，他自己清楚。 思绪稍显混乱的他揉了揉额角，而艾丽娅则是已经去观察二五仔室友女生了：“这个要放了吗？” “……我不认识她。”秦公子顾左右而言他。 “认不认识和你放不放有什么关系？”她疑惑地歪了歪头：“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放吗？” “……咳，你不觉得——如果她伤害到别人的话，我再把她抓住，会比较有说服力？” 用稍显征询的语气，说出了很可怕的话，秦公子带着些许忐忑，抬手指着磕方糖。 艾丽娅眨了眨眼，笑容稍稍收敛起来：“你的意思是……制造现场？” “我、我只是觉得……我不太合适当这个受害者……” 秦公子是坏，不是蠢，他一想到自己当了受害者再被调查之后，会查出来什么，就心里没底。 当初直接害死柯阮棠的确实不是他，但间接责任是有的，万一磕方糖死咬着是要报复他，鬼知道会不会有谁来旧事重提，甚至是把当初的事情拿来翻案定性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现在的网络舆论，都闲得跟什么一样，有理没理热三分。 真要有理的话那些网民能够把事情直接捅到天上去，他干的破事儿禁不起细查。 互联网的存在，让信息的传播比人类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迅速且深刻，他好歹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比普通人更深刻地认知到了这个道理。 而同理，他也用自己仅有的坏水儿和智商，想到了一个变通的可能。 关键人物是磕方糖，怎么把她送走，把自己摘出去，就成了当务之急。 幸运的是受害者不止自己一个，如果对方‘干’了点什么事情，那就洗不清了。 到时候就算是官方也不会轻信一个心理变态的说辞，只要自己咬牙坚持到底，自己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毕竟自己和她姐姐有关系，总不至于她姐姐死了好几年，这么一个不知名的女生也和她姐姐有过节吧？ 秦公子甚至想给自己的阴谋诡计鼓个掌，觉得自己的急智真是没愧对这么多年的辛勤学习，没有愧对自己家里高价给自己请的家教……家教……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带着些许犹豫，望向了委顿在一旁地上的磕方糖。 那个温柔的女性，原本怨恨的面容已经随着记忆的自我保护和美化而逐渐扭曲，只剩下最开始的温柔。 “……明明是她诱惑我的……不是我的错……不关我事……” 这么对自己说着，秦公子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冷硬起来。 他不再去看磕方糖，而是转而望向另外一个关键人物，这个奇怪的少女。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我是受害者，我也是无辜的……我怕她以后再报复我……打蛇不死……” 他语言稍显混乱，似乎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纠结让他思绪不够清晰。 但很快这一切就又流畅了起来，秦公子给艾丽娅讲了一通道理。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所以现在要打死磕方糖。 但是简单地打死没有说服力，所以要制造一个磕方糖大开杀戒的现场——虽然之前也已经大开杀戒了。 “她还昏迷着……我们可以给她身上制造一些伤口，就说是这个家伙干的，然后我们再……我么再……” 他左右看了看，先是把视线望向旁边的手术刀，手指动了动。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敢伸出手，或许是心理阴影？ 艾丽娅双手抱胸，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对方释放着恶意，开动着可爱的小脑筋。 真是有趣啊，人类这种东西——互相伤害的时候，比谁都聪明。 “用刀用枪什么的太明显了，现在有尸检……”最后把视线望向窗台方向，秦公子喉咙滚了滚：“这里是8楼——8楼的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8楼——可以的！” “把她推下去，说因为我来了，她知道事情暴露逃脱无望，所以干脆畏罪自杀？” 艾丽娅补全了他说不出来的那些恶意，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笑：“8楼的话，她头朝下掉下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也就没有人可以再威胁到你了，对吗？” “……我没有这么说。”秦公子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嗫嚅着不敢承认。 “不要怕，这种事情我也干过。”艾丽娅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欣赏你，真的，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坏。” “……” 这是夸奖？秦公子有些拿不准，甚至连对方到底是认可还是不认可也看不出来。 但是没有关系，就算她反水，也没有证据说自己真干了什么。 她不合作，大不了自己就什么都不做，要是合作了，那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总不可能跳船还能活。 自己可是受害者啊！秦公子这么想着，探手摸了一下自己大腿上那简陋的缝合伤口的痕迹，牙关紧咬。 自己是受害者——这就是证据！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艾丽娅掏了掏兜，摸出自己的小帮手和一根棒棒糖，想了下，她把小帮手转过来递给秦公子。 “拿着，这事儿你干容易留下破绽。”说罢她往嘴里塞了个棒棒糖，嘎嘣一口咬碎一半：“你帮我看着场子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颤抖着手接过枪，那冰冷的触感和压手的质感传递过来，秦公子有点相信她是真的什么杀手了。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手臂轻微发颤：“你——” “别说话，你吵到我工作了。” 艾丽娅打断了他的话语，把磕方糖提起来，躺到原本秦公子躺着的那张床上。 然后她拿着手术刀，走到昏迷的二五仔受害女生旁边，比划了一下怎么下刀子：“你、你要怎么做？” 秦公子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 是艾丽娅突然的语气不对？还是因为她那副姿态变得有点微妙地惧怕着什么？ 但是他没多思考，只是咬了咬牙：“给她大腿上来两刀，然后再把手术刀塞在这个家伙手——” 【砰————】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门外人影绰绰，一声巨响陡然之间传来。 “九局！开门！！” 房间的大门被谁直接轰开，但是岁开的门板却并没有朝着里面飞，而是向外面走廊四分五裂地被拽出去。 两个扛着巨大金属厚重盾牌，全身着甲，那动力装甲上甚至还带着金属铠甲的哑光灰色的大盾干员，就这么横着平推了进来。 他们身后是架起来从缝隙里探出的好几把精确步枪，枪口位移着锁住在场所有人的脑袋。 旁边的一个干员抓起门边的花瓶，重重地砸在墙上—— “举起手！举起双手！” “不许动！全都放下武器！举起双手！原地蹲下！” “他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是枪——————” 第1114.514章-不在的第二天我也有努力更新哦！ 手里拿着枪的秦公子，成为了在场的所有人里面最危险的存在。 什么？那只伪装成人类的哥斯拉？ 那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花少女而已，有什么坏心眼呢？ “放下！把枪放下！” “双手抱头蹲下！” “立刻放下武器——” “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发现极度危险嫌疑人！” 一时之间喧嚣声混杂成一团，两边互相干瞪眼，秦公子瞪着面前这帮像是和菜6联动的干员，而外勤干员们也在瞪着眼睛盯着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打成马蜂窝。 “放下！！” 离他最近的那个干员举了举大盾旁边露出来的小手枪：“立刻放下武器！放弃抵抗！” 估计秦公子要是敢来个举枪的动作，他就得上演‘对方拒不投降甚至还胆敢向我方还击’的经典复刻了。 到时候秦公子但凡还能捞着块儿大的，那都是看不起九局的压倒性火力优势…… 好在秦公子没有被仇恨和坏水冲昏了头脑，或者说知道什么叫形势比人强。 那种一个人包围了对面全部的戏码不是不行，问题是他做不到啊。 能做到的那个这会儿正瑟瑟发抖了，一副‘我被吓到了好怕怕’的模样。 嗯，手里还拿着把手术刀，明晃晃的，在有心人看来这玩意儿比拿着枪的秦公子可怕得多。 很难说在场的九局干员里，有多少一脑门冷汗是担心拿着刀的这个发飙的…… 秦公子缓慢地松开了手里的枪，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下一秒就被如狼似虎的干员们扑过来直接按到在地。 那好几十斤重的特种金属塔盾拍在身上，好险没给他心肝脾肺肾都给压出来。 “确认控制目标。” “确认回收武器——是那一位的重型辅助手枪……弹药装填了，是待击发状态。” “是正常的弹药，不是晶体炸弹……是！我明白了！” 一个重装干员检查了一遍那把枪，长松了一口气。 要是这玩意儿里装载的是晶体炸弹，扣动扳机一枪过来重装塔盾还未必能够挡住。 虽然说他们的装具开发出来的技术指标，就是要能够正面抵抗穿甲弹和火箭弹的冲击，配合那些穿戴了动力外骨骼，脚部机构可以直接探出固定栓锁死在地上的特种重装干员，甚至能够临时对抗‘特殊’的敌人。 比如说某些有一把子莽力气的异种什么的，真要是撞上这些铁罐头的防线，怕不是头都给他拍烂…… 但人类最擅长自己对抗人类了，小帮手这把枪本身就是蓝星那边丧心病狂的后勤单位特殊制作的暴君武装，有着长弓超精确步枪一半的伤害，后者可是能够一枪一个子爵的存在，伤害减半了打个盾还是勇得很。 最前面的两个重装盾卫干员收起自己的锁止机构，地面上明晃晃一对脚印外带四个爆炸螺栓扎穿地面的洞，多少松了口气。 然后不免有些小幽怨，您老人家不把自己的武器收好，给这种王八蛋拿着玩是什么意思？ 秦公子福至心灵，看出来这把枪很危险，大家对它很忌惮，顿时激动地抬手指着旁边的艾丽娅：“是她的！是她给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动！” “不许动！” “他要反抗——” 几面大盾再度怒吼着挤过来，天知道这些猛男干员是真被他吓到了还是单纯看他不爽，挤过来甚至能够听到清晰的‘吧唧’一声。 艾丽娅踮起脚尖看了看，没能看出来这是把什么给挤出来，估计……估计还好？ 白梨从门外走进来，扬起手里的一份报告：“拷住他！这个王八蛋——” 说着她接过那把枪，在手里不甚熟练地关上保险机构，走向艾丽娅。 秦公子在强人锁男的处境里里看着这一幕，努力地辩白道：“我、我真的不认识她……她突然跑过来说和我——” “将军！”白梨立正行礼，表情严肃，然后把手上的枪双手奉上：“您的枪。” “有关系……”秦公子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好像被挤压得也没什么感觉了。 啥玩意儿？不是，这什么意思？ 我是谁？ 我在哪里？ 这其实还是在做梦对吗？ 他艰难地扭过头——大盾只是挤压着他的身子，脑袋倒还是露出来的——冲着旁边的重装干员望了望：“那个，你能打我一下吗？” 重装干员震惊地看着他，头盔下面是什么挣扎的表情不得而知，但是眼神特别无辜。 这年头，怎么这些丧心病狂的人都已经欲求不满到了这种地步了？ 他和同伴对视了一眼，纯洁的同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听到了，但是俺也没懂这是要干嘛。 不过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重装干员还是觉得不能拒绝，所以一边压着大盾，一边亮出自己砂锅那么大的拳头，一记横摆拳给了他一下。 势大力沉，分量十足，丝毫没有偷工减料。 秦公子吐出两颗后槽牙，眼神涣散地呢喃着：“这、这不是梦……” 说起来，灵魂幻境里面也是有痛感的，还是可以反馈到现实的那种，所以这做法其实并不靠谱。 真正靠谱的方法是当场在裤子里尝试着论外，如果环境变成了上厕所甚至是一片温暖的海洋，那么多半就是做梦了，而且大概率还会从做梦之中无缝惊醒过来。 嗯，就是洗床单晾床单什么的麻烦了点，还可能成为继麻辣鸡丝和熊萝莉之外，第三位名留青史的大龄床单地图绘制者，据说麻辣鸡丝现在的复仇火焰炽热燃烧，都快把梅隆家族全给烧进来了。 别让她真杀过来，到时候麻辣鸡丝火花一闪，艾丽娅人头落地，早晚让后者体会光芒女神的真正实力！ 这边的特殊小剧场并没有打扰到白梨和艾丽娅的对视，后者接过枪，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是被迫的……” 白梨眼神很复杂，觉得对方像是把自己当成了憨批。 被迫的可还行，抢了你的枪，还把你当枪使，上一个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大概还是上帝祂老人家。 什么？地球没有上帝？上帝已死？ 那不就结了么——谁干的？一猜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了！ 说句难听的，秦公子真能够压制艾丽娅，那么现在就不是重装干员来压着他，得是重装集群。 甚至只要他能够改邪归正，官方不介意给他一个优渥的待遇，牵制一下几乎无敌于世间的某个家伙。 但是并做不到，十七张牌能秒掉艾丽娅什么的，暂时还不存在，唯一一个能够有资格说试一下的人，还是人家名义上的师祖姐姐，这尼玛打来打去最后大概率是家暴，外人怎么插手？ 所以就尼玛离谱，环溪观这帮家伙不消停吧，担心她们搞出点大乐子。 可如果环溪观她们这帮家伙真消停了甚至是销声匿迹了，那么就又心疼说我之前辣么大一个威慑力就无了。 我白首太玄呢？我玄袍暴君呢？我那么大一个人型自走核弹，之前还在的！ 九局现任局长是个死胖子，据说头发都掉了两斤了，成天不是琢磨着拉拢暴君就是琢磨着反暴君，弄得跟妇联里面商量怎么折腾浩克一样。 最后还是白梨这种一线工作者表示想这些没用，浩克他也只是想老老实实当个科研人员而已。 什么？科研人员危害最大？M78星云那个没有你们那样强大力量的弔人阿光？ 咳，那不是特例么…… 至于说什么科研人员行星观察员七爷，什么科研人员高中教师八爷，什么文明观察员最快最强麦克斯，什么大地破坏者科研人员高山我梦，全都是特例。 科研人员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宇宙治安出问题又不是他们去搞的阴谋诡计。 虽然大家早已达成共识，如果不能加强光之国那形同虚设的安保的话，那么直接毙了他们，宇宙和平估计也能早好多年到来…… 同样，身为一个神秘学学者的艾丽娅在白梨那微妙的眼神里讪讪地放下手里的手术刀：“那个，身为一个生物学大手子，我随身携带手术刀也是合情合理的……哈，哈哈……天气好好啊……” 她真没想到白梨会来（×） 她假装不好意思那么白梨就没办法说什么（√） 要不是在国内，她甚至都想要鞠躬道歉了——别说我搞事情，就算是我匠心精神持续造假40年，只要我鞠躬道歉了不也就过去了么，我都鞠躬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白梨也就打不过她，不然直接夺命剪刀脚夹爆她的头了。 多大个事儿啊！你干嘛非得亲自下场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一举一动牵扯到多少人的三叉神经？ 您老人家一个电话，九局的外勤干员能空降过来仨精锐小队清场。 别说什么秦公子，就算是吞噬神明的秦川德里奇……咳，这个好像真打不过。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白梨一扭头，瞪着秦公子：“你这个王八蛋，干的好事！” 秦公子就特无辜，我除了祸害一下女生……好多个女生，之外还干了别的什么嘛？ 我被人绑架过来！被人割肉！就差没给我小刀拉屁股开开眼了，你这种救援人员一来就骂我王八蛋？！ 他怒了！他动了—— “不许动！” “他还想反抗？！” “危险！目标还在试图挣脱——危险！” 得，还是憋着吧…… 秦公子动了动，差点把自己的胃酸都给挤出来，当即又老实了。 只是老实之中带着些许委屈，委屈里带着一阵不甘，不甘里还有三分幽怨三分薄凉三分不羁和九十一分我她妈一定还在梦里的自我安慰。 “我、我什么都没干！” “没干？”白梨眯起眼睛：“绑架了两个女孩过来，抢夺军方现役人员的配枪，甚至还密谋故意杀人，你跟我说你什么都没干？” “我——” “我们之前可是听到了的！”白梨举起手里的通讯器，摁下回放键。 于是秦公子最后那段特别精彩的祸水东引，就怎么在病房里开始清晰地播放了出来。 嗯，证据很充分，是个好活，就是有点烂，但之所以说是个好活就是因为这活儿足够烂。 “高中阶段用安眠药物和麻醉药物，伤害了7名女性，其中还有两名不满16岁，致使其中两人怀孕，你家很有钱是吧？能平事儿是吧？狗一样的东西——” 白梨直接甩手给了望着他的秦公子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他另外一边脸也肿了起来。 秦公子恍惚了几秒钟，登时回过神：“你打我——我爸都没打过我！” 他之前倒是还让旁边的人给他一拳来着，可能是觉得对方拳头比较硬，所以他选择性无视了这点。 白梨挑了挑眉，望向左右：“我打他了？” 左边的重装盾卫干员想了下：“他刚才不是说还让别人打他么……可能，他好这口？” “虽然自己要求这种事情有点奇怪，但我们有录音的，他告也没事。”右边的盾卫干员深以为然。 倒不如说想要告都没地儿去——九局干员出问题那上的都是军事法庭，暗世界可轮不到普通的投诉机构管。 总不能要求一帮起手火箭筒无座后坐力炮中门对狙的杀胚们还有什么服务意识吧？ 倒不如说他们提供‘热情服务’的对象都是些拉出去枪毙五分钟还没够的混账，放到封建时代得直接剐了的那种。 “至于你！”白梨回头望着床上委顿的磕方糖，眼神不善，张嘴刚想正义地呵斥她不懂事。 但是艾丽娅站在磕方糖身后，笑眯眯地看着白梨，眼神特别清纯，表情特别羞涩，背着手像是个邻家小妹妹。 白梨话到嘴里了又给咽了下去，嘴唇动了动，反过来又给了秦公子一巴掌：“都是你的错！你这种混账把自己的家教老师糟蹋了居然还让家里散播谣言反咬一口！你爸妈干这些事情良心不痛吗！” 秦公子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表情带上愤怒！ 然后看见白梨那愈发不善的眼神—— “……痛……是我错了……对不起……不要再打了……” 「啪————」 “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我们来干什么！等着被告到死吧你！还有你家也是！” “？？？” 第1115章-差点忘了更新 艾丽娅误会了一件事。 她已经回不去了…… 那个可爱纯真的小白花，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在地球这边出现过。 在所有人的眼里，她都只是披着小仙女外衣的哥斯拉而已——极度危险，极度不可控。 而这种哥斯拉需要设计去‘陷害’谁吗？ 说句难听的，真要是她看秦公子不爽，那么后者大概率会被劝离附近，以免出现生命安全问题。 更别说秦公子本身就不干净，这种一查一个准一告一个倒的家伙，当初没有被追索是因为民不举官不知，而不是官不究，一旦被知道，官方甚至还得公诉他。 按照现在的法律而言，把他丢牢里去坐穿牢底的那种程度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说受害者一定要坚持使用法律武器维权到底才行，忍气吞声只能是助长邪恶横行，自己还憋屈一辈子。 这种情况下本身艾斯拉就占理，目前最大的问题无非就是磕方糖搞出来的事情——但是在真正出现伤亡之前，这顶多是一场校内处分的恶作剧。 嗯，味儿有点重，收拾起来比较麻烦，但终归还真就是闹剧的范畴。 记大过或者留校处分什么的就看学校内部怎么商量了，有艾丽娅保她，大概率是不计入档案的那种记过。 艾丽娅甚至想要玩一下自己的腹黑计谋，在这种情况下都无法生效。 因为压根没有人陪她玩——最开始选择瞧瞧地来这里就是个错误。 合格的装逼方式，应该是歪嘴一笑，白梨纳头便拜直接龙王归位，然后带着大队人马冲过来。 到时候这几个有的没的一看，大惊失色，原来龙王竟是小白花！ 然后按照正常的都市爽文套路，就应该是最关键的反派有问必答环节。 配合艾丽娅的龙王身份，还可以让秦公子自惭形秽羞愧不已，竹筒倒豆子一样倾诉出自己的罪行，磕方糖一看小白花就直接选择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绝口不提自杀的事情，二五仔室友女生……好吧这种家伙只是单纯有点品德上的瑕疵，没什么太多戏份值得讨论。 但是这些都没有，众所周知，艾丽娅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是爽文主角，唯独她不是。 白梨压根就不给艾丽娅搞事情的机会，摆摆手让人赶紧把秦公子押走了——这货要被查得一清二楚，最后一次尿床到底是11还是18都得搞明白，而后要么公诉，要么直接不公开审了，扔到犄角旮旯去服刑。 简而言之就是不会让他出现在艾丽娅面前，半点不给她发飙的机会。 看着秦公子的背影，艾丽娅像是尔康一样伸出手：“等等——我还没问他当年干过什么坏事呢！” “……那又不是让人开心的事。”白梨叹了口气：“反正都是人渣，我们会搞定的，请相信我们。” “那他爸妈呢？” “他爸妈总归也有点偷税漏税或者是见不得光的过去吧？”白梨想了下：“再不济也是个诽谤，而且……”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白花，意有所指。 而且对方真要算的话是你父亲的同行竞争对手来着，这种家伙对于那位艾先生来说不是一巴掌一个？ 艾丽娅眨了眨眼，发现白梨还真是有备而来，闪得特别快，自己什么手段还没能使出来就被防掉了。 合着自己跑这一趟唯一的收获就是捡了个入门SSR的磕方糖？ 哦，还见证了一次奇迹之光，倒也不亏…… 低头看着床上的磕方糖，艾丽娅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还好吧？” “……这样……就可以了？” 她睁着眼睛，望着空荡荡的门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秦公子的背影。 “额，如果你是说这次事件的话，就这样就可以了。” “我是说，复仇什么的……这样就完成了吗……他真的会被制裁吗？” 磕方糖望着白梨，语气带着可见的期盼，就像是小时候问大人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奥特曼一样。 白梨沉默了半秒钟，对上磕方糖的视线，点了点头：“虽然复仇这种说法不太合适，但如果是他本身的那些罪行，绝对会受到审判的，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同时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坏蛋。” “……哈——”磕方糖张了张嘴，就这么‘哈——’地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哭了， 她捂着脸，身子逐渐抽搐着蜷缩成一团，呜咽出哭音：“居然……居然这样就可以了……为什么……” 艾丽娅静静地看着她，好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 坏的时代把人变成鬼，而现在则是把鬼变成了人。 “所以，说到一定要做到啊，白梨小姐——御猫·白梨，你的称号可是代表了有名的侠义的，不要辜负了。” “……什么猫？”白梨疑惑地看着艾丽娅：“我的称号？” “我是说你要坚信光是纽带这件事——你没称号的嘛？” “额……我之前的代号就是编号，称号什么的，我们这边一般都是小队形式的。” 比如说艾丽娅的老朋友钢铁雄心五猛男，还有欧陆风云小队和群星小队什么的，人均P社待审。 个人的代号要么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级顾问，要么是一些特殊的暗世界给的称呼，最后被默认。 蓝星的白梨之所以有御猫这个称呼，还是她自己一刀一枪打拼出来的，毕竟泼脏水那么熟练，暗世界想不记住这个九局外勤处长都难。 但是地球这边的白梨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大闺女，没有学会那套腹黑的本事，纯纯的新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这个称号我就送给你了。”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蓝星，你的同位体是一个工作狂呢，要是她遇到秦公子这种烂人，估计早就玩死他了，而不是简单粗暴几个耳光，懂？” 白梨哭笑不得：“我们也是要讲规矩的，不能乱来，而且单纯只是为了这——” “这个孩子很不一般呢。”艾丽娅指着磕方糖：“虽然听起来有点像是我吹嘘，但这是真的——她的姐姐，那个数年前跳楼自杀的姐姐，给了她一个可行的进化契机，单从精神力而言的话，她有着正常人双倍的潜质。” “种事情……什么叫双倍的潜质？” 白梨察觉到事情有蹊跷，当即抬起手像是火影忍者比划招式一样打了一连串战术手势。 重装干员们立刻退出去一半，建立防御阵线，另外一些则是检查室内有没有容易泄露情报的工具，剩下几个特殊的情报科干员直接亮出了便携的情报终端，那小天线弹出来一米多高，瞅着跟二战时候的通讯兵一样。 这是目前地球这边最便携的量子通讯网络加密终端了，单纯论技术力，地球比蓝星好像要晚好几年的样子。 蓝星那边的加密终端已经缩小到了可以直接装配到眼镜上的地步，主角团手里就有俩搭载了女娲和加密终端的特殊眼镜，7X24小时全球范围组网。 尽管动不动就会遇到反派的通讯压制，然后成为没用的玩具。 白梨凑近两步，一只手按在磕方糖的身上，另一只手拉着艾丽娅，侧着身子：“潜质什么的，很重要吗？” “不知道你们能利用到什么程度，但要说重要的话，她应该也算是个不错的样本。”艾丽娅摸了摸下巴：“我用个大家好理解的例子吧，她现在，是准6星的角色，面板潜力看起来一般，但是一旦精二强化拉满之后，很厉害！” 白梨顿时就悟了——低配战神胚子！ “那么战斗力的话，能像是将军您这样——”白梨比划了一下姿势，大抵是魔贯光杀炮那种类型。 “那倒不可能，她是适合拿来搞辅助的，能够把她身上的奇迹之光复刻出来，以后就是人手一个精神加护，加坦杰厄估计做梦都想不到还能有人这么玩。” 艾丽娅咧嘴一乐，充满了对反派的恶意。 你说这事儿巧得就像是命运女神一边一脸嫌弃一遍又不得不掀起裙摆给她看胖次颜色一样。 前脚刚来个警报器南家小丫头，后脚就来了个精神加护的模板研究样本。 要是能弄出来哪怕个弱化版本的呢，配合思想钢印之类的技术，打上精神加护。 齐杰拉花也好加坦杰厄也好，搞全球范围AOE都得撞在铁板上，怀疑怪生——章北海都不敢这么奢侈。 上一个有这种遭遇的，是某个不起眼的病毒，现在连共和国的门都进不了。 毕竟共和国本土已经到了做疫苗三期对照实验都找不到足够数量样本的程度了，只能是去外面寻找它们的踪迹，俗称找它们的茬——这到底是谁打谁啊？ 有权限知道星门开启之后一些战友遭遇了什么的白梨，顿时就明白了磕方糖的重要性。 可是就是知道了之后，才觉得MMP——这么重要的样本之前差点狗带了？ 为了个王八蛋，搞什么物理复仇，甚至从行为模式判定大概率会选择自杀去陪她姐姐？ 白梨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脚都气得发抖，大过年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弄死他！”白梨咬着牙回头：“告诉情报科那边！挖穿了查！那个家伙不把牢底坐穿——不！毙了他！” 如果秦公子的罪行真够得着吃花生米，这次自然是要从重的，不可能有人会放过他。 只能说出来混迟早都要还，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或许没有神明，但是有人心之中的公道。 嗯，还有这种打着公道的名号，到处搞事情的哥斯拉…… “立刻收容目标，给她检查身体，情报科那边赶紧派心理专家来介入治疗，另外还有……咳！” 白梨抬手握拳在嘴边清了清嗓子：“这位学——小柯学妹，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被征召了，按照国家相关规定，我们有权在关键时候合法征召公民作战，这是特殊时期，希望你能够理解。” 如果说艾丽娅这种杀伤力强大的个体作为武器，是要限制怀柔。 那么小柯学妹这种被动技能的护盾研究样本个体，那么说什么都不能让她跑了。 艾丽娅看着小柯学妹那懵逼的眼神，回以温暖的一笑。 这大抵就是能够守护她的最好的方式了——把她上交给国家。 官方不会亏待她，会把她保护得好好地，堪比国家一级保护废物那种，再也没有比这更安全的方式了。 而且艾丽娅半点没有夸大柯阮棠的奇迹之光的功效，能够在地球直接搓了个精神加护出来，这不比艾丽娅的技能还得编译过来再适配来得强？ M1版本MacBook用户直呼内行！ “好了，剩下的你们细聊，另外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艾丽娅把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条递给磕方糖：“随时可以联系我，如果有人强迫你做一些过分的事情，我会赶过来的。” 说着艾丽娅笑眯眯地看着白梨：“好姐姐，我这么说，你懂的吧？” “……咳，您放心，我会关注这些的。” “说起来，怎么学生仔这么一阵了还没过来？”艾丽娅看了看手表：“前前后后这都小半个小时了，你们把人拦住了？” 就算卡其色御姐当了次二五仔，带偏了人们的搜索方向，现在也该有人过来这边找才对。 艾丽娅还没忘了要给磕方糖在学校内洗白一波呢，这事儿对于成长来说很重要。 毕竟社会性死亡什么的，她又没有去摸学姐的Ass，罪不至此，万一传出点流言蜚语就不好了。 所以一切都是秦公子的错！这个家伙绑架了俩女生，还弄得到处都是恐怖片一样的血腥场面，xp系统属实变态不当人，合该枪毙五分钟。 当然啦，艾丽娅不会知法犯法，但是架不住有心人会脑补的嘛，反正只有秦公子被抓的世界就在眼前。 “没有啊，我们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学生……哦，看到了，不过没来这里。” 白梨想了下，回忆起了什么：“他们之前好像带了蛮多人，跑女生宿舍那边的后山去了，说是听到了孩子的哭声，然后有人说可能是娃娃鱼，带了不少工具估计是要把后山的那个小湖给抽干。” “抽干？玩这么大？”艾丽娅挠了挠头：“算了，他们开心就好。” 说着她切换到灵魂视界，嘴上浑不在意：“男生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摸个鱼什么的简直无法拒——卧槽？！” 白梨被她突然爆粗给吓了一跳：“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这尼玛是个屁的娃娃鱼——把快反部队调过去！武装直升机也叫过来！快！” 说着她直接冲向窗户，一手拽过旁边的窗帘卷在身上，纵身跃了下去。 只有那呼喊声还隐约回荡在窗台之间—— “那家伙已经成怪物了！立刻戒严整个东山大！！” “？？？” 第1115.4章-小熊熊才是C 此刻，学校女生寝室的后山，人声鼎沸。 “怎么这么热闹？” “哇，好多人啊——” “那潜水社的嘛？为什么一身蛙人的衣服？” “皮裤放屁不鼓包，潜水服放屁会怎么样？” “会浮起来吧大概……你看你看！大姐头！” “大姐头会穿泳装吗？” “就后山那个小湖，泳装下去摸鱼？” “还是要沙滩配泳装才好。” “对，最好来个排球，再来个换衣服的选项，再来个白送的十连抽……” “我怎么寻思你这说的东西那么耳熟呢？” “耳熟？什么耳熟？死或冲沙滩排球什么的我绝对没玩！” 一干刚上完早课的学生仔们无所事事，聚在一起看着人流的方向叽叽喳喳、 大学生的清晨嘛，有早课的才会出来，毕竟他们又不需要上班。 那么冷的天都需要上班的社畜，还真是辛苦了呢！ 这些家伙原本早上的疲惫在混了一节早课之后基本都褪去了，要么是在换教室的路上，要么是在回寝室的路上，这会儿凑热闹一样跟着往后山方向去，想着去拍个朋友圈什么的。 这里就体现出了人类这种群体的习性了，喜聚众，喜吃瓜，喜看热闹不嫌事大。 “听说是有娃娃鱼？”有女孩子喉咙滚了滚，一脸难过：“要是别的鱼多好，可以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另外娃娃鱼也是可以吃的，只不过只有养殖的才可以。” “那上面的是养殖的嘛？” “不知道呢……诶？这是什么？” 同班女生诧异地看着身后被推着往山上去的大型机械，举着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了起来：“看起来好炫酷！” 而不远处的半山腰上，主角团的几个人也在往下看。 “看起来很炫酷，但实际上就是个抽水机嘛！”熊萝莉一眼就看清楚了这玩意儿的本质，不屑地撇了撇嘴。 毕竟是重工业名门出身，无忧岛宋家玩抽水机那都是直接戳海里的，比如三个月就大自然鬼斧神工出一座岛礁什么的，那种功率的泵机才是货真价实的怪兽。 旁边的徐少推了推眼镜：“刚从一号基地车上拆下来，这边的路没办法开车过来，只能用人工的方式了，小号的水泵要分区抽水的话还挺麻烦。” 东山大地处南方，最大的困扰自然就是台风，尤其是台风过后的一地狼藉和积水。 所以对于抽水什么的，东山大这边还真有社团是轻车熟路的技术工种，这会儿嘿咻嘿咻地搬着东西，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充满了干劲。 开玩笑，奉旨摸鱼啊！ 反正干什么混时间不比上课快乐不是？ 而且还是物理意义上的摸鱼，这种快乐也就仅次于当初东山大改建的时候奉旨拆楼了。 莲花看着开心的学生们，想了下，望向旁边的卡其色御姐：“学长……咳，学姐，真的没问题吗？” 就很怪——要知道在地球这边莲花才是学姐来着，还是那种毕业有一段时间的过了保质期的女学生。 徐少瞥了一眼这个古里古怪的大胸怪，而后又把充满迷恋的眼神转回卡其色御姐身上，柔声道：“待会儿我去吧，你看着就好，如果那东西真是娃娃鱼的话，恐怕得有接近两米了，还是很危险的。” 卡其色御姐哭笑不得，毕竟他知道莲花问的不是鱼的问题。 而是那一位人型哥斯拉去折腾这么久，真的没问题吗？ 他之前可是看到九局的车过去了，车队浩浩荡荡的——就算是换了个世界，那帮家伙还是开着破破烂烂的土气灰绿色涂装越野车，想要认不出来都不行。 但是有这么多萌新在，他也只能是含糊道：“没事的，放心吧，大家都有分寸的。” 有分寸（×） 不会出人命（√） 他可是同步拿到了秦公子的资料的，结果一看，好家伙，货真价实的人渣。 艾丽娅撞上这种家伙，大抵只有干掉和干碎两种选项。 希望在学校这边稍微碎得大块点吧，免得不好收拾…… 卡其色御姐能做的就是把大家的注意力转摸鱼这边来，免得一窝蜂过去干扰她的操作。 后勤悠在旁边翻看着平板上的资料，一个短短的视频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那是之前开启鸿钧系统的时候抓拍到的一个细节，东山大后山的湖里，有什么东西从水里跳出来一截，然后又落了下去，荡开一大圈涟漪。 但是因为没有把镜头聚焦过来，等到系统影像确认到这边的时候，只有一节模糊的黑影从水面掠过。 后勤悠老觉得哪里不太对，一来是这个黑影大得有点过分了，看起来足有好几米，但是湖面上没有具体的参照物，那个残影的规模也还能归结于‘大鱼’的范畴。 但是后勤悠在锐化修正了画面之后，意外地发现了这货好像长得有点不太像是娃娃鱼。 谁家的娃娃鱼背后会长这么锋利的骨刺的？瞅着跟狮子鱼差不多了…… 按住耳边的通讯器，后勤悠接通机房那边：“伏羲，重新修正画面，不要添加补全的联想算法，单纯给我按照像素来锐化细节，尽可能保留原有画面。” 「明白，图像渲染中——」 这个档口，学生会这边还在商量怎么抓这个大家伙。 “娃娃鱼吃人吗？” “娃娃鱼的嘴不够大，不过两米长的话，在水里挣扎起来一尾巴能给你抽成瓜皮。” “就像是之前的沙雕图里，下河捉鱼被鱼尾巴打成脑震荡的布偶猫？” “好了大家听我说——”潜水社的队长拍了拍手：“待会儿的计划是这样，两手准备，首先我们是下水看看那家伙到底是在日月湖的左边还是右边，右边月湖的话就堵了直接抽干！但如果是在左边，那就要我们下水了！” 后山的湖是呈现葫芦形的结构，一大一小，中间互相连接，左边是日湖，右边是月湖，。 两个小湖都有湖心岛，岛上还有小亭子，据说小亭子偶尔还能发现一些没清理干净的橡胶用品……咳，但是近年来很少了，大抵是校园传说的一部分。 毕竟抽水是临时起意，如果要把日湖都抽干，旁边起码得重新挖个大坑出来装水，明显不现实。 月湖的话，堵了中间的连接部分，抽出来的水往日湖那边排，是目前可行的方案。 他们潜水社的人直接下水确认那条大鱼在哪里，可行的话把它往岸边驱赶甚至直接抓捕，不可行就把它往月湖那边赶，然后瓮中捉鳖，实在都不行那就只能是下网守株待兔了。 不过问题不大，大家玩闹的兴致比干正事儿高，这又不是什么急切的需求。 至于说失踪的女生那边，在胡队以官方的名义宣布接手之后，自然也就没了学生们参与的空间了。 而且胡队还告诉他们，说女生已经找到了，但是涉及到一些案件的侦察所以暂时不能公开露面。 这好歹也算个好消息不是？起码人没事，再丧心病狂的吃瓜群众也不会觉得希望人没了。 人没事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强，那么大家就去抓水母吧！ 所以这百十号之前聚集起来是要寻找失踪少女的学生会干事，这会儿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带着郊游踏青的心态，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地围着日月湖两边，宽阔的湖面周遭满满当当全是人。 半山腰上卡其色御姐他们是下来等设备的，路过在半山腰平台上发表动员演讲的社长，卡其色御姐也下意识来了个‘我简单说两句’，然后因为差点忘了自己不是可爱的男孩子而差点露馅…… 毕竟在蓝星那边，卡其色狂放可是潜水社的创建者之一，是和他们一起干杯乌龙茶的猛男。 而在这边，卡其色御姐最大的贡献就是沙滩泳装和黑丝美腿，完全是两个风格…… 幸好熊萝莉及时救场，才没让卡其色御姐说漏嘴，避免了社会性死亡的悲剧。 “馨姐你放心！”潜水社的社长是个肌肉猛男，拍着自己那能够让某个钢板自惭形秽的大胸：“区区一条鱼而已，这就抓出来给你下酒！” “……娃娃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哦，那没事了——听到没有！下水遇到的话动作轻点！” 一干岔开腿双手在背后反握，看起来像是特种蛙人一样站着的潜水社成员们昂首挺胸：“哦嘶！！” 力量！力量涌上来了！ “很好！很有精神！”莽夫社长一拍自己的大胸肌：“成功的话！今晚给你们庆功！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吃烤肉！而且据说那家烤肉自助偶尔还会有新鲜的蓝鳍金枪鱼！说不定我们就遇到了呢？加油！” 熊萝莉默默看天，这种做慈善的自助烤肉店家，怎么听着就这么耳熟呢。 所以为了不让评价再度两极分化，顺带请大家吃顿好的，是不是今晚把那个可恶的臭女人叫过去比较好？ 她这么想着，左右看了看，驾驶着自己的铁塔刚大木往前走了两步：“那个女人搞定没？” 正在低头看着平板的后勤悠被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啊……啊？什么？怎么了？” “……你没事吧？”熊萝莉歪着头：“小心点别待会儿直接栽倒到湖里去了，在外面走路的时候专心走路比较好。” 哪怕只是戴个耳机，也不过是让你走路的姿势更加嚣张，还不算太影响安全。 但如果是低头族，走路都舍不得放下手机的，那么查一查安全案例就知道有多少倒霉蛋遭重了。 商场里弄个小水池都能收获一批低头族，后勤悠这盯着平板看个不停，待会儿怕不是捞鱼的人直接转而捞她了。 后勤悠闻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收起平板：“我会注意的，你之前说什么来着？” “我说，辣个女人完事儿了吗？”熊萝莉比划了个自己都没搞懂的手势，代指辣个不可说的名字。 后勤悠顿时恍然，摇头道：“没呢，那边的监控直接被一个叫……九局还是什么部门接管了，我都看不到，而且说起来他们的技术力是真的高啊！” 后勤悠现在都还记得被女娲直接切掉一部分鸿钧系统的惊讶——对方来得悄无声息，摆明了技术上碾压她。 能够把她这种自认为也是个高手的信息技术工程师乱杀到这种程度，后勤悠觉得对方的官方身份做不得假。 毕竟有这种技术力还表达善意，妥妥的自己人，要是换成个别的谁，都有空把她的个人学习资料库倒腾两遍在外面的大屏幕循环播放了——起码她去别人家乱杀的话就会这么干，杀人诛心，老坏蛋了。 而鸿钧系统那边的屏蔽没解除，自然也就意味着事情还在继续，她们老老实实等着就好。 “行吧，等她忙完了你跟我说声。”熊萝莉打了个哈欠：“我有点事情找她商量……累了，爱歌我要睡觉。” “要回去睡吗？” “不，我就趴会儿算了。” 看着熊萝莉坐在筋肉姐贵爱歌的肩膀上入睡的模样，后勤悠到底是没有把平板资料分析感觉有问题的部分拿来和她商量——毕竟这只是个孩子而已，看她睡着的样子多可爱啊，像只小乖熊。 后勤悠重新掏出平板，找了个地方坐下，而其他小伙伴已经开始往湖边进发了，准备捕鱼大作战。 「重新对比之后的资料，参考建模之前的湖心岛建筑比例，重新尝试模拟了该生物的模型。」伏羲的声音从她的耳机里传来：「该生物身长应该在6至8米之间，未在资料库里寻找到对应淡水两栖生物样本，后续模拟无法进行。」 后勤悠身子往后仰了仰，一副地铁老人手机.JPG的样子。 啥玩意儿？6到8米？你确定这是娃娃鱼而不是什么河中巨兽？ 她掏了掏耳朵，觉得伏羲在河边模拟的算法一定是出问题了，果然人工智能还没有到能够进行‘创作’的那一步，只要资料库没有对应的模板，就没办法进行更多的虚拟演算。 正准备关掉这个任务，等会儿去亲自看看捞起来的娃娃鱼是个什么大个头的后勤悠，冷不防一侧头。 身边一只悄无声息伸过来的小熊掌，一把按在了她那要合上平板的手上—— “等一下！” “呜哇？！” 第1115.8章-莲花，允许访问！ 被吓了一跳的后勤悠下意识回头，差点整个人蹦起来。 “安心，是我。”熊萝莉没看她，只是紧盯着屏幕。 她的动作过于靠前，整个小熊都快贴上去了，以至于筋肉姐贵爱歌现在不像是抱着孩子，反而像是端着一把霰喷或者重机枪。 要不是熊萝莉确定是个萝莉，甚至都要让人怀疑她是猫咪了，毕竟这种姿势实在是过于流体化，瞅着就跟拉长了一样，姿势古怪。 后勤悠松了一口气：“你这样真的有点吓人啊……怎么了？” “这是什么？”熊萝莉指着屏幕：“这个湖心岛，就是上面的那个湖对吧？” 熊萝莉在蓝星那边，对于日月湖倒是熟悉得很。 她没事干的时候不想听课了就去那边喂乌龟，东山大的后山日月湖有好几块大块的湖心石，上面每到天气好的时候就爬满了乌龟，甚至还有一只特别大的，脑袋都有正常的乌龟那么大，最喜欢吃黄瓜。 虽然熊萝莉拢共也没好好上过几天课，但是这种犄角旮旯她倒是熟悉得很。 后勤悠点了点头：“是那边，这是之前采集到的一些数据资料，我想要锐化一下对比这条娃娃鱼的细节，可是好像算法出了点问题，额……怎么说呢？” 她挠了挠脸：“我好像把它弄成了个怪物，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未必。” 熊萝莉眯着眼睛，翻看着平板上的资料，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几秒钟之后，她抬起头：“爱歌，联系她，让她立刻回来一趟！另外——” 她抬起头，小熊掌并拢在嘴边：“姐——姐——” 在不远处的湖边看热闹的莲花下意识回头，确信熊萝莉是在叫她，依依不舍地从一帮猛男们互相基情帮忙穿戴潜水服的动作之中抽离视线，走过去抱过自己的妹妹。 “怎么了？”她颠了颠熊萝莉，姿态纯属：“要上厕所吗？” “谁会在这种时候叫得那么大声啊！”熊萝莉大声反驳着，然后凑近莲花耳边，嘀嘀咕咕地进行着加密通话。 歪比歪比，歪比巴卜！ 莲花的表情先是错愕，而后是若有所思，最后是变得凝重。 “晓美，如果真有问题的话还好，可要是没有问题的话……” “没有问题的话，那又能怎么样？”熊萝莉双手叉腰，特别有底气：“这笔钱我出了！小金库里出！” “……好吧。”勤俭节约的莲花只花了一秒钟就觉得熊萝莉说得对。 花点钱而已，多大个事儿啊？ 而且熊萝莉的小金库她多少还知道点具体——她自己的生日礼物起步就是私人游艇，那么熊萝莉了？熊萝莉人虽然看着小，但是每年生日都在过，全攒起来了。 再说了，这小富婆日常几乎没花销的，所有的日用都是直接挂的无忧岛的账。 所以她真要是把那个被镶金边女仆团日常维护理财增值的小金库拉出来，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稳住当初因为海神号事件而暴跌的宋氏重工的股票。 要知道宋氏重工的总股本87.68亿，总市值高达1200亿美金，可想而知这小金库有多金。 莲花把有钱熊交给爱歌，然后回去找到卡其色御姐，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卡其色御姐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回头望着那偌大的日月湖：“真的假的？” “不清楚，但是晓美说小心为上，而且我觉得这么做也就是花点时间麻烦点，毕竟安全第一，你说呢？” “……你还记得大小姐之前说的话吗？关于小宋同学的。” “什么？” “认真起来的小宋同学，是我们最后的底牌。”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所以我当然选择相信她，就是遇到这种事情有点难受，这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行动却还是很老实—— “所有人！听我说！”抄起旁边的喇叭，卡其色御姐打开开关：“现在！所有人往后撤！我们下山！”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我这潜水服都穿好了，什么情况？” “我刚得到消息，因为那条娃娃鱼涉及到国家保护动物的相关法规，所以在联系了有关的爱心机构之后，爱莫能助基金会告诉我们，他们将会派遣专门的捕捉人员，我们现在不能下水动它！” “不是吧？”离得最近的潜水社的社长皱起眉头：“还没确定是不是娃娃鱼呢，就不让我们去看看，哪有这样的？这又不是他们的池塘……” 就不爽，说好的摸鱼没能成，谁会觉得快乐呢？ 卡其色御姐望着他，把喇叭的档位调到最大，语气幽幽地解释道：“与此同时，爱莫能助基金会宣布，将会在百年校庆的时候为我们学校增加一座校内电影院，和全球院线同步所有影片，但是价格方面会有专门的学生购票补贴，本校学生半价。” “……”潜水社社长眨了眨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顺带一提，之所以要让他们捕捞娃娃鱼，是因为他们决定以东山大为模板，拍摄一部特摄剧，将会在日月湖这边摄制相关剧情，娃娃鱼将成为影片里怪物的原型，他们有相关产业是干这个的，懂了吗？这叫采风，他们想要原汁原味的影像记录。” 就地取材，有钱任性。 潜水社社长讪笑着抓住旁边想要往下蹦跶的社员：“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特摄剧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我们东山大热情好客——你给我回来！不许动！！” “不是，老大，你这就叛变了？” “什么叫叛变，特摄剧什么的，这能叫叛变吗？就是单纯支持一下！” “呵，我又不是小学生，才不会看那——” “还有啊，门口的金拱门和开封菜，最近会和东山大校庆活动以及热门手游联动，也是对方出的钱，从现在开始，先去的能够拿到限定版的明信片和手游角色徽章，是个……女仆？好像是女仆对吧？” 卡其色御姐看着手机，莫得感情地棒读着福利：“我们门口的两家快餐店，是全国仅有的三十二家主题餐厅之一，手慢无那种。” “种东西……咳，老大，你帮我脱一下潜水服。” “不是，你刚才还说不爱看特摄，你这会儿又爱了？” “主要是为了老大你，我看什么都行——谁给我拿件衣服！手机呢？我手机呢？外卖送不送徽章？我靠你们等等我别偷跑！” 这边男生的快乐乱成一锅粥，不远处一个女生扬起手，架秧子起哄。 “可是馨姐！我们为什么要下山啊？我们要看帅哥下水抓鱼！我不看那些的！” “因——”话刚开头，喇叭就被旁边的莲花拿去了。 卡其色御姐望着她，没有阻拦，只是对着那个女生耸了耸肩。 “学校广场有化妆品试用会，凭借学生证免费领取试用装礼包，据说前一百名幸运儿还能够一折购买SK兔神仙水春日娃娃限定版礼盒，带50克大红瓶和30毫升的小红瓶精华护肤液。” 莲花笑眯眯地隔着湖和那个女生对视，一脸‘你无法拒绝我开出的条件’的表情。 那起哄的女生就已经闷着头往下山的方向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拽着同伴开始小跑：“你们聊，突然想起寝室里还炖着汤，先回去看看火，走了走了。” 莲花想了下，对着那个女生补充道：“还有香奈儿的154色号丝绒唇釉，兰蔻的196号色丝绒雾面哑光唇膏，TF的黑管16和纪梵希小羊皮315，随机赠送，据说幸运儿先到先得呢。” “走走走——” 女生们顿时炸了锅，一窝蜂似的往山下跑，看得维持秩序的徐少心惊肉跳。 “你们小心点！喂——别跑那么快！” 莲花掏出手机，啪嗒啪嗒发送了几条短信，而后将其揣回兜里。 “有时候，女生的快乐也很简单。”她笑着这么望着卡其色御姐：“就像是你们男生喜欢特摄玩具或者变身器什么的一样。” 卡其色御姐清了清嗓子：“变身器什么，我也不是很喜欢啦……” “是吗？我看阿娅还挺感兴趣的，之前还跟我说什么SHF的真骨雕，我也没懂。” “那个啊，那个是预定还没发售的，长野——”卡其色御姐没忍住，一时之间就来了兴致想要安利点什么，但是却被铃声打断了后续。 莲花摸出另外一个手机，白色，翻盖，还带着一个暴君花嫁版本的黏土小玩偶。 这玩偶是来地球这边之后现做的，据说在高天原那边卖断了货，真不愧是本子…… 不远处的筋肉姐贵爱歌默默收起电话，望着熊萝莉：“看来大小姐没带手机。” “正常，辣个女人说带手机在身上出任务，总会在关键时候响，可是她也不想想别的主角是潜入进去，她是杀入进去的，这能一样么……”后者咬着大拇指，望着湖面含糊道：“先把人撤走再说，待会儿看是想办法下大网还是拿个声呐来，总得把这东西清理一下才放心。” 可惜奶啤大黄不在，要是他在的话，一句话就能知道到底水下是怪物还是误会。 但是没差，安全第一，哪怕只是挂掉一个学生，在承平日久的国内，还是在学校里，这也是盖不住的事——总不能说人家不小心走路玩手机然后掉湖里了吧？ 学生们开始有序撤离，有说有笑比谁都急切，摸鱼快乐，可是摸鱼哪有白嫖更快乐呢？ 学生会的小伙伴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引导着人往下走，别一窝蜂地挤在湖边。 没办法，人家给得太多了，学生会也收到了赞助…… 这是家里有矿还是怎么着，跑过来玩这种行为艺术？ 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只剩下了学生会这一档子几十号人。 但就在他们也准备下山的时候，新的异变却出现了。 湖面却像是被煮沸了一样，开始咕噜噜地冒起了泡来！ 不远处正在收拾潜水装备的潜水社社长皱着眉头望过去：“怎么了这是？” “看起来像是……沼气？” “淤泥里面有沼气冒出来不是不可能，但是你这跟趵突泉一样，合理吗？” “会不会是什么管道漏气漏水了？这下面有管道吗？” “光缆倒是有，军用的，挖机一爪老板直接被抓的那种。” “那会是什——我靠！什么东西？！” 一道巨大的黑影，像是从水底下掠过的巨鲸一样贴近藏青色的湖面，在水面上掠过一道长长的白色的浪花，而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扬起的尾巴拍在水上。 单纯那亮出来的尾巴拍打声音，就已经跟爆胎的炸响声相差仿佛了，震得人心头一跳。 天上盘旋的几架无人机降低高度，从天上缓缓压下来，试图看清楚湖水下面的那个大家伙的全貌，蜂鸣一样的嗡嗡声在湖面上喧嚣着。 后勤悠盯着平板，从高空望下去，水下的那道黑影似乎逐渐急躁了起来，开始在贴紧水面的范围游荡着，打着旋逐渐靠近湖边的区域。 她顿时瞪圆了眼睛：“快离开湖边！它过来了！” 卡其色御姐把周遭的人拦在身后：“后退——” 说着她探手进自己胸前的虚假的温暖里，毫不避讳地掏出一把带着香水味和体温的枪来，拉栓上膛，警惕地盯着湖边那道翻滚得愈发明显的波浪。 得亏之前人都离开了，这要是湖边挤着百多号人，吓都得吓下去好几个。 但即便这样，现在还在湖边的小伙伴们也不由紧张了起来，那种在水里翻腾着的巨大的黑影近在咫尺，压迫感绝非是那种透过电视看湖中巨兽纪录片能够传达出来的。 大家下意识惊慌地往后退却，潜水社成员的一个氧气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顺着湖边咕噜噜地滚了进去，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砸进了湖里。 湖面上那翻滚的水波，陡然停滞了下来，只剩下荡漾开的波浪，黑影也消失不见了踪影。 就近的人下意识屏住呼吸，一时间整个山上湖边只剩下风吹拂树林的沙沙声，安静无比。 但是下一秒，悦耳的铃声伴随着几声钢琴前奏，响了起来—— 【WhenIwasyoung~I'dlistentotheradi~o~】 所有人都望了过去，就像是大家在侏罗纪公园的杂乱室内躲避着追杀而来的恐龙，气氛正紧张的时候，却突然有谁的手机响了起来，完美吸引了恐龙的注意力一样！ 熊萝莉耳朵微微颤抖着，视线紧盯着湖面，似乎是隐约发现了什么不对。 下一个瞬间，她眉梢狠狠一跳，从筋肉姐贵爱歌的身上支起身子大喊道+ “姐！快趴下！！” 莲花只是下意识按住自己的衣兜，之前响起来的手机是她的。 下一秒，水花豁然炸开！ 一个带着水花泛着金属光泽的圆柱体洞穿水面，像是炸弹一样直奔莲花的面门而去！ 莲花就这么在呼啸的风声和熊萝莉的提醒声之中，以自己笨拙的运动神经恍惚抬起头。 那道炮弹一样的黑影，在她的瞳孔之中倒影出周遭树林的灰黑色光泽，逐渐地放大再放大。 带着水渍的光滑的底面，甚至能够看到她那张茫然懵懂的脸映衬其上。 这是什么？ 莲花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瞳孔下意识因为紧张而收缩。 但是身体能够做出的最后的反应，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张口闭眼。 就像是每一次那样，大声地喊出那个名字：“阿——娅——” 一道光，从天幕之上掠过，在空中划出一道Z字形的痕迹。 而后重重落下，就这么挡在了莲花的面前—— 【轰——————】 第1116章-庵野痞子！为什么！ 轰然巨响之中，腾起的烟尘遮蔽住大家的视线。 闭着眼睛的莲花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睛依旧紧闭着。 然后她手往下滑，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好是长松了一口气，这才睁开眼睛：“阿娅，你——” 但是她面前的烟尘散去之后，却并没有艾丽娅的身影。 只有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像是一发没爆炸的导弹一样的东西，杵在她面前。 那个被砸过来的氧气瓶，此刻被这枚导弹直接杵进了地里，之前那腾起的烟尘就是它漏气的杰作。 “……”莲花眨了眨眼，下意识从导弹后面探出头，看向湖里。 一片风平浪静，只剩下水波荡开的痕迹还在继续舒展着涟漪。 “阿娅？”莲花眨了眨眼，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诶？她不在吗？” 这不是阿娅的剑和装甲么，人呢？ “在，可是我又不会飞。”一个声音从莲花身后传来。 莲花扭头往回看，却被一只手指伸过来抵住脸颊：“你啊，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就提前退远点。” 莲花的脸颊都被戳得扁了下去，嘟着嘴嘀咕道：“人家又不知道会出这种事……” “一点都不稳健，还有狂放，你看你都保护了什么？这不是什么都没保护到吗？” 虽然我家莲花的护盾硬扛炮弹都行，但这就是你这个主角摸鱼的理由？ 不远处的卡其色御姐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谁能想到这东西力气这么大？” 或者说谁能想到这家伙会奔着莲花去，要知道在那之前，对方显露出来的气机都是锁着他的。 这种感觉，大抵就跟二十六年的女神突然跟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路人NPC跑了一样诡异…… 艾丽娅叼着一根棒棒糖，不知道什么时候披了一件橙红色的防晒衣外套，松松垮垮地，还戴着个眼罩，扎着双马尾。 “阿娅你怎么这么个打扮？”莲花疑惑地看着艾丽娅：“感觉……和你好不像啊。” “是吗？那个时候我还很瘦。”艾丽娅挽着袖子：“心情不太好啊，被剧透了，本来只想着收拾它一顿，现在它居然还准备动手伤人——” 【嘎嘣——】 那棒棒糖碎裂的声音，清晰可辨，艾丽娅眸光一闪，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吐出嘴里的棒棒糖塑料小棍儿。 大家只看到一道白色的残影从视线中掠过，而后水面上有什么东西溅开一滴水花。 下一个瞬间，一股混杂着泥污的血水缓缓荡漾了起来，而后便是水面像是烧开了一样的沸腾，以及那道巨大的黑影开始在水里挣扎扭动的姿态。 那可怖的姿态！ 但是莲花却浑然不觉害怕，反正阿娅在。 不管是面对什么困难都不要怕，最好的办法就是叫阿娅。 艾丽娅的出现，就像是机械降神一样，瞬间将原本的困难副本变成了个人秀，以至于包括熊猫狗萝莉在内的智囊都瞬间恢复了小傻熊的状态，阿巴阿巴地打着哈欠看热闹。 哦，辣个女人要开始摸鱼了吗？ 她这么想着，歪着头打量着周围的小伙伴，心说这些学生怎么安排处置才是问题，保密协议签了之后还是弄个心理专家来比较保险……大概？ 但是猛然间，熊萝莉只觉得汗毛倒竖，猛然扭头望向了湖边。 在那里，那个女人——那个就这么双手揣兜站着的女人，如同降临于此的天罚一样压抑！ “我今天真的是……意难平啊……” 那导弹上闪烁过一道绿色的光芒，某种识别机构认证通过，就此裂开。 机械泄压声之中，一柄深紫色的重剑，连带着一套收纳好像是钢铁侠战甲的方块被托举起来。 但艾丽娅并没有伸手去拿，只是解开了自己的手环，扔到一边。 摘掉了自己的眼罩，扔到一边，最后解开了自己的双马尾，甩开一头秀丽的黑发。 “跟我说深度……说现实……说找到属于自己的真实——” 她盯着湖里的那道巨大的黑影，开始一步一步往湖边走去。 “可是我看这个，是为了看你这个傻逼和世界和解吗？还是说为了看你这个蠢货用自己的想法来取代现实里那无处不在的说教和鞭挞？我磕CP是为了我自己能做个带劲的梦？我只是想要让故事里的所有人都有个温柔的结局！” 莲花喉咙滚了滚，下意识想要伸手拦住艾丽娅，却又无从说起。 阿娅这是怎么了？ 卡其色御姐微微皱起眉头，按住她的肩膀，停住她的动作：“大小姐现在……有点生气。” “但是——为什么？” “不知道……”卡其色御姐抬手按住通讯仪，低声询问了几句，然后表情微妙地挂断通讯：“那个……好像是今天有一个EVA的动画电影上映了，然后……导演有点乱来。” 莲花有点无法理解：“就这？” 因为一部动画电影的剧情，所以阿娅就生气了？ “有时候是这样的，用个宋同学你能理解的比喻……嗯，你看过柯南吧？” “看过，然后呢？” “大概就是柯南发现自己没办法恢复之后，随便找了个女生谈恋爱，灰原哀嫁给了光彦，步美嫁给了元太，小兰随便找了个路人甲结婚这样……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莲花瞪圆了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操作？ “不能理解？那大概就是李逍遥沉睡了14年，然后发现灵儿嫁给了王二虎，然——” “够了不用说了！”莲花赶紧打断卡其色御姐。 够了，血压已经上来了…… “而且大小姐之前应该是有什么气没顺，现在算是……借题发挥？” 他这么说着，看着艾丽娅的背影，多少有点疑惑地又看了看急吼吼跟着赶过来的一干九局干员，尤其是白梨。 在蓝星，这是【御猫·白梨】，当年何家劲的御猫角色，甚至比后续的一干武侠明星还要火热，历代的扮演者不是郑少秋黄日华，就是焦恩俊赵文卓，是一代青春回忆，堂堂南侠。 可是在地球，白梨还是太稚嫩了，这哪里是御猫，简直就是菜猫…… 看白梨那一脸懵逼的样子，他大抵也明白对方什么都没能限制住。 什么嘛，所以这不是暴走了吗？幸好有个合适的敌人。 艾丽娅已经半边身子都没入湖里了，她这会儿踩在湖边的边缘上，再往前一步就会沉下去。 “多洗跌？” 她看着那沸腾的水面，望着那逐渐逼近的黑影，痛心疾首：“为什么要让那个本来就足够坚强，不需要任何安慰的人，急吼吼地找上一个和你相差无几的家伙？这难道是为了满足你的说教欲望吗？为什么要把我最后的逃避的地方都毁掉——” 希腊奶！ 湖中巨兽扬起头颅，发出尖声的嘶吼，第一次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露出尖锐的牙齿，那庞大的身影，此刻宛如蛟龙一样在水里腾挪而起，收缩了宽度但是明显能够看到肌肉密度增加的身体，那四爪从娃娃鱼的憨态变成了尖利的利刃般的利爪，头颅上生出骨刺，从两额延伸到脊梁，锋利狰狞—— 根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可恶的人类！死啊———— 『咚————』 一拳！ 面对这湖中巨兽直接冲过来的身影，少女仅仅只是挥舞出一拳！ 那拳面和头颅接触的地方，薄薄的水雾炸开，发出擂鼓一样的闷响。 画面就此定格了一瞬，而后六七米长气势堪比全速冲过来的泥头车的湖中巨兽，就这么晃晃悠悠地从她的拳面滑了下去，咕噜噜地没入湖中。 好几秒钟之后，它才回过神，猛然挣扎着一个猛子冲进深水区。 “硬了……拳头硬了……”少女握着拳，呢喃自语：“美里死了……黑丽也死了……甚至碇那种家伙你们都能洗白——最重要的是我终于有个由头发飙了，谢谢你，泰罗！” 天空之中，无人机压了下来，摄像头对准了湖面。 “准备好拍摄，多机位协同什么的，交给你了！”艾丽娅抬起手，冲天上打了个手势：“我去把它抓出来揍一顿！” 熊萝莉稍稍松了口气，冲着旁边的后勤悠耸了耸肩：“看来她气头来得快去得也快。” 艾丽娅笑着生气的时候，是最可怕的时候。 其次是不说怪话的时候，最后才是这种嘴上说着生气，但没什么大动作的时候。 后勤悠麻了——这是什么疯子吗？ “而且到时候剪辑一下，这不就是特摄了吗？”熊萝莉摸着下巴，而后小拳头锤在掌心上：“刚好配合虚拟幻境，几下就可以出片了，好嘢！” 大家眼见着少女一个猛子也跟着扎进湖里，湖面荡漾开一圈水波，然后没了动静。 就这么耐心地等啊等，十多秒钟之后，大家开始面面相觑。 学生会的小伙伴沉默了一阵，有人拽了拽卡其色御姐的衣角：“馨姐，这……没事吧？那个东西，刚才那个那么大的——” 卡其色御姐想了下，安抚女生道：“其实只是在拍摄，那是道具。” “道、道具？” “对，力求真实的道具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的，我们请的都是专业人士，不信你看，这些枪，都跟真的一样。” 说着卡其色御姐拉过旁边一个架着大盾举着枪，将他们护在后面的盾卫干员，摘下他背后背着的枪，下意识反手拉枪机。 然后拉了个空……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M4A1，他默默地抬头和那个盾卫干员对视。 后者想了下，低声道：“我之前，是出外边的外勤的，所以……” 所以我用一把小布尔乔亚的M4A1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特殊单位允许自主装配圣诞树。 “咳，这个服化道呢，是有点小问题，不过问题不大。”卡其色御姐清了清嗓子，把枪还给对方：“我们主要是看主演，就是水里那位，待会儿打起来很得劲的，她是很厉害的打星。” “……可是她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么？之前我还见过她。” “不，这是替身，以后真正实拍的时候，就是那种——AI换脸知道吧？然后1234对台词的那种，我们搞点后期就没问题了，特摄片嘛，主要是看怪物的皮套，没人看小姐姐长什么样的。” “哦……” 女生也不知道是真蠢萌还是恍惚觉得自己在梦里，居然半信半疑地真缩了回去。 当然啦，更大的可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不是自己跳到水里…… 足足半分钟了，湖面才再度泛起涟漪，就连一向不担心艾丽娅的莲花也有点忍不住，双手握着拳紧张地看着湖面，想要看到目前到底是谁打谁。 一条巨大的尾巴甩了出来，翻开波浪，声势浩荡。 湖中巨兽率先冲出水面！ 它亮出尖利的牙齿，冲着岸上的人发出嘶吼，恶意满满。 真难想象一个后山的不算大的湖泊里居然能养出来这种程度的大家伙，瞅着就像是放大版的非洲巨鲶一样，有着把人整个吞进去的气势。 但是紧接着，一只纤细的手直接从水里探出来，抓住了它的下颌—— 『哗啦——』 巨大的力道让大鱼像是被什么更可怕的凶兽拖拽着一样，整条鱼用一种骤然卡顿的姿态砸进水里，而后是那个女人探出身子，一拳又一拳地就这么硬生生地砸着它的头—— “不能逃避！” 『咚——』 “不能逃避！” 『咚——』 “不能逃避——你为什么听不懂！为什么——” 湖中巨兽无力的扭动着身子，可是怎么都无法挣脱那只手的钳制。 直到它绷直了身子，想要努力地甩开对方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下颌陡然一松。 诶？ 它瞪大了本就不大的鱼眼，左右转动着试图寻找对方的踪迹。 人呢？ 然后一股巨力，从它的尾巴处传了过来…… “说好的！懂得何为痛苦的人！才懂得将心比心地对他人温柔！” 湖中巨兽只觉得自己顿时腾空而起一样，身子为之一轻，居然被整个抡了起来。 它转动着身子，这才看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踩上了湖心岛的石头上，有着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气势，以及那大古快乐型的力量。 身长7.8米，重量接近一吨的湖中巨兽，就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从湖里直接硬生生拽起来，抡了个半圆，重重地甩向岸上—— “狗王八！你没有心！你确实玩弄到了观众，可是你妈没了！这一切值得吗！” “？？？” 第1116.45章-骷髅岛靓仔？东山大靓女！ 湖中巨兽被扔出了水面之后，大家猜切实地看到了这个庞大的家伙的完整面貌。 相比起正常情况下半人高的娃娃鱼，它就像是被吹胀拉长了一样的换皮版本。 在阳光下，它全身的皮肤呈现出熟透过分的香蕉一样的棕黄色，原本张开的尾巴合拢起来，从鱼鳍变成类似兽尾的尖利模样，隐约能够看到覆盖其上的骨板。 而更显眼的，则是它颈脖之间那些看起来河豚一样膨胀起来的器官——看起来就像是脖子上挂了几个大号的水囊，带着橡胶的质感，摇摇晃晃的。 离得比较近的唯爱纸片人小哥更是推了推眼镜，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其实还算眼熟的家伙—— “水兽？不是，这是水兽还是贼龙？” 有点像是怪物猎人3里面的水生兽，又有点像是世界里面的凶豺龙，唯爱纸片人小哥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这东西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只是有种‘你们又在搞缝合怪’的观感。 等下，我为什么要说又？ 唯爱纸片人小哥离得太近，加上第一个发声，似乎是对于这种突兀的声响很敏感，湖中居兽那眼神斜着撇过来，满是凶光，盯着唯爱纸片人小哥。 我收拾不了辣个双足直立猿，我还收拾不了你？ 它颈脖之间那看起来像是气囊一样的器官鼓起，而后发出「咕——哇」的奇特声响，后调特别悠长，听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哭一样，或者说是乌拉乌拉的救护车警笛声也没差。 或许只有在叫声这方面，它还保有些许娃娃鱼的特质。 卡其色御姐抬手拦住身旁的唯爱纸片人小哥，微微蹲下身，压低声音道：“不要说话，到我身后！” 他此刻的模样，看起来颇有几分自不量力，但是只有那微微下陷的足尖的泥土，昭示着他正在用何等样的方式压榨自己的肌肉开始蓄力—— 不要小看一个半步自然进化的人类巅峰啊！ 然而似乎是因为他显得过于冷静，亦或者是对于危险有什么感知，湖中巨兽沉默了半秒钟，猛地又扭过头，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目标……目标…… 左边是一个小熊一样的小孩，但是她的坐骑看起来蛮大只的，不太好惹。 右边这个女性看起来很古怪，而且人也好多，不太愿意和他们干架。 那么就只有中间这个了——只有一个人，柔弱不堪，看起来浑身上下毫无威胁，只有柔软的脂肪。 湖中巨兽将目光望向莲花，甩了甩舌头，摇晃着身子缓步踏上岸。 它的单线程脑袋，似乎不能理解‘身后还有个敌人’这种事情，或者说记忆只有7秒钟？ 莲花眨了眨眼，就这么站在原地，表情有点微妙地看着它。 那眼神倒不是害怕，只是有点可怜它，就像是可怜路边流浪的小狗勾小猫咪一样。 但是小狗勾没有什么坏心眼，小怪兽就不一定了。 湖中巨兽并没吃过人，但这并不妨碍它认清面前这些生物是可以‘下嘴’的脆弱者，估计和自己吃湖里的鱼没什么区别，比乌龟好点？起码那只最大的乌龟自己都下不了嘴。 而且湖里的鱼都被它吃得差不多了，实际上哪怕没有这次捕捞，用不了几天它也该跑出来觅食了。 新近扭曲异变成这个样子的湖中巨兽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扭着身子，一步一步往莲花的方向靠近。 什么嘛，周围这些人也没说话，很安静啊。 而且这个家伙见了我也不跑，比那些滑不溜丢的鱼好抓多了，要不以后多吃几个这种大只的家伙来—— 诶？ 下意识往前迈步，但是爪子踩在地上，却只把原地刨出了个坑，湖中巨兽疑惑地低下大脑袋。 发生了什么？ 它下意识往前刨了几下，可是身后却像是被定格住一样，整个身子绷直了也没能往前前进半米。 莲花就站在距离它不到两米的地方，下意识捂着鼻子：“鱼腥味好重啊……” 湖中巨兽往前伸了伸爪子，但很显然，它那小短爪并没有什么用处。 它还是试图吐出舌头，可娃娃鱼的舌头又不是青蛙蜥蜴，没有吐出去好几米远的余裕。 最后它反应过来了，回头看着身后。 一个少女，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的少女，就这么双手抓着它的尾巴，牢牢地钉在湖边。 面对湖中巨兽的回头，后者抬起手抹了把脸，把自己的头发捋起来抹到脑后，露出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 “谁允许你——去她那里的？” 「咕哇————」 “哇你个大头鬼啊！” 拧身，扭腰，发力—— 近吨重的怪物瞳孔骤然收缩，两只小短爪无力地扒拉着湖泊的岸边，表情呈现出些许惊恐的模样。 但是它并没有能够与之对抗的力量，哪怕看起来像是恐怖片里面的受害者也无济于事。 小短爪在湖边的岸上划拉出两道深深的划痕，碎石和泥土被翻开，连带着湖边的几块围墙砖都被扒拉了下去，可是在这最后的依凭都失却了之后，它只能是带着惊惧被再度甩回湖里。 【轰——————】 巨大的身影像是一柄大锤一样拍打在湖面上，水波炸开滔天的巨浪。 艾丽娅看着手里的半截鱼尾巴，陷入了某种对社会和人生的大思考之中。 鱼尾巴还带着血肉和鱼骨头的断面痕迹，薄薄的一层鱼血从肌肉里渗了出来，往下滴落。 为什么奥特曼甩怪兽的时候，都不担心它们的尾巴会被甩断的？ 还是说自己遇到的小怪兽比较……品质不过关？ 「咕噜噜噜噜……」 一阵气泡冒了出来，挣扎了几下，湖中巨兽以一副溺水者的姿态伸出小短爪朝向天空，无力地沉入水里。 后勤悠表情多少有点古怪：“它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条鱼？” 熊萝莉叹了口气：“估计是被打傻了吧……” 她当年见过辣个女人是怎么赤手空拳打死一条巨石斑的，后者的体型虽然比现在这只小几号，但也是不折不扣的水中巨兽了，不也是毫无还尾之力？ 而且那个时候，这个女人还是虚弱状态，现在的她貌似强悍到了科学都没办法解释的地步了。 一来一去，这只看起来应该会造成很大危害的怪物，最后的结局只是被打死或者被打服而已。 想来她没有用剑，也是存着生擒对方的心思吧？ 不然单纯凭借泰若山剑的锋利，现在就应该是思考这货能不能吃了…… 熊萝莉瞥了眼不远处的泰若山剑，不屑地摇了摇头，心说这些怪物真是一点牌面都没有，连拔剑都——咦？ 她猛然回头，发现一只布偶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泰若山剑旁边。 那不是之前的那只叫……如萍还是依萍的布偶猫吗？ 后者那翠绿色的眸子里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猫爪子颤抖着探向那柄深紫色的重剑。 非要说的话，大抵就像是可怜的装机玩家猛然发现自己只用1块钱就秒杀到了一张3090的现货显卡。 哦，赠品还送PS5和XBOXS，加一元还能换购5950X和64G的皇家戟内存条。 最重要的，是还能够洗掉昨天买票看某部挂着最终章的动画电影的记忆…… 熊萝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那只激动颤抖到整只猫都面目全非的布偶猫被一只手捞了起来。 莲花把布偶猫举起来，面对面看了看：“小家伙，是你呀？” “……喵？” “你怎么到处乱跑，你的主人呢？” “喵！”猫猫在她怀里挣扎着，努力地伸出小猫爪子想要示意另外一边的泰若山剑。 神恩金啊！那绝对是神恩金！ 这么奢侈的武器！就算是你这样的大胸怪物给我的温暖也比不上的！快放开我！ 然后它就看到了另外一边的另外立方体。 那是收拢起来的【神恩金·无限武装】，横看竖看都比泰若山剑分量多的那种。 事实上确实多很多——三百公斤神恩金，这足够异世界那边掀起一场局部战争了。 震惊猫猫一百年！ 布偶猫瞪圆了眼睛，然后猛地一翻，直接脑袋后仰靠在莲花的怀里，好险没晕过去。 自己主人当初的那把大剑，拢共才在剑刃两边附魔了神恩金的剑锋，这里居然有这么多！ 抢回去！！ 从莲花怀里猛地再度翻起身，布偶猫弹出利爪，眼冒凶光。 不管这些东西现在是谁的！我看到之后那就是我家主人的了！ 它从莲花怀里直接‘流’了出来，一缩身子就想要往那边冲，尽管它本身是察觉到了某些让人厌恶的气息才赶过来的，可是这并不妨碍它先来个黑吃黑。 神恩金在这里可是会被回收的，而那只怪物铁定没人要，待会儿再收拾它！ 这么想着，布偶猫探爪伸向那枚导弹，罪恶的小猫爪带着些许激动的颤抖。 ——小猫咪坏心眼多着呢！ 但是下一刻，湖里猛然炸开一道浪花，一道足有人头大的黑影冲着湖边掠过。 布偶猫眼眸一闪，见着那一截断开的鱼尾巴居然像是炮弹一样冲向无辜的大胸怪物，只能是叹了口气，身影闪烁腾身到半空，挥舞着爪子想要把它拦下来。 虽然神恩金很重要，但是保护人类种也是自己的职责。 无辜的人受伤的话，主人会生气的—— 它扭动着身子，在空中亮出利爪，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然而下一秒，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从湖心炸开，冲击波后发先至，压在一截鱼尾巴上。 布偶猫猝不及防，被一尾巴直接扇在脸上。 这一下又准又狠，布偶猫整只猫都被扇懵了，往后倒飞回去，重重地落在莲花柔软的怀里。 而那条鱼尾巴，则是在莲花面前不到30公分的地方，像是撞到了什么无形的屏障一样，斜着飞开。 “mimi——mimi你没事吧？” 莲花下意识喊着所有猫咪的小名，摇晃着怀里的布偶猫。 后者瞪着斗鸡眼，歪着嘴吐出舌头——看起来估计是被扇成脑震荡了…… 而另一边，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则是越过上山的走廊，扶着栏杆小跑上来。 她双手撑着膝盖，努力地喘了一阵，这才开始寻找自己的猫咪。 白梨微微皱眉，身旁的情报科工作人员下意识想说什么，被她抬手制止。 “做好记录准备。”她压低声音这么说着，眯着眼睛望着那个气喘吁吁的少女。 说实话，就现在这个样子，白梨怎么都不能把她和昨天那个能够力怼林中校的存在对应起来。 林中校那种程度的兵王，配合趁手的武器，甚至能够在地面上生拆掉门背后出来的怪物，是货真价实的军中精锐。 但是这个少女，腿脚无力，呼吸紊乱，完全不像是能够和对方同台竞技的样子。 几架无人机悄悄地转回来，开始收集信息，想来是女娲也发现这边的问题了。 莲花好容易把耻辱到被鱼尾巴拍成脑震荡的布偶猫唤醒，后者摇了摇脑袋，从莲花怀里一跃而起，跳到C喵的肩膀上，冲着湖里发出暴怒的猫叫声—— “喵！！！” 好吧，挺萌的，暴怒也没什么冲击力。 湖里有什么东西翻滚着，一时之间众人都看不真切。 但是大抵猜测，应该是可怜的湖中巨兽被残忍可怕的带恶人在水里蹂躏了，比如说生撕个尾巴或者飞出来半块鱼鳍爪子之类的，甚至还有那些被直接拔掉的骨刺。 得亏湖中巨兽的本体没有长得像个河豚，不然绝对逃不过擦鞋的命。 C喵抱着布偶猫看了看，后者挣扎着跳到地上，人立而起站直了身子，亮出双爪—— 熊萝莉在旁边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小声嘀咕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圣火喵？” 肉眼可见的微光，像是纽带一样从它和C喵身上连接起来，而后一人一猫的眼眸瞬间换了颜色。 C喵的帽子被风吹开，头发下面的两只猫耳朵弹出来，左右转了转，一抖一抖的。 而布偶猫则是在原地打了个圈，估计是脑震荡后遗症，歪着头吐着舌头，直接晕了…… C喵——或者说应该叫阿喵，张开双手，亮出利爪：“人类种——你们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 “额……”卡其色御姐想了下，举起手：“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我们也有能打的。” “开什么玩笑，就凭你们这些小手枪？那种大家伙，除非你们带上火箭弹或者是大炮什么的，不然那就——” 话音刚落，湖面破开，一个人缓缓在湖中站起了身。 对方低着头，没有看岸边，只是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另一只手拖着什么东西，在水上行走着。 肉眼可见的微光在她脚底聚集，湖面被她踩踏的时候，像是一块凹陷下去的果冻，并不像是流动的水。 她缓慢地往前步行，把那奄奄一息的巨大湖中巨兽单手拽着往前，后者的下颌被钳制住，整条鱼，遍体鳞伤，到处都是被生撕的痕迹，尾巴亮起来直接断掉，四只爪子被折断了两只耷拉着，一边眼睛带着肉眼可见的浮肿。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只巨兽原本棕黄色的皮肤，这个时候呈现出一种蓝紫色——被打出的皮下淤血。 一个人类，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在水里，用拳头硬生生把这只湖中巨兽揍了一遍。 甚至揍得后者看到人类就感到恐惧的程度——临近岸边的时候，似乎是看到到处都是人，它吓得还想要往水里钻，瑟瑟发抖的样子又可怕又可怜。 嗯，还丑得有点可爱…… 阿喵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那个扬起湿漉漉的头发的女人，尤其是对方那隐约可见的瑰丽的金色眼瞳。 “主、主人……” 艾丽娅一抬头就看到自家的猫变了，下意识左右望了望。 果不其然，莲花出现在阿喵的身后，气势磅礴得可怕。 “阿——娅——”她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眯起来的眼睛覆盖着一层阴影：“主人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 “……”艾丽娅想了想，低头看着身后的湖中巨兽，小声道：“我松手，你跳回去，然后我假装去追你，再打一次，懂？” 湖中巨兽扬起脑袋，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震撼—— “？？？？？？？” 第1117章-东山大真正的秘密 湖中巨兽可能变不了人，但是面前这个女的是真的狗。 啥玩意儿就再打一遍？ 不了不了，这伤身体…… 疯狂地摇晃着大脑袋，湖中巨兽觉得自己可怜的小身板已经经不起第二次蹂躏了。 它想要给对方一口，可是对方却半点没有给它机会。 对方给它一拳，它也想要躲开，但是众所周知体大弱刮痧，它也没有半点机会。 结果打了一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对方毫发无损，自己遍体鳞伤，整个肿了一圈。 难道会有人觉得它本身就这么胖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觉得一条鱼成天游来游去的会像是肥肥一样满身都是油吧？ 湖中巨兽被打怕了，要杀要剐都随便，再打一次说什么都不行，鱼生不允许！ 它瑟缩着身子，不断地往后扭着脑袋，可是却又不敢重新钻回水里，那样子看起来简直就跟犯浑了不想回家的二哈一样，充满了可耻的逃避。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不是？ 面前这个女人不也想着逃避么，看她那怂样…… 一脸怂样的艾丽娅心说自己收拾不了莲花，我还收拾不了你？ 看这条臭鱼不配合，想了下，她举起拳头声线转冷：“那我还是打死你算了。” “……” 旁边一个声音打断了她和湖中巨兽爱的互动—— “主、主人……” 阿喵在旁边缩着脑袋，弱弱地望着她，像是被抛弃的猫咪看着原本的主人一样。 眼神很委屈，姿态很委屈，就连语气都带着委屈。 这波换成猫咪将是绝杀，但是换不得，毕竟猫咪不能说话。 艾丽娅漠然地看着她，冷哼了一声，并不承认。 “胡乱叫什么呢，你又不是没有家的猫，认错人了。” “我——” “你的主人在那边，回去。”艾丽娅摆了摆手，不再看她：“别搁这碍事。” 已经结束了，你已经不用战斗也可以了，沙滩由我来守护。 你欠我的，在神恩世界就已经全都还给我了。 她一边自我感动着，一边把那条巨大到震撼猫咪五十年的大鱼拽出来，转移话题。 “咳，白梨——好姐姐你在哪里？过来签收快递！” 莲花疑惑地看着避而不答的艾丽娅，又看了看低着头满是失落的阿喵，一时之间有点拿不准。 难道阿娅和她真的没关系？ 其实这也没什么的，自己就是单纯地问问，自己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而且这种主人猫娘的玩法也挺刺……咳，也挺有意思的，像是角色扮演。 莲花浑然不觉自己的姿态有什么可怕的，随手把一根试管揣兜里，又怜心大起，拉着阿喵去旁边嘀嘀咕咕地似乎是在安慰她。 得亏她把魔酸收起来了，不然艾丽娅得怀疑她是准备去灭口。 当年那些皇后要是有这种手段，别说什么宠妃妖妃了，怕不是皇帝都得换一个。 望着莲花那恢复正常的模样，艾丽娅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回头瞥了眼那条湖中巨兽。 想了下，她抬手往下一按：“蹲下！打滚！” “……” 湖中巨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小小的鱼眼睛里带着诡异的光。 你搁这训狗呢？你看我这身板儿像是能蹲下的么？ 旁边的阿喵耳朵颤了颤，望过来，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表情。 然后一个纵身跳到布偶猫身边，光芒闪烁之间重新换了身体，以一只布偶猫的姿态小跑着凑了上来。 如果我比这条臭鱼乖的话，主人应该就会承认我了吧？ 争宠争到了猎物身上的布偶猫这么想着，被鱼尾巴抽得有点脑震荡的它晃悠了几下才站稳，跑到艾丽娅面前蹲下，大大的眼睛像是绿宝石一样闪耀着。 乖巧.JPG 白梨搓着手凑过来，讪笑着看着怎么大一条不知道怎么定义的家伙。 “艾同学，艾局，将军——这玩意儿也可以收编？我就带回去了？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这么大一条变异种，还是活的，啧啧啧！ 白梨已经看到了一个起步二等功在地上打着滚朝自己扑面而来了，简直躺赢。 艾丽娅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行，这玩意儿我得看看到底通不通人性，如果不行的话直接打死了事，反正解剖什么的一样可以用于研究，如果它伤过人，那就不能留了，这玩意儿凶性比我想象中还要重，估计得查一下才行。” 这家伙之前在水里挣扎的时候半点没留口，要不是自己比它更能打指缝那么多一丁点，说不定就起不来了。 而且湖里还有那只大乌龟…… 她眯着眼睛，回望了一下湖里，想起之前那只出现过两次的庞然大物。 白梨闻言神色顿时一凛，望向湖中巨兽的眼神也不善了起来。 大抵就是从行走的功勋变成了行走的敌人——伤过人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任何伤害过共和国公民的家伙，在九局看来都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的那种，没事那就打死，打死了还得补刀。 她现在甚至有点想要直接给对方来一刀，看看肚子里有没有什么骇人听闻的骸骨残渣之类的。 抬手招来情报科的工作人员，白梨压低声音让她去查找一下东山大的失踪记录和近期异常情况，同时挥手示意身后的重装干员重新架起武器，严阵以待。 实际上如果没有艾丽娅这种不按道理出现的机械降神，他们大概率也是要和这个家伙打一架的。 而且参考这货的皮糙肉厚程度，整个后山估计都得炸个稀碎的那种，毕竟轻武器很难彻底杀伤它。 没见就算是艾丽娅的巨力配合那奶黄包一样的小拳拳，都只是把这货打成淤青么？ 要知道她可是能够轻而易举一拳打穿沙袋的粉红色猛女，揍这玩意儿居然还得花时间。 放到怪猎里面这怎么着也是个6星任务！而且怪物嘛，仨水桶那么大的炸药包贴脸炸了也只是晕头转向而已，肉得很，甚至都不屑于亮血条。 从摸鱼状态里恢复过来的九局干员们杀气腾腾，湖中巨兽却不免一脸MMP。 合着自己还是要死是吧？ 它咂了咂嘴，呲开一口利齿，眸中凶光顿生。 横竖都是个死，那么干脆趁现在—— 艾丽娅那深邃的眸子扫过来，冷冷地瞥了它一眼。 ……咳，干脆趁现在投降好了。 乖乖地趴下脑袋，湖中巨兽发出嘤嘤嘤一样的轻鸣，听起来像是水獭。 为了讨好这个可怕的双足直立猿，它努力地趴下身子，尝试了一下蹲下，但是没成功，于是干脆翻了个身，把自己白花花的肚皮亮了出来，那肚皮的质感乍一看就跟大牙牙一样Q弹， 只是大牙牙是艾丽娅的血亲闺女儿，身份比它高多了，还比它好看。 要不怎么说皮肤还是要买呢，技术菜归技术菜，那是一个版本的事情。 皮肤拉风贯穿始终，这是一辈子的事情，起码能够自我满足一下。 它要是像白化墨西哥钝口螈——也就是俗称的六角恐龙一样好看，那还得是个瑞兽。 人家白色的，免死金白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事情，共和国自古以来就没办法抗拒这种纯洁的颜色。 比如说白毛萝莉什么的…… 心理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艾丽娅歪着头打量了一下不知道在酝酿什么坏水的湖中巨兽，抬起手，竖起一根手指：“这是几？” 「喵！」 「哇——」 “看来你还认识数……一万加一等于多少？” 「……」 布偶猫眨了眨大眼睛，猫咪脑袋后仰了一下，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湖中巨兽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爪子，像是娃娃鱼一样的爪子异变之后也没可能多长几根出来，还是五爪。 一万加一是多少只爪子来着…… “它的智商不低，大概相当于十多岁的人类，比黑猩猩还厉害，而且相比起黑猩猩，它好像还能进行简单的逻辑演绎和推导……只是有时候会兽性大于理性，对于动物而言这也正常。” 艾丽娅回忆着在水里和这玩意儿纠缠的场景，对方的学习能力超乎他的想象。 不过这只是对比普通猩猩，在月球上长大的那只就不一样，比绝大部分人类还聪明，还是个科学家。 当初艾丽娅就是听信了对方的话，被骗走了好多小钱钱——后来发现那些钱买到的东西，人家弄个加速器就白送了。 呵，玻璃渣…… 白梨看着艾丽娅训狗一样测试了几下对方的服从性，不过看着看着就不免又看猫去了。 说实话，她觉得相比起那么大一只看起来就威胁性十足的湖中巨兽，这只猫问题才更大好吧！ 变身猫娘什么的，可是当着大家的面的啊，就算是被收编了，这么‘自由’的行动方式也没问题？ “打滚——” 艾丽娅这么说着，摆了摆手。 湖中巨兽在湖边扭着身子翻腾了一圈，布偶猫左右看了看，选了块干净的草地，扭着身子滚了一圈。 然后‘不小心’就滚到了艾丽娅的脚边，蹭着裤脚喵喵地看着她，仰起头抓她的裙摆，楚楚可怜。 湖中巨兽想了下，看了看自己那砂锅大的爪子，试探性地伸过来，也跟着‘喵——’了一声。 说实话，能发出这个音是艾丽娅真没想到的。 但是太丑了…… 虽然声音很可爱，但是太丑了！ 她叹了口气，把布偶猫提溜起来，随手甩给旁边被牛了的C喵：“抱好她，另外你怎么让她到处乱跑？” “今天……之前如萍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就直接跑过来了……”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狐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湖中巨兽阿丑，这玩意儿的原罪污染气息很明显吗？ 不，倒不如说收敛得很好了，就算是她也是开了灵魂视界扫视整个东山大范围才偶然发现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真正吸引阿喵过来的，反而是她自己那太阳一样恢弘的灵魂之光…… 只是因为太强大了，所以整个东山大乃至于东山市、更广阔的的范围都在概念层面的笼罩范围内，反而一时之间找不到本体，就跟占卜女没办法在齐木楠雄所在的地方确认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一样。 不过这会儿阿喵说什么都不会弄错了，这个灵能的感觉，只能是自己的主人。 而且啊，这个世界也有这些丑八怪呢…… 她在C喵的怀里愤愤地望着湖中巨兽阿丑，眼里带着仇恨的目光。 如果没有这些原罪污染生物，那她倒是可以在自己主人的‘放养’之下跑到这边这个人类种的怀抱里享受生活，如果有需要的话回去就好。 但是有这些东西，那就证明战斗还没有结束。 “喵——” 亮出爪子，布偶猫在C喵的怀里炸起毛，死死地盯着湖中巨兽，带着对峙的敌意。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爪子收起来，这个家伙还不能杀。” C喵苦笑道：“如萍它有时候犯倔，脾气很——诶？” 布偶猫乖乖地收起爪子，在她怀里扭了下，换个了美美哒姿势，乖巧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艾丽娅。 “……” 有那么一瞬间，C喵觉得自己养了只假猫。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总会有一天，男朋友和猫都不属于自己？ 幸好自己没有男朋友……不对，这不是该幸好的事情。 她无语地摇晃了一下怀里的傻猫，可到底还是没舍得对它做点什么。 艾丽娅踢了一脚湖中巨兽阿丑，浑然没有之前对布偶猫那种看似无情实则宠溺的温和，冷声道：“滚过去！老实趴着！以后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是敢伤害人类，我直接剁了你的脑袋做剁椒鱼头！” 她指着白梨，于是阿丑思考了两秒钟，老老实实地滚着轰隆隆呼啦啦地滚到了白梨面前。 白梨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像是被压扁了的公交车一样的家伙声势浩大地滚过来，僵了一下，好悬忍住没有掏刀给它两下——这玩意儿趴着还好，真要动起来，压迫感直接拉满，简直就像是B级片里面的恐怖怪物一样啊！ 但是趴着的湖中巨兽老实得不行，小爪子扒拉着自己的大脑袋，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半点没有反抗的意思，要不是肚子和鱼鳃的起伏，简直就像是个假的布景道具。 艾丽娅走到湖边，朗声道：“出来吧！大乌龟！” 白梨登时一惊：“还有？！” 九局干员们顿时分出一半调转枪口，而空中姗姗来迟的武装直升机也在和地面联络了之后，亮出了火箭巢。 艾丽娅等了好一阵，皱着眉头：“怎么，还要我请你？我要是真开口请你的话，那你就要受点罪了……” 说罢她张开嘴，做出了深呼吸的举动，整个后山林间的空气，霎时间像是凝滞了一样，而后猛地倒卷起来。 或许是威胁起了作用，或许是大乌龟反射弧比较慢，伴随着艾丽娅深呼吸的动作，水面开始波动起来。 深灰色的湖水里，有一个小小的黑影冒出来，那是一只巴掌大的乌龟，在水面上露出龟壳。 白梨眨了眨眼，压低声音疑惑道：“就是……这个？” “……不，下面那个。” 下面？下面有什么？ 白梨踮起脚尖往前看，湖心那涟漪荡起的地方，除了半个身子露出水面的小乌龟之外，看起来就是一块条石一样的阴影，那玩意儿说是半截围墙被填进了湖里倒还像，可怎么都不会是乌龟。 就在白梨疑惑的时候，那‘条石’缓缓地从水里升了起来。 小乌龟无辜地趴在条石的顶端，而后所有人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条石，分明是一块石碑！ 石碑足有防盗门那么大，厚重的石碑看起来还带着些许古拙的痕迹，应当是大石整块雕琢而成，却又带着金属色的反光，横竖不像是正常的石料。 石碑正面用繁体写着【霸体*某到此一游】，字迹的雕琢痕迹粗粝，中间有一个字看不清楚。 但其他看得清楚的字迹，仿若是有人直接用利器雕刻，笔画之间带着凌厉的锐气，即便是在水中被埋没了不知道多久，带着青苔和泥污的痕迹，也依旧清晰可辨。 白梨瞪圆了眼睛看着那块升起来的石碑，以及石碑下那承载着石碑，看起来足有小轿车那么大的阴影，不自觉地张了张嘴，下巴都快掉了。 “霸、霸下？！！” 第1117.5章-万匹斯是真的存在的！ 白梨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神兽’从面前浮现，那样子可比起看到湖中巨兽时候显得震惊得多。 怪兽嘛，打死就完事儿了，充其量就是个变异生物，要考虑的无非是用枪还是用炮。 可是这怪物形象要是和共和国的神话故事里面的形象相契合，这文化冲击简直就是扑面而来。 驮着石碑的大乌龟，稍微有点文化的，都能联想到龙生九子里面的霸下。 霸下，或者书面称呼应当叫做赑屃——同【碧细】的音。 作为龙生九子里面的一个，这货在共和国的古代文化里，一直都是当石碑的底座的。 虽然说起来很微妙，但实际上龙生九子的九子，功能性还真是安排得挺周全。 琴头上屹立的囚牛，刀剑装具装饰用的睚眦。 大殿角落的走兽模型嘲风，铜钟提梁上的首头蒲牢。 当然还有在各种香炉之类器物上做抱大腿装饰的狻猊，据说这货喜好烟火。 这要是放到现代，妥妥是个烟民…… 最为人们所熟知常见的，大抵就是霸下、狴犴和螭吻这仨排序靠后的。 霸下驮碑，在不少旅游景点的门口都能见到。 狴犴就是以前衙门门口那一对叼着铜环可以铛铛铛敲门充当门铃的兽头。 而螭吻比较隐蔽，古建筑屋檐两端翘起来的兽头脑袋就是它，主要是充当消防吉祥物。 在这只大乌龟出现之前，白梨从来都是对于先祖们丰富的想象力敬佩万分的——毕竟能够吹牛吹得跟真的一样，一会儿这个吃了什么功效，一会儿哪个又喜欢什么什么，性格怎样怎样。 这要是没点白日梦的底子，还真没办法脑补设定补得这么全。 你看那些个写网文的，天天不是拿脚搓设定闭眼敲剧情，挖坑不填成天摸鱼么？ 但是现在，白梨不由开始怀疑，是不是古代这些东西真的出现过，只是当时没有相机，没办法拍下来。 不——拍下来也可能被说是P的，视频不能P，可惜古代没办法拍视频。 巨大的龟壳足有一辆小轿车那么宽，从水里浮现出来之后，带着湿润之后的鹅卵石一样的光滑质感。 “……这货是打了蜡？” 艾丽娅嘀咕着，歪着头看着大乌龟浮出水面，主要是想看看这货的头——确认一下品种。 大号的龟不是没有，棱皮龟之类的大海龟也有好几米长一吨多重的，龟仙人的坐骑原型就是它。 可问题人家是海龟，大海那么宽阔可劲长没啥问题，自家大牙牙还吹气一样长个子呢。 但你这是在陆地啊！还是个后山的小湖里，怎么这水浅王八多的小池塘里，就能够扎堆出你们俩卧龙凤雏呢？这不合理！ 艾丽娅掰着手指头对比了一下，觉得好像又不是那么不合理…… 东山大嘛，原本的主角老巢。 自己是出现在这里的，卡其色弗拉士棒也是这里的。 老院长这种阎王敌以及后勤悠这种信息天才的存在，更是说明了这里不仅仅是老巢，还是复活点兼具信息中心，说不定仔细查查的话还可以解锁一下科研中心和主角团的人员储备站。 比如说把学生会的那帮家伙拉去搞个什么公司，大把大把地现金流支援过来…… 而且任何不合理的山，一旦被冠上‘学校后山’的名头，对比一下蓝胖子世界，都显得异常朴实。 如果说本子是无就近的袭击中心，那么宇宙第一神射手大雄的学校的后山，就是本子的被袭击中心。 这么一想东山大好像还得努力一下才行，连穿越时空都做不到，当什么主角的老巢！ 嗯，合理，所以这只大乌龟就是主角原本的坐骑么？合着我应该是个龟仙人？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从自我安慰中抽离出来，朗声道：“你再在那里光是吐泡泡不露头，我就往水里倒辣椒了啊！” 不远处的湖中巨兽阿丑扭了下身子，用看恶魔的眼神看着艾丽娅，充满了敬畏。 这才是真正的恐怖啊！这个人类——不！人类本身就是恐怖的代名词！ 大乌龟沉默了几秒钟，缓慢地从水里探出半个头。 如果说它的壳像是一辆大号的胖面包车，背上驮着的石碑像是一扇厚重的防盗门，那么它的半个脑袋则像是一个大号的洗脸盆，那尺寸真要对比起来，简直吓人。 都说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可是这只大乌龟的眼睛足有网球那么大，乌黑深邃，带着智慧的光。 当然说是憨批的光也行，反正它也不会说话，也没法自我介绍。 而且说得好像这些动物再怎么进化能够比得上九年制义务教育出身的正常孩子一样。 作为过来人的艾丽娅对此很有体会，神恩世界那些个所谓的有名的这样兽那样兽，她当初也花大力气去找过，主要是神恩世界那破科技水平，前期进步基本靠考古，而长生种基本都是各个阵营的大佬，想要获得野生的长生种的信息支援，只能是找那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独角兽啊、野生地龙之类的。 不过找到之后也没啥好收获，那些个家伙的智力水平估计也就是个初中生的程度，兽生哲理更是匮乏。 问起当年的历史或者文明，它们完全没有游戏或者电影里面那种无所不知的从容，蠢得可以。 不过想想也对，东山大这俩好歹偶尔还能够听听岸边背书背单词的学生给它们熏陶一下，那些个深山老林里面的瑞兽神兽，能听到的估计就只有哗啦啦的西北风了。 异世界的独角兽会主动学习理化生政史地吗？ 当然不会——学习？学个屁！ 艾丽娅蹲下身，看着那脸盆大的半个脑袋，指着它的龟壳：“你这是……什么种类？” 看脑袋像是亚洲巨龟，也就是共和国最常见的淡水龟的种类，但是人家亚洲巨龟的龟壳是有棱角的。 艾丽娅接过一块平板，翻了翻亚洲巨龟的壳的介绍给它看：“你看，人家的龟壳，中部脊棱明显，后缘呈锯齿状，每一盾片均有同心纹理……你这倒是盾片状的，可是你这未免太光滑了吧？” 巨大的石碑看起来就像是从它的龟壳上长出来的一样，连带着整个龟壳都带着一样的金属色。 大乌龟网球那么大的眼睛安静地看着艾丽娅，似乎是在确认什么，而后微微仰起头‘昂——’了一声。 伴随着它一步步往岸上踏出，水面陡然破开好几道巨大的长条状浪花，隐约的金属摩擦声音腾起。 艾丽娅眉头一挑，往湖里望去——那些浪花破开之后，伴随着金属摩擦声缓慢升起的是巨大的锁链。 那是港口才会用到的巨大锚链，环节足有人的手腕粗，锁在大乌龟的龟壳侧边，将它龟壳的侧裙直接开了个洞，细细数过，这样的锁链足足有六条。 等到大乌龟整个身子都踏上岸了，这六条锁链也绷紧了，将它束缚在岸边不得寸进。 莲花捂着嘴，满是心疼：“这怎么可以……居然是有谁把它锁在这里的？！” 白梨也眼眶抽搐地看着那巨大的锁链——这意味着起码在锁住这只大乌龟的时候，它的体型就已经需要这么多锚链来束缚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安置在这里的？ 湖中巨兽撇了撇嘴，发出不屑的鼻音。 它确实奈何不了这个比石头还硬的家伙，可是它也奈何不了自己——就是因为有这些锁链存在。 但想归这么想，在大乌龟上岸之后，它还是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缩着脑袋趴到一边，不动弹以示安分。 事实上如果它要跑的话，一旦离开日月湖的范围，这只大乌龟基本就不可能再压制住它。 可从它还小的时候，这只大家伙就一只在湖底趴着，对于整个日月湖的生态链而言，对方就是无可匹敌的存在，习惯性的生态链压制导致湖中巨兽即便是有了反抗的能力也没对抗的心思。 大抵就像是小象从小就被锁链捆住，长大了之后明明有能力轻易挣脱，却不敢再尝试一样。 “多损啊，这谁干的？”熊萝莉被筋肉姐贵爱歌举高高俯瞰着这只大乌龟，嘀咕道：“周围的笋都让他夺完了，这么多链子，也不嫌累……” 艾丽娅眨了眨眼，望着那些锁链，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说实话，挺眼熟的——这种锁乌龟的方法，当初自己在神恩世界就这么干过。 只不过那只乌龟可不像这只一样好脾气，那只在无尽泪海里闹腾的海王类又大又硬，活像是一座岛屿，或者说像是游戏里的安图恩，当初艾丽娅和它谈判不成，也是用六根带着炼金符文的大锁链将其固定在一片海域里，充当中转浮岛来使用。 后来号称能够捆住军团长的战略级束缚炼金道具天之锁，就是在那次的事件之中重新开发立项的。 嗯，原本的用处只是为了捆乌龟…… 艾丽娅视线扫过那些锁链，缓慢起身，重新把目光望向那块石碑。 最开始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些字迹眼熟了，眼熟到简直就像是在看自己写的字一样。 只是……可能么？这是自己写的？ 她仰着头想了一下，而后望向后勤悠：“这个湖存在多久了？” 后者推了推眼镜，在平板上划拉了一下地方志和校史：“嗯……目前来说，我们学校在这里设立之前，它就存在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不叫日月湖……保守估计也超过一百年。” “中间就没放干水搞一下清理淤泥什么的？” “好像还真没有——抽水有过几次，但是抽水一般都是抽到淤泥就停了，没有完全挖干。” 不，再怎么不挖干，这么大一块石碑也藏不住的吧？ 要不是锁链上带着斑驳的痕迹，明显时间跨度超过了十年八年，艾丽娅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有谁估计弄个祥瑞在这里搞她心态了——就像是自己基友喜欢干的那样。 什么独角兽承认了军团长啦，什么泰尔斯河里捞出来了一只眼的石像啦，亦或者是大半夜的对面敌人的阵营周围到处都是异兽嗥叫，内容不是人类种必胜就是军团长万岁。 她自己甚至亲手钓起来过一条肚子里塞着【人类种兴，军团长王】的绸布的鱼，这事儿谁敢信？ 然后拔剑断江，当场从水里划拉出来半个营的水族附庸兵团战士什么的，就用不着细说了…… 白梨也把视线盯向了【霸体*某到此一游】的石碑上。 “这个X某到底是指的谁？”她摸着下巴：“会不会是什么科学怪人，搞的特殊试验？” 你家科学怪人不把这么大一只变异乌龟拿回去供着，放这里吃泥鳅？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足尖轻点踩在大乌龟的脑袋上，纵身跃上它的后背。 然后差点没踩稳直接滑下来…… “你——”她用力地踩了一脚对方：“抛光打蜡这么干净要死啊！” 后者咧了咧嘴，也不知道是表达‘笑’这种情感还是单纯没啥感觉，挖掘机支臂一样粗的腿往下轻轻压了压，降低了重心，趴在了湖边。 看它上岸之后行动缓慢的样子，估计不单纯是体型问题，重力之类的因素也在影响着这种本不该出现在当前地球生态环境内的特殊生物。 要不是它本体是只承重能力足够强的乌龟，换个别的什么动物来，估计这会儿直接就趴下躺尸了。 至于说为什么会躺尸，而不是像大象一样的大型动物那样依靠强壮的下肢自由行动…… 艾丽娅伸手触摸了一下那块黑不溜秋的石碑，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莲花是在场的所有人里最熟悉艾丽娅的，由内而外的熟悉那种，她第一时间发现了艾丽娅的情绪不对。 “阿娅，怎么了？” “……这不是坐骑，有人把它锁在这里，是因为这东西不能丢。” “额——这只大乌龟很重……好吧，看起来好像确实很重要的样子……” “不，不是它，而是这块石碑。”艾丽娅敲了敲石碑，回头指着不远处的泰若山剑：“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这把剑的来历吗？” “剑？”莲花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的泰若山剑，然后被蹲在旁边守着的布偶猫一爪子拍回来。 后者不满地喵了声，伸出俩小爪子抱着剑柄整只猫被拉长了一样吊着，并不愿意旁人乱动的样子。 “泰若山剑的话……我记得是陆前辈之前锻造的——环溪观的秘藏？天外陨铁……是天外陨铁吧？” “嗯，说是天外陨铁也没错……啧，这不就成了个闭环了么，时空悖论？不应该啊……” 艾丽娅嗯了声，直勾勾地望着那块石碑，思绪有点发散地自言自语着，朝向一旁伸出手：“离光，把剑给……” 然后她反应过来小离光并不在——扭头望了一眼那边，她下意识喊道：“阿喵，剑给我。” 布偶猫眼睛瞬间爆亮，绿色的眼眸简直就像是在发光一样，喵地一声猛然将泰若山剑连鞘拔了出来。 知晓这把剑到底有多重的莲花惊得险些没叫出声，这又是什么品种的猫？！ 熊萝莉则是神色狐疑地望着这仨小怪兽，青鱼、白喵、玄武乌龟，合着你们这是凑了个四象？ 朱雀在哪里？大鸟也行啊，有那种东西嘛？ 阿喵一口叼着剑柄，瞅着跟宝可梦里面的苍响一样，张开小短腿拖曳着重剑往艾丽娅那边跑去。 大乌龟微微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面前的猫咪，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声叫声，然后又闭目养神了。 布偶猫作为在场少有的可以轻松搬运百斤重剑的劳力，将泰若山剑送到艾丽娅手边，蹲着仰起头满是期待地看着她，大眼睛一眨一眨，蓬松的尾巴摇来摇去。 然后艾丽娅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提起她的后颈，将她直接扔了回去：“叫错了，我喊的是C喵，不好意思。” “喵！！” 把猫扔出去的同时，艾丽娅直接握着连鞘的泰若山剑，如同挥舞重锏一样，重重地砸在石碑的一角。 巨大的力道传递而下，可是却诡异地没有传导到大乌龟身上，后者只是再度睁开眼睛，四只粗壮的龟腿伸出来，支撑住自己的身子，将腹部微微抬起，摆出了一个稳住的姿态。 艾丽娅抿着唇，看着那微微裂开一道石壳痕迹的石碑，目光稍显迟疑。 迟疑得就像是一个好不容易攒了十连抽，来到了限定池子，却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运气的非酋。 “我运气一直都不怎么好来着……” 她嘀咕着，有点纠结要不要再砸一下。 虽然刚才那一下的手感已经很微妙了——正常的石头也好金属也好，有几个能扛得住神恩金重击的？ 深吸了一口气，艾丽娅在白梨那一脸‘你这不是什么都没保护到’的欲言又止纠结表情之中，将手里的泰若山锏再度举起—— “决斗者的一切都是必然！所以这次我抽中的概率，不是0%，而是1000%！！” 「铛——————」 震颤的余韵像是洪钟一样荡开，石碑的一角碎裂开来，石壳崩解落下。 一抹深沉的、纯粹的紫色，在太阳下映衬出金属质感独有的绚烂华彩…… 第1118章-天地不拜拜兄台 神！恩！金！！ 不用艾丽娅说话，布偶猫就直接炸毛了。 她几乎是整只猫闪电一般掠过空中，利爪探出来扑腾到那块巨大的石碑上。 整只猫扒拉着恨不得把脑袋怼进去，小脚丫打滑了几下在石碑上扒拉着也不嫌脏。 这什么？不是——这什么啊？！ 她盯着那块被打裂的石壳里纯粹的金属色，想了几秒钟，亮出小尖牙—— 最珍贵的材料，只需要用最简单的试验方式！ “啊呜——嘎嘣！” 但是却咬了个空，只剩下猛地合上嘴巴牙齿咬合的声响。 “差不多得了，你这一口下去，你的牙全都别想要了。” 开玩笑，神恩金这种东西哪怕是没有经过初次冶炼的原生状态，也不是正常生物能啃得动的。 别说阿喵，就算是大牙牙来都不行，真以为带个金字就是黄金那么软弱啊？ 又不是海军…… 艾丽娅把阿喵放到脚边，探头打量着石壳里面的模样。 整个石碑，用最好的形容方式，那就是带着巧克力外壳的雪糕。 外面那一层融化呈现陨石外壳模样的石壳，包裹在神恩金的外面，内里是纯粹的金砖……金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么大一块石碑——防盗门这么大的，内里全是神恩金。 至于说分量……参考泰若山剑的体积，这里怕不是能打二三十把出来，粗略估算也应当有个两吨多。 探手按在那块石碑的开口处，艾丽娅闭上眼睛，灵能奔涌而出，尝试着探寻一下神恩金的纯度。 如果灵能没有阻碍，那就真是挖到宝了，这么大一块神恩金足够地球这边拿来搞个大事情。 好几秒种之后，艾丽娅收回手，从乌龟背上跳下来，提着别人的猫：“封锁这块区域，派专门的押运部队过来，这块石碑——” 她想了一下，用了一个大家熟知的方法来形容：“重要程度不亚于我们立国初期，制造原子弹的武器级原材料，我怎么说你能理解它的重要性了吗？” 白梨悟了，合着其他的小怪兽都是添头，这才是真正的掉落。 宝藏竟在我身边！ 虽然不知道单纯的金属材料为什么能够稀罕到这种地步，哪怕是之前听了一言半语的什么天外陨铁什么密藏之类的，但这并不妨碍她理解这一切。 “把第三中队调过来，另外联系国家科学院，我们这边有重要物资即刻押运过去本部，运输机从就近的基地转场，借调两个装甲营去待命保证安全。” 想了下，白梨呲着牙，报上自己的权限码，然后加了一句备注—— “实弹！这不是演习！” 「明白，命令上报中，请继续执行任务。」 白梨收起通信器：“之后呢？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吗？” “还需要把这个家伙送下去游街。”艾丽娅指了指旁边的湖中巨兽：“安排俩专门拍电视剧电影的那种拍摄团体，做出拍摄画面的姿态，让它配合做简单的动作，告诉所有人我们在拍特摄剧，让他们配合演出。” 完全瞒住不现实，越是隐瞒越是发酵——互联网时代哪怕只是捕风捉影，都会酿出风暴来。 所以不瞒着了，本来艾丽娅还想要用普通人的身份和大家相处，但是现在她摊牌了，其实她就是光！ “自然点，认真点，表情管理一下，做出一副‘官方押运怪兽’的表情给大家看，后续的互联网营销我会另外找人负责的。” 艾丽娅说着不由双手叉腰，可把自己给得意到了：“这么一来，就没有人会觉得这事儿是真的了。” 互联网的网民都是什么样的？ 真正学习的时候，歪七斜八躺着恨不得当条咸鱼。 和网民互怼试图寻找对方错漏的时候，瞬间化身高精尖情报分析人员，七八十个网页开着互相印证，各方资料详实查找，逻辑链缜密严谨，最后得出结论——我才是对的！ 艾丽娅甚至还想要弄几个都市传说出来，反正有的是吃瓜群众帮她辟谣不是？ 白梨也明白这些人性之中的尿性，点了点头，但是又有点纠结这个大家伙会不会听话：“它不会暴起伤人吧？万一人多的话，我们压制它……” 压制倒是肯定能行的，共和国连妖星弑君者都能打趴下，没理由这货身长不过十米还能让它跑了。 可问题在于压制的后果多半就是均匀铺满方圆五十平方米，说不得还得伤到几个人…… “你们不会给它打几针麻醉剂吗？” “额——这对试验品来说会不会不太好？电影里面都是那种随便乱打药，反而导致它变异什么的。”白梨比划了下：“本来我们的计划是弄个合金的箱子，把它塞进面直接运走的，锁止之后基本不担心爬出来。” 艾丽娅一想也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货是那种万里无一的体质，打麻药相当于兴奋剂呢？ 她想了下，冲莲花招手嘀嘀咕咕了一阵，然后后者点了点头，掏出一个小小的葡萄糖酸锌。 好吧，一个小小的试管，看起来像是玻璃或者塑料，反正不怎么结实的那种，递给白梨：“用这个威慑它，另外这个是试用装。” 白梨只觉得后槽牙都在疼：“这是你——您的那个——那个什么酸？” 那个什么就连国家科学院都直骂娘的特殊化合物？ 在艾丽娅的神恩金无限武装当初直接把一干材料学大手子送进医院之后，莲花的魔酸也报销了小半个连的化学家。 国家科学院那边好几个毕生都在研究相关领域的大佬，据说在进场之前被迫一人携带一份加量版速效救心丸，结果愣是没够吃…… 后来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这玩意儿从保存的试管到魔酸本身，每一项都超过了人类目前对于化学领域的认知，任何一样拿出来都可以冲击诺贝尔奖，尤其是那种特殊的高分子材料，比魔酸本身还离谱。 它虽然脆弱，但是只要稍稍改变分子结构，就能获得远超常规的抗拉性能，理论上可以在以后成为制造太空电梯的备选材料之一，潜力堪比之前大名鼎鼎的石墨烯和早年的碳纤维。 只是当年东丽和杜邦赖以发家致富的碳纤维，共和国现在可都还在攻关之中，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组团验证这种材料的潜力和应用——毕竟潜力归潜力，摸着鹰酱的技术过河才是能够适用于一整个庞大国家的最优解。 可即便如此，国家科学院本部也专门征调了一部分高端的材料学专家，成立了相应的攻关小组。 什么？为什么不直接问莲花要制备方式？不给就抓起来严刑拷打？ 傻的，有原材料样品逆向工程，打好关系还能偶尔旁敲侧击问问，这还不够？ 那可是能够单人直接超越人类科研极限的天才啊！ 把这种天才拿来搞量产化工程，这和杀鸡取卵有什么区别！ 一顿饱和顿顿饱共和国拎不清才有鬼了，他们巴不得莲花再来点脑洞大开，多弄点新材料出来。 也不要太高的要求，弄个比当前塑料更好用更廉价，而且可以降解无污染的新型高分子材料出来，那就够了，实在不行的话把航发的特殊材料给突破一下也行…… 可惜的是莲花并没有这些爱好，她平日里捣鼓魔酸都是自己用的，甚至问她要都不好开口。 白梨现在拿了一份，打定主意直接送回去，至于威慑阿丑什么的纯粹扯淡——自己往它嘴里塞俩遥控炸弹不比这东西威慑力大？ 但是艾丽娅不这么想，阿丑也不这么想。 它眼睁睁看着那个愚蠢的满是脂肪的人类在自己面前站定，拿出一个小得可怜的小瓶子，打开，滴在它的指甲盖上，甚至想要发笑。 这算什么？用水给我洗爪爪吗？哈哈哈——嘎？！ 猛然低下头，上一秒还嘲讽对方的阿丑瞪圆了眼睛，那双活鱼眼差点没直接瞪掉了。 我爪尖呢？！ 它的爪子尖端连带着下面的石头，全都被消融了，只剩下一缕扭曲的带着浓郁酸味的轻烟冒出来。 片刻之后，钻心的疼痛感才开始从爪子上传来，可是细细感觉的话就会发现这并不是被灼烧的酸痛。 因为之前的魔酸泼洒下去的瞬间，就已经把整块神经末梢完全融毁了，这只是附近肌肉的幻痛罢了，就像是烧伤最严重的地方反而没有了知觉一样。 挣扎着身子，湖中巨兽阿丑看着莲花的眼神比看到艾丽娅还要惧怕。 后者好歹是用拳头来揍它，用最原始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教育它这里是谁的地盘，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这种丛林法则之下，它就像是面对大乌龟一样，带着的是敬畏和服从，不敢在对方面前造次。 可是面对莲花，此刻它却感受到了生死之间大恐怖——那是超脱了食物链生态圈，最本源的压制。 会消失掉的！只要对方出手，自己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掉的！！ 莲花清了清嗓子：“要听话，不然她就会用一样的东西，洒在你的脑袋上，听明白的话，就点点头。” 湖中巨兽忙不迭地点头，大脑袋扑腾着拍在地上，啪嗒啪嗒直响动。 莲花惊喜地往后看：“阿娅阿娅，它真的能听懂人说话诶！” “都说了它智商不低了，就是单纯太丑，不然拿来当个宠物还是不错的。” 艾丽娅比谁都清楚莲花那魔酸是怎么回事——就是蓝星那边的群体潜意识给她开的外挂，而且还是概念层面的‘抹除’规则外挂，对付物质维度的物体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 要知道目前可以抵挡魔酸的，除了神恩金就只有神恩结晶——或者说上帝琥珀，这俩材料都是量子龙神的概念映射衍生品，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遭重。 就是不知道蓝星那边的群体潜意识到底预见到了什么，才需要让莲花手握这种大杀器…… 艾丽娅想了下，最后只能归结于底牌多了不愁，可能蓝星的群体潜意识也是个九成八吧。 “喂，你们看——这背后还有字！”熊萝莉招呼大家：“这个石碑背面还有哦！” 大家转过去看大乌龟的石碑后面，背面的字没有正面那么清晰，而且字迹相差极大。 如果说正面的字是笔锋凌厉之中可见颜筋柳骨，那么背面的字则更显出法度严谨，平正之中见险绝。 字不多，只有四句，从左到右从上到下，这是前朝时候的写作阅读方式，和正面的到此一游写法简直就像是两个时代——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正气歌。”走过开的卡其色御姐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当正气激昂起来直冲日月的时候，个人的生死还有什么值得计较的……文天祥的那首。” 艾丽娅和他对视了一眼，后者压低声音：“大小姐，正面的字迹……和你的很像。” “我知道，但是背面这个不像，起码这不是我的字。” “嗯，这是欧体字，大欧。”过目不忘对什么都略懂的卡其色御姐点头道：“唐人楷书第一的欧阳询的字体，他的儿子欧阳通也很会书法，为了区分他们，所以欧阳询被称作大欧。” “这是用利器直接划写的，不是雕刻，你仔细看。”艾丽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那个字体：“不仅仅是欧体。” 卡其色御姐闻言再度细细打量那字，好一阵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为之叹服。 “法度严谨，笔力险峻，世无所匹……虽然欧体字号称适合初学，可是能够写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深得其中三昧，甚至是有了自己的书道了——这是谁写的？” 用利器直接在石碑上划写，比竹竿在沙子上写字的佳话来得艰难太多，就像是毛笔书法和硬笔书法和黑板板书之间的巨大差异一样，单纯靠这一手字，留书的人当之无愧也是一代大家了。 艾丽娅目光闪烁，抬手轻轻抹去石碑角落的一块痕迹。 那里应当是落款，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去的水草青苔遮掩了痕迹。 相比起前面那入石三分的笔迹，这个落款太轻了，轻得险些被人忽视。 抹去之后的石碑，露出了其下的字迹，这些落款的字迹隐约带出几分悲怆的凌乱来。 【——乙巳年秋，平崇明风潮灾祸，拜慰孟侠吴兄樾，陆颜钟留书】 熊萝莉歪着头：“陆颜钟是谁？好耳熟啊。” “白首太玄陆颜灵的大师姐——天地不拜……陆颜钟……” 第1118.7章-全都是泡沫~ 天地不拜，是环溪观上一代之中大师姐陆颜钟的称号。 但是这个号称天地不拜的家伙，却在这里刻上了「拜慰」的字样。 拜慰是什么意思？用在古文里，这是韩愈先弄出来的，对应的是宪宗驾崩的奉诏回应。 是对自己由衷尊敬的人才会用的敬辞，亲临现场慰问——越是正经的读书人，在这些词上就越是咬字眼。 很多人现在乱用成语乱用敬辞，什么不耻下问之类用得贼溜，什么你的笑像是一条恶犬都能并入所谓的古风。 这要是放到古代，对着一个有学问的人说自己不耻下问，别人怕不是举着拐杖能追着你打两里路。 不耻下问的本意是指向地位、学问不如自己的人请教而不感到丢面子，合着你就直接当场骂别人不如你呗？ 但如果真是陆颜钟的话，或者说真是环溪观出身，会不懂这些吗？ 深刻体会过环溪观的基础教育是什么地步的艾丽娅，并不觉得这是用词失误，起码在语文这一项上不会。 自己老母亲就是个记者，她们仨欧巴桑的学历拿出来能摞一打，个顶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学霸。 “吴樾是谁？”熊萝莉咬着指头：“乙巳年……这是天干地支的纪年方式啊……” “应该是1905年，天干地支纪年，乙巳年换算过来，要么是1905，要么是1965，再有就是六十年相差的2025——这里有一句崇明风潮为灾，意思大概是指1905年时候的风暴潮灾害，我没记错的话，1905年确实是在这附近出现过那样的天灾，淹死了好几千人。” 旁边的后勤悠也点头：“刚才我看地方志，看到了这个，确实是有。” “风暴潮？”熊萝莉在无忧岛长大，对于这种天灾倒也不陌生。 与其说是风暴潮，倒不如说叫做风暴海啸更为直观，主要是强烈的大气扰动出现之后，引起的海面异常升高，反映到临岸区域，就是突然出现的数米高的突兀海啸。 想想看好几层楼那么高的浪头打下来，即便是在现如今的生产力条件下也还是会经常出现人员伤亡，而且伴随着沿海城市的密度增加和建筑、产业的密集，这种风暴海啸已经成为了破坏力最大损失最高的海洋灾害了，比起那种不可预知的地震大海啸之类的还来得可怕。 毕竟地震大海啸十年百年一遇，而风暴潮的话，一年就可能有几十次…… “不过这是天灾啊，还能人力平息的？”熊萝莉盯着那个‘平’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尽管对比起大天灾来说，只是海平面异常升高几米的小灾害，可这也是对比大自然而言，对比人类的脆弱，这种小灾害在古代几乎无法抵御，记录入史册的，少则丧命数千人，多的甚至一次就得死十万。 即便是千禧年之后的共和国，平均一次风暴潮也会带走两到三个人的性命，可见什么叫天灾无情。 “或许是修辞手法，代指赈灾之类的吧。”卡其色御姐解释道，而后皱着眉头看着孟侠这个称谓：“孟侠……吴兄樾……吴孟侠？” 熊萝莉探头看着后勤悠那边的平板资料：“吴孟侠——哇，这个人……这么勇敢的嘛？” 1900年，清廷和列强签订了《辛丑条约》之后，一大批仁人志士对此极为不满，而这其中就有一批人成立了北方暗杀团，主张以‘五步流血’的方式对抗当时昏庸腐朽的清廷。 五步之内，天下缟素——但凡学过语文课本的都对这句话有印象，这里的匹夫，倒不如说是勇夫来得合适。 1905年的时候，清廷欺骗民众说要立宪，并且派出五名大臣说要外出考察，吴孟侠就是在那个时候决定揭穿这场骗局，并且把这五个大臣全都暗杀掉，以此挫弱清廷最后的力量，为光复制造机会。 可惜的是行动失败了，吴孟侠身死当场，但是这次刺杀，吓得清廷肝胆俱裂，现如今颐和园北宫门看到的两侧斑痕，就是当年为了害怕再出一个吴孟侠，临时增高三尺留下的遗存痕迹。 “应该错不了，1905年……吴孟侠……”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那个年代，多少人前仆后继啊……” 他对着那字迹深深一拜，语气低沉：“幸有诸君，神州仍在。” 艾丽娅也拱手拜下，就连一向傻fufu的熊萝莉也不敢乱说话了。 她拍了拍筋肉姐贵爱歌的肩膀，小声道：“放我下来，我得站着，抱着不礼貌。” 艾丽娅跳下大乌龟的后背，拿起通讯器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在忙吗？” 「还好，怎么了？」通讯器那头传来神仙姐姐的声音：「我这边在……嗯，打扫卫生。」 “你大师姐，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现在在东山大，这边找到了一些可能和她有关的东西，想问清楚。” 「1906年。」 “这边有一些字迹是她在1095年留下的，你知道吴孟侠么？” 「吴孟侠……吴樾？知道，我认识他，我大师姐和他还有张榕关系都很好，还有吴樾的未婚妻严无畏……可惜那姑娘最后为吴樾殉情了——你看到了什么？拍下来发给我。」 “好。” 艾丽娅挂断通讯，仰头看着天空，沉寂了几秒钟。 殉情啊……那个时代的爱情，还真是…… 她视线掠过后勤悠手里的平板，后者刚好看到严无畏那一段，上面还有吴樾回复严无畏的家书。 【所谓复仇，非为我一己之私，而是为千万同胞复刀世之仇！】 “……青山有幸埋忠骨，多少英豪。”她叹了口气，感慨不已。 那个时代的人，那个时代的爱情，仅仅只是几个名字几句话，就能听得出风起云涌和时代变动的艰辛。 “尽力保存这块石碑，带字的部分，尝试着整块剥离下来，应该可以做到的。” 在旁边旁观了一切的白梨认真点头：“我们会尽力的，可惜的是这块石碑……或许短期内因为材质和来历，不能公开宣传……” “倘若只是单纯为了留名千古，他们又怎么会在当年舍生忘死呢？” “……我明白了。” 艾丽娅拍下石碑的字迹，发给神仙姐姐，神仙姐姐就是那个时代的人，只是和她大师姐有微妙的时间错位。 她大师姐出师更早，可惜的是走得也早，大抵就是在留下这块石碑之后的第二年，就为了保护孙先生，尽斩清廷的所有武力底蕴之后力竭而亡了。 而那个时候，神仙姐姐才刚刚正式出师，她们的师傅金错刀·陆月霜也是在那个时候病故的。 片刻之后，神仙姐姐的电话打了回来，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是我师姐的字迹，崇明风潮为灾的事情，我听她提过一下，不单纯是天灾，至于后面的，大抵是刚好那个时候就是孟侠牺牲的时间。」 “他学过武吗？” 「……谁？」 “吴孟侠，和你们一样？” 「不，并没有，和他一起去刺杀五大臣的张榕学过，他当初是努尔哈赤的守陵一族，后来叛了清廷，在本子那边还有过刀斩剑豪的战绩……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后来他还是死了，被枪打死的，武功什么的，也不过是几发子弹就能够解决的问题而已。」 或许正是从那之后，神仙姐姐才放弃了用一身绝学去威慑敌人的方式，转而做了万人敌。 当然啦，后续的本子皇居也好，现在的泰王也罢，亦或者是被一发魔术子弹直接干掉的米利坚大统领，估计都得为她的这种自我认知叫屈。 “嗯，我知道了，更详细的资料我会慢慢查证的，有收获我会发给你，细节等你回来再说。” 「好……注意安全。」 “好。” 通讯器的另外一头，原本想要跟艾丽娅说一下她两个母亲都在这边的事情的神仙姐姐，也没了这个心情，只是仰头看着多少年依旧照耀地球的同一个日月，语气之中带着些许唏嘘呢喃。 “人啊……短短百年……这么一晃就一百多年了……” 实际上她没有说的细节，是当初能够刀斩剑豪的张榕，并非是正面对抗的时候被枪打死的。 而是被暗算的——被当时才刚从军阀道路上起步的张大帅，联合复辟派系骗了，被‘自己人’从后背开枪打死的，临死之前他甚至还有余力反击，可终究没有向那个时候或许还有枭雄之姿的张雨亭下手。 是为什么呢？明明他还可以出刀的…… 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谁伤害谁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能力去避免神州陆沉的悲剧，是谁都好…… 事实证明他没完全看错人，张大帅早年还秉承着‘谁给我好处我就帮谁’的观点，日俄来者不拒，可是当他真正掌握北地之后，却拒绝了后续的条约签订，甚至是刻意为撕毁条约埋下伏笔。 这就是那个时候复杂的人性，在神仙姐姐看来，张雨亭这个人，比一个纯粹的傀儡还多些什么，但却比一个民族主义者少些什么，但其维护民族利益的目的是明确的。 若非如此，当时的野心家也不至于策划皇姑屯事件，不惜代价也要暗杀他——但凡还有互相妥协合作的可能，谁愿意用这种方式去刺激一个大军阀的神经呢？ 要知道即便之前有过多次独走前科的关东军，也还是顾虑着他的关外兵力，不敢轻举妄动的。 但是历史毕竟已经成了历史，后来人无从揣测当时亲历那些事情的人到底抱着怎么样的觉悟或者认知，而能够从当初那个年代活到如今的人，也多半对于过往的生涯释然了。 神仙姐姐现在提起当初那些名动天下搅动风云的枭雄，也不过是简单地就像是提起一个书上的谁谁谁而已。 摸了摸衣兜，没有找到能够入嘴的东西，反而摸到了之前买冰淇淋的时候商家的赠品。 那是一个小小的气泡玩具，蘸取肥皂水一样的液体吹出来的气泡细细的小小的，一连串地往天上飘去。 萦绕着斑斓的光彩，脆弱却又梦幻，恰似当年的回忆。 神仙姐姐仰着头看着那些气泡漂浮着，而后隐约听到了它们破开消散于天地之间的声音—— …… …… 「啪————」 一声闷响，艾丽娅确认最后一根锁链也断裂了，就此砸入湖中。 大乌龟身上的六根锁链，即便是近百年侵蚀也没完全锈坏，但这并非是什么特殊的金属，就是单纯的铁链而已，足够粗而且一直都在水下，反而没有氧化到折断。 泰若山剑的锋锐，切割这些锁链的手感大抵就像是用利刃切割草席或者冻肉，解开束缚之后的大乌龟只是往岸上多走了两步，就又趴着不动了。 看得出来，背上这一大块神恩金的‘石碑’给它造成的压力不小，动弹起来并不方便。 所以湖中巨兽阿丑到底是多菜鸡，才会打不过一个都不会扑腾的站桩输出定点炮台啊…… “这么一整块都是神恩金……太豪气了吧？”看着那一抹石碑边角的紫色光彩，卡其色御姐喉咙滚了滚：“恐怕当初的蓝星加起来，所有储量都没这么多……” 神恩金比重极大，锻造延展性也很强，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大幅强化金属性能。 诛仙号的神恩金骨架真要论起纯度的话，估计总的神恩金用量也不过才百多公斤，甚至还没有艾丽娅那一套无限武装来得奢侈，至于说两柄泰若山剑那就属于是环溪观本身有底蕴了，羡慕都羡慕不来。 “或许地球以前就是个什么神窝？对比下那些神话故事，有一堆神也不稀奇，多点奇奇怪怪的宝藏有什么了不起的。”艾丽娅双手叉腰，看着那门板大的金属锭：“这下不就有了原材料了么——建造星门的话。” “星门……也是，有了这些材料，或许真能够尝试一下，不过在那之前，我倒是觉得它有个更合适的用法，而且量也不需要太多。” “什么用法？” “你还记得海神号上的那个炼金之星的成员么？研究可控核聚变超导体材料技术的那个。” “……拿神恩金去做可控核聚变？” “对，关键部件的话，可以用它代替，其他的地方尝试用她研发的超导体技术补充，这样虽然我们没办法将整个可控核聚变短期降级到可量产可白菜价的地步，但起码有得用了。” 先解决有无，再解决好不好，这向来都是共和国的研发思路。 只不过神恩金这种东西属于是开挂的材料，用它来解决‘有无’问题，大抵是目前特殊情况下的应急做法。 “随你们，你们随便怎么用都行。”艾丽娅双手抱胸，看着这么一大坨神恩金：“给我留一把剑的分量出来，我要做点东西，一百公斤就够了。” “你不是有泰若山剑了吗？” “泰若山剑不是我的，是我那好姐姐的。” “……可是姑奶奶也有泰若山剑，你们有两把。” “还有一个呢？”艾丽娅瞥了他一眼：“我有预感，新锻造的剑用得上的。” “行倒是行，我觉得国家科学院那边不会拒绝你只要一百公斤的提议的，毕竟这么大一块好几吨都是你发现的……你准备做成什么样子？” “做成宽刃的重剑吧，玄铁重剑那种样式的，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泰若山剑还是轻了点。” “……” 下意识望向艾丽娅的胳膊，卡其色御姐明白了什么：“你——又变强了？” “或许是。”艾丽娅低头握了握拳：“但是这还不够。” 这样的她，即便是变成光也没有对抗加坦杰厄的力量。 相比起军团长的全盛时期，她这会儿的差距就像是水库级和大海级之间的代差一样。 “喂——你们看！”熊萝莉之前趴在大乌龟背上研究有没有河图洛书，这会儿又发现了细节：“这个金属丝！” 大家凑过去细细看，这才发现熊萝莉说的金属丝是什么东西。 就像是神恩金延展出来的细线，贯穿整个大爬爬的脊椎，给它提供支撑一样。 这边的这块神恩金石碑，也延展出来一些金属脉络一样的结构，攀附在大乌龟的龟壳甲片上，很有规则，擦干净之后打着光，就像是背上有深紫色的蜂巢脉络一般。 然而艾丽娅却皱紧了眉头，表情带上了凝重，深深地望了一眼这只大乌龟。 大爬爬能够消融神恩金，是靠原罪污染能量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 你这用的又是什么？用的是爱和正义？ 要不是再三确认这只大乌龟没有被污染，仅仅只是‘普通’的异变种，她都要怀疑对方脑袋里是不是也藏着个神恩世界的老对手了。 可是Q版量子龙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很正常又很不正常。 旁边的白梨清点完了所有的东西，签好命令之后走过来：“艾局，我们将会在48小时内将这些东西全部押运到国家科学院本部，另外东山大这边的池塘，我们会进行彻底的挖掘清扫搜索，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没有了，你们看着办就好，这只大乌龟——” 她伸手指了指大乌龟，想了下，叮嘱道：“看好它，或许它有什么别的用途。” “嗯，我知道了。” “都安排好了，那就下山吧。”艾丽娅最后回头看了眼日月湖，摇了摇头：“这里也没有什么地下涵洞连接外海，给我蹦出来一条蓝鳍金枪鱼，我——” “说起蓝鳍金枪鱼！”熊萝莉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小熊掌：“大家今天晚上要去立雅烤肉那边吃饭哦！我之前为了把那些学生哄走，专门订了条大条蓝鳍金枪鱼呢，那个潜水社的社长不是说想要去开庆功宴吗？” “……真不愧是你啊！”艾丽娅捏了捏眉心：“去吧，都可以去，越喜庆越好，别让大家看出什么不对来。” 实际上也该喜庆，开出来保守两吨重的神恩金，这开个流水席都算是轻的。 什么叫一刀穷一刀富？赌石能有这玩意儿来得给劲？ 真要是让共和国自己选，是要两吨的神恩金还是要两吨重的帝王绿翡翠，看谁选谁！ 可是艾丽娅脸上的喜色却只是淡淡的，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块石碑正面的【霸体*某到此一游】的字样，抿着唇，眸光深沉，微微闪烁。 乙巳年……天地不拜……以及自己的字迹…… 这个世界，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 …… …… “真的是怪兽！” “信你个鬼，你怎么不说有哥斯拉呢？” “还有奥特曼呢！” “哥斯拉……奥特曼……我懂了！你在指代庵野痞子！” “我靠你别说了，爷破防了，我之前才给我女朋友订购的订婚戒指，就是明日香同款……” 学生们在后山山下的广场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可是到底没听到山上有什么大动静，所以都市传说也好校园传说也好，目前也只是传说而已。 这也是艾丽娅为什么不想动枪动炮的主要因素——真要是打起来，很难瞒得住，拳头和魔酸多好用啊。 就是之前为了保险，叫过来的快速反应部队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空中的武装直升机盘旋着没有离开，地上则还有源源不断的重装部队穿梭进来，气氛割裂。 一边是学生们热热闹闹将信将疑的模样，一边是荷枪实弹表情严肃的兵哥哥，这场面让一些原本不觉得事儿有多大的学生们都闭上了嘴，慢慢沉默了起来。 刚从小广场那边抢到了幸运儿限量化妆品礼包的几个女生跑回来，架起自拍杆和手持云台拍摄着这些画面，一边看一边发朋友圈，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反正没有人说不能拍不是？ 而就在这个时候，好几辆看似平平无奇的车辆里钻出来一大堆扛着专业摄影器材的人。 一个戴着红色贝雷帽，拿着一个喇叭看起来像是导演的家伙，举着喇叭冲旁边的人群喊道：“好！这一幕拍完了，下一个画面——场记？场记去哪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地看着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并且开始变换机位的摄像机，又看着后山山脚下那些骤然‘轻松’下来的兵哥哥，有种不现实的感觉。 什么？这里竟然是在拍摄？ 妈妈我上电视啦——不对，拍摄什么来着？ 正想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哗然的声音。 一架巨大的运载直升机，钓起一个看起来像是特制的集装箱，从后山上缓缓升起来。 那集装箱足有一辆中巴车那么大，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粗大的钢缆足足有16根，绷得笔直，连带着重型运载直升机的活动的样子也显得很吃力，箱子侧面印着一个很炫酷的徽记。 因为太炫酷了，所以感觉不像是正常现实里会出现的组织，还有三个大大的字母。 「T——P——C」 而相比起这种看起来还稍微‘正常’的吊装画面，旁边的后山则是再度爆发出惊呼。 “哇——” “怪兽！真的有怪兽！” “活的吗？啊？这是活的吗？！” “看起来像是皮套或者是机器模型，可是好逼真啊！” “它动了它动了——你看它动了！” 几个女生把手机的镜头视角转过去。 一辆大型叉车，正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运下来的一只看起来像是水生兽的丑陋的怪物运载上平板卡车上。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作战红白色服的女性跳上车，似乎是有点不习惯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觉得这种类似紧身衣的东西太羞耻了，脸颊染上些许绯红的颜色。 「咔——」不远处的喇叭声音响起，一个戴着贝雷帽的少女取代了之前的导演：「白小姐！注意你的表情管理！现在你是TPC西太平洋本部的外勤队长，别一副小女生的样子，要显得干脆利落懂吗！」 “……是。” 「很好，各单位注意，收音注意——另外那边的同学，不要笑，严肃一点，表现出看到怪兽时候的激动和惊讶来，最后是带点恐惧——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但是不用太刻意了，大家不要盯着看摄像机，好！开始！」 兼职了一下TPC这个不知道什么鬼组织的西太平洋本部外勤队长的白梨清了清嗓子，望向周遭拍她的那些学生：“同学们，我们已经将卡拉斯特捕获了，这就将它运送到专门的研究机构去，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将会彻底搜查后山地区，请大家注意安全，在封锁期间内不要随意进出该区域。” 「很好——过了，保一条啊，再来一遍。」 “……”白梨揉了揉脸，觉得自己真傻。 真的，为什么要陪这位大佬玩这些有的没的？ 这要是玩信息封锁也不是不行，真要是九局出手，这些学生拍摄的图片一张都传不出去！ 但是想归想，该配合她演出的自己对此不能视而不见…… 「OK，完美，接下来是卡车通过学校的场景……道具！遥控怪兽动一下，动一下爪子，对，给个特写，编剧？编剧呢？我想改一下剧情，你觉得让怪兽半途苏醒，然后袭击学生的支线怎么样？」 “……？？？” 第1119章-无糖雪碧不好喝 好在最后白梨死谏回去了艾丽娅这个提议。 说实话，要不是艾丽娅以前的表现还算过得去，她甚至都想要给对方打个‘混沌恶’的标签了。 这位大小姐实在是过于难以伺候，无论是她还是湖中巨兽阿丑，在对方玩腻了离开之后都松了口气。 捡回一条小命.jpg 只不过白梨是社会性死亡，湖中巨兽阿丑要是闹腾起来，那就是物理性死亡了。 拍摄如常进行，但就是因为太正常了，以至于学生们看完热闹之后并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有人在朋友圈里预热了一下，看到那些煞有介事的‘武林高手大战外星生物’的图片或者残缺的视频片段，也只是会心一笑，露出了睿智的笑容。 炒作嘛，懂，爷见得多了。 而艾丽娅这边，在见到学生们逐渐理解了这一切之后，也满意地看着运送两只怪兽的TPC部队离开校园，去向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你说……”艾丽娅抬手搭在眉梢之间，望着天上那渐行渐远的小黑点：“如果把大乌龟的壳拿来做龟苓膏，会不会有什么百年大补药的作用？” “……”卡其色御姐闻言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心动。 好在理性压过了这莫名其妙的冲动，他只是叹了口气，劝说道：“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你放过大乌龟吧。” 人家已经很可怜了，被好几吨重的贵金属压着这么好几十年。 而且神恩金本身就价值连城，要是再给它弄个龟壳清热解毒，龟肉滋阴壮阳的功效，那么这货大概率逃不掉被切片的命，让人家当个瑞兽享受一下生活不行吗？ “很多事要忙？什么事？”艾丽娅诧异地看着他：“蓝鳍金枪鱼都出来了，这不代表着副本完结了吗？” 开玩笑，历代副本的惯例就是大家最后吃鱼庆祝，哪里还能又出事的。 “……还有这种说法？” “你不懂，约定俗成。”艾丽娅摆了摆手：“至于那些什么收拾女生寝室啊，引导校内学生舆论之类的小事，就交给你——的小迷弟徐少去解决了。” 说实话，徐少居然会这么好用，艾丽娅是真没有想到的。 所以说啊，男人还是得有个目标，在蓝星那边的徐少就是太空虚了，没有目标，没有奋斗的意义。 现在不一样，为了在自己的女神面前表现出最强的一面，年纪轻轻的徐少就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卡其色御姐回头看了眼全程目瞪口呆神游天外的徐少，有点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 主要是他当大哥当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现在突然可以像是个柔弱妹子一样嘤嘤嘤，反而有点不太熟练，毕竟蓝星那边不知道的不会帮忙，知道的更是熟悉他的真身，自然就更不会帮忙了。 ……所以这么一想，他女装纯粹就是因为自己特殊的爱好对么？ “一看你就是没有当女生的经验，这种时候你该做什么？你该让男生来发光发热撑起一片天，我跟你讲，等过几年我们连扫地擦玻璃煮饭做菜这种家务都不用做你知道么？” “为什么……额，因为丈夫比较宠爱妻子？” “不，因为懒，所以不学，想着以后可以找一个宠爱妻子的丈夫，但是我们都知道这并没有。” 艾丽娅耸了耸肩：“虽然那种习惯不好，但是现在的话，你还是让徐少他们自己来吧，毕竟我们……以后可能就不在了……” 因为我们要去面对更强悍的敌人（×） 纯粹就是个找个借口好摸鱼（√） 卡其色御姐哭笑不得，可最后还是同意了一起摸鱼的举动，因为他需要劝说艾丽娅修改一下计划。 相比起来，磕方糖这边的事情有九局接手，确实不需要他跟进。 徐少回过神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女神不见了，连带着其他妹子也消失了，他下意识抓过旁边的一个小伙伴：“人呢？” “什么人？” “她们——阿馨呢？” “哦，你之前发呆了……我看看，14分钟，然后她们就跟着别人跑了。” “？？？” …… …… “所以说，地球这边的炼金之星有问题？” 艾丽娅走在去校门口的路上，堂而皇之地要去吃垃圾食品。 之前毕竟消耗了那么多，就连莲花也没有由头阻止她补充能量，只能是强迫她临时换了件衣裳。 “倒也不是说有问题，只是有点……怎么说呢，比较分散。” 卡其色御姐想了下形容词，比划着手势：“就像是被刻意削弱了一部分，如果说蓝星那边的炼金之星成员，大多数都已经出现了，那么这边的话，感觉只是出现了一些，还有一些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原本应该已经出现的天才，都不见了。” “……一定是加坦杰厄的阴谋！”艾丽娅叹息不已，为炼金之星那些个被泥头车送走的小伙伴们感到悲哀。 好吧其实没有泥头车，他们只是成为了摸鱼的天才，俗称潜能未被激发。 正常情况下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被激发出来，然后把无穷的潜力带到棺材板里面去。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是在这个世界，这一切也很正常——就像是在群里一样。 “所以我和阿馨商量的意思是……或许我们需要调整一下计划。” 卡其色御姐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让那些没有开发出来的天才，享受自己的平静生活，不要牵连进来。 理论上他们倒是能够找到那些被埋没的天才，但是培养天才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 一个合格的有潜力的人，想要成长为蓝星那边那种各个领域各个行当的尖端人才甚至领军者，绝不是单纯的天赋就能够压倒一切的，还需要日积月累的练习和行业里花费时间的浸淫。 最简单的例子，这个世界的小天使依旧在，也有恐怖的天赋。 但是她难道随随便便练练，就可以和某个远道而来踏遍尸山血海的军团长正面对抗吗？ 床上或许可以，但是大家站起来穿好衣服之后，必然不能。 我军团长将乱杀——好吧床上也是乱杀，所以小天使想要反杀，需要花很长时间来练习才行。 卡其色御姐说了自己的意见，但是同不同意那得艾丽娅做决定，而且就算艾丽娅‘放过’那些小伙伴了，官方也大概率会对其作出引导，尝试着开发他们的潜力。 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于当前的事件而言，属于是番外的程度。 艾丽娅想了下，拉了拉自己的领口：“其实我没穿内衣哦！” 卡其色御姐眨了眨眼，下意识视线往下看，但是理所当然并看不到什么——就算拉开领口，艾丽娅也没办法露出什么动人心魄的东西来，倒不如说她现在穿着一身特别土气的运动服，包裹得反而比穿了还严实。 奇迹娅娅玩家莲花小姐看来还是把她包装得很扎实的…… “所以呢？”卡其色御姐不明所以。 “所以我现在是开袋即食状态哦，心动吗？”艾丽娅伸手撩起好姐姐的下巴，显得特别魅惑。 卡其色御姐喉咙滚了滚：“……我明白了。” 放掉是不可能放掉的，只有压榨那些绝世天才的剩余价值什么的，才能维持世界和平这个样子的。 “这其实还是个蛮好的机会呢。”艾丽娅松开手，邪魅一笑，特别狂霸酷炫狷狂：“没被开发出来的天才啊，如果全都被我们搜罗过来……哪怕只是知遇之恩，也值得他们尽心尽力回报了吧？” “……有一说一，确实。” 卡其色御姐肩膀垮下来，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其实明白自己还是太过‘仁慈’了。 虽然并不是要伤害以前的小伙伴，但这也算是某种意义去决定了对方的人生，这对于重情重义的他来说是种很难以取舍的抉择。 从他个人而言，为国家为全人类付出性命的大义和觉悟，那都是不缺的。 但就像是和艾丽娅的认知一样，这种牺牲的觉悟只能是存在于自己身上，而不是强加给别人。 可是相比起卡其色御姐，艾丽娅的心更冷——或者说因为曾经担任过文明的领袖，有着超脱正常人世界观的战略眼光，可以做出这种近乎‘冷漠’的决定来。 “你小看加坦杰厄了，那并不是妖星弑君者的强化版，而是更可怕的，会笼罩整个文明乃至整个星球的东西……到了那个时候，没有可以逃避的理想乡，所有人从祂的存在被揭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祂的猎物，我们是天生的对死对头。” 秩序阵营和无序阵营，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为了在这场对抗中保证自己所在阵营的更多优势，别说没成长起来的潜在天才，就算是没成年的挖掘机也得上，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卡其色御姐咬了咬下唇，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更为御姐气。 这个有着姣好身材和43码黑丝美腿的御姐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整理出新名单的……希望他们能够尽快成长起来。” “这就对了，一个都别想跑——咳，我是说，大家要群策群力。” “……就是因为你成天威胁他们，大家才担心的啊。” “呵，说得跟真的一样，明明我这种娇弱无力的小白花才是被威胁的那个——走了，去恰饭了。” 艾丽娅说着推开面前快餐店的门，仰头大声道：“异世相遇！尽享美味！” 柜台后面的小姐姐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面前‘闯’进来的顾客：“不好意思，您刚才说什么？” “尽享美味！” “不是，您是要点餐吗？” “美——味——” “……”小姐姐额头弹出一个井字，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帽子理了理，指着中间的标记：“我们这边是金拱门，那个什么二次元的联动活动，在隔壁！” “啊这——”艾丽娅想了下，回头抬手挡在嘴边，小声和卡其色御姐嘀咕道：“为什么他们不做活动？” “……可能是他们的套餐比较好吃吧。” “你再骂！” “阿娅？”玻璃门被推开，一个少女探头进来：“真的是你！不过你怎么穿这么一身……莲花呢？” 艾丽娅回头一看，顿时有种看镜子的感觉。 这么美丽的脸蛋儿，这么秀美的黑发，这么…… 她视线下移了一下，眨了眨眼，满是遗憾地重新抬起来，这么平坦的年纪轻轻就被拥有的飞机场。 哟，这不是小天使么？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诶？快吗？”小天使比她还诧异，看了看手表：“这不是过了好久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呢，这才过了……等下，这过了几天了？” 艾丽娅回头看了下墙上的时间，又看了下自己的表，而后露出一副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来。 绝了，我开个幻境只用了三秒，抓条鱼也没花几个小时，可是这来一趟餐厅，就直接过了好几天？ 真有你的啊加坦杰厄，你到底是吃得多沉啊！时间线都快被你压塌啦！ 她无语地放弃了深究这个问题，反正只要地球还没有到柯南世界那种程度就还好。 柯南一个学期没读完，手机都从翻盖的进化到大屏三摄了，上一天课放半个月假，月初圣诞节，月末平安夜，上一天还是情人节，下一天直接就儿童节了，就属实离谱。 更离谱的是这些喜庆的日子，庆祝的方式就是出几个命案助助兴…… 虽然作为一个学生仔，成天放假确实很爽就是了，但那样的世界线已经扭曲到了不能看的样子，难顶。 艾丽娅歪着头看着门外，不仅仅是小天使，连带着小乖熊和金叉烧也来了，倒是白莲花不在，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会儿熊萝莉正和小乖熊俩互相交流着，筋肉姐贵爱歌一边肩膀扛一个也不嫌累。 嗯，她这表情要不再控制一下，估计就得直接进去了…… 走出门，艾丽娅嚼着大丸子汉堡探头看了看街对面的快餐店，这才看到了联动活动的立牌。 “走，过去对暗号去。”艾丽娅兴致勃勃：“趁现在囤一波周边，然后转职当黄牛！” “噫，好羞耻啊。”熊萝莉抱着筋肉姐贵爱歌的脑袋：“我才不要。” “暗号？什么暗号？”小乖熊好奇地望过来，可爱的眼睛有大大的疑惑。 熊萝莉望着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了下这小家伙的身材，然后又看了看对面的快餐店。 她回头和艾丽娅对视了一眼，后者竖起大拇指，露出‘我也是这么想’的表情。 “……来，我给你说个事儿。”熊萝莉凑过去到小乖熊的耳边，嘀嘀咕咕叽叽歪歪。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红色中袖外套，下面套着童装白色小裙子，戴着圆顶宽大的鸭舌帽，帽子边上还插着羽毛的小可爱，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出现了。 不太舒服地抓住肩带抖了抖背上的书包，小乖熊疑惑地望着大家：“这样就可以了吗？” “不，还要喊。”熊萝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小工具人，然后指着快餐店的大门：“对着服务员喊就可以了！” “哦……” 用力地推开门，小乖熊走进去，仰着头大声道：“异世相遇！尽享美味！” “大声点，用力喊！” “异——世——相——遇——”小乖熊双手拉着书包的背带，仰着头像是表演朗诵一样大声地喊着。 柜台后面的服务生小姐姐赶忙探手出来：“好了好了！听到了听到了！” “吔？自己人？”跟进来的艾丽娅一看才发现这是熟人——天津快板女仆嘛！ 说起来这还差点漏了一个…… 天津快板女仆擦了把汗：“你们这样搞怕不是要把那些个阿宅引来，到时候就不叫联动而是叫漫展了，我们可没有报备相关的活动……诸位要什么？” 艾丽娅抬手指着台板上刚贴上去的海报：“我要这个。” “这个？哪个？”天津快板女仆探头出来看了看，勾了勾嘴角一副得逞的样子：“要说出来暗号才行哦。” “她不是说了吗？” “那是她的，如果你要点的话，你也需要说才行。” 很显然，在地球这边，艾丽娅的大小姐面子怪并没有刷到东山大这边来，她只是个路过的小白花。 要是在蓝星，天津快板女仆敢这样调戏她？ ……好吧，或许还真敢。 “这样啊——”艾丽娅一拍手心，瞬间打起了精神：“哦嘶！” “所以暗号呢？大声说出来哦。” “宇宙拳法！秘传之技！” “……” “一腔热血！勇气之力！” “……？” “变幻随心！神秘之光！” “不是，不是这个——” “吞噬黑暗！黄金风暴——” “我们不是这个活动啊！” “聚集吧！闪耀之星！” “喂！那是捷德了吧！”天津快板女仆到底没忍住：“你串词了啊！” “所以我的餐呢？” “……我明白了。”天津快板女仆面无表情地回头朝着后厨喊道：“给她来一份泽塔升华器。” “？？？” 第1119.6章-谁说你动她干嘛 “还有这种好事？！” 艾丽娅顿时大惊失色，然后就是甜蜜的苦恼。 自己是要保留神光棒呢，还是要用泽塔升华器当一下新时代债王呢？ 仔细想想的话，伽马未来形态自己好像也能够把平成三杰拉出来站桩输出，而且起手就是至高盖亚。 就是戴拿有点拉胯，毕竟这货对波的黑历史人尽皆知…… 可人家就算拉胯，那也是一种形态三种快乐，问题自己又是个原教旨变身器主义者，最讨厌花里胡哨…… 但实际上这种烦恼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像是小时候纠结以后是要选北大还是选清华，最后却发现并不可能一样。 “当然没有那种好事！”天津快板女仆没好气地把手里的全家桶顿在桌上：“没有那种东西！你的餐！” “说好的升华器，你这人怎么还骗人呢？” “截单了，不保单不保价，抱歉。” “好家伙，你搁这抢购SHF真骨雕呐……” 艾丽娅弱弱地抱着自己的餐走了，身后是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老师。 嗯？这不是当初东山大给自己上课的老师吗？艾丽娅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对方，他也是二次元？ 说句实在话，虽然挂名校园恋爱轻喜剧，但是就像是伏尔泰说的那样，没有校园，也没有恋爱，更没有轻喜剧。 她经历的蓝星也好地球也好，都是可怜的打工人为了拯救世界不断奋斗的苦逼日子。 桶装水都比她来得更都市爽文！ “老师，你也是呐呐呐啊？”艾丽娅好奇地看着自家老师，目光清澈。 秃顶发型的强者老师望着她，一时之间想要面面相觑都找不到人。 “咳……那个，没有。”秃顶发型的强者老师清了清嗓子：“我就是来吃饭，方便嘛，其实快餐什么的，大型连锁还挺卫生的，比路边摊强，味道也稳定。” “原来如此……那你怎么也买这个套餐呢？” “那个，我就是给我孩子带的，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这些，哈哈哈，听说是买个套餐就能给不少好装备，我也不懂这些，反正都要吃顺带满足一下孩子的心愿、” “这样啊，说得也是。”艾丽娅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托盘：“其实也没什么好装备，就是送个皮肤和几个食物的食谱，好像连石头都没有送的，感觉好抠门哦。” “什么？连石头都没有？这么坑？”老师大惊失色，然后顿时反应过来：“我——我是说，什么石头？” “……没什么，老师你继续。” “啊，好，好，同学你忙……” 二人友好地互相掩饰过去，带着江湖人互相表达友好的哈哈哈笑声。 目送着这位提桶跑路的讲师，熊萝莉在旁边好奇地歪了歪脑袋，然后指挥小乖熊继续：“精神一点！我们再来一次！” “哦——我是二次元！二次元万岁！” 天津快板女仆探头出来：“可别继续了，一人限定一份，好孩子别闹，姐姐请你吃一个蛋挞。” “哟？还有免费蛋挞送？”旁边一个带着三分尖锐三分凉薄三分市侩的声音响起：“给我也来两个呗！” “额，抱歉，我个人送的，我们没有这个活动。”天津快板女仆下意识说不。 她抹身打量着凑上来的这位，嗯……怎么说呢，几乎完美集合了中年油腻欧巴桑的该有的一切特点。 胖，不是特别胖，而是整个人膨胀走形的那种胖。 尖酸的三角眼，薄嘴唇，脸上涂着猴子屁股一样的妆，烈焰红唇加卷发，活生生就是个迷唇姐的人类版本。 一只泰日天在她脚边凑着，呲着牙冲小乖熊恶狠狠地狂吠出声。 霎时间，刺耳的狗叫声一瞬间响彻整个快餐店，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那只泰日天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小衣裳，并没有被牵着，自由得无拘无束，叫得很是起劲。 “抱歉，请把宠物带出去，我们不允许宠物进店的，只有导盲犬和工作犬可以。”天津快板女仆眉眼冷下来，不悦地望着欧巴桑：“门口有贴相关的告知标识。” 实际上真要是牵住或者抱着的狗，带进来了只是买点东西就走，也不会逮着多说什么。 规定是规定，但是人是活的，不惹事不闹事没有人愿意为了些许细节和别人闹得不愉快。 问题在于真要较真的话，那么不符合规定的事情制止的时候就很理直气壮了——谁让她不好自为之的？ “宝宝，宝宝回来！”油腻欧巴桑冲着泰迪叫了几声，泰日天理所当然并没有鸟她。 它只是回头看了眼身后有人在，然后就冲着小乖熊叫得更起劲了，一副得意洋洋狗仗人势的模样。 筋肉姐贵爱歌皱着眉头踏前一步，铁塔一样的身躯俯视着油腻欧巴桑：“请把你的宠物管好。” “……” 油腻欧巴桑下意识抬头再抬头，仰视着对方的下巴，喉咙滚了滚。 然后她赶紧俯下身把自己的狗抱住，后者在她怀里叫得跟什么一样，简直就像是炸了锅。 筋肉姐贵爱歌眉头越皱越紧，只穿了一件弹力背心的她看起来威慑力十足，这皱眉的模样很让人怀疑下一秒那条狗连带着整个油腻欧巴桑都得被她一拳直接干翻。 要不怎么说健身是为了讲道理呢——这种时候亮出肌肉，就可以让那些傻逼心平气和地听她讲道理了。 “爱歌，我们走。”轻轻拍了拍筋肉姐贵爱歌的头，熊萝莉指挥着自己的熊带着小乖熊一起离开了。 不远处吃着吮指原味鸡的艾丽娅乐呵呵地看着这些都市爽文的桥段，已经熟练地不去掺和了。 反正爽文主角不是我，今天她倒是想要看看这次的龙傲天是哪位。 正是因为她这看热闹的心态，熊萝莉才没有让筋肉姐贵爱歌做什么——她觉得艾丽娅必有后手。 艾丽娅觉得熊萝莉必有安排。 大家都互相觉得了，那么最后自然就是并没有谁来安排油腻欧巴桑…… 那条泰日天在她怀里挣扎了一下，被后者按住，也开始消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油腻欧巴桑才愤愤地瞪了几眼筋肉姐贵爱歌的背影，再扭头看着天津快板女仆：“你们不送蛋挞啊？” 那样子就特别挑刺，带着狗眼看人低的蔑视，就这微表情，秒杀一干流量明星不在话下。 “抱歉，没有赠送蛋挞的活动。”天津快板女仆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保持礼貌。 “为什么你送她不送我？你们要么就不搞活动，要么就全都送，你什么意思嘛？！” “因为——” “因为我家妹妹长得好看。”艾丽娅抱起小乖熊：“你看！可爱吗？” 一身可莉海了打扮的小乖熊小短手小短腿在空中扑腾了下，没说话，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对方。 油腻欧巴桑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自己的狗，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另外啊，你带狗出门不牵着的？”放下小乖熊，艾丽娅好奇地指着她怀里的泰日天：“不牵绳是要被罚款，还要被没收宠物的吧？还是说新规定这边没有实施？” “……你管得着么你！”油腻欧巴桑没好气地瞪着她：“我家宝宝听的话得很，根本不需要牵着！” “听话？遛狗不牵狗，等于狗遛狗，喂，你过来——” “你骂谁呢！” “你看，我叫你过来你都不过来，何况你家的狗，你是觉得你不如狗呢，还是你之前说谎了？” “你个小婊——” “咳咳！”卡其色御姐重重地咳了声，打断了她的脏话，起身当和事佬：“算了，这位……姐姐，你带着你的宠物离开好吗？或者你要买什么的话，赶紧买了带走也行，请不要影响我们用餐。” 你老人家知不知道你现在脑门上被多少把枪盯着？ 心累到不行的卡其色御姐回忆了一下，发现艾丽娅身边特别容易出现这种奇怪的角色。 话说当年我怎么就没遇到呢？ 还是说因为艾丽娅有恃无恐成天挑衅对面还寸步不让，所以往往会将矛盾激化？ 可不管怎么说，这会儿谁都别招惹她就行了，让这只怪兽继续玩耍自己的。 但是油腻欧巴桑不这么想，非但不这么想，她甚至还觉得对方多管闲事。 看看！看看这狐狸精一样的脸蛋儿！这小妖精一样的身段儿！这勾引人的黑丝袜！ 什么意思嘛？你几个意思嘛就出头！ 之前那个少女叽-零夢旗貳珊冷是玖[⑺（三）思叽歪歪可是好歹还是个没长开的破孩子，一贫如洗，可笑非常。 可是卡其色御姐站起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性相互排斥的原理，还是说戳到了油腻欧巴桑的痛处，一下子就让她整个人激情澎湃地燃烧起了战斗的欲望。 嗯，俗称杠精上头…… 她不但不急着离开，反而掏了掏兜，摸出来一包瓜子，大模大样地磕着瓜子站在旁边：“你管我？你谁啊你？我要在这里你管得着吗？我就不出去！而且我是来——” “哟，这么热闹啊？”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挑衅。 伴随着bulingbuling的特效，一头跃动的金发推开门走了进来。 金叉烧撩起自己的落发，元气满满像是一头活泼的大金毛：“大家都在哇？” “额……金姐。”柜台后面的天津快板女仆抬手打了个招呼，表情有点微妙：“中午好。” “中午好——我在外面看到有什么活动，什么什么联动的那个？” 她大大咧咧地走到柜台外面，打量着周围：“不错，还贴得挺花哨，新活动？” “嗯，新活动。” “我看看……看不懂，你就是喜欢搞这种二次元。”金叉烧瞥了几眼，双手一叉腰：“给我也来一份那个什么花里胡哨的套餐……嗯？我看看……口号？还要口号的？” “要、要的……” “哦，有送徽章，口号是什么来着？”金叉烧满脸好奇：“说一遍给我听听？” “那个……异、异世相遇……尽享美味……” 天津快板女仆低着头，脸颊有点发烫，一副羞耻的样子，声音很轻。 “什么？没听清，大声点。” “异世相遇——尽享美味——” “哦……还挺好记的，拿给我来一份吧。”天然克腹黑的金叉烧满意地点头：“看你这么熟练的样子，你也是那什么二次元？” 一共是58块！已经入账了！打包还是堂食？”天津快板女仆揉了揉脸，面无表情地回头对着后厨喊道：“联动活动套餐，来一份。” “等等，是那个！”金叉烧连忙提醒道：“别拿错了啊！那个什么二次元套餐！” “……” 不远处吃鸡看戏的艾丽娅呲着牙啧啧称奇，她和熊萝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忌惮。 好家伙，这一转攻势来得真是有够狠的。 天津快板女仆把她要的餐端上来，用‘赶紧拿了滚蛋’的气势往前一推：“您的餐好了！” “还有徽章……这是明信片？哇这个桶也不错，花里胡哨的，看起来有点意思，不错不错，这就是二次元？这不挺有趣的嘛……” 她端着餐盘要离开，可是一脚踩开却碾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金叉烧移开餐盘，低头看了下脚底，满满当当不知道什么时候铺了一圈瓜子壳。 “嗯？”金叉烧顺着瓜子壳望过去，瞅见柜台旁边站着的那位，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你怎么乱扔垃圾？” “乱扔？噗——”吐出一片瓜子壳，油腻欧巴桑用不忿的眼神看着青春貌美的小金毛金叉烧：“你管我？他们没有请保洁啊？” “……你妈的。”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妈的——你妈没有教育你礼貌，所以我说这是你妈的问题，你有什么问题吗？” 金叉烧把手里的餐盘往旁边一放：“你今天得亲自给我扫干净！然后道歉！” “你谁啊你！你管得着吗？这里是你开的啊！”油腻欧巴桑抱着自己的狗瞪圆了眼睛，看起来像是充了气的河豚。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这里就是我开的！”金叉烧也瞪起了眼睛：“不爽啊？老娘不做你生意你想怎么样！” “我……你……” 眨着眼，一时之间没想到居然撞到正主了，油腻欧巴桑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艾丽娅把天津快板女仆送小乖熊的蛋挞偷偷拿过来，和熊萝莉分赃一人一半，边吃边摇头。 “没想到啊没想到，都市爽文主角居然是我姐……不过想想的话怎么感觉这种好玩剧情的都是她来刷的？” 熊萝莉深以为然，嗷呜一口把蛋挞塞嘴里，含糊道：“可能这就是分工协作吧，你负责打戏，我负责文斗，她负责都市，我姐负责貌美如花。” “合理。”艾丽娅点头：“还有负责大。” “你才大！” “我是说年龄！” “我也是说年龄！心理年龄——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咳……吃鸡吃鸡，来来来，这里还有红豆派，红豆超甜……” “……” 旁边的筋肉姐贵爱歌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蛋挞和红豆派放到小乖熊手边，觉得有点心累。 你们这欺负小孩子也是蛮合理的，这就是暗世界的暴君外加她的外置智商回路吗？ 另外一边，油腻欧巴桑也在短暂的‘富婆竟是她’的震惊之中回过神，尖声道：“你就是店长？那刚好！我就是来找你的——我的包被你们的店员偷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啥玩意儿？”金叉烧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确定你来的是一家快餐店，而不是什么麻将馆赌场？ 反倒是旁边的天津快板女仆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道：“那个被人遗失的包是你的啊？” “什么包？她掉的？” “嗯，早上我打扫餐桌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包，然后等了好久也没有人回来拿。”天津快板女仆说着从柜台下找了找，拿出一个不起眼的手包：“呐，就是这个。” 那包并不大，米白色的颜色和快餐店的靠背椅子颜色相差无几，放在座位上不注意还真会给忽略掉。 金叉烧皱了皱眉，但还是把那个包递给了对方：“我们不欢迎你，既然东西找到了那就请吧。” “……”油腻欧巴桑一手揽着狗，一只手接过那个包，翻看了一下东西。 可就在她准备合上包的时候，眼珠子一转，装出翻找的样子：“不对啊，我这里面明明有两千块，可是现在只有五百了，我的钱呢？” 金叉烧望向天津快板女仆，后者抬手指了指监控：“可以查，我全程没动过。” 金叉烧自然是相信天津快板女仆的，后者这么说，她理所当然地转过来瞥向油腻欧巴桑：“差不多得了啊，你东西掉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没动。” “你说没动就没动？”油腻欧巴桑不悦道：“证据呢？我东西掉了你们拿了，我还得吃亏？” “那就查监控。” “监控——监控是你们自己装的！你们会不知道哪有死角？随便躲一下钱就藏起来了！” “……那你想怎么样？” “搜身！我怀疑她把钱藏起来了！”油腻欧巴桑指着天津快板女仆：“我要检查！” 金叉烧眉头一挑：“要是没查到呢？” “没查到……没查到那就没有查到咯！你还要怎么样？现在是我掉了东西！” “不可能，这种要求太无理了，而且你这分明是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们说我无理取闹——来人啊！大家快看啊！他们这家店是黑店！我东西掉这里了！两千块被他们拿了还说我原来就只有这么点！” 说着她甚至做好了往后一倒就地打滚的姿态，也不知道为何这么熟练。 金叉烧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指尖动了动，眼眸微眯，表情沉了下来。 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雏虎想要亮出自己的威势一样，那眸光一时之间竟然刺得油腻欧巴桑有点心慌。 但是一只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艾丽娅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从她身后探出来：“别激动。” 熊萝莉则是从另外一边溜达过来，拽着那个包一下子就拿走了，泰日天不知道是不是被金叉烧的样子给吓坏了，夹着尾巴愣是没敢张嘴叫。 “你说你的包里有多少钱？”熊萝莉举着那个包，这么问道。 “……两千！”咬了咬牙，油腻欧巴桑决定嘴硬到底。 反正闹大了自己也不怕，大不了说自己的钱被别人偷了，谁有证据怎么着？ “你确定？”熊萝莉歪着头看她：“你可想好了哦。” “我确定！” “那么这个包里……我看看……”熊萝莉打开那个包翻了翻：“嗯，只有五百块。” “我就说了！他们把我的钱拿走了！” “不，这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包不是你的。” 熊萝莉随手把那个包合上，扔给筋肉姐贵爱歌：“你的那个包里有两千，这里只有五百，东西对不上，这就不是你的包嘛！” “你——” 油腻欧巴桑惊了，没想到对方还能釜底抽薪到这种程度的。 熊萝莉用自己纯洁无瑕的模样欺骗了对方，油腻欧巴桑之前还浑然不觉这小家伙才是主角团里心眼最多的一个，还觉得小孩子天真无邪能给自己加点说服力。 可实际上想和熊萝莉玩算计？全智加点的艾丽娅都得打起精神来才行。 “你把包给我！”油腻欧巴桑下意识伸手去抢，而熊萝莉则是熟练地退了两步，看了看周围好像还算干净的样子，做好了摔倒的准备。 “都说了不是你的！”她这么说着，把手里的包举高高，活像是个斗牛士。 油腻欧巴桑下意识松开手里的泰日天，然后探手去抓熊萝莉手里的包，熊萝莉也顺着对方的力道，下意识往后一躺—— 完美！ 她这么想着，然后就倒在了一个柔软的怀里。 莲花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又在胡闹，把包给人家。” “啊这——”熊萝莉从这个脑垫波的触感，就知道来者何人了。 所以说自己傻白甜的姐姐现在怎么突然上线了？ 她回头看着不远处吃鸡的辣个女人，后者正在舔着手指头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莲花拿过那个包，递给油腻欧巴桑：“是你的吗？对不——哎呀！” 她只觉得脚上有什么东西一动，下意识低头看去，发现那只呲着牙的小泰迪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口咬上了她的脚踝，甚至因为这小东西太小只了，所以大家都没对它升起任何防备。 当然，这一脚并没有咬出什么来，只是啃了一口空气，顺带崩得后者牙疼，顿时一阵气急败坏地冲着莲花开始狺狺狂吠，那模样俨然深仇大恨一般。 油腻欧巴桑看着自己的狗咬人，顿时一惊，来不及细想就反咬一口：“你刚才抢我东西！它才会咬人的！我家宝宝只是保护我——你、你自己的责任！” 旁边的卡其色御姐一拍额头，得，完蛋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只手就从旁边探了出来，径直又把那个包拿走了。 大家顺着那只手的方向望过去，艾丽娅一只手拿着包，另一只手还拿着个蛋挞，表情很和善，带着欢快的笑容：“说了那么多，你累不累啊？要不要吃个蛋挞先啦？” “大小姐……” “别，金枪鱼还没吃到嘴里，所以这叫副本后小剧场，懂么？” 油腻欧巴桑不知道为什么，悚然惊出了一身白毛汗，下意识抬手指着她：“你——” “你你你你你你！”艾丽娅直接抬手把那个蛋挞砸在了油腻欧巴桑的脸上：“你到底是要打我还是要打我妈？你搞得我好烦啊！吔包啦梁非凡！” 『啪叽————』 “啊啊啊啊——————” 第1120章-新型号毒奶金茶韶小姐上线 事实证明，甜蜜的蛋挞不能抹平油腻欧巴桑的忧伤。 甚至她吃了一个之后还觉得不满，拒不投降，想要对艾丽娅发起反抗—— 直接抬手把对方摁在了吧台上，艾丽娅扫了一圈周遭的小伙伴：“看什么？没见过正当防卫啊！” “……可之前是你先把蛋挞摁人家脸上的。”熊萝莉想了下，缩在自己姐姐身后探头出来：“你别乱来啊。” 原本的计划好好的，自己碰瓷轻车熟路，把对方吓走就完事儿了。 你说这个油腻欧巴桑动谁不好，居然想着动自己姐姐，这不是活腻了么？ 谁不知道辣个可恶的臭女人是自己姐姐的召唤兽啊！ “然后呢？我大不了赔礼道歉，报警的话也只是治安事件，她可是纵犬行凶外带诬告别人偷窃，打官司我怕她？” 艾丽娅推着对方在吧台上来回摩擦了一圈，推倒了一大圈摆件，以绝对的物理告诉对方什么叫道理。 后者连惨叫的余裕都没了，脸上糊着蛋挞的残渣，冰凉的吧台上残存着她脸上油腻脂粉的痕迹，怎么看怎么凄惨。 可就像是艾丽娅说的那样，她现在完全是动静大雨点小，伤害性极低侮辱性极强，告都没办法告。 至于说别人用这种方式侮辱艾丽娅反杀什么的……那就看谁锻炼身体比较厉害了。 要不怎么说身体才是本钱呢，就算不主动干坏事，也得有反抗的底气才行。 之前还很嚣张的泰日天现在屁都不敢放，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艾丽娅只是瞥了它一眼，后者就直接夹着尾巴团成了个球，恨不得假装自己其实是块石头。 看，多可爱啊，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艾丽娅松开油腻欧巴桑，拍了拍自己的手：“现在冷静点了吗？” “你——” 「啪————」 将另外一份蛋挞糊在她脸上，艾丽娅再度拧着她的胳膊将她摁下去，冷声道：“我问你——冷静点没有！” 卡其色御姐无语抬头看着天花板，到底是谁该冷静点。 她只是没管住她的狗咬了你的闺蜜一口，可是她自己却失去了尊严啊……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被狗咬比较吃亏？ “我、我冷静了!”油腻欧巴桑顿时怂了，悲从中来，声线带着哭音：“你放开我！我冷静了！” “那就好，你看，我们还是可以好好谈谈的嘛。”艾丽娅松开她，耸了耸肩：“希望我们能达成共识。” 她左右看了看，指着旁边的桌子：“来，这边坐，另外给我来一份……嗯，来一份蛋挞套餐，要热的蛋挞谢谢。” 油腻欧巴桑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想要跑路，可是筋肉姐贵爱歌那铁塔一样的身躯往侧面一横。 “……” 她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力量，老老实实地缩着脖子坐下来，表情很是委屈。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看，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艾丽娅把可乐推给对方：“喝口洁厕灵，我们一件一件来说清楚——你觉得把宠物带进快餐店，合适吗？” “不、不合适……” “那以后出来遛狗，会牵着吗？” “……会。” “很好。”艾丽娅点头，扭头望向那只泰日天，招了招手：“过来。” 后者缩头缩脑地望着这边，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自己的主人，拿不准该不该动。 “我说——过来！”艾丽娅眼眸微眯，声线转冷：“我不想说第三次。” 泰日天忙不迭爬起身，哆哆嗦嗦地凑过来，特别乖巧地缩在座椅旁边，低着头一副老实的模样。 “俗话说狗仗人势，这还挺贴切的。”艾丽娅冷哼了声：“打狂犬疫苗了吗？” “……什么疫苗？”油腻欧巴桑正在小心翼翼地擦着脸：“那东西——不是给人打的吗？” “你看，这就是问题了，不给狗打疫苗而是给人打，就像是要解决碎石路的问题，不用牛皮做靴子，反而试图用牛皮把路给全铺上一遍那么奇葩。”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你的狗咬了我朋友，我也有点冲动，这件事情就算一笔勾销，你觉得怎么样。”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手表：“你浪费了我起码二十分钟时间，这笔账我不和你计较。” 油腻欧巴桑当然是觉得不怎么样，但是反抗起来的话又有点没底。 尽管知道对方不敢光天化日之下真把自己怎么样，可是之前那种被摁着像是死猪一样的待遇已经很难受了。 她心里的想法是出去之后赶紧报警，然后再回来把这帮黑恶势力一网打尽——绝对是坏人！你看这个女的！这一身肌肉，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不知道手里有多少案子呢！ 艾丽娅双手交叠在下巴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你好像有点不服……说实话，和你这种家伙打交道，威逼利诱反而是最好用的，俗称把话说开了，因为你以为你自己懂规矩，但是大家都知道其实你不懂。” “……没、没有。”油腻欧巴桑挤出一个扭曲的表情：“没有那种事，我有什么不服的……” “你知道么，污蔑别人偷窃，构成了诽谤罪，侮辱罪，诬告陷害，要承担的是刑事责任，别的都不提，单纯你那所谓的‘一千五百块’的事情，我要是跟你较真，能把你告进去至少这么久。” 艾丽娅竖起三根手指：“三年！” “……” “你是不是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儿？也对，很多人都和你想法一样，因为不懂法嘛，觉得自己有理。” “我——”油腻欧巴桑张了张嘴，有点恍惚。 “你以为我不敢跟你较真？啊——” 【砰——————】 艾丽娅猛地站起身，声线抬高了好几度，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巨大的声响吓得人跟着一颤，油腻欧巴桑整个人都蹦跶了一下，差点没跳起来。 “可是……可是我……”油腻欧巴桑脑子有点犯迷糊，表情肉眼可见带上了迷茫：“哪有那么严重……你报警……你报警他们也不管的……” 她声音越来越低，在艾丽娅那愈发鄙夷的眼神里，最终话都没能说全？ “严重？不管？这些事情不是没人管，是所谓的民不举官不究，犯侮辱和诽谤罪告都是被害人告诉才处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他妈是什么人？” 艾丽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外：“这里是大学城！你能见到的这个年龄的，基本都是大学生，不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也不是你们这种满脑子都是所谓利益、所谓关系、所谓谁更有面子的白痴！时代变了傻逼——等着被起诉吧你！” 说完艾丽娅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挺好的，我犯了治安管理条例，得给你赔礼道歉顺便罚款，但是你诬告诽谤，要进去坐牢，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来人啊，谁报一下警，大家登记一下身份信息和联系方式，我要和她打官司，今天这事儿大家就走法律途径来解决。” “这——”油腻欧巴桑想要站起来，可是站了一下又腿脚酸软地坐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肾上腺素过量分泌的缘故，她甚至脸颊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肌肉颤抖，估计尿意也涌了上来。 “没、没那么严重……不至于……” “不至于？”艾丽娅身子前倾：“我觉得很至于，你不是说你钱不见了吗？得查，查清楚是谁的错。” “我、我可能是记错了——也可能是在外面被偷了！对！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诬告——我是说，这是不是误会……” “没关系，我帮你查。”艾丽娅望着她那闪烁的眼眸，笑了笑：“你今天从哪里出来的，沿途经过了什么地方，甚至是这附近有什么惯犯小偷，我都可以帮你找。” 说着她打了个响指：“离……咳——狂放，这边就交给你了。” 卡其色御姐眨了眨眼：“我对这边还真不是特别熟，要是我们那边倒是可以……”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掏出了手机，准备试一下。 东山大学城，无论是没建好的蓝星还是已经落成有一段时间的地球这边，卡其色家族都是当之无愧的新生代领军者，他们夫妻俩的人格魅力足够支撑他们用刷脸卡的方式摇人帮忙。 尽管说起来时代变了，现在不是面子怪人脉怪横行的时代，但不可否认人类依旧是社会性动物。 就好像现在虽然有法可依，有法律武器可以维护自己的权益，却还是有很多人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宁可自己忍气吞声吃亏上当也不抗争到底一样。 这些都是社会复杂且正常的一面，说是沉疴顽疾也好，说是悲哀现状也可以，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社会终究不是完全的漆黑一片，而是有着支撑其中的光明和砥柱，让正常人都有寻求到庇护的可能。 不管你去或者不去，路就在那里，依旧在那里，不离不弃。 天津快板女仆摘下自己的帽子，解开围裙，把手环往桌上一拍：“金姐，今天我先早退了！” 金叉烧无有不可地耸了耸肩：“算你全勤，你要干嘛？” “我要干她——”天津快板女仆指着那个她不爽很久了的油腻欧巴桑：“这死八婆就是看我好欺负！今天我和她没完！还有监控那边，给我来一份，我拿去当证据证明我没动过她的钱！” 金叉烧挠了挠脸：“我还说直接收拾她一顿完事儿，怎么你们都搞得这么正式的……” 不过正式点也好，起码不会让人诟病仗势欺人。 尽管东山大这边真要较真的话，起手就是东山大的法学系学长学姐，已经算是很欺负人了。 油腻欧巴桑没想到今天遇到的一个二个都是较劲的倔驴，连连摆手告饶：“误会！都是误会！我这就走——没事了，钱可能是我记错了！” “你说走就走，那我不是很没面子？”艾丽娅单手托腮：“另外你先把地扫干净，乱丢垃圾是不对的，小孩子都懂的道理，这么大个人也不知道教养学到哪里去了。” 莲花在旁边折腾了一阵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就这些小事啊？” “小事不小事的，这叫日常任务，或者叫周常也行。”艾丽娅低头看了看她的脚踝：“很多事情就怕人认真，一认真起来啊，谁有道理谁赢，邪不压正。” “吃个饭都能出这么多问题，我倒是觉得阿娅太小题大做了。”莲花顺势在旁边坐下：“这件事情就交给大家吧，你还是消停一点比较好。” “为什么？我——”艾丽娅我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她顺着莲花的手指，看到了快餐店门外的场景。 白梨脸贴在玻璃窗上，旁边是立牌和贴纸，估计她自认为别人发现不了？ 可是这个样子，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跟踪偷窥狂一样…… “……”艾丽娅表情有点微妙，因为白梨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白姐姐跟我说，阿娅如果可以休息一下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呢。”莲花贴在艾丽娅耳边，吐气如兰：“乖乖地休息一下，不好吗？” “……所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艾丽娅斜着眼睛瞥向莲花：“大白天的就出来溜达了？” “瞧你说的。”黑莲花笑眯眯地抱着她的胳膊，压低声音：“被狗咬的时候，我差点就把那个家伙直接抹掉了，你之前之所以出手，不就是为了拦着我么……” 说着她又大了点声：“讨厌啦阿娅，什么白天晚上的，好怪哦~”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艾丽娅摆了摆手：“去去去，边儿去——狂放，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熊熊，走，我们去二楼吃，乌烟瘴气的……哼……” 目送着艾丽娅上楼的背影，黑莲花和熊萝莉对视了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有点后悔自己唤醒了这位。 而黑莲花却只是笑容微微沉下来，眸光变得漠然，扫了一眼全场，而后理了理衣袖：“我去洗手间，你们那忙。” 金叉烧疑惑地看着突然之间就作鸟兽散的这一家子，歪了歪头：“怎么感觉怪怪的……小娅，你怎么看？” 旁边当透明人的小天使抬起头，嘴上还叼着一块原味鸡：“看什么？” “……没事了，你继续吃吧——阿馨，你呢？” “微妙的生态动平衡。”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双手叉腰：“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希望人没事。” 金叉烧不以为意地乐道：“哪有那么严重，要我说啊，过日子大家开心就好。” “那么问题就来了，什么才叫开心呢？” “当然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啊，反正我觉得一家人都在，干什么都开心。” “一家人整整齐齐可还行，大小姐那一家人……” 大家正说着话，突然通讯器响了，卡其色御姐探手摸出来一看，眉头登时狠狠一跳。 【内部情况通报：明月天涯·陆无瑕的蓝星同位体，疑似出现在了地球，目前在欧罗巴地区发现了其踪迹，对方突袭了异种的一个巢穴，击杀了一名公爵三名伯爵，活捉了吸血鬼异种和狼人的双料亲王，正在申请相关部门提供情报支援。】 后面还有个备注，是她们突袭对方巢穴的时候，那位白首太玄的高空运输机有对应地点的入境备案和装备投送记录，这意味着那一位也在她们身边。 “……这下好了，一家人真就整整齐齐了……我冒昧问个问题，金姐你英文名叫什么？” “英文名？”金叉烧想了下：“Brett——BrettAshley，怎么了？” “听起来有点耳熟……” “额，那段时间我妈在看海明威的《太阳照常升起》，然后就给我整了个这名儿，让我引以为戒不能像是博莱特·阿利什一样纵情声色，不过我寻思这也太那啥了，所以基本没用过。” 金叉烧对此诟病已久，她还真不需要英文名，说得好像在她面前还有谁能拽个西方贵族身份之类的。 环溪观后裔，金先生独女，她以前出过别人还得专门学怎么用国语来喊她——不能倒装的那种。 反倒是艾丽娅的脑袋从楼梯探出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太阳照常升起？TheSunAlsoRises？” “怎么了？有问题吗？”金叉烧不明所以。 “……旭日东升。”艾丽娅从楼梯上蹦跶下来，一把抓住金叉烧的手：“好姐姐！终于找到你了！我就说怎么这么大一个外挂——咳，我是说辅助功能，说取消就取消，合着这是转移到了原本的边缘角色上，用以强化存在感了！” “听着好怪啊。”金叉烧作为一个快乐的金毛，想了两秒钟想不通就放弃了思考，挠着头咧嘴大笑：“但是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哈哈哈哈哈——” “是挺厉害的。”卡其色御姐把通讯器递给艾丽娅：“你自己看吧，双倍的快乐。” “什么乐不乐的，上一个乐死了的得是肯尼迪……我看看……吔？！你别害我呀！” 艾丽娅大惊失色，像是烫手一样直接把通讯器扔了回去：“假的！fakenews！绝对是假的！” 金叉烧好奇探头：“什么假的？” “如果一个人有两个母亲，那会是怎么样？”卡其色御姐笑了笑，带着幸灾乐祸。 “嗯……”金叉烧想了下，摸着下巴：“两个妈其实还好说，主要是——只有一个爹，那么遭得住吗？” 「叮铃铃————」 伴随着一阵电话铃声，旁边恰鸡的小天使摸出电话：“喂？啊，爸——妈她不在啊，好像是去国外忙了，哦，我试试看，应该是妈妈那边信号不好吧……” 大家视线转过去又转回来，金叉烧语重心长地继续刚才的话题：“而且妈这种事情，有二就有三，我担心如果那个人的父亲不节制，很可能后续还——” 「叮铃铃——」 一阵铃声再度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喂？鱼儿姐啊，怎么了？辞职？为什么你要辞职……不是，可是你只比我大一点啊，叫阿姨什么太怪了，等下，我说辞职的事情——为什么呀！我爸又让你加班了？” 小天使那边陷入了好姐姐突兀要辞职的告别电话之中，这边的俩人目光带着敬畏，望向金叉烧。 “奇怪……”金叉烧咂了咂嘴：“怎么一股奶味儿，我这也没吃什么啊……刚才说到哪里了？” “……节制。” “哦对，节制，可能后续还得担心多个姐姐妹妹什么的，万一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跳出来争家产呢？而且说不定对方早就积蓄了势力，就像是三年之期已满，龙王归位什么的，biu地一声从天而降——” “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收了神通吧！” 第1120.4章-毒奶歪了可还行 好家伙，艾丽娅直呼好家伙。 奶啤大黄变成了奶啤大金会怎么样？ 后果就是类似现在这种言出法随——艾丽娅心说你可别直接摇人把小天使给摇出来了。 而且不是地球这个憨憨小天使，而是蓝星那个去神恩世界刷图的小天使。 深知自己好基友尿性的艾丽娅，现在毫不怀疑小天使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成为了最强工具人。 但是这没差，她知道自己好基友会这么做，也知道自己好基友绝对有几件事情不会做的。 比如说把小天使玩坏，好基友不会也没这个实力，继承了自己的躯体，哪怕只是端坐，也堪称无敌于三界。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神恩世界人类种帝皇复刻啊！金马桶什么的是白坐的？ 而且有好基友和当初的老伙计们照看着，小天使也大概率没办法用自己的身份把神恩世界玩坏。 这波，这波叫做相互制衡，老不列颠操作了。 所以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小天使学成一身本事，刷了个愉快的联网社交单机RPG，自己的老伙计们利用小天使继承的自己最强战士的伟力来推行一些新的策略和加点，大家双赢。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意外情况，比如说老伙计们突发奇想想要过来玩玩什么的。 当初起码神恩世界的主角团都知道军团长是来自域外的，甚至一度以为他就是和那些外神来自同一个地方。 而巨龙种这种常年中立的种族之所以支持他，未必没有‘用魔法打败魔法’的心思，毕竟他们尝试了四个纪元，也没能够培养出自己的庇护者，干脆试试新的未曾设想的道路好了。 事实证明这很有用，甚至有用得有点过头，原本的种族间隔阂被打破，沉睡的外神苏醒之后面对的是整个神恩世界的正义的群殴，星空之上窥视的那些家伙，也因为军团长展现出来的伟力而选择了退避。 这也是为什么军团长能够安心退休的主要因素——剩下的那些犄角旮旯的危机，与其说是危机倒不如说是剩下的粘合各个种族的契机，已经不需要他这种开了挂一样的推土机了。 甚至可以说因为他的存在，神恩世界刚刚成型的智慧种同盟反而陷入了停滞的状态，当一个文明的领袖强悍到无可匹敌，俨然神明的时候，狂热的个人崇拜思潮就会压制原本的矛盾，让那些或许可以在早期发现苗头的矛盾变得深刻且不可控。 这样的文明，一旦在后续失去了这样的领袖，就会面临所有隐患矛盾瞬间集中爆发的困境，完全没有过度的机会，短短的数十年就会由盛转衰甚至是崩塌。 军团长毕竟是来自地球，前苏经历了什么事情，历朝历代那些恋栈权位的帝王不肯松手，最后皇子们九龙夺嫡吧啦吧啦吧啦把整个帝国弄崩溃的例子，九年制义务教育说得一清二楚。 说实话，早年她一直在思考，如果当年那些帝王能够选择主动退让，扶上马陪一程，是不是就可以起码在这种权力交接的阶段完成平稳过度。 而这样的思考反馈到一个生物进化文明，则不得不从退让变成消失——听起来或许有点残酷，但如果军团长不消失的话，好的意见也好，潜藏的二五仔也好，绝对都会被他的一言堂而完全压制的。 反过来说，如果军团长只是消失了，那么谁都得顾忌着曾经这么一个伟力堪比神明的存在，或许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做选择或者是谋划诡计，都得收敛着点，别哪天军团长从天而降再度清扫一切。 小天使借用军团长的躯体，某种意义上倒是规避了这个问题，毕竟力量孱弱也没有军团长的手腕，从原本压倒一切的绝对因素变成了现在的可控变量。 至于说意外…… 除非自己那帮老伙计疯了，或者说小天使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拥有和军团长全盛时期相差无几的伟力，不然都不会打破艾丽娅原本的文明发展预期规划。 而且内斗什么的，那不是每个文明都有的问题吗？合理的竞争反而可以促进文化发展。 至于说不合理的内斗——真当人族第一军团是吃素的啊？ 就算屠龙勇者想要变成恶龙，也没那么容易，毕竟当年的人族第一军团有一半的力量来自那一个人，剩下的力量刚好卡在威慑的边缘线上。 反正就艾丽娅的印象里，人类种的老教皇、巨龙种的老龙王、精灵种的最高议会和兽人种的那帮老狐狸，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新的战略威慑互相达成之后，没有谁会傻到去打碎这种微妙的局面的。 “除非人类种有了全新的战略威慑手段……比如一个新的军团长……或者当初天翼种的地上天国·圣日摇篮那种程度的超战略级兵器……” 艾丽娅有些恍惚地嘀咕着，然后打了个满是奶味儿的饱嗝。 得，之前蛋挞吃太多了…… “阿娅？你没事吧？”金叉烧探手摸了摸出神的艾丽娅：“怎么突然就傻了？” “吃撑了。”艾丽娅回过神：“好姐姐你别奶了，你再奶就吃不下了。” “牛奶？吃？”金叉烧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脖子以下。 艾丽娅也跟着望过去，然后视线转回来很是自然地瞥了眼自己的脖子以下，结果发现对方的不可描述，自己这边貌似可以过审。 然后获得的就是金叉烧满是愧疚的安慰：“阿娅，你还小，你不是才18吗？还有发育机会的……”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边的小天使都24了，还是个坐拥飞机场的快乐的憨憨，毫无长进。 “咳，相比起这个话题，还是解决一下大小姐你的家事吧。”卡其色御姐赶紧读空气转移话题：“那个，你那边不是说鱼儿姐要辞职对吧？” 他指着小天使那边笨拙纠结解释劝说的样子，提醒艾丽娅妈快没了。 有一说一，真要是当后妈当到湛蓝这种地步，那么跟亲妈也没什么区别——倒不如说比起艾丽娅家里那两个因为能力太强所以责任太多的亲妈，更像是传统意义上的母亲。 起码在蓝星那边，大家都知道艾丽娅是俩妈的。 差的就是个合法的翅膀打结——划掉——艾先生正式告白的契机而已。 而且在主角团的默契里面，能够让这个快乐风女多一点牵挂，简直就是不言的共识。 尤其是在她最后那个人性尽失近乎神降的特殊人格之下，大家可都是见到了湛蓝怎么将她唤醒的，而亲妈怪嘛…… 嗯，卡其色御姐一度怀疑艾丽娅之所以能够变得那么强，就是因为有以后想要暴揍亲妈的实力，并且将这种动能转换成了现实，再加上一点点奇遇，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果不其然，在涉及到亲妈怪和真妈怪这些事情的时候，艾丽娅就变得格外认真。 眼见着小天使都快急哭了，艾丽娅走过去一把夺过手机：“咳咳……蓝姨？” 「……小娅？你怎么了？」 这种听起来就像是临时换号一样的操作，要不是声线几乎相差无几，湛蓝都以为是换人了。 实际上亲妈怪还真没有把多了个女儿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说了也只是徒增苦恼。 而且尽管时间线扭曲且诡异，可是这个时候的湛蓝和艾如龙，都还在泰国那边养伤，没有回来的余裕。 只要不说，不被发现，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大概那俩亲妈怪就是这么想的。 “我没什么，你之前说，你要辞职？” 「……嗯，我决定暂时休息一下。」 “是克扣工资还是我爸那边又让你加班了？我这就骂他。” 「都没有，只是我有点累了。」 “这样啊。”艾丽娅坐下来，想了下，望着天花板：“可是这样好吗？” 「什么？」 “我是说，这样突然地离职，真的没问题吗？你看，之前你给我爸爸当秘书，已经十多年了吧？” 「对。」湛蓝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些许感慨：「可能就是因为太久了，所以有些事情……或许需要拉开距离，才能够好好看清楚，但是没关系，我——」 “那你选好了接替的人选了吗？如果是蓝姨你推荐的话，我爸爸应该是会接受的吧。” 艾丽娅浑然没有让湛蓝描述内心活动的意思，反而一副尽心尽力为她着想的模样。 「我……确实是有几个还不错的人选……」 虽然说着还不错，但是湛蓝知道，那几个人或许得一起上，才能够完成她手里的工作。 毕竟这么多年，她与其说是秘书助理，倒不如说是整个利亚基金的二把手来得更合适。 “所以，就算我爸爸身边换一个人，也没关系吗？” 「换一个人——小娅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太懂……」 “就算我爸爸身边突然多了个觊觎他金钱的女人，用尽浑身解数想要勾引他，想要以后住进我家里，霸占我妈妈的衣柜，像是恶毒的童话故事后妈一样打我，也没关系吗？” 「……」 “爸爸他啊，难道没有挽留你？” 「……不，董事长他说……就当无事发生——但是我不想继续无事发生了。」 “也是。”艾丽娅视线望下来，叹了口气：“那种什么都知道的木头啊，却假装无事发生，很难受对吧？” 电话那头，背靠着床上柔软的靠枕，湛蓝把视线投向窗外。 “嗯……确实是有点呢……小娅你长大了啊……” 「所以，如果你要离开的话，我支持你哦，这么多年得不到回应什么的，无论蓝姨你想要离开也好想要报复也好，我都支持你——可是啊，如果这个时候离开了，那就输了哦。」 “输了什么的。”湛蓝吸了吸鼻子，瞳孔倒映着窗外的夕阳：“蓝姨听不懂呢……” 「……那就离开吧。」电话那头，传来艾丽娅轻声的安慰，声线柔柔的，像是羽毛在耳边飘舞：「不管蓝姨去了哪里，我都记得呢……这么多年，全都记得的哦，只是会有点……寂寞。」 “……” 湛蓝把手机从耳边放开，双手握着垂在身前，一滴一滴的水珠滴落在屏幕上。 屏幕上亮着的，是一张从小天使和湛蓝抱在一起拍的合影上截图下来的笑脸，那个时候的小天使，还是个孩子，而现在的小天使，在她看来也依旧是个孩子。 “……太狡猾了……” 湛蓝的身子缓缓地伏下，蜷缩着，把手机捧在手心里，声线带起哭腔。 “用这种说法……实在是太狡猾了……明明之前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和你爸一样！你们实在是太狡猾了！为什么——” 「因为我以为装作不知道的话。」手机的话筒里，传来艾丽娅轻声的回答：「鱼儿姐就可以一直在我身边呢。」 病房的门外，艾如龙依靠着墙边，目光带着茫然。 而门框的另外一边，则是正在默默掏耳机的毕北，这个平平无奇的司机大叔努力控制着表情。 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掏了下兜，摸出一包烟，递向艾如龙，示意了一下。 后者目光转过来，视线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那是堪比当初血手人屠宁立恒穿越之初吓哭小婵的商场枭雄的气势，眸光冰冷。 这个世界的毕北，还不是蓝星那边艾如龙的心腹——尽管求生欲相差无几。 平平无奇的司机大叔只是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双耳塞着的耳机，然后又把手里的烟放在旁边的护栏上。 作为男人，他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比什么都说来得更好。 艾如龙拿起烟，笨拙地掏出一支，然后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打火机。 他会抽烟但并不成瘾，酒也很少碰，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保持基本的活动量，睡眠时间也还算规律。 这种生活习惯，是当初和心爱的那个女人一起生活的时候养成的，后来又被另外一个女人照顾着，未曾更改，延续了十多年。 而现在，他难道要一无所有了吗…… 一只手探过来，防风火机的火苗带着轻微的‘嗤嗤’声。 艾如龙低头凑过去点燃香烟，呼出一个淡淡的烟圈之后，声线沙哑道：“你叫什么名字？” 平平无奇的司机大叔摘下自己的耳机：“什么？” “我说……准备车，我要回国。” “哦，好——湛助理呢？” “……当然是跟我一起回去，不然呢？” “咳，老板说得对！” “……” 第1120.8章-终极魔王金叉烧 打完了电话，艾丽娅把手机还给了小天使。 然后回头就看到所有人用看人渣的眼神在看着她…… “怎么了？”她疑惑地左右瞅了瞅：“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真的——好吗？”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虽然大小姐的家事我们不方便管，但是之前那样也未免有点……” “味太冲了！”金叉烧双手抱胸：“阿娅你这样是不对的，小娅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小天使想了下，往嘴里塞了一块鸡块，嘀嘀咕咕低下头：“这不也挺好的么……反正大家都在……鱼儿姐也在……” 相比起蓝星那边的小天使，地球这边的更“熟知”家里的情况，也更清楚艾如龙和湛蓝之间那十几年如一日的这样那样。 说句老实话，也就现在是法定一夫一妻，不然她都有心直接开口叫姨娘了。 不过这事儿真要问她意见的话，小天使大抵就又是什么都不会说的那种，她的性子从来如此。 精准击沉了湛蓝号的艾丽娅摆了摆手：“别管那么多有的没的了，他们感情的事情我就帮到这里，实在不行等我后妈离了再换个身份重新回来就是了，说得好像离了艾如龙她就没依仗一样，这不还有我呢么？” 所谓母凭女贵，大抵如此。 什么？湛蓝不是我亲妈？ 震惊——照顾我十多年的钟情于我父亲的女人竟然不是我亲妈！ 那么问题就来了，亲妈哪里去了呢？ he~tui—— “我们还是来说说我亲妈的问题吧。”艾丽娅抬手指了指楼上：“肘，跟我上楼——你留下！” 小天使刚站起来就被艾丽娅排挤在外，顿时愣住，几秒钟之后她吸了吸鼻子，摆出一幅委屈的样子，特别可怜。 “少来，你就算是直接哭了也不行，咱妈干的事情太大了，两个妈凑在一起这叫质变，知道什么叫双剑合璧天下无敌么？人形通天剑了解一下？” 一个亲妈怪就能在蓝星压得玄袍暴君喘过不气来，现在简直好家伙想要直呼好家伙，两个亲妈双倍的快乐。 艾丽娅之前的震惊当然不是因为两个亲妈都出现了，毕竟这事儿她之前就知道了，而是震惊于这俩质变得这么快。 想想看吧，正常人如果穿越了，发现另外一个自己，另外一个女儿，甚至是自己原本的女儿也在，好歹回家看看吧？ 她三过家门而不入也就算了，甚至一扭头把这边的正主也给拐跑出去搞事情了！ 艾丽娅寻思着自己如果把经历写成一本书的话，大概率可以起名为《成为逆女之后》，阿尔萨斯都得羞愧找不到和她的共同语言的那种程度。 俩妈直接跑去了欧罗巴，还去冲了人家异种的老巢！ 在海神号上亲手和那帮王八犊子交过手的艾丽娅，很清楚对方的实力是何等强悍。 就算是她也有翻车的可能！要不是她比对方强出指尖那么一点点，她说不定就真栽了。 而且鸢尾花女亲王这种据说几十年没有露面的边缘NPC都被大魔王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了，甚至还让她不知情地带出来了齐杰拉特化型的傀儡古木当做暗器。 这么一想的话，鬼知道那些剩下的异种会不会被改造成了更加乱七八糟的模样。 万一有抱脸虫异种呢？火星蟑螂吸血鬼呢？硅基狼人会对硅油冷却液感兴趣吗？ 所以就离谱，这俩欧巴桑加起来多少岁的人了，一点准备就没有只知道莽，一言不合直接突脸。 真不知道自己的全智加点都是随谁的…… 什么？我不是我亲妈的亲闺女？哦，那没事了。 “目前主要的问题，是官方无法和对方直接交流。” 大家在二楼落座，卡其色御姐把平板转过去：“我地球这边的那位姑奶奶，不知道在想什么，截断了所有官方的通讯，就有点像是……任由她们胡闹一样。” 艾丽娅皱起眉头，翻看了一下后续的信息。 实际上九局的情报网，现在还没有完全铺开，沿用的是原本的一套信息渠道。 这也就意味着其实这些信息并不完全归属九局掌控，起码白梨这种名义上负责艾丽娅相关事务的负责人，其实是管不了亲妈怪的。 “……所以为了避免出现莫须有，干脆就让她们先闹个天翻地覆？” 艾丽娅眯着眼睛放下平板，冷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相比起她游刃有余地压下内部派系里面的‘碰一碰’，俩亲妈怪还真是命好啊，有神仙姐姐看护着，这算不算所谓的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这种前提下，就算是官方想要提供帮助，也无从谈起，而且上面的意思，是暂时让她们回来——大小姐你知道的，我们这批人，身份都很特殊。” 旁边的金叉烧连连点头：“就是！你们明明是异世界人，可是现在也未免太自由了点，就算是电影里面那种当成小白鼠一样锁着是假的，可也得加点看护监视吧？”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女娲无处不在，有机体还能为时已早不成？ 而卡其色御姐则是苦笑——谁都不敢对面前这个人形自走核弹加以强硬监控啊…… 倒不如说之前她亲自把话挑开之后，吓地不少人连折中的想法都不敢有了。 毕竟那些开窗的，并不真愿意有人随手就能把房顶掀了不是？ “联系欧罗巴的那些暗世界组织，尤其是得梅因。”艾丽娅端起可乐凑到嘴边，然后吸了吸鼻子，下意识看了下杯子上的图案，嫌恶地将其放到一边。 重新换了杯果珍，她竖起三根手指：“告诉得梅因，三个要求——” “你说。” “第一，找到大魔王！” “已经在寻找了，实际上，我怀疑我大姑她们就是奔着这个去的。” “第二，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那两个亲妈的安全，哪怕打光了他们整个银色十字，我给他补上，可要是我那两个亲妈有任何一个出了事儿，他们他们的银色十字也好，神圣音阶都也好，都别想要了！” 卡其色御姐点头，熟悉的威胁，熟悉的配方。 手指在平板上戳了戳，他抬起头：“钱呢？没赏金吗？” “没钱。”艾丽娅一摊手：“我们的好姐妹麻辣鸡丝又不在，找谁薅羊毛去？” “也是——这种时候就有点想念柏妮丝了。”卡其色御姐也叹气不已，主角团四大势力构成，最能打的，最能奶的，搞后勤花样最多的，以及ATM机。 原本的话，艾丽娅一个人就占了最能打的和最能奶的这俩，老齐搞后勤，麻辣鸡丝出钱。 现在人手不够，只能是前者抗前线，他负责后勤，捉襟见肘啊。 “虽然听不明白你们在说谁，但是我听懂了你们缺钱。”金叉烧咕噜噜地吹着奶茶的气泡：“缺多少？” 艾丽娅和卡其色御姐对视了一眼，下意识齐刷刷地把视线转向金叉烧。 “……算了，这是我姐。”艾丽娅觉得良心还是有点痛。 卡其色御姐一想也是，不是麻辣鸡丝，坑起来多少都有点愧疚感。 而以目前她们主角团姐妹淘在地球这边的势力而言，想要大规模搞钱还真没什么门路。 真要用的话还是有的，艾丽娅有爸，莲花也有，狂放这边胃不好还能吃口软饭。 可是比起在蓝星时候她们的资金规模而言，那就相去甚远了，搞事情完全没底气。 “我现在就高天原一个进项，年薪五百万美金，你呢？” “我的话……如果问阿馨要大概能有三个亿左右，其他的基本都是投资项目，要抽调出来比较麻烦。” “得，加起来不够塞牙缝的。” “不是，你们怎么就无视我了？”金叉烧不满了：“我真的有钱的呀！” “是是是，知道你有钱了，可是我们需要的是很多钱。”艾丽娅安抚金叉烧道：“快餐店很贵，但是小金库还是不够，得是大型连锁企业世界五百强那种程度才行。” 嗯，比如麻辣鸡丝的梅隆家族基业…… 当初麻辣鸡丝都能做出违背祖训的决定，可是地球这边的麻辣鸡丝因为她叔叔的存在，反而显得束手束脚——大鲍勃这货可不是好相与的，在麻辣鸡丝改换国籍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主角团注定没办法把她拽进来玩。 “我有啊！”金叉烧放下奶茶。 “嗯嗯嗯，有，知道你有。”艾丽娅连连点头：“你爹的对吧？就像是我爹一样嘛，懂。” 自己爹还有俩基金呢，一个利亚基金一个立雅基金，把文字游戏玩得贼溜。 说白了就是哄孩子，可是事业是要发展的，金先生就算再怎么宠女儿，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给她执掌一个超大型的世界级连锁企业吧？手底下那么多人吃饭是开玩笑的啊？ 就算是当初的立雅基金，那也是有着利亚基金这个母公司做帮衬，准备实战的。 “难顶……要不第一点改成让得梅因搞钱算了？” “所以大魔王不重要了对吗？” “也是……” “不是！”金叉烧急了，轻轻拍了拍桌子：“我有很多公司的！而且都是很厉害的那种！” “嗯……”艾丽娅想着事情，心不在焉地喝着果珍：“比如呢？” “比如神罗公司！搞能源的，是我手里最大的企业了，市值大概有700亿美金！” “噗————” 艾丽娅一扭头直接喷了一窗子的果珍，可是她顾不上擦嘴，猛然扭头望过来：“你说什么公司？！” “神、神罗公司啊……在东南亚开发油气能源……怎么了？”她缩了缩脖子：“虽然当初创立的时候，有我爸妈的帮忙，可是现在，我是股份最多的那个……” 说着她有多少有了点信心，直起腰拍了拍胸脯：“别看现在都是我妈给我管着，可是实际上这些都是我创立的！只用了不到十年就做到了这么大！” “……”艾丽娅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平复了下心情：“原来是我二姨，难怪。” 金夫人出手的话，合理，而且在东南亚的话，大概率是和白衣泰迪狼狈为奸搞出来的。 什么嘛，金叉烧不还是那个可爱的吉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子公司，比如说研究生物的安布雷拉和万神殿，准备开发民营航天的光圈科技，等到以后我们的民营航天企业有了眉目，我就准备弄个大型联合采矿公司！深空开采小行星，名字我都想好了！和谐开采公司！” 艾丽娅捏了捏眉心，突然有点想要毙了自己这位好姐姐的想法。 大魔王算什么？心腹大患不在外头！而是就在我身边！ 好家伙，也不知道这是起名鬼才还是世界线波动雏形，这一个个公司听起来就没有哪个是无辜的，神罗集团不用说了，妥妥的大反派。 安布雷拉——大名鼎鼎的的保护伞，万神殿也相差无几。 光圈科技稍微好点，但是和谐开采公司，这尼玛翻译成鹰语不就是ConcordanceExtractionCorporation吗？缩写CEC，直接炸星球的那个。 光是说CEC可能还不这么如雷贯耳，那么石村号呢？死亡空间呢？ 石村号就是CEC的第一艘也是最大的一艘行星裂解者开采船，可以通过引力光束的方式直接将行星的表面切开，然后汲取内部的稀有矿物。 这么说，金叉烧本质上还是把开矿刻在了DNA里？ 问题是这货以后会成为招惹灾难的傻逼公司，在深空发现了神印之后，试图通过神印的力量引领人类进化到下一阶段，甚至还成立了教派…… 等下！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深空开采？神印？基因突变？ 所以这是未来的某个DLC的线索预设吗？如果任由金叉烧发展下去，她建立的这些公司会成为人类进入深空之后作死的基石，然后接触潜藏在深空的那些原罪污染或者别的类似的东西，最后引出宇宙副本？ “真有你的啊！命运女神，玩伏笔玩这么长线的嘛？”略微觉得有点牙疼的艾丽娅挠了挠头：“可这些明显是填不了的坑啊！” “什么坑？哦对了，说起女神，之前我想把一个新公司命名为索菲亚女神，可是后来单独改成了索菲亚项目，不过新公司名字还没想好呢。” “索菲亚项目是什么？” “研究细胞信息以及基因是如何传递记忆的，最终的目的是将这种基因技术应用到医疗里，说到底还是和师祖姐姐有关，我妈想要帮着师祖姐姐建立新时代的修炼体系嘛。” “……听起来莫名耳熟，所以公司名字有想法吗？” “这个公司应该会在米利坚那边筹建，所以我准备用一个听起来就很米式的名字，你觉得阿布斯泰戈怎么样？” “阿布斯泰戈……Abstergo？！！” “嗯呐~” 第1121章-哦豁，小心眼的神仙姐姐！ 震惊！地球版本最后的BOSS竟是一块叉烧！ 不过也合理——虽然听起来像是阿育世界观，但无论是阿萨辛还是伊甸圣器，在这个世界观一点也不超模来着。 倒不如说阿萨辛就有现成的，大鲍勃手底下的失乐园女团就是，只是那帮妹子不出道成为偶像而已。 至于说金苹果什么的，那玩意儿虽然号称是威力强大的圣器，拥有控人心智的功能，但其实也就那样。 使用者需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才能令周围的敌人立即神经崩溃死亡或互相残杀，尽管后来又打补丁说这东西尽管用生命作为代价，但是它却拥有回复生命的功效——合着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艾丽娅也会脱了裤——划掉——她也能用身体为代价释放强悍灵能，而强悍的灵能本身就又有修复身体的功能，所以这一切都很合理，绝对不是补充设定。 只不过艾丽娅这样做会越来越强，跟超级赛亚人一样，伊甸金苹果能够变成超级赛亚果么？ 所以这些压根不可怕，艾丽娅现在不怕金苹果存在，毕竟她见过的奇葩东西多了，封印物什么的神恩世界也有。 就算现在金叉烧从兜里掏出个金苹果说这还有仨兄弟分别散落在月球、白宫、nasa，那也能接受。 她就担心金叉烧突然把脸上的面具一掀开，然后哈哈大笑说没想到吧！我就是大魔王！ 那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于是艾丽娅一边这么寻思着，一边伸出手，捏了捏金叉烧的脸。 软乎乎的，没有化妆品那种摸了腻子的感觉，天生的好肌肤。 “唔？伽玛？”被自己妹妹捏着脸，笨蛋姐姐半点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疑惑：“则么呢？”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面具底下的真面目。” “所以看到了什么？”金叉烧揉了揉脸，满是好奇。 “嗯，看到了群友的沙雕身影……” 说实话，尽管有些事情说起来像是flag，但她还是觉得，如果大魔王就是金叉烧，那么也未免太出戏了。 所以好姐姐就只是自己的好姐姐而已，叹了口气，艾丽娅失望地确信对方就是正常人。 “那么多企业，都是金姐你自己创办的？”卡其色御姐在旁边查着资料，带着些许难以置信。 “啊哈哈——对！都是我自己创办的！”视线游移了一下，金叉烧挠了挠头，一副豪爽的样子：“哎呀我当初也没想到能够搞这么大，可是人不遂人愿啊！果然除了我们自己的奋斗，有时候还要考虑一下时代的风口！” 然后卡其色御姐就眨了眨眼，把手里的平板翻了过来，将其中的内容展示给了艾丽娅。 后者瞥了几眼，密密麻麻的财报数据横竖看不懂，但是从后续的字里行间里，就只看出仨字来。 陆无垢！ 快雪时晴·陆无垢，神仙姐姐的二徒弟，金叉烧生母。 她们两姐妹这也算是回过味儿了，尽管金叉烧作为金夫人嫡女，是唯一一个拥有继承权的家伙，可是参考现在‘朕一日不死尔等一日为臣’的女王陛下，很显然这些企业还是对方掌控着的。 “好吧你们发现了。”金叉烧挠着后脑勺嘿嘿一乐：“不过我真没有骗你们，我可以拿钱，理论上除去基本的经营和后续的投入研发之外，这些企业的利润我都可以随意支配，这是我妈跟我说的，说是要锻炼我，你们需要的话尽管说，我有的都给你们！” 或许是存着锻炼女儿的意思，金夫人对于金叉烧的投资管理日渐放宽，现在除了基本的掌舵之外并不多做限制。 理论上就算是金叉烧把钱全提出来换成钢镚儿然后丢海里听水响，那也是用的金叉烧自己日后的钱而已。 嗯……这么一说岂不是金先生和金夫人现在都是被金叉烧养着的？ “我想想……给我50个亿吧。”艾丽娅思考了一下，摊开一个巴掌：“这样的话，我就能说自己因为某款游戏一夜暴富，所以需要寻找理财专家投资了，希望可以惊动业界。”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这笔钱我倒是还拿得出来。” 金叉烧想了下，没有说更多的细节，只是点头应允了，说得就像是五十块那样简单。 实际上，这背后是金夫人之前的一次提醒——或者说耳提面命。 那就是如果艾丽娅需要的话，那么他们家能够拿得出来的任何资源，都可以不吝支取。 金傻叉抿了口奶茶，想不通自己麻麻在想什么。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自己妹妹—— …… …… “所以你们两个，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神仙姐姐好奇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大徒弟。 确切地说，是一个徒弟，另一个也是徒弟——这么一说就很有周树人内味儿了。 “我们也不知道，不过……理论上我们应该是同样年龄的。” 虽然一个银发一个黑发，但是面容相差无几，按照同位体理论来说，之间的岁数差距都是时间扭曲的锅。 只是真要站在一起对比的话，反倒是亲妈怪比陆无瑕看起来更年轻一点。 白首太玄经除却锁血之外的又一功效，大抵就是驻容养颜。 所以这功法逆天到了极点——锁血、护肝、美容，甚至是受伤之后不被打死就会修复全身变得更强。 没有修习成功这门功法，陆无瑕和亲妈怪之间即便不说是天壤之别，那也绝对是相差甚远。 “好，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是姐姐，她是妹妹，你们互相见礼吧。” 神仙姐姐说姐姐的时候，指着亲妈怪，说妹妹的时候，指着陆无瑕。 两人对视了一眼，亲妈怪抿了抿唇，低声道：“师傅，我……” “你什么你？”神仙姐姐一扬下巴，活像是只高冷的猫咪：“不服吗？” “不敢。” “不敢——意思就是有但是不说出来？陆无瑕啊陆无瑕，我可真是有你这么一个好徒弟了啊！” 亲妈怪微微皱眉，倒不是说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古怪。 就像是……就像是自己师傅处心积虑想要找茬一样。 这合理吗？ 说句难听的，真要是师傅要收拾自己，那么金口一开自己还能反抗怎么着？ 狐疑地看了眼神仙姐姐，考虑到可能是时代变迁，导致这边正常活动的师傅脾气变得古怪了些许，亲妈怪不甚在意，只是微微低头：“一切师傅做主。” “我做主？我哪敢做你的主啊，堂堂明月天涯，好威风的侠客。” 阴阳怪气的神仙姐姐摊开一把檀香扇遮住半边脸：“我这种半只脚埋进土里的老古董，哪里敢在您面前说三道四，您说是吧？” 亲妈怪稍微好点，可是地球这边的陆无瑕却是冷汗都快下来了。 神仙姐姐现在一口一个陆无瑕，一口一个明月天涯，说是指桑骂槐吗，代入感未免太强了点。 这种感觉就像是家长突然之间语气低沉地叫你全名一样——那种颤栗的感觉简直就是从背脊一路直窜到天灵盖上，没来由就会让人低一头，寻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又犯了什么主观能动性过强的错误了。 亲妈怪好几十年没有和自己的师傅亲近了，就像是好几十年没见父母的孩子。 纵然天天心里都在想，可是嘴上说出来的话却不免生硬了些许，再加上她本身就是老大，自觉不能像是老幺那样仗着有师傅的宠溺就撒娇，从小过分自立，这会儿被神仙姐姐阴阳怪气了几句之后，直接皱眉直言道—— “师傅，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清楚就好，无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一定改。” “……你听到了吗？”神仙姐姐吸了吸鼻子，扭头看着地球这边的陆无瑕：“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 震惊！我的不孝女居然敢顶嘴了！ 你变了——你当初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是嫉妒我对你两个师妹更好了！ 陆无瑕尴尬地错开视线，嘴角扯了扯，到底是没能发言。 我说什么？我也很绝望啊！ 另一个我直接和我母亲一样的师傅开始上演家庭闹剧了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鸢尾花女亲王在旁边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这俩超人类的互动，而后下意识地瞥了眼不远处的死神亲王。 血族和狼人的双料亲王啊，居然被打碎了一口的牙直接活捉了，这种事情往前几百年甚至是可以直接造成暗世界动荡的剧变，意味着人类种和异种之间的微妙实力平衡被打破。 可是现在嘛…… 说实话，在见证到了人类‘本身力量’的可能性极限之后，她对于异种重新回到所谓的辉煌地位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且不论人类的重火力和恐怖的杀伤性武器，单纯人类本身就有一批不逊色于异种的怪物。 而且更有趣的是，这些拥有着强大力量的人类，似乎还保有着炽热的情感，远比生命悠长但是无所事事的异种要来得精彩——起码异种的家庭绝难见到这种有趣的伦理小剧场。 嗯，一个有趣的母亲和一个年龄稍微有点大的叛逆的女儿？ 神仙姐姐收起从‘小朋友’手里抢来的檀香扇，摸了摸并不存在的眼泪：“陆无瑕——跪下。” 亲妈怪挑了挑眉，但还是顺从地低下头，准备跪下。 天地君亲师，对于她来说，能够一句话就让她跪下的人大抵也就只有师傅了，地球这边的师傅也是师傅。 可是亲妈怪才刚刚撩起裙摆，旁边的陆无瑕就已经熟练地双手捏着耳朵，跪在了神仙姐姐的面前。 神仙姐姐从身后摸出一根藤条在手里对折了一下：“你有什么想说的？” 说着她转向亲妈怪的方向，换了副嘴脸，一脸恭敬的样子：“怎么敢让您跪下，快快起来——我这是教训劣徒，您身份高贵，看着就好。” 而后她又转过脸，川剧变脸一样冲陆无瑕肃声道：“说！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错在没有弄清楚敌情，就孤军深入。”陆无瑕小声道：“差点被困。” 她很清楚，今天倘若不是神仙姐姐亲自赶到，她和亲妈怪有很大可能会直接失陷在里面。 别看她们想要撤离的时候还游刃有余底牌十足，可谁能保证异种没有底牌呢？ 仅仅只是一个双料亲王，就可以压制进化之后的她的同位体了，要是再来一个，怕不是她们俩就直接没了。 嗯，这么想的时候陆无瑕选择性无视了死神亲王的赫赫威名，觉得这就是菜市场的大白菜。 实际上异种要是真能多几个这种人型坦克一样的亲王，现在的暗世界就不是这种局面了。 说得就好像拥有战略级人型自走核弹的艾丽娅之后，蓝星的九局还和以前的九局一样似的。 拽这个字怎么念啊？啊？ 但是神仙姐姐的认知和显然和陆无瑕的自我检讨一致，甚至她还不甚满意：“只是这样？” “没有做好后撤的准备。”陆无瑕想了下：“其实我是准备等欧罗巴这边的官方派人来的，但是担心对方分散逃走来不及追捕，所以……” “还有吗？” “……”陆无瑕想了下，一时之间表情有点复杂。 最怕的就是这种‘还有吗’的反问，有时候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实际上对面可能也不知道，但就是要让人拷问一下自己，弄点擦边球也行，然后对方就一脸‘我说的就是这个’的表情予以赞同。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师傅就是自己母亲，母亲教育女儿天经地义。 别说她现在还没一头银发，就算她以后把这玩意儿染成绿色儿的，也不敢违逆。 低着头，实在是想不出更多自己错在哪里的陆无瑕低声道：“没有了……但是我错了。” “之前的你都不算错，只能算失误，尽管这些失误可能会要了你的命。”神仙姐姐叹了口气：“你走的是墨家任侠的路子，路见不平也好，一怒出剑也罢，我都能理解，而我之前问你的错，是错在了你本心不够坚定——” 她微微眯起眼睛：“明明要去把人带回来，却因为对方的几句言语撺掇，就转变了心意跟着一起去折腾，哪怕这个人就是另外一个你……你觉得你做对了吗？” 说罢，神仙姐姐望向亲妈怪，微微一拱手：“在下环溪观观主·白首太玄·陆颜灵，敢问阁下，为什么要把我的大徒弟拐走？我就只有这么一个笨蛋一样的大徒弟，她有家室，她的女儿也只有她这一个母亲！” “……师傅。” “不要叫我师傅，我不敢有你这样的高徒——” “……” 第1121.5章-等待风暴降临 什么叫真实伤害？什么叫精神暴击？ 阴阳怪气的神仙姐姐对亲妈怪说的话，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精神暴击。 甚至前一秒都还在有点小委屈的亲妈怪，下一秒就愕然地抬起头，一副天塌下来了的表情。 “师傅……” “陆女士，请自重。”神仙姐姐一脸认真：“在下才疏学浅，当不得这个称呼——顺带一提，如果你们蓝星那边的那个我醒了，记得帮我带个话，就说我和她割袍断义，以后再无相干。” 说完神仙姐姐也不等亲妈怪反驳，就用手里的藤条不轻不重地给了陆无瑕一下，转身就走：“跟上。” 陆无瑕站起身跟在神仙姐姐身后，膝盖上沾染的尘灰都还没来得及拍。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另一个自己，犹豫着是不是提醒她先跟上再说，毕竟这种事情就怕死缠烂打。 可是神仙姐姐却像是未卜先知那般，头也不回地抬手：“我们环溪观没有你这样的高手，随便你去哪里都行，不要跟过来。” 陆无瑕这下劝都不敢劝了，只能是看着亲妈怪在原地垂着头不动，抿了抿唇，稍显纠结地自己跟上神仙姐姐的步伐，想着待会儿怎么劝才能让师傅回心转意。 旁边的鸢尾花女亲王靠过来，看着失落的明月天涯，想了下，露出一副和善的表情。 亲妈怪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如果是安慰的话，就不——” “让你滚你没听到吗？” “用说了……你什么意思？” “咳——没什么。你们的家事。” 近距离感受着对方的生命强度，鸢尾花女亲王对这些人类种越来越好奇了。 好强啊……这个女人的话，尽管比起那一个差一点，可还是好强。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预言那样么？ 当人类以人类之躯，获得比肩神明的个体伟力之后，就可以打开那扇大门……这就是预兆吗？ 她微微眯起眼睛，而后笑了笑：“真希望看到你们更多有趣的故事呢，可惜现在——” “可惜现在你要死在这里了？”亲妈怪脸色微寒，眸光冰冷，扫着对方的眼神不带丝毫温度。 要不是对方是自己师傅带过来的人，她现在就要考虑是不是直接让对方永远闭嘴了。 毕竟之前才对阵过所谓的异种，这个家伙和那些家伙的气息简直一模一样——这根本就不是人类。 “可惜现在，不是阁下说了算呢。”鸢尾花女亲王半点都不怕明月天涯。 尽管对方的气势很可怕，但是之前在那一位面前可可爱爱的样子真的很怂。 “那么告辞了，希望我们下次再见的时候，能够好好聊聊。” 撩拨完就跑真有趣——鸢尾花女亲王勾起嘴角，跟在神仙姐姐后面离场，连带着那些异种也被跟随而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组织的人悄无声息地带走了。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小姐姐递给亲妈怪一个通讯器：“这是官方的联系方式，请保管好。” 但是后续就没有了更多的交谈的意思，简直就像是人为地把她忘掉了一样。 “……” …… …… “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无瑕有点疑惑，快步跟在神仙姐姐后面，压低声音问道：“而且让她一个人的话，没有问题吗？” “为什么？”神仙姐姐笑了笑，那笑容看得陆无瑕心惊胆战：“你小时候最怕的事情是什么？” “……怕师傅生气。”陆无瑕小声说着，然后觉得现在师傅就很生气。 而师傅生气的表现有两种，一种是喜怒不形于色，但那基本都是对敌人的。 越是愤怒，表面反而越是平静，所谓胸有惊雷为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说的就是那种状态下的师傅。 另一种样子，大抵只有她们仨姐妹能看见——那种黑化一样的可怕的笑容。 越是笑得好看，就证明越是不高兴，这种时候小三只就要小心了。 只不过小时候的小三只偶尔还能心惊胆战一下，长大了基本就见不到神仙姐姐露出这种表情了。 虽然偶尔大家三姐妹谈心的时候会说起这个，甚至说想要妈妈再打我一次，满是回忆。 但现在真看到神仙姐姐露出这种表情来，陆无瑕还是有种难言的畏惧感。 大概这是刻在了DNA上的求生欲罢…… “不，你不怕我生气，你这性子从小就死倔，我生气但你还是只会坚持自己的观点。” 神仙姐姐说着冷哼出声，加重语气：“你最怕的，是我生气之后却又不告诉你我气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每次遇到这种事情，你就会坐立难安，各种神思不属——” 陆无瑕想了下，顿时面红耳赤，嗫嚅着不能言语。 要不怎么说生娃就是为了欺负呢，就如同金夫人欺负金叉烧一样。 神仙姐姐虽然不是仨欧巴桑的生母，可是养育她们的那些年，对于她们这些个不能对外人言的小心思一清二楚，亲妈怪刚才那个样子，摆明了就是口服心不服，打了也白打。 虽然神仙姐姐就算是把她按在腿上打屁股，对方也不会反抗，但这有悖于神仙姐姐的教育方针。 那就是惩罚永远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她想要的，是让孩子明白做错了什么，然后用自己的丰富人生经验，告诉对方如何选择一条对的道路。 毕竟稻花……咳，毕竟她也算是活了这么久，吃的米肯定比对方吃得要多。 陆无瑕咂了咂嘴，多少回过味儿了——合着自己师傅这是要钓鱼一样钓着另外一个自己。 “这样好吗？”她多少有点担心：“师傅，她……她也是想要尽快地抓到幕后黑手而已……” “小玉，你还记得那个孩子怎么说的吗？”神仙姐姐站定，回头看着她，眸光深沉。 “孩子……丽娅？” “嗯。” “……她是说过，另外一个我做事情不计后果，甚至有点冲动鲁莽，可是……” “不，她说的不是这些。”神仙姐姐叹了口气：“她说的，是另一个你，至今没有学会怎么爱别人。” “丽娅她有这么……说过？” 陆无瑕有点恍惚，回忆了一下艾丽娅和她的对话，似乎并没有深入到这个地步。 倒不是说她和艾丽娅不能够以母女的身份交心，而是共和国的情感向来是含蓄的，并不擅长说我爱你。 “说过，但不是这么跟你说的而已。” 神仙姐姐笑了笑：“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现在的问题是另一个你强过头了，强得忘掉了自己还是个母亲……希望她现在重新回到孤家寡人的状态下，能够好好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女儿也和她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吧。” 她甚至从现在开始，就要切断一切亲妈怪可能获取的外界帮助。 尽管亲妈怪可以仗着陆无瑕的脸，在这边依旧沿用面子果实的能力，但是别忘了神仙姐姐可是面子果实的上位，货真价实的压制性优势。 用这种方式来阻挠自己的另一个徒弟拯救世界，听起来甚至有点反派的味道了，可是哪又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终究不是离了谁就转不动的，亲妈怪能做到的事情，神仙姐姐自然能做到，无论是寻找大魔王也好揪出幕后黑手甚至是更深层次的阴谋也罢，甚至能做得更好。 那种无用的自我啊——还是拿去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吧，尤其是两个孩子都或多或少缺少母爱的前提下。 甚至换一个妈，还能让地球这边的小天使艾离娅也感受一下自己原本的母亲有多好，或者间接激发一下陆无瑕的斗争心态。 这就像是做手机一样，总得有个把价格拉下来的作对比才行。 孩子的教育一向都是神仙姐姐头痛的问题，多出来的这么一个小玉没理由不好好利用一下。 而且要知道，她可是地球公认的全智加点玩家，一波操作起码大气层起步。 掏出通讯器看了看艾丽娅那边发过来的通告，尤其是针对欧罗巴这边暗世界的，她哼了个鼻音，倒是没有组织艾丽娅‘动用威慑保护亲妈怪安全’的这个操作，只是嘴角勾起一个莫名的弧度，多少看起来像是欣慰的样子。 如果有谁对我说 我爱你 这绝对不是原创 原创在妈妈那里 把通讯器收回去，她扬了扬手里的那根藤条：“我跟你说，等回去了，我得把小娅叫来，然后当着她的面教育一顿另一个你！” “啊这……师傅，还是……不要这样吧，当着孩子的面，被打手心什么的……咳，我都四十多的人了……” 就算是另外一个自己，这不还是社会性死亡么。 而且另外一个自己脾气那么爆炸，能不能忍还不一定呢，到时候……哦，反抗倒是大概率打不过的。 但是如果真反抗起来的话，那么自己是帮谁好呢？帮对方的话算不算欺师灭祖？ “你想多了。”神仙姐姐扔掉藤条：“不是打手心。” “哦，这就好。”陆无瑕松了口气，不是打手心的话，那么还能接受。 哪怕是拿鞭子抽，好歹也有点忍辱负重的成年人的悲情在，总不至于在孩子面前跌—— “是打屁股！而且还得是那扫帚上折断的那种竹子枝丫！！” 份儿…… “？？？” …… …… “呵，一看就知道你想多了，我妈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往下蹦的倔驴，能认输？” 艾丽娅不屑地把平板推开：“要我说啊，这波是不孝女虚与委蛇，以后有我那个好姐姐受的。” “阿娅，你怎么能这么说阿姨呢？”莲花不悦地轻轻拍了下艾丽娅：“阿姨可比你孝顺多了，而且要我来看，她对陆前辈，就像是我对我母亲一样，是比较敬畏的那种。” 艾丽娅沉默了半秒钟，握着莲花的手，情真意切：“好姐姐，你饶过我的另一个好姐姐吧，她还年轻，才一百来岁，大好年华不能后续一辈子躺着啊！” “阿——娅——”莲花气得直跺脚：“我不是说魔酸！而且是阿姨敬畏陆前辈啦！” 敬畏归敬畏，违逆归违逆，亲妈怪的倔，史上第一，莲花还是旁观者迷。 这种血压飙升的事情，得亲身体会才能够感同身受——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你妈妈又听信朋友圈里面那种养生毒鸡汤了，弄了套古里古怪形同巫医一样的养生理论并且准备践行。 更糟心的是你苦口婆心地劝了又劝，对方非但不听甚至还想要让你也试试看。 这么一想，是不是低血压瞬间就治好了？ “像你对你妈一样了，我神仙姐姐还能不能好了？”艾丽娅这么嘀咕着，细思恐极。 蓝星三大逆女，金叉烧荣获第三，艾丽娅屈居第二，第一甚至争都不敢去争。 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对话，则是因为她们刚刚得到了神仙姐姐发回来的所谓作战计划。 大抵意思就是想要用这种方式给亲妈怪来个异世界孤独纵横的体验，人在异乡最思亲不是？ 最好是艾丽娅配合一下，穿越到异世界的母女俩相依为命，总能够摩擦出爱的火花，增添感情。 艾丽娅寻思着上一个这么搞的，好像还是某个平砍连击带顺劈的母亲和她的逆子，这会儿也不知道告白成功没，反正不是什么好的结局。 嗯……咳，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好的结局。 再说了，她这么一个大号的亲妈怪和亲妈怪在一起，别说摩擦出爱的火花，能不直接摩擦到双双火化就已经是大团圆结局了——她的暴脾气加上亲妈怪的倔脾气，这凑一块儿叫生态化反。 贾总都不敢回国细看的那种，真有人相信她们能够母慈女孝呐？ 可神仙姐姐信誓旦旦，说得跟自己能够明日管叫诸葛亮拱手来降一样有底气，艾丽娅也就任由她折腾。 反正最后生气的不是自己，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有孩子的妈也该尝尝痛苦的滋味啦。 不能老是让玄袍暴君这么一个妈扛着不是？ “阿娅……你的表情变得好怪啊。”莲花鄙夷地望着少女的脸：“你一定又在想什么害人的事情了！” “没有，我哪里有！”擦了擦嘴角，满肚子坏水溢出来了的艾丽娅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坏水擦干净：“你们都是我的翅膀，我怎么舍得！” 黑心的艾丽娅就这么把心爱的翅膀推向了深渊…… 不过没差，莲花姐姐是莲花姐姐，神仙姐姐是神仙姐姐，白姐姐是白姐姐，大家都是好姐姐。 无论谁都是她见一个爱一个里面最爱的那个，不会真搞出事情来的。 大不了到时候自己换个身份，去敲打一下不听话的某个女儿……嘿嘿嘿…… “……算了，反正都是阿娅你的家事。”莲花叹了口气：“真希望你们家那一摊子能够尽快收拾好啊。” “嗨，想那些还不如指望怎么让世界充满爱呢，我现在都不奢求尽快完成单项任务了，当初我就该直接签契约的时候把第二项改成世界和平的，那或许还简单点。” 起码世界和平的过程中她可以用拳头，让亲妈怪和亲爹恩恩爱爱的过程中能用什么？ “大小姐——出事了。” 在她们这边探讨世界和平的时候，之前掉线了一阵的卡其色御姐拿着资料快步走上二楼。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之前那个油腻的欧巴桑没收拾好？” “那倒没有，她道歉之后把地扫干净就被赶走了。” “那是娃娃鱼或者大乌龟半路上发疯了？” “也没有，已经抵达了转运中心，即将运往国家科学院本部。” “……磕方糖又跳楼了？不应该啊！” 艾丽娅寻思着这边也就这么点手尾了，自己这是不把金枪鱼送进嘴里就不算完事儿怎么着？ “没——不是这边的事情，炼金之星那边，出了点问题。” “哦，那没事了。”艾丽娅对于沙雕群友偶遇泥头车的事情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那些个家伙，就算是穿越过去别的世界当主角也是合情合理的。 “大小姐你还记得日本那边的几个炼金之星的成员吗？”卡其色御姐把资料递过来：“我们和他们联系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收容过程发生了意外，有人截胡了。” 收容？艾丽娅一挑眉，能够用这个词的，只能是在蓝星那边就和自己有关系的人在这边的同位体。 她接过资料看了看，打眼的第一张就是吔酒姐的照片。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吔酒姐，还没有在本子那边看到的酒吧老板那么颓废，更像是个精神老妹儿。 短发，飒爽的作战服，凌厉的眼神，端正的拍照姿态——这看起来分明就是个雇佣兵嘛！ “维希，之前在本子那边经营酒吧，她的导师就是之前海神号上面在肠常温超导领域有突破的天才，后者现在在国家科学院，而维希的手里有之前她们实验时候的绝大部分数据，九局的人去接触对方的时候，对方已经同意了前来共和国，可是半路上她们遭遇了袭击。” “……暗世界的人？” “不，你看这个。”卡其色御姐将资料翻到最后，指着报告书上一句不起眼的备注。 【疑似遭遇了类似催眠术的特殊能力攻击】 艾丽娅挑了挑眉：“催眠……大魔王？” “恐怕是她，如果她也来了这边，那么目的应该和我们差不多。” “抢夺常温超导的技术突破，然后吃透可控核聚变，为重新开门准备能源……总算是抓到你的马脚了！” 第1122章-炼金之星逐渐冒泡 无论是想要开启强子对撞机，亦或者是更后续奇葩科技加点的星门，都需要能源。 而且是要庞大的、可控的能源，目前能够提供这种程度能源的，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就是大国，譬如共和国这种，举国之力调配能源，跨地域高压电网拉满。 到时候别说开强子对撞机，就算是开初号机打阳电子破城炮，都能直接把雷天使打成筛子。 第二种就是科技突破之后的新能源，可控核聚变是目前可能性最大的。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别的可能性，比如说大魔王手里还藏着什么氦三反应炉或者灵能太阳炉之类的东西呢？ 艾丽娅不清楚自己被‘扔到’地球这边来的操作，是完全由大魔王操控的，还是说背后有Q版量子龙神和蓝星的群体潜意识推波助澜，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确实是手里捏着一些可用的黑科技。 所以对方如果想要在这边再度制造一个回归的大门，抢夺新能源也是合情合理的。 弄个可控核聚变，总比在蓝星那边那样弄个大型组织去等着颠覆整个欧罗巴来得方便吧？ 虽然现在的欧罗巴有够菜就是了…… “只是被裠弃（二）⒊邻四九棋⒊飼袭击了吗？人呢？” “人也不见了，实际上在我们开始招募炼金之星的成员之后，核对名单发现有很大一部分成员身边出现了奇怪的人，而这些成员里，突然失踪的有7个。” “被泥头车送去异世界了？” “……所以为什么大小姐你老是想着用泥头车送他们去异世界？” “没什么，这是沙雕群友之间的恩爱日常，说了你也不懂。”艾丽娅摆了摆手：“所谓的失踪，目前来说，有多少个能和大魔王对得上号？” “全部。”卡其色御姐表情严肃了些许：“这7名炼金之星成员，有两名是一直都不怎么发言的那种潜水玩家，但是据我所知，这7个人里面有3人和可控核聚变方面的研究有关系，另外4名之中，有两名是研究高能物理的，还有一个是材料冶金学的天才。” 艾丽娅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三加二加一你这也才六个人，还有一个呢？” “最后一个比较特殊。”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她研究神秘学，而且是大小姐你也认识的。” “神秘学？”艾丽娅一挑眉：“那个不列颠的黑眼圈御姐？” “嗯，伦琴，高危天才不扩散名单里面的第15位。” “说起来，你们那个高危天才不扩散名单，第一名是谁？” “是你。” “我是说之前，我出现之前。” “……命运之子，丹佛·李维斯。”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对我们现在的计划有用吗？” “他主要研究的方向是基因遗传，目前来说，对我们的计划作用不大。” “可惜了——收集资料吧，我们准备去一趟欧罗巴。”艾丽娅站起身：“或许是半个月之后的副本，或许是半年之后的副本，谁说得准呢，但总得去一趟，和大魔王打个招呼，顺便把这些小伙伴给找回来。” “……好。” …… …… “丹佛·李维斯。” 金夫人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不羁的男人。 说实话，要不是对方的履历足够靓丽，她甚至都觉得这货是个流浪汉而不是个科学家。 “阿布泰格斯公司只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制药公司，为什么你这种高材生，会选择来这里？” 金夫人的眸光在平光眼镜后面，显得沉凝而严肃，像是一头休憩时候随意望过来的猛虎，虽然并不致命，却依旧压抑感拉满。 “因为你们有钱。”邋遢金发男挠了挠自己鸡窝一样的脑袋：“你们之前的招聘介绍里说的投入是认真的对吧？三百个亿——你们真的有这么多钱？” “实际上更多的钱我也有，问题是为什么要投入到你的身上？我们准备和冷泉港合作，他们作为大型实验室，有着完备的研究项目规划和充足人手，而不是你这样的……野生天才。” “夫人，你们想要制作什么？”邋遢金发男吸了吸鼻子：“如果是药物的话，目前市面上的任何药物，我是说任何，我都能够帮你绕过专利，但是我需要研究经费——很多很多的研究经费！” “……你还真是不会谈判，这是你的底线？你需要多少钱？” “不，额……好吧，这是。”邋遢金发男想了下：“我也不清楚我要花多少钱，但是我可以给你带来充足的回报，真的，相信我——我的前东家们都赚翻了！” 金夫人沉默地看了他好一阵，而后低头再度看了看对方的履历。 说实在话，要不是这些履历夸张到了一定地步以至于是个人都会去查询，她都要怀疑对方是打着这种反向心理去明目张胆地造假了。 “你既然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会被驱逐出实验室？” “为什么……因为我的实验方式和他们不同？”歪了歪头，邋遢金发男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工作：“我一直觉得，光遗传控制不应该只在小白鼠身上做实验，小白鼠承受不了那么大量的靶向光照的强度，所以换成更大的生物就好……夫人你能听明白我说什么吗？” “这就是你用人类做实验的理由？” “对方是自愿的。” “是啊，瘾君子，只要你给钱，做什么对方都是自愿的。” “……好歹我没有隐瞒履历不是？”邋遢金发男嘀咕着，又吸了吸鼻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金夫人眼眸闪烁了一阵，抬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机：“阿兰，来我办公室一趟。”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都市丽人服饰，一看就是女强人打扮的御姐迈着猫步走进来，轻轻敲了敲本就没关上的门：“夫人？” “把这位……李维斯先生带去休息，先洗个澡捯饬干净，明天带他去3号实验室，让他接手相关的项目。” “好的，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去吧。”金夫人摆了摆手，目送着那个邋里邋遢的金发男离开的背影。 而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QUN呜尹奇芭捌令（七〟）〫溜〶I眉梢一抬—— “对了——李维斯先生！”她这么喊着，双手交叠在身前，身子后仰依靠在高背椅上：“我得给你个忠告。” 邋遢金发男回头：“什么？” “人类不是小白鼠，对生命抱有敬畏，不是坏事。” “……”后者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自顾自地走了。 等到人都离开之后，偌大的办公室才空了下来。 “牛鬼蛇神……”金夫人叹了口气，摘下那副用来做装饰的眼镜，背着手站在窗前。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金夫人头也不回：“谁的电话？” 「是陆无尘女士的电话，要接听还是挂断呢？」一个电子音从办公室的天花板上传来。 “接听。” 「好的，正在给您切换到免提。」 伴随着回应，整个办公室的门窗在一瞬间全部拉下，隔音和保密措施全开。 金夫人从拉下的百叶窗缝隙里继续望着外面的夕阳余晖，语气却变得轻快不少：“老三，怎么了？” 「二姐你在哪里？」 “在东南亚这边办事儿，刚准备忙完了去找你。” 「哦，师傅找到大师姐了，不过好像挺生气的样子，然后还通知我说，如果有另外一个大师姐来找我，让我不要理会……她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呢。”金夫人笑了笑：“师傅估计还在生我的气吧，毕竟我之前做得那么出格。” 「我倒是有个办法……咳，等你过来再说吧，我就跟你提一下，另外一个大师姐的话，应该也和之前我跟你说的平行世界有关，但是我觉得这完全就没办法分辨嘛。」 白衣泰迪少有的娇憨模样，大抵也只有在师傅和两个师姐面前流露，这会儿一副小纠结的语气，软软糯糯的。 “既然分不清那就不要分咯，到时候师傅问起来，就说没认出来差别就行了。” 「嗯……也是，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大概晚上吧，我这边刚处理完工作，待会儿申请到航线我再联系你。” 「好，我去炖个汤等你过来喝，晚上见。」 “晚上见。” 挂断了通讯，金夫人捏了捏眉心：“平行世界……啧，原来的历史可没有这种东西啊……” 苦恼的金夫人还没苦恼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又接入了自家闺女的通讯。 金叉烧的语气永远是充满了活力——顺带还充满了欠揍。 「妈！我很可爱！给我钱！」 听听，什么叫很可爱所以给她钱，多大岁数了还装嫩，心里没点数？ 金夫人端起茶杯抿了口冷掉的茶水：“又要买什么？这个月不是刚给你零花钱了吗？” 「不是，我是要很多钱！三百个亿！」 “……多少？”金夫人诧异地回头望着电话机的方向，心说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三百个亿！你之前不是说我妹妹要多少都给吗？她现在要这么多哦！家里有没有啊？」 “有倒是有……这么大的数额不是直接转账能搞定的，我待会儿让人给你准备个账户。” 「好的妈妈，谢谢妈妈，妈妈再见——零花钱也给我点谢谢，不然这个月我就要吃土啦！」 “那我倒真想看看你吃土的样子，你不拍给我看我就不给你钱。” 「呜呜呜……」 无视了假哭的金叉烧，金夫人想了下，回到办公桌那边拿起笔记本，翻了几页翻到其中的一些标记上。 这是只有她自己看得懂的加密记录，类似于速记，记录的是一些她记忆里发生过的事情。 但无论是怎么算，都没有这突然的三百亿去处——倒不如说金叉烧压根就没有另外一个妹妹才对。 沉默了几秒钟，合上了笔记本，金夫人长出了一口气。 世界线终究是变了啊，所以自己哪怕提前这么久就把金叉烧的企业创立出来，也还是没赶上吗？ 但金夫人到底是金夫人，心智坚韧，将小本子收在兜里，目光掠过办公室那副手写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字上，揉了揉脸搓出来一个温柔的微笑。 “打电话给我老公。” 「正在拨通我老公的手机……喂？无垢，什么事？」 “你那边忙完了吗？”金夫人收拾着东西：“老三说请我们去吃饭，忙完了早点出门。” 「无忧岛？」 “当然是无忧岛，吃了饭明天不是放假么，刚好玩一天，放松一下，家里那只不省心的总算去学校折腾同学老师了，我们二人世界不好吗？” 「好好好，我这就去安排，晚上见。」 “嗯，晚上见。” 金夫人挂断电话，看了看手表，抿着唇按动手表的旋钮，翻看着倒计时的选项。 【距离那一天：255天】 “……” …… …… “拉普拉斯妖？”艾丽娅疑惑地摸了摸下巴：“听起来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物理学四大神兽之一。”熊萝莉穿着一身小号的白大褂，打了个哈欠：“你相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吗？” “相信，毒奶就可以！” “……我是说科学！不是玄学！” “科学和玄学殊途同归嘛，而且你为什么这副打扮？” “因为我乐意。”熊萝莉翻了个白眼：“望咩啊，有点个人爱好不行啊？” “问题你之前都是生物学专精的，顶多再加个全智加点，怎么突然跑来搞量子力学了？” 蓝星加上地球，全智加点玩家拢共就仨，艾丽娅、熊萝莉、神仙姐姐。 这种职业的稀有程度不比烂大街的白大褂科研NPC来得强？ “都说了只是个人爱好。”熊萝莉不悦：“才不是为了补充人设呢！” 旁边的筋肉姐贵爱歌想了下，小声提醒道：“之前美小姐，在小小姐面前说，她是科学家，所以……” 哦，懂了，艾丽娅顿时恍然——所以吹过的牛逼你是要弄得跟真的一样对么？ 说起来，各个学科的科学家里面，量子力学倒是最装逼的同时也最不容易被‘戳穿’的。 毕竟这玩意儿归根究底目前还是个理论学科，想要证伪难过登天，谁脑洞大谁逻辑自洽程度更高谁就算赢。 熊萝莉哼了声没有反驳：“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我要申请活动教室！” “申请活动教室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非得是量子力学研究社？” 鸠占鹊巢坐在学生会会长办公室，手握学生会大印的艾丽娅叹了口气：“你好歹也弄个正常点的啊，比如说拯救世界大爱无疆半人马座阿尔法星球摄影爱好团体社怎么样？” “你有病吧！” “好吧，看来你是不能接受这种正常的提议了。”艾丽娅利落地拿出一张活动教室的申请表，刷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顺带盖章：“呐，拿去和你家小乖熊折腾着玩吧。” 熊萝莉接过表格看了下，直接给拍在了桌上：“签徐少的名字！你又不是会长！” “纳尼？！”艾丽娅一脸震惊：“我竟然不如徐少！” “人家是代理会长！你是个屁——你现在只是个新生！” “也是哈，差点忘了人家还是青春靓丽的美少女新生来着。” 艾丽娅讪笑着把自己的大名划掉，学着徐少的名字签了个字，明目张胆地伪造文件。 伪造文件的当口，艾丽娅和熊萝莉闲聊着关于量子力学的事情：“与其说是哄小乖熊，你自己也有研究这些的想法吧？怎么，想家了？回家的话交给我和狂放就好……” “哼！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熊萝莉傲娇地双手抱胸，脸蛋儿扭到一边：“而且什么人会觉得区区一个学生社团能够搞出真正有用的东西啊，就算我是天才，也没有到那种程度——” “事在人为。”艾丽娅指尖转动，笔在她的手上划过一道绚烂的黑光：“动漫里拯救世界的可都是学生仔，不要小看了你们自己啊，拉普拉斯妖小姐。” “你才是拉普拉斯妖——你全家都是！” “说起来拉普拉斯妖到底是什么来着？” “……你相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吗？从科学角度来说。” “相信，现在的大数据，本质上也可以做到预知未来，实际上已经有了雏形了。” “那么拉普拉斯妖就是直接跳过了现在的科学，假定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恶魔，知道宇宙中每个原子确切的位置和动量，那么就能够使用牛顿定律来展现宇宙事件的整个过程，过去以及未来！” “听起来……挺有趣的样子。”艾丽娅对此不置可否。 “如果我们把现在的状态，视为其过去的果以及未来的因，那么一切的发生都是必然的。” 白大褂熊萝莉说着耸了耸肩：“如果一个恶魔能知道某一刻所有自然运动的力和所有自然构成的物件的位置，还能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那么宇宙里最大的物体到最小的粒子的运动都会包含在一条简单公式中。” “所以——他可以直接计算出未来？” “对，理论上是这样，对于这个恶魔来说，没有事物会是含糊的，而未来只会像过去般出现在他面前。” 艾丽娅想起了Q版量子龙神——或者说祂的本体。 真神的话，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吗？或许是可以的吧？ “但事实上不行，这个数据量太大了。”熊萝莉不等艾丽娅接话就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话：“如果假设一个极限，由宇宙最大熵、光速、以及将信息传送通过一个普朗克长度所需要的时间来计算，那么数据量大概有10？120比特那么多。” “这个数据量很大？” “从宇宙开始以来所经历过的时间，都不可能处理比这个量更多的数据！” 熊萝莉说罢叹气道：“拉普拉斯妖的可能性是建立在经典力学可逆过程的基础上的，然而热力学理论则指出现实的物理过程都是不可逆的，所以这只是一个很有趣的假设而已。” “那你为什么还要搞这个？而且这玩意儿不是量子力学？” “从一开始我就没说这是量子力学啊！只是那个小家伙觉得科学家都该研究物理而已，我有什么办法！” “诶，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可是很有姐姐的样子嘛……嘿嘿，加油哦。” “……哼！” 熊萝莉拿着活动教室的许可离开了，只留下孤寡艾丽娅坐在办公室里，目光内敛地望着被关上的门。 “拉普拉斯妖……么……预知未来……不可能回到的过去……” 她扭头望着窗外，窗外是逐渐落下的夕阳。 用科学的方式来解析，或许确实做不到这种事情，但是别忘了这个世界可不只有科学而已。 恍惚间回忆起那块被大乌龟背负的神恩金石碑，那上面的字迹和时间，简直就像是悖论一样的存在。 “这就是你的挣扎么？地球的盖亚酱哟。” 艾丽娅呢喃着，掏出自己的神光棒，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神光棒映衬着夕阳的橙光。 而隐约之间，可以看到内里那一点闪烁着的，像是星辉一样的细微光芒，闪烁着恍若不存在。 那并不是人类的光，而是这个星球，或者说是这个星球的群体潜意识，映衬出来的物质维度投影。 它的出现，是在之前磕方糖的精神世界里见识到了人性之光之后，突兀出现的。 至于怎么把这个物质维度的投影彻底固定住，目前还是个无解的问题，毕竟就连Q版量子龙神也得不到地球这边群体潜意识的回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个大家伙已经死掉了一样。 可是这一点光芒的出现，却意味着对方其实还存在，最起码地，还在努力地挣扎着。 艾丽娅抬起头，隐约似乎能够窥见那横亘天幕的邪神眼眸。 就像是电影海报上那种覆压整个地球的阴影一样的大邪神的剪影，压迫感拉满。 加坦杰厄实在是有够离谱的，这么大一只，也不知道化好妆出来到底还要多少期。 而且就算不出场，对方的原罪精神污染也在一直倾泻，怪不得现在的人戾气都那么重。 原来不是时代好到杠精傻缺都能上网了，而是因为加坦杰厄的污染让他们变得这么蠢。 ——这么一想属实合理，安慰感拉满。 “不过未来嘛……呵，未来不能只靠等待。” 艾丽娅收起神光棒，双手拢在嘴边对着窗外大声喊道：“只要不输给现在的自己，就一定会改变！加油啊艾丽娅——你一定可以的！呐呐呐！干巴爹呐！米娜桑都在看着你哦！” “……”办公室门口，提着两杯麦炫酷的小天使呆呆地站着：“你——没事吧？” 所以说为什么老是会有这种不关门然后被看到奇葩表现的桥段？ 艾丽娅寻思着也就这边没有男主，不然自己不应该在办公室，而是应该在更衣室。 或者浴室？说起来自己现在去浴室的话能不能看到什么＆ “平时又不是没看过……”艾丽娅嘀咕着，望向小天使：“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你在丢人。” “……那是你在喊，不是我。” “明明是你！” “咳，对！就是我！艾离娅！离开的离——你有意见吗？你再吵我就用你的身份去跟小学弟告白，广撒网那种，男女通吃你信不信？” “你——” “你什么你，对唔住，不要脸就是大嗮，现在告诉我谁才是二次元！” “我……我是二次元……呜呜呜你骂我！我要去找姐姐！” “找妈妈都没用，有个替身就是好，嘿嘿，我这就用你的身份去搞事，先找几个小学妹试试水。” 突然发现了新世界的艾丽娅搓了搓手，醒悟过来自己玩自己也蛮好玩的。 “阿……娅……”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垂着头：“你刚才说要……找谁？” 莲花！还是垂着头的面带阴影的莲花！ “找学妹玩！”艾丽娅很诚实：“用小娅的身份！” “学妹有那么好吗？” “说实话，我没试过所以不知道，但是人可以，多少试一试！而且打休闲游戏什么的，我觉得女生的耐心比较好………” “打、打游戏？”莲花陡然惊醒：“休闲游戏？” “对啊，不然呢？莲花你难道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艾丽娅凑过去，挑起莲花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睛：“比如说……更好玩的登Duang郎的游戏？” “……阿娅，你——唔？！” 柔润的触感，带着奶香味，轻轻地印了又分开。 艾丽娅的声音在莲花的耳边吹拂着：“就像是这种游戏……我只和你玩过哦~” “……骗人。” “诶？” “我妹妹不算吗？” “小孩子谁认真啊！” “学校里就有好几个女生！你也亲过！” “不是，那是意外……” “甚至还有阿姨——难道说阿娅连自己妈妈都不放过的吗！” “啊这……” “你心虚了？你居然不敢看我——阿娅！你给我说清楚！” “咳……亲妈怪什么的……我……那是……孝心！” “？？？” 第1123章-偷袭！（为生病摸鱼补更 无忧岛·宋家庄园 偌大的宋家庄园张灯结彩，看起来一派喜庆的日子。 “今天是过节吗？”刚赶回来的一帮镶金边女仆疑惑地核对了一下日子：“最近夫人小姐们都没有过生日啊，也不是什么节日，怎么了这是？” “国际睡眠日。” “……什么？” “国际睡眠日。”镶金边女仆好姐妹们叹气道：“实际上只是大先生想要弄个日子来庆祝而已，今天的名头是国际睡眠日。” “大先生有病吗？”询问的镶金边女仆无语地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我来帮你们吧。” “不用——另外今天双薪哦，晚上还有加餐。” “大先生真棒！” “说起来，你也快毕业了吧？”旁边的镶金边女仆团小队长看着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同伴：“有什么规划吗？” “嗯，准备毕业之后先去宋氏重工那边实习一下，管理岗也好文员也好，然后的话……大概是申请调往日本吧。”小女仆快乐地畅想着未来的生活：“我还蛮期待去看樱花的！” “啊，故乡的樱花开了——这样？” “讨厌啦，虽然我故乡确实有樱花。” “行吧，随你，不过你毕业论文的话，还是趁早换个题目比较好，你之前的论文标题是国际关系和暹罗的民主制度变化吧？” “嗯，怎么了？” “暹罗军方叛乱了哦，直接把原本的官方给赶下来了。” “我她妈——” 说到一半她赶紧捂住嘴，假装自己没有说话。 幽子管家从不远处经过，目光扫过这边，而后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转身走了。 “呼……吓死了，我TM服了，他们怎么又搞事情啊！” “所以你干嘛选那种议题……” “算了，我到时候改成弹性关系什么的，反正比我同学好，她选的议题是米利坚的，现在改都不知道该怎么改。” 她们一边嘀咕着，一边说说笑笑，登上梯子安置彩灯。 宋家庄园的镶金边女仆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孤儿或者说无力深造的可怜女孩。 这些孩子被遴选出来之后，通过宋先生的钞能力，和一些知名院校达成了特殊的就读协议。 她们一边在宋家庄园工作一边也继续深造学习，拿到的学业证书结业证书和正常学生没区别。 而且在业界，这些孩子因为年纪轻轻就有着一线工作的经验，以及宋氏重工那庞大的实业管理经历，反而很受欢迎，属于是都市传说一类的存在——大抵就像是四大去校招的时候总喜欢找几所有名的财经院校那样。 一些亚太地区想要往‘豪门’靠拢的暴发户，很是想要学习一下宋家的做派，对她们也是求贤若渴。 这些镶金边女仆要是过去工作的话，很轻松就能够获得类似传统管家地职位，甚至因为她们接受过专业的安保训练，某种程度上还可以兼任保镖，属于是全才的基准。 当然啦，出去能够获得自己的资本，甚至是自己单干，留在宋家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混日子也很开心。 这种选择题宋先生是不做干涉的，每个离开的镶金边女仆都能拿到一笔礼金，而到了年纪的嫁出去的，尽管不可能说每个都像是女儿那样，可嫁妆也有份，风风光光地送出门，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宋家做得很地道。 再加上宋家阴盛阳衰，就宋先生一个模范丈夫，剩下的一家子都是夫人小姐，以至于镶金边女仆团连不好的风评都没有，隐约成了礼仪培训基地之一，对标西方那些所谓的传统贵族的城堡出身也毫不逊色。 这让一些偏向实用主义的家长甚至主动把孩子送进来——就像是送去教会大学一样嘛！ 如此种种，导致了镶金边女仆团历经三期，反而留下来的越来越多，想走的成了凤毛麟角。 而参考饥饿营销的耍猴尿性，每一个离开的合格的镶金边女仆，自然也就更成了香饽饽。 至于说会不会是商业间谍什么的——人家正常弄个间谍，不比大张旗鼓打着旗号从宋家镶金边女仆团毕业来得强？ 估计也就是宋先生，能暴殄天物一样把这些平均都是双学位硕士结业的女仆们用在做家政方面了…… “啊啊啊——每次回家人都不够！”论文女仆无奈地擦了把汗：“接下来还要挂哪里？” “主厅那边呢。”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仆长微微皱眉：“你注意点安全，爬那么高摔下来怎么办？” “哎呀没事啦，我有分寸的，而且哪有那么容易摔，我可是练过的！” 能够通过考核的镶金边女仆团，三期加在一起也没到三百人，这会儿留守在庄园里的只有八十名不到。 而宋家庄园占地太大了，一搞庆祝活动，七八十个人忙得脚不沾地也够呛，这会儿忙碌的镶金边女仆团们为了赶时间自然也就放弃了一些原本的安全措施，仗着自己身轻如燕，搞起了违规操作。 论文女仆从别墅的房檐边上一溜烟窜下来：“姐姐，你说大先生是不是有别的高兴的事情啊？” “为什么？” “你看，正常情况下，只有过年和夫人小姐生日才会搞到这种程度的吧？” “……大先生开心就好。”女仆长摇了摇头：“我们不要揣测那么多，做事吧，主厅那边安置好了就搞定了，待会儿带人来后厨，还得做点心呢。” “OK~” 反正她们做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进了自己的肚子，这一点基本就等同于宋先生花钱发福利了。 所谓宴会，真正参加的人除了宋家的大猫小猫两三只之外，也就是偏厅的她们自己。 无尘夫人喜静，所以宋先生很少邀请客人大张旗鼓地来岛上做客，即便是一些商业上的不得不给面子的客人，也都是在度假村那边就接待了，能来家里的少之又少。 她嘿咻嘿咻地扛着梯子，一溜烟地带着小伙伴跑了，只剩下两个女仆长在原地叹气。 “第四期的好苗子不多，你觉得她可以独当一面？”左边的女仆长望着论文女仆那急躁的背影：“现在生意不好做，宋家的处境也不如当初那么轻松了。” “……有大先生在，我们只需要按照吩咐做事就好。” “海神号沉没的时候，你就在船上吧？”左女仆长望向同伴：“感觉回来之后，你一下子就变得沉默了好多，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时候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这可不像你，你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厉害的。” “人类是有极限的，所谓的厉害是和谁对比。”消沉女仆长笑了笑：“远了不说，无尘夫人不就是例子吗？” “……算了，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倾诉一下，不愿意说也随你。” “嗯，我会的——你待会儿要去哪里？” “我准备去钗小姐那边巡逻一下，最近岛上来了一些奇怪的游客，总感觉……”她想了下，一时竟然想不出合格的形容词：“总感觉不像是正经的游客——大概就是这样。” “那你注意安全。” “安心，晚上见。”左女仆长提起裙摆：“期待你的手艺。” “晚上见。”消极女仆长也笑着提裙回礼：“我会专门给你留一份苹果派的。” 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们身后的密林里，一个戴着纯白色面具，浑身都遮掩在斗篷下的娇小身影，如同鬼魅一样隐藏在阴影之中。 站在原地的消极女仆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拧身的同时裙摆转开如同一朵金盏菊。 而裙摆下，是纯白色的蕾丝边吊带连裤袜，以及大腿两侧的M1917米利坚制史密斯威森转轮手枪。 「刷拉————」 伴随着布帛扰动的声响，拔枪术专精的女仆长瞬间拔枪在手，警惕地指着密林里那一抹白影。 但是细看的话，却只有一只小巧的白色鸟儿在树梢上跃动，歪着脑袋好奇地和她对视，在她枪口指过来的瞬间仓皇地扑楞着翅膀飞起来，掉落两片羽毛。 “……抱歉，小家伙，吓到你了。” 消极女仆长收起枪，双手交叠在身前缓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而在她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后，阴影之中那抹白影，才再度鬼魅般缓慢踱步而出。 白色的斗篷之下，只有一把小巧的剑有着颜色，那是一柄古铜色的小剑，剑柄上刻着篆书。 剑名——【玲珑】 …… …… “金夫人。”接机的女仆长微微躬身：“请跟我来。” “下午好，辛苦诸位了。” “这是我们的工作。”女仆长微微一笑：“请——” 在她们身后，是一架尾翼上标着【宋】字的湾流客机，正被拖车带着缓缓往机库方向转去。 作为无忧岛之主，宋先生有着这个机场过半地股份，甚至宋氏重工自己就有一家航司专门飞这些近海航线，金夫人要过来串门，大抵就和开车去郊区别墅休息露营一样简单。 早上去海岛吃个早餐，中午回内地吃午饭，晚上心情好了又飞过来喝海参汤。 有钱人的快乐，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得让人咋舌…… “我先生呢？到了吗？” “金先生的飞机还有半个小时才能抵达，要在这边等还是先去庄园呢？” 金夫人看了看手表，似乎想起了什么：“今天你们……先去庄园吧。” “好的。”镶金边女仆长叫车过来，并没对之前金夫人说话说半截感到什么好奇。 职业素养.JPG 虽然说话说半截确实遭人恨，可是金夫人也没办法细说。 总不能说今天你们庄园那边会有个可怜的小女仆一时没注意直接把煤气给点了吧？ 尽管海神号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件出现之后，很多事情都出现了扭曲，但这些细节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比较好，她只能是亲自去看看，能挽救一下就再好不过了。 “真不知道我家那只叉烧，当初是怎么靠着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企业支撑起那么一大摊子的。” 揉了揉额角，最近忙得有点心力交瘁的金夫人坐进车里，闭目养神。 尽管她回来这么多年，已经成功地改变了一些历史，但是越是深入其中，就会发现自己能改变的世界线越来越狭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她自己的一些操作促成了当初的历史也不为过。 这种荒诞的事情，让她想要找个精神寄托都找不到。 或许唯一有资格能够听这种倾诉的人就是她师傅，名动天下的白首太玄·陆颜灵。 可是金夫人知道，如果自己师傅知道的话，那么未来…… 睁开眼眸，金夫人望着窗外倒走的海景，目光逐渐冰冷。 如果是师傅知道的话，那么未来就还是那个可悲的未来……什么都改变不了…… 如果非得有一个人去牺牲的话，绝对不应该是自己师傅，也不该是其他的任何人。 “那边的场地，是准备搞新的旅游项目吗？”金夫人眼帘微抬，望向不远处的一个场馆。 “那边啊，那是准备制造室内冰场呢，最近冰雪活动很受欢迎，我们也准备制造一个室内的大型冰雪活动场馆。”开车的镶金边女仆长轻声细语地回答着：“无忧岛毕竟地处热带，终年看不到雪，这种反差或许能让游客更高兴也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开放室内的雪景项目。” “……雪啊。”金夫人恍惚间，似乎想起了什么。 “金夫人也喜欢雪景吗？” “不，我还挺讨厌下雪的。”而后她又摇了摇头：“我不是说雪景，而是——冬天。” “抱歉。” “没事，是我的问题。”金夫人低头看了看手心。 耳边似乎萦绕起那一句呢喃，眼前是胸膛染血的师傅，北地的风雪，漫天的冰霜—— 【抱歉……我回来了……看，下雪了……】 “夫人……夫人？” “哦，怎么了？” “到了，您是累了吗？如果需要休息的话，我这就为您准备房间。” “没事，只是想起一点以前的事情。”金夫人甩了甩头：“我最近忙得有点昏头了——老三呢？” “无尘夫人应该在道观那边。” “嗯，你去忙吧，我过去找她。” 金夫人挥别了有点担忧的镶金边女仆长，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握了握拳。 明明已经规避了的历史，怎么又会突然看见……奇怪了…… 深吸了一口气，金夫人并没有直接去道观的方向，反而是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怎么都好，只要能够规避掉最后一个坏结局，那就完美了。 大概…… …… …… “奇怪，是储气罐出问题了吗？” 埋着头钻出来，把手上的扳手放到一边，论文女仆擦了把额前的细汗：“明明管道没问题啊……” 作为一个单纯的岛屿，无忧岛的能源和资源大量依赖于外界的输入。 宋家庄园尽管在自家岛上埋藏着数个超大型的油气储存装置，能够满足被围困的时候整个庄园长时间地生活所需，甚至可以咬牙支撑紧急靠港的舰队进行应急补给。 比如说某个烧油跟灌水一样可怕的评定晒鱼舰队——无忧岛秘密库存的资源足够他们进行一场高烈度的外海战役，尽管高精尖的弹药武器需要从近陆港口补给，但是基础作战物资这边什么都有。 可是日常使用的话，自然不可能动用到那些战略储备能源，反而是加油站一样‘小巧’的储气储油罐而已。 论文女仆抻了抻自己被弄脏的裙摆，无奈地提起手提箱：“真是……你们用电磁炉那边先做东西吧，我去储气罐那边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等下——这种问题让专业的工程师来处理比较好吧！” “哎呀，等他们来都明天了，安心啦，大概率又是哪个通气阀出问题了，我去看看，不行的话我不会乱动的，而且我啊可是——”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一个声音插入进来，打断了论文女仆的话。 “谁——诶？金夫人？” 论文女仆扭头一看，超大号的后厨门口，金夫人依靠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站着。 “很危险的，联系工程师吧，储气罐那边因为地层下陷，导致罐体出现了倾斜，几个安全阀自动关闭了，你今天去胡乱折腾，会不小心打开那些关闭地储气罐的管道阀门，然后——” 她张开手，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就没有然后了。” “……”论文女仆眨了眨眼：“这是……什么小故事？” “不，是预知未来。” “预知未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金夫人笑了笑：“看起来你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 “这个……一般来说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吧？”论文女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而且故事也不是大团团结局，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嗯……” “听起来就像是我故意吓你一样对不对？”金夫人回忆了一下：“你左边的兜里，有一个加密U盘，里面有你没写完的论文。” “嗯？！”论文女仆下意识摸了摸兜，然后猛然将其按住：“您怎么知道的？” “因为到时候，你只剩下这么点东西了……里面除了你的论文，还有你的旅行计划。” 金夫人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樱花很好看呢，所以要记得，亲自去看……安全第一。” 实际上，这个孩子当时是和同伴一起去检查的，但是出事时候的细节已经不可考了，就近的监控记录里，记录下来的最后画面是她在爆炸发生的时候，下意识把同伴护在身后的场景。 尽管什么都没保护住，剧烈的爆炸甚至导致无忧岛连续上了一个月地新闻热搜。 宋家最后只找到了她的U盘，并且将其埋葬在了故乡的樱花树下——明明是很悲情的故事，可是加上没写完地论文，就有种微妙的感官。 金夫人和她无冤无仇，当初事件发生之后很惋惜这个看起来是好孩子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现在倒是刚好赶上了。 说着金夫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指着旁边的一个电烤箱：“那里面应该有一份苹果派，里面的馅料藏了一点惊喜呢，只是好像上菜的时候端错了，反而让别人切开了。” 确切地说，是宋先生亲手切开的，还闹得挺尴尬，让人以为镶金边女仆团里又有谁给他来这套了。 嗯，第一期女仆团的时候这种小可爱还蛮多的，毕竟宋先生年少多金又帅气，妥妥的钻石王老五。 现在嘛，第三期女仆团看宋先生，除却几个女仆长还是以前的目光，新女仆看他就跟看自己父亲差不多了。 或者像是看校长？反正不会有人爱上校长的——教导主任是幽子管家，更可怕。 “有这种东西？”论文女仆诧异地看着烤箱，和守在烤箱边上的小姐妹对上眼神。 后者摊了摊手：“我没有——不过苹果派倒是真，是姐姐做的，要切开吗？” “不用了。里面有……一些小礼物。”消极女仆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金夫人身后，脸色有点绯红，耳根都发烫地样子：“那是我的个人爱好，不用打开看了。” 与其说是个人爱好，倒不如说是跟好姐妹表白的爱心铭牌。 那个铭牌对应的储物箱，是一封情书以及一枚戒指——感慨人类是有极限地消极女仆长将生活重心从原本的安保转向了生活，准备申请留守庄园，顺带自然也想要考虑一下找个伴儿的终身大事。 当初这玩意儿差点没把宋先生直接送走，白衣泰迪地占有欲可比蓝星那只强太多了…… “……我明白了，我不去了。”论文女仆想了下，叹气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听起来确实好可怕的样子，金夫人，您真的能够预知未来吗？” “你猜！”金夫人笑了笑，并不直接回答：“安全第一是真的。” 话音刚落，一道剧烈的火光，在窗外亮起，整个天幕都被火光照亮了。 金夫人神情顿时一变，猛然把身边的人按下：“趴下——” 【轰——————————】 爆炸的声响彻整个无忧岛的炸响，剧烈的气浪裹挟着雷鸣一样的震响，从窗外冲击而来。 厚重的窗玻璃在短暂的扭曲之后，当场碎裂成漫天的飞絮，莹白色如同雪点一样纷纷撒开。 整个后厨一片狼藉，而窗外的树林也好建筑也好，都被冲击波吹拂得变了个样子，呈现出一面倒的姿态，越是往那边看去，狼藉之处就越是明显，就近的一些建筑物甚至连房顶都被掀了半截。 要知道这可是能抵御强台风袭击的强化建筑啊！ 站起身地金夫人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说什么好。 而在她旁边，论文女仆则是目瞪口呆的模样：“真、真爆炸了……为什么？！” 那个方向，刚好就是储气罐油库的所在地，如果之前她去了那边，别说全尸了，能够捞着大块儿的，都得感谢这种当量的爆炸手下留情。 “拉警报！检索整个庄园！看有谁受伤了，联系无忧岛的疗养机构！我们需要医生！”消极女仆翻身而起，抄起左轮：“另外通知安保部门——以有入侵者为基准！” “等等，入侵者？”金夫人拦住她：“什么入侵者？” “之前阿左那边，刚好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游客’，我们也不确定这次意外和对方有没有关系。” 实际上要不是金夫人身份特殊，她们都想怀疑金夫人就是幕后黑手了。 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你说炸就炸了，当这是斗地主呢？ 可是金夫人必不可能，那么就只能当成是有问题来处理了，至于说金夫人这种‘预知未来’的本事，还是让无尘夫人去问问前因后果吧。 金夫人若有所思地放下手，消极女仆长刚准备离开，冷不防通讯器响了起来。 她掏出通讯器挂在耳边：“是我，出什么事了？” 「我在道观这边——立刻开车过来！无尘夫人被袭击了！」 “什么？伤势重不重？” 「很严重，一剑直接切断了双脚的筋腱，另外一剑从后腰刺入，目测伤到了内脏，岛上的医疗体系不行的话，可能要联系靠港的医疗船，或者是紧急送回国内！」 “凶手呢？！” 「没有找到，所以务必注意其他人的安全！我的建议是立刻护送大先生他们往舰队靠港区那边靠拢！」 “……我明白了，我这就过来！” 消极女仆长往前奔跑了几步，这才想起什么，猛然回头想要通知一声金夫人。 然而她能看到的，却只剩下金夫人那比她动作还快的背影。 兔起鹘落明显是轻灵的动作，却带着下山的猛虎一样可怖的气势。 “……” …… …… “快！快拿止血的东西——急救包呢？！” “让……让大家……去港区……立刻去……” 白衣泰迪半躺在满是狼藉的地上，身后是被爆炸直接摧毁的道观。 她意识稍显模糊地强撑着，身边是一群刚赶到的镶金边女仆，可是这会儿她却半点没有安全感。 对方太快了——快到她压根就没有反抗的能力，甚至连反抗的意识都没升起来。 两剑，一剑直接斩断了她双脚的肌腱，另外一剑如果不是她肌肉反应自主地推开，就不是从肋下刺入胸腹这么简单，而是直接刺穿心脏，一击毙命。 而后才是那剧烈的爆炸，相比起来爆炸弄塌的道观反而没怎么伤到她。 疲惫感如同潮水一样涌上来，白衣泰迪最后的念头只剩下让人立刻离开宋家庄园，去往共和国舰队驻扎的港区，寻求官方的庇护。 如果说那个家伙是针对宋家来的，那么现如今无忧岛唯一安全的地方，就只有舰队港区了。 一道金色的身影纵身落在她面前，因为动作太激烈，落地的时候甚至一脚把周遭的几块青砖直接踩踏得碎裂，溅开一蓬轻微的尘浪。 “……二姐……” “别说话。”金夫人抓起她的手腕，低头看了看两处伤口，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老道到了极点——这种伤势，别说是专门的刺客，就算是真正的用剑大家都未必制造得出来。 稳、准、狠，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道，从刺入的伤口没有后续的割裂伤就能看得出来对方的手稳到了什么地步，这意味着对方刺入的角度和抽出利刃的角度完全一致，精准得简直不像人。 沉默着掏出怀里的一个淡蓝色的小瓶子，金夫人将其喷洒在伤口上，那些淡蓝色的液体像是凝胶一样把伤口裹入其中，创口奇迹般止住了往外渗血。 “这是什么？”旁边的女仆长惊疑不定。 “官方的一款救命的东西，特殊机构的样品，以后会批量下放到一线。” 共和国在日后会开发出来更成熟的急救凝胶，这玩意儿就算是断手断脚的大出血或者脑门被崩了一枪都可以尝试一下救命，但是目前即便是金夫人也只能是搞到效力一般的实验室原产品。 原本是准备给自己用的，没想到居然用在了自己师妹身上。 她目光扫过周遭：“有找到那个家伙吗？” “没有，我们赶到的时候，这里就只有夫人。” “……听她的，立刻往港区方向撤，不要靠近庄园这边。” “可是——”女仆长欲言又止：“还是我们留守吧！” “什么意思？”金夫人皱起眉头：“你是不是藏着什么？还是说，你们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他是奔着这个来的？” 一击直接重创宋家庄园地最高战力，再加上储气罐大爆炸，这样的变故无论如何宋家一家也不会继续呆在这里，倘若是针对宋家藏着的什么东西，那么对方确实是有足够的时间去搞事情。 ……这么说来，历史上无忧岛曾经的爆炸，也有这样的因素在内？ 这倒是金夫人没有预料到的，毕竟在原本的世界线，她经历的只是宋家的小变故而已。 “地下……生物基地……”昏迷边缘的白衣泰迪勉强撑起身，抓住金夫人的手：“资料……” 话没说完，她就直接晕了过去，就连呼吸也变得虚弱起来。 “……把她送去医疗船，你们的地下生物基地在哪里？你知道什么对吧？那就跟我一起去。” 金夫人当机立断，直接接手了这边的掌控权：“让其他人去避难，如果那个家伙真要袭击你们，不仅东西没了，人也可能没了。” 暴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但永远是解决问题最直截了当的手段。 宋氏重工这个庞然大物，核心的大脑其实就是宋先生一个人——真要是把宋先生干掉，那么宋氏重工说是被直接腰斩了也可以，剩下的几个孤儿寡母能做什么？ 伴随着金夫人的话，天上也出现了一队军方涂装的舰载直升机，呼啦啦地往这边飞过来。 舰队港区在无忧岛的背面，正面是旅游区，背面就是宋家庄园和舰队港区，渔政和宋家的关系远比外界猜测得还要密切，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 镶金边女仆团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战术教官都是陆战队直接借调的，正常人哪有这样的关系。 这会儿他们发现出了问题，自然是第一时间赶过来，三架武装直升机，一架重型运输直升机，一架医疗直升机，排成整齐的编队快速抵达——就算是真有雇佣兵小队入侵这边，也得被直接炸成马赛克。 这种大张旗鼓的‘入侵’放到米利坚那边能让富豪们吓破胆，可是在共和国却只会让人安心。 女仆长当即打出信号弹，示意对方往这边来，而后开始安排后续的工作。 “你们护送夫人和大先生他们去港区，我和金夫人一起去地下基地——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大先生和夫人们的安全！” 女仆长咬着牙，杀气腾腾地握着枪：“大先生还在，宋家就还在，可是大先生没了，宋家没了，我们就成了孤魂野鬼了，谁都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明白吗！” “是——” …… …… “无忧岛遭到了袭击？”艾丽娅诧异地放下笔：“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才，确切地说，三分钟之前。」 “奇怪，神仙姐姐没有被冻住，这帮人袭击无忧岛干嘛？”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地球这边的无忧岛，觉得搞袭击的怕不是脑抽了。 那地儿与其说是旅游景点，倒不如说是共和国的海外军事基地来得更贴切。 只是共和国官方一直没有公开说，亚太地区的其他小国也不敢反驳而已。 至于说米利坚？它算个屁——它没有资格居高临下同共和国说话，共和国不吃这一套！ “是意外还是有人搞事？”艾丽娅皱起眉头：“有人受伤吗？” 「三姑姑受了伤，伤势很严重，其他也有一些人在爆炸中受了轻伤，至于后续的统计还没有整理出来，大小姐，你要过去吗？」 “嗯，准备飞机，受伤的话，或许我能够帮上忙。” 「我觉得小心为上，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你，牵一发而动全身。」 “什么意思？合着我还不能自由活动了？”艾丽娅挑了挑眉：“我倒要看看，有谁这么勇敢直接跳我的脸。” 「万一是故意制造事件，引诱你离开共和国的本土防御范围……」 “怎么，恶霸请土匪？” 「鸿门宴，项羽请刘邦！」 “那刘邦后来干什么去了？” 「当皇帝去了啊。」 “项羽呢？” 「……我明白了。」 “赴宴！” 第1124章-金夫人才是主角吧！ 艾丽娅没有私人飞机，但是艾丽娅有面子。 林中校没想到今天会搭载这么一个特殊的乘客，以至于他在登机之前还腹诽了半天是谁这么多事。 但是在看到艾丽娅的一瞬间，所有的腹诽都被吃掉了，只剩下错愕—— 什么情况？居然自己要投放这一位？ 好吧说是投放也不太合适，确切地说，是将其送到无忧岛去。 “这就是你的新座驾？” “嗯，我的二奶——咳，我是说，我的二号机。” “行了行了，懂，都懂。”艾丽娅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嘛，谁不想多几个翅膀呢？” 和这位谈论这些话题，说实话有点怪，尤其是他知道对方曾经是‘那一位’的前提下。 神恩世界的文明领袖，这么……平易近人的嘛？ 这架刚出库没多久地重型魔改款丝带姬威龙，是目前仅有的可以上舰的特殊款式，林中校负责把艾丽娅运送到无忧岛附近的舰队上，而全领域寂灭号航母就在那个舰队里。 这可比私人飞机什么的快多了，客机飞过去要仨小时，可是客机能够飙到2.5马赫吗？ “预计飞行时间50分钟，将军，你真的不需要穿戴抗荷服吗？” “不需要。”艾丽娅看了看手表：“快点吧，我赶时间，那边有人受了重伤。” “我明白了——阿金。” 「交给我吧，你只管把油门踩死就对了。」 “……那么出发吧——塔台，这里是龙骑士，请求起飞。” 「这里是塔台，航线已批准，同意起飞，预祝旅途顺利。」 站在跑道不远的地方，是双手叉腰的白梨，和一个看起来胖乎乎的男人。 白梨咂了咂嘴，有点无语地看着那架腾空而起的哑光色战斗机：“有必要这么赶吗？而且放她随便跑……真的没关系？” “不放就有关系了。”胖局长擦了擦额前的油汗：“如果是你，你家里出事，你想要请个假还得上司层层给你审批，最后批出来个不允许，你会是什么感觉？” “去他妈地工作。” “这就对了，但是我们谁都可以去他妈的，那一位不能，她发飙了，我们拦不住啊……宠着吧，且宠着，只要没事儿，比什么都强，维护导弹还不止这么点油钱呢……另外无忧岛那边查了没有？” “查了，莫名其妙的爆炸，目前没有发现有暗世界组织动手的痕迹，但是之前我们截获了一条信息，似乎有一个雇佣兵小队，把一个特殊的快递运送到了无忧岛上。” 实际上这些事情在无忧岛上再常见不过了，就像是米利坚的海外军事基地多得是间谍环伺一样，无忧岛作为共和国少有的几个大型海外准军事基地港口，也有很多伪装成游客地间谍搞事情。 只不过对于这些家伙，共和国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熟面孔反而好掌握动向不是？ 有的东西被运上来，有的被运走，正常来说只要不是‘危险品’那么都不会引起注意，而能让共和国上心的危险品，怎么也得是海神号事件同一级别的。 白梨这会儿后知后觉地提出来，只能说明这东西在之前都没有被人重视。 胖局长毫无形象地擤了下鼻涕，瓮声瓮气地问道：“什么东西？特殊？” “一口棺材。” “这帮人有病？” “不清楚，但是我们有外勤去截获了他们的货，只能确认之前那口棺材是有东西的，可是现在……” 白梨摊了摊手：“空了——就是这样，最近无忧岛最诡异的一件事情，别的就没了，都是小鱼小虾，以前眼熟的那些，没什么动静，也没什么异常。” 胖局长努力地思考着无忧岛的宋家庄园被袭击和这玩意儿之间的关系。 “……棺材？” …… …… “这不是普通的棺材。” 一个工程师看着面前这看似古朴，实则相当先进的休眠仓，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原本这里面安置的是什么生物，但很显然这不是给人类用的，它密封之后更趋近于一个真空的环境，几乎不存在内循环的可能，可是这里……你们看这个地方，这原本应该有一个生物体连接着，然后把这些营养液输送进去……” 说罢他站起身，扶着腰缓解蹲久了之后的头昏眼花：“我们得化验一下这些营养液的成分才行，希望这不是什么怪物的投送仓，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构造的东西，很精密，这不是车库里面能够弄出来的。” 车库里弄出来的说法，自然是玩笑话，代指欧美那些电影里随便弄个车库都能高科技创新的梗。 但可惜的是在场没有人听懂他的小幽默，宋先生面色阴沉地看着那个被截获的休眠仓，身旁是整整两队严阵以待的陆战队精锐。 一个参谋快步走过来：“宋先生，事出突然，我们还是先回舰上，安全第一。” 宋氏重工的存在很特殊，特殊到宋氏重工的执掌者其实是和国家大型军事工业企业的掌门人一个待遇。 这种程度的存在，保镖是可以合法配备枪械的，出国需要报备，有的甚至不允许两个高层同时乘坐同一班交通工具。 而且如果是体制内的，甚至可以由商转政，最高国部级的都有。 实际上共和国高层有不少技术出身的大佬，当初就是军事工业系统的，从基层一路升迁上来，经历堪称传奇，素质绝对过硬。 宋先生这边出事之后，渔政第一时间介入，当然也是以他们的安全为优先考虑因素。 要是对方能够追杀到平顶晒渔船上甚至还得手了，那恐怕整个西太平洋也就没什么更安全的地方了…… 宋先生沉默了几秒钟，轻轻推了一下自己妻子的肩膀：“带着宝钗先上船，我待会儿就过来。” “可是——” “去吧，听话！”宋先生语气微微沉下来，目光望回还在冒着浓烟的宋家庄园的方向：“我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真当我就没脾气的？” 旁边的参谋眉头微皱，可是看着这个样子也知道没办法再劝，只能是想着加强一下安保。 他们现在正在舰队港区这边的营地里，按理说这也算是安全区域，可哪里有航母本身来得安全。 爆炸之后，共和国这边可是直接发动了航母离开了港内的——不是核动力的全领域寂灭号这锅炉一开起来，那每分每秒哗啦啦都是在烧钱，甚至全舰都进入了战备状态，折腾的还不是几个人那么简单。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宋先生先是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发现幽子管家不在之后才恍然。 幽子去了地下生物研究基地那边…… 他摸了摸身上，摸出一个手机来，一看来电号码不敢怠慢，赶紧接通—— “师傅。” 「小宋？」神仙姐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无忧岛。” 「我问你是在船上还是在岸上。」 “……岸上。” 「滚到航母上去——带着你的人全都离开，这种时候别添乱，剩下的交给小娅，她快到了。」 “小娅是指……艾丽娅？”回忆起海神号上那并未公开的情报，宋先生悚然而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问我我问谁？现在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才让你上舰，能够一个照面直接把小三儿砍成那个样子，就算是所谓的异种亲王也没那么快的，这要是折腾出事儿了，寻常的武装力量未必有空护得住你，所以别添乱，赶紧撤，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爹都比你懂！」 宋先生不由咋舌——这位甚至能够说他爷爷都比他懂，而他还没办法反驳。 电话简短说了几句就被挂断，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神仙姐姐保证白衣泰迪不会出事。 可能自信来自于安院长？但怎么样都好，人还在就行。 乖乖地带着人登上运输艇，宋先生望着越来越远的岸边，以及那悄无声息满是死寂感觉的宋家庄园，隐约之间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总感觉……像是死掉了一样……整个庄园…… 「哗啦————」 伴随着一阵水花轻响，一道身影从运输艇旁边的水面冲出来。 红色的长发贴着脸颊，双脚喷涌出肉眼可见的炽白色尾焰，蒸腾着水汽，这让她看起来就像是—— 额，就像是铁臂阿童木？ 宋先生猛地一惊，陆战队这边反而没什么反应，似乎是早就知道了对方的存在。 【真实之门A级高阶执行官·海神·波塞冬】 那个参谋推了推眼镜：“波姬小姐，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而且我不觉得会有类似海神号那样的变异生物出现在附近，你们在这边停泊，对于附近海域的监控应该很严密才对。” “百密一疏，这就是例子。”参谋用下巴示意了下无忧岛背面那冉冉腾起的黑色烟柱：“而且我们担心的是一些小型地个体，不是大只的……” 确切地说，是小型的，但是破坏力很强地——就差没说是艾丽娅那号的了。 用最坏的想法，能有一个biubiubiubiu直接射激光的艾丽娅，为什么就不能有第二个呢？ “也没有，起码附近海域没有发现。”海神波姬降落到运输艇上，抹了把脸：“你就是宋先生？” 她上船之后，陆战队的成员横过身，非常明确地把她和宋先生隔开。 “对，你是……真实之门的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因为合作。”海神波姬无所谓地侧头整理自己的长发：“我的雇主，梅隆财阀的那位，和你们共和国准备达成深度合作，我算是被借调到你们的特殊部门的，用你们的话来说，那就是……跨部门交流沟通？” 反正海神波姬还挺喜欢共和国的食堂的，之前还补发了一份过年的米面粮油，蛮怪的是她没想通为什么会是这样‘扎实’的生活用品，甚至还有特别宽的冻带鱼。 不过把带鱼交给食堂师傅之后，做出来的炸带鱼还挺香…… 不仅仅是她，还有另外几个真实之门的高阶执行官，也被派到了九局这边，而且还都是有官方身份的。 鲍勃先生想要和共和国合作的程度，远比预料之中更为深入。 “你们真实之门，算是雇佣兵组织吧？” “确切地说，有防务承包商的业务，怎么，宋先生有需求？” “去宋家庄园帮忙，抓住那个袭击者，一个亿！”宋先生竖起一根手指：“美金！” “我不能在你们的地盘上随便动手，除非得到你们官方的允许。” 宋先生回头看着那个参谋，后者叹了口气：“宋先生，请不要让我们太难做，动静不要太大。” 这话就跟蒙着眼睛假装没看到没差了，宋先生点了点头：“谢谢。” 海神波姬自无不可，赚外快谁不乐意呢？至于刀口舔血什么的，她本来就是干这行的。 纵身跃下运输艇，她像是美人鱼一样露出半截身子：“宋先生，看起来你很生气的样子，那个袭击者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如果打死的话，是不是有奖赏？” “……他不该伤害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能够打死他，我再给你加五千万。” “最重要的人啊，还真是让人感动呢，那么——如您所愿。” 在运输艇身后，是庞大的钢铁舰队，巍峨如同长城，横亘于蓝海之上。 宋先生视线望向不远处的一艘巨大的医疗船，白色的底色，巨大的红十字徽记在侧舷，在整个舰队里吨位仅次于全领域寂灭号航母，而他最重要的人，这个时候就在床上，生死不明。 “安心，船上有全套的医疗设备，而且医生也是最专业的军中外科医生，你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承你吉言。” “到底是谁袭击你们，你能想起来一些可能的选项吗？我们这边会联络情报部门进行排查。” “不清楚，我的仇家或许不少，但是能够做到把我夫人伤得那么重的，我一个也想不出来。” 或者说一个都没有——师傅或许能做到，但是她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再有就是那一位来自平行世界的少女…… 宋先生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是谁，我都绝对会让他付出代价——绝对！” 伴随着宋先生的狠话，一道巨大的火光，再度从无忧岛的方向腾起。 而那个方向，正是宋家庄园侧面，地下生物研究基地的所在。 “……看来，这下不是你们的家事了。”那个参谋眸光转冷。 他掏出通讯器拨号，而后放在耳边，视线和宋先生撞在一起，微微点头：“从现在开始，这不再是私人恩怨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 …… …… 金夫人看着面前被烈焰笼罩的地下基地入口，眉头紧皱。 “幽子管家还在里面，这下——” 女仆长焦急地看着入口的方向，表情变得很是难看。 “里面是什么东西？” “是……一些特殊的生物研究项目的存储池，之前海神号的话，也有一部分生物样本存储在这里。” “海神号事件？”金夫人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边还有什么别的入口吗？” “入口的话，在侧面还有一个，只是……这里面的消防设备居然没有打开，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管那么多了，趁现在先进去找人要紧，如果是按照你们之前说的那样，这大概就是仅有的可燃物爆炸了对吧？接下来就是救人的同时，把资料带出来。” 金夫人一直没有想明白，自己女儿在未来‘制造’的深空危机，到底源于何处。 如果说单纯是因为那一枚从深空开采时候挖掘到的神印的话，未免有点过于仓促了——就像是正常的科幻世界突然超模了一样，陡然转变了画风。 现在来看，大抵是这个时间节点，就已经出现了自己不知情的变动了么。 海神号……生物研究……自己这个好师妹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 打定主意后续找白衣泰迪好好问清楚，金夫人自然不能让仅有的线索就在这里全都断掉。 可是在她们绕道侧面地闸门进去之后，却发现沿途地所有储存设备都被摧毁了，连带着内里最重要的几个断网保存的单独存储核心也被取走了。 “怎么会这样！”女仆长大惊失色：“这些数据——” 金夫人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这可不是单纯搞破坏的程度。 能够这么精准地破坏掉研究所内里的设备，说没有二五仔都没人信。 正常的闯入者顶天安装炸弹一锅端，哪里有这样精准破坏地余裕？ “那边有人——是幽子管家！” 女仆长错愕地看着狼藉不堪地存储中心，而后在最深处的一个舱室里发现了昏倒在地的幽子管家。 “幽子管家！你没事吧！” 躺倒在地上的幽子管家身上没有伤痕，只是像是睡着了一样，手里还握着枪。 下一个瞬间，她的双眸陡然睁开，视线没有焦距看起来像是昏睡未曾苏醒，但是手上的枪却已经指向了女仆长，毫不犹豫地准备扣动扳机。 「砰————」 枪响了，但是子弹却擦着女仆长的耳边掠过，在金属墙壁的实验室里跳弹了两次，溅开一蓬火星。 女仆长呆滞地看着挡在自己和幽子管家中间的金夫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从这个变故之中回过神来。 金夫人一只手捏着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扼住了幽子管家的喉咙，一个照面的瞬间，她就彻底压制了对方，只要她愿意，手掌合拢就可以直接把她的喉咙捏碎。 “你是谁？” 金夫人疑惑地看着突然出手的幽子管家，扼住对方喉咙的手动了动手指，摁住对方脸颊的肌肤。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并没有找到人皮面具之类的伪装——起码从外表来看，这个人就是货真价实的幽子管家。 “她应该就是幽子管家，不然的话，这边的安全门不可能全部开着……” 虹膜、静脉、掌纹三重生物验证，这可不是单纯整容就能够骗进来的，从生物学的角度而言，幽子管家只能是幽子管家本人，尽管她现在看起来状态不太对。 “幽子管家的眼神！”女仆长凑进来观察了一下，敏锐地发现了盲点：“你——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然而幽子管家只是面无表情地挣扎着，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双目失神如同傀儡。 “……催眠？还是说别的什么方式。”金夫人想了下，直接卸掉了幽子管家的四肢和下巴。 关节脱臼的疼痛让幽子管家闷哼出声，额前豆大的汗珠簌簌而下，却依旧没能够唤醒她失却的意识。 但这么一来，对方也就彻底没有了反抗的能力，算是基本消除了威胁。 “如果是她被控制了，那么之前那些存储设备被损坏，就合理了。” 作为宋家庄园的大管家，幽子管家有着自由出入任何地方的权限，而相比起保护严密的宋先生和不容易得手的白衣泰迪，这么一个有着高权限却缺少防护的三号目标，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前提是对方对于宋家，也知道得很清楚，甚至连宋家在研究什么都很清楚。 所以只是单纯地搞破坏么？ 金夫人视线掠过不远处的存储核心矩阵，在管线汇聚的最中心，有一个24盘位的存储矩阵被拆开了，里面的硬盘连带着托盘一起被取走，相比起其他被破坏的存储器而言，这里的空缺尤为明显。 “研究所里有监控吗？” “除了一些关键的走廊和实验室里面之外，并没有更多的监控，而且整个实验室的网络设备都是离线运行的，如果要调取监控，只能去到专门的监控室那边。” “……先把人带出去，我总感觉这里还有谁。” 金夫人吸了吸鼻子，一股子稍显甜腻的花香味，一直在她的鼻尖萦绕着。 这股子花香味甚至在最开始让她有片刻的恍惚失神，后续并没有起到更大的破坏，也没有让她感到不适。 可即便如此也足够让她警惕了，不管是入侵者带进来的，还是宋家这个生物研究所自己泄露出来的什么，都不会是正常玩意儿——总不能是有人往通风管道里扔了空气清新剂吧？ 女仆长抱起幽子管家，跟在金夫人身后往外走。 “你确定这里没有别人了？” “即便还有，也只会是镶金边女仆团的成员，而她们只会在外围巡逻，不会进来。” 女仆长很确定这最下面没有人了，因为研究员在第一时间就撤走了：“在之前爆炸的时候，我们就发布了撤离的警告，毕竟无忧岛是海岛，地震海啸之类的天灾遭遇了不少次，研究员们都接受过专业的避难培训，第一时间就撤出了，而全部撤出之后，安全命令会对照人数进行回复的。” 说着女仆长亮出手腕上的手表，那上面是一个绿色的安全标识，意味着原本登记在案的研究员们已经全都撤离了。 “那这里的资料，都被毁了吗？”金夫人看着被精确破坏掉的存储设施，有点失望：“没有挽救的可能？” “这个就不知道了，这里的存储设备是离线保存的，虽然最开始建设的时候，我们也预留了专业的抗灾配置，理论上就算是地震压垮了无非就是挖出来重新录入而已，冗余备份一拖三，不全部损坏就没关系，但是……” 她这个但是不用细说，单看这种专门找上门的精确打击，就明白损坏程度多高了。 比一锅端了的天灾还要来得彻底，或许损坏的存储矩阵里面能够恢复出一些零碎，但估计也只是零碎了。 “不过那边的存储矩阵，应该是最后一个压缩备份。”女仆长压低声音，回眸示意了一下被取走的那个24盘位存储矩阵的硬盘：“那应该是被人取走的，我们动作快点直接封锁无忧岛的话，或许还能拿回来！” “所以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 “我……”女仆长张了张嘴，而后摇头有点颓然：“我真不知道，仅有的知道的那些我也不能理解，但非要给个定义的话，那就是在海神号事件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一些难以言述的事物，大海太大了，人类对于大海的认知还远远不足，我的权限仅仅只能够接触到整个研究计划的主要名称。” “那么主要名称是什么？” “……帝王计划！” 女仆长很清楚金夫人的身份，更清楚如果对方想要探查消息，能够获得的消息绝对比自己知道的这些要多，所以她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可惜的是她知道的确实不多。 但是金夫人知道的，恐怕比她预测的还要多的多…… 帝王计划？ 金夫人挑了挑眉，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 相比起现在的隐秘不为人知，在未来，这个计划将会被逐步解密，名号响彻全球。 那些隐藏在神话故事里的，隐藏在人类历史长河之中的，隐藏在整个庞大的地球生态圈里面的泰坦巨兽，一再出现在人类的视野里，各国的官方乃至于民间力量，被迫联合起来对抗这些大家伙。 自己的女儿，被称之为黄金女王的霸道总裁，也是在帝王计划之内崭露头角，逐步整合她的产业，成为横跨五大洲的资本巨无霸，甚至将手腕渗透到了各行各业之中。 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的女儿已经不是现在那个娇憨可爱的叉烧，而是一个冷漠到近乎无情的存在了。 而她的事业也不再是在共和国本土，而是从亚太地区往外延伸，转向了东太平洋区域。 现如今，反而没有人比金夫人更熟悉这些所谓的隐秘。 但她不想也不料，在这个时间节点居然这些事情就已经和自己的亲人们牵扯这么深了。 所以当年的自己居然对这些前所谓的大变动预兆一无所知，合理吗？ 无忧岛……生物研究基地…… 不过想想的话，无忧岛确实是个特殊的存在。 作为共和国的外海飞地，还是航母战斗群的主要外海补给港，配合宋氏重工的特殊地位，参与到这个计划来似乎也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必然。 毕竟能够容纳帝王计划里面的那些‘大家伙’的，也就是无尽的大海了，在地理位置上无忧岛首当其冲。 相比起大张旗鼓地把这些东西搬运回本土，在能够信任的更便捷的海外大型岛屿开展相关研究，似乎是个绝妙的选择，即便是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过是像现在这样直接把舰队开出去，反向封锁…… 等等！所以这才是航母战斗群第一时间拔锚起航的原因？！ 金夫人这才把获得的消息完全串联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不曾预料的时间节点闯入到了一个不应发生的历史事件里，而更麻烦的是，在这个事件里，她最大的优势之一完全无法利用。 她对于‘未来’的熟知，被这个突发事件给扭曲抹除了！ 三人快步地接近出口，但是在那透着清凉微风和亮光的出口越来越近的时候，金夫人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入口对进来的十字廊道，金夫人伸手拦住身后的女仆长，眸子微微眯起。 “怎么了？” “……有人。” 或许是人，但是完全没有气息，如果不是那股微妙的花香，即便是她也无从发现。 所以这个家伙的隐匿能力，已经离谱到了近乎死寂的地步了？ 伴随着的金夫人的脚步停下，一道娇小的身影，迈着几乎没有声响的步子，从走廊一侧缓步侧身走出。 白色的斗篷，白色的面具，就连手脚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只有一把小巧的铜剑，在腰侧垂着，而另外一只手则是提着一个稍显巨大的手提箱。 女仆长瞳孔骤缩：“那是存储资料！” 不用她提醒，金夫人也看出来那是什么了，毕竟那箱子上甚至都还打着硬盘存放的标识。 所以这帮强盗，就连装硬盘地保管箱都是薅宋家的研究基地的羊毛么？ 斗篷人没有说话，就这么横身在她们面前，空着的左手缓缓抬起，按住腰间铜剑的剑柄。 「铮————」 锐利的摩擦声响起，而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那个箱子被对方松开，就这么朝着地上落下。 时间仿若被拉长——箱子还在下坠，那道白色的身影就已经爆发出悍然的速度，朝着金夫人的方向奔袭而至，铜剑在剑鞘之中拉动着，缓慢拔出，似乎只要拔出的瞬间，就是剑芒绽放的那一刹那。 金夫人的瞳孔倒映着这一切，那白色斗篷被瞬间拉扯到笔直的动能，那箱子缓慢落下的倾斜，那外面吹拂而至的，和身后火光涌动之间的热浪撞在一起的气旋。 一切都在她的视线里呈现着，可是她似乎就像是没有反应过来那样，和身后的女仆长在这一刻别无二致，都只是单纯地站在原地。 斗篷人越发接近了，对方腾身而起，那铜剑被抬起到和她喉咙近乎平齐的高度。 青铜剑样式的小巧剑锋，已经大半抽离出了剑鞘，菱形纹饰带着古拙的铜黄色，一朵不知道什么地方飘来的火星，在迎上那半截出鞘剑刃的瞬间被切成两半，细细地湮灭在空中。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金夫人的眼眸微微动了动，视线跟着往下转动。 如果只是这种速度的话——那她跟得上！ 金夫人的手，在一瞬间握拳、跨步踏出，腰身扭转、整个人像是一张拉开的大弓，拳头后发先至。 一拳就此轰出—— 「铛————————」 悍然的一拳，直接轰在了那铜剑地剑柄尾端！ 那道未曾绽放出来的剑光化作骤然迸发的火星，就这么瞬间被压回剑鞘里，在斗篷人的胸口之间炸开，强劲的力道压得半空中无法借力的斗篷人看起来就像是在空中顿挫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以更快的速度直接倒飞了回去。 拔剑术未曾施展成功，那个斗篷人在空中往后腾起好几米，原本被拉扯笔直的斗篷反过来裹着他的身形。 但即便是这样狼狈的一刻，对方也像是违反物理定律一样，整个人在半空中诡异地发力翻身。 伴随着这个动作，他的脚尖在墙壁轻点了一下，斜着往后弹起，接住着旋转的方式卸开力道，白色的斗篷宛如绽开的白绒花，而落地之后，那股强悍的力道依旧推动他于光洁的橡胶地面上滑开去老远。 直到他将左手握着的铜剑抵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这才拖出一米多长的划痕完全停住。 「咚——」 这个时候，那个箱子才堪堪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走廊后方的涌动的热浪吹拂进来，撩起金夫人的发梢。 那双鬓之间璀璨的金发下，有一抹银白色的落发，映衬着火光的橙红色，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 没有人知道，地球的金夫人，已然是不逊色蓝星巅峰状态的金夫人。 握拳收势，金夫人长出了一口浊气，胸腔涌动出虎豹蓄势一样的共振沉闷声响。 白首太玄经！虎豹雷音！ 白首太玄经的加持，让她的个体伟力丝毫不逊色于对面这个速度俨然规格外的家伙。 而这种程度的强者，即便是用冷兵器也有单杀异种的可能，在冷兵器时代，俨然便是所谓的万人敌。 “拔剑术？你就是用这种方式伤到了三儿？出剑确实挺快。” 而且还是左手剑…… 左手剑，拔剑术，这种程度的速度和身法，哪来的这种怪物？ 金夫人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之前那一下的触感，并不像是打在了一个血肉之躯上。 更像是砸中了轮胎或者说树干，那种微妙的触感，再加上对方那死寂的气息，让她实在怀疑对方并不是什么大活人，而是个机关傀儡，或者说战斗机器人。 只是现在有这种高科技吗？就算是未来，好像也没有吧？ 斗篷人那面具抬起来，似乎是在看她，评估着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 那沉默的眼神没有映衬出任何光彩，简直就像是没有眼睛，金夫人微微悚然，拉开一个拳架严阵以待。 然而沉默了半秒钟之后，对方只是把铜剑重新挂回腰间，俯身捡起那个手提箱，转身掠过走廊，直接奔着出口方向去了。 金夫人有心想要追出去，可是对方这诡异的速度，让她着实无能为力。 “无忧岛已经被封锁，对方绝对不可能离开岛屿！”女仆长宽慰道：“接下来就是官方去搜捕他了，他跑不掉的！” “嗯，先把人带出去吧。”金夫人点了点头：“既然知道对方带走了资料备份，那么就好办了。” 接下来只需要找到人，抢回备份，再把对方抓住查清真面目，就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在作祟了。 只是……金夫人眸光微闪，回忆着之前短暂对峙时候，对方的那柄小巧的铜剑。 那柄铜剑，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即便想不起来，可是眼熟就意味着即将横生波折。 “……希望只是巧合。” “什么？” “没什么——你们女仆团，遇到对方之后绝对不要正面交锋，能跟踪的话尝试跟踪，不能的话，确认是往哪里去的就行了，他不是你们能顾对付的，这个家伙很棘手。” “我明白，而且我们也不需要跟踪，那个家伙蠢就蠢在乱拿东西！” 女仆长把幽子管家的手表解下来：“拿着这个，然后还有一副眼镜，在幽子管家的办公室，加上那个的话，我们无忧岛还处于试验阶段的敌我识别系统应该就可以用了——那个箱子里应该有内置的发信器，无忧岛范围内，对方藏不住的！” “你们还有这种东西？” “幽子管家开发的，她在成为管家之前，据说是个程序员呢，很厉害的那种！” “这样啊，怪不得她发际线这么危险。” “啊这……” 第1124.4章-你永远可以相信穿着这些衣服的人 无忧岛正面，是原本繁华的度假村。 但是现在，因为连接两次爆炸的影响，整个度假村也陷入了一种微妙的观望情绪之中。 无忧岛年接待游客量近百万，其中有超过六成都是共和国人，即便现如今不算是旅游旺季，整个岛上的游客也数以万计，这么多人洒在一个巨大的岛屿上，显然不会因为岛屿背面的爆炸而显得多慌乱。 海滩附近的人们甚至都还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直到有人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信号标识一格都没了。 “断网了？” “好像是……wifi也没了！” “怎么了这是？你的手机能打电话吗？” “服务区外，出什么事了？” 如果说之前的爆炸如同雷鸣，黑烟滚滚直冲天际都还显得‘正常’且疏远，那么在后续突兀到来地第二次爆炸，以及所有网络一瞬间全部中断，才算是真正把人从无所谓之中唤醒了过来。 1202年诶！居然会断网，还是手机信号都没了的那种，这是怎么了？ 就连酒店里面也有不少人开窗探头出来，一些穿着工作装的度假村工作人员迟疑地走到室外的空地，面面相觑地互相交流着信息。 除了断网之外，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断电了！ 也就现在是白天，而且度假村里面有着自己的备用发电系统，所以在短暂的停滞之后恢复了应急供电，这才没有显得一下子世界都好像终止了运转一样。 尽管信息社会，断电断网基本就等同于停滞了一半，要是把剩下的自来水和天然气也断了，那生活续航能力甚至还不如农村地区呢，越是繁华的城市就会越是麻烦。 无忧岛地旅游区不可谓不繁华，22个大型度假村环绕半座岛屿，层峦叠嶂满是美丽的热带风情现代化建筑，看似小清新自然美，实际上每一座不起眼的建筑都包含着设计师的心血。 毕竟二十五年前下决心建设无忧岛旅游区的，并不完全是宋先生，还有他那个出身名门，审美素质绝对过关的白衣夫人，脏乱差路边摊什么的想都别想，不是大型国际连锁没有过人的商业素质，绝不可能登岛营业。 可即便是这些服务素质极高的大型度假村，也纠结起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断电可以理解，毕竟是工业系统就有可能出意外，核电站设计得那么缜密也会遇到天灾人祸呢。 无忧岛的电力一半来自潮汐能发电站，一半来自风能和太阳能的混合供电，最后还有两处预备的水力和火力发电系统，真要到了应急的时候，也顾不上环保不环保了，巨型油库直接开动，火力发电系统足够支撑整个岛屿的正常运转。 尽管到了那个时候，大概率是不会关心旅游产业什么的…… 可断电的同时居然所有网络都被一股脑切断了，偌大的旅游胜地化身与世隔绝的无人岛，这就不合理了。 无忧岛的对外联络系统，除了正常的海底光缆之外，可是有着好几套覆盖全岛的海事卫星通讯系统的，有线网络接入最近的岛屿国家，无线信号御三家，海事卫星通讯系统完全单独运转。 结果这些度假村的工作人员错愕地发现就连海事卫星通讯系统都被断了，这就离谱！ “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爆炸——是意外吗？！” “先回酒店！先回酒店那边！” “电话打不通！信号呢？” “没事没事，看起来只是小爆炸而已，离这么远。” “可是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了……” “你妈妈在哪里？找到她，我们先回去。” “电话打不通——她之前去那边了！” “妈妈——妈妈——” 就在大家茫然无措，通讯被意外断绝的时候，岛屿上的广播系统开始循环播放起了应急避险的通知。 【请所有游客，立刻返回就近的建筑物内，工作人员即刻按照应急避险流程进行疏导，重复，请所有游客，立刻返回就近地建筑物内，请勿在外逗留，工作人员即刻按照应急避险流程进行人员疏导。】 人流分成了好几股，一时之间形象很是分明。 最靠近海岸的，是一群晒太阳的国外游客，带着茫然和错愕，但并不准备避难——避难？哪里有难？ 倘若用最简单的形象来代表，那就是从沙滩上撑起半个身子，而后耸耸肩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继续躺下晒太阳。 秩序就是放屁，我们要自由！ 而另外一群，则是相当茫然如同迷路的羔羊一样，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甚至想要翻越岛屿到另一边去看热闹，吃瓜群众最大的特长就是吃瓜，危险什么的希腊奶！ 宋家庄园那边的爆炸，甚至还没有他们手机断网来得让人愤怒。 旅行是什么？是出门玩手机！ 坐在沙滩海浪边玩手机！拍照玩手机上传朋友圈玩手机！ 亦或者是不远万里地去到远方的高价酒店，蹭着酒店地wifi，然后窝在房间里玩手机！ 十多分钟的发酵，诡异的通讯断绝，度假村工作人员之间的支支吾吾含糊不清，突如其来的避难通知。 这一切缓步演变成了某种诡异的慌乱感，尤其是对于共和国的游客而言——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共和国的飞地，包括号称拥有这片海域主权但他自己都知道大家都知道他没有的小国。 可之所以叫飞地，就是因为不接壤。 谁也保不准这里会不会发生不忍闻的意外，比如说海盗登陆或者别的什么。 毕竟这里距离共和国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只有在红旗升起的大地上，民众们才会由衷地感到安全。 无忧岛以前的环境太好了，好到大家都觉得这里就是国内，甚至于就连运营商都是熟悉的御三家，完全没有出国的窘迫感，如果不是周遭遇到的外国游客数量不少，甚至还会觉得这就是沿海城市地度假胜地。 然而此时此刻，在出现混乱却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官方出面，也没有看到那些原本矗立在街头巷尾，如同守护神一样的特勤，大家才恍惚明白过来这里还不完全是在家里。 二十多个大型原本连成一片的大型度假村此刻不约而同陷入了短暂的慌乱之中，这种突兀的避险警告，可比他们之前遇到的什么台风地震海啸之类的事情来得要仓促得多。 “大家请跟我来！往这边走！” “快快快！快去把备用发电机打开！关停那些自动设备——” “准备食物和饮水！安全急救包呢？拿出来！快去库存那边拿过来！” “请大家回到各自居住的酒店！没有办理入住手续的客人，请先到大楼大厅内集合！” “我们的所有住宿酒店都是按照严格的抗地震抗台风规范建设的，请大家不要慌张！”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这些事情最怕的就是人心散了，乱局就会像是怪兽一样蔓延开去。 就像是地铁里面层出不穷的突兀集体踩踏逃离案例，本质上可能只是少数几个人的带头，可是盲目从众的人一旦拥挤起来，那就会演变成后续的大混乱。 “妈妈……呜呜呜……妈妈……” 一个孩子在人群之中无助地站着，人流往回汹涌，可是没有人顾得上她。 一道身影矗立在她面前——那是一个拖着巨大的行李箱，戴着宽沿遮阳帽的女人，墨镜遮住半张脸，倒映出这个小萝莉哭哭啼啼的模样来。 “你怎么了？找不到妈妈了吗？”女人半蹲在她面前，声线稍显沙哑：“走散了？” 尽管看起来是一头金色的长发，但是她张嘴却是地道的共和国语，就连尾音也字正腔圆，俨然国人一般。 哭哭啼啼的小萝莉吸着鼻子：“妈妈……手表打不通……呜……” 女人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那个大大的小天才电话手表，露出几分哑然的情绪来：“你们可真是——哈……这个词该怎么说来着？赛博朋克？你们现在的发展，比科幻小说还要夸张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朝向小萝莉伸出手：“我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萝莉想了想，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不该伸出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看到了女人身后的那一抹蓝色数码迷彩，以及对方那红色的臂章，眼前一亮：“叔叔！我找不到我妈妈了！叔叔帮我！” 一边喊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相比起面对女人的帮助的时候，态度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女人挑了挑眉，回头看去，墨镜遮住眼神，看不清楚更多的表情。 那是一队陆战队成员，应当是隶属于共和国的舰队，原本驻扎在无忧岛背面。 他们乘坐着快艇从岸边迂回过来，刚刚登陆，正荷枪实弹气势汹汹地压过来，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然而在面对那个小萝莉的瞬间，最前面那个陆战队成员却像是变脸一样，脸上的杀气骤然收了回去，半蹲下来接住扑过去的孩子：“怎么了？不哭不哭，出什么事了？” 他身边的队友默契地绕开他，就像是海浪之中出现了一块礁石，沉默的定在了原地。 “我找不到妈妈了！”小萝莉看着并不认识的叔叔，扁了扁嘴：“大家都开始往回跑，妈妈之前说去买冰淇淋，然后我就找不到她了，打电话也不接……妈妈她是不是走丢了？” “啊这——”陆战队猛男张了张嘴，觉得这个小家伙的想法真是有够可爱，他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没关系，叔叔先带你去避难的地点，然后再联系你妈妈，好吗？” “嗯！” 女人站起身，拖着那个大行李箱走过来，语气轻柔：“她似乎很信任你，但是工作的时候，照看自家的孩子，没问题吗？我可以帮你。” “这不是我家孩子……好吧也算是。”陆战队猛男把枪背在身后，单手抱起孩子：“另外，保护他们就是我的工作，你也是游客吧？先去避难吧，正常的通行要等到明早了。” “出什么事了吗？” “不清楚，但是安全第一，走吧。” 陆战队猛男并没有多说更多细节的意思，而在他身后，是几艘巨大的灰色钢铁巨舰，从岛屿外沿往回开。 相比起那种把万吨级大驱拍成遥控小船的宣传鬼才，货真价实目视这些钢铁造物，才能体会到什么叫现代军事力量的强大，这股力量足以让任何海上的敌人胆寒。 那些原本花哨巨大的游艇被对方‘请’回来，就游曳在对方的身边。 可是双方的气质截然不同，军舰凌厉沉默，沿着笔直的航线劈波斩浪。 被它们带回来的那些船，则显得杂乱且狼狈，甚至有点小拥挤的样子。 “私人出海也不行了吗？”女人推了推眼镜，叹气道：“真是麻烦了啊，我才刚退了房间，还说下午就走的。” 她的苦恼如此光明正大，以至于陆战队猛男都没有觉得哪里不正常——倒不如说这样仓促的游客才是常态。 “实在是抱歉，但是请配合我们的工作，12小时之内我们会解决这个问题的，宋氏重工那边也会协调相关的行程，不会耽搁太久时间。”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女人笑了笑，微微按下墨镜，露出那双淡绿色的眼眸望着小萝莉：“小妹妹，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吗？” 小萝莉想了下，抱着陆战队猛男的脖子：“我跟着叔叔——妈妈教过我，我永远可以相信穿着这些衣服的人！” “……呵，那随你好了。” 女人推了推墨镜，拖着沉重的大行李箱，汇聚入人群之中，身影逐渐被人流淹没。 陆战队猛男收回打量周围环境地视线，抬手按着耳边的通讯器：“头儿，我这边捡了个小姑娘，我先把她送去避难点再过来。” 「我听他们说了，现在不赶时间，你去吧，注意安全，出入港那边核对过记录，那个家伙极大概率还藏在岛上，遇到他的话第一时间打信号弹！」 “明白！”松开手，陆战队猛男紧了紧怀里的孩子：“走吧，叔叔带你去找妈妈！” “嗯……”小女孩恍惚了一下，视线有些失神，语气近乎呢喃：“找……妈妈……” “你怎么了？”陆战队猛男有点紧张，别是之前给孩子哭坏了。 “我……啊？我没怎么呀！”小萝莉回过神，吸了吸鼻子：“好香啊——不对，找妈妈！” “没事就好，别怕，有我们在！” “嗯！” 第1125章-打牌真好玩！ 海神波姬正在人群之中游走。 说实话，地球的暗世界远比蓝星的暗世界要更为深邃复杂。 传承多年的各种组织也好，异种和特殊的‘怪物’也罢，让这一切就像是一个独立于原本世界存在的特殊的副本一样，大家心照不宣互相之间有着‘感应’这种存在。 大抵就像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也是暗世界的人员。 她现在就在无忧岛的游客里面寻找着自己想要‘多看一眼’的那个人。 按照描述的话，对方是能够一个照面重创陆无尘的存在，尽管陆无尘并不如她师傅那般举世闻名，也不像是她那个大师姐明月天涯一样满世界跑惹人厌偏生还无人能制，但这并不妨碍真实之门收集到对方的真实信息。 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或者用正面的描写来形容，那就是行事风格刚硬，足智多谋。 这不是一个手软的人，无论是对付敌人还是对付自己人，当初宋家的变故之中，对方展示出来的刺杀技巧更是让暗世界组织为之胆寒，一度揣测宋家是不是获得了共和国官方的协助。 当然啦，后来大家就知道大抵是没有的——共和国官方帮忙的话，那么不会是刺杀这么LOW。 而是直接连人带房子一起抹了…… 三十六个敌对的对象，横跨整个东南亚地区，说他们是地头蛇也行，说他们是军阀也可以。 但是在他们决意用‘最狠辣的手段彻底击垮宋家’的之后一个月时间里，这些原本不可一世的‘大人物’们纷纷以不同的方式离奇去世，三十一天死了三十一个，剩下的五个最后选择反水。 宋氏重工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一次足够倾覆整个无忧岛的危机就此消弭无形。 这其中有两个最有实力的家伙，原本手底下有着数千名盘踞在金三角地区的半职业军人，自称将军，叫嚣着要让无忧岛变成他们的地盘，可是发话之后几乎是第二天，就横死在了自己地盘的最核心区域。 在场留下的只有一片鸿雁的羽毛，刺入喉咙之中，洁白的羽毛被彻底染成血红色，昭示着是同一个下的手。 在那个时间，任何针对宋家的暗世界订单被纷纷撤单甚至是退订，因为不少暗世界组织发现自己派上去的人死得悄无声息，千山风过的名号几乎是在那几个月时间杀疯了一样血粼粼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有不少暗世界组织不服的，毕竟就像是小说里面一样，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甚至为了组织的接单成功率，遇到这种棘手的单子，在彻底被打垮性价比之前他们还会倒贴钱重复派人去执行。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怎么不早说是那一位的徒弟呢？这不是玩人么！ 她老人家要是早告诉全世界她是那一位活祖宗的幺女儿，那么别说去收拾无忧岛了，以后别听到无忧岛的名号就反过来直接给雇主两刀背刺已经算是很有职业道德了。 从那以后，无忧岛在暗世界成了小号的禁地，即便是真实之门这些挂着米利坚狗牌的组织也不愿意过来多搞事，权当没看见。 海神波姬当初负责的就是亚太地区的事务，就算是有着米利坚官方默许的海神号超导体科技抢夺行动，那也得在海神号离开无忧岛港口之后再进行，就是出于这份忌惮。 一来当然是害怕那位活祖宗重演旧事，弄辆敞篷车把现任大统领送去百老汇什么的。 第二则是因为共和国的庞大舰队，在其后一直以租借的方式驻扎在无忧岛背面。 这俩因素随便哪个拎出来，都能够吓退绝大多数野心家或者说有野心的组织。 海神波姬确信，要么是勇到了极点的超级大反派，要么是没有脑子的新人，不然不会有人敢闹这么大的动静出来，而参考千山风过这种堪比杀手之王的顶尖执行官都被一个照面直接干废，那么大抵是前者。 尽管共和国这边封锁了消息，可是那位白衣道姑被送去医疗船的时候，还是被不少人看到了呢。 海神波姬博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那酒红色的长发还带着湿意，伴随着她的动作散开，露出耳边挂着的通讯器：“虽然赏金很高，但是这个单子，貌似还挺危险的。” 「如果要退出的话，我建议你趁早，共和国生气了，他们压制了除此之外的所有信息渠道，那个可怕的存在出手了……那真的是人类吗？」 “可怕的存在还真多啊，不愧是共和国。”海神波姬扯了扯嘴角，或许是在笑：“这就是人多的好处吗？” 通讯器那头是她的经纪人，也是个声线清冷的女音：「舰队已经离港，封锁了整个无忧岛的附近海域，潜艇应该也派出去了，这么一来的话，水底、水面、空中，都没有办法离开。」 “这不正好吗？找到那个家伙。” 「这样只会把对方逼到绝路，实验室以前评估过陆无尘的个体战斗力，单从人类的角度出发，环溪观这些女人都是怪物，她们本身的作战能力绝不逊色于异种，可就算是这样也没能反抗对方的袭击，相比起来你并没有决定性的优势因素。」 海神波姬的数据和陆无尘相比，只能说是五五开，而对方大于陆无尘，自然也就大于她。 “还真是冰冷的数据对比，可是人类如果是能够被单纯数据量化的产物，就不会出现那种怪物……” 海神波姬眼神闪烁了一下，回忆起海神号上那只简直不能用人类来形容的家伙。 与其说是人类，倒不如说是披着少女外壳的超级怪兽来得更合适吧？ 「她们没有极限，但是你有，你的极限就是你的生体改造科技水平，如果你只是为了搜索对方而不是为了直接对抗的话，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 “我还没有蠢到和那种不知情的家伙硬碰硬，那种程度的个体，大概率是异种……说起来，你是不是提交了离任的申请？” 一边说着话，一边自然而然地擦着头发，海神波姬侧过来的视线扫过人群，突兀地定格了一下。 那是一顶从她视线之中掠过的宽沿遮阳帽，米黄色，带着蓝色的蝴蝶结装饰，在人群中一闪而过。 她微微眯起眼眸，快步跟上去，可是等到她站在那顶帽子出现的地方的时候，视线里却已经找不到对方的踪影了，就像是之前什么都不存在一样。 「对，我决定跳槽到共和国，他们给我开出了我没办法拒绝的条件……生物信息素分析模块检测到了奇怪的大分子结构，你找到了什么？」 “不，我什么都没找到。”海神波姬揉了揉鼻子：“而且也不太像是我们要找的目标。” 「没办法分析出更多的数据，这种大分子结构在档案库里搜索不到……不，搜索到了相对应的信息，可是我的权限不够，这涉及到了更高的科研计划。」 “好吧，我现在确定你说得没错了，无忧岛上来了可怕的东西，共和国的可怕的东西，别的什么地方的可怕的东西，以及……” 海神波姬回头，望向不远处一辆停下来的电动游览车，以及那个跳下车的金发丽人。 ——简直就像是暴怒的猛虎一样……俄国人？ 「以及什么？」 “以及一个可怕的人类。”戴上眼镜，滑动镜框，海神波姬将金夫人的图像资料回传：“这是谁？” 「……陆无垢，共和国人，环溪观传人，常年在共和国北地活动，暗世界称号是——快雪时晴。」 “真是有诗意，为什么他们共和国人这么会起名字？” 「这是文化距离产生的美感，就像是共和国的战舰，其实只是一些常用的地名和城市名字，但是翻译过来却带着神话故事一样的气势，和你的称号差不多。」 “不，这不一样，你该多看看书……算了，这不重要，所以这个人是友军单位对吗？” 「目前来说是的，对方和陆无尘是类似姐妹的关系，个体实力……按照以往的数据来说，应该在A级执行官序列里可以排入前5%，将你的基准定为100，对方应该在90到95之间。」 “你的数据库该更新了，我敢打赌，我要是和她对上活不过三分钟。” 「……你确定？」通讯那头的声音有点不太相信：「可是她以往的数据记录……」 “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人类有着无限的可能，我更倾向于她以前都没有遇到需要用尽全力的时候。” 三四十岁，刚好是暗世界存在的个体实力巅峰阶段，在这个时间节点，心理素质、作战经验、身体强度都无限趋近于完美的平衡节点，对于吃青春饭的暗世界而言，这个年龄段的执行官就像是自己人生轨迹之中的12点地太阳。 问题是面前这个太阳有点过分了——海神波姬毫不怀疑对方的实力，自己撑三分钟都够呛。 单纯自己望过去的同时，隔着好几十米远就一眼望过来的反侦查能力，就离谱得像是对方才是生体改造人一样，那种面对无可抵御猛兽时候的错觉，只有自己小时候去动物园里才有过。 小小的自己，看到那远比电视上图书上更威武的猛兽，更庞大的体型，就这么矗立在面前的压迫感，在她完成了生体改造并且可以主动调节体内激素分泌之后，几乎不曾再度出现。 「你的心跳正在加快，肾上腺素分泌过量……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单纯的对视。”海神波姬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一个临时证件隔着好几十米远在对方面前示意了一下，那上面有着清晰的共和国九局徽记。 自己人啊，别瞪着了。 金夫人这才收回视线，那隔空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一扫而空。 “真是……怪物一样……”呼吸微微加速的海神波姬松了口气：“幸好不是敌人。” 这个时候的她，尽管有着高科技的加持，却还没有蓝星那边沉寂三年休养身心磨砺出来的平常心态。 蓝星那边的海神波姬，已经进化到了世界毁灭的时候，也可以用平静的表情看今天的花边报纸了。 「共和国这个新成立的九局，拥有的数据库比我想象中还要庞大，可惜的是有很大一部分都没办法调阅……我从另外几个实验机构的数据里找到了之前那种大分子样本的对应信息，应该和之前的海神号事件有关，对方极有可能是海神号事件的参与者之一。」 “我们也是海神号事件的参与者，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然后她老板的老板大鲍勃就开始跳反了，估计是觉得米利坚这条大船距离沉船的时候不远了，细软跑正是现在，直接把她们这些直属的真实之门手下给卖了个好价钱。 可是钱都是老板的，她们这些打工人什么都没有。 海神波姬现在提起海神号事件，多少都还存着点怨念。 尽管好处是从当初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变成了现在的半洗白状态，背后有人好说话。 「我觉得安全挺好，共和国给我开出的条件，就是我可以去他们的九局本部工作，不需要出外勤，而且有双休，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安全，稳定，体面——她这种信息高手，只想要当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共和国怎么可能不满足她的要求。 “……那最开始你就不该来真实之门。” 混暗世界这口饭的，有多少人不是下定决心拿命换钱的？ 真想要安全，那么就别来混这个行当，才是最好的选择。 「最开始我就没想过参与到暗世界里面来，要不是真实之门答应帮我压下官方的起诉，我才不会当你的经纪人兼信息情报官。」 信息高手嘛，通病就是好奇心重，她早年太过年轻气盛，做过一些违背律法的事情。 但不气盛那还能叫年轻人吗？不搞事情那么为什么要学这么一手好本事？ 作为少数成功闯入过五角大楼信息中心的高手，她身上挂着的案子要是没有真实之门压着，一旦被官方起诉那能蹲大牢蹲到三百年之后去，最好的结局就是被招安之后限制自由，为CIA或者FBI工作。 相比起来在真实之门这边好歹还自由一点，而且钱还挺多。 至于说为什么共和国招募她却不担心她也来这套，那当然是因为共和国那边有着比她强悍得多的信息战高手。 不，与其说是高手，倒不如说是虚拟世界的幻神才对。 在那个存在面前，向来以技术力见长的真实之门好几年不敢开启信息战，实在是被打怕了。 打一次爆一次数据库，打一次拉炸半个州的高压电网，这事儿谁遭得住啊？ 血压直接拉满，还天天被官方追责，真实之门要是没点本事那都得当场暴毙。 相比起来，在其他方面共和国对于暗世界组织或者个人的压迫力就没那么厉害了，对于海神波姬而言，要不是自己的生体改造维护以及大鲍勃先生对于真实之门这一派系的掌控力度，她自己都有着想要跳反的想法了。 海神波姬以前的年收入在四百万美金左右，平均一年接十个单子，客单价百万，她拿四成。 这四成是除去各种任务执行时候的损耗，以及给自己的经纪人和装备升级换代的经费之后剩下的钱，用明世界的说法那就是税后，四百万的年收入再加上真实之门那边的百万年薪底薪，凑起来妥妥也是个富婆。 至于说那些地摊小说里面动不动就开局继承几千亿几万亿的，没听说过暗世界哪里有这么人傻钱多的瓜批。 而花钱搞事情还动不动就几千万几个亿的，那是无脑龙傲天文学，正常人哪里来这么多钱砸水里听响动？ 什么？某个砸钱拉高物价的玄袍暴君？咳，那是例外…… 但是换到九局这边成为外聘的‘高级顾问’之后，月薪一万三，餐补二百八，年终奖算三个月的。 外接单子什么的，对不起，没有这种可能，一切行动都得听指挥，自由行动犯忌讳。 宋先生给出的高价，她都得先确认对方身边的那个参谋许可，才能在这笔大生意里插一脚。 就这还不跳反？自己现在也就是贪那一口炸带鱼——好吧，这些都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她觉得跳反到那个少女敌对的阵营自己就得死…… 但不能明说不是？ 而且在海神号之后，这些曾经和该次事件有关的家伙里，居然还敢和那位少女对着干的。 在波姬想来，这就算是有实力也未免太头铁了吧？ 她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算了，对方怎么死是自己的事情，你先继续收集信息吧，我去无人区那边找找看。” 「不用了，这边有信息筛查的无人机起飞了，应该正在做场域内低空通场飞行，无人区目前没有出现特殊生物的痕迹，除非对方早就预料到了没办法离开无忧岛，做好了对空隐蔽的准备。」 说话间，天上呼啸着掠过好几个编队的无人机，高度压得很低，机翼上明晃晃打着共和国的徽记。 “……那我们到底能做什么？” 「不知道——请尽快把目标找出来，并且引导至无人区域进行围捕，上面的意思，是关键时候可以动用重火力。」 海神波姬一拍脑袋，来了来了，共和国的传统艺能。 逼入无人区，重火力直接洗地！ 当初东欧剧变的时候，那些纵横欧陆数百年的狼人就是这么被做掉的。 一旦被逼入了山区或者是无人地带，就等着被直接炸成狼人酱吧，就算是亲王级别的异种也扛不住轮番砸下来的重炮，倒不如说那才是现如今人类真正的伟力。 而且现在共和国这边的武器虽然不是重炮，而是舰队，但航母战斗群上面携带的武器比起单纯的火炮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抛开大威力的战术核武这种bug，单纯的空对地攻击武器就包括并不仅限于火箭巢以及集束炸弹，更别提还有舰载导弹这些大杀器，人类在这些武器面前渺小得可怜。 果然啊，人类只有在怎么杀死自己这条路上，才具有如此杰出的天赋…… 「有新的通讯接入请求，权限……极高！」 “多高？” 「对方可以直接接管作战的指挥权，备注为舰队指挥官同级。」 舰队指挥官，那就得是将军了——还是共和国这种主权大国的将军。 “单独的通讯接入请求？给我的？”海神波姬微微皱眉，那还算清冷的表情上不免带起些许疑惑。 自己只是个工具人，而且还是边缘人的那种，对方不用自己的嫡系，找自己干什么？ 不过想是这么想，手还是老实地接通了通讯，这种大佬换到真实之门那边……好吧，真实之门的所谓理事，在这种主权大国的军方大佬面前什么都不是。 暗世界的老鼠而已…… “我是灵梦er磷捌物灵jiu陕⒍九波塞冬，有什么事吗？” 「波姬——是我啊！」通讯那边，传来一个清亮的少女的声音，语气欢快。 问题是对面欢快，这边感觉就不好了。 怎么老是你啊！ “……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了哦，你在无忧岛对吧，还接了单子，要找到那个闯入者。」 “咳……如果您不喜欢的话，我立刻撤出岛上。” 「不，那倒不用，我只是觉得你在的话刚好，帮我办点事，而且我也看到了你们之前发的那个什么大分子结构了，那玩意儿我以前见过……呵，我们的老朋友看来上岛了，这次可不能让她溜掉。」 海神波姬眨了眨眼，仰头看了眼天空上的无人机，觉得这种全方位封锁对方应该溜不掉才对。 就算会飞也大概率要被打下来，整个无忧岛反向固若金汤。 “所以我需要做什么？” 「你是海战特化，对方如果提前跳海想跑的话，你帮我拖住她就好。」 “跳海？现在人都还没找到……不过——好吧，我明白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海神波姬倒是还是没有反驳对方的意思。 听起来倒是信心十足呢，几万人里面找出一个特殊的潜伏者，这么简单吗？ 「我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在这之前，就拜托你们啦~」 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通讯，海神波姬想了一下，接通自己的经纪人：“对方的意思，是要让我拖住半个小时？这就够了？” 「不是你，而是你们。」 “可是我觉得找人才是最大的麻烦，相比起来我——” 「目标已经找到了，立体坐标导航我现在发给你，对方现在挟持了人质……一整个伪装的特战小队啊，而且还有一些看起来无论档案还是还是过往信息都是正常平民的家伙，这些家伙隐藏得够深的。」 “我——”海神波姬还没来得及戴上眼镜，就猛然瞳孔一缩，侧身避开旁边一柄刺过来的白光。 那道带着金属质感的‘利刃’从她的颈脖之间掠过，让她颈脖的肌肤一阵轻微痉挛收缩。 她骤然回头，左脚毫无保留地迸发出炽热的尾焰，推动着整个身子以凌厉的膝撞的姿态，顶向对方！ 从侧面对她发动攻击，并且在此之前居然一直潜藏着气息的存在，这操作让她背后硬生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种程度的气机隐匿手段，这到底是什么对手？！ 可是那凌厉的膝撞顶出去的最后一刹那，她的瞳孔里倒映出来的，却是一个双目没有焦距的……孩子？ 那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手里拿着的所谓利刃，也不过是水果拼盘的精致餐叉而已。 这？！ 在她的膝撞即将顶上对方胸膛，并且会在下一个瞬间将对方的胸膛完全顶得塌陷下去的那个瞬间，一抹闪亮的金色在她的眼角余光之间划过。 那是一道速度可怖的身影，于间不容发之际一拳砸在了她的膝盖侧沿—— 「铛——————」 第1126章-神奇金夫人（为摸鱼打牌补更 那一拳，强硬得像是一辆横冲而至的泥头车！ 虽然这么说一点都不帅气，而且正常的泥头车也不至于在车头上镌刻穿越法阵，但这并不妨碍海神波姬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直接打得横飞出去。 甚至因为这一拳的力道过于强横，海神波姬的腿部生体改造武器构件被一拳打得发出了类似金属疲劳扭曲的悲鸣，那炽热喷涌的烈焰带动着她整个人在空中以歪曲的姿态翻了两个身，这才狼狈地落下来。 她翻飞到一旁，像是所有超级英雄电影或者是打斗动画里面那样，落地之后单手按在地上试图刹车，却依旧横着滑开好几米，这才带着一蓬烟尘缓慢停住。 金夫人横在她和那个少年之间，面无表情地回头撇了一眼那个双目失神的少年。 后者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前是什么，只是机械地挥舞着手里的餐叉，试图也给金夫人来一下。 然后就被金夫人探手直接拧住，整个人用擒拿的姿势被按在地上，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如果这样的水平，都能混暗世界，那么你们的对手还真是有够多的。” 金夫人叹了口气，望着海神波姬，意有所指。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袭击我，而且当时我收力了。” “是啊，没收住——机械什么的，用在人类身上，终究没有几万年进化出来的身体本身来得顺手。” 起码现在是这样，金夫人没有把话说全。 海神波姬自然也没办法反驳，毕竟她——或者说整个真实之门的生体改造，其实都还只是当前技术发展的雏形阶段，远没有到完全成熟的时候，这些机械肢体强横归强横，但是微妙的控制确实是不如那些纯肉体的高手。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一力破十会的思路，要什么精准射击，直接起重炮中门对狙，连带着掩体一起抹掉。 只不过共和国这么用，是用在军方的整体战术规划之中，中门对炮只是团队的一环。 真实之门这么用，是用在个人身上，走的是精兵的路子，凸显共和国和米利坚未来的双方思路不同。 嗯，一个全弹洗地炸他娘的，一个精锐步兵单兵突入，怎么想怎么有既视感。 果然大家都活成了自己讨厌的那个样子…… 金夫人按住那个家伙，试探着对方挣扎的力道，想了想一记手刀直接切在对方的大动脉上。 少年软软地趴在地上，整个人都昏了过去，眼见着是消停了，这个时候距离甚远的其他人才跑过来。 “把他收容起来，这孩子……不正常，但不是敌人。” “是催眠术吗？类似幽子管家那样？”赶过来的镶金边女仆长心有余悸。 “嗯，应该是——喂，那边的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波塞冬。”海神波姬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是被对方盯上了，只能是走过去：“我再度重申，我没有恶意，我现在是你们九局的高级顾问，拿二百八餐补的那种，自己人。” “怎么才二百八……哦，你是外聘，那没事了。” 金夫人摆了摆手：“我没有怪你，反应大很正常，这个时候大家心里都绷着根弦，接下来你和我一起行动吧，对方据说劫持了一批人质，在那边的度假村酒楼里。” 海神波姬想了想，发现自己其实还不怎么紧张。 主要是那一位要来了，接下来就是对手想着怎么逃命才对，横竖和她没啥关系。 嗯……非要说的话，只有在对方来之前先找到具体的目标，恰点悬赏的烂钱？ 她也不知道宋先生的悬赏还算不算数，可是这会儿只能是跟着对方一起行动。 尽管这个莫名其妙的陆无垢看起来不像共和国人，行事风格也带着共和国常说的江湖草莽的气息，半点没有现在已经有官方入场的自觉，溜溜达达走来走去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但对方和自己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出身不同。 共和国国籍，环溪观名门——这种家伙别说长着一张毛妹的脸，就算是货真价实的小怪兽，那也是共和国铁打的嫡系，对方在无忧岛还真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没见那些杀气腾腾的陆战队猛男面对共和国同胞的时候，总能够立刻上演川剧变脸如同兄弟姐妹么。 真是奇怪的国家啊……人也很奇怪…… 海神波姬跟在金夫人身后：“你之前说的催眠术，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对方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控制其他人，之前我们遭遇了相同的情况，一个自己人失去了意识对我们发动了攻击。” 金夫人想了下，用下巴示意不远处被戒严的一幢酒店大楼：“我估计，那边的那些所谓的侵入者里面，也有不少是被催眠的普通人。” 海神波姬想了下，点头道：“之前情报信息那边，确实有这么说过，所谓的敌人目标里面，出现了一些资料很正常的家伙，情报分析那边觉得可能是潜伏者。” 现在看来，那些也是普通人啊…… “情报分析？”金夫人诧异回头：“你接入的是哪个系统？” “九局这边，我的经纪人现在在九局的情报分析部门兼职。”海神波姬撩起头发，摘下通讯器：“这个。” 金夫人想了下，也用同样的动作，撩起头发摘下耳机：“信息共享，无忧岛这边有另外一套单独的情报分析系统，目前主要是做人员识别的，看一下怎么双方对接起来，可惜我的……咳，问一下你那边吧。” 海神波姬叹了口气，所以自己成了小跟班就算了，怎么还干起了文职人员的活儿？ 而另一边的金夫人则是在把幽子管家之前开发的敌我识别系统交出去之后，走到大楼面前，仰着头向上看去：“什么情况？” 戒严大楼的是紧急赶过来的一部分陆战队成员，认识金夫人的没几个，但是大多都认识镶金边女仆长。 后者站在金夫人身后，微微躬身：“这位是我们家无尘夫人的姐姐。” 陆战队的指挥官绕了一下，而后用惊愕的眼神打量着金夫人：“您是——混血儿？哈啦休？”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俄罗斯族的，土生土长的北地人。”金夫人翻了个白眼：“问一下你们上面，就说北地金夫人在这里，问问有谁认识我的没有。” 好大的口气！ 陆战队指挥官看在对方字正腔圆还带着北地大碴子味儿的国语份上，按着耳机询问了一下情况，然后看着金夫人的表情就愈发微妙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怎么还有和灰色地带混混头子合作的一天？ “咳……现在里面有人劫持了人质，就在底层大厅，现在的敌人一共有15个，其中5名是查到了档案的雇佣兵，常年活跃在高加索地区，另外10人……很奇怪，之前的所有信息都是游客，但是现在也做出了和那些雇佣兵一样的劫持行为。” “有多少个人质？” “一人劫持一个，15名人质里面7男8女，女性那边还有一个小孩子。” 说着陆战队指挥官想要补充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又停住了。 总不能说那个小孩子还是之前自己人带过来的，结果放进去没几分钟就被劫持了。 这叫什么事儿？早知道那些王八蛋胆子这么大，就该把孩子一直带在身边才对。 陆战队指挥官这边并不指望金夫人能够提供什么战斗力上的支援，只是觉得对方如果是无忧岛的地头蛇，那么给点别的方面的支持还是可以的，比如说酒店大楼的设计图或者工作人员的协调。 但是金夫人却带着一脸‘15个人有点多该怎么收拾’的表情，眸光闪烁不定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 陆战队指挥官望向镶金边女仆，用微不可察的动作示意了一下金夫人。 这人什么情况？ “请稍等。”后者微微点头：“酒店这边的大楼设计图已经在寻找了，很快就能拿过来。” “不是，你们还是后撤一点比较好，而且附近有没有什么制高点，我们架设狙击枪，到时候——” “不用了。”金夫人视线扫过酒店大厅那边的角落，而后又抬头看了看酒店外墙的二楼：“我走通风管道过去……联系酒店那边，等我到了那边之后，你们就切断酒店的电力供应。” 大型酒店楼——或者说写字楼类型的建筑，想要有良好的采光那简直就是做梦。 就算是大白天，大型建筑物里面也必须要常年开灯才能保证能见度，酒店这些需要大量承重墙结构支撑的建筑尤其如此，看似金碧辉煌实际上那都是吊灯的功劳。 金夫人确信只要切断电源，那边的能见度会在一瞬间变得极为昏暗，毕竟为了躲避外界的攻击，这些家伙都藏在没有采光的角落里，背靠着墙壁。 “闪光弹有么？” “有，可是你一个人的话，能有什么用？”陆战队指挥官不悦道：“他们有足足三把自动步，而且其他人都有刀，一个不小心人质就会受伤。” 带枪上无忧岛很难，毕竟无忧岛的外来出入口都是和国际标准接轨的空港海港，安检措施严密。 对方能够通过特殊的渠道把那个棺材一样的玩意儿带上来估计已经花了老大的力气了，其他的轻武器只携带了一点，然而这‘一点’是相对于九局这些丧心病狂的程度而言地。 正常情况下，在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三把自动步俨然就是横扫全场的大杀器。 陆战队指挥官说什么都不可能同意这种莽撞的强攻，这又不是无人区。 要是无人区的话，他直接就呼叫舰载机直接空对地打击了，轮得到金夫人过来凑热闹？ “我知道，可是有枪也没用，七步之内，拳快。”金夫人看了看手表，回头看着旁边的镶金边女仆长：“你们去三儿的道观那边，把这个东西找出来。” 说着她掏出手机，翻了一张照片给对方看。 那是一个奇怪的箱子，看起来应当有半人高，带着乌木的深色，外观还有缝隙拼装的痕迹。 “这是什么？” “玩具……但是对于现在来说，有用，这东西就在原本道观的大厅那边，爆炸应该只是把它压住了。” 确切地说，这是铠甲，墨家的机关铠甲，类似古装钢铁侠的那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金夫人有自信套上这玩意儿，再加上海神波姬这个工具人，可以在一瞬间压制这帮家伙。 毕竟十个都是被催眠的，只有五个才是真正值得警惕的，只要动作快的话完全不成问题。 但是她这边自信得不行，陆战队指挥官却脸黑得不行。 这人有病吧！这种莽撞的毫无战术可言的救援行动怎么可能被批准！ 扫了一眼对方那胸有成竹的表情，指挥官扯了扯嘴角，心说你要是能获批，我现在就把手里的枪给吃—— 「协助对方行动，这是命令。」 下去……什么？！ “这……”咬了咬牙，陆战队指挥官重新呼叫上级，可是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命令。 「对方不是一般人，相信她们，而且真正的目标不在这里，对方应该还隐藏在人群之中。」 指挥部那边或许是觉得要给一线的战士一个交代，还是说清楚了一些事实，比如说金夫人有这个被认可的实力，以及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实才更值得重视什么的。 「你们负责戒严周围，不要冲动，发现可疑目标之后标注就行了。」 “作战呢？” 「最多还有三十分钟，我们有一个特殊的友军单位即将进场，有她在的话，抓住对方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一个友军单位？是特殊的作战小队？” 「不，只是一个人——好了，执行命令吧。」 “……是！” 听不懂，世界变了，时代变了，乱七八糟的念qun 溜。巴ji u 》午（八）零咝龄五头在他脑海里萦绕着。 但他还是摸出两枚闪光弹递给金夫人，想了下之后，卸下自己的手枪：“会用枪吗？” “会，但是用不上，我用拳头更快。”金夫人笑笑：“真的，相信我，我会把他们带出来的。” “……呼。”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陆战队指挥官压低声音：“我相信你这一次，但如果你只是逞强，让无辜的人质受伤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是威胁我？”金夫人微微眯起眼睛，凶悍的气势一时间如同猛虎起身亮出爪牙。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的陆战队指挥官半步不让，和金夫人对视的眼眸甚至也带上了几分凶光来：“不要因为你的自大，就让无辜的群众受伤！你如果不行的话那就让我们来！” 民众死亡？那对方得先踩在我们的尸体上过去才行！ “哈哈哈哈哈——”金夫人骤然大笑起来，气势顿时一松，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汉子！等忙完了这阵我请你喝酒！好样的！” “……”神经病！ 尽管很想这么说，但陆战队指挥官还是收起了吐槽，打了几个战术手势，让队友们散开去附近的几个关键点位布控，架起枪来防备有人突然跳出来上演不必要的戏码。 金夫人再度看了看手表，而后扫过周围，表情逐渐平静下来。 这些劫持人质的只是小事，真正的麻烦在于那个隐藏起来的家伙。 而且金夫人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当初自己遇到的那个用短剑的，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反而是和这些人一样都只是那个幕后黑手的手下或者傀儡，毕竟这种恶心人的事情，不像是那个用短剑的家伙会做出来的。 拳势也好剑法也好，就是性格的延伸，谨慎的人用剑无论什么时候都收力三分，莽夫出拳总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 就像是自己的师傅，出剑出拳像是在跳舞一样，游走在生死的边缘，实际上就是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足够驾驭一切，无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这样的存在就是典型的智者。 而叉烧的新妹妹…… 金夫人回忆了一下自己师傅的评价——大开大合，军阵杀伐出身，这种人分明是铁血统帅才对，怎么就是个小姑娘……违和感还真是有够重的。 至于之前那个剑客的剑，快到了极致，干脆利落，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是典型的刺客作风。 这种人遇到问题，要么上来解决问题，要么直接退走，不会说还弄点上不得台面的戏码恶心人玩。 所以金夫人在等，等自己出手的时候，对方也会跟着再度出手，那样就会露出马脚。 唯一可惜的是目前高端战力只有两个，自己没有绝对的把握在对方出手的一瞬间尝试着去反制对方。 只能依靠陆战队这些战士，尝试一下能不能捕捉到对方，然后将其逼入无人区，用最粗暴的方式直接解决掉提出问题的家伙，连带着直接解决问题。 而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拖一下时间，等到有生力军加入进来的时候了…… 就在金夫人稍显纠结的同时，酒店里传来了挟持人质的家伙的要求—— 「外面的人听着！我们要两架直升机！两艘快艇！然后要求释放暹罗关押的尼哈将军！不然我们立刻杀掉人质！」 金夫人顿时挑眉，望向酒店的方向。 “发生了什么？” “他们提要求了！” “尼哈将军？那是谁？” “见鬼——暹罗？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无忧岛名义上是暹罗的岛屿，尽管被私人购买了，但是在地图上依旧显示属于暹罗。” “属于个屁！他暹罗有几个师几条船？！王八蛋！” 一时之间，周遭的人群情激愤，很是有些混乱起来。 镶金边女仆长靠过来，低声道：“对方还有人，刚才他们劫持了酒店的安保室，播音系统那边已经被对方控制了，现在怎么办？” “……准备飞机和快艇。”金夫人垂下眼帘：“去吧。” “没关系吗？” “在没搞清楚对方到底能控制几个人之前，别想那么多，先麻痹对方也行——这个家伙难道是哪里来的特殊的异种吗？怎么还有这种能力的……催眠人这么简单？” 金夫人说着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多少感到疑惑。 自己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以前没有，未来也没有。 能够一击重创自己师妹，还有这种方便的催眠手段，这种人要是在暗世界里厮混的话随随便便都能混出偌大的名号，难道是未来哪个国家的官方的后手？ 各国的兜里铁定是有一些不拿出来的人物的，共和国这边也不少，九局刚成立这才多久啊，高级顾问直接塞进来一堆，要说名字不知道多少是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这人才就像是海绵里的水一样，挤一挤哗啦啦到处都是。 金夫人不能保证这个古怪的家伙，是不是也是这种被藏起来的存在，那样的话就证明入侵无忧岛的事件已经从单纯的某个组织胆子大，演变成了国与国之间的博弈。 能和共和国正面对抗的，全世界也就俩，这会儿反而不在怀疑范围之内。 但是有些小国正面抗衡不敢，玩阴招恶心人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这彻查起来很麻烦，更麻烦的是一旦涉及到国家层面的势力，哪怕是小国，那也和普通的组织不是一个量级的，保不准对方有更多的后手。 金夫人啧了声，多少有点不悦，对方仅仅用这么一个小手段就又抢了先手。 「你们的回应呢？倒计时三分钟！如果不给出回应的话我们现在就立刻打死一个人质！」 对方用三种语言重复了这个威胁，镶金边女仆长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举起手缓步走向此刻空无一人的酒店大堂内：“我是来谈判的——你们的要求，我们需要准备，而且联系暹罗官方也需要时间……你们不要激动……” 「你是谁？你说话算数吗！你不要动！转身背对我们！」 大堂依旧灯火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巨大的铺装地毯，周遭是各种绿植和装饰品，两排会客用的沙发被翻倒过来堆叠在墙角外当障碍物，阻挡着大家的视线。 “我是无忧岛的工作人员。”镶金边女仆长举起来的双手空空如也，示意自己没有威胁，转过身。 在转身的同时，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方的头顶——那边的吊顶里，确实是有一个通风口，这意味着通风管道延伸到他们的头上，这是目前来说仅有的突入通道。 而在望向外面的同时，她也发现原本站在门口的金夫人不见了踪影，自己派去取东西的小女仆赶了回来，双手支撑着膝盖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 「工作人员？宋氏重工的人？」 “对，我在宋氏重工工作，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不要伤害人质。” 背对着对方，镶金边女仆长耳边被落发遮住的通讯器里传出金夫人的声音—— 【拖住他们，我已经进入管道了，想办法掩盖掉我的声音。】 镶金边女仆长眼眉一挑，朗声道：“如果你们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们钱，交换人质可以吗？” 「不可以！」 “一百万美金，现金。”镶金边女仆长微微侧头：“请你们把那个孩子放开，我可以当人质，或者我们用钱先换一个人，钱不是问题，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别想着讨价还价！你没有资格！」手里捏着一个对讲机，背靠着那些障碍物的一个佣兵头目恨声道：「我要在10分钟之内听到暹罗官方的答复！」 “……无忧岛现在的通讯出了问题，我们都接收不到外界的信号，你的这个要求我们很难完成，但是直升机和快艇我们都在准备了。” 「通讯出问题难道不是你们弄的吗？赶紧恢复！不恢复的话我就杀人！」 “不是我们弄的，我们也没办法使用通讯系统，完成你们的要求我都是刚刚才让人开车去通知的。” 「我不管！我十分钟之内必须得到答复！十分钟之后如果得不到回复，那么我就一分钟杀一个人！」 “如果人质都被杀了，你们想要怎么逃出去呢？” 「逃出去？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把戏！我就没指望过真能逃出去！但是只要能把尼哈将军释放出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 镶金边女仆长皱紧了眉头，没想到对方死咬着这个借口不放，一副死士的模样。 一阵轻微的声响，从镶金边女仆长头顶上的天花板传来，窸窸窣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响动。 她耳朵动了动，抬高声调：“暹罗官方会不会释放你们的将军，那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如果你们现在释放人质的话，我可以帮你们逃出无忧岛——毕竟我们宋氏重工只是为了做生意，绝对不想和你们为敌！” 做个屁的生意，宋氏重工恨不得现在就从船坞里掏出一艘歼星舰，直接把这些骨灰都给扬了！ 「我说了！我不管！我——」 而就在同时，那套播音系统里发出了刺耳的响声，听起来就像是播音系统故障一样，在一瞬间【嗡——】地一声噪音直接笼罩了整个酒店，播音系统的破音让人忍不住捂起耳朵。 外面的人是这样，里面的人自然也不例外，隐藏在沙发街垒后面连头都谨慎不露出的家伙更是下意识地抬手挡在耳朵边上，一时间枪也好刀也好都松开了，而且并没有人第一时间怀疑是别的问题。 【轰——————】 就在此刻，伴随着天花板的一声炸响，一道漆黑色的身影骤然从上面落下。 偌大的通风管道被直接撕扯开，铁皮像是刀刃一样飞舞着掠过离黑甲人最近的一个佣兵的颈脖，而后深深地没入他身后的墙壁装饰板之中。 那个佣兵愕然地站在原地，喉结动了动，一道血线从他的颈脖之间延伸开来。 「噗————」 血雾喷涌而出！ 剩下的几个佣兵顿时反应过来，纷纷抬起手里的枪指向对方。 然而整个世界的时间流速都像是被拉慢了，一身黑甲看不清楚面容的那个人，只有一头金发还露在外面，被动作拉扯着如同披风一样向后铺开，整个人一抬手直接抓住了离她最近的那把枪。 手掌合拢—— 「咔嚓————」 枪管的零件直接被捏碎，碎屑的纷飞还在空中旋转着，那个黑甲人就已经拧身一拳轰在了对方的腰腹之间。 那个佣兵像是弓着身子的大虾，整个人往后倒飞开去撞在墙上，贴上去之后挂画一样贴了一瞬间才滑下来。 另一边，海神波姬的身影也跟着落下，双脚还在空中的时候，腿部的机构完全张开，锐利的金属利刃弹出来直接撕裂裤脚，碎布片在空中像是花瓣一样下落。 她那边的一个佣兵下意识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一块离他近在咫尺的蓝色布片，像是落下的蓝色雪花，一叶障目，直接遮掩住了他的视线。 尽管没有这块碎布，他也不可能反应得过来。 腿部的金属利刃干脆利落地直接切断了对方手里的枪械，连着半截手臂和枪托一起，露出横截面。 骨骼的断层和肌理的断层都还带着原生的粉白色，血液没来得及渗出，慢动作之下这一记腿刃锋锐得就像是切割橡皮泥，干脆利落得可怕。 而海神波姬借助着腿部的推进装置，在空中以一个正常人绝无可能发力的姿态拧身，另外一脚重重地蹬在对方的胸膛上，在她的角度，能够明显看到对方的胸腔塌陷下去。 连带着胸部的肋骨断裂、凹陷、衣服和肌肤的扭曲撕裂，最后则是整个人被她就这么一脚踏在地上。 【咔嚓——————】 海神波姬站定的瞬间，这一脚已经直接踩穿了对方的胸膛，将胸腔之中最有弹性的那一团筋肉踩成了烂泥，发出微妙的咕叽声响，血液好似花朵一样在他身下的地面挤开。 另一边，一瞬间秒了两个佣兵的金夫人抬起眼眸，面甲内的眼神如同猛虎一样凶悍。 干掉了三个佣兵！还剩下两个！ 金夫人侧面的一个佣兵此刻才堪堪举起手里的刀，金夫人之前顾着解决用枪的那个，浑然没有理会对方刺向自己身上的利刃，反正只要不是往手无寸铁的人质身上去，随便怎么戳自己都无所谓。 而伴随着对方的利刃临身，果不其然只能在黑色的带着木质质感的铠甲上擦出一溜火星子。 甚至连白色的划痕都没有，只有灰色的刀刃本身磨损残存在上面的印痕。 金夫人头也不回，抬手往后一个肘击，棱角分明的臂甲直接砸碎了对方的喉骨，视线一直钉在最面前的佣兵头子的身上，就连眼眸都不曾有半点旁的波动。 最后一把自动步，就在这个佣兵头子手里！ 而那一把枪还在抬起，动作缓慢却不曾停歇，那个佣兵头子咬着牙，表情带着狰狞，按在扳机上的手指用尽全身力量往下压着，几乎是在抬起枪口的同时就已经在开枪了，丝毫不顾及自己人的安危。 金夫人视线微微向下，望向枪口的方向。 枪口被拉平的一瞬间，绽开一朵焰火，一枚旋转着的灼热金属弹头从枪管里冲出来，直奔金夫人身边的普通人而去。 或许是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打算打金夫人，也可能是对方开枪太快了以至于没压住。 但不管怎么说，这就是当前最大的危机，无辜的人质即将受伤甚至是死亡—— 「叮————」 伴随着一声枪响的同时，金夫人抬起手臂，横着挡在了子弹的前进路线上。 一声轻响，一抹火星，跳弹直接弹到了天花板上。 这个时候，一切才似乎重新恢复正常，天花板上落下的石膏板碎片堪堪落在地面，拍在地上的同时像是碎冰跌落一样，在地上碎开成一滩白色的尘灰。 金夫人保持着拧身抬臂的姿态，望着那个佣兵头子。 佣兵头子张了张嘴，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挡住了枪？！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神就猛然变得狰狞起来，大拇指一动，打开枪机上的连射锁扣，枪口指向金夫人，手指重新按在了扳机上—— 「哒哒哒哒哒哒————」 金夫人双臂抬起挡在脸前，子弹在她的铠甲上打出一蓬火星，叮叮当当像是在打铁。 海神波姬那边则是轻轻抬起脚，腿部的所有机械结构开始变幻，扰流板横向张开，炽热的尾焰收敛。 然后对着旁边的墙壁，一脚踏出——空气炮！ 【嗡——————】 这可是让艾丽娅当初都头晕目眩流了血的大招—— 剧烈的气浪炸开，在这边因为身体素质原因至今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业余‘劫匪’连带着人质一起，被这一下空气炮炸得东倒西歪，离得最近的几个人直接就晕倒了过去，耳朵里缓缓渗出血来。 虽然受伤了，但是也消停了，耳膜穿孔什么比起被戳一刀要‘安全’得多。 另一边的最后一个佣兵头子，被金夫人用这种直接扛枪的姿态贴脸之后，自然不会有别的结局。 仅仅只是两拳，一拳直接打废了对方手里的枪，连带着胳膊都打断了，骨茬从肌肉里穿刺出来，另外一拳自下而上，打得这个家伙双脚离地十公分重重地往后仰躺倒飞出去。 「噗————」 重重落地的佣兵头子倒在沙发堆成的街垒上，完全失去了意识，但是小拇指上的一个拉环掉落了下来。 金夫人眼神顿时一凛，探手抓住对方的衣领将其整个人直接甩开，这一下天知道爆发了多强的力道，单手把一个接近两百斤的人直接扔出去足有七八米远，后者在空旷的酒店大厅里翻滚了好几下才缓慢停住。 【轰——————】 火光裹挟着气浪和血肉的残渣，在酒店的大厅里炸开，镶金边女仆长早已经飞身扑了出去，可也被冲刷而至的气浪拍了一跟头。 另一边反而是因为那些沙发堆成的街垒，并没有收到什么二次伤害。 海神波姬这才松了口气：“你反应不错，人没事就好，总算是搞定了。” 金夫人打开面甲，仰头看了看天花板的缺口：“还没完——” 果不其然，在她们这边得手的同时，尽管陆战队那边也给出了播音室被突入清扫完毕的回复，抓到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对方的同伙——酒店的保安——可依旧没有发现之前那个闯入者的踪迹。 “……比想象中还能藏。”海神波姬视线扫过左右：“没有看到多的人，所以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要真是对方隐藏在这些人或者人质里，之前她们绝无可能这么轻松得手。 “不知道，要么挨个清查，要么……” 要么对方忍不住，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像是所有大反派一样，给她们再来个瑟普莱斯。 果不其然，在金夫人说完这句话之后，门外的广播就响了起来。 「我们是不会放弃的！别以为你们干掉了这边的勇士，我们就会认输！如果暹罗不释放尼哈将军，我们就会再度袭击无忧岛的其他酒店！」 那是度假村的单独的广播，广播系统接入的播音室直接远在街道的另一头——那个幕后黑手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在这附近。 海神波姬想了下，抬手指了指外面：“对方是不是和暹罗的那个尼哈将军有什么仇？” 别说释放了，搞这么几下，共和国不把整个暹罗给捏一遍都是好的。 “不知道，不过，对方到底还是没忍住啊。”金夫人勾起嘴角笑了笑：“做得越多暴露得越快，这下算是抓住对方的马脚了。” “……在哪里？” “在天上——” 海神波姬下意识顺着往天上看，一队共和国的舰载无人机正在掠过空中。 伴随着广播这边的响起，它们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在空中陡然转折，而后如同鹞鹰一样扑了下去—— 「A3区域！发现了之前闯入研究基地的目标！白色斗篷——对方正在沿着海岸公路高速前进！」 “走！！” 第1127章-好强的人！好快的剑！ 与此同时，艾丽娅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好吧，说是骑龙或许更为合适一点，毕竟现在的这架战斗机，其实更多是披着金属外壳的金系巨龙。 要是没有阿金的磁场力辅助，单纯直接把油门推到底飞50分钟这个事情本身，就足够让地勤骂娘的了。 哪家的航发遭得住这么使劲祸祸啊？哪怕起手强化+10，落地之后这个航发基本也废了一半了，材料学强度上来说，超音速巡航五代机的主要特征，要求就是持续1.5马赫以上飞30分钟。 现在的这架舰载特化型威龙，已经在2.5马赫下飞了接近40分钟了，上一个能这么干的还得是SR-71黑鸟，就是飞一次直接大修换蒙皮的娇气高空侦察机。 除此之外即便是前苏米高扬设计局设计的串列双座全天侯重型截击战斗机米格31，也只能是发动机开小加力的情况下带弹用M2.35的巡航。 至于说爱抚娘娘那种，直接就跌份儿到M1.5了，尽管是五代机，但是爱抚娘娘并不以长途奔袭闻名于世，同时期欧罗巴那边四国联合开发的台风，更是明确表示超音速巡航可以，可是这么玩铁定报修发动机，因此台风一直都被认为是四代半。 共和国的这架战斗机，不知道是压箱底的堆料工程技术验证机，还是说官方高层心知肚明林中校手里有特殊的强化手段，很是有些任由他使劲祸害的纵容，从这里就看得出林中校多有牌面了。 真不愧是另一个世界故事的主角的同位体啊！ 艾丽娅放下翻看的资料，好整以暇地打了个哈欠：“你的妖孽战斗机，做出来没有？” “您怎么知道我在做那架战斗机？！”林中校登时一惊。 一边是惊对方在高空状态的承受力强悍到了这种地步，一方面又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样没有秘密。 对方这一瞬间展示出来的逼格，俨然就是小说里面那种什么都知道的老爷爷一样，带着高深莫测。 “诶？还真在做啊？你用的难道是米利坚那边抢的爱抚娘娘的发动机？你是不是还抢了他们的单兵铠甲？有没有别的好东西？有源相控阵雷达呢？” “……” 大家交换了一下信息，艾丽娅这才知道世界线的变动。 林中校确实在做他那辆标志性的可变掠翼重型空天战机，代号妖孽，但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行动。 共和国三个大型研究所两个材料学研究机构，连带着十八家高等院校在给他提供技术支持，算是半官方性质的项目，属于是共和国空天战略的一环，林中校只是官方认定的第一试飞员而已。 因为阿金的缘故，这个第一基本也可以算是唯一的，其他人的身体素质也好金手指也好，目前还都没办法驾驭那疯子一样的计划所制造出来的特殊的战斗机。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自己做呢……” 艾丽娅挠了挠脸，觉得有点可惜，但这也正常——妖孽的指标，在地球这边大抵就相当于蓝星诛仙号的弱化版，想想看诛仙号投入了多少资源，从神仙姐姐到后来三代人三十年的时间，就知道这货的参数多逆天了。 能做出来，那就是开空天两用战斗机的先河，是未来太空竞争的主力军。 这玩意儿就跟起手直接召唤青眼白龙差不多，属于是开局难解的凡咕王牌压制。 而且参考海马社长除了找王样打牌之外，唯一的爱好就是控青眼白龙，就连飞机都做成青眼白龙的样子，很难想象共和国这边在尝到了花嫁卡组——划掉——空天竞争优势的情况下，不后续追加预算或者人员，继续扩大优势什么的。 毕竟海马社长都还不洗牌外加强力胶开局青眼究极龙呢，我共和国在星辰大海时代开局直接空天军也是正常不过的操作，米利坚牌组卡手能怪谁？ 实在不行他们可以在卡组里带个杀手番茄嘛，那玩意儿被破坏之后可以特殊召唤暗属性攻击力一千五以下的杂鱼，然后就可以把地缚神拉出来了——那玩意儿攻击力才一百。 换到世界操作上，就是搞点原罪污染相关的研究，然后拉个邪神或者恶魔出来。 然后共和国这边栗神龙拉欧贝利斯克的巨神兵，反手一拳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艾丽娅畅想着打牌的时候自己帅气单抽，仙啪仙抖地完成反杀，拯救地球，一时之间居然还有点人前显圣的小激动。 但是很显然，艾丽娅知道人前显圣的愉快都是别人的，热闹也是别人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算了，还是尽快赶到然后把大魔王做掉就够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大魔王别搞点什么恶心人的玩法出来。 但是参考神恩世界那帮子高等精灵的尿性，想要让他们承认自己错了或者承认自己输了，大概率是无可能的，那些家伙赖皮得很，打牌也好打赌也好，输了有一百种理由说自己可以翻盘，然后就挣扎。 至于什么精灵的美德或者说长生种地矜持，那也是浮于表面的东西，真要是涉及到他们嗨到不行的部分，比如说禁忌的技术或者说关于生命到底该是什么形式的讨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精神病。 “把齐杰拉花都拉出来了，这个家伙就算是在精神病里面，那也是独一档的了……” 重新捡起平板，艾丽娅多少有点磨牙，大魔王的犯病程度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一次齐杰拉花是意外，两次是蓄意伤害，三次四次就很难不让人怀疑这货已经反水当了秩序阵营的二五仔了，尽管高等精灵本身就是混乱中立阵营的存在，但好歹还占着中立，大魔王属实把路走窄了。 “还有十分钟抵达目标空域，将军，是去航母上降落还是直接去无忧岛的机场降落？” “不，不用降落，到时候你刹一脚我直接下就好——你这个拉环还挺好看的，我能摸一摸吗？” “？？？” …… …… 无忧岛·环岛公路 这条原本只用来给游客踩自行车的公路，此刻正在展开一场特殊的奔袭战。 一道白色的身影顺着环岛公路向前狂奔，速度快得简直不像是人类，而奔跑了这么一阵步伐都没有变过，精确得像是机器人。 在天上的无人机扑下来的瞬间，对方扬起斗篷下面戴着面具的脸，目光漠然地扫了一眼空中的无人机，一个突兀的转折直接往旁边的密林钻了进去。 对于共和国来说这还真不是什么坏事，离开了无忧岛的旅游区，这些密林就意味着一个概念！ 无人区！！ 霎时间，距离无忧岛最近的两艘万吨大驱直接调转炮口，朝向了无忧岛。 舰炮扬起角度，调整射击诸元，垂发单元的锁止机构也打开了，舰载导弹直接待命。 如果地面单位抓捕不到对方的话，那么一轮就直接可以把对方给报销掉——尽管大概率用不到这种程度，但是这个动作直接表明了共和国的决心。 事不可为直接掀桌子！ 地面上，两队人正在追着斗篷人的踪迹，也跟进了密林里面。 陆战队的成员步步为营，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密林，枪口扫着周围的环境。 而另外一边的两个人则没有这种顾虑，灵巧地在密林之中飞奔着，直直地朝着斗篷人最后出现的区域闯过去。 “九局的人上岛了，他们正在利用你们的那个什么敌我识别系统，暗中清查岛上的游客！” 跟在金夫人身后，机械双腿生化改造的海神波姬发现自己居然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就连回气也没有对方这么从容，惊骇得无以复加——对方这真的是人类吗？ 气息悠长的金夫人依旧穿着那一身墨家铠甲，眉目之间带着凝重：“让九局的人小心一点，找到对方之后不要冲动，他们绝对不是那个特殊的家伙的对手，对方很可能是异种——或者比异种更可怕的东西。” “比异种更可怕的东西？”海神波姬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某个家伙的面容。 精致的面容，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大眼睛，嗲嗲的语气，粉嫩嫩的颜色。 可是颜色越粉打人越狠，一边笑一边在海神号上打洋娃娃一样把所有人摁在地上摩擦…… “……” 海神波姬发现自己的心理阴影有点重，回去之后得找个心理医生干预一下才行，这算什么？ 艾丽娅PTSD？ “对，以后可能会出现，但是现在还没有。” 金夫人对于自己的‘未来’其实已经有点不自信了，目前来说变动好像有点离谱，更离谱的是变动出来的东西比起自己以为的已经很离谱的未来还要扯淡。 世界星门还没开启，自己的女儿还没来得及崭露头角，怎么这些有的没的就开始折腾起来了？ 而且之前那个斗篷人，以及对方携带的那把剑…… 金夫人微微眯起眼眸，沉默着加快了步伐，在林中带起一蓬往后翻飞的尘浪。 一定不会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一定！ …… …… 无忧岛·旅游区 一个女人打着哈欠，在人群之中拖着行李箱，随波逐流。 没有网络的手机，和单机没什么区别，如果没有提前存储有趣的内容那么无异于废铁一块，撑死算个照相机，一帮平日里对于等待这种事情没什么感觉的游客此刻很是有些度日如年的微妙感，叽叽喳喳稀里哗啦地到处看到处聊，远比平日要热闹太多。 戴着宽沿遮阳帽的女人坐在一处角落里，歪着头依靠在落地玻璃窗外，视线望向不远处被‘救’出来的人质。 对于公众而言，自然不可能说能给大家看挡子弹这种信息，海神波姬那种生体改造也显得过于科幻了，所以对外的说法就是正常的陆战队成员成功解救了人质，匪徒引爆炸弹无果只是把自己报销了，大团圆结局可喜可贺。 这会儿那些被救出来的人质正在被安排去接受治疗，毕竟他们都受了伤。 最大的伤害是来自海神波姬那一记空气炮，货真价实的友军伤害，别的哪怕是自爆也没给他们带来什么伤。 海神波姬别是fuze出身的吧？ 女人望着那个被抱着的小萝莉，嘴角微微勾起，指尖抬起来。 居然不跟我一起，阿姨很失望呢，所以—— 她下意识想要做点什么的瞬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指尖的动作定格住，猛然抬起头。 晴空万里，一望无云，只有偶尔掠过的舰载无人机看起来像是闲适的海鸥。 然而在她的感知里，天上简直就像是从远方升起了一轮煌煌大日一样璀璨的太阳。 而现在，那轮太阳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快速逼近—— “怎么可能……” 喉咙滚了滚，戴着墨镜的女人就连语气都显得干涩了几分，抬起来的指尖不敢动弹。 好片刻之后缓慢地垂落下去，就连视线也不由自主地收敛起来，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前垂落。 这种程度……人类种……在地球这个环境……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那并非是单纯的圣阶或者更高的位阶可以概括的存在，是纯粹概念层面的强大。 就如同磕方糖的姐姐，能够在地球这个‘贫瘠’的神秘环境之下给她留下一个精神加护一样不可思议，是货真价实的奇迹，就像是在无尽的深渊里，太阳依旧照常升起一样的奇迹。 女人咬了咬牙，握紧了那拖着行李箱的手，将宽檐帽拉下来一点，遮住半张脸颊，站起身。 不远处几个正在人群之中寻梭的戴着眼镜的游客，几乎是下意识地注意到了这边，互相对视了一眼，视线又不约而同地定格在女人手里拖着的那个巨大的行李箱上。 “……哼！” 戴着宽沿遮阳帽的女人不悦地向下抿了抿嘴角，冷哼出声。 在不远处，一个人猛然将身边的路人按倒在地，大喊大叫着什么，从兜里掏出各种东西砸在对方脸上。 混乱，在这一瞬间再度生了起来。 伴随着甜腻的花香味蔓延，两个九局的外勤干员才堪堪走出去两步，就发现了不对劲。 一个稍显迷茫地甩了甩头，一时之间恍惚地忘掉了自己在做什么。 而另一个则是痛哼出声，猛然倒地捂着自己的额头，那双显得有点过于厚重的眼镜也跌落在了一边。 人潮开始惊慌地再度汹涌，等到人流沉寂下来的时候，带着宽檐遮阳帽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有那顶帽子，被留在了原地，蓝色的蝴蝶结丝带在风中微微舞动着，好似在嘲弄这些无知的人类。 呵，人类…… …… …… 一袭斗篷洁白如雪，一柄铜剑泛着古拙的土黄色。 这个身影最后矗立着的地方，是一个悬崖的边缘，背对着密林，正面对着大海。 无忧岛是海岛，四面临海导致它的海岸线格外崎岖绵长，有很大一片都是这种上面是悬崖下面是峭壁和暗礁的环境，就算是正常的冲锋舟或者快艇都没办法靠近，更别说更先进但是大型的潜水器了。 早就探测过水文环境的宋氏重工老早就把这些数据给了共和国的舰队，以至于共和国的舰队在布控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把这一片没办法逃脱的绝路看得多重要——毕竟往这里来，要么直接芜湖起飞，要么就是一头扎进海里淹死。 至于说上演那种潜航数千米然后一个猛子扎出来的操作，想都别想，制空权可是在共和国手里呢。 所以在对方往这里来的时候，不少参与围捕行动的人都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知道自己无处可逃，所以干错想着往这边来直接跳海自杀算了。 但出于谨慎起见，共和国这边还是重新派出了一队舰载无人机，挂载着小当量的深水炸弹和主动声呐，准备把这块区域的海岸给筛一遍。 就是在这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环境下，金夫人终于再度见到了这个重创了自家师妹的家伙。 “就是他？”海神波姬微微皱眉：“这是——侏儒吗？” 矮，这是她对于对方的第一反应。 与其说是单纯的身高矮小，倒不如说是整个人都小巧精致得过分了点，看起来就简直就是个孩子。 就算是站在悬崖的高处，也能一眼看出来对方那小巧玲珑的身材，这种身材要么是没发育的孩子，要么是发育畸形的侏儒，除此之外大抵就只有身材娇小的女性了。 “……不是。”金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抬声对着对方喊道：“你的剑——哪里来的！” 海神波姬闻言不由好奇，剑？什么剑？ 她踮起脚尖，抬手按动着挂在耳边的单片眼镜，调节焦距看清楚了对方挂在腰间的那柄铜剑。 人是小号的，剑也是小号的，尺寸简直就像是儿童玩具。 但是和小巧的尺寸相对应的，则是那扑面而来的古拙质感，就像是跨越了历史的长河，带着厚重的文化底蕴直接砸在脸上一个青铜鼎一样，单纯的工艺品和对方这柄剑比起来，有着无可逾越的鸿沟。 斗篷人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的剑从腰间解下来，右手握着剑鞘，左手按住剑柄，做了个矮身的动作。 “夫专诸刺吾王僚，使专诸置鱼肠剑炙鱼中进之，夫纯钩，鱼肠之始下型，击之不能断，刺之不能入。” 金夫人扣上面甲，这让她的声音稍显发闷：“梦溪笔谈里甚至说那就是后来的蟠钢剑，又谓之松文，取诸鱼燔熟，褫去胁，视见其肠，正如今之蟠钢剑纹……但是他们都错了。” 海神波姬眨了眨眼，发现自己除了最后一句‘他们都错了’之外，什么都没听懂。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她专门学习过国语，能够熟练用不带太多口音的口语进行交流，也还没有厉害到能够听得懂对方说古文的地步。 不过听起来，对方好像是在说那柄剑？所以那时什么很厉害的特殊武器吗？新型冶金工艺产物？ 默默提起几分警惕，海神波姬后退了两步，退到一边的悬崖侧岸边缘，随时准备应付对方跳海。 那一位让自己做的事情，就是防止对方直接跳海逃跑，剩下的就交给这个可怕的女人好了。 能够依靠着反应直接挡子弹，没理由打不过一个用剑的玩复古的家伙，就算对方穿得神神秘秘看起来像是刺客信条里面的大师也没用。 这一身看起来像是木头一样的铠甲，实际上应当是某种特殊的轻量化合金，挡子弹都不在话下。 这么想着，海神波姬抬头望向斗篷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铮——————」 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剑鸣骤然响起，海神波姬的眼睛瞪大，瞳孔收缩如针——什么时候？！ 那道白色的残影还在她的视线里如同流光一样残存着，周遭的风被扰动，可是还没来得及因为扰动而混乱，空气翻滚的声音在传播，但却似乎比对方的速度隐隐慢上微不足道的半拍。 等到海神波姬视觉传递电信号到大脑里处理完毕再反应过来的那个瞬间，瞳孔里就只有一点逐渐放大的寒芒，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恐怖压迫感，直刺她的眉心！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嗤————」 剑锋往前的冲势，在最后一瞬间停滞，那尖锐无比的剑尖抵在她的眉心之间。 海神波姬几乎是接着肌肉本能向后暴退，双脚的喷口都没来得及打开，后退的力道太大太重步伐太乱，将那些挡路的碎石泥块踩踏成沙砾，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半只脚都悬空了这才停下来。 「刷拉————咚……」 什么东西掉下去的声音，混合着落水的响动。 海神波姬这才从之前那恍惚的生死瞬间反应过来，侧头看了眼脚下。 自己的半只脚已经踏空了，悬崖边上的碎石往下跌落，砸过十多米高的距离落在水中，隐约传出来几朵浪花的轻响，像是有游鱼跳起。 这个时候，一点点些微的刺痛才从她的眉心传递而至…… 探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一点点血迹在指尖抿开，被海风吹拂瞬间就干涸了。 而伴随着清凉的海风，海神波姬发现自己在刚才居然骤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像是被丢进冰窟一样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视线这才重新聚焦在不远处。 那柄剑停下来，是因为有人握住了剑锋。 而鲜血，正从剑锋蜿蜒着往剑刃的边缘积蓄，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 金夫人单手握着剑，剑刃破开手掌的铠甲，深深地嵌在了其中，那些血是她手掌被切开流淌的血。 如果没有这套铠甲，她的下场大抵比起白衣道姑来说好不到哪里去，仅仅一剑就可以把她的手废掉——尽管现在已经切开了筋腱，让她的手掌无从握拳发力了。 “离远一点，她很危险……这把剑也很危险……”金夫人的声线微沉，并没有直接动手，反而是再度发问：“你到底是谁——这把剑，你从哪里来的！” “……” 斗篷人抬头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抬脚蹬在她身上，同时横剑一拧！ 「哗啦————」 整个手掌的铠甲被完全搅碎，那柄古拙的铜剑，剑刃在阳光的照射下除却铜黄色之外，隐约泛起了一阵深紫色的金属质感，那深紫色的金属质感如同鱼肠或者说松树的纹饰一样，如同高山流水那般蜿蜒，在剑身上一闪而没。 金夫人终于确定了对方手里的这柄剑，就是那把剑。 夫专诸刺王僚——鱼肠剑！ “你没事吧！”在她身后，海神波姬焦急地喊了一声，而后一咬牙：“你让开！我直接把他轰下去！在水里淹死他！” 说着她跺了跺脚，双腿的机械结构全部张开，炽热的尾焰从黄色转变为赤红再呈现蓝色，最后气浪奔涌，炽白得犹如实质，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开始轻微颤抖了起来。 她的生体改造，本身就不是针对个体去的，大范围攻击之下对方一身斗篷绝对无从抵御！ “不，交给我。”金夫人受伤的那只手握了握拳，之前还滴滴答答流淌的血液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停住了。 白首太玄经的好处，就在于这些单纯的外伤对于身体的伤害会被压制到最低，一旦进阶，那么就连原本的暗伤顽疾都会被修复，身体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重新恢复生理机能的巅峰。 有这种锁血bug外挂的加持，金夫人对于自己受伤这件事并不如何在意，她在意的是对方展露出来的细节。 “鱼肠剑在一百二十年之前，都还在我们环溪观……上一代用鱼肠剑的人，是我师叔……” 她望着斗篷人，也不知道是在跟海神波姬说话，还是跟对方说话，只是声线里逐渐压抑着怒意。 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按捺不住地如同虎吼一样逐渐沙哑低沉，可是却如同雷鸣一样摄人，让人心惊肉跳。 “家师陆讳颜灵，颜字辈钟灵毓秀四师姐妹之中行二，她三师妹叫钟灵毓……体态娇小，以快剑见长，身手极为敏捷，擅长用左手剑……佩剑——” 海神波姬顿时明白了什么，视线望向那柄小巧的铜剑。 斗篷人再度矮下身子，横剑在腰侧，按住剑柄蓄力—— 「铮————」 金夫人一步踏出，如同猛虎扬起身子拍下巨大的虎爪一样，挥拳横着砸了下去，吐气开声如同虎吼—— “——鱼肠剑！！” 【吼————————】 恍惚之间，山林都被一声傲啸所压制，狂风卷起来，树林哗啦啦地扰动着。 墨家机关术的铠甲对抗环溪观的馆藏至宝之一鱼肠剑，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用并不顶级的盾去对阵无坚不摧的矛，金夫人大开大合的拳脚更是无视了对方割裂自己铠甲所造成的损伤，用以伤换伤的气势一拳又一拳地击打在对方的身上。 两个人一路往侧面推进，所到之处简直就像是推土机碾压丛林，碗口粗的大树被一拳扫过，直接拦腰‘掏’开一个缺口，木屑纷飞，松软得哪里像是活生生的树，简直就像是泡沫做的。 而在那柄小巧的铜剑挥舞之下，那些延展出来的拳头粗的树枝也并不比麦秆强到哪里去，所到之处连切割东西的阻滞感都没有，轻飘飘地掠过去之后，树枝都还像是没反应过来，需要在旁边有风或者有震动的情况下才缓慢地倾斜倒下。 一时之间，两个人型怪物纵横捭阖如入无人之境，在树林里直接趟出了一条通路。 抬脚一记正踹，金夫人用足够把非洲象踹到内伤的力道，将那两人高的巨石踹得猛然一颤，表面上的风化壳层层剥落，可是身形娇小的斗篷人却远比她的速度更快，轻飘飘地避开这一脚，还有余力在她横着蹬塌在石头上的小腿上借力，整个人往上跃起，纵身跳到不远处的树梢上。 临走的时候，她的剑锋掠过金夫人的面甲，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连带着削下了她额角的一抹银色鬓发。 发丝飞扬着在光影斑驳的林间落下，金夫人沉重的喘息声成了林间唯一的声响。 屹立在树梢之上的斗篷人，别说喘息了，就连呼吸都没有过，沉默得像是个傀儡死人，完全没有半点气机波动，甚至在海神波姬的单边眼镜锁定下，也没有热红外的反应。 就像是……旁边的树一样…… 所以要不是对方之前突然主动在沿海公路那边大摇大摆地出现，空中的无人机侦察也未必能发现她的踪影？ 心下愈发忌惮的海神波姬咬着牙，正准备跟过去，却冷不防旁边传来了一阵大喝声—— “放下武器！举起双手！” “不许动！放下武器！” “立刻投降——不然我们开枪了！” 陆战队的战士们终于赶到了这边，并且截断了对方可能逃走的通路，已经上膛的枪械指着对方。 平心而论，波姬并不觉得他们的应对有问题，倒不如说能够这么快赶到并且以这么标准的封锁方式切断对方的退路，已经是当世第一流的专业战术素养了，快速反应特种部队来也就是这种水准。 他们甚至还有人爬上了更高的树梢，在侧面部署了两个制高点位。 波姬自问如果是自己，那么大概率只能是以伤博命打开一个缺口，或者直接扭头往悬崖那边跳。 可问题在于，他们要面对的这个家伙，远超他们的认知—— 还没等金夫人开口，树梢上那个斗篷人扭头望过来，抬手按住剑柄，身影就几乎是闪现一样地消失在了树梢上，被一脚压下去的树梢还没来得及回弹，对方就已然下落到了地面，矮身直接逼近了距离她最近的一个战士。 “开火————” 「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砰————————」 短点射，全自动，甚至还有大口径精确步枪的声音，伴随着对方旋身扬起一蓬落叶，整个身影在突兀且密集的枪弹之下，绽开了一朵骇人听闻的火焰金盏菊！ 「叮叮叮叮叮叮——」 枪弹不知道和什么东西碰撞在了一起，溅开的火星延绵不断，对方的身影虽然被子弹压得往后不断退却，可是半点没有被打中之后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某一个瞬间，对方顿挫了一下，猛然拔剑—— 「铮————」 一道不可见的流光被她就此劈开，分成了两道肉眼可见的光痕，从她的脸颊两侧掠过。 那两道光痕左右击打在树林深处，左边的树木被直接洞穿，右边的大石头溅开一蓬尘花，上面嵌进去半截还残存着光滑剖面痕迹的钨钢弹头。 不远处的树梢上，那名狙击手满是震惊地从狙击镜后面抬起头，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 而正是因为这个动作，打空了一梭子的陆战队成员且战且退拉开了距离，斗篷人也定格在了原地。 只有那柄小巧的铜剑，还残存着某种如同音叉遗韵一样的轻声剑鸣，隐约可见那一抹发红的剑刃逐渐消去之前残存的高温，重新恢复成古拙的铜黄色。 林间斑驳的光照下来，树梢舞动着，一束一束的阳光照亮了对方的斗篷。 尽管挡下了绝大部分子弹，但还是有一些子弹打在了她的身上，斗篷上有着清晰的弹痕。 可是让人沉默的是这些弹痕就像是打在了树干上一样，半点没有看到里面有血迹流出来，只有一个伤口。 破破烂烂的斗篷稍稍动了一下，震撼混合着警惕的陆战队成员们下意识重新抬起了枪，很是有着一言不合就再度集火的意思——尽管他们觉得对方已经死了。 风吹拂过来，有什么东西在动，在那覆盖着他全身的斗篷下面，缓慢地震颤着。 距离最近的那个陆战队成员脸上满是汗珠，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被护目镜挡住，伴随着他脸颊肌肉的轻微抽搐，又顺着护目镜往下滴落，在空中凝结成一滴小小的水珠，跌向落叶之中。 而那枚水珠，清晰地用倒影一样的方式，映衬出了所有人看到的那一幕。 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对方的身体，将那些打进了他身体里面的子弹，缓慢却又坚定地直接挤了出来…… 子弹的弹头带着些许变型，不知道是撞击到了他的骨头还是别的什么防护装置，从那个枪口里被挤出来之后，就这么落下，和那枚水珠几乎用同样的方式，同样的速度，跌落在了落叶里。 「啪————」 汗珠溅开，但是那枚子弹，却只是在落叶上弹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所以这一切……不是幻觉…… “开枪！！！” 毫不犹豫地，陆战队的战士怒吼着重新开火，剧烈的集火把他们携带着的轻武器的破坏力压榨得淋漓尽致，从天上看，甚至能够看到斑驳的林间拉起了像是烟花一样的火线。 但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对方受伤之后激发了什么特殊的机制，还是那斗篷下隐藏着特殊的防护用具，对方并不像是最初那般忌惮这些轻武器的射击，反而顶着枪弹再度逼近陆战队战士的面前—— 短剑出鞘！一抹剑光在离她最近的那个战士的眼底绽开！ 「铛——————」 同样顶着溅射的枪林弹雨赶到的海神波姬一脚蹬在她的剑身上。 这一下救下了陆战队的战士，并且把身形娇小的斗篷人踹得斜着飞出去好几米，砸进厚厚的落叶之中。 但是刚才那一瞬间，海神波姬就感觉到不对了，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脚。 一抹表现机械故障时候常见的火花，正在她的金属假肢上跳动着，一道撕裂的剑痕，破开了特殊的金钛合金表面，切开了里面的液压传动机构和能量通路，好几个可动的机械结构因为这一剑的反制而无法正常开启合拢。 “……” 海神波姬心有余悸地跺了跺脚，还能正常活动，这是最大的好消息。 那柄剑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锐利——光剑吗？！ 坏消息是如果这个时候对方跳海，自己仅剩的一只脚不知道能不能如同预期一样在海里拖住她。 天上隐约传来雷鸣一样的声音，但是没有人有空去关注，可能是下雨了，也可能是单纯地起风，毕竟海上的天气总是这么反复无常，他们担心的是如果天气变化，对方是不是有更大的可能逃脱。 或者说……一个人反杀他们全部…… 简直就像是鬼魅一样，可怕的速度，强横的防御力，锋利无匹的短剑。 这样的家伙，要是放到冷兵器时代，那简直是任何被盯上的人的噩梦！ 金夫人好艰难地回气调息，搬运气血压下了之前受的伤，掉线到现在才重新站过来。 她拦在陆战队成员的身前，背对着他们：“你们后退，不要离她太近……很危险……” 话音刚落，之前砸倒在落叶里的那道白影，就像是林间陡然腾起的鹰隼，在树梢之间几个变幻身形，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在所有人以为她要逃走的瞬间，陆战队的指挥官和海神波姬以及金夫人都注意到了对方斜对面的树梢。 那里有人——是狙击手！！ 她不是要逃走，而是要先把这个唯一有可能威胁到她的远程攻击武器给毁掉！ “小心！！”金夫人抬手大喝，可是为时已晚。 天上的雷鸣，骤然剧烈了起来，似乎从天幕之间就此落下—— 【轰隆————————】 第1128章-正面袭击！ 雷声从哪里来？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 相比起天上，现在大家都把目光注视在那个狙击手的身上。 手持短剑明明是冷兵器的斗篷人，此刻如同利箭一样逆行而上，剑锋直指狙击手的枪口。 狙击手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甚至在对方逼近的时候，他都有可能退下去——毕竟距离足够远。 斗篷人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说从地面到树梢也可以直接闪现！ 但是他却没有退开的意思，反而咬着牙架起枪，像是生了根一样钉在原地，枪口微微上抬。 那枪口，就这么在他那打了石膏的手上定格，锁住了斗篷人的脑袋。 既然对方选择突袭他这边，就证明对于自己手持的武器有所忌惮，现在反而是最好的机会！ 身在空中无法借力，再怎么快的速度，也不过是一个移动靶而已！ 视线透过狙击镜紧盯着对方，深呼吸——屏息—— 瞄准镜的锁定框牢牢地定格在斗篷人的面具上，时间都似乎被静止。 伴随着一声闷响，枪身传来的后坐力推得他往后微微一顿，枪口绽开一朵焰火，一枚钨钢弹头旋转着在空气中打出一道半透明的空气甬道，直奔对方的面具而去。 这一发子弹！将会绝杀这个危险的存在！ 而与此同时，感受到了危险的斗篷人也猛然甩手，将自己的短剑甩手而出。 短剑呼啸着破空而出，如同一枚更为巨大的子弹一样奔着狙击手的面门而去！ 在空中，那柄泛着鱼肠一样纹饰的短剑掠过短促的距离，如果放慢画面的话，甚至可以看到它和那枚子弹互相交错而过的身影。 剑锋在旋转的子弹上缓慢地切开一道微微呈现弧形的铣槽，剑刃上倒映出子弹弹头旋转时候因为灼热而扭曲空气的影子，双方擦身而过地那个瞬间互相感受着对方的温度，而后重新分开。 下一个瞬间，两道流光交错而过，斗篷人如遭雷击，整个人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猛然后仰。 白色的无印面具在空中炸开，露出对方那泛着苍白色的小巧的下巴。 但是因为她整个人倒折过去的姿态，反而看不清楚对方下巴之上具体的模样。 只有在空中溅开的面具如同陶瓷残片破碎成雪花，晶莹地四散纷飞。 而那柄短剑，则是一路划过狙击枪的枪管，在枪管上掠出剑痕，而后层层递进，剑锋撞碎狙击镜，继续向前，直奔狙击手而去。 狙击手在缓慢的时间间隙之中，下意识地闭上自己的眼睛，抬起头试图躲开。 但是这动作即便是慢动作对照，也看得出来明显来不及躲开那柄短剑。 依照短剑的锋锐，他的头颅即将如同熟透的西瓜一样被轻易穿透。 前提是没有那一声响雷—— 一道紫色的流光，自天上垂直落下，直直地切入短剑和狙击手面庞之间那仅有的空隙之中。 「锵—————」 剑尖掠过那深紫色的剑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火星四溅。 但是巨大的动能，却被深紫色的长剑尽数吃下，剑萼落下将短剑往下带，两柄长剑就像是被突兀地剪切一样，就这么自高空的树梢一路破开树木，最后斜着从树干之中裂隙而出。 深紫色的重剑半截没入地面，半截卡在破开的树干里，而那柄短剑，则是被深紫色的重剑卡住。 就像是壁咚一样，牢牢地压在树干之中，不得存进。 泰！若！山！剑！ 金夫人瞳孔骤缩：“泰若山剑——师傅？！” 有泰若山剑的地方，就有神仙姐姐，这在早些年的时候是铁律。 就如同任何高手出场都要有牌面一样，神仙姐姐的牌面，就是从一万八千米的高空上投放自己的冷兵器佩剑，然后告诉所有人，变的只是时代，而不是她。 她手里有剑，心中也有剑，那么长剑一出，天地英雄尽俯首！ 可惜的是这次并不一样。 因为时代没有变，人也没有变，但是世界变了。 一切都是世界的错！ 从错误的世界线里出来的错误的存在，在这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唯一正确的人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道自高空之中就这么悍然落下的身影！ 【轰——————】 稍远处的树木被巨大的力道冲击得向两边折断，那烟尘腾起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大家下意识抬头，这才看到一架巨大的重型战斗机正在从倒飞的姿态翻转身形改平。 那舱盖被打开，后面的座位空空如也。 所以刚才是……战斗机上直接跳下来了一个人？！ 烟尘弥漫的林莽之中，面具碎裂的斗篷人缓慢地、坚定地、不像人类地扭动着脖子站起来。 离得不算太远的人，甚至都能听到她颈脖之间传来的那骇人的骨头响动——如果那是骨头的话。 对方的面具碎了一半，只露出光洁的下巴和左边的脸颊，那脸颊苍白得毫无血色，面容娇俏可是了无生气。 眼神更是漠然得可怕，瞳孔几乎看不见，只有渗人的大片眼白。 那肌肤如果细看的话，就会看见并不如同乍一眼时候的光洁，反而像是某种带着轻微皱褶的树皮。 只是因为颜色苍白如玉，所以这些皱褶并不太起眼。 但还是不像人类…… 不管是谁来，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长着人类面容的少女，看起来不像是人类。 即便是异种——吸血鬼或者狼人，在人类的形态，都是有血有肉的生物体的姿态。 但是这个少女看起来，就像是僵尸一样…… 陆战队的一个战士几乎是呢喃着望着对方的脸：“刚才……她就这么吃了一发狙击枪的子弹……没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由紧张了起来。 如果狙击枪的子弹都没用的话，那么他们手里的枪械更不可能起到作用。 那样就只剩下唯一的选择了——后撤，然后呼叫远程火力打击！ 直接将对方连带着这片林子，全都从地球上彻底抹掉！ 陆战队的指挥官甚至都来不及去考虑之前掉下来的那个家伙掉线到哪里去了，还是说掉下来的到底是人亦或者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咬了咬牙，望向跌落在落叶之中的狙击手：“去抢人，然后……后撤！轰他妈的！” 海神波姬探手拦住他：“等等！” “等什么——那种怪物你还准备赤手空拳和她打吗？！” “不，她来了！” “……谁？” 密林之中，烟尘逐渐落下，一道身影在面前扇着风，捂着口鼻，稍显狼狈地走出来。 “咳……咳咳……不好意思，跳歪了，速度太快提前量没掌握好，早知道让他飞慢点……” 艾丽娅就这么可可爱爱地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像个从天而降的小仙女。 实际上林中校已经减速了，不然以高空高速重型战斗机的超音速巡航姿态贴地飞行，造成的天震能够在一瞬间直接报销掉整个陆战小队。 77年的时候，荷兰就有列车劫持案件，荷兰军方脑洞大开，用F-104低空超音速通场飞行强烈气流和冲击波，在一瞬间破坏掉了列车的玻璃，如同震撼弹一样把列车里面的劫匪震得头晕目眩无暇反抗，这才给突击小队制造了突入的机会。 5个月之后的摩加迪沙反劫机事件里初次在全世界亮相的震撼弹，据说就有这方面的灵感。 高分贝巨大声响加上闪光弹的强力眩光，对人员杀伤力绝对不止一加一那么简单。 而相比起F-104这种寡妇制造者，林中校的座机速度何其快？ 大东亚决战机二十式匿踪战·改·特化舰战试作机，哪怕是整个共和国也只有这么一架。 能够这种战斗机通场飞行的间隙里，投下自己的佩剑挡住斗篷人的袭击，顺带还跳下来。 这个看起来狼狈的少女简直就是比怪物还要怪物的存在…… 当然她自己不这么觉得，她只是一个人见人爱，太阳见了也洒下温暖阳光的18岁的小仙女而已。 从尘埃之中走到人前，艾丽娅抬手打了个招呼：“吖豁~大家还好吗？” 金夫人摘下自己的面甲，带着些许惊诧：“你刚才——” 话音未落，之前一副拧脖子模样的斗篷女就猛然蹬地冲出，如同贴地飞行一样从落叶之中掠过。 她探手捡起自己的短剑，直奔这个古怪少女的颈脖之间刺去！ 艾丽娅转过头，目光带着好奇，瞳孔里倒映着那靠近的剑尖，而后咧嘴一笑。 那是可爱的小银牙，如同哥斯拉那般露出了狰狞的凶悍来，奶凶奶凶那种。 【轰———————】 一株大树的树干陡然炸开，两道身影消失在原地，而后又以一个奇怪的姿态定格在树干旁边。 所有人都是在出现声响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把视线移过去，唯一跟得上她们动作的也就只有勉强的金夫人。 艾丽娅抬手抹了把汗：“呀咧呀咧，好可怕啊……” “小心……”金夫人这两个字现在才喊出口，尾音带着奇怪的下压，逐渐哑了下去。 他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艾丽娅一口一个好可怕，另一只手却按住那个斗篷女的脸颊，将对方整个人都‘按’进了大树之中。 炸开的树干带着白色的木质断茬，碎屑纷飞，林莽之间炸开的气浪像是炸弹被引爆一样冲出来而后又回卷开去。 那柄骇人的让大家都有了心理阴影的锋锐短剑，更是就这么从斗篷女的手里无力地垂落。 一个照面……仅仅只是一个照面…… 一口一个好可怕，一拳一个超新星——这是哪里来的黄猿吗？！ 灵能涌动，如同锁链一样将对方彻底压制束缚，艾丽娅并不打算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倒不如说没有直接把她的头打爆，就已经是对方真的头铁了。 艾丽娅好奇地捡起那柄剑，在手里掂了掂，眉头一挑，露出些许恍然的神色来。 说实话，这个体积再加上这个压手的手感，她不用细看都知道里面有什么了。 神恩金！ 要是没在剑里加神恩金，那么就是铜镍合金带点铅——可那打出来的还叫剑吗？ 不过这个家伙是谁？ 为什么会带着这种明显只有主角阵营才能用的兵器？ 神恩金嘛，自古以来就是正义的主角阵营专用的，没见得梅因抢到之后直接就狗带了吗？ 纵观整个蓝星的历史，之前心心念念抢夺泰若山剑的，素盏鸣尊无了，月夜见尊无了，梅哥挂了。 大胸怪物剑圣巫女这种是洗白了才免于狗带的待遇，连带着整个高天原都投了。 而更大只的，普渡慈航大爬爬脊椎都被抽了，妖星弑君者恰了送货上门的一整架诛仙号，直接划拉掉了半截身子，实力骤降被群殴至死。 甚至就连之前半睡半醒的加坦杰厄，也因为多看了泰若山剑一眼，直接就被艾丽娅戳瞎了那只眼珠子。 不是艾丽娅瞎说，这玩意儿铁定带着特殊的概念扰动，非秩序阵营的碰了就死，秩序阵营的也得看是不是好人或者主角，既像是用某果手机的不准演反派一样。 艾丽娅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可能是主角阵营或者说有洗白机会的少女，松开手揉了揉鼻子，而后嗅了嗅空气之中的味道，眉头微皱：“齐杰拉花？” 这香味怎么和她熟悉的齐杰拉花不一样？ 回头看了眼躺尸的斗篷女，艾丽娅疑惑地想要揭开对方的半截面具，看清楚面具下面的是什么牛鬼蛇神。 万一是沙雕群友呢？ 但是她手指触碰到面具的一瞬间，斗篷女骤然惊醒一般重新睁开眼睛，猛然一脚蹬在艾丽娅的胸膛上。 “……” 什么都没有发生。 低头看了看对方的脚，因为最近升级了体质，而且为了应付之前落地的问题所以开着霸体还没关的艾丽娅有点苦恼。 “你这样我很难做啊……你说我要是飞出去吧，就让你跑了，我要是不动吧，又怕风评被害说我是地球防御最强钢板……啧。” 因为逐渐释放灵能改造原本蓝星小天使的体质，已经开始对正常蓝星和地球人类形成降维碾压优势的艾丽娅现在已经完全不是纯粹的人类了。 倒不如说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去对付那些怪兽，整得跟光之巨人人间体一样。 而为了来无忧岛这边应付大魔王这个老对手，她现在更是底牌齐出，所有buff能加的都叠上了。 要不是用不着必杀技，她甚至都想着上飞机的时候就闭眼蓄力，然后到场之后空中直接biu死对方，来个彻头彻尾的惊喜，干脆利落。 这种时候要是还被随随便便就能捶一顿甚至是抢走变身器什么的…… 好吧，被抢走变身器好像是传统艺能，不能丢。 艾丽娅伸手在胸前掏了掏，摸出神光棒丢在地上，然后浮夸地捏着斗篷女的脚不让对方逃跑的同时，啊地一声倒在地上，一副被一脚踢成两败俱伤的模样。 “……” 旁观的海神波姬想了下，突然觉得有点心累。 她一来，画风都直接变了。 明明之前还那么有压迫感的斗篷女，在对方手里简直就是被搓圆捏扁一样毫无反抗能力。 不过想想也是，速度的话艾丽娅更快，力量的话艾丽娅更强，甚至就连防御什么的，对方也有着从天上直接掉下来也只是看起来稍显狼狈的体质。 哪怕比兵器呢！那柄名动天下的重剑不比对方的小铜剑更硬？ 各项都弱一点，那就是全方位完败，一时之间海神波姬都想不出斗篷女还有哪里可以翻盘。 果不其然，在斗篷女的各种挣扎都被艾丽娅牢牢锁住之后，一场近乎闹剧的对抗，就这样成为了单方面的蹂躏，小只的斗篷女完全没有了之前那无敌的压迫感，甚至有点像是可怜的洋娃娃。 “找个箱子或者笼子什么的，把她关起来。” 随手把泰若山剑的剑鞘横着塞在对方的嘴里防止对方咬舌自尽，艾丽娅左右寻找着箱子。 “她——咬舌自尽？” “一般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嘛？或者为了防止她咬人也行，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她小豆子。” 艾丽娅兴致满满，这个小家伙虽然是大魔王的古树之灵，但是本身出乎意料地‘保存’完好。 之前艾丽娅就说过，对于高等精灵而言，生命究竟该用什么形式来表达本身就是对方日常撕逼的话题。 古树之灵这种状态在人类看来毫无疑问是死了，但是在高等精灵看来却只是存活的一种方式。 那些王八蛋就算没了肉身只保留了灵魂体，然后嵌合在类世界树里面，也觉得自己还活着。 尽管从概念层面而言，对方说得还真没错——不过在人类的视角里，这些全都是邪魔外道的路子。 艾丽娅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古树之灵的身份，在她看来，这大抵就是被大魔王不知道哪里抓来的天赋异禀的小萝莉，和离光小道姑相差仿佛。 哪怕在地球这边整个环溪观祖坟都被刨了，而且艾丽娅也知道这件事，那也没往这些斗篷人身上联想。 就算是精通炼金术和禁忌炼金的高等精灵，想要去‘孕育’一个半转生形态地古树之灵那也不是三两年就能搞定的事情，大魔王来这边才几天啊？ 刚玩完就有了，哪有这么快的，常威都不信！ 就在艾丽娅思考要不要把这只小家伙培养成自己的弥豆子的时候，金夫人表情沉重地靠近过来，仔细地端详着面无表情被艾丽娅摁在地上，丝毫没有反抗能力——或者说看起来像是并没有反抗的少女。 好片刻之后，她跪倒在地上，深深地朝着对方拜下：“环溪观不孝徒陆无垢……拜见师叔……” 那声音里带着愧疚和简直要哭出来的闷音，听起来简直就像是眼见着亲人在面前即将死亡却什么也做不到的的孩子，无力得让人心酸。 艾丽娅登时就惊了——发生了什么？ 不是，怎么这又是你们环溪观的呀！ 不是为什么我要说不是——这个居然真是环溪观的？！ 一连震惊了两次甚至还打出了连锁效果，艾丽娅诧异地指着斗篷女：“你说她是谁？！”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她应该是我师叔，我师傅的三师妹，陆颜毓。” “那你可能认错了。” “我确定我没有。” “这个——可以有。”艾丽娅心有点累。 “不，她就是！”金夫人越看越坚定。 陆颜毓，神仙姐姐那一代的老三，称号是【剑玲珑】，而且这个称呼还是师姐妹之间互相起着玩的。 因为并没有行走江湖，所以陆颜毓其实没有真正的江湖别称。 大师姐的天地不拜，据说是当初某个豪侠最先说出来的，而后获得公认。 神仙姐姐的白首太玄，那是用一百多年时间硬生生杀出来的——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一个人就代表了环溪观压箱底的功法传承，甚至是代表了一个时代。 最小的四师妹大日女尊，称呼则是来自于高天原的传承，从本子那边先获得承认，再被亚太地区所承认。 唯独老三陆颜毓，不显山不露水，仅有的战绩是挑起了二二六兵变，差点攻下本子的皇居，试图扶持当时的某个派系上位，用这种方式解决当初神州大地的危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兵变失败的历史众所周知，甚至因为这件事情，挑起了本子国内的权力变动，加快了他们对外侵略扩张的步伐。 而陆颜毓本身则据说是死在了舰炮的轰炸之下，死无全尸。 蓝星那边的神仙姐姐事后想要给她收敛尸体，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佩剑也消失无踪。 所以在那边只能立了一个衣冠冢，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艾丽娅的面前。 变成了……额，一个古树之灵？ “你确定？” “不会错的，我见过三师叔的画像，还有这把剑……” “不是我说啊，画像什么的，有时候过于抽象了点。” 艾丽娅对于共和国的人物画像，说实话是有点不太相信的，山水花鸟鱼虫什么的都行，人物画像嘛…… 六味地黄丸？ 历史书上那些人物画作，恐怕还没有《邪不压正》里面朱老太爷的鞋拔子脸来得让人印象深刻。 “不，是我师傅画的，而且还是素描和油画好几种。” “哦，那没事了……”艾丽娅心想你早说嘛，我老婆画的那当然是有水平的。 艾丽娅之前还见过神仙姐姐亲手画的街景，那叫一个真实，跟照片一样。 她那匮乏的形容词形容神仙姐姐的油画也就觉得像照片一样了。 就像是形容自己弹钢琴还挺好听，尽管她自己会钢琴，可是最后也只剩下个听着还挺好听。 从肖邦派到莫扎特派再到李斯特派，而后最终变成家长亲戚派的转变，是每一个学钢琴的孩子的不归路。 肖邦算老几？梦中的婚礼才是永远的神，天空之城才是世界名曲！ 啥时候成为女郎朗啊？会弹水边的阿狄丽娜吗？ 哦不对，在蓝星这首歌已经叫《水边的阿芙洛狄忒》了，莲花决心将这首钢琴曲推送成为全世界第一的钢琴名曲，力压贝多芬舒伯特之流。 乐评家们吹得飞起，而他们之所以敢这么不要脸，大概率是宋家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艾丽娅思绪纷飞了一阵，然后想起了什么，捡起那把剑：“你说这把剑你也认识？” “嗯，鱼肠剑。” “哦，鱼肠剑啊，听起来一点也不帅——啥？！！” 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的艾丽娅怀疑自己没听清。 “鱼什么剑？” “鱼肠剑。” “什么肠剑？” “……鱼肠剑。” “行了没事了，你先休息吧。” 艾丽娅掂了掂那把小铜剑，只觉得后槽牙生疼。 用什么方式来理解环溪观传承悠久底蕴深厚？ 她们有个没出师的小姑娘，有一把小佩剑——嗯，是鱼肠剑。 你们环溪观个个都是攻击力守备力为零的怪兽嘛？还是说攻击力守备里都是问号？ “不是，鱼肠剑不是早就失传了吗？为什么会在环溪观手里？”她还是觉得不太信。 春秋战国时期鱼肠剑作为当世名剑几度易手，最后据说是在吴王阖闾手里。 然后吴越之战吴王阖闾挂了，所以鱼肠剑就作为父王的心爱之物，被他的儿子吴王夫差给塞到墓葬里面陪葬了，随之陪葬的还有名剑三千把，毕竟吴王阖闾是个剑男，就爱收集兵器。 根据《史记》里面的记载，阖闾之墓动用了十万民夫，号称‘灵柩外套铜椁三重，池中灌注水银，以金凫玉雁随葬’，规模庞大得不行。 后续即便是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打败了吴国，到处寻找鱼肠剑也没能找到，就是因为不知道虎丘的墓门在哪里，藏得太好太深了。 据说始皇帝和孙权他们也尝试过寻找鱼肠剑，却依旧一无所获。 一直到明朝正德年间，唐伯虎才在虎丘池发现了所谓的墓门，并且留下记载，但依旧没有尝试去寻找鱼肠剑，共和国建国之后，唐伯虎的记录在偶然间抽干了虎丘池子的水才被人发现。 可是受限于考古发掘的条件限制，无论是秦始皇陵还是虎丘的吴王阖闾陵寝，都没有进行破坏性发掘，而是一直保护着，直到如今。 所以说理论上这把剑如果存在，那也该是在虎丘的陵寝里才对——毕竟这算是有迹可循的古物。 然后艾丽娅就看到金夫人用一脸悲伤的语气说着最炫富的话：“鱼肠剑在当年被吴王夫差赠送给我们环溪观，一直都被我们保存着，外界自然就说失传了……” 艾丽娅总觉得好像自己在那里听到过这种这种说法 ——你们说《换鹅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说的？！ 实际上倘若艾丽娅细问下去，就会发现不仅仅是鱼肠剑，当初号称陪葬的名剑三千，包括鱼肠、扁诸在内，基本都在环溪观手里。 只是因为年代更迭以及不可抗的氧化作用，很多所谓的名剑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至于说鱼肠剑本身——指望加了神恩金的剑氧化掉，还不如指望什么时候太阳先燃烧殆尽呢。 真神不死扰动不息，神恩金这种东西只要秩序神族的信息扰动存在一天，就能够依旧保有超越人类想象的特殊物理性质，是那种能够让科技树直接开挂跃升的产物。 至于说真神被干掉什么的，那么各个被祂们保护着的文明应该考虑的就是怎么建造自己的文明墓碑，而不是纠结手里的一些造物为什么突然就变了样子。 宇宙底层参数都垮了，还有什么能保留的？ 将手里的鱼肠剑递给金夫人：“所以这个……阿姨，就是你的三师叔？可是……嗯，这么说吧，这个人啊，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 指着被自己压制的斗篷女，艾丽娅说出了一个其实还挺令人悲伤的事实。 那就是地球因为没有大魔王，所以或许从一开始，陆颜毓就真的被舰炮完全抹掉了，什么都没剩下。 这个三师叔，只是蓝星那边的同位体而已，就算自己‘救’下了对方，那也是另外一个世界线的事情了。 不过因为有其他人在，所以艾丽娅没有细说，只是简单地这么提了一下。 国语里面‘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说法，怎么解读好像都问题不大，说是人死了也行。 只是对于艾丽娅而言，尽管这个环溪观的剑玲珑被孕育成了古树之灵，可也没有死亡。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得是灵魂湮灭了才叫狗带——小天使不也还活着么？在刷军团长副本呢。 所以一边说着，艾丽娅一边打开灵魂视界，试图看一看对方的灵魂之光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 Q版量子龙神在之前钓鱼的时候锁了一下艾丽娅的灵能，把她当成了鱼饵，可是现在鱼上钩了钓起来那么大一只加坦杰厄，艾丽娅自然也就重新拿回了自己的灵能，说是完全体也不为过。 现在这么一开灵魂视界，甚至连整个无忧岛都能囊括其中。 视线扫过斗篷女，艾丽娅原本满是信心的脸色骤然变了，眼底的星芒顿时收敛，赶忙撤走灵魂视界。 她的动作幅度之大，就连金夫人也发现了不对，赶忙上前帮她按住斗篷女：“怎么了？！” “……没什么。”艾丽娅想了下，抬手召唤自己的无限武装：“先把她锁住，带回去——她现在的状态很复杂，等有空再细说。” 和蓝星那边当年神仙姐姐一样的假死状态…… 艾丽娅甚至都不敢细看，她不能保证对方的那仅存的一点灵光不昧，会不会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 在没有确认之前还有50%的可能性存活，但是确认了要么是活着要么就是无可挽回地死掉。 现在的艾丽娅，多少有点理解当年为什么量子龙神说‘不敢把视线投向神恩世界’了。 这种观测就有可能导致坍缩固定的世界线，简直就像是做艰难的选择题一样让人纠结。 “我有办法让她恢复正常……大概。”艾丽娅叹了口气：“先把她带走，剩下的我需要和神仙姐姐商量之后再说。” 天上的武装投送装置，将艾丽娅的神恩金铠甲送了下来砸在了不远处的树林里。 她直接把自己的铠甲反向使用，把斗篷女整个锁进了里面。 “带离无忧岛，送到航母上——或者更远的地方，剩下的交给我。” 大魔王还在岛上，艾丽娅得把对方找出来。 但是在那之前需要先把这个不能观测的棘手的师叔祖送到自己视线之外。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报还一报，自己也有为了师叔祖奔波的一天。 “而且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卑鄙了……” 对于人类而言，大魔王所做的事情俨然就是操控环溪观亲人的尸体一样，简直就是亵渎！ “我知道了，另外——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在你忙完之后。” 金夫人这么说着，准备亲自运送斗篷女离开，说着她望向斗篷女：“她现在……还活着？” 神恩金铠甲的束缚，让后者这会儿无法挣扎，活像是被困在黄金棺里面的法老王木乃伊，只露出一个脑袋。 ……所以横竖都逃不开死了这茬对么？ “活着，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虽然听起来像是flag，但是因为我是主角，所以没问题。” 艾丽娅语重心长地握着自己二姨的手：“二姨啊，你要知道，保证信息通畅是很重要的事情，很多时候沟通不畅才会有各种奇葩的误会，我们的时间紧任务重，所以不要出现那种事情了。” “好、好的……” 金夫人犹豫着点了点头，虽然最开始只是想要简单地说一下未来，神神叨叨的未必也不行。 可是艾丽娅像是未卜先知一样，预防针打下来，金夫人不由开始思考是不是真的可以和盘托出。 艾丽娅本身是值得信任的，到不说金夫人从来没有怀疑过任何一个环溪观出身的人不能信任。 这是刻在她们dna里面的特殊天赋点，大抵就是家人的羁绊，就如同海马社长和花嫁白龙，王样和aibo，俨然强力胶。 尽管花嫁白龙动不动就被当面操控，可是最后不也回来了么？ 剑玲珑也被操控了，现在也回来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或者说，理应是这样的。 但是在目送着大家离开之后，艾丽娅回头打开灵魂视界尽量收敛着一看整个无忧岛的旅游区，就不得不再度把灵魂视界关上，揉着眉心觉得一阵MMP。 灵魂之光之间是可以互相吸引的，越是突出的灵魂之光，就越是绚烂夺目。 卡其色狂放的弗拉士棒，神仙姐姐的红日，甚至是艾丽娅自己的煌煌大日，都在此列。 那么在人群之中，再度看到一个假死状态的沉寂的日月级别的灵魂之光，是什么概念？ “你他妈出门带两个古树之灵的吗？你好顶啊！” 恶狠狠地往旁边啐了口，艾丽娅发现大魔王这货是铁了心不当人了。 正常人能做出这种事情？这也太卑鄙了——那个古树之灵又是哪里来的？ 别又是环溪观吧？ 不会吧不会吧，大魔王这个苟东西不会是把蓝星环溪观的祖坟给刨了吧？ 但问题在于，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白首太玄经辉光啊…… 很想再仔细看一眼，可是又害怕自己的观测导致对方最后一点不昧灵光探索。 艾丽娅一拳直接打穿旁边的一颗树，无能狂怒：“我要是有多几张死者苏生我至于这样？！” “……你没事吧？” 海神波姬作为仅有的留在原地的小帮手，这会儿有种对方会不会一剑剁了自己的既视感。 “没事。”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怒意的艾丽娅拔出自己的泰若山剑：“出了点意外，不过问题不大，找到他，然后弄死他，就这么简单！” 她准备去用肉眼找到大魔王，然后剁了！ “找那个幕后黑手？”想了下，海神波姬掏出一副眼镜：“或许这个你用得上。” “什么东西？” “宋氏重工开发的一个特殊的系统，据说可以做到敌我识别，我没搞懂这是什么算法，但九局那边已经对接了正在使用，更多的情况，我还没来得及问。” 艾丽娅一愣，心说这玩意儿我熟悉啊，这不是幽子管家当初跑到暗世界时候的缘由么？ 程序员最怕的是什么？就是产品经理溜溜达达过来，说我这里有个需求，你看着给做一下。 而相比起这些单纯的‘需求’，更让人心肌梗塞的就是那些奇葩的需求。 比如说按照心情变个颜色的app啊，或者说根据手机外壳颜色变换app颜色主题的功能什么的。 有一个算一个，背后都饱含着产品经理和开发人员之间少说两吨半的血海深仇。 更扯淡的是苹果还真给做出来了…… 他们的皮套就能在换上之后自己给手机换个颜色，用的是NFC识别还是啥，反正就属实离谱。 而幽子管家这个更离谱的东西，当初在蓝星那边也还是个雏形，没想到在地球这边都已经投入实用了？ “我这里也有一副眼镜。”艾丽娅掏出自己的眼镜：“女娲，能帮我接入这个系统吗？” 「正在对接，很有趣的想法，算法也很新颖，通过简单的面部识别和肢体语言进行初步判定么……只是如果用这种方式寻找那位所谓的‘大魔王’的话，我觉得或许有可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呢，按照之前的行为模型构筑，对方应该是有着丰富反侦查经验的惯犯。」 说白了就是会演，演谁像谁。 这事儿艾丽娅也熟啊，她演小仙女有人敢说不像吗？ “那怎么办？有别的什么好办法没有？” 「在目前总结的信息而言，对方应该是在毁掉了宋氏重工地下生物研究基地的数据存储矩阵之后，将最后的一份数据备份给带走了，而根据宋氏重工提供的信息，他们在所有的数据存储器上都预留有独立发信装置。」 “合着这是提前开了全图挂？那么人在哪？” 「很可惜，按照宋氏重工提供的发信器，我们并没有找到相关的装置所在。」 “那这有什么用？岂不是说对方屏蔽了……等下，你的意思是，对方可能早有预料，屏蔽了相关的信号？” 「是的，宋氏重工的存储器是我们的军规加密配置，软硬件都有加密设置，没有那么容易破解，所以大概率是被物理屏蔽了信号，比如用金属制的全包裹保管箱，亦或者是添加了屏蔽器。」 艾丽娅悟了，既然对方屏蔽了信号，那么反过来释放信号然后接受反馈就好。 哪里是信号黑洞，就证明对方在那里，横竖都没办法躲开——这波就叫利用对面的手段反杀对面。 好家伙，这得是汉诺的崇高力量啊，也不知道大魔王有没有守备表示防水罩…… “走！去找大魔王的麻烦！联系一下九局，拿点轻武器，远程攻击武器手段不能少。” “枪？狙击枪可以吗？” “轻武器——当然是无后坐力炮和单兵云爆弹啦！” ”？？？” 第1128.4章-明天有骷髅岛靓仔大战哥总诶！ 制造混乱，永远是反派逃离的时候最常用的手段。 有时候正派也喜欢用，反正乱起来就多了浑水摸鱼的间隙。 九局也懂这个道理，所以在发现混乱的第一时间就从好几个方向压了过来，一些人去制止混乱，另外一些人直接反过来寻找目标。 哪里有混乱，那么这些人涌动的方向大概率就是目标逃离的路线，唯一的问题在于目标到底是谁现在都没搞清楚。 俗称抓了个寂寞…… 在这边的九局负责人是一个小姐姐，年轻得过分，看起来似乎有一些东南亚族裔的血统。 但她是货真价实的国人，她的母亲是东南亚族裔，父亲则是共和国的留学生。 在当初因为一些事件遭到了某些小国的‘排斥’，导致了她父亲不幸遇难，而母亲则是省吃俭用，努力地将她这个一直保留着共和国国籍的孩子送回了母国。 要知道当初生她的时候可是特意回到本土生产的，就是为了一个出生就是国人的身份。 按照共和国的法律，父母双方有一方是共和国人，同时本人在共和国本土出生，那就能够自动获得共和国的国籍，相比起来想要从国外移民过来，那反而是千难万难。 宋家是她学业的资助者，也是当初救下了她和她母亲的存在，在当初那些不忍言的动乱发生的时候，宋氏重工竭尽全力想要保护同胞，在祖国的舰队赶来之前，将一批险些遇害的同胞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被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保护着一直到最后的，血海深仇，二十一年，不敢稍忘，夜夜梦中惊醒。 而这孩子也不负众望，努力地重新考入了心仪的学校，并且主动找到了九局的前身，也就是那个被戏称为龙组的部门，年纪轻轻就杀了回去。 在设计将当初那些恶事做尽却依旧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家伙尽数除去，报了杀父之仇之后，这才又带着情报分部在东南亚地区站稳了脚跟，展现出了非凡的行动能力。 东南亚族裔加上和宋家关系紧密的双重身份，让她年纪轻轻就成了无忧岛附近区域的联络官，在九局重整成立之后，更是直接成了这片区域的九局的外勤部门指挥官。 年仅21岁，享受着共和国的三百块餐补和正科级待遇，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这个小姐姐是绝对的自己人——要知道三百餐补是个坎，外聘的强如海神波姬也才二百八。 身世坎坷的小姐姐一直把无忧岛看做是自己的第二故乡，所以现在很生气，无论是宋家遇袭还是游客们遭遇危险，亦或者是对方用这种骑脸输出的方式不断地挑衅着共和国的威严，都让她这生气到了极点，恨不得把始作俑者抓出来直接摁到水里溺死。 视线扫过人群，她那豹子一样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年轻的男生身上。 对方明明一副轻装游客的打扮，却拖着一个和他本身定位并不相符的女性化的大行李箱。 这种不搭的配置平日里没有人在乎，可是在他们这些专业人士看来，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微微眯起眼睛，小姐姐和同伴低声地说了几句话，大家分散开，她自己则是抬手按在外套的内兜里，就这么迎了上去。 然而在双方即将交错的一瞬间，还没等小姐姐伸出手按住对方，仅仅只是转了半个身子，就遇到了突兀的变故——那个男生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猛地把手里的箱子往外一推，然后撒腿就跑！ 路上的一些人被他撞翻，离得最近的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被他恶狠狠地推搡在地，手臂在粗粝的地上摩擦出一道血痕，看起来好不凄惨。 “抓住他！！” 小姐姐爆喝一声，下意识掏了枪，但是手枪这种东西10米开外上靶就算赢，20米开外人畜不分，她又没有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小帮手玩家那种指哪打哪的BUG设计专精技能。 面对混乱的人群，她只能是无奈地又把枪塞了回去，想要冲出去按住对方。 可是路过墨镜女身边的时候，却又被对方那脸色苍白的痛呼给吸引住，几乎是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对方那张墨镜下面的脸颊，呈现出不详的轻微青紫色。 嘴唇甚至直接出现了发绀的迹象，眼见着就是不活了。 “救、救命……我……”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墨镜女艰难地抬起手：“我……” “你怎么了？你是发病了吗？你身上有没有带药？来人！医疗兵——没事的！没事的！放松！深呼吸！” 小姐姐熟练地解开对方的领口，摘下墨镜给她做着急救之前的准备，而其他人则是分出人手来一边处理混乱一边到处抓人。 那个男生跑得比所有人预料之中还要快，而且好像精通反侦查一样，不断地通过人群调整自己的位置，九局的干员们瞬间警惕起来，觉得这次有很大可能找到正主了！ 小姐姐咬着牙放弃了亲自去追捕对方，努力地尝试着给无辜的墨镜女急救。 但问题在于对方的呼吸逐渐微弱，表情愈发难看。 赶过来的挂着医疗兵牌子但实际上只学过战地急救的外勤干员一看，就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救的病人：“她这是什么情况？心绞痛？心力衰竭——嘴唇都发绀了需要立刻送医院！” “我……”努力地抬手试图从兜里摸出什么，墨镜女声线微弱：“药……” 小姐姐顿时福至心灵，探手进去摸索了一下掏出好几瓶药来。 “是这个吗？这个是什么？你快看看认不认识！” “西地兰……这是硝酸甘油片——她到底有多少病？先把这个含住！” 抖开一枚硝酸甘油含片塞到对方的舌下，医疗外勤急得一头汗。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对方带着摔一下就心力衰竭心绞痛这种孱弱的身子跑出来旅行，身边还没有家人看护着，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对面前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 “先给她吃药！然后送去医院那边！” “叫救护车过来——妈的那边没有通讯节点，我过去直接拉床过来！” 话音刚落，度假村旁边那显眼到不行的疗养治疗中心就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火花。 烟尘滚滚，碎落的碎石和玻璃残渣像是大雨一样瓢泼而下，伴随着不少隐约的惊呼，场面一时间极度混乱。 “？！” 抱着墨镜女的小姐姐顿时眼神骤变：“医院那边怎么了——那里的人呢！” “不清楚，我先过去看一下什么情况！” “让排爆组也过去！通讯被压制大概率不是遥控炸弹！对方很可能是预留的定时炸弹！万一再有预留炸弹立刻拉隔离线！” 说着她低头看了一下墨镜女，后者吃下药之后表情稍显舒缓的样子，但还是没好到哪里去。 小姐姐咬了咬唇：“去联系医疗船！让他们立刻靠港！万一有受伤的人需要赶紧转移过去！” 而在她们旁边，两个外勤干员小心翼翼地用仪器试探了一下那个巨大的行李箱。 “没有爆炸物反应。”一个外勤干员擦了把汗，将手里的试纸收起来：“怎么搞？” 另外一个外勤干员握了握拳，稍显紧张地看着那带密码的行李箱，打量着其中的细节。 “海关锁是假的，外壳是特制的防屏蔽金属罩，我们应该是抓到正主了……现在就开？” “……打开检查！” “等一下！”指挥小姐姐叫停他们：“带去人少的海岸边！加两道信息屏蔽！” 在她的怀里，墨镜女半开半合的眼神闪过一丝无奈，有种被噎住的感觉。 可还是没有动弹，只是虚弱地呼吸着，无奈的同时，嘴角带起些微戏谑的弧度。 还真是好骗啊…… …… …… “什么？你再说一遍？” 神仙姐姐看着通讯器，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谁？！” 通讯器那头，是金夫人的脸。 对方的背景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露出半截的巨大的航母甲板。 能在海上有着操场这么大的体积，除了航母之外就只剩下货船了——比如说之前堵死了苏伊士运河的某一艘不可名状的，一一己之力直接封锁了苏伊士运河的货轮。 重达二十万吨，比航空母舰的排水量还重一倍，货真价实的巨无霸。 有压力？想想那个和货轮对比起来，俨然非洲象面前的小仓鼠的挖掘机吧。 它要承受的压力比所有人都大，整个欧亚航线都在等着它挖开河堤把那艘货轮带出来。 “……我不想听到你开这种无趣的玩笑。” 『……这不是玩笑。』 “我……你等等……” 神仙姐姐语气有点发颤，握着剑近百年不曾颤抖的双手这个时候甚至握不住平板。 她把平板放下，深呼吸，悠长的呼吸听起来就像是龙吸水一样倒卷着室内的空气，窗帘都跟着鼓动起来，而等到神仙姐姐一口气缓慢地吐完，已经是接近一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金夫人没有打断她，只是等到对方调整完了之后，才将通讯器对准了之前的斗篷女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开了无忧岛范围太远，亦或者是放弃了挣扎，斗篷女现在看起来一副恬静的模样。 闭着眼睛的她不在露出那种恐怖的看起来就不像是人类的全眼白眼睛，更像是睡着了一样，尽管皮肤细看有些许不太合理，但整体的观感而言，俨然就是个小巧的睡美人。 神仙姐姐眼神稍显恍惚，呢喃道：“真像啊……简直就像是……就像是真的一样……” 说实话，她还是不信。 感性很想让她相信这一切——自己的师妹，当初的家人，现在重新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但是这并不合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师妹确实是尸骨无存了，战列舰的舰炮，别说是当初的陆颜毓，哪怕是现在的她，领悟了超凡力量之后，也没有可能接下来。 非要说有人可以用血肉之躯抵挡住那种程度的炮击，大概只有那个小家伙。 她之前和大日女尊说的被盗走的，也只是自己师傅和大师姐的尸体而已，三师妹一直都是衣冠冢，这是百年前的悲伤，时间漫长得足够好几代人彻底忘掉以前。 而且如果真有人有这种能力操控这么一个‘强者’，没有理由她在暗世界活动了近百年，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这个就和金夫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制作这种傀儡要花费绝大的代价和精力，拿来只是放着压箱底么？ 而如果使用的话，没理由完全不走漏风声，金夫人这种环溪观的自己人更是一个照面就能够猜测到对方可能的身份。 无论是那一手特殊的左手快剑，还是那柄锋锐得让人难以忘怀的鱼肠剑，都是那么鲜明而出众，作为战斗力计算单位的白衣泰迪虽然丢人，那也是相对环溪观的BUG存在而言，对比外人还是很有实力的，过了这个门槛，就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合着白衣泰迪就是顶尖高手焊门员…… 「阿娅说，她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通讯那头，金夫人压低声音：『她的意思，是这个师叔，其实是蓝星那边的同位体。』 “你是说真的？！”神仙姐姐精神一震。 “是，而且还有这个。”金夫人抬起手，手里是一柄只有小臂长短的小巧的铜剑。 她拔出铜剑，清越的剑鸣声响起，在阳光下剑身折射出鱼肠一样的松纹。 一百二十年前，环溪观拥有的名剑之一，这种只有环溪观自己人才知道的名剑，外界自然无从仿制，比什么都更能说明身份。 “鱼肠剑……”神仙姐姐眼神凌厉了起来：“你呆在航母上不要离开，我现在立刻赶回来。” 『师傅，你现在在哪里？』 “在欧罗巴——我去借一架战斗机，这边的话……我去找一架台风，应该可以尽快赶到。” 用简短的话说着很恐怖的内容，神仙姐姐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通讯。 金夫人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师傅是打定主意先回来再说其他了。 她回望了一眼无忧岛，眼眸里带着担忧：“也不知道那个把师叔做成傀儡的家伙，能不能被抓住……还活着么……这种样子……” 第1128.8章-电影好好看啊！奶油面包也好好吃！ 神仙姐姐在尽快赶回来，即将见到自己阔别百年的家人。 艾丽娅正在抵达第一线战场，即将抓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老对手。 大魔王正在利用九局工作人员的职业道德反向为自己的逃脱进行铺垫，进展良好。 一时之间，大家似乎都有着光明的未来——可惜的是这仨人里面，有俩不对付。 抵达无忧岛旅游区这边的时候，那个逃窜的男生已经被按住了。 九局外勤干员被这个比猴子还精的家伙溜了好几圈，要不是熟悉无忧岛环境的镶金边女仆也来帮忙了，还真不一定按得住他。 “他妈的，这货比水猴子还精！” “查到信息没有？是不是催眠的？” “确认了，信息核对找到了相似的家伙，这货是神圣音阶的情报人员！” “神圣音阶？不列颠那帮搅屎棍又在干什么？” 几个凑的近的外勤干员互相对视了一眼，很是不善地打量着周围，心说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这帮货搞的背刺。 尽管知道无忧岛上少不了其他暗世界组织的人，尤其是海神号事件没过去多久，可没想到这帮人这么头铁敢闹大。 “B级执行官，战斗力是标准的战五渣，文职人员，绰号是海狐狸！” “海狐狸？我到要看看你今天有多狐狸！把他下巴卸了！装车运走！” 一帮九局外勤杀气腾腾地按着这个家伙，将其以大卸八块的姿态带走. 一时之间,旁边的很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互相之间小声交流着情报，似乎是在确认情报的可信度。 要是普通人那么可能是被催眠的，但是既然有名有姓有案底，这就值得怀疑了。 而另外一边，打开箱子的情报部门干员也确认了那就是宋氏重工失窃的资料存储核心，似乎一下子就人赃并获了。 而且在资料存储装置那边，还找到了一个特殊的加密信息拷贝装置，理论上对方不需要破解也可以直接拷贝走整个存储矩阵里面的资料，打包回去再慢慢破解。 甚至于这个装置还联通了一个特殊的卫星通讯网络，如果一个不小心，或者说没有开启全频段通讯压制的话，说不定这些资料就已经开始上传了。 情报科的工作人员恨得咬牙切齿，对方居然对共和国的军规资料加密这么了解，一看就是早有预谋，这波绝对是有备而来！ 唯独一直没出声的，在旁边探头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男生的非常起眼的艾丽娅眨了眨眼，心说海里还有狐狸的嘛？ 不过相比起九局这边的如释重负，艾丽娅却半点没有将对方视为真正目标的意思，反而觉得这绝对是替死鬼。 这不开玩笑么，一个B级执行官，何德何能带着环溪观祖宗级别的傀儡出来溜达？ 剑玲珑·陆颜毓！环溪观上一代的真传弟子！ 那放到暗世界的组织里，不说全球排名进多少，起码也得是大型组织压箱底的巅峰战力，A级执行官里面的牌面。 大魔王就算没有亲自登陆无忧岛，怎么也得派个有头有脸的家伙出来当遥控器才对，就像是机械哥总的‘操控者’也得是挂着个芹泽博士儿子的名头，不能拿个随随便便的路人甲来。 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人柱力，哥总的人柱力自然就是芹泽博士，当初一波核弹直接送货上门满血复活，别的人柱力做得到么？ 现在区区一个B级喽啰就想要使唤这种大手子？糊弄谁呢！ 而且艾丽娅确信自己之前看到了另外一个白首太玄经的灵魂辉光，那意味着这里极有可能还有一个环溪观的存在，倘若也是古树之灵，那么大魔王应当就在这里。 只是奇怪的是，之前晃眼掠过的白首太玄经辉光周围，并没有值得关注的灵魂之光拥有者，反而有点不太合理。 她目光扫过周围，一时之间不能确定到底是大魔王没有亲自前来，还是对方在灵魂层面也颇有造诣，可以隐藏自己的灵魂之光，收敛起存在感。 不过就算是可以收敛，那也得有个原因啊……难道对方知道自己来了？ 现在在概念层面上像是太阳一样晃瞎眼的艾丽娅，灯下黑一样忘了自己开着的主动技在地球上有多明显。 实际上这么大的存在感，即便是放到神恩世界，那也像是闪光弹糊脸一样可怕，隔着八百里就能发觉她的存在。 别说大魔王有本事了，没本事也得被吓出本事来赶紧先藏着…… 等到艾丽娅好了两分钟依靠自己的全智加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一点，也没有把灵魂辉光收起来的打算。 开玩笑，自己这会儿每分每秒都扣血就为了对抗加坦杰厄的精神污染，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光芒还得收起来？ 就为了抓一个恶心人的大魔王？自己还得先藏着掖着？好人就得被枪指着？ 小仙女的目光转而凶狠起来，奶凶地扫视着周围——没有好人怕坏人的道理！ 有本事大魔王就立刻跑路，在这天罗地网的包围圈里溜出去！ 而且她得给自己磕两百个头！自己才冤！ 回去之后得推动让子弹飞赶紧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才行…… 吸了吸鼻子，艾丽娅顺着那若有若无的花香味一路往人群之中走去，齐杰拉花的甜腻香味过于独特。 自己就算不开灵魂视界一样能抓到她，毕竟自己的鼻子对于叛徒的味道最敏感了—— 虽然不知道大魔王用了什么手段改良了这种花香，让它只作用于催眠致幻而不是拉入梦境溺死那么危害巨大，但这并不能够改变齐杰拉花本身还是蒂花之秀的事实。 稀少，奇葩，危害巨大，地球这边除了她自己和大魔王，几乎不可能有更多的谁有能力使用这东西。 被剧情杀强制锁了灵能视界的艾丽娅，这会儿正在循着味道逐渐接近事实的真相，打字机停留的地方，命运的那下一行——那是一个黑皮的小姐姐。 有着被晒黑的小麦色的肌肤，健美的身材，短袖弹力衬衫还能看到隐约的腹肌，有些许东南亚族裔的模样。 这不是宝可梦里面的鲁丽娜么？自己可没少看对方的本……咳，没少看对方的形象。 而且说起来真不知道宝可梦最近在抽什么风，一球超人的拉胯动画和倒车级别新作组合拳打得死忠粉哀鸿遍野，只能说一切都是米村正二的错。 相比起来，剑盾反而成了仅有的亮点，尤其是美少女角色的建模实在是太戳了！ 主角除外，每次一看到那张脸就难免让人想起一球超人，顿时忍不住呕吐，能够让玩家这么讨厌一个角色，估计受害者水君的在天之灵也可以感到宽慰了…… 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拔出长剑指着对方，冷声道：“大魔王，找你很久了！” 别以为你打扮成这种样子就能够躲过去！你就像是黑夜里的黑猫一样亮眼！ 众所周知，路人甲是不会有这么好的角色模板的，这必然是个关键角色。 大魔王这下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要对方再呼唤一个古树之灵出来就稳了，这波自己必直接打爆她的头！ “……”小姐姐眨了眨眼，左右看了下，然后指着自己：“我？” “对！”艾丽娅缓缓矮身，左脚后撤，在沙滩上滑步划过一道圆弧。 拔刀术起手式，七步之内配合泰若山剑，现在的她甚至能够直接切坦克。 这你要是能躲开，我直接把泰若山剑吃—— “我是官方的救援队工作人员。”小姐姐掏出证件：“这是我的工作证。” 下去…… “哈？”艾丽娅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证件。 证件当然是真的，但这只是明面上的身份，九局的工作证可以覆盖各行各业。 谁也不知道学校门口炒菜卖凉粉的那个大叔会不会左手拿着大勺右手就拿着九局的外勤证件，毕竟东山大门口还真有这样的外勤大叔…… 实际上要是艾丽娅掏枪，估计小姐姐也就掏枪了。 可是这拿把长剑比划着，小姐姐只觉得有点好笑，觉得对方可能是个热心观众什么的。 主要还是艾丽娅一口纯正的国语外加小仙女一样的长相让他们提不起戒心来，而艾丽娅咂了咂嘴之后，半信半疑地眉头一挑，也掏出自己的证件来比划了一下、 “糊弄谁呢？天桥底下二十块钱买一送一的吧？我也有！这就是你的逃跑路线吗？伪装成怪盗基德那种路数？” 黑皮小姐姐先是觉得好笑，心说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公职人员，小说里面的龙组。 可是定睛一看，她的表情顿时就变得认真了起来。 对方的证件上也有着和她证件一样的防伪印记，在太阳下闪烁着辉光的那个长城烽火台金徽直接就是浮雕，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对方级别比她还高！ 下意识伸手接过对方的证件翻看了一下，黑皮小姐姐登时一个激灵，双腿并拢啪地一声立正：“九局的本地情报官，兼任外勤部门作战指挥鲁丽娜！请指示！” 对方的级别何止是高，简直高得离谱，换算下来这在军方序列里直接就是将军了…… 这么年轻的将军？！ 艾丽娅眯着眼眸审视着对方，好几秒钟之后探手握住她的手腕。 一阵暖流在手腕之间涌动着，快速在对方的体内寻索了一圈，艾丽娅肩膀这才垮下来：“居然真的不是，明明味道这么重……你之前和谁接触过？” “之前？”黑皮小姐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登时瞪大了眼眸：“糟了！！” “怎么了？” “之前我救了一个突发心脏病的女人！她有问题！那个行李箱！” 她脑海里像是一根线绷断了一样，将那个女性气息浓厚的行李箱和那个女人的形象重叠在了一起，如果那种行李箱被一个不起眼的男生拖着违和感满满，那么和对方搭配起来甚至可以说一声好气质。 大魔王的衣品太好，以至于在这种细节上反而成了破绽，只是最开始救人心切的小姐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抬起手按住耳边的通讯器：“我是鲁丽娜——阿宝！阿宝你在吗？之前你转运的那个心脏病的伤员现在在哪里？！” 『伤员？这里到处都是伤员！医院爆炸这边很多路人都受伤了！你那边不是搞定了吗？快过来帮忙！』 “心脏病那个！女的！” 『哦，那个啊，被我送到医疗船上了，怎么了？』 “她有问题！而且——算了你救人吧！” 挂断了通讯，黑皮小姐姐深呼吸了一下平复思绪，尽量用简短的语言解释来龙去脉：“对方伪装成突发心脏病，作为伤员被我们转运到医疗船上了，医疗船上有军方的陆战队，对方没可能抢到别的船逃跑的！我们还能抓住她！” “未必需要船。”艾丽娅望着医疗船的方向，有心想开灵魂视界却又投鼠忌器：“如果是她的话，直接跳海都行……波姬，你跟我一起过去，你现在还能进海里么？” 海神波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脚，机械假肢虽然已经不再闪烁火花，只是残留着一道黝黑的伤痕，但没有修理更换的余裕，她只能无奈地摇头：“我不保证如果对方和之前那个斗篷女一样强的话，我还能在水里拖住她。”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剧情杀？”艾丽娅仰头看了看天空：“这种挖人祖坟的家伙都要保？盖亚酱你很调皮啊……” 话虽然这么说，可这并不妨碍她准备弄死大魔王。 从兜里掏出一个网球大的装置，打开确认了一下里面的结构完好，将那一抹暗沉的红色重新拧好盖住，艾丽娅呲了呲牙：“走，去找她——就算是跳海，这次我也让她直接死海里！” “……那是什么？” “一个小炮仗而已。” 确切地说，应该是地球这边制作出来的红汞炸弹的平替品，虽然地球世界线没能做出红汞炸弹，但是这种特殊的红色晶体炸弹的威力并不太逊色于红汞炸弹。 这一枚的当量相当于1.5吨高爆炸药，扔海里贴脸炸开，就算是哥总都得被砸昏头。 “有必要么？” “你觉得什么武器能杀死我？” “……核弹？” “对方不在我之下——你觉得有没有必要？” “啊这……” 第1129章-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医疗船正在无忧岛的旅游港口岸边停靠，打横霸占了整个港口。 和那种因为强侧风亦或者是等待的时候过于无聊画奇怪的符号所以导致搁浅不同，共和国的医疗船现在是主动用这种半搁浅的方式扩大登船通路，以便运输更多的伤员上来进行救治。 按照国际法和日内瓦公约的规定，船体水线上漆白色底色，标注红十字或者红新月的船只，悬挂红十字旗帜标志的，就是医疗船的公认外观。 这种船只在任何海域任何情况通过都不受攻击和捕拿，哪怕是交战区都可以通行。 但是在整个地球历史上，这种带着浪漫主义色彩的‘不被攻击’毕竟还是一厢情愿，或者说是相对和平时候的恪守规则，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那种打红了眼的，双方的医疗船都有过被袭击的记录。 至于说战后——会对着大型医疗机构或者无国界医生组织进行袭击的，除了该被淹死在马桶里面的没有人性的恐怖分子，大抵就只有米利坚那种战争狂了，属实不要脸。 共和国在这方面倒是从来克己守礼，倒不如说共和国数千年来形成的战争道德观远超西方那帮匪奴隶主起家地家伙想象，双方交战不斩来使什么的早两千年就已经约定俗成了，而有的所谓大国压根就不懂外交礼仪。 当然也有人说共和国是自缚手脚过于要面子，可是仔细想想，一个能够从重新建国一穷二白，然后只用了一个世纪不到就重新回到新的巅峰，和另一个霸主分庭抗礼的超级大国，会是单纯靠死要面子？想想都是笑话。 共和国的怀柔是强者的风范，这艘医疗船也是原本共和国舰队在亚太地区执行和平医疗任务的主要船只，并不直接隶属于全领域寂灭号航母战斗群，而是隶属于东部海域舰队，只是事从权急赶了过来。 虽然不是最大吨位的医疗船，但这艘船是整个共和国乃至全世界最先进的医疗船，排水量一万五千吨，最高航速20节，随舰搭载超过400名医疗人员，相当于直接把一个国内的三甲医院整个搬上了船，各类医疗设施一应俱全，船体甚至直接就采用了军用舰艇的建造标准，说是战地医生也不为过。 谁也不知道惹急眼了，天使会不会放弃治疗队友，直接掏枪出来武装直升机升空完成六杀…… 得益于完备的医疗设施，白衣泰迪这种被重创之后慢两拍就直接无了的小可怜，也可以暂时吊住命，等待老院长或者艾丽娅前来搭救，更别说只是突然心脏病发作，已经可见好转的‘无辜路人’了。 一个护士小姐姐擦了把额前的细汗，冲心脏病女人挤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不用怕，你先休息一下，有事情叫我，我们一直都在的。” 取下墨镜之后的女人看起来就像是任何一个正常的共和国人一样，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眸，面容带着亚裔的精致娇俏，闻言只是虚弱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旁边一个刚包扎好绷带的旅游大妈反倒是谈兴正浓，叽叽喳喳地拉着那边的护士小姐姐不肯放手：“你们辛苦了啊，幸好有你们在，不然我就死在外面啦！” “不会的，你这些只是皮外伤而已，不用太担心……阿姨你放开我好不好？我还要去给别的伤员包扎呢。” “好姑娘，谢谢你们——你有没有男朋友啊？我儿子——诶！你等等呀！” 看着狼狈逃窜的护士小姐姐，旅游大妈咂了咂嘴有点小意犹未尽，目光在病房里寻梭了一圈，盯上了旁边床床位的墨镜女：“小姑娘，你是来旅游的？” 刚戴上墨镜的墨镜女闻言顿了下，摘下墨镜认真打量了一下对方：“对。” “哎呀，我们运气好啊，你看起来也蛮精神的，挺好的，挺好的。” “……运气好？”墨镜女扯了扯嘴角：“出来旅游，却躺在了病床上，这叫运气好吗？” “人没事比什么都强！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丧气哟？” “他们打战，却波及到了我们，你就不觉得他们做错了吗？” “……”旅游大妈上下打量了一下墨镜女，眼神里带着看傻子的关切：“孩子你没事吧？你要记仇那也该是那些乱来的不知道什么人啊，和这些救了我们的好孩子有什么关系？” “是么。”墨镜女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了，闭上眼睛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可是她错就错在了找错了谈话对象，能跑出来一个人到处旅行的大妈哪里是好惹的？眼见着这个倒霉丧气孩子说话说半截就想跑，旅游大妈拿起床头边上的水瓶灌了半瓶确认了一下自己状态良好，清了清嗓子，抬手戳了戳她：“孩子……孩子！” “……什么事？” “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不赞同——你是不是觉得弄出这么大阵仗，是他们的错？” 这里的他们，指的是共和国的舰队，大妈一边说一边抬手指着窗外，而窗外看出去刚好就是共和国最大的一艘平顶晒渔船的身影。 好几个编队的舰载机像是蜂群一样在平顶晒渔船上腾空而起，一副忙碌的景象，天空之中战机呼啸的闷响，即便是在船舱里也能隐约听得见。 “我没有这么说，但是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双向的，为了更大的利益所以牺牲小的利益，为了国家的安全所以无视少数群体的安全，这很合理不是吗？” 墨镜女眸光微闪，语气莫名：“说是保护，可是实际上他们又能够保护什么呢？只不过是保护了自己认知范围内的利益罢了……他们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嘿！你这——”大妈挽了挽袖子，然后扯到了之前的伤口，嘴角不禁抽搐了下：“痛……你这孩子，怎么还一套一套的，那别人欺负上门了，你不得给打出去啊？你家里来耗子了你担心打到东西就任由耗子偷吃你家的米？是你家的米错了还是耗子错了？” “所以，到底是谁有权力决定谁去付出呢？”墨镜女目光转回来：“受伤的是你，你扪心自问，你乐意吗？” “我……” “没有谁有权力决定谁去付出，但是我们有权选择自己站出来做点什么。” 护士小姐姐端着药盘走过来，表情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所以我选择站在这里——如果有人要为了保护别人而付出代价，那么就先从我们开始！” 说着她稍微用了点力，把盘子顿在桌上，可还是尽职尽责地给墨镜女开始做身体检查。 墨镜女眨了眨眼：“如果有人为了保护这个世界，选择牺牲你，你也乐意？” “不乐意，但是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牺牲也好付出也好，总得有人做点什么。”护士小姐姐抿了抿唇：“抬手，把这个夹在腋下……我们之所以在这里，就是因为我们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保护，大家也是家，懂不懂！” “小李！”旁边的护士长皱着眉头呵斥了一声：“胡闹什么呢？工作要紧！” 小护士姐姐这才没继续说什么，叮嘱了两句之后转身去忙别的了，只是看起来还带着些许不服气的样子。 护士长扫过墨镜女，并没有理会她，而是沉稳的样子在记录着病人的数据，显然是对这种脑回路的见得多了，连争辩的意思都没有。 有这个空，还不如多干点实事呢…… 墨镜女看着舷窗外，眸光漠然——实际上这是个很无聊的逻辑问题，那就是构成社会体系个体和集体的问题，无忧岛的混乱，来自于宋氏重工的‘利益’受损，可是官方的强硬反应，却导致了更多的人受到伤害，这其中到底是牺牲了谁的利益又保护了谁的利益。 当然，对于逻辑单线的旅游大妈来说，这种事情压根就不需要考虑，打他妈的就对了，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这个过程中出现意外那只能说是豺狼罪大恶极，总不能怪猎枪头上。 而墨镜女的说法，则是纯粹的个体利益观点——你们闹那么大，最后却让我这个无辜的人受伤，这合理吗？ 大妈整理了一下自己贫瘠的词汇，正准备继续和墨镜女好好唠唠，护士长却恰到好处地拦了过来，按住对方：“你需要休息，放松，有我们在，你睡一觉起来，就可以下船自由行动了。” “不是，她——”旅游大妈指了指墨镜女。 “这就是你们的呵护方式？”墨镜女歪了歪头，也不知道是故意挑衅，还是想要做点别的什么：“我如果想现在下船的话，不行吗？” “恐怕不行，这位女士，这段时间，整个无忧岛包括附近海域都处于戒严状态。” “我一点自由都没有咯？” “我们这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墨镜女摘下墨镜，表情带着些许明显的不满：“管那么宽，你们凭什么？” “……集体主义是手段，个体利益是最终的目的，之所以选择让渡出一部分个体的权力给集体，是因为这样可以在更长远的角度来发展出最优解。” 护士长平静地看着墨镜女：“如果将个体的所谓自由或者利益，完全凌驾于集体之上，这是一种不理智的行为，因为目前的集体利益，还没有说损害到集体内的个体利益，也就是没有忘掉初心，所以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我们这么做，是想要为你好，为大家好。” 如果什么时候有人打着为大家好的名义胡作非为，那就是忘掉了初心，需要纠正。 “……我有拒绝的自由。” “混淆这种个体和集体的边界没有意义，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么排斥我们的帮助，但帮助你是我们的责任，在这个时候，我们选择强制要求你配合我完成我的职责，所以——呆在船上，等到危险解除，你身体好转，再说别的。” “我会投诉你的。”墨镜女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就特别欠揍。 “欢迎，我想宪兵那边会认真受理的。”护士长鸟都不鸟她的威胁。 投诉？舰队都进入二级战备状态了，还怕你投诉说我管得太多？ 墨镜女重新戴上墨镜，目光似乎不经意间扫过门边：“呵……我需要休息，懒得和你说。” 护士长面无表情地帮她拉上床位的帘子，表情也好情绪也好，稳得像是完成了基本操作的战神。 而门外，一个有着绸缎般靓丽黑发的少女正在大步流星地从船舱走廊内穿行而过，目不斜视，浑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简单的病房。 走廊外，舷窗的光照进来，光束打在她身上。 那光明留驻她的面容之上，阴影覆盖在门边，就像是所有电影的定格画面一样，对比强烈。 少女就这么一路走过了廊道，越过了拐角，可是在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的瞬间，动作顿住。 她微微扭转头，目光回望向之前的来路，眉头微皱。 海神波姬跟在她身后，不解地回头看：“怎么了？不去找那个女人吗？” “……”艾丽娅没有说话，只是大步走到了之前路过的一个病房的门口，抬手按住门把手。 海神波姬目光扫过舱门上的那个玻璃观察窗，望向里面——门里是一排病床，躺着好几个病人。 而唯独靠窗的那张病床拉着床围，遮住了里面的人，只有在舷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的间隙里，隐约透出一个躺在床上的人的虚幻轮廓，影影绰绰。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左脚微微踮起，机械结构悄无声息地张开。 一蓬一蓬的尾焰开始缓慢喷出，空气都为之蒸腾扭曲，而另一边没办法张开喷口的机械假肢，则是展开了利刃，保证待会儿对敌的时候不会赤手空拳。 背着泰若山剑的艾丽娅眨了眨眼，推开门，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护士长疑惑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但是在看到这两个人身后跟着的那个九局情报官小姐姐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情报官小姐姐抬手挡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护士长小姐姐默不作声地点头，微微侧身让开身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靠窗的那个床尾，艾丽娅目光带起些许深邃的不可言说的冰冷，把手放到背着的剑柄上，另一只手探出去，握住了床帘的边缘。 「刷拉————」 伴随着轻微的声响，围住病床的白色围帘被向外拉着滑开，露出里面一个背对着所有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大妈的背影。 对方还包扎着绷带，一副呼呼大睡的样子。 拉动床帘的动作惊到了她，后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到站了……不是，我怎么感觉没睡多久……” 艾丽娅望着对方好半秒钟，而后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之前是谁在这里？” 她其实很想一副火云邪神的样子说句没理由啊不应该之类的话的，但是总觉得画风不对， “怎么会？！”护士长愕然地看着病床上的大妈，而后恍惚了一下，这才猛地扭头望着另外一个床位。 那个床位空空如也，床头上还放着一个托盘，有治疗心绞痛的药物以及一根体温计。 艾丽娅探手摸了摸被褥，入手还残存着些许温热，而床头的那个体温计，则是定格在36摄氏度。 护士长不能理解面前的这一切，在她的记忆——或者说是之前的视线里，明明是看到自己给那个墨镜女拉上了床帘，而不是这个大妈。 甚至就连床位也…… 揉了揉鼻子，艾丽娅转身往外走：“跑得还挺快，该不会直接跳水里了吧？能力者不是不能下水么？难道说不是恶魔果实食用者？水底有监控吗？话说水里的监控一般用什么来着？”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莫名其妙，情报官小姐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声呐——周边的护卫舰，都开着主动声呐，对方应该没有手段欺骗仪器吧？” 情报官小姐姐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手段，这种欺骗人类感官的手段无非就是之前催眠能力的延展，尽管可怕，但是似乎还没有到无解的地步。 只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艾丽娅不置可否地探头看了眼小巧的舷窗，就算是她这种平——这种比较容易穿透狭窄障碍的体型，也没可能从这个地方钻出去，对方大概率是没有从这边走。 所以之前那个感觉，是对方释放出来迷惑自己的……不，不对。 “调监控吧，她应该还在船上。” 这货胆子比自己想象中要大，是挑衅还是单纯地想要玩捉迷藏？ 艾丽娅毫不怀疑对方的战斗力——高等精灵全员变态的同时，还有着长生种附加的战力优势。 说句难听的就是这么多年，就算是是头猪都进化成猪妖了，遑论那些本身就掌握着旧纪元禁忌技术的家伙。 弔人阿光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作为一个科学家，我没有他们那样强大的力量？ 但是有战斗力不代表就能用出来多少，尤其是面对艾丽娅这种纯粹血与火之间磨砺出来的战力爆炸的家伙。 当年军团长打逆风局出身，多少明面上战斗力远超她的高手高手高高手都被她砍了，要真是按照谁明面战斗力算谁高就赢，那别打架了，直接打牌算了，战斗力证书当大小王，圣阶认证当王炸。 死在军团长手里的反派不胜其数，多一个大魔王不多，少一个高等精灵不少，只要双方真刀真枪地交手，森帕森抖死的是大魔王——哪怕对方在蓝星那边率先进化一百年，艾丽娅也能砍了她！ 可问题在于能够像是梅哥那么勇的反派终究还是少数，头铁到直接一对一单挑，属实真男人。 绝大多数合格的反派都是藏着掖着躲着的，就像是现在，差点打照面然后发现只是擦肩而过。 “明明大家都十年修得同船渡了，网聊这么久，居然还怕见光死……” 有些花粉过敏一样揉着鼻子，艾丽娅目光扫过整个医疗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再开灵魂视界。 “带我去急救的手术室吧。”她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嚓的骨骼响声：“这样找人不是办法，先调设备监控查一下，这个时间段我去救人。” 实际上很重要，但是她也没更好的办法，女娲那边都没有回应，她又不能开全图挂。 打大魔王居然掉落环溪观全家桶，这谁敢直接把她戳死了？ 自己手里还有两枚复活币，如果真能够把另外一个环溪观的掉落拿到手里，这一波直接就是战力翻倍。 虽然这些高手未必能够主C打怪兽，但是可以让老婆开心——划掉——可以在日常副本里面加强主角团啊！ 「我正在布控，但是目前并未发现特殊个体，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对方没有离开医疗船，抱歉。」 “没事，还在就行，没有第一时间跑路，这货指定是准备干点别的什么，等她说完再吃也不急。” 艾丽娅按住通讯器，并不太意外女娲抓不到大魔王。 虽然这证明大魔王的隐匿手段，已经到了人工智能监控全船都不能稳抓对方的程度了，但是谁家有单纯靠隐匿手段高明就能获胜的？搁着玩守望屁股偷车局呐？ 要么出来搞事然后暴露，要么赶紧跑路，横竖都是艾丽娅立于不败之地。 大魔王？她现在已经是风中残烛了！不堪一击！ 这么想着，艾丽娅冷哼了声，转头朝向急救室的方向走去，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在走廊的另外一端，一个疲惫的小护士揉着手腕：“好累啊……怎么这么多伤员啊……” “没办法啦，出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她的同伴安慰她道：“好在大家都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就当是常规救灾赈灾的演练吧，手术室那边才累呢。” “也是……等下这边忙完了，我想要去无忧岛上面买点化妆品，你呢？” “我啊，我就算了。”那个小护士想了下，点了点嘴唇看着天花板：“在船上也没什么化妆的时候呢，估计等再过两个月，我轮休的时候回去见男朋友才需要买吧……不过说实话，我买了用了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区别，他只会觉得新化妆品好贵……” “噗嗤，你这种男朋友干脆换了算了！” “我觉得挺好的嘛……” 两个护士小姐姐打闹着，之前说要买化妆品的那个护士似乎是无意地回头看了眼走廊的方向。 行走之间，那护士裙子的裙摆下露出一抹并不合衬的内里衣角，似乎是就这么在外面套了一件衣服那么仓促，细看的话那眼神里更是没有护士小姐姐的温柔，反而是一片冷漠。 大家带着取来的药品分开两边走，她独自行走在侧面的一道走廊里，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兜里掏了掏摸出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很是认真地推了推。 镜片上，突兀地显示出了一个进度条，进度条的进度走到了13%，解析出来的文件在旁边列了出来。 这其中，帝王计划四个大字反复出现，甚至还有无忧岛的后缀，以及前哨站012号的标记。 护士小姐姐眨了眨眼，斜着视线看了眼不远处的走廊角落的摄像头，不以为意地从它面前掠过，抬手整了整自己的眼镜，那原本转动的摄像头定格了一瞬间，而后继续回复到原来的角度，不再追寻着她的身影。 女娲确实很厉害，但是地球这边的女娲，终究还不是蓝星那个多出了好几年时间，进行过虚拟世界里超深度训练的无匹强人工智能，用蓝星那边针对女娲的手段，来地球这边打假赛，自然是获得了短暂的技术优势。 尽管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对于女娲而言，这种手段就像是货真价实圣斗士的招数，不可能有第二次起效的机会，大魔王又不是青铜小强。 但起码现在有用，不管是躲开女娲的追踪，还是破解共和国的加密信息，一时之间都成效斐然。 一片半透明的3D建模模型，斜斜地旋转了半圈，露出一个岛屿的尖端以及附近的平面。 如果有共和国舰队的指挥官看到她现在看到的画面，大抵就能看得出来这分明是整个无忧岛附近的水文建模，在距离无忧岛80海里的方向，有一个特殊的标记。 【帝王计划·015号前哨站·卡洛达尔·疑似滑齿龙极巨化变异种】 更多的资料还没能够解析出来，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终于……找到你们了…… …… …… 医疗船·急救室 手术已经结束了，白衣泰迪正在ICU里面进行着监护，宋夫人也在这边。 “没有生命危险，很奇怪的是……她的伤口之前其实是可以算致命伤的，但是她的生命体征维持在一个非常危险的线上，一直都没有恶化——这是一个医学奇迹，可能是她的求生意识在支撑着她。” 面对询问情况的艾丽娅，医生也是一番很想倾诉的样子，虽然从金夫人的角度来看，白衣泰迪是错开了致命伤，关键时候救了自己一名，但是在医生看来，那种程度的伤势其实也可以交代后事了。 肋下一剑戳进去，这难道还有好的？ 她对于白衣泰迪的求生欲简直惊为天人，觉得这种奇迹简直可以作为典型案例吹个一整年。 而艾丽娅则是知道这一切大概率是白首太玄经的功劳…… 合着环溪观这些家伙，个个都是两条命的，死了一次只会锁血然后重新进化。 大魔王就不该照着她的胸口，而是应该砍她的头——紫薯精点了个赞。 旁边的宋夫人走了出来，表情带着些许疲惫：“辛苦诸位了。” 说实在话，宋夫人担心白衣泰迪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怀疑里面躺着的不是她的好姐妹而是她老公。 尤其是这眼睛哭得跟桃子一样，有这么伤心？还是说姐妹情其实也很深？ “没关系，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幕后黑手。”艾丽娅对于蓝星和地球两边的宋夫人都没什么恶感。 当然啦，也算不上熟悉，非要改口叫妈的话总觉得有点不太合适，还是各论各的吧。 实在不行的话，她可以管对方叫姐姐，对方可以管她叫女儿，尽管凭空就大了一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幕后黑手么……”宋夫人想了下：“无尘她之前醒过来一次，说了一点事情，或许对你们有用。” “她说什么了？” “她说……对方不是冲着宋家来的，是海里。” “……海里？”艾丽娅微微皱眉，下意识望向窗外。 走廊尽头的舷窗，照着无垠的大海。 海里的东西未免太多了，人类就算能够探索深空宇宙了，也还没搞清楚海里有什么，这话没头没尾的。 她琢磨了一下，摇了摇头收敛思绪：“那些事情以后再说吧，我先尝试一下能不能唤醒她。” “这——”宋夫人先是一愣，而后一惊：“有必要这么急么？她现在还没好！” “不，你想多了，我不是想要问她事情，我是帮她治疗。”艾丽娅很严肃地指了指自己：“不要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我的职阶，其实是奶妈来着，战斗什么的，是我的副业。” 宋夫人看了看她背着的那把名动天下的泰若山剑，又低头看了看她腰间丝毫不加掩饰的小帮手，一时之间很是有些不能接受这种设定。 我怀疑你在把我当成傻子…… “相信她吧，她可以的。”一个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疲惫感。 艾丽娅回头一看，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身上：“你的伤口处理好了？” “嗯，没什么大碍。”金夫人已经脱下了那副铠甲：“人抓到了吗？” “没呢，对方躲着，另外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下，你不要害怕。” 金夫人微微皱眉：“害怕？对方很厉害？” “怎么说呢……确实蛮顶的。” 艾丽娅想了下，觉得出一次门带俩古树之灵，这已经不是单纯一套卡组里塞俩地缚神能够比喻的了。 简直就像是团长出门谈判然后直接带着俩高达一样，而且还不是量产型的，是主角机那种级别。 有一说一，奥尔加真要是带着俩高达而不是黑色轿车，哪怕是量产型的狮电呢，估计就是他做掉对方而不是被袭击，可惜的是奥尔加在本篇里连个开箘遛把九武（八） 邻寺ling（五）高达的机会都没有。 由此可见大魔王属实谨慎，绝对不给希望之花绽放的机会…… “那个幕后黑手啊，带着你们环溪观的老祖宗，当傀儡一样使用。” “……这个师傅那边也确认了。”金夫人叹了口气：“看到三师叔之后，她的反应很大，而且鱼肠剑也是真的，所以——” “不，我的意思是，对方有这种手段，所以是两个——很可能还有一个。” 艾丽娅竖起两根手指：“我确信，无忧岛上还有另外一个和你三师叔类似的存在，但是不知道对方把人藏到哪里了，如果是同样的话，那么大概率是和神仙姐姐一代的，可能是她大师姐，也可能是……她师傅？” “？！！” …… …… 无忧岛外海·西太平洋琉球方向 一处海上钻井平台的不远处海域上，漂浮着一个半潜式海洋气象探测无人小艇。 大海太富饶了，比起历经数千年建设开采的陆地而言，大海简直就是一个未经开发的宝地，到处都是资源。 而即便是到了21世纪，人类的交通运输、渔业养殖、油气开采、科学研究、旅游和军事等活动日益频繁，对于大海来说也不过像是池塘里掉进去几粒芝麻的程度。 不是人类不想再开发更多，而是人类目前的技术力还远没有到征服大海的地步。 1400的人类：特混舰队下西洋！五千料宝船吃水两千五百吨！云帆高涨昼夜星驰，风浪算什么？看我牵星术！ 2021的人类：呜呜呜导航出问题了，我画了个DIO但那不是我故意的，运河风好大我的船横过来了，挖掘机快来救我…… 当然啦，这么说也不准确，有时候海洋环境的气候多变，确实是很愁人的，哪怕是运河呢对吧。 台风暴雨、大风、风暴潮、大雾和海上强对流天气，林林总总的海洋灾害一直都困扰着科学家们，尽管现在的路上天气预报已经可以精确到以小时来确认，但是对于海洋灾害性天气生消演变的科学认识却还大多停留在理论阶段。 当年还有人想要弄点天灾武器呢，现在没想着用核弹炸台风就算是有脑子的了。 想要准确地预报这些海洋灾害性天气，尤其是外海气象，需要大量的观测资料作为支撑，所以诸多大国都部署有大量的外海探测装置。 这里面自然也不乏承担着其他‘特殊’任务的，毕竟声呐无铜割断奖励五千块的道理，大家都懂。 反正共和国的鱼-7和米利坚的马克47绝对是没什么关系的，也和渔民一网下去发现这玩意儿居然比捞鱼还赚钱没什么关系，米利坚的海洋地理勘测船当初还落下过水底探测器呢，这事儿谁能掰扯清楚呢。 但是在这片海域部署的半潜式海洋气象监测装备，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甚至是原本在这片海域经常互相掐架的共和国和米利坚双方，都默契地避开这些地方，存续在这里的海洋气象监测装置受到双方的合作维护，这背后有什么不可说的细节，只有双方知道。 钻井平台上的设备监控室里，坐着两个打哈欠的检测员，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杂志和球赛。 就如同所有电影里面那种灾难之前的预警人一样，带着漫不经心的他们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发现了奇怪的信号，来自于不远处的对接的海洋水文检测信息，奇怪的是这条信息在系统里面的预警程度高得超出他们想象，关也关不掉，删也删不了。 整个海上钻井平台在第一时间停止了工作，面面相觑的两个检测员探头出去看了看外面的海况，风平浪静，甚至可以说整片大海都显得有点安静得过分。 然而就在他们探头探脑的时候，不远处的海面上突然掠过一道酷似巨大鲸鱼的黑影，巨大的尾巴破开水面，海浪扰动的声响伴随着对方掀起的浪花，气势庞大。 一排嶙峋的骨刺，足有四五米高，就这么如同鲨鱼背鳍一样亮出来， 黑影带动着背鳍撕裂海面，朝向无忧岛的方向极速前进。 而天空之中，更是突兀地开始出现了龙卷云一样的巨大涡旋…… 第1130章-帝王计划，合理（为昨天摸鱼补更 医疗船·ICU监护室 艾丽娅闭着眼睛，盘膝坐在床上，双手贴着白衣泰迪的后背。 说实在话，这个动作既视感太严重了，以至于医生现在一脸怀疑人类到底还有没有未来的表情。 你管这叫「跨越时代的高科技治疗方式」？我寻思这不是我小时候看到的武侠片么…… 下一秒对方是不是就要从兜里掏出来名为大还丹实际上是麦丽素的灵丹妙药了？ 好在并没有，医生贴着玻璃往里看，好半晌之后隐约窥见了对方掌心里发出来的那种看起来更像是幻觉的轻微辉光，这才发出了些许惊叹的声音。 “原来……这就是高科技啊……” 旁边的海神波姬咂了咂嘴，身为高科技本身的她，很想说地球没有这种玩法。 再怎么高科技，直接用人体释放出高能伽马射线暴，甚至还能自主更改辐射的形式，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根据真实之门的数据测算——尤其是海神号的第一手数据测算，艾丽娅体内理论上容纳着超过9座现代最大规格的核动力发电站，亦或者是27个永续型核动力航母反应堆，才有可能用那种直接‘具现化’的方式压缩释放出之前那种恐怖的高能伽马射线暴。 但这明摆着不科学，且不说把这些反应堆塞进人体里是不是只需要‘切开，塞进去，缝起来’这么几步，单纯怎么释放就已经足够让科学家们直接满脑袋抓挠仅剩不多的秀发了。 人类目前应用核能的方式，还是传统的烧开水，你这一言不合直接戴森球了，合理么？ 就像是回到原始时代的人类还在炫耀火药武器如同电闪雷鸣，可以在数百米之外击倒敌人的时候，原始人掏了掏兜摸出一把绝地武士光剑，蹭地弹出来比划着还是这个好用，那画面感不知道在多少科学家脑海里倒腾着。 通俗的认知，只能是艾丽娅体内有一种当前科技无法解释的，进化层面上鬼斧神工鬼到一斧头把上帝都劈死的特殊能量核心。 而且这种能量的层级远高于当前人类的认知，而且还配套了完整的使用方式。 嗯，估计是自带词典那么厚的说明书的程度——在这里没有说三桑的手机系统，请大家不要胡乱联想。 这种猜测在科学层面上也是勉强站得住脚跟的，因为艾丽娅’不需要‘注释这些技能本身的运作机制，就像是人类花了数千年才逐渐理解自己的身体运作机制一样，这也算是个生物学层面的黑箱。 演化嘛，漫长的生物演化筛选让这一切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动一动手指都涉及到数十亿的神经元和数以万计的生物组织协同，而对于人类自己而言，很长时间都并不觉得这有多厉害。 直到工科出现，机械科学出现，工程师们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菜，而自己本体又有多厉害。 不信让随便一个工科的学生去弄出一个可以媲美人类双手50%机能的机械臂试试看，没直接抄起游标卡尺打爆甲方的脑袋就已经算是克制的了。 能完成这种要求，不去当钢铁侠还在这里坐着听甲方叨逼叨？ 同理，艾丽娅展示出来的超凡能量，也足够让一干包括共和国国家科学院大佬在内的高能物理学家眼热的同时，却属实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更进一步进行后续研究，立项都难。 海神号之后，对方最亮眼的自然是那种低能耗高爆发的作战方式，无论是人类机能本身，还是最后那一下震惊全世界的对波，都简直是戳中了战斗猛男的XP。 军方这边搓着手腆着脸，跟总后那边说我也不要多了，给我个青春版怎么样？ 总后把需求扔给国家科学院，说预算不是问题，大方地拍板，今年立项，明年做出来，后年量产，到时候直接砍三个点烟草税给你们。 能加快量产的话，五个点也不是不行，要是年底能白菜价，直接给一成，这个很有诚意了吧？ 结果高能物理学家那边直接就上天台了——我给你两倍的科学院研究经费！你哪怕能给我搓出来个只能运行一次的实验室bate版，我都感谢你八代祖宗！全人类都得谢谢你！ 总后能说什么？只能好言相劝，大家八辈祖宗都是一家人不是。 天台风大，先下来，有话好说，又是立字据又是好言宽慰。 最后大家得出的共识，就是可能艾丽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强，甚至可能不知道怎么应用，这除了是个生物黑箱之外，还可能是个自我意识的黑箱啊！ 小儿持金于闹市，不外如是。 本来国家科学院那边还想着用帮助艾丽娅熟练掌握力量的名义，请过去大家一起探讨研究的。 主要是艾丽娅负责一起，然后他们负责探讨研究，场地都准备好了，弄个机械哥斯拉那么大的地下训练场，甚至还可以弄点特殊的定制生物测试威力。 然后就被各种打脸…… 东山大那边抓到的那只湖中巨兽被送去检查了，那货的生物指标远超正常情况下的地球生物，属于是朝着科幻小说里面的生化战兽进化的类型，肌肉密度也好身体器官也好，统统都经过了强化。 理论上这么一只大家伙扔水里，塞条小号的鱼雷艇什么的也只能是给对方送菜。 这简直就是为了厮杀而生的嘛！货真价实的无情杀戮机器，凶悍绝伦。 而后影视记录数据打开大家一看，嗯，凶悍绝伦的无情杀戮机器被打得跟狗一样。 无知的姑娘正在尝试激发自己的特殊能力。 认真的少女正在使用自己的力量应对敌人。 精锐的战士似乎并不惧怕恐怖的战争巨兽。 强大的自然进化者开始压制这种粗陋怪物。 无可匹敌的艾斯拉今天也依旧是怪兽之王…… 就很怪，那种反直觉的对比，配合上轻描淡写的结局，足够任何习惯数据分析的科研人员把重装系统的熟练度点满。 国家科学院那边锟斤拷了好几天，最后弄得女娲都烦了，觉得有机体的行为效率过于低下，她直接做了个混沌模型，然后把艾丽娅的数据扔了进去，进行无上限的非量化测算。 最后的结果，是如果把湖中巨兽阿丑再放大75倍，估计就可以反过来压制目前数据情况下的艾丽娅了。 那个时候的阿丑会大到什么地步呢？ 大抵就是大爬爬的那种程度，而且还得是在水里的主场。 得亏地球这边不知道大爬爬死得多可怜，临死之间甚至还上演过恐怖片里面经典的受害者逃窜不成功剧情，不然这个锟斤拷的噩梦女娲恐怕也逃不掉。 更让人麻了的是艾丽娅不仅仅是展示出来了可控的超凡力量，甚至根据情报部门的分析，她还拥有一种特殊的，制造类似认知差异环境的能力，俗称幻境。 能够控制到这种程度，意味着艾丽娅对于自己的超凡力量的掌控，远超其他人的想象。 这就是像是一个用电脑的人去面试文员岗位，HR翻了下简历，觉得对方的简历美化程度有点高了。 大概是只会C++、C＃、java、Python的计算机语言的名称如何拼写，知晓office各类软件的打开和保存，精通计算机硬件的开关机，俗称计算机小白，只会刷贴吧和水论坛。 然后真让对方演示一下，却发现对方可以用一个电话机摁0和1直接摁出来一个操作系统…… 所以仔细一想的话，所谓的大魔王——隐匿能力出色，能打，用剑伤害了白衣泰迪，还会催眠人，知晓一定的共和国的机密，甚至对于女娲也很了解，估计是打过有女娲的测试服。 大魔王不就是艾丽娅自己么！ 可惜的是没有数字论证也没有114514，艾丽娅也不觉得大魔王那种行事风格和自己有哪里相似。 哪怕有穿越时间的坑被挖在这里，大魔王也绝无可能是自己的过去或者未来，因为行事风格可以改，但是脾气这种东西，多年磨砺之后只会更加根深蒂固——说是顽固也好倔强也罢，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倒不如说大魔王如果是艾丽娅的话，那么第一时间就出来和自己单挑了。 说那么多托膝咩，直接给两拳先啦！ 但是并没有，怂得可爱，艾丽娅开团的时候怕过？ 三祭品拉幻神卡，从来不犹豫，果断得可怕，艾姐打牌什么时候怕过？就算纯DD卡组，也不妨碍她神抽直接印一张欧贝利斯克的巨神兵的出来一发神怒粉碎拳把对方清了。 所以尽管大魔王可能隐藏着什么悲情的故事，亦或者是更深邃的目的，但这都不妨碍艾丽娅打死对方的决心，无论是挖了环溪观祖坟这种恶心的事情，亦或者是藏着掖着导致这么多无辜的人受伤，一条条都是大罪。 说得好像用这种矫揉造作的手段就能够拯救谁一样，有牺牲可以，但请从我自己开始！ 人类的赞歌，从来都只是勇气的赞歌，而不会是阴谋诡计的赞歌！ 勇到不行的艾丽娅猛然睁开眼，双目神光湛然，简直就像是房间里陡然亮起了四个圈的LED天使眼灯组。 她扭头看着船舱一侧的舱壁：“什么东西……正在过来！” “什么东西？” “希腊奶！” “……” …… …… “不知道！速度很快，声呐的反馈感觉更像是……生物！” 共和国舰队·全领域寂灭号航母·舰桥 共和国有着铺天盖地的封锁网，要是说发现不了这么一个大家伙那才有鬼了。 可是发现之后就觉得更奇怪——鲸鱼吗？鲸鱼能游这么快？ 雷达这种东西对海水以下的生物用处不大，现有的雷达撑死了往下一百米，更深的水域就抓瞎了。 而这个大家伙在接近五百米的水底横冲直撞过来，要不是挂着声呐，说不定就给漏过去了。 共和国的舰队第一时间排除了对方是潜艇的可能，没有出现马岛战争那种逮着鲸鱼当潜艇打的乌龙，可还是升起了几分警惕来。 太大了，而且太快了，直接奔着无忧岛方向就来了，这边又没有自助餐。 “最新的反馈数据分析，对方体长接近四十米，可能是蓝鲸。” “蓝鲸……”舰队指挥官眯着眼睛，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蓝鲸有这么大的？” “……可能它比较胖？” “怪了，这么胖还这么灵活，这速度……” 人类的钢铁巨舰，毫无疑问是水面上的王者。 配合舰载机和反舰导弹这些大杀器，水面上见到谁都能干一架，自信得不行，可以像是螃蟹一样横着走。 可是海底太深邃了，深邃到一头蓝鲸随便长长，都能够长到和大型船只差不多大的程度。 四十米长度的蓝鲸，体重保守估计也超过两百吨，这将近三十只非洲象的重量了。 这种大家伙横着撞过来，甚至可以把战舰的胃都给顶出来——别以为大海上就没有交通事故，船撞船也好，鱼撞船也好，这类事故发生频率还真不低。 要是说水面上大家看得见还能撞上那是人脑子有问题，那么也有那种倒霉透顶的，溜溜达达路过，突然就被斜着过来的鲸鱼给直接撞飞…… 货真价实的撞飞，直接压上来船直接碎掉的也有，小号的渔船在对方看来就像是人类面对个浮在水面上的脸盆，干翻丝毫没有压力，纯粹看心情好坏。 当初本子还有客船路过，直接被鲸鱼撞到的大型交通事故，导致整艘船里游客飞出去不少，近百人受伤。 这种就是运气好才没翻船，翻了的话估计人直接就没了，比如可怜的加纳湖撞击事故，一百二十人不幸遇难，也是因为撞到了鲸鱼——或者说被鲸鱼撞到了。 而且对方作为海洋生物，深潜能力什么的远超当前人类的技术力，水面和水底就像是分割线。 小可爱突然出现rua两脚兽还好，突然拐弯还不打转向灯那就是灾难了，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是各自小心，自认倒霉，别说是航母外强中干管不了五百米那么深，就算是真丢海里一艘核潜艇也没用。 遇到蓝鲸这种大家伙还能去撞它两下怎么着？显摆谁头铁啊？两百多吨撞过来核动力航母也得直接坐底。 “开主动声呐，尝试着驱逐对方吧。”无语地放开手上的文件，舰队指挥官捏了捏眉心：“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这么大一胖鱼……” 虽然大家都知道蓝鲸不是鱼，而是哺乳动物，但毕竟这么多年叫习惯了。 舰队也没有一言不合直接下深水炸弹的意思，正常人估计都没那种脑回路。 要不是现在处于二级战备状态，他们甚至都不愿意搭理这种路过的大家伙，双方压根不会有交集。 在海上活动的人类，对于大海都保有一份本能的敬畏，更被说对于大鲸鱼一类的大海生灵。 估计只有本子才会丧心病狂到挂着水产研究的名义，把这些大家伙捕杀得十不存一，真不知道那帮王八蛋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一边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一边放下文件，舰队指挥官刚准备说点什么，却被一个突兀的通讯接入请求拉过去了注意力。 “是……米利坚的潜艇，对方主动表明了身份，应该是堪萨斯号——确认了信息特征码，是核潜艇堪萨斯号没错！对方正在距离我们东方向150海里的海域，向我们发送明码公频通讯请求！” 主动上浮？公频通讯？这下子连带着整个舰桥里面的其他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米利坚的潜艇，他们什么意思？”舰队指挥官看着那个通讯请求，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接过来。” 「能听到吗，这里是米利坚的堪萨斯号，重复，能听到吗？」 “这里是共和国东部海域舰队的02号航母，你们有什么事吗？” 舰队指挥官端起自己的搪瓷缸，吹了吹上面的水雾，眯着眼睛语气漠然。 隔着150海里属实是远了点，要是能拉到100海里以内，舰载机现在就已经起飞了——正常情况下作战形态的航母，防御圈在半径400公里左右，这取决于舰载机的续航能力和返航时间。 150海里换算下来接近280公里，这意味着对方卡在航母的纵身防御区，或者说外防区域的边上。 从母舰本身往外延伸，180公里至400公里的区域，防御主要是交给专门的军用侦察卫星以及预警机和对海侦察机地，毕竟这么宽的地方不可能让舰载战斗机去没事干绕圈玩。 顶多再加上航母战斗群里的舰载对空对海雷达，但是受限于地球曲率，所以这些雷达大多都是承担防空任务，对于海底的话聊胜于无。 而航母要面对潜艇的威胁，或者反过来说潜艇想要当刺客，直接给航母来个透心凉，至少得抵近到内防区区域，这相当于要绕过外防区，然后越过母舰45公里到180公里的中防区。 中防区有着更密集的舰载机、对海对空舰载雷达、相控阵雷达、主动声呐以及舰载直升机，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起码海面上不可能说能大摇大摆地就这么穿插进来，设备开着总会发现蛛丝马迹。 当然啦，要是都在周末休假，或者说喝着咖啡看花花公子杂志，那也不能怪人家弄个商用无人机就直接闯甲板了——顶多说一句没有进入战时状态警惕性不高，笑是不会笑的，怎么也比阿三哥强。 因为阿三哥的航母，最大的敌人就是航母上的船员自己…… 进入内防区之后，这45公里半径的大圆，就在战斗群的直接火力打击范围之内了。 各种防空导弹舰载导弹，甚至是射程高达两万米的高平两用炮，以及最后不破金身一样的对付低空掠海袭击的密集阵，都足够支撑着航母战斗群应付突如其来的袭击。 共和国的密集阵现役的是1130，一分钟射速一万一，水泼不进。 真要是逮到了目标，反舰导弹都能给直接凌空打成焰火表演，倒不如说到了被人贴脸的地步那也太逊了。 而且米利坚还没有毛子的潜艇路子那么野——当年毛子知道自己的潜艇不容易突入米利坚的航母防御圈，于是就直接选择在目标区域沉底坐等，等到航母战斗群路过的时候，突然上浮。 虽然这样做真要实战的话，潜艇基本没得跑，可是航母大概率也得跟着赔命…… 无忧岛附近海域虽然不是共和国的近海，但这并不妨碍共和国依托于无忧岛建立一套常年监控附近海域的监察系统，堪萨斯号核动力潜艇以前从来没有在这边出现过，这大概算是离得最近的一次。 它的声纹记录共和国倒是有，但这事儿不能往外说，只能假装不知道。 而且这货一直都是在更远的海域活动的，怎么突然就窜到这边来凑热闹了？ 「我们正在追击一个特殊的生物，请求贵方予以协助，必要时候我们需要对其进行核打击，确保其不会完全脱离我们的掌控范围。」 “……” 听着通讯里面传来的话，舰队指挥官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通讯。 “接东部舰队前指，上报情况。” “是！对方通过卫星通讯系统发来了一份简单加密的情报，要接收吗？” “情报？”舰队指挥沉吟了片刻，微微偏头：“女娲，你再吗？” 不远处一个看起来有些特殊的显示器里，亮起一团离散的光旋。 「女娲待命中，请指示。」 “这份信息，打开看一下——我们离得最近的潜艇在哪里？” 旁边的参谋闻言抬起头，抬手指了指铺在指挥台上的海图：“攻击型潜艇的话，在我们以西方向55公里，核动力潜艇不清楚，目前没有接收到主动的潜艇信号。” 航母战斗群自带潜艇，但那都是常规动力的。 核动力的大黑鱼只是从序列上归属渔政，指挥那是直属最高决策层指挥，压根不鸟常规武装力量。 真有大黑鱼从全领域寂灭号战斗群旁边路过，都不会和它打招呼的，大家顶多心照不宣，互相默默心里问好，从来只有大黑鱼主动发信号，或者最高决策层发信号对方接收，没有说航母还和大黑鱼之间互相开个私聊频段商量要不要过来聚个餐的事情。 什么叫高冷.JPG 共和国的大黑鱼有好多甚至从建造的时候开始就没有浮出过海面，船坞直接入海，直到退役秘密拆解。 舰队指挥官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参谋：“我拿大黑鱼去当侦察兵么？联系我们的常规动力潜艇，回来一艘！去看看那个什么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去看看被对方用核动力大黑鱼一路追着的所谓特殊生物，到底是个什么王八蛋，怎么还有这种幺蛾子的。 「将军，来自前指的加密通信，已经接入了量子通讯卫星加密网络。」 女娲提醒着舰队指挥官，后者眉头微皱，戴上专门的耳机。 “是我，请指示……是，是，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简单的几句话之后，舰队指挥官深深地看了一眼无忧岛的方向，而后扭头望向外海：“命令，调整航向，收缩战斗群，驱逐舰那边，3号舰和4号舰，立刻过来。” 参谋官疑惑地看了几眼海图：“从无忧岛背面过来？怎么了这是？” “出了点意外，有一些不该醒过来的东西，突然睡醒了。” “东西？什么东西——而且这种事情，我们要和他们联手？” 舰队指挥官沉吟了几秒钟，双手撑在指挥台上，目光扫过无忧岛附近的浅海海域：“和我们五家当年签署的一个特殊的合作有关——执行命令！抓到它，或者直接打死它！” “……是！” …… …… “离得很近了……冲着我们来的。” 扶着白衣泰迪睡下，艾丽娅整了整衣领，一副事后的样子：“走，去甲板上。”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是我能感知到，就像是——打游戏的时候能听到脚步声一样，应该是只很大只的家伙，可能和当初海神号上那只变异的傀儡古木本体差不多大。” 傀儡古木能够包裹整个海神号，但是本体核心就几十米的样子，相比起大爬爬或者妖星弑君者来说大差不差，但是对比哥斯拉或者骷髅岛靓仔这种磕了蛋白粉穿了增高鞋的家伙，那就是相形见绌了。 电影版本的怪兽之王身高一百二十米，体重超过九万吨，相比起来这些都是什么小可爱。 不过真要是那么大只的哥斯拉过来，哪怕只是蹭一下，医疗船也别想要了，艾丽娅也可希望这种事发生。 到现在为止，她都还觉得对方是冲着她来的，没有联系到大魔王那边去。 大概是因为加坦杰厄这个苟东西的压迫，对方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跳反表忠心，就像是刷魔王城副本之前，会有一些小喽啰出来给勇者刷级一样。 自己之前不是用了灵能么？哪怕只是治疗什么的，可海上到底是藏着不少乱七八糟牛鬼蛇神的人类未能触碰的区域——倒不如说自己在东山大那边开个幻境，都能勾引出湖中巨兽阿丑，这边来只更大号的也合理。 ……诶，所以说之所以有这些怪物出现，自己还是没有改变身位鱼饵的属性么？ 摸着下巴的艾丽娅大步行走在医疗船之内，有的没的想着这些茬。 她旁边的金夫人在思考又思考之后，终于是确定了什么，看了看手表，带起了些许恍然。 “原来……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吗……” “什么？”艾丽娅好奇地看着她：“怎么突然又哈吉马路哟了？” “帝王计划——那应该是之前出现在无忧岛这边的卡洛达尔！” “……啥玩意儿？不是你说清楚，我再重申一遍！信息不通畅是大忌讳，当初琴酒但凡多听皮斯科叨逼叨两句，就不用成天抱着灰原的抱枕在那里喊雪梨了！说清楚！” 金夫人就着这简短的通路时间，跟艾丽娅说了一下关于日后即将解禁的帝王计划的具体。 没有掺入金夫人自己‘回到过去’的事情的话，那么其实帝王计划还蛮普通的，带着人类探索未知的那种历史阶段的必然，就像是任何一个国家级别的机密，并不对大众完全公开一样。 地球这边的帝王计划，最早是起源于18世纪初对于南极的探索。 探险家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未曾出现过的巨大的生物活动痕迹，可能是鲸鱼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但是人类也没当回事，那个时候全球海洋的探索如火如荼，人类没见识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带着神秘侧色彩的也不少。 但是直到后来，有人在南极带回来了一颗牙齿，并且当时的科学家们在那颗牙齿里面找到了包括放射性元素和特殊重金属络合物在内的奇特生物结构，迥异于地球生物发展的可能，这才引起了一小部分高层的重视。 就是那个劳什子共济会——或者地摊文学里面什么真实之眼啊什么全视之眼也好的结社，一帮有钱有闲有权力的家伙，打着探索未来的名义，成立了一个类似俱乐部一样的机构。 而真正等到这个计划成为国家层面的大战略，就不得不提一嘴中二入脑的小胡子了。 说是中二入脑也好，说是当时发掘到的信息给了他太多佐证和信心也罢，反正德三在神秘侧探索的投入是有目共睹的，就连共和国最近还在开发的那一处从梅哥手里抢的海底基地，也是当初德三探索这些有的没的幺蛾子的产物。 等到二战结束，盟军收拢战利品的时候，理所当然地发现了这些信息。 他们整合了德三和早期自己的其他资料，形成了一个基于盟军体系下的特殊合作机构，打定主意不要把这些过于玄学，或者说超越目前人类认知的东西放出去，就让它继续成为都市传说就好。 后来地十字路口行动，说是核爆实验，实际上也是带着试探人类面对这些所谓‘传说’的应对能力。 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实验失败，对方跑得比兔子还快，人类并没有办法完全清理掉这些暂时没办法完全用科学来解释的独特生物——说它们是泰坦巨兽也行，说它们是侏罗纪白垩纪的遗孤也行，甚至说它们是外星生物都可以，反正它们也不会跳出来反驳。 因为太少了…… 从二战到现在，人类社会变迁动荡，当初的两极争霸再到后来的一超多强，这个计划都带着某种超然独立的性质，单独存续在人类社会的主流纷争之外，一大批科学家们为此做着努力，探索着地球上这些和人类共存的生物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生活习性，亦或者能从它们身上获得什么别的东西。 实际上人类之所以能够在21世纪打开生命基因的大门，探索神之领域，多多少少也有研究这些家伙的因素在内，从南极发现的零号怪物开始算，现如今人类一共找到了65只独立于当前生态圈演化范围内的巨兽，并且对其加以监控。 东山大的湖中巨兽阿丑也被帝王计划关注了一下，共和国这边没有隐瞒消息，只是把大乌龟的那块碑摘了出去，大乌龟本身也在情报共享范围之内。 但是因为太小了，所以帝王计划并不关心，压根不愿意收录它们…… 在帝王计划的分类里，需要是那种特别大只的，可以确信在人类核武打击下‘逃脱’或者有抵抗能力的，有着明显和主流生命进化特征不符合的怪兽，才能称之为泰坦巨兽。 大爬爬应当可以，妖星弑君者嘛……或许它可以去痛殴一顿基多拉，抢一下外星怪兽之王的宝座？ 海神号事件之后，共和国掩盖了部分信息，共享了基本的傀儡古木数据，帝王计划最后也没有选择收录这个家伙，因为从生物学角度来说，尽管傀儡古木也会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快速反应，但是对方的生命形态终归是偏向于植物而不是更灵活的动物。 当然啦，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这货死了，死无全尸有点凄惨，给人感觉就是段位太低…… 在星门事件之后，帝王计划的科学家们达成一个小的共识，那就是应当有一部分泰坦巨兽，确实是来自于地球之外的外星球，是通过虫洞的方式被‘运送’到了地球上。 历史上经常出现的神话巨兽的身影，什么利维坦啊什么北海巨妖啊什么挪威海怪啊，都和它们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巨兽的活跃程度远低于科学家们的预期，目前的主流观点，是觉得可能因为整体生态环境的含氧量以及食物供给，不足以支撑它们的高烈度活动。 而另外还有一个猜测，则是关于它们本身可能有着一个更高级的，类似人类社群的小食物链生态圈。 换而言之，这些沉睡的泰坦巨兽只是割据一方，在自己的地盘上呈现出类似冬眠的状态，如果有它们的‘王’出现，那么极有可能会将其全部唤醒，引发一轮大的动荡。 尽管对于当前的自信心爆棚的人类而言，似乎灭掉这些泰坦巨兽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只要一想到会有七八只妖星弑君者这种大海胆从不同的方向进行登陆，然后肆虐破坏沿海城市，那酸爽感就让人头皮发麻。 基于这种‘性价比’方面的考虑，再加上近百年时间，哪怕出现过数次星门虫洞的开启，这些大家伙也没什么动静的历史记录，人类目前还处于观望观察的状态，对于这些‘冬眠’的大家伙持相对中立的态度。 毕竟每一只泰坦巨兽都是独一无二的生物奇迹，杀了直接绝种，在科研方面确实是个巨大的损失。 所以只要你不动，我就不动，你敢动，我再考虑乱杀。 金夫人之所以知道帝王计划，是因为在未来——可以预期的未来，这些大家伙将会以一种特殊的形式暴动起来，对一些沿海国家造成困扰。 虽然这些困扰不会也不可能让大国们陷入伤筋动骨的地步，然而却像是拉开了一个新时代的序幕一样，为了应对这些怪兽的出现，一大批天才横空出世，推动着科技以一天一个大变样的速度飞快发展。 金叉烧将会在这次变动之中成为类似版本之子的存在，她的产业链基于东山大那边获得的两个特殊的强人工智能，以及宋氏重工的重工业技术实力进行整合，形成了一个横跨数个大洲的新型高科技巨无霸，并且将触手延伸到了星辰大海的深空。 然后引发了一场新的危机…… “但那就是更以后的事情了，等你忙完这阵再说。”金夫人冲艾丽娅笑了笑，笑容之间带着些许难掩的疲惫。 艾丽娅看懂了她的笑容，那不是为现在的奔忙劳累，而是对于未来——那个金叉烧终于不再丢人的版本的某些内容感到的疲惫，身心俱疲，精神层面带着不自信。 非要说的话，就像是临近考试，做了几百张模拟卷然后错题本划拉了两三本，最后发现押题失败自己以前学习复习的那些东西全然没有对上的一样。 超纲了——某不愿透露姓名的某苏考生传出这样的悲鸣。 “……那等我收拾了这只什么什么家伙，再细说。” “滑齿龙的极巨化异变种，卡洛达尔，它应该是地球原生生物然后在演化过程中错误演化的一个典范，这样的生物，在泰坦巨兽的序列里面其实并不少见，超过一半的泰坦巨兽都是这种。”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因为对方是唯一一个曾经出现在无忧岛附近的泰坦巨兽，理论上它应该在……好吧，或许这段时间也出现过，它数次袭击无忧岛的巨型邮轮，并且在日后制造了超过四百名邮轮游客伤亡的恶性事件，最后被共和国的舰队确认击杀。” “……它能爬上邮轮？” “说起来可能你不信，但是它其实是两栖类，基于滑齿龙的海洋生物本质演变出来了类似鳄鱼……或者说是科莫多巨蜥那样的陆上活动能力。” 艾丽娅想了下科莫多巨蜥——神恩世界也有和这玩意儿差不多的超级放大版本的科莫多战争巨兽，所以这个什么极巨化滑齿龙，就是长那个样子么…… 一只体长超过20米的潜水大蜥蜴？ 带点看起来就狂霸酷炫实际上没卵用的求偶用骨刺，外加可以喷射腐蚀性毒液？ 科莫多战争巨兽最大的武器，艾丽娅一直觉得不是什么腐蚀性毒液，而是口臭——那玩意儿是真的臭，和地球这边正常的科莫多巨蜥食腐然后口腔内含大量致命细菌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一定要爱护牙齿，不刷牙还喜欢吃发酵食物，就会这样遭嫌弃…… “合着这玩意儿我杀过？又是神恩世界来的？还是说地球和神恩世界都有这个奇葩的物种……” 艾丽娅嘀咕着，站在医疗船的巨大甲板上，低头俯瞰不远处的海面。 一排嶙峋的骨刺，排开二十多米长，蜿蜒着撕裂海面，如同海底隆起的小山一样快速接近！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也传来了刺耳的尖啸，数道拖曳着尾焰的流光后发先至—— 「咻————————」 第1131章-怪物，勇，艾斯拉，菜 来自舰载导弹的攻击，在第一时间抵达了现场，给了突然出现的小可爱一个惊喜。 它说它浮上来干嘛？这不是纯粹自己找死么？ 要是在五百米深的水里共和国一时之间还真奈何不了它，驱逐舰拉烟爆缸丢深水炸弹，未必还有它跑得快。 而包围圈什么的对于广袤的海洋来说也是个笑话，难不成深水炸弹还能弄个水下制导追着人家打不成？ 人家甚至可以贴着海床用柯基式狗刨离开，人类做得到吗？ 德克萨斯都做不到，毕竟德克萨斯的原型是德牧来着…… 但是选择浮出水面，那就要付出代价了——巨大的爆炸在一瞬间掀起了十多米高的巨大水柱，冲击波裹挟着气浪，在一瞬间横向冲开，吹拂出一个巨大的环圈。 之前还一副‘我出场很拽’模样的怪兽一瞬间就沉了下去，一滩暗棕色的血污在水里化开，伴随着一声若有似无的惨叫，密集的气浪空爆让整片海域像是沸腾了一样。 冲击波冲刷着周围的其他造物，距离爆炸中心不到三百米的大型医疗船首当其冲。 整艘船内发出了‘嗡——’地一声类似罐头失压一样的颤鸣，剧烈的颠簸让这艘万吨级的医疗船都出现了明显的侧倾，船尾微微扬起，而后又猛地压下来。 「通知全舰，即刻进入战斗状态！重复！本舰即刻进入战斗状态！拔锚起航！离开战斗海域！」 虽然是医疗船，但是无论是医疗船本身的建造规格，还是医疗船上的工作人员，都是货真价实的东部舰队军舰规格，面对袭击之后，医疗船本身并不显得如何慌张。 或者说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有人打医疗船的，没有先例可循那慌也没用不是…… 共和国的大爱无疆号医疗船在第一时间选择拔锚起航，医疗船这种东西就像是奶妈，除了极少数念叨着治病救不了队友的怪物之外，正常情况下的医疗船都是在大后方的。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无忧岛沿岸居然成了作战第一线，就属实离谱…… 但是在起锚之后，医疗船发现糟了！ 无忧岛这一片港区，是给游客观光使用的游艇停靠的，整个泊位呈现出巧克力排序的非字型。 就是海洋类电影里面经常出现的从岸边延展出去，有着木制栈道和各类白色快艇游艇有序排列的泊位。 之前为了扩大登船通道，选择半搁浅的形式贴上了港口，整艘医疗船有点过于深入泊位了，没有料到会有这种紧急起航的情况。 如果是正常条件下，那么这种状况都在意料之内——本身医疗船就没打算离开。 宋氏重工那边会在医疗船需要的时候，派遣重型驳船过来对接，往外一拽十多二十分钟就又恢复正常通航状态了，耽搁的时间和正常出港差不了多少，更不存在说工程无法完成之类的奇葩问题。 毕竟医疗船排水量才一万多吨，不是那种二十万吨比航母还重一倍的超大型集装箱货轮，会出现拖不动的窘况。 宋氏重工也不是那种只有四台挖掘机轮班，可实际上就一台小可爱演绎传奇故事的工业笑话。 当年宋氏重工帮着拆除东山大附近的一座立交桥，两百台挖掘机同时工作，半夜1点开工第二天早上6点不到，整座立交桥就直接消失不见了，连带旁边的绿化带除草都给捯饬了一遍，货真价实的工业大手子。 可问题在于这会儿宋氏重工曾经的履历再怎么耀眼，也没想到会从海里突然钻出来这么大一怪物，让一切可控的流程都变得不可控了起来。 拔锚的医疗船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不但没能离开，反而又出了幺蛾子。 因为爆炸导致的大浪冲刷，拔锚的医疗船失去了原本锚位的牵引限制，整艘船更往前挪动了一点。 尽管泊位的栈道是木制的，但是其下的主要结构是钢筋混凝土和砂石，本就捉襟见肘的游艇泊位被万吨级的医疗船压进来，整艘船一下子就卡在泊位里限制住了，这下子贴合得更紧了。 就算是大型驳船过来也得花个小半个小时才行，回去还得修补船漆——舰首这会儿一副卡死了的样子，钢筋混凝土的泊位基底都被撞碎了棱角。 正常情况下半个小时问题不大，修补船漆也好修补泊位也好，宋氏重工有的是办法。 可是现在后面导弹都打出来了，还在这边待着又算怎么一回事？ 这一船的伤员外加医护人员近千人，虽然磕着碰着估计就是三位数的伤亡起步了！ 艾丽娅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被直接打下去的家伙，多少有点无奈。 要不是被打进了海里，自己说不定刚才就能在对方直接冲出海面的时候给它一个惊喜——红色晶体炸弹！ 她这会儿探手捏着兜里的红水晶炸弹都已经打开外壳了，原本是准备在它出水的瞬间直接扔它嘴里地。 一吨半的高爆炸药，在对方即将出水的瞬间要是塞进它嘴里还能扛得住，那艾丽娅能当场直接直呼好家伙。 什么？不一定张嘴？ 开什么玩笑，哪有怪物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不会张口闭眼抬头嗷一嗓子的。 那叫刻在DNA上的习惯，骷髅岛靓仔和哥总互相之间对殴也还得互相嗷两嗓子以示友好呢。 可惜的是共和国还是太谨慎，亦或者说习惯性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这个世界，这一下炸得对方竟然不敢上浮了，仗着自己能憋气玩起了水下的花活。 也就就在这个时候，医疗船的船身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吱嘎声，侧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一道巨大的划痕摩擦着船身原本的红色船底漆面，露出内里的棕灰色金属底色来，对方的骨刺嚣张地从船身侧舷翻滚着擦过，似乎是打定主意共和国舰队不敢用之前那种方式再来一次攻击。 实际上确实不敢——这个距离紧贴着医疗船的吃水线炸开，整艘医疗船就遭重了。 别说是从天而降地几发导弹，就算是几十斤高爆炸药，在这个吃水线附近炸开，也足够让坚固却又属实薄皮大馅的战舰遭受重创，当初米利坚的科尔号驱逐舰就被人用橡皮艇载着炸药直接炸穿过，。 科尔号整艘船的侧舷被破开了一个直径好四十英尺的大洞，船舱内的士兵伤亡惨重，失踪的都有十几个，要是共和国的导弹拦腰给医疗船来这么一下…… 无奈的共和国舰队就只能这么硬生生地看着对方贴着医疗船摩擦，骨刺的尖端像是钢丝球一样直接给医疗船的白色漆面刮了一层下去，硬生生地挑衅着舰队的神经。 伴随着之后的几下剧烈震动，医疗船里传来一阵阵惊呼的声音。 「第三水密舱段出现了破损，有漏水迹象！」 「螺旋桨停转了！好像是缠上了什么东西！」 「尾舵卡死了——那个怪物直接毁掉了我们的船舵！」 体长四十米的怪物嚣张地翻滚着，巨大的尾巴恶狠狠地破开水面，斜着拍在医疗船的侧舷。 整艘船被拍得横着滑动开去，卡在泊位内里的半截身子和泊位的钢筋混凝土基底摩擦出一串火星，碎石簌簌地往下掉，厚实的舰体呈现出肉眼可见的撞击凹陷。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不同于正常颠簸的颤抖，船上原本负责维护秩序的陆战队队长急匆匆地从船舱里跑出来。 “弃船！去岸上！” “可是整艘船正在被袭击！根本不能保持稳定！” “不稳定也得下船——立刻去岸上！不能在船上！这他妈叫坐以待毙！” 要是在岸边被直接弄翻造成巨大伤亡，那可就不是笑话的问题了，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脑子有坑。 「砰——————」 宽阔的甲板猛地往上一翘，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攀附在了船底，整艘船的船尾猛然向后压下。 那巨大的锚链被拖动着，卷收锚链的机器发出不堪重复的声响，足有人腰粗的锚链被崩得笔直，拉扯着往海里延展。 艾丽娅探手按住自己背后的泰若山剑，眯着眼睛望着海面，嘴唇向下抿着，表情严肃。 金夫人双脚稳稳地钉在旁边：“它这是在干什么？想要把这艘船拉沉？！” “不！更像是……”海神波姬惊疑不定地俯瞰着翻滚的海水：“更像是选好了合适的猎物，想要直接把船带走！” 「卫星数据扫描成功，配合之前我们的存档数据，确认了目标。」 “什么目标？地球的哥斯拉？无敌的骷髅岛靓仔？它有充能战斧吗？” 「还没有到那种程度，这只是正常情况下的变异生物而已，没有展示出超凡力量，也没有释放伽马射线暴的能力，不是传说中的怪兽。」 “我怀疑你在骂我，而且你管这种体型的大家伙叫正常情况？” 「卡洛达尔，官方推测是中侏罗纪卡洛夫阶段地进化失落的一环，受到特殊的海底矿物辐射，导致变异的类生深海动物，在它的那个时代，滑齿龙算是称霸海洋的生物。」 所以这算是什么？当初称霸海洋的王者，现在带着族群灭绝的怨念出来溜达串门？ 「动能武器可以对其造成有效杀伤，这是有记录的。」 戴在艾丽娅耳边的通讯器里，女娲的声音声线平直：「目标目前展示出来的防御能力，只能够抵抗轻武器攻击，而本身的攻击手段是带有强毒性的口腔毒液，以及中空的可以释放毒液的胸棘骨刺，请务必小心。」 艾丽娅挑了挑眉，没来由地想到了狮子鱼，对方也有可以释放毒液的毒棘，长得张牙舞爪的。 所以这个卡洛达尔到底长什么样？类似科莫多巨蜥还是类似大号的狮子鱼？ 探头看了下医疗船的底部，然而对方很鸡贼地贴着船身躲藏着，只隐约露出翻腾在浪花下的黑影。 “绝了，居然还躲草丛的——为什么不像是妖星弑君者那么勇一点？你他妈也是大魔王吗？” 躲猫猫怎么打嘛！这是被之前一轮轰炸炸成怂包了？ 那你火急火燎地杀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挨几发导弹试试威力？ 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艾丽娅按住通讯器：“即刻安排医疗船上的人员登陆，我去水里拖住它，或者尝试把它带离这片区域。” 前半句是对金夫人她们说的，医疗船虽然现在颠簸得厉害，但是得益于整艘船都卡在泊位里，颠簸归颠簸却属实翻不了，要不然那个大家伙也不至于说扒拉了几下之后发现不行，想要尝试着把船拽出去。 医疗船现在不想出去了，就想这么卡着，甚至还想直接上岸！ 如今这艘船的半截身子都扒拉在港口岸边，胆子大点的话，从船舷边直接往下跳都能跳到岸上去。 “这样没问题吗？”金夫人望着在船舷旁边若隐若现的巨大骨刺：“这个家伙，会看着我们下船？！” 对方现在就像是逮着浮冰上那只可怜海豹的北极熊一样，就等着什么时候浮冰倾覆可以饱餐一顿。 “怎么不行？廊桥舷梯不都没撤吗？赶紧下！我去给它两下！”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船走不开，那么人走了就是了，剩下个空船无牵无挂，艾丽娅才能够放开手和它再打过——或者说人撤走了，共和国的舰队就可以动手了。 一怒之下说不定能够把这个狮子鱼蜥蜴连带着整艘船一起扬了，大不了重新造一艘。 旁边就是以造船业闻名亚太的财团S，更何况现在咱家有钱了，谁怕谁啊！ 而且还有最后一点——艾丽娅回头看了眼船舱内，扯了扯嘴角，特别邪魅狷狂霸道酷炫。 把船带走？照她看，这个狮子鱼大蜥蜴，是想把大魔王带走吧？ 自己会让它得逞？扯淡！ 虽然不知道大魔王为什么能够引来这种家伙，但是在宋氏重工的生物研究所被袭击，资料被盗之后，转眼就出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袭击，用脚思考都能想到对方有备而来。 大魔王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些个家伙。 而这些家伙的目的，就是为了大魔王——你看，这CP感是不是一下子就出来了？ 怪兽片里操控怪兽的反派，这种操作是标配啊！ 大魔王还成天念叨什么人类是毒瘤，要极端环保吧啦吧啦吧啦的，这不就是怪兽之王第一部里面那个脑子有坑女博士么？虽然看懂了剧情的艾丽娅觉得对方只是偏激，人物目的是明确的，但是架不住拉胯的文戏没能表达好那种好心办坏事的感觉。 表达出来的感觉更像是艾丽娅看着自己的倒霉老妈那种感觉——亲妈飞扬，就很气，越看越气。 旁边的海神波姬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权衡什么，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船舱里面扒拉着舱门探出头来的一个小姑娘，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我下去！你的话，在水底未必能够和这种大家伙对抗！” 与其说是抗衡，倒不如说是去当诱饵。 海神波姬的自觉也仅仅是自己跑得快，对方不可能追得上自己，蹭蹭就跑还算安全。 没有人会并觉得人类能够在大海里和一条体型超过四十米的巨大怪兽干架，艾丽娅很强，可海神波姬也不觉得可行，大海毕竟是人家的主场，人类下去憋都能给憋死。 骷髅岛靓仔难道掉海里就能用鱼鳃呼吸了吗？还不是得吐了一船的水。 同样的道理，国家科学院那边即便知道艾丽娅很厉害，甚至某些最高层知道艾丽娅极有可能还有另外一重文明领袖的身份，也不觉得现在能指望艾丽娅跳进海里直接把对方给剁成生鱼片。 或许可以考虑下让她释放特殊的攻击，波及附近的范围，应该要比常规的动能武器小…… 但是现在女娲没有第一时间提出这个计划，估计就是因为计算之后的作战成功率太低了。 对方在水里，攻击能不能够穿透厚重的海水暂且不论，想要打准都是个大问题，他们在海面只能够隐约看到水底下的涡旋和空爆，毕竟看似澄澈的海水能见度只有大气的千分之一这么可怜。 通俗来说，就是艾丽娅依旧被所有人低估，大概就是大超被低估成了只会biubiu几下的镭射眼那种程度。 而对于艾丽娅自己而言，四十米的大家伙虽然棘手了点，但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也不过是用强化版狩猎笛殴打怨虎龙的程度而已，可以的！自己能行！ 她没不理会海神波姬的劝说，只是翻身帅气地直接跳进了海里，还背着那把重达百斤的泰若山剑。 「噗通————」 伴随着帅气的入水声音，在大家的注视下，她连个挣扎的动作都没有，整个人如同秤砣一样直直地就沉了下去，转瞬间就不见了。 “……”海神波姬眨了眨眼，扶着栏杆感受着颠簸，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相信她——”金夫人咬了咬牙：“不管怎么说，先让人登陆！” 人群被呼唤出来，涌动着推搡往岸上跑去，医护人员努力地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但是这会儿医疗船的颠簸就像是在狂风巨浪里一样，伴随着在泊位里不断摩擦，船首更是被直接撞出了一个口子，大量的海水顺着舰首的缺口涌入，整艘船以可以感知的速度往下微微沉压着，更是引起了人们的恐慌。 “不要拥挤！不要踩踏——” “不要推！跟着前面！” “扶着栏杆！对！扶好——抓好栏杆！” “不要看周围！往舷梯那边快速通过！！” 因为医疗船上都是转移上来的伤员，撤离速度远比现象中还要慢。 其中还混杂了不少轮椅和移动床，所幸原本连接港口的廊道都还没有撤走，勉强可以通行。 但是看起来，就像是高峰时期的地铁，前前后后拥堵着，中间的人更是被夹得不得寸进。 船底没有再传来奇怪的声音，但这也意味着艾丽娅完全什么没做到。 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因为太沉了所以掉下去之后直接就没能起来，这么淹死当场了。 岸边有好几辆装甲车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亮起修长的高平两用炮指着岸边，而海上更是斜着身子压过来一艘巨大的万吨级驱逐舰，舰炮和密集阵直接拉平，等着狮子鱼蜥蜴冒头出来就直接把它打成两截。 从理论上来说，除非真有哥斯拉那种体型的大家伙，不然正常情况下什么泰坦什么巨兽都是送。 密集阵打不穿就上舰炮，舰炮不行就电磁炮，电磁炮不行那就直接一百二十八个垂发单元直接洗地。 能吃辐射的哥总才有硬扛核弹的底气，其他的歪瓜裂枣到底是怎么想的，有胆子出来学着横冲直撞？ 但理论只是理论，现实就像是现在这样，对方是活生生的动物，有着超越想象的灵活性，随便搞点事情就足够弱小的人类投鼠忌器。 反正现在怪物就吃定了人类既没有高达可以进行微操，也没有巨大的机甲去灵活殴打它们。 稳的，这一手直接起飞好么——飞龙骑脸怎么输？ “它就在医疗船下面！” “娘的，这东西怎么这么鬼精鬼精的！” “用鱼雷行不行——” “用鱼雷定深多少？医疗船不要了？！” “深水炸弹准备！等对方离开医疗船范围立刻投放！” “主动声呐和反潜直升机呢？水下工作机器人放下去！我要看到它的图像！” “对方在拖拽医疗船的锚链！！它想要把船拖出去再拽翻！”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对手的共和国舰队难免有点手忙脚乱，一时之间无可奈何对方。 整艘医疗船全长一百七十八米，最宽的地方二十四米，配合排水量一万四千吨的吃水深度，这个时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保护罩，牢牢地顶在对方的脑门上。 明明准备了大量的打击力量，可是数了一遍发现全都用不上，只能是憋屈地看着自己的同胞在对方的威胁之下狼狈逃窜，这种感觉折磨得共和国舰队双眼血红，咬碎了一口牙。 妈的，等到船上的人撤完了，得把这个家伙弄死九次！！ 所幸是狼狈归狼狈，但是暂时还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舰队这边把好几个水下工作机器人投放了下去，试图看清楚这个家伙到底在医疗船的下面做什么。 从主动声呐的反馈来分析，对方这个时候半截身子在船底，另外半截身子正在撕咬着锚链，似乎是想要把医疗船从港口范围里往外拽。 但是因为之前被怼了几下整艘医疗船这会儿都嵌在了U型的半入式泊位里，所以它的拖拽并没有太大成效，更像是被拴着绳子的狗在徒劳地挣扎。 水底剧烈的翻滚动作，配合对方巨大到堪比蓝鲸的身躯，虽然无法撼动一万四千吨的医疗船，可是周遭的其他游艇就遭了殃。 之前停息了片刻的浪峰开始重新翻涌，连带着延展出来的泊位栈道都带起了轻微的摇晃感，带起一阵惊呼。 「哗啦——————」 伴随着猛然抬起背脊的动作，狮子鱼大蜥蜴那嶙峋的骨刺斜斜掠过架在岸边的栈道，将那足有拳头厚的巨大木板直接撞碎，从上往下俯瞰，简直就像是用餐刀切割曲奇饼干一样容易。 八米宽的泊位栈道被拦腰直接切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刚刚上岸的人们惊叫着被硬生生阻断了通往陆地的道路，他们看着面前那卡在木板上足有两米多长骨刺，不由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共和国的驱逐舰舰炮都瞄准过去了，可是艰难地瞄准了一下，却又不得以移开。 总不能连带着泊位旁边的还在下人的栈道都给一起轰了吧？ 做这种事情，你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卑鄙了！！ 陆战队成员架起枪，瞄准了泊位栈桥下面的水面开始扫射，但是除了溅起一蓬蓬水花之外，并没有别的反应，对方甚至连动一动身子的动作都欠奉，只是横着背上的骨刺就这么停顿在那里。 一个扛着狙击枪的队员举起手里的枪，直接抵着对方那竖起来像是行道树那么大的骨刺开了一枪。 「叮————」 清脆的撞击声让人目瞪口呆，这打上去的反应跟给装甲车刮痧一样！ “这么硬？！” “让开！硬？我要看看到底是谁硬！我还就不信了！” 两辆装甲车转过来，其中一辆的机炮横了一下，可是看着栈道另外一边的几十号人，无奈地又扬了起来。 另外一辆明显更厚重一圈的装甲车，则是在原地摩擦了几下轮胎，似乎是准备冲过去直接把那拦路虎一样的骨刺撞断——想来泥头车能够把主角送到异世界，装甲车没理由不能把这个怪物也给撞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猛然从水里冲了出来，重重地半跪着落在厚实的泊位栈道上。 那是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女，手里提着一把深紫色的重剑，顺着裙摆流淌下来的水渍，隐约还带着没有晕染开的血污，在她半跪着的深色橡木板上滴滴答答化开一道暗沉的小水洼。 艾丽娅还活着！ 好吧，她之前那么勇地跳下去，似乎也没取得什么战果。 艾丽娅的视线扫过惊慌失措的疏散人群，又看了眼那支棱起来从海里直接戳到了天上的巨大的骨刺。 “啥玩意儿？骨质增生？” 随手挥舞着手里的泰若山剑，神恩金表示任何玄学材料都是DD、 果不其然，伴随着一抹深沉的紫光闪耀，那带着锋利边缘的骨刺被直接割芦苇杆一样轻易斩断。 「咚————咚————」 骨刺倒在地上，发出像是立柱倒塌一样的沉闷声响，吓得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喘。 这还仅仅只是两根骨刺而已，这种东西对方背上少说也有七八十根，可想而知狮子鱼蜥蜴的体型到底多夸张，四十米的数据看起来拉胯，但实际面对起来，人类更渺小更拉胯。 艾丽娅看不起它，是因为艾丽娅自己虽然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一点逼数都没有。 但是对于所有正常人而言，这货俨然就是移动天灾一样可怕的存在，在古代闯个神话怪物的名号属实正常。 骨刺断茬流淌出来的些微暗绿色体液，更是肉眼可见地在橡木板上俯视出拳头大的凹坑，一股子难闻的酸臭味道伴随着青烟蒸腾而起，让靠的近的人呛声咳嗽不已。 艾丽娅就是被对方释放的这些毒液给逼上来的，对方的阴险程度超乎她的想象。 狮子鱼蜥蜴在水里，只需要简单地释放自己的毒液，就能够制造出一个极为有利的水底作战环境，捕食也好对抗敌人也好，都有着奇效。 共和国这边的数据有误，对方的毒液不仅仅是有毒那么简单，而且还是特殊的神经毒素。 更糟心的是，对方的腺体分泌毒素之外，还附带一种不会快速溶于水的特殊酸性物质，虽然远远比不上莲花的魔酸那么可怕，但是在海里腐蚀掉她的衣服什么的不成问题。 不赶紧上来的话，艾丽娅打着打着就得光溜溜的成为美人鱼了…… 要说防备的手段也有，艾丽娅被毒了一次现在有抗性了，神恩金铠甲也不怕什么酸性腐蚀，可是神恩金铠甲在水里还真是不好施展…… 之前自信满满的艾丽娅只来得及给对方几剑，然后就发现单纯的皮外伤对这个家伙也没什么影响。 对方可以分泌出来一种奇怪的粘液，类似九局那种特殊的凝胶，艾丽娅就很怀疑是不是九局的特殊急救凝胶就是抄袭这玩意儿的，这算是仿生学的进步吗？ 而且参考对方那巨大的体型，这几剑虽然破防了可还真到不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更像是炒菜的时候不小心给手指来了一下，反正艾丽娅是感觉自己只切开了对方的表层外壳和内里的脂肪，都没看到肉的，简直让人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学校食堂的包子成精了。 无语地探手抓起一根骨刺，恶狠狠地投入水中，标枪一样的骨刺在海里腾出一条半透明的甬道。 “铁咩！还真是小瞧你了啊！！” 第1131.5章-卑微地摸了 艾丽娅面对卡洛达尔的卡手，本质上是源自于战斗场地的不合适。 不然的话哪怕是在水底也能够开大，但凡少几个阻碍，也不至于说这么狼狈地就直接撤了。 连个大招都开不出来，丢人！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眼面前断开的骨刺断茬：“人都撤出来没有？” “怎么可能有这么快！”海神波姬没好气地望着突然停下了动作的狮子鱼蜥蜴：“这个家伙怎么不动了？” “可能是卡住了，也可能是在和锚链较劲。”艾丽娅咬了咬牙：“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主动权完全被对方掌握着，简直就是被动挨打！” “可是你能怎么办？” “深水炸弹丢下去！” 艾丽娅扫了一眼万吨级的医疗船：“就贴着船身丢，船在船坞里，顶多只是炸伤，要把这个家伙被逼出去！我现在就联系航母那边，让反潜直升机过来！” 必须要有人来下这种狠心，尽管这种命令一旦事后追究，少不了找人背锅。 即便是共和国不会搞什么‘如果当初没成功’那套假仁假义，但违反了作战条例是实打实的，冒险违规的操作一次成功不可能次次成功，官方不可能说开这种只要冒险成功了就嘉奖的先例。 毕竟这不是单纯的搞什么产业改革或者试试新地方政策，而是要人命的事情，是战场。 战场上违背命令搞独走，那是本子才能干出来的脑瘫事情…… “可是这样的话，万一伤到了人——” “我承担责任！”艾丽娅挽起衣袖：“必要时候做必要牺牲，最重要的是老娘有把握救人！” 说着她直接撕开自己的裙子，露出内里的素白色底衣：“爆炸之后，我下水，尝试把它引离医疗船这片海域，你们抓紧时间赶紧下人，明白了吗？” 金夫人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有牺牲，请从我开始，所以本质上是这个意思么？ 抬手按住还想说什么的海神波姬：“走吧，我们去照做，剩下的交给她。” “……疯了！”海神波姬深吸了一口气：“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大海里面和一头比蓝鲸还要大的怪物对抗，这是人类可能做得到的事情吗？！” “不知道，但是她决定去做。” “这种时候说唯心的话没有用！这是最基本的实力差距！” 海神波姬无奈地扶着额头：“我承认她很厉害，但是她就算能够释放那种攻击，也——你们共和国人真是疯了！这都陪她乱来？！” 她后半句的语气带着震惊，因为她看到了空中已经有一队无人机过来了。 空中足足两队无人机扭转方向，朝着医疗船的方向急速掠过，一队朝向她们而来，另外一队则是绕了一个圈子，似乎是在拉开距离回旋。 无人机的声音比想象中要大，气势更是凶悍得不行。 这些足有一人高的军用重载无人机，压低飞行距离之后看起来和战斗机几乎没有什么概念上的差异，压迫感满满，按理说自己这边的装备越强悍大家就越是应该开心，但是金夫人却疑惑地皱着眉头。 “不太对……”她这么说着，目光跟随着那两队无人机，眸光里带起不解。 正常来说的话，这些无人机并不会引起大家的特别关注。 因为共和国的舰队在这边起降了近百架次的无人机，有新的编队过来，那也是来帮忙的。 可是金夫人知道舰队那边还没有下决心发动进攻，投鼠忌器的模样再明显不过，她赞同艾丽娅的意见不代表官方也认可，这些无人机的行动过于突兀，呈现出一种‘我们还没摇人就突然窜出来’的感觉。 怎么说呢，就有点抢戏，像是大合唱的时候冒出来的那种抢拍子的倒霉同学，让人不安心。 疑惑地呢喃着，金夫人目光扫过周围，想要找到有谁在场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选择将命令上报。 但是并没有，在场的人巨大多数都是医疗船的医护人员和病患，仅有的几个陆战队的作战人员也在紧张地盯着海面的方向，警惕那个小山一样的大怪物会突然从海里蹦跶出来。 「咻——————」 呼啸声越来越近，海神波姬和金夫人对视了一眼，齐齐再度抬头望向空中的无人机编队。 “机翼下面挂载着空对地的火箭弹，不是深水炸弹……你觉得呢？” “我觉得它们这个样子绝对不是来侦察的，我不懂武器，但是我知道什么叫杀意……” 无人机上面挂载的实弹武器，再加上高手对于危机的第六感，让她们一瞬间头皮发麻，很是有些不妙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比狮子鱼大蜥蜴之前的出现还要强烈。 在无人机呼啸着临近的瞬间，一整个编队的无人机扭转了方向一个猛子就扎了下来。 艾丽娅猛然回头，与此同时，机翼下挂载的炸弹呼啸着电射而出。 十多枚火箭弹直直地奔着泊位栈道的方向而去，或者说是直接奔着艾丽娅的方向而去。 这一波攻击，完全没有顾忌到艾丽娅身后还站着十好几个刚从船上下来没来得及往岸上去的无辜群众。 「轰————————」 艾丽娅伸出手，发丝无风自动，身上的素白色里衣像是被狂风吹拂一样开始猎猎卷起。 空中炸开的火光像是焰火一样绚烂，带着浓重的硝烟气息，连续十多声爆炸声连成一片。 简直就像是骤然一起炸开的短促炮仗一样——就是这个炮仗个头有点大。 巨大的火光如同蘑菇云一样在空中翻滚着，烟尘裹挟着些许火焰碎屑纷飞落下，像是一朵倒卷下来的金盏菊，一时之间场面震撼人心的同时，还带着绝对的暴力美感。 这些无人机的机载火箭弹，都是奔着能够一机摧毁一辆地面重型载具去的。 轻了是装甲车，重了是坦克，横竖都不是人类可能抵挡得住的攻击，此刻黑烟沉下来笼罩了整片泊位，冲击波在空中炸开一圈巨大的气浪。 不远处的一艘运动帆船支棱起来的桅杆直接被冲击波吹拂得折断，灼热的焚风将整片天幕都染成了橘红色。 海神波姬双手挡在面前，瞪圆了眼睛从双臂之间的缝隙里，看着面前的火光簌簌落下。 她都不敢详细自己居然还能站在这近在咫尺的距离，而且没有被冲击波给直接冲得摔进海里或者倒飞出去。 那是什么？！ 那个白衣黑发的少女站在她面前，就这么抬着手，手掌张开朝向天空。 无形的巨大半圆形护罩笼罩着整片栈道，将身后的人都护在护罩的下面。 那爆炸被这个护罩阻拦者，半点没能切实地落在泊位栈道上，凌空爆炸的破片统统朝着海海面的方向飞散过去，水面因为灼热的火箭弹破片溅射，腾起延绵一整片的水雾。 这一切就这么不可思议地发生了，就发生在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着‘她也做不到’这种话的海神波姬的面前。 那个少女，这一刻恍若神明…… 然而神明一样的艾丽娅垂下手，无语地甩了甩，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扛得也很累的模样。 现在版本更新了，大家都开始玩精神力了，艾丽娅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她的精神力比较特殊，通俗来说就是过于庞大导致无法尽情释放——神仙姐姐的精神力可以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甚至可以玩念动力那套。 艾丽娅的精神力全部释放出来……考虑过去表演血腥B级恐怖片里面的爆炸头场面吗？ 第三阶段的身体强化，远没有到支撑她用出来原本技能树的地步，倒不如说越是接近临界点，就越是要担心自己太强大了一不小心就打破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微妙的平衡。 她擦了擦鼻血，看了下被染红的手：“妈的……这个世界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出内鬼了？” 共和国舰队出二五仔了趁现在袭击自己？这怎么可能！ 之前投弹完成的那一队无人机从她的头顶掠过，艾丽娅不由随之抬头。 染血的手握紧了泰若山剑的剑柄，目光之间沸腾起冰冷的杀意，肉眼可见的热浪在她的眸间蒸腾了起来，空气都为之扭曲。 可能不可能那是之后的事情，但是现在，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然而丢光了火箭弹的无人机失去动力一样斜斜飞过去，压根没有拉起来的意思。 「呼——————」 无人机编队斜着直直掠过他们头顶之后，一头栽在了不远处的山林里，在林莽之间炸开一蓬丝毫不逊色之前火箭弹爆炸气势的火光。 来得莫名其妙，死得唐突不已，足足18枚空对地火箭弹，就拿来放了个大呲花。 艾丽娅松开剑柄，低头望了眼脚底下的那只只露出骨刺的狮子鱼大蜥蜴，抬手按着耳机。 “女娲，这是舰队那边过来的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遭遇到……滋滋……遭遇到特殊蠕虫病毒的攻击……预计5分钟后修复……权限系统遭遇入侵……」 艾丽娅登时一挑眉，抬头看着天上那另一队整齐编队划过的无人机。 熟悉的编队飞行姿态，熟悉的实弹挂载，就连那种‘一头扎过来就没想着往回飞’的气势都一模一样。 但是能说什么呢？发生了什么已经很明显了，全智加点的艾丽娅瞬间理解了这一切。 能够攻击女娲的蠕虫病毒，哪怕仅仅只是五分钟的短暂权限夺取，这也意味着是超越当前时代的技术力。 真实之门什么的哪怕倾尽全力，最好的战绩也只是活着从女娲的看护范围边缘‘活着’逃回去。 地球目前是不存在这种能够打击到女娲的所谓蠕虫病毒的，就像是蓝星那边也不存在这种东西。 因为女娲本质上就不是当前计算机体系内的产物，而是跨越时代的光量子计算机的东西，从一开始出现，就领先整个世界三十年——这甚至可以看做是是世界意志群体潜意识‘许可’的开挂范畴。 用现在的计算机语言斩光量子计算机的强人工智能？ 这么勇怎么不用功能机时代的恶作剧电话代码去殴打今年的智能机新旗舰呢！ 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蓝星那边已经直面过女娲的存在——大魔王！ 用蓝星的尖端科技，降版本打击地球这边的女娲，大魔王知不知道自己在做多恶毒的事情？ 这简直就像是把强化版狩猎笛直接摘出来之后，顺带着把削弱的咩咩子又给揍了一遍这么卑鄙！ “这个王八蛋今天到底是忍不住了？想要把我弄死在这里？用共和国的炸弹来做这种事情？” 什么叫有钱？有反派组织算是有钱吗？有奇奇怪怪的庄园或者强子对撞机就算有钱了吗？ 养得起航母，弄得出来共和国这种庞大的舰载机编队，能够在上面挂满炸弹的，那才叫有钱！ 艾丽娅目光扫过周围，可惜的是大魔王异常谨慎，没有出现在附近——或者说艾丽娅没发现隐藏的对方。 按理说，在这种十拿九稳的袭击发生的时候探头出来看看效果，换成正常反派的话大概率是忍不住要来这么一下的，看似简单的袭击凝聚了多少心血啊！ 共和国的强大舰队！全球最强的人工智能！在我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虽然只能当五分钟的超级大魔王，但是这并不妨碍对方吹一辈子，得梅因做得到吗？ 艾丽娅其实多少还有点欣慰——大魔王这一手有够漂亮的。 和那些傻乎乎的觉得自己很厉害的反派不一样，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俗称有点脑子了。 这会儿盗用军方的炸弹来干架，那当量那气势，绝对不是私人组织能够展现得出来的。 毕竟一个主权大国的精锐军事力量，对于任何一个单独的个体而言都是乱杀，好X坞那些主角撑死也就躲躲冷枪或者被虚假命令调动的特种部队，要是给他们也来个航母舰载机直接打击的待遇…… 好像也不是躲不过，美队还能拿着盾牌打战斗机呢，到底主角光环还是有点用的。 就是同样作为受害者的艾丽娅有点惨——美队打不过好歹还可以跑，也没说炸了一架第二架就跟着来了。 可是现在…… 她抬头看着空中那之前分离开去的一个无人机编队，呲了呲牙，亮出凶狠的小虎牙来：“大魔王你算计我！” 自己背后有着十多个无辜群众，完全没办法逃避，这一定也在对方的计划之中吧？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缓缓拔出泰若山剑，艾丽娅双手握剑，扬起剑锋横在脸侧，抬步摆出一个弓步的姿态。 “你们都不要乱跑，站在这里，我能保护你们，只要在我背后站好就是了。” 「请离开攻击范围进行躲避——」 女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根据遥感卫星的能量读数显示，你之前在接下第一轮攻击之后，整体的能量读数反馈降低了43%，第二轮打击极有可能突破你之前使用的特殊力场护盾。」 “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望向那逆光俯冲下来的无人机：“你看到我的数据下降了那么多，但是你现在能看到我的战斗力飙升到了五万吗？” 光焰，以肉眼可见的璀璨观感，从她的身体表面浮现—— 泰若山剑开始缓慢发光，就像是被塞进了熔炉里面烤红的锻铁一样渗透出灼热的质感。 就像是强化——或者说充能，扰动的剑芒奔涌而出，将空气切割得嗤嗤作响。 艾丽娅整个人的气势更是逐渐攀升，简直就像是燃烧的巨大火炬一样耀眼。 “女娲，五分钟，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可以的，相信自己，你一定能做到的，让大魔王感受痛苦吧！” 「不能理解的安慰方式，对我而言，这种语言安慰是没有效果的——正在重新夺取完全的无人机控制权限，还有3分58秒，我在调用备用算力，等待时间将会进一步缩短！」 女娲似乎已经开始反过来压制了那个仅仅出现了一次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蠕虫病毒。 什么嘛，原来大魔王连五分钟地超级大反派都没能做到么？ 不过对方也可以瞑目了，能够有这五分钟的高光时刻，这蠕虫病毒简直就像个战神. 不知道这种东西要是扔到民用市场会多可怕，绝对是可以傲视所有病毒同类的王者。 要是艾丽娅自己手里有这种病毒，怎么也得拿去收拾不听话的暗世界组织。 让感染病毒的那些这样那样的执行官们打通关十亿分的东方游戏之后，才给他们解锁被病毒加密的文件，要是打不过的话，那就必须看完全套的琼瑶剧。 “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该相信我，因为我们是aibo。”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猛然一步踏出：“就像是，现在这——我靠？！” 一声短促的疑问尾音，源自于空中出现的更多的东西。 当然不是更多的无人机，亦或者是说天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基多拉什么的。 而是一整个更为庞大的、气势更凶悍的战斗机编队，穿透云层，就这么出现在了那俯冲的无人机编队的身后，像是空中捕捉鸟雀的猎鹰—— 「轰————————」 第1132章-理直气壮地摸！ 激烈的爆炸声之中，天上那些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无人机编队，直接凌空炸成了巨大的烟花。 碎裂的金属构件落在了医疗船只不远处的海里，一些还未爆炸的火箭弹在砸进海面的瞬间掀起滔天的波浪。 攻击来自之前突然出现的战斗机编队，对方的攻击毫不留情，精准且高效。 「这里是全领域寂灭号航母第二舰载机中队，我是龙骑士，奉命拦截被劫持的无人机，将军，这里交给我们。」 林中校沉稳的声音从通讯里传出来，带着难得的愤怒。 这对于飞行员来说是一件很失分的事情，尤其是一个合格的军方飞行员。 正常情况下，无论是军机还是民航的飞行员，都需要严格遵守飞行前的生活制度。 一些严格的飞行任务，甚至要求飞行前24小时不允许喝酒以及服用药物，睡眠时间不得低于8个小时。甚至有专门的航空医生指导用药、 就怕隐瞒病情或者是吃了一些副作用比较大的药物，导致任务失败。 而相比起这些可控的，情绪方面这种难以量化的问题，也需要尽力规避。 当初欧洲航空的548空难事件就是因为飞行员情绪失控酿成的，过激的情绪诱发了机长的冠心病，导致一整架三叉戟客机过失速，118名乘客遇难，事后有不少专业的研究机构将机组人员的情绪控制问题纳入了专业的科研范畴之内，以期降低这种风险。 但是反过来说，能够让一个传承级的传奇飞行员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之中明确表达出剧烈的情绪波动，大魔王这一手还真是有够戳人肺管子的。 别说林中校了，共和国整个舰队都快炸锅了——用我们的炸弹去炸我们自己人？！ 第一个无人机编队被夺取了控制权之后，之所以只完成了一轮发射就直接坠毁，原因就是舰队那边发现了不对之后启动了最后的应急程序。 这些程序原本是为了确保这些无人机的信息安全的，譬如说如果出现类似的对方场域内通讯压制的事件之后，在战场上不会落入敌人手里成为被拿去分析科技树的战利品。 自毁程序启动之后，会毁掉包括制导系统在内的所有信息，并且毁掉一些关键部件。 但再怎么想过失控，那也是像个勇敢的战士一样战斗到弹尽粮绝然后竭力身亡。 而不是被莫名其妙的反派跳出来，用一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就直接抢过去了！ 林中校带着战斗机中队杀过来，确认了没有第三支无人机编队出现，这才在医疗船上空盘旋着警戒。 而舰队那边已经直接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舰载机起飞，所有发射单元预启动。 女娲调用了超过预算的备用算力重新夺取了控制权之后，更是启用了还在调试的量子通讯卫星网络加密通讯以保证安全。 三枚量子通讯卫星紧急变轨赶过来，这个举动预期将会消耗掉这些卫星接近十分之一的使用寿命，但是共和国现在不在乎。 ——现在舰队那边就想帮厨房问大魔王她妈想要几成熟！ 做这种恶毒的事情对方真是半点都没想过给共和国面子，用鞋底子抽脸的侮辱性大抵也就这样了。 之前米利坚的堪萨斯号核动力潜艇发出了公频通讯，表示如果共和国这边没办法解决那个特殊的泰坦生物，他们可以帮忙代劳。 他们的潜艇上搭载了战术核弹，12枚分导式核弹头的覆盖打击，可以确保对方被一击直接杀死，至于说这边是无忧岛还是别的什么岛，对方就假装没注意到一样。 共和国舰队这边只简单地回复了一句不用，然后亮了下自己的武库序列，让它赶紧滚蛋。 要不是对方现在挂着‘好心帮忙’的名义，说不定就没这么客气了，真当共和国白给的啊？之前还被撩拨出三分火气，这下子更是被大魔王直接点了炮仗。 舰队指挥官没直接骂娘算是十足的好脾气了—— 『这里是03号舰的指挥官，我接到航母战斗群指挥命令，上级批准03号舰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启用垂发单元，重复，我获得批准，03号舰可以率先开火——他妈的！』 『通讯没关……』 『没关？没关我就不能骂娘吗？！』 『咳……』 队内通讯里面传来古怪的对话声音，在一阵轻微忙乱的杂音之后中断。 打谁？陆战队成员们下意识望向了海面。 不知道，但是谁跳出来就打谁——估计还是先打这个大的。 艾丽娅和金夫人对视了一眼，前者耸了耸肩：“你们忙，我先下去了，先收拾这货，然后再收拾大魔王，今天大家目标明确一点，一个都别想跑” “等——” 【噗通……】 伴随着一声水花溅开的声响，艾丽娅干脆利落地消失在了水里。 金夫人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只能看到一串泡泡呼噜咕噜地往外冒。 “等我说完啊，真是……”金夫人叹了口气：“怎么性子这么急？明明之前也是没做到什么就被迫上浮了。” “说什么？”海神波姬看着她：“你刚才——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看到？” “就是她——”海神波姬想了下，抬起手比划了一下万磁王的姿势：“那是某种力场武器吗？你们共和国的新科技？” “可能是吧。”金夫人挠了挠下巴，从直觉而言觉得那更像是某种超能力。 但是直到她过来的时间节点，地球也还没有进化出所谓的真正的超能力，更多只是似是而非的特异功能，基本都是被动技能。 巧的是专门研究这些的，刚好就是她的女儿金叉烧。 实际上机械也好生物也好信息也好，那个时候的金叉烧都有在研究，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走在了世界前列，比如说在未来的无忧岛，宋氏重工造出了一个大家伙—— “我刚想说的就是高科技的事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宋氏重工应该是有一个新的特殊项目，在目前有了基本的原型机，如果可以的话或许能够用一下。” 金夫人说着目光回望向之前无人机坠毁的那片密林，那下面应该已经被宋氏重工挖开了吧？是一个特殊的机库来着——如果世界线没有变动的话。 “原型机？是某种作战载具？”海神波姬皱起眉头：“船舶吗？还是潜艇？我不觉得用那种东西可以在海里打得过一头灵活的……超大型鲸鱼，而且还是变异的那种。” “算是吧……算了，等她上来再说，要不是之前那个无人机，我还真没想起来这茬。” “不过真是对现在作战有用的话，那么我们应该尝试一下，毕竟我们已经无计可——” 【轰——————】 水面炸开一道巨大的水柱，巨响声打断了海神波姬的话茬。 “施……” 海神波姬眨了眨眼，而后猛地回过神：“裙聊留O二貳衫师0扒紦④走！快离开这里！” 她们俩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水里还呆着一个体重好几百吨的大家伙。 对方的存在注定现在不是闲聊的好时候，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配的不是老船长而是哥斯拉——哥斯拉旁边的，是体长四十米的受害者。 一只看起来充满了恐怖片里面怪物观感的狰狞巨爪从水里探出，那带着蹼膜的爪子扒拉在医疗船的船舷边缘，体积对比带起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船舷边缘的锁链被压断，钢铁铸就的护栏轻而易举地被对方压弯折断。 整艘万吨排水量的巨大医疗船缓缓侧过去，船上传来一阵惊慌的尖叫声。 “船上还有多少人！”回过神的金夫人探手抓住旁边的护士长：“具体的人数！你刚才有清点没？” “还有五十三个！” 护士长抹了把脸，她现在脸上混着汗水和飞溅的海水，整个人湿漉漉的，形象看起来狼狈不堪：“十三个重症监护和手术的术后患者！剩下的是医护人员！病患不能够随便移动！还有就是船员——船员都还没有下来！” 整艘船的人已经下来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都还在船舱里面。 因为伤势严重的如同白衣泰迪那样需要监护的病患本身，那些医护人员至始至终没有离开作战岗位，甚至之前还有两场手术没有完全完成，也不知道现在舱内的情况该怎么样了。 最后则是船舱那边的最后才会离开船只的船员——没有任何一个合格的船长会在最开始带头弃船，反倒是不少船长直到最后选择和自己的船一起沉入海底，留下了一段又一段悲情的故事。 “该死！”海神波姬咬了咬牙：“我去带他们下来！” “不要过去！不要让他们出来！船舱里面暂时还能抵抗一下！” “可是那个怪物如果发疯呢？！” “那就吸引它的注意力！让它不要往船舱里面发疯！医疗船是军舰规格可以撑一下！” “那它最好听你的话！该死——” 一边疏散着人群，一边往回探头看着，海神波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但是她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从‘因为拿了共和国的工资所以要执行任务’变成了‘这里这么多平民我需要保护他们’的做派了。 那些陆战队战士和她做着一样的事情，弱小的人类在这一刻，咏唱着名为勇气的赞歌。 而海边的战斗还在继续——伴随着那只巨大的爪子探上来，共和国那艘贴脸的万吨级大驱拉平了高射机炮，斜对着对方的爪子就是一顿集火。 这个距离这个体积，要是还能打歪了那就别当海军了，去当星际韩宗吧！ 「铛铛铛铛铛铛——————」 然而枪响之后，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大家意料之中的血肉横飞，而是火花四溅。 对方的甲壳像是覆盖了一层厚实的钢铁装甲一样，连大口径的高射机炮都直接挡住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伤害零点五，这一轮扫射浑然没能有半点让对方在意的细节，那巨大的利爪连停顿一下动作的面子都不给，探出之后往下一扣，医疗船厚实的甲板被对方轻易抓穿出一个凹坑，利爪爪尖刺入其中。 对方整只怪物都在向上攀爬，从水里就这么爬上来，黑黝黝的大家伙带着海量的海水，体重压得医疗船的倾斜程度到了一个可怕的角度，俨然就是即将侧翻的模样。 『嘎吱——————』 医疗船的船身在泊位里和钢筋混凝土摩擦着，钢板刮擦钢筋的声音刺耳至极。 海神波姬上一秒还觉得对方实在是好可怕，但是下一秒就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了。 对方的神态并不如同动作那么具有压迫力，甚至单从行动来看还有几分惊慌。 “……发生了什么？” 好不容易带着之前被艾丽娅救下的人跑到了岸边远处空地，海神波姬此刻在装甲车侧面探头看着海边的怪物大战，疑惑地皱起眉头。 它在……躲避？躲避什么？ 这是她看到的对方的‘情绪’，属实让人错愕。 巨大的狮子鱼大蜥蜴终于露出了真容，真就像是艾丽娅之前脑补的那样，是狮子鱼外加大蜥蜴的合体模样。 脑袋上长着狰狞的棘刺，身体则是滑齿龙象征性进化了一下的爬行类模样，或者说是退化也行——中侏罗纪的滑齿龙，已经开始像是鲸鱼那样完全退化到四肢，变成鱼鳍来利于游动。 虽然尾巴还保留着更像大蜥蜴一样的细长尾巴而不是尾鳍，但是起码滑齿龙是没有爪子的，大脑袋也是修长类似鳄鱼那样，而不是张牙舞爪的狮子鱼形态。 可是现在卡洛达尔的四肢都是利爪加蹼，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鸭嘴兽的脚掌一样。 嶙峋的骨刺从对方的后脑勺一路延展到尾巴尖，之前被艾丽娅斩断的两根骨刺位于它的下半段，其实还不是最长的两根，最长的骨刺位于它的脑后，斜斜往后耷拉着估计能有七八米。 想想对方脑门上杵着一排好几十根电线杆，就知道这货到底该是个什么体积观感了。 「对方的体表形成了海底矿石结核一样的外壳，轻武器很难穿透防御，建议切换电磁动能武器和声波武器。」 公频通讯响彻整个频段，海神波姬几乎是听到广播的第一时间就把视角转向了不远处的万吨级大驱。 就如同电影里面突然转过镜头给某种大型武器的特写一样，万吨级大驱缓缓转动着身子，舰首原本是舰炮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一个巨大的修长的装置。 最惹人注目的，是这玩意儿上面居然还盖着红白马赛克花色的工地塑料布…… 「刷拉————」 巨大的塑料布被扯开，那布料扰动的声响就算是隔着这么远的岸边都能听到。 而后塑料布下面露出两根尺寸丝毫不逊色对方骨刺的金属构件，直直指向天空，棱角分明，造型独特，内里还能隐约看到裸露的粗大线圈结构。 海神波姬瞪圆了眼睛：“线圈……电磁炮？！” “无忧岛……卡洛达尔……这才是原本的结局啊。”金夫人也眯起了眼眸，语气带着些许恍然：“这款武器的试做型也出来了么……” “这就是之前你说的那个武器？” “不，这个是武器的一部分，相比起来，更像是绝世高手的一把剑，而不是绝世高手本身。” “？！！” 海神波姬看着金夫人的眼神就不是震惊而是惊悚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可是电磁炮啊！而且还是舰载电磁炮！ 看你们共和国人这么嚣张的样子，这玩意儿分明还是可以实用的那种！ 别的不说，单纯这个造型就比早期的电磁炮外貌科幻太多了。 你们共和国人真没有偷偷开挂吗？ 果不其然，在两根巨大的缓慢张开之后下压，最后形成类似电磁弹射轨道一样的造型，相比起共和国早期发布的原始舰炮的造型而言，可谓是天壤之别。 土鳖不土，战斗力五。 土鳖科幻呢？ 现在就很科幻了，看起来战斗力直接破万。 伴随着电磁炮的射击诸元开始调节，线圈上开始充斥起肉眼可见的空气涟漪，一格一格的充能指示直接在炮身上就这么展示了出来，炮口直指狮子鱼大蜥蜴的脑门。 这一炮下去，别说你披着金属外壳，就算你是披甲龙龟本龟，也得把脑浆子打出来！ 巨大的狮子鱼大蜥蜴似乎是察觉到了威胁，猛然从挂在医疗船的姿势变成了整个爬上了医疗船之后扒拉住船身的动作，船舱部分被它牢牢抱住，似乎是当成了人质来使用。 万吨级大驱动作停顿了一下，原本充能完成的炮口不甘地轻微斜开。 充能进度从即将满格开始缓慢消退——医疗船上还有人，这是舰队最忌惮的一环。 一炮下去干掉对方可能性不低，但是过穿之后恐怕医疗船本身也得被开个大洞的可能性更高。 “又是这样！这个家伙到底是哪里学的！” “这王八蛋简直成精了，不把它驱逐到海里，无论医疗船还是岸边，我们的舰队都施展不开！” 金夫人说着眼眸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按住耳边的通讯器：“女娲！能听到吗？宋氏重工那边有没有那个大家伙？你应该知道那个计划对吧？那个叫勇士的原型机！做出来没有！” 『信息核对中，权限核对完毕——抱歉，您不具备了解该项目的相关权限。』 “你！”金夫人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不管我有没有那个权限！如果那个原型机能动的话，开出来！现在只有用那个原型机才有机会把卡洛达尔从无忧岛旁边驱赶出去！我们的其他武器都没有用！除非你想要把整个岛的沿岸都给炸一遍！” 『作战计划生成……模型演算中……演算成功——计划理论可行！』 “那就快去！” 『计划理论可行，但实际操作不可行，鉴于——哔——您的权限不够，无法获得更多信息。』 女娲一丝不苟地回应着金夫人的问话，但加密权限是更底层的数据，保守机密是女娲的天职，她的强人工智能还没有强到因为情感模型认知，而给金夫人单独开一份权限的地步。 倒不如说就算是在蓝星那边的女娲，也还没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能做到的话就不是简单的人工智能，而是货真价实的新生命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都不喜欢人工智能！死板得跟什么一样！” 没好气地挂断通讯，金夫人回头望了眼海岸边，抓住海神波姬大喊了几句什么，而后便撒腿狂奔着朝旁边的一辆不知道谁遗留的自行车跑去。 海神波姬眼睁睁看着对方骑着自行车愣是骑出来赛道摩托的气势，一骑绝尘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他妈的叫我拦住那个怪物——我有这种本事？！ 当然啦，有艾丽娅和共和国的舰队在，海神波姬其实不是特别担心。 只需要当一个跟着大佬打副本的挂件就好，这方面她还是蛮有自觉的——大概。 就在狮子鱼大蜥蜴和万吨大驱相距数百米，如同劫匪和警方对峙一般僵持的时候，水底传来了距离的咕噜声。 贴着医疗船边缘的一侧，更是像沸腾一样开始往外突突突地冒着热浪。 扣住船舱的狮子鱼大蜥蜴昂首嘶吼了一声，那足有人脑袋大的小眼睛转动着，俯首警惕地贴着船舷往下望去。 水面倒映出它那副狰狞的模样，船舷边缘的波光映衬着天上的太阳，粼粼闪耀。 一时之间，时间都好像静止了，只有它那愈发下探的大脑袋。 它的小眼睛里倒影出水上自己的脸，以及那天上的阳光…… 只是怎么感觉水越来越亮了…… 等等——水在发光？！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狮子鱼大蜥蜴惊慌地猛地扭开头。 它那数百吨的身子在船上横着打了个滚，碾压得船上的各种设置塌陷变型，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但也正是这个动作救了它一命。 『滋——————』 肉眼可见的光束从水底直直冲出来，贴着船舷没入天空，将云层都直接搅散。 光束带起蜂鸣一样的剧烈电磁扰动低音，距离数百米远的岸边的人都下意识捂住了耳朵，空气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燃爆声响。 医疗船的侧舷更是被灼烧出滚烫的红色，光束贴近掠过的装甲板如同刚刚出炉的铁锭一样，红得透彻。 狮子鱼大蜥蜴的一侧脸颊被光束擦过，能够抵御防空机枪射击的甲壳融化成岩浆的模样，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高温的铁水烧得它发出恐怖的尖啸声，巨大的双爪不住地胡乱扑腾着，这下气势反倒显出了几分巨兽该有的狰狞可怖。 「咚————」 水面再度炸开一道水柱，一道素白色的身影从水里冲出来，重重地落在医疗船的船头上。 相比起狮子鱼大蜥蜴那可怕的体型造成的动静，少女的超人式降落并不如何夸张。 只是甲板的落地之处呈现出被砸击之后的轻微形变凹陷，隐约透露出她那恐怖的动能。 缓慢从半跪着的姿态站起身，艾丽娅撩起自己湿漉漉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 一个少女，一个怪物，一艘船的甲板。 一时之间，哪怕体型差距大到了离谱的地步，也让人不由地把目光注视在她身上，下意识地把她和巨大的怪物对比起来。 能做到吗？她真的能够做到传说中那些半神史诗一样的壮举吗？ 不可能的吧……不……本来就不该设想这种绝无可能出现的事情…… “快上岸！”海神波姬冲着艾丽娅的侧身大喊道：“它不敢追过来！” 狮子鱼大蜥蜴嘶吼着，半眯着被烫伤的左眼，视线扫过甲板，牢牢地盯住艾丽娅。 艾丽娅也在看着它，她的双眸还缭绕着热浪，身前的空气扭曲着，让她看起来气势如同燃烧一样凶悍。 来啊——来啊！！ 「吼————————」 张开大嘴，亮出利齿，巨大的嘶吼带起狂风吹拂一样的效应，水雾在对方的嘶吼下像是暴风雨一样冲刷而过。 艾丽娅身边那些被它弄坏的零碎滑动着冲出甲板，抛飞到了水里或者岸上。 但是艾丽娅自己却像是双脚生了根一样屹立在原地，只是衣服和发丝朝后笔直地拉扯着。 太近了——卡洛达尔的下颌就这抵着她不到一米远，单纯下颌加上那巨大的牙齿都比她还高出一个脑袋。 那嘶吼的大嘴更是如同黑洞一样可怖，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吞噬。 然而艾丽娅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手，秀气的手掌骤然合拢，捏合成奶黄包那么大的拳头， 伴随着握拳的姿势，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骤然停顿了一下，从气态变成了力场压制的固态，肉眼可见的空爆在‘狂风’之中炸开一个小小的湍流。 那一拳，就这么毫无花俏地横着挥了出去——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 「轰——————」 小巧的拳头打出了违背牛顿定律的伤害，空气直接炸开一声雷鸣般的巨响。 这哪里像是拳头！简直就像是好几十吨重的拆迁锤直接给了狮子鱼大蜥蜴一锤！！ 奶黄包一样的拳头，打得四十米的怪物整个身子踉跄着横摆侧翻，那被揍得猛然甩头口水纷飞的姿态，让人怀疑是不是一拳直接把它下颌都给打骨折了！ 四十米长的狮子鱼大蜥蜴扭着头翻滚开去，伴滚了半圈之后四肢并用，好狼狈才半趴着稳住身子，晃了晃脑袋似乎有点发晕。 等到回过神来，它忍不住愤怒地朝着艾丽娅的方向咆哮了一声，可是咆哮到一半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赶紧闭嘴了，小小的眼睛里带起几分难言的忌惮。 艾丽娅冷哼了一声，抬步往前踏出半步。 伴随着这个动作，她的气势直接拉到了巅峰，直接拔出泰若山剑，剑锋直指对方。 虽然看起来就像是有暴怒的松鼠拿着一根牙签，想要去挑战皮糙肉厚非洲象…… “来啊，你不是很勇吗！在水里那么拽，现在上岸了就不行了？我就站在这里——来啊！！” 疯狂开怪，艾丽娅简直就像是要按住对方殴打一顿，嚣张得飞起！ 狮子鱼大蜥蜴猛然合拢大嘴，利齿咬合发出钢铁交击的颤音。 它的巨爪往回一合拢，将一个甲板上的舱室像是纸盒子一样捏地扭曲塌陷。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被一个体型小得像是小鲨鱼一样的家伙疯狂羞辱！ 卡洛达尔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在它漫长的生命里，从记事起到现在，哪怕是当初人类尝试着‘捕捉’它，也没能够给它留下任何可以值得记住的威胁。 那些可笑的木质帆船被它全部毁掉，像是开罐头一样将里面的人掏出来吃了，轻松愉快得不行，连带着对于人类的认知也停留在特殊品种的鱼类这种阶段。 所以这个明明这么普通却又这么自信的家伙，难道还能比那些记忆中真正可怕的对手还要厉害吗？就算是面对它们自己也没有怕过！ 它眼神骤然变得凶悍起来，被挑起了地盘意识的巨兽再度起了性子。 猛然踏步向前，狮子鱼大蜥蜴一爪子朝向艾丽娅的方向拍下来，那利爪狰狞地张开，蹼之间的肉膜带起呼啸的风声。 太大了！就像是铺天盖地的乌云骤然倾覆下来！ 对比艾丽娅那小巧的体型，对方这一爪子的差距用最简单直观的方式诠释了什么叫一力降十会，简直无从对抗也无从躲避。 毕竟力量再怎么强悍，可是艾丽娅本体也还是小小的人类肉体凡胎而已。 ——但真的就是这样吗？ 泰若山剑被扬起，剑芒在一瞬间暴涨数米，紫光闪耀出灼人的光彩，就此如同深紫色的莲花绽开。 艾丽娅的身影在那个刹那之间闪现，消失在了原地。 伴随着对方的利爪拍下，像是拍在了空气之中一样，只是掠过了一个残影。 一秒钟之后，艾丽娅以一个弓步的姿态屹立在它的面前，不到三米远，缓慢地将手里的长剑收回剑鞘之中。 「铿锵——————」 悠长的剑鸣声之中，她挑起秀气的黛眉：“你听到了吗？” “……” 狮子鱼大蜥蜴保持着僵硬的姿态，利爪定格在半空中，视线微微转动了一下。 “风的声音……” 一阵海风吹拂而过，它这才像是被按下了播放键，利爪继续落下。 『咚——————』 那利爪重重地拍落在了甲板上，整艘船都颠簸了一下。 甲板更是如同被一堆从天而降的沙袋砸下来一样，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 但是那个声音太散了，浑然不像是大爪子拍下来的声音…… 鲜血！碎肉！ 狮子鱼大蜥蜴错愕地看着自己拍下去的那一爪子，伴随着它动作彻底落下，整个前肢为之一轻，直到它前肘的部分，涌泉一样的血肉抛散开去。 无数的碎块以拳头大小的均匀尺寸翻滚着散开，满甲板都是，散落在艾丽娅身后。 看起来就像是它的前爪是乐高积木搭建的，在之前那一下拍击之中因为受不了自己的力量而碎掉了一样。 「噗嗤——哗啦啦——————」 那声响延绵不绝，艾丽娅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探手用泰若山剑支撑住身体。 伴随着这个动作的同时，她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开无数细小的伤口。 鲜血浸染出来将素白色的衣裳染成了红色——那是筋肉筋腱因为承受不了这种发力出现的断裂现象。 这就是用‘低等级’的肉体，去尝试着施展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所造成的后果。 小天使的身体三段进化，依旧没有办法在平常状态下打出六十吨的重拳，更没有办法在一瞬间挥舞出七百七十一剑，这已经不是人类做不做得到的问题了。 要是没有灵能支撑，艾丽娅应该会在完成攻击的一瞬间直接化身碎肉，直接混进去狮子鱼大蜥蜴的那一堆零碎里面，均匀铺开面前三十个平方米的扇形范围。 尽管灵能贯穿游走全身，筋肉断裂在形成的瞬间就已经修复了，甚至还变得更强劲。 但是这种伤势的疼痛感不会因此有丝毫减少，倒不如说因为不断地修复又不断地损伤，现如今的艾丽娅简直就像是在承受着千刀万剐的刑罚一样。 只是艾丽娅承受太多的痛苦，已经可以对这种酷刑一样的感觉习以为常罢了。 疼痛反倒是是除了愤怒之外最好的战斗力提升方式之一…… 深吸了一口气，艾丽娅咧开嘴，亮出自己的小虎牙，仰头看着巨大的狮子鱼大蜥蜴：“我刚才该瞄准你的头的，不过现在也不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浓郁到化不开的花香，从船舱里面倒灌了出来。 艾丽娅瞳孔骤缩，下意识抬手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狮子鱼大蜥蜴则是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瞳孔里染上血丝，原本就精悍的体型如同充气一样开始膨胀起来，筋肉贲起，撑裂了体表那一层厚实得不像话的金属甲壳。 『受伤的猛兽，才是可怕的猛兽……艾丽娅，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一阵轻微的精神穿刺，带着对方想要说的话，从船舱里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直奔艾丽娅的脑海，如同在耳边呢喃一样在艾丽娅的意识里响起了幻听。 “大魔王？”艾丽娅眉头紧皱：“你如果也是从神恩世界过来的，不会不知道齐杰拉花的作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个王八蛋知道你在做的事情会伤害到多少无辜的人吗！” 『那你有想过，你所谓的仁慈，只能救下现在的几个人，却没办法挽救整个世界吗？』 “拯救世界的活儿轮得到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艾丽娅暴怒地一记精神穿刺直接反击了回去：“有本事你就站出来！我保证弄死你之后绝对继承你的遗志拯救世界！” 『它们的苏醒，意味着那一天不远了，你根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也好，你们也好，就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样，挥舞着利刃，总有一天你会把你们自己割伤。』 “这就是你准备把我刀给抢了的原因？” 『艾丽娅，没有你，没有你们，对这个世界来说很重要。』 “去你妈的！抢我台词！”艾丽娅仰头看着开始狂暴化的狮子鱼大蜥蜴，咬着牙开始二段蓄力：“你也配当张麻子？！” 『我需要提醒你，你越是使用你的力量，就越是有可能唤醒那个存在，你的强大只是表象，是对于人类种这种脆弱的个体而言，神恩世界的任何一个圣阶以上的战职者来到这个世界，都可以像是你一样扮演人间之神的角色，你以为你能够引领人类种走多远？』 艾丽娅现在展示出来的常规力量，甚至都还没有摸到圣阶的边。 只有那种特殊的伽马射线暴，表现出了超越神恩世界正常战职者的实力，但似乎艾丽娅并不能够想用就用，这在大魔王看来也不过是稍强一样的垂死挣扎手段而已。 没有用的，用这种力量的话，还是不能够和那个存在对抗，这一切都是徒劳罢了。 “投降派？合着你就是艾离基洛人是吧！” 『那又是什么少数种？艾丽娅，我们互相之间都应该心里有数，你知道我是什么存在，所以为什么你觉得，我的选择不如你们这些短生种的一时冲动呢？』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光的力量——别让我抓到你！到时候我要把八千万流明的强光手电直接怼你脸上让你感受什么叫做无敌！” 『是么……呵，在那之前，先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拯救这些人的吧，如果连拯救他们都做不到，你还谈什么拯救世界呢？』 “那你就看清楚了——我的！变——我靠那什么玩意儿？！” 第1133章-艾斯拉驾驶环太平洋靓仔机甲暴揍仿品大蜥蜴 有那么一瞬间，艾丽娅目瞪口呆，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等下，为什么要说又呢？ 即便是自觉去任何世界，哪怕战锤40K都不会认怂的艾丽娅，此刻却很是有种这个世界是不是搞自己心态的诧异。 你说我一个假面骑士都要变成光了，怎么还给我弄个巨大决战机器人出来了呢？ 那个大家伙制造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从山腹里面直接破土而出，那动静像是地震一样可怕。 所有的围观群众都已经集体掉线了，在之前出现了大怪兽之后，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大机器人，他们怀疑自己是在做噩梦或者在尝试全息影像看电影，沉浸感拉满那种。 想想看一幢二十多层的大楼突然迈开步子哐哐哐地砸石头开始跑路，大抵就能体会到那种观感。 地面在轻微震颤着，小山上滚落大块大块的岩石，一个钢铁巨人脚步踉跄，以喝醉酒或者说半身不遂一样的姿态，从山腹里面冲了出来。 小山的内里露出类似秘密船坞一样的结构，隐约还能看到类似火箭发射塔台一样的巨大约束架。 所以宋家到底都在自己的无忧岛上做了什么啊！ 又是生物基地又是巨大机器人，这帮家伙是什么超级大反派吗？！ 艾丽娅觉得自己的吐槽欲望快要压制不住了，没错，突兀出现的那个大家伙，就是艾丽娅认知里面的巨大决战机器人，类似扎古或者说环太平洋里面那种体型庞大的巨大家伙。 通体呈现一股金属原色的暗灰色底色，粗略估计有七十多米高，类人型，双足直立。 没有刚大木那么帅气，看起来更多是一种纯粹的工业美感，而不是说主角机的科幻炫酷模样。 所以你们考虑过材料学结构学还有最简单的压强什么吗？这东西真能够干架？你们的工程实力好勇啊！ 整个巨大机器人气势恢宏地迈着醉拳一样的步伐，走出山腹的秘密基地或者别的什么制造场所，身后还缠绕着电线。 伴随着电线那边的爆炸螺栓——也可能是直接拽断了，就这么崩开，眼见着失去了外部电源连接。 这个时候，对方胸口一个看起来类似计时器，也可能是能量核心的东西开始缓慢旋转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发动机轰鸣声，带动整个机器人全身的灯光指示器逐步充能发光，双目更是电射出凌厉的绿光—— ——然后一步踏出！ 「轰隆——————」 伴随着巨大的砸在地上的声音以及腾起的遮天蔽日的烟尘，刚大木直接扑街…… “……” 出现了！ 愚蠢的人类非要制造两脚巨大机器人之后必然出现的一环！新手机直接扑街！ 艾丽娅其实并不怀疑这玩意儿所拥有的的技术力，但同样，她更不怀疑地球这边的底层物理规则还没有崩坏到说可以到随便来个什么好几十米高的大玩意儿，都能够步履轻快行走如飞。 那样的话就该改名叫环太平洋世界或者刚大木世界，而不是环溪观舔狗宇宙。 除非里面驾驶机器人的就是环溪—— 「能听到吗？是我！」 金夫人的声音从巨大机器人的……脑袋？或者说别的什么地方的扩音器里传出来。 观的人…… “绝了！”艾丽娅没忍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还真是你啊！” 艾丽娅人麻了，就算知道金夫人你很值得信任也很勇，是环溪观三个欧巴桑里唯一可以托付的那只，但是没想到你也是个中二邱准！ 这玩意儿是能够拿出来货真价实当作战兵器使用的吗？ 电影里面那种一上手就直接如指臂使全都是假的！上去就直接修改OS什么的也是假的！ 像你现在这样走两步直接摔地上，友军伤害爆炸才是真的！别待会儿你趴下去之后把无辜群众给压死一片！ “那是什么东西？女娲！” 「大型类人型构装工程机甲，原型机·勇士号，宋氏重工制造。」 “机甲可还行，就是名字土气了点，要是换我的话就叫它RX-78!” 艾丽娅觉得这玩意儿大概率是宋先生这个死中二病搞出来的大玩具. 能不能真的和好几百吨重的大怪物硬碰硬都还是未知数，别是个观赏用品吧？ 就是那种以后屹立在无忧岛旅游区，每天晚上开个甲弄几个投影，脑袋转动几下biubiubiu然后收割可怜肥宅羡慕目光的玩意儿。 外观炫酷战斗力五，唯一的作用就是显摆宋氏重工本质是个财团S，应当和财团B以及财团K共享未来。 那么财团s会在未来发行以艾丽娅为原型的集换式卡牌游戏，宣布只要凑够了她的五块儿分身就直接获得胜利吗？ 咬了咬牙，艾丽娅强迫自己不去理会那个破玩意儿，只是按住了泰若山剑。 “相比起那些有的没的，现在还是收拾这个货更重要，所以你看清楚吧！我的变——” 「快过来驾驶这个东西！神经元能量核心需要两个人一起启动！用这个的话可以把卡洛达尔赶到海里去！」 金夫人的通讯在艾丽娅耳边响起，总算是切到了私聊频段了：「最起码也要把它驱逐离开医疗船附近！」 “来了来了！原来是环太平洋，合理！” 合理个屁，纯粹是艾丽娅没忍住。 有哪个少年能够抗拒驾驶巨大机器人的诱惑呢？ 虽然上一秒她还可以变成光，变成光的话比起刚大木还要炫酷。 但是变成光的机会以后有的是，驾驶刚大木打怪兽的剧情目前就这么一个。 之前不是说了么，你永远可以相信环溪观舔狗宇宙对于环溪观的爱。 没有什么东西涉及到环溪观之后，是不能够超越物理定律的，只要有根性，甚至可以用爱发电。 尽管这种爱已经扭曲到了宁愿把人家祖坟刨了强行搞掉落，也要让神仙姐姐一家团团圆圆的地步。 这么说来命运女神别是个心理变态吧…… 翻身直接躲开狮子鱼大蜥蜴的拍击，艾丽娅眯着眼睛视线掠过对方的前爪，内心警惕直接拉满。 原本被她切掉的那只爪子，现在呈现出一个特殊的肉瘤模样，里面有什么东西蠕动着似乎即将破膜而出。 按理来说这要么是另一个脑袋，要么就是断肢再生，但横竖都表示对方的自愈能力远超艾丽娅的预期，单纯依靠冷兵器的话破坏速度未必跟得上对方的自我愈合再生。 尽管这种自我再生不可能是无限的，艾丽娅自己有灵能加持都不敢夸口说无限自我治疗。 可是瞧瞧对方这体型，估计耗个一整天没问题，属实美队式能扛典范，金牌肉盾小能手。 「……你的变身呢？」大魔王语带嘲弄：「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 “傻嗨——懂不懂什么叫高科技？我这就去开巨大机器人过来先锤死这个大蜥蜴，然后再把你抓出来捏碎！” 艾丽娅啐了口，身形飘忽地掠过岸边，朝向巨大机器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大魔王恶心人属实有一手，也就艾丽娅心理素质刚猛，不会被搞心态。 换成个别的小可爱萌新主角，现在说不定热血上头直接冲船里面找大魔王先干一架了。 但是合格的主角要冷静，就像是当初肌肉猛男泰塔斯一样，面对泰迦他妈的挑衅丝毫不为所动，目的明确，一集就塑造出了让人信服的智者的角色形象。 谁还不是个全智加点呢？ 艾丽娅狂奔着朝向巨大机器人的方向冲去，在那边，巨大的金属巨人正在尝试着站起来。 对方以一个半跪着的姿态努力地撑起身子，手掌按在地上动静大得跟挖掘机刨地一样，周遭的建筑物和铺装地面无一幸免，看得出来这个大家伙的材料机械结构属实有够强悍。 起码比挖掘机强，送去苏伊士运河的话估计能早好几天完工救援任务。 尽管看看对方这没病走两步弄出来的动静，宋家这下爽到了，主角团什么都没有保护到，相原龙震怒。 不过相比起那些拉动经济的小事，艾丽娅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个大家伙到底能不能用。 以及金夫人为什么能够把这玩意儿给开出来—— “你没事吧？” 顺着机器人的胳膊一路往上攀爬，最后来到头顶上打开的舱门或者说后脑勺，艾丽娅附身看了眼内里。 “还好，死不了——快进来！” 嗯，熟悉的环太平洋双持驾驶结构，熟悉到让人怀疑是不是直接‘借鉴’了对方的设计。 不过考虑到能够建造这么一个大型机器人的财力，宋氏重工收购一个电影版权估计问题不大。 别环太平洋系列外加怪兽宇宙哥总什么的，就是他们搞出来的军火宣传片吧？ 跳进驾驶舱里，艾丽娅目光扫过巨大的通透的屏幕：“没有搭载人工智能吗？动画片里都有的——还会说笑话的那种！” 旁边穿着作战服连接着神经元网络的金夫人转过头，戴着头盔的下半张脸上满是汗珠。 “没有那种东西！现在的勇士号还是原型机，它的操作方式和我印象中不一样，这是初代的神经元网络！” “所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到底你是主角才是我是主角！不要用这种口吻说着预知未来一样可怕的话啊！” “我没想到它简陋到这种地步，连基本的武器都没有配置，只能靠肉搏了！” “这个我熟，主角机都这样，起手不可能有先进武器！” 艾丽娅踏上旁边的驾驶位，张开双手任由内置的轻型铠甲一样的作战服扣下来：“女娲！你在吗？我——等会儿，男款男款，对，女款的太……咳，给我来个S码的男款作战服就可以了。” 整个机甲的驾驶舱内灯光闪烁了一下，代表女娲的光球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顺带艾丽娅的作战服也从女款的切换成了合身的男款，还是女娲懂她…… 「正在尝试接管本型号机甲猎人……系统不完善，驱动不完善，动力源功率53%」 “这是什么能源的？核动力？” 「柴油机——燃料不足，极限负荷情况下，只能够活动5分钟，预计待机时间30分钟。」 好家伙，居然续航有五分钟这么多，宋氏重工的技术实力俨然已经突破天际了。 这个柴油机这么强的吗？至于说待机时间那就没什么好考虑的了，某个用副屏的旗舰机还能待机22天呢。 半点没觉得这个数据8行的艾丽娅信心愈发充足：“武器呢？一点都没有吗？拳头可不可以发射出去？” 「武器确认中……高频周波震动匕首两把，拳头不可发射。」 “稳了！弑神小刀！” 艾丽娅看着机甲三维构造示意图，那里显示着两把收拢在双腿两侧的小匕首。 她顿时大喜过望，一拍大腿：“有这个我甚至能够去和使徒干架！” 连带着她的动作，整个刚尝试着站起身的巨大机器人抬手‘铛——’地一下拍在自己的大腿上，火花四溅，漆面崩碎，反震的力道一下子带得整个机甲往后倒退了半步。 金夫人好悬没一口血吐出来，额前青筋绽开，艰难地稳住姿态：“你在干什么！” “抱歉抱歉……不是，负荷有这么大？” 透过头盔的护目镜，艾丽娅望着金夫人那边俨然承受不住的样子，仔细感知了一下自己这边。 嗯……怎么说呢，没什么感觉。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只有一点通宵之后大脑透支的微妙。 但是众所周知，对于一个18岁的青春年少的小可爱而言，通宵一晚和嗨一整个白天其实没什么本质区别。 毕竟养生什么的，得是20岁之后的事情，艾丽娅现在哪怕不参考本身的精神力强度，那也足够活跃了。 与此同时，女娲也对于二人之间的感应发出了警告—— 「神经元网络对接同步率11%，不建议双方同步，脑电波活跃程度频率相差过大。」 “承压从双方50%调节成我这边6——不！我这边70%！” 「警告，该操作过于危险，不建议双方继续进行神经元同步连接，频率相差过大。」 “我知道！那就把超频模式打开！尝试进行精神深潜刺激！” 金夫人咬着牙，望了眼艾丽娅的方向，涩声道：“抱歉了孩子，可能待会儿你会有点难受，可惜的是我控制不住我的精神力，只能用这种办法，希望你能忍——” 艾丽娅冲她笑了笑，那笑容之中带着悲情和释然：“女娲，断开连接，让我一个人来……” 「断开精神力连接，神经元同步网络重新连接中。」 伴随着砰嚓一声轻响，金夫人那边的驾驶位直接被弹了出去。 “什么？！”被女娲卸掉了头盔的金夫人错愕地看着旁边的艾丽娅。 对方身后的神经元网络对接光缆，像是浪涌一样疯狂地闪烁着，这意味着对方现在正在‘超频’状态。 “这……快停下！女娲——她承受不住的！她——” 「单循环神经元网络构建完成，170%负荷……190%负荷……210%负荷……」 果不其然，在金夫人那震惊的眼神里，艾丽娅露出了……额，露出了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甚至她还有空打了个哈欠：“还没好吗？” “……” 「驾驶者状况稳定，神经元网络运行情况良好，预计驾驶者整体精神负荷低于15%。」 “什么嘛，分明是优化不给力，能占用我15%的线程——我可是全智加点的啊！” 别说这么一个机器人，就算是货真价实的巨神兵，自己也能够一口气开十台。 金夫人眨了眨眼，小丑竟是我自己——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相差过大里面的弱者。 “那么接下来，就是惯例的小刀子弑神了。”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双臂合拢抱拳。 【铛————】 伴随着她的动作，巨大的二十多层楼那么高的机器人，也跟着做出了一个双手抱拳的姿态。 右手握拳砸在了左手的手心，发出了金铁交击的巨响，而后便是起身站立地姿态，大腿外侧的小刀收纳架被打开，露出内里的深灰色的合金刀刃。 “这就是高周波震动匕首？可以破开AT立场的玩意儿？” 「能量驱动核心缺失，无法开启高周波震动状态——重复，无法开启高周波震动状态。」 “所以就单纯只是小刀么……而且现在的驱动感觉行动太缓慢了，女娲你能优化一下系统吗？我这边负荷不成问题，完全可以加大功率，我顶得住。” 艾丽娅拉出键盘，帅气地敲打着，目光专注，语气沉稳。 ——然后就被女娲口嗨了：「请不要胡乱键入无意义内容。」 “哦……” 可怜的艾丽娅收回小手手，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可以做的。 「我正在尝试覆写临时操作系统，新驱动注入中……一级超频……二级超频……」 “最高多少级？” 「九级，超过上限神经元网络无法承担更大载荷。」 所以不是艾丽娅不行，也不是机器遭不住，而是中间商赚差价赚麻了。 就跟加压充电一样，线材不达标就算是拉到120W也白给，现在连接驾驶舱的神经元网络系统也承受不住那种高强度的负荷，或许从最开始的设计来说，要分摊到两边就是因为技术层面的取舍。 “搞得跟雷电四接口分带宽一样，你这是毛子么，工业实力点满信息技术不合格？” 虽然毛子有不少野生的信息技术大神，但整体而言和重工业机械技术相比，属实就是瘸腿了。 艾丽娅闭上眼睛：“直接拉满吧，别一级一级尝试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待机30分钟，再折腾下去这玩意儿待会儿动起来估计就只剩三分钟了，还不如自己变成光呢。 至于说狮子鱼大蜥蜴为什么掉线？当然是因为它根本不敢追上来，只能在原地表演着虚假的二段进化。 虚假的二段进化：大反派加持，浑身膨胀，肌肉增量，体型变大更加狂暴。 真正的二段进化：高科技加持，直接变身巨大钢铁机器人，现代化航母战斗群随时支援。 它要是敢动弹着离开医疗船，旁边虎视眈眈的万吨级大驱怕不是直接一炮就怼过去了。 真以为共和国的舰队是假的啊？ 要不怎么说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呢，大魔王也知道要用共和国的火箭弹才能打艾丽娅。 “所有人——” 艾丽娅睁开眼睛，打开公频，声音从机甲本身的扩音器里传出去。 「注意躲避落石！」 说话的同时，巨大的机甲终于开始大幅度地动了起来！ 岛屿的广播系统接入了环太平洋的《PacificRim》的配乐，声震环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盘踞在医疗船上的狮子鱼大蜥蜴闻声转过头，那暴怒的眼神配上小小的眼睛，狰狞地望向之前那还如同石头怪物一样傻不拉几的大个子。 然后它就错愕地发现，对方随手拆了一根金属铸就的路灯，在手里像是拍打棒球棍一样试了试手感，带着街头斗殴一样的气势大步流星地朝它走了过来。 ——如果它经历过街头斗殴的话。 「系统运转良好，液压系统正常，油路传输正常，动力配比稳定。」 「动力核心载荷81%，预计活动时间倒计时3分31秒——3分15秒——3分11秒——载荷平稳，能源储量匀速下降中，预计活动时间3分05秒。」 「火控系统开启——违规操作！警告！违规操作！」 “女娲，另外一个你，只会告诉我说成功率有多少！” 在女娲发出这个警告的下一秒，整个巨大的勇士机甲横步踏出，以投掷标枪的姿态把手里的路灯杆猛然掷出，数米长的沉重钢铁路灯杆呼啸着掠过空中，重重地凿在了狮子鱼大蜥蜴的背脊上。 【吼——————】 狮子鱼大蜥蜴被打得一个踉跄，暴怒地嘶吼着，张开嘴朝向勇士机甲的方向咆哮不已。 “再叫！头直接给你打烂！” 「咚——咚——咚——」 地面上的海神波姬仰起头，耳边是艾丽娅那响彻天际的怒吼，以及机甲巨大的步行声响。 她感受着脚边传来的地震一样的颤抖，看着巨大的机甲从自己的头顶跨越过去，这个机位的视角往上看，甚至就连天空和太阳都被机甲遮蔽住了，对方俨然就是神话传说里的泰坦巨人。 勇士机甲跨过了人群，走到了泊位边上，距离医疗船只有百米不到的距离。 狮子鱼大蜥蜴警惕地看着它，双爪往里用力地扣拢，想要把自己牢牢地扒拉在医疗船上，同时如同岸上那些争夺地盘的蜥蜴一般张开自己的骨刺，营造出一种很凶的感觉。 可是艾丽娅会怕它？人类形态就摁着它揍，现在她可是足足七十米高！ “来啊！你不是很勇吗？叫啊！” 狮子鱼大蜥蜴猛然张开嘴，原本鳄鱼一样的大嘴裂开可怕的缝隙，内里某个像是恐怖片里食人花一样的特殊器官翻了出来，半透明的嗉囊里积蓄着荡漾的深绿色粘稠毒液。 伴随着它做出深呼吸的动作，眼见着那毒液即将喷溅而出，奔着勇士机甲就要满满来上一大口。 然而没等它吸气完成，那原本还只能缓慢步行的巨大机器人骤然爆发出恐怖的动能，大步跨出瞬间加速，像是要跨栏一样三步直接越过了百多米的距离，飞身一个凌厉的膝撞直接顶在了它的下颌！ 【噗————————】 原本张开的大嘴被瞬间砸得闭合，那个翻出来的器官更是来不及收回去就被下颌猛地抬上去之后给打到。 就像是很多人担心过的上勾拳会不会直接把舌头给咬掉一样，现在狮子鱼大蜥蜴身体力行地表演了什么叫自己咬自己。 一口浓郁的毒液，混合着对方嘴里喷溅出来的鲜血，就这么劈头盖脸地砸在了医疗船的甲板上。 金属甲板被瞬间俯视出肉眼可见的大坑，浓郁到化不开的酸味裹挟着恶臭，萦绕在勇士机甲和狮子鱼大蜥蜴的身边。 后者闭着嘴也不知道是痛到还是吓到，一瞬间居然起了后退的意思。 勇士机甲探出大手，天顶星级别的液压传动机构爆发出强悍的动力，一只手抓住它的下颌向上举起，另一只手横着握拳挥舞，如同攻城锤一样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它的喉咙上。 「咚——咚——咚————」 那脆弱的喉骨天知道承受不承受得了这种重击，反正狮子鱼大蜥蜴只是剧烈地挣扎着，连带整条医疗船都在左右摇晃，像是熊孩子洗澡时候随时可能倾覆的澡盆子。 勇士机甲想要把它往岸边拖，可是狮子鱼大蜥蜴再傻也知道自己如果被对方带出了水上了岸，那就是任人宰割的大鱼，死活不肯，剧烈地挣扎着往后挪动身子，下肢深深地嵌入了医疗船的甲板内里，简直就差没整个钻进去了。 天知道现在医疗船里面是一副何等恐怖的景象，甚至按照理论来说这么一艘船未必能够承受得了两个巨大怪物互相之间的殴斗才对。 但是考虑到航母上都能让哥总和骷髅岛靓仔对拳，环太平洋里面的货轮更是比机甲还硬可以当太刀使唤，或许任何带上船舶二字的载具在这种特殊的时候都能够获得增益buff也说不定。 艾丽娅低头看了眼医疗船被破开的洞口，那下面正好是一个船舱，一个小小的孩子仰着头，被两个护士护在身后，仰着头和她——或者说和巨大的勇士机甲对视了一眼。 “……”艾丽娅咬了咬牙：“我就是受不了这个……抓稳了！！” 金夫人陡然一惊，看着那明亮到简直像要熔断一样的神经元网络管线，不知道她一瞬间发什么疯。 而在外界看来，则是勇士机甲胸口的旋转着的巨大发动机骤然加速，所有的灯光指示器猛地提高了两档的亮度，爆发出来了悍然的力道，一只脚踏在泊位边缘，另外一只脚重重地踩踏在医疗船的舰首甲板，用一个霸王举鼎的姿势强行把狮子鱼大蜥蜴给整个‘拔’了出来！ 「右臂液压传动机构损坏，备用单元启动，出力下降3%」 「能量核心超负荷运转，能量储备下降迅速，活动时间减少12秒。」 「警告！警告！神经元网络超载——」 “所以说——” 巨大的勇士机甲腰部拧转，医疗船的船尾被这个动作带动得往上翘起，之前被破坏的螺旋桨都被带离了水面，幽幽地转动着，上面还耷拉着几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缠绕上去的巨大海带。 “以后记得做好优化啊啊啊啊————” 狮子鱼大蜥蜴的下半身，被勇士机甲硬生生地抬了起来，它四肢在空中胡乱地扒拉着，那锐利的尖爪在勇士机甲的外装甲上划出一道又一道划痕，本就斑驳的漆面被划拉得伤痕累累。 【轰——————】 四十米长，超过两百吨重的巨大怪兽终于被抬离了医疗船，被重重地扔到了泊位的另一边。 因为这个动作，勇士机甲的左脚踩碎了泊位的栈道，直接嵌入了其下的钢筋混凝土基底上，另一只脚则是踩坏了医疗船的舰首，眼见着居然就这么卡在了原地。 被扔到一边的狮子鱼大蜥蜴晃了晃脑袋，晕乎乎地爬起身，前爪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脸，烟尘四起。 而后它似乎是响起了什么，目光望向勇士机甲的方向，探头发出嘶吼，就这么四肢扒拉着地面，以泰山压顶一样的姿态冲了过来，双爪高高地抬起，想要扣住勇士机甲的脑袋。 「失去行动能力，无法脱离——请驾驶员做好防冲击准备！」 “开什么玩笑！！” 泊位旁边有不少原本就停靠着的船只，卡住没办法起身的勇士机甲随手捞起一条红灰色涂装的修长船只，横着直接从水面扫过，一路摧毁了不知道多少可怜船只的桅杆旗杆，呼啸着在空中扫过。 船底沾染的海水被带起来而后又落下，像是倾盆的暴雨一样笼罩了整片泊位，修长的货船船尾掠过地面，螺旋桨在港区泊位的边缘摩擦出一溜暴躁的火星，碎石飞溅开，噼里啪啦地击打在医疗船的侧舷。 像是冰雹敲击着甲板，淅淅沥沥雨打芭蕉，而在这雨滴落下的那个瞬间，高高扑起的狮子鱼大蜥蜴在空中偏过头，侧眼望向那无法动弹的勇士机甲，瞳孔骤缩—— 一道红灰色的长棍，在空中发出低沉的咆哮，于呜咽的狂风之中横扫着砸在它的脸上！ 「咚——————」 船只扭曲、变型、碎裂、纷飞，船舱震碎的玻璃星星点点地洒开，在空中倒映出它那横着甩开的扭曲的脸，以及满口碎掉的牙，口水鲜血乃至于之前没吐完的毒液。 在被砸中脑袋的那个瞬间，原本还残存在口中的液体尽数吐了出去，泼洒在空中，混成又一轮暗绿色的大雨，用多快的速度飞过来，狮子鱼大蜥蜴就用多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它整个身子仰躺着翻倒在地，半边身子耷拉进海水里，另外半边身子搁在岸边，抽搐了几下这才艰难地重新翻身趴正，好艰难地把自己的脑袋从海水里抬了起来。 勇士机甲扔开半截货船，探手按住地面，撑住自己的身子试图重新站起来。 一道不起眼的身影从医疗船的一侧滑进海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水面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狼狈的一幕。 天空之中，那原本积蓄起来些许阴影的风暴云缓缓消散——没有动用灵能的艾丽娅，终究是没能够再度引起加坦杰厄的注视，用科技的力量暴打怪兽，那是人类早就在做的事情。 大魔王闭上眼，缓慢地沉入海水之中，像是溺死了一样一头黑发缓慢散开，最后消失不见。 而岸边的驾驶着勇士机甲的艾丽娅还不知道这一切，她只是在尝试了好几次站起来都失败了之后，看着降到了5%的动力储备，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狮子鱼大蜥蜴咬了咬牙，半是畏惧半是挣扎，望着不远处的勇士机甲，满是忌惮。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勇士机甲的指示灯光开始缓缓熄灭，胸口原本高速旋转的发动机也降低了转速，双眼之前明亮的绿光更是黯淡到了近乎看不见的地步，距离完全灭掉只有一步之遥。 狮子鱼大蜥蜴那并不太灵光的大脑袋晃了晃，有心想要离开，却又觉得或许可以最后搏一把。 毕竟卡在原地无法动弹，而且灯光逐渐熄灭黯淡的勇士机甲，怎么看都像是有机可乘的样子！ 「吼————」试探性地吼了一声，狮子鱼大蜥蜴警惕地望着这个在之前把自己打惨了的大个子。 勇士机甲猛然抬起头，双眼的光芒一瞬间爆涨亮起，大手探出再度抓住一艘停靠在旁边的修长游船。 然而那抓起船只的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刚被抓离水面的船舶就又掉落了下去—— 「警告，警告，本机动力降低至警戒线范围，无法进行大功率扭力输出！」 勇士机甲耷拉着手，那艘被抬起的游船拍开巨大的水花，连带着它的手掌一起按在了水里。 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胸口的发动机彻底停转，双目也陷入了死寂的无光状态。 ——勇士已死。 狮子鱼大蜥蜴顿时大喜过望！趁现在！！ 伴随着利爪探出，狮子鱼大蜥蜴再度开始扑击。 而且这次它很聪明地在扑击的同时张开了大嘴，那被自己咬掉了半截的特殊器官再度翻出来。 腐蚀性强悍的毒液眼见着就要劈头盖脸地全吐在勇士机甲的脑袋上，这下无论怎么看后者都不可能躲得开，甚至就连想要抓起船只反击也来不及了！ 「咻————————咚！！」 一道流光，从它们的侧面压着海面低空掠过，掀起两道跟随在其后的水浪，猛然砸在了狮子鱼大蜥蜴的侧脸上，半点听不到炸弹或者是别的火药类武器应有的巨响。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转过去，共和国的万吨级大驱不知道什么时候调转了舰首，那电磁炮弹射装置上的指示灯进度条一格一格熄灭，而那道电磁炮炮弹划过空中留下的高速摩擦的半透明空气湍流甬道，清晰可辨！ 狮子鱼大蜥蜴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在空中扑击的身子不可避免地歪向一边，原本想要拍在勇士机甲脑门上的利爪，也擦着它的脸颊落下，只在它的加厚钢化玻璃双目的位置留下一道清晰的划痕。 狮子鱼大蜥蜴踉跄着试图站起身，可是动作动到一半，庞大的身子整个僵住，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愕然地低头想要看到自己柔软的腹部——在那里，暗红色的液体如同汹涌的喷泉，哗啦啦地倾泻而出。 勇士机甲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擎出了一柄数米长的‘匕首’，在它飞扑过来的那个瞬间，如同反向滑铲一样贴着它的腹部狠狠地开了一刀。 【嗡——————】 低沉的发动机轰鸣声重新响起，熔炉核心再度旋转，勇士机甲的双目绽放出仅有的光芒。 「能量通路调节完毕，剩余能源供应集中到双臂，最大扭力输出——活动时间！3秒！」 勇士机甲右手从海水里掀起来，抓起一块应当是港区泊位钢筋混凝土基座的纯粹实心建筑残骸，像是挥舞着板砖一样，照着狮子鱼大蜥蜴的天灵盖恶狠狠地砸了下去—— 【铛——————】 那支棱起来的骨刺在重击之下寸寸断裂，再厚实的金属甲壳也挡不住这种程度的钝器击打！ 来不及抬起头的狮子鱼大蜥蜴猛地往下一趴，大嘴如同压扁的气球，啪叽一声挤出来混合着内脏碎片的血浆，悲鸣的声音被迫咽了下去。 而之前握着小刀给了对方一记致命反向滑铲的左手，则是松开小刀之后往上移动，扼住它的的喉咙，将它那昏沉沉的大脑袋高高举起，像是举起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靶子—— 「咻————————」 电磁炮的轻声鸣响，带着尖锐的哨音一般，从海上传来。 狮子鱼大蜥蜴的脑袋一侧爆出一朵血花，流光从它的另外一边天灵盖冲出，带着血迹在空中划出一道残痕，重重地砸在了不远处的旅游区酒店大楼楼上，砸出一个导弹轰击一样的巨坑。 勇士机甲终于耗尽了所有能量，机械机构停止了运转，在这一刻锁死，静止在了在扼住对方喉咙的动作上。 那举起对方的姿态，如同雕像一样沉默——就连风都定格了这一刻。 狮子鱼大蜥蜴大嘴动了动，艰难地抬起头挣脱了那只钢铁巨手。 海神波姬震惊地看着遭受了这种打击居然还能够站起来的怪兽，满脸都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她望向了勇士机甲的头部——那里是驾驶舱的所在，而现如今，完全是去了行动能力的勇士机甲，再无可能反抗它的蹂躏。 还有电磁炮！她把希冀的目光转向电磁炮的方向，然而舰载电磁炮的充能进度灯才只亮起了一半。 完了！海神波姬脑海里转动着这个念头，没想到最后居然功亏一篑…… 狮子鱼大蜥蜴昂首朝向天空发出了喑哑的嘶吼—— 【吼——————】 一道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勇士机甲的驾驶舱里站了出来，就这么屹立在巨大的机甲的头顶。 “你已经死了……” 那声音淡淡地，随着风飘散开。 就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狮子鱼大蜥蜴酣畅淋漓的吼声吼了一半，戛然而止。 它猛地咳出了一口血，不甘地望着那个少女，似乎想要反抗，却无法反抗，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却没办法开口，就连那原本低沉的吼声，也不再能够变成嘴里的呜咽。 数百吨的巨大体型委顿下去，整个巨大的怪兽重重地砸在了勇士机甲的身上，顺着勇士机甲的上半身翻滚到了岸边，抽搐了两下之后，彻底松弛了下来。 那原本狰狞的眸光，也在这时彻底消散了神采。 「目标……」女娲的通告，在同时响彻所有频段：「确认失去生命反应——」 就像是没有人敢相信一样，整个公频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沉默着。 共和国的万吨级巨舰舰首上，那电磁炮的充能指示灯甚至都没有消退，只是也没有继续充能，就这么停滞在了倒数第二格的灯上，似乎是在等着谁最终确认什么。 海神波姬呆呆地看着那半埋在水中的机甲，对方逆着光，像是大地上被埋葬的最后的巨人。 而那个巨人的肩膀上，站着一个少女，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里衣，看起来就像是最素雅的连衣裙。 那衣角和发丝被风吹动着，纷纷扬扬，连带着少女的侧脸剪影，也在逆光的映衬下带着古典的神性光辉。 对方举起手里提着的剑，剑锋指向天空—— “我宣布——卡洛达尔已经被击毙了！我们！赢了！！” 第1133.5章-没有未来的未来 艾丽娅承诺的胜利，如同预期一般到来。 这一下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之前开炮的共和国驱逐舰。 别看这两炮开得酣畅淋漓，实际上要承受的压力不知道有多大。 超电磁炮什么的，在当前的技术阶段而言，可没有预想中那么精准，共和国万吨级大驱那帅气逼人的两炮七分靠打拼三分靠运气，稍微打歪一点点就等着从同样水平线的高度横飞出去穿透不知道多少其他目标吧。 单纯第二炮直接打穿了卡洛达尔的脑袋之后再打到了酒店，就已经显示出这种攻击方式的弊端了。 有时候威力小了鸸氿冥=物（三）扒弃疑IIILING 梦吧，骂总后不给力，威力大了吧，过穿第一时间就要小心伤到自己人。 早年的手枪也是这样，钢芯弹侵彻力太强停止性不足，打在人身上就是就是一个血洞，出口撕掉酒盅那么大一块肉，然后在室内到处跳弹，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人。 所幸之前那片区域已经疏散了游客，只有光秃秃的建筑物，而且超电磁炮也不会说跳弹，这一炮过穿才没有造成额外的人员伤亡。 不然就真是‘你们虽然赢了但是这一切值得吗’的良心拷问了。 艾丽娅这边第一时间就去到了医疗船，找大魔王的麻烦——狗王八蛋弄了这么多幺蛾子出来，这下子不把她抓出来摁在狮子鱼大蜥蜴的毒液里淹死，都对不起自己这第四天灾的恶名！ 然后众所周知，能被冠以大魔王名号的家伙不一定很能打，但是必然有着剧情杀一般苟到最后当幕后黑手的能力，恶心人归恶心人，真要跑路起来俨然就是脚不沾地，卫星高高天上挂。 “人呢？”海神波姬目光扫过周围：“没有吗？” “……跑了。”艾丽娅收起泰若山剑，揉了揉鼻子：“跳海里了，之前的声呐什么的，没有发现？” 海神波姬看她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之前你开着七十米高的机甲殴打四十米长的怪物，这种动静又是岸边又是海里又是砸船又是电磁炮的，指望声呐能监听到这么乱糟糟的情况下是不是有人钻进了水里？ 金夫人揉着额头跟在后面：“你说的这个大魔王，到底是什么人？” “我要是知道的话，她已经死了。”艾丽娅无奈地拄着剑，望着医疗船上到处都是开口的破损。 从这里望出去甚至能够看到大海，大魔王要是有心，别说钻水里，花式跳水估计也只会被人当成是船只残骸砸进了海里，到底是双拳不敌四手，一心不能二用。 “这艘船算是本次袭击事件最惨的受害者了……” “宋氏重工会维修的，或者造一艘新的。”金夫人叹了口气：“”我觉得第二惨的就是宋家。 其实艾丽娅觉得第二惨的是狮子鱼大蜥蜴本身，被殴打至死，属实死得憋屈。 但是鉴于对方劫持人质的行为，所以死不足惜，死有余辜，早晚。 至于说宋氏重工嘛…… 说句老实话，如果说勇士机甲之前还只是宋氏重工——或者说宋先生自己自嗨居多的项目，那么从现在开始，包括共和国的军方在内，都可能要考虑一下这东西的未来潜力了。 或许不会大规模量产，但是关注度绝对是比以前要提升不少的，各种技术的支持人才的援助估计不会少。 毕竟没有什么比之前那一波操作更能够展示产品性能的了，为什么共和国的战斗机老是喜欢带着火箭巢全弹洗地？就是因为这种攻击场面足够大，能够让不了解更尖端技术细节的上级也看得明白。 哦！动静很大啊！很炫酷——这个伤害效果拉满了！ 好，给钱给人给优待，大家全弹洗地之后开开心心地去加餐商量预算加几个点，这就是光明的未来。 勇士机甲或许有着这样那样的诸多缺陷，比如说充电三个月战斗三分钟，亦或者是受限于驾驶系统的缺陷，即便是金夫人这种程度的人类也没办法做到单人驾驶，再有就是看似灵活实则受限的巨大体积。 但是得益于艾丽娅这种传奇机师的带飞，勇士机甲的战斗力直接翻了好几倍，帅到炸裂，性能也达到了实用的门槛，估计之前决心司马当成活马医的金夫人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要知道她最开始的目的，仅仅只是用吓唬或者是驱逐的方式，把狮子鱼大蜥蜴赶到海里去而已。 就像是拿着板砖棍子吓唬发疯的恶犬一样，谁能真想着扑上去和对方实实在在地干一架啊？ 但是没有男人能拒绝巨大机器人打怪兽——没有！ 所以小仙女艾丽娅就直接上了，反正我超勇的，区区地球版巨神兵而已，让我康康！ 自己又不是没开过巨大机器人，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们搞出来的巨大炼金魔偶还更炫酷呢。 起码人家自带魔贯光杀炮的发动装置，不像是这个大家伙，只有两把小匕首，打架斗殴还得临时找工具。 艾丽娅也就是没找到舰载雷达什么的，不然就直接掰下来当叠凳用了，之前那几下看起来酷炫实际上没有一个东西是趁手的，手感最好的居然是自己扣下来的那块泊位的钢筋混凝土块儿，这能跟谁说理去？ 环太平洋骗人！哪有那么硬的舰刀！自己才一下就直接把船打断了…… 就连女娲也直言不讳地表示有艾丽娅在，真正的短板反而是机甲本身。 “女娲，你那边有大魔王的相关踪迹没？往哪边跑的知道吗？之前一点都没发现？” 艾丽娅其实能够理解大魔王溜掉了这件事，但是她不理解还有一个古树之灵去哪里了。 之前对方也在无忧岛，总不能跟着大魔王上了医疗船一起JUMP了吧？ 医疗船这边上人的时候都有看着的，全都是些需要治疗的病患，她大魔王总不能把古树之灵…… 等下，把古树之灵伪装成重伤员？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怀疑有没有这个可能。 「之前我们投放的特殊声呐，基于MEMS技术的微型硅基声呐器件，可以提供毫米级精度的距离传感功能，这种MEMS超声波飞行时间ToF传感器可用于距离测量、位置追踪、人员存在检测等应用，很难规避。」 “额……打广告？” 「不，我只是想说，对方在技术上其实并不逊色于我们，很难规避不代表理论上不可能规避。」 “你可是地球最强人工智能啊！” 「违反了广告法的介绍——对方释放的蠕虫病毒，已经入档归类，确信是目前第一种已知的光量子计算机病毒，很有研究价值。」 “啊这……” 「后续的隐匿，对方展示出了高超的反侦察能力以及尖端的技术力，所以逃离的可能性在我的模型逻辑演算中，高达77%，合理。」 “高达？哪里有高达——哦我刚刚才开过，那没事了。” 「所以——」 “所以你把我算进去了吗？作为模型什么的。” 「……你的存在无法量化建模，我拒绝将混沌模型加入演算，这会无谓地增加我的工作量。」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明白了女娲的逻辑。 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理中客，女娲的思路其实很简单，而且不存在说感性的‘反派为什么又跑掉了’的不满，只是单纯地评价双方的差距——对方既然决定在有共和国舰队驻扎的无忧岛搞事情，预先大抵就已经想明白了要面对什么。 艾丽娅这种一脚油门跨越三千公里赶过来的属于是意料之外。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无忧岛被狮子鱼大蜥蜴闹成一锅稀粥，然后共和国舰队大发雷霆，把它炸成喂鱼的碎渣。 所谓双输，大抵就是这种结局——唯一赢家才是人家大魔王。 “合着对方是有备而来，我才是坏事儿的那个？” 高超的反侦查能力：跳脸挑衅艾丽娅然后全身而退。 尖端的技术力：用不知道什么方法把狮子鱼大蜥蜴叫过来送死。 挠了挠脸，艾丽娅无语地翻身往回走，自己居然成了反派眼里的反派，这算是什么事儿？ 不过走没两步，她就停了下来，回头重新看了眼医疗船中段的巨大缺口。 “……蛙人有空闲的么？” 「有两个小队的蛙人正在评估医疗船受损情况，请指示。」 “搜索一下无忧岛这片地区的海岸线——工作量或许有点大，但是只能辛苦他们了。” 艾丽娅想起之前斗篷女的逃跑路线，古树之灵伪装成重病患者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伪装成死人就很简单了。 毕竟对于这种不需要呼吸也不需要进食的特殊‘植物人’个体而言，抱块石头沉海里去比什么都简单。 有时候最简朴的逃跑方式，往往是最有效的，艾丽娅准备在蛙人和潜水器搜索一遍都没有收获之后，再尝试着开一下灵魂视界，或许能够找到或许找不到，但横竖不亏。 能够掉落一个环溪观的祖宗，宋氏重工自己来怕不是能把整个无忧岛挖地三尺…… “而且说起环溪观——二姨，你有些话要跟我说的吧？” 艾丽娅望着金夫人，微微眯起眼睛，就算是环溪观舔狗宇宙，你这表现出来的一些认知也未免太超纲了。 金夫人笑了笑，略带疲惫：“找个合适的地方坐下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能够透露一下，有什么劲爆的内容吗？” “如果我说我来自未来，你会有什么想法？” “……就这？” “？？？” …… …… 无忧岛·旅游区·丽雅酒店旋转餐厅 作为一个消耗生物能的人形兵器彼女，没有什么比大战之后进食更重要的了。 “而且吃饭的话，还能够确认一下是不是已经完结了这个小阶段的副本，能让人松口气。” 艾丽娅这么说着，把一块烤熟的金枪鱼塞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发出满足的呼气声：“大口吃肉还是舒服的呀……” 金夫人目光微妙地看着旁边案板上的那些鱼肉——那是从一条体型硕大的蓝鳍金枪鱼身上切下来的。 现捞的，据说是在之前艾丽娅驾驶勇士机甲和那个怪物互相对殴的时候余波波及到的，天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游到这种岸边的地方来，但这并不妨碍打扫战场的共和国舰队顺手把它捞了起来当成战利品。 好几百公斤的鱼，艾丽娅只要了几十斤，补给舰那边含泪收下了剩下的边角料。 舰队这么多人一人一份估计是不够的，但是做个精巧的餐点尝尝味道问题不大，补给舰还送给了艾丽娅一堆就算是无忧岛也很难见到的远洋鱼类食材，大家都满意而归。 “石斑鱼也算是珍贵的食材？”艾丽娅举着筷子：“这东西不是到处都有卖？” 金夫人扫了一眼所谓的石斑鱼，抿了口茶：“大概只有军方的补给船，才会在执行任务的间隙顺手下个网，然后不管捞起来的是什么都直接吃了，这是老鼠斑。” “很贵？” “……现在都是当成观赏鱼类来卖的，之前你吃的那条苏眉，我大概在三十年前见过那么大的，那个时候一斤要七百块。” 艾丽娅算了下三十年前，然后发现10年前不是1999而是也不是2009，而是2012…… ——时间啊，一去如流水…… 三十年前，九几年的时候七百块一斤的鱼？ “现在是濒危物种了，估计捞起来发现没得救了，不然会放掉的。” “可还行，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你吃饱了吗？” “差不多了，你慢慢吃，我大概给你讲一下我的事情。” 金夫人也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东西，语气像是在闲聊：“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算，我大概来自10年之后。” “这么远？” “现在的时间……很怪，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了然，所以这十年你干嘛了？” “十年之后，人类快要灭亡了。”金夫人这么说着，往嘴里送了一块葱爆海参：“70亿人类，到时候数量锐减到不到10亿，即便是我们也遭受了重大的损失，人类从辉煌到接近灭亡，只用了几年的时间而已。” “Emmm……”艾丽娅嚼着金枪鱼，思考了一下，很认真地看着金夫人：“这么大的事情，你没想过联系一下官方？高层什么的——这可是整个地球未来的命运啊。” “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你不是知道一些未来的密辛么？来几个预言什么的，哪怕是装神棍呢，能够引起大家的警惕也是好的嘛。” “做不到，未来变了。” “变了？变了多少？” “面目全非——我知道的未来，是一个悲惨的未来。” 2022年，金叉烧正式出道。 在那一年，发生了几件即便是金夫人没有亲身经历，也很惋惜的事情。 卡其色御姐死了，死在了欧罗巴，异种的暴动，暗世界的动荡，一批高手的前仆后继…… “那些家伙像是疯了一样，说可以打开回归的大门……没有人弄清楚了那到底是什么，实际上就算是十年后，我们也没办法从资料中找到更多的细节，但是我们确信，门是存在的。” “……所以为了关掉当初的那扇门，我的好姐姐就这么没了？” “好姐姐么——是啊，她是个很好的孩子，有时候我都在想，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优秀。” 金夫人语焉不详地讲述着卡其色御姐死了的未来，就像是任何一部俗套的好X坞英雄电影一样，勇敢的英雄在最后关头，选择牺牲自己，拯救世界。 卡其色御姐关上了门，救下了当时一起的金叉烧，并且托付了她一样东西。 “那是我家叉烧发迹的开始……很久以后我才弄明白那是什么，那是一份名单。” 艾丽娅眸光一闪：“一份——天才的名单？” “对，天才……大白菜一样的天才，到处都是。” 金夫人端起茶杯，视线恍惚地望着那缭绕的水雾：“一个叫做炼金之星的组织，在那之后选择正式公开存在，920个人，覆盖人类所能够接触到的所有已知的未知的领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掌握了这份力量，我姐就算是头猪，那也是风口上最高的那只。” “未来的她，凭借这一份技术力量，获得了几乎决定性的商业竞争优势，我和她爸多年积累的财富人脉，连带着宋氏重工的助力，全都成为了她那个巨无霸企业的养分……6年时间，她几乎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世界，又一次改变世界。” 艾丽娅仰头看着天花板，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地球这边的主角‘机缘’所在。 只不过这份名单原本是卡其色御姐的，却因为一些变故，变成了金叉烧的。 所以主角的气运也随之转移了？ 拿到了主角剧本的金叉烧还真是强啊，比白手起家的卡其色御姐更合适做大。 想到这里，艾丽娅不由怀疑，是不是地球这边的群体潜意识发现了白手起家的卡其色御姐不如早就有底子的金叉烧更适合开挂，所以就把原本的爱弄得消失了…… “东山大是叉烧起家的基本盘，在那里她获得了一个传奇的团队。” “嗯，学生会那帮人是吧。” “两个辅助她一路走到巅峰的强人工智能。” “望舒和羲和，合着这俩是用在这里的？” “以及一份三百公斤重的特殊原料，那是除了天才们提供的技术理论之外之外，她得以跨越当前的技术门槛，无论是后续的可控核聚变还是深空矿物开采，都源自于那一份特殊原材料。” 说着金夫人抬眸看着艾丽娅：“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说实在的，我没想到那玩意儿在我姐手里这么有。”艾丽娅挠了挠下巴：“你说我现在把它送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三百公斤神恩金能够一路把科技树点到深空开采的吗？她怎么不知道这玩意儿能这么强？ 按理说研究出什么来是不可能的，那是个概念黑箱，在光速引擎出现之前人类只能用不能拆。 但是金叉烧居然能够把一个概念黑箱给点出了新科技，这让艾丽娅想起来一个很有趣或者说很悲剧的案例。 就是蓝星那边也有过的，真实之门的NTZ世纪大骗局…… “估计不行了，我说过，未来面目全非。”金夫人叹了口气：“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未来不该有你，也不该有你们。” “是不该有，还是不该有？” “……是——不该有。” “……” 第1134章-这两天在陪伴老父亲 有两棵枣树，一棵是枣树，另外一棵也是枣树。 这里的不该，足够扔到期末语文考试里面客串一下压轴大题的存在，怎么也得五分。 然而金夫人望着艾丽娅的目光之中，并没有觉得对方‘抢夺了金叉烧变强契机’的意思，而是单纯的惋惜。 就像是惋惜着艾丽娅也趟入了这趟浑水里，会在后续献出生命一样…… 说白了大概并不觉得艾丽娅能够挽救世界，倒不如说就目前来看，艾丽娅也好大魔王也好，她们的出现都只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可怕。 毕竟金夫人的世界线里，起码还没有那种天上出现邪神，地上横行怪兽的开局。 而动不动就挖人祖坟做成傀儡，甚至是艾丽娅这种能提着剑和好几十米大的怪物互相对砍的人型怪物，更是直到金夫人从那个时间节点回来的时候，也还没有普及。 要知道那个时候全世界都已经快要崩坏了，七十亿人口死得只剩下十亿出头，可就算是这样报复社会的家伙也做不到这种程度，由此可见这种变态无论在哪里都是稀有的种类啊…… “挺好的，我现在大概知道了蓝星世界线那边原本的可能走向了。” 艾丽娅咬着勺子，回忆了一下这些不知道被挂了多久的伏笔，终于串联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的玩法……以前的剧情这么王道的嘛？ “你不好奇我怎么回来的吗？” “还行，估计又是什么特殊的科研项目，比如说时间机器之类的，我倒是蛮好奇你回来之后怎么问时间的。” 艾丽娅开始脑补金夫人询问身边的人现在发生了什么，然后得出个完蛋结论的表情。 ——我们成功穿越啦！去问问那边的路人现在是什么时候。 问：现在从欧洲开船到亚洲需要怎么走？ 答：需要绕过好望角！ 问：完了，是19世纪以前——那么现在的国际热议话题是什么？ 答：强迫奴隶采棉花！ 问：19世纪以前的米利坚，南北战争估计还没开始，或者开始了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那么现在世界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答：瘟疫大氛围传播，整个欧罗巴死伤惨重！ 完了，是黑死病，我们回到了14世纪……可是14世纪没有黑奴采摘棉花啊，懂了！是被奴役的赛博坦人！ 但是金夫人只是疑惑地看着她，然后回忆了一下：“当时我问竹早，问她说……现在是哪一年。” “……” “然后她说2021年，所以我就知道我回到了2021年。” “好了不用说了，一点艺术感都没有，我大概理解这一切了。” “我确实不懂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幽默，而且对于我来说，其实到现在都还没有从旧世界的阴影里完全脱离出来，我现在做的一切，只是想要尽力地将世界线约束到一个我可以尝试改变的地步。” 比如说拿到了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人工智能，比金叉烧早一步搭建起了那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的构架。 就像是背负着沉重背包跋涉的旅人一样，这些看似财富一样的行囊，只不过是荒漠之中最无用的累赘罢了。 金夫人如果想要过上好生活的话，与其用这种重生开挂的方式，还不如利用环溪观本身的教育底蕴来得更轻松愉快，如果不是为了改变没有未来的未来，单纯地享受这十年的快乐不好吗？ 到时候大不了当一个预知未来的末日求生大亨，在废墟上建立自己的新地盘。 说得好像从末世回到过去的主角有多少个不是囤积资源自扫门前雪的。 即便是有金夫人这样的资源，也未必能有金夫人的抱负，更别说在拯救世界之前还得面临罪魁祸首是自己女儿，顺带坑死了自己母亲的惨剧——心理承压能力弱点的说不得就得怪到金叉烧头上，回来直接一刀剁了她。 倘若是亲妈怪那种一根筋的，或许就得认真考虑塞回去重新生过的问题了。 可是金夫人却只觉得自己女儿可怜，感同身受对方的疲惫，甚至没有在这个时间点告诉她真相。 虚假的母亲VS真实的母亲，金夫人恐怖如斯！ “责任感啊，真是沉重……”艾丽娅叹了口气：“那么我的好二姨，你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要告诉我呢？” “你想知道什么？十年的时间太漫长，我不可能事无巨细地把记得的事情全都说一遍……或者说我说出来的同时，其实世界线就已经修改了也有可能。” “那就告诉我改变世界的关键节点那种，或者特殊的人因为这些事情过世的细节，我需要尝试拯救他们。” 比如卡其色御姐死了之后，还有谁死了之类的。 艾丽娅寻思着主角团应该不能幸免，如果世界线重叠的话，自己能护住一个是一个。 “死亡的人太多了，如果说特殊的……师傅也死了。” “？！！”艾丽娅瞪圆了眼睛：“神仙姐姐——怎么可能！” “我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和你一样不相信。” 金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许感慨：“十年……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只有我们才会长大，变老，师傅会永葆青春，十年的时间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没有度过一样——甚至有时候我都在庆幸，不用经历朋友家里那种送走父母长辈的悲伤。” “……白发人送黑发人。” “是啊，但是对师傅来说，这不是很合适吗？我觉得如果我运气好的话，可以在师姐妹里面最早走，这样就不需要为送走其他人而感到难受了，我丈夫或者我女儿，我活到最后一刻都还能看到他们的脸，那该多好啊……我是不是很自私？” “不，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这样呢，自己寿终正寝的同时，比亲朋好友们先走一步，这样就不用去怀念谁了，可是就你的语气来说，好像是这反过来了，你才是幸运活到了最后的。” “是啊……真是不幸。” 艾丽娅挠了挠脸，金夫人都还活蹦乱跳的，比她强的神仙姐姐居然会挂掉？ 在那种大危机的时候，她那种历经数个世代的活神仙难道不应该被优先保护起来吗？ 面对科技难题的时候优先保护科学家，遇到军事危机的时候优先保护军事统帅，遇到社会危机的时候优先保护这些可以在关键时候进行战略决策的巨佬，这并不是说谁限制谁或者谁怕死，而是基于集体利益的最优解。 三位一体的神仙姐姐，怎么看都不像是当年那种可以到处出去溜达晃悠单打独斗的自由身了。 或者说面对这种全球性大危机，共和国哪怕是兑子也要不惜代价把神仙姐姐从致命危机里摘出去吧？ “能说说神仙姐姐是怎么去世的吗？” “与其说是去世，不如说是牺牲，师傅她……这件事我还是从石村号开始说起吧。” “石村号是什么？” “叉烧建立的深空开采矿物公司的第一艘，也是全人类最大的一艘全自动化资源采集补给母舰，按照理论，它将会通过自动开采、冶炼、制造的方式自动增殖，不断地扩大自身规模，在维持运转的同时将开采出来的矿物和能源运输回地球，在地球的近地轨道上直接搭建太空电梯。” 艾丽娅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金叉烧的目标简直伟大到令人惊叹。 以一己之力强行开启星辰大海的时代——太空电梯什么的一旦建成，简直就像是打开了去往新世界的航线。 人类有了低成本登上太空的能力，有了制造太空舰船的可能，星级大航海时代还会远吗？ “然后呢？”艾丽娅被自己的脑补激动了一下，一拍桌子：“这个项目我投了！技术什么的你带回来没有？” “……我们被骗了，石村号抵达火星之后，遇到了火星生物的侵蚀。” “啊这——是一群肌肉蟑螂？” “不，但也相差无几，是虫族……或者说，是类似我们认知里面的虫族一样的特殊生物，火星上面有一道半开的‘门’，门背后就是对方的世界，石村号的出现，给了苟延残喘的它们跨越这片深空的可能，反过来我们成了它们的养分。” “直接跳到了虫族危机可还行，这就是人类人口锐减的因素？” “只是因素之一。” “那么你回来的时候，虫族打到哪里了？” “灭族了。” “不是说还有十亿人吗？！” “我是说，虫族被灭族了……没有人知道师傅怎么做到的。” “惊了，细说——” “石村号深空危机爆发，深空污染通过运输船传递到了地面，而整个石村号都被深空污染生物制作成了母巢……当时我们没有办法攻击对方的母巢，对方反而可以在我们攻击不到的轨道上大量投放类似之前卡洛达尔那样的怪兽。” 金夫人说着捂住额头，露出疲惫的表情：“你能理解在现代城市里，出现一只比卡洛达尔还要巨大，而且有着更强防御，足够抵御包括导弹在内的武器攻击的怪兽，是什么概念吗？” “环太平洋……火药武器容易误伤友军的话，电磁炮之类的动能武器呢？” “固定部署的武器，运气好的话可以成功杀伤对方，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没来得及。” 金夫人抬手指着旋转餐厅的外面，窗外能够看到那卡在港区泊位的巨大机器人本体：“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知道宋氏重工现在还在研发的勇士机甲原型机——因为在那个时间节点，我们选择了使用这种可以有效‘驱逐’对方的武器，将对方赶出人口稠密区，然后再进行攻击。” “我还以为是那些怪兽本身的血液带着剧毒，必须要用拳头将其殴打致死呢。” “对，确实是有剧毒，环境污染几乎不可逆，但是相比起生存而言，这些都还可以接受，毕竟我们的人口已经不多了，反过来说生存的地盘就多了出来……真是个可悲的笑话。” “但是这和神仙姐姐的死有什么关系？她不是成功把对方灭族了吗？” “这种危机持续了接近两年，而且愈演愈烈，对方的母巢甚至直接抵近了我们的近地轨道，迫不得已之下，师傅驾驶一架验证型号的空天战斗机单机进入太空，炸毁了整个异变之后的石村号，解除了那次危机。” “……没有回来？” “那架战斗机本身就是单程的，而且师傅也没想着回来，石村号被她夺取了控制权，整个母巢被驾驶着去往火星的那道门的所在，然后那道门就被关上了……或者说被彻底摧毁，连带着门背后的世界。” “你们确定？连带着整个门背后的世界都被摧毁了？那背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类似火山熔岩地区一样的特殊大陆，或许也有深空的存在，但是我们没有更多信息可以作证这种观点。” 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类似火山熔岩区域一样的特殊大陆，有可能是神恩世界的地狱界吗？ 还是说是神恩世界剥离下来的碎片什么的，毕竟整个神恩世界支离破碎，形成过很多类似副本一样的早期文明纪元遗迹，其中还真就有不少特殊的物种存在，绝大多数都是之前那些纪元被‘制作’出来的战斗兵器。 以及被原罪污染之后，扭曲的战斗兵器…… “那些虫族，你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类人型，疑似拥有一定的社交社会形态，我可以尝试着把它们的样子画出来给你看。” 艾丽娅突然想起了之前神仙姐姐说过的那个‘梦境’，以及小熊熊当初在虚拟世界里见到的类人型虫族。 某些零碎的片段，似乎在未来串联到了一起…… “不过，神仙姐姐到底是怎么毁掉一整个小世界的？” “不知道，我们只能确认那个世界确实是被毁掉了，或者说本身就是在被毁灭的边缘，师傅只是推了一把，她最后发送回来的信息里就有关于那个奇怪空间的评估，而除此之外，她还留下了另外一句警告。” “……什么警告？” “当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 “……” 第1134.5章-小天使竟靠开挂上位！ “当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因为抬起头，皇冠会掉！” “……” 金夫人看着艾丽娅的眼神充满了关切，像是看自己家的傻孩子。 到底是自己家的娃，就算艾丽娅展现出了可怕的实力，恐怖的精神承压能力，甚至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为了官方看重的aibo并且挂上了将军的衔，可在金夫人眼里，这就是那个以前抱着自己大腿叫二姨的小奶娃。 长大了点，但也只是长大了点。 ……或者说也没有长大？ 金夫人看着艾丽娅的身材，默默地叹了口气，这孩子要是换个英气点的发型，说是美少年都有人信。 艾丽娅挑了挑眉，虽然她觉得金夫人在想很失礼的事情，可是不太好问。 绝对不是因为金夫人的表情太明显了所以艾丽娅压根不想展开讨论这个有的没的的话题。 我们还是来说说怎么拯救世界吧！ “我觉得，这是个陷阱。”艾丽娅手指敲了敲桌面：“一个针对地球文明，针对人类的陷阱。” “……哪个？” “整个——我二姐的发迹，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人类被欺骗了，就像是那些非法集资的家伙最开始给出来的甜头一样，我们获得的那些东西，都不是能够真实带给我们长远未来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金夫人稍显讶然：“或者说，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神恩金！” 艾丽娅抬起手朝向窗外，手环上闪烁着微光，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如同雷鸣的呼啸，一道流光从云外穿梭而至，刺破天空，直直地坠落到了旋转餐厅的露台上。 然后把大理石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咳，反正装修什么的，宋氏重工自己也包了。” 抬手微微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艾丽娅无视了金夫人微妙的眼神，打了个响指打开机拓装置。 两个液压机械结构，将通体深紫色的泰若山剑和无限武装抬起来，像是奉上神兵利器的关底展示架。 这俩东西，一个是通体神恩金，另一个也是通体神恩金。 “这个，眼熟么？” “当然眼熟，师傅的剑。”金夫人眸光微微闪烁：“这就是你说的……神恩金？我记得师傅对它的称呼，就是单纯的天外陨铁。” “实际上它确实是天外陨铁，因为地球上，不应该存在这种金属。” “就像是金银一样，无法形成这种元素，来自地外？” “不，更玄乎一点——这种金属，并不是自然界能够自然形成的，而是来自于一个高等文明的……馈赠。” 秩序神族确实是高等文明，而祂们信息扰动所导致的物质维度元素产生异变更是多了去了。 祂们地存在概念甚至沉重到连真名都具备莫大伟力的地步，在深造宇宙的底层规则里，掌握真神的真名，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绕过当前的物质维度物理法则，获得名为‘权柄’的力量。 艾丽娅以前觉得听起来真是帅气，后来深入理解了这一切，心说你这不就是测试账户么？ 合着真神弄出来的神造宇宙操作系统都是默认密码的，自带钥匙串那种，只要输入用户名就自动填充用户名然后进入管理界面？ 但事实上，别说是现在的艾丽娅，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军团长，也没办法念诵量子龙神的真名。 秩序神族的语言交流方式，迥异于人类的认知，平时的振动声带发声或者是意念交流对于祂们来说都不在话下，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降级运作，轻松得近乎本能。 别看这事儿对于一个真神来说似乎很简单，说得好像把爱因斯坦扔回原始部落时代他能听得懂几个原始部落的方言区别一样，大概率也是抓瞎。 而对于真神而言，哪怕是Q版量子龙神那个小萌物一样的分线程，也是个货真价实的超级学霸，学会一门语言比吃饭还简单。 艾丽娅还看到过Q版量子龙神和别人比划过手语，那玩意儿比火影结印还夸张，都刷出残影了。 但是对于真神而言，祂们自己高速交流的时候用的是另外一种资讯交换的方式，一瞬间交流的信息量堪比一个文明能够产生的瞬时信息量总和，在概念层面上沉重得可怕，艾丽娅以前就有过被砸脚的经历。 这种交流方式下，真神之间互相念诵真名，居然和正常人类互相呼唤名字一样需要几秒钟——鬼知道那真名里面包含了多少信息量！ 艾丽娅一度怀疑是不是得把头衔都算进去，比如龙母的旧瓦雷利亚的后裔、安达尔人先民的女王、维斯特洛的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大草原多斯拉克人卡丽熙巴拉巴拉的。 鉴于每一个能够外出自由活动的真神都活得足够久，起码是真神九万年制义务教育毕业的，那么对方的头衔拉出来长得无以复加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艾丽娅自己都有一大堆头衔呢，虽然有实际作用的没几个。 而Q版量子龙神有个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的说法，意思是说如果在虚空之中念诵真神的真名，就相当于是扯着对方的大旗开始摇人，多元宇宙都会响应，无数文明都有可能派出精锐回应真名的呼唤。 然后这更坚定了艾丽娅觉得对方真名就是头衔合集的想法了…… 而神恩金，就是拥有这种权能的特殊高等文明‘制造’出来的东西，俗称物质版风灵月影修改器。 让人类用现在的技术力去研究，这不就是瞎猫碰上被击毁的鼠式，无从下嘴么？ “在人类触碰到光速的奥秘之前，绝无可能——基本，基本没可能真的从这东西里面解析出什么，用可以，想要解析复刻衍生，不存在的。” 艾丽娅从最开始意识到地球上有神恩金，就没有指望过能够量产，每次都是直截了当地说拿去用。 用在哪里？当然是用在最黑科技的领域上！ 制作出原型机的关键部件，获取整体的可能性数据，然后再进行平替版本的研究，这才是可行的思路。 诛仙号验证出来的空天战机性能，可以弱化成妖孽或者是别的什么，合理。 但是诛仙号验证出来强悍的性能，然后共和国一咬牙一跺脚，直接量产了一个军的诛仙号同款！ 米利坚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死…… 在金夫人的描述里，金叉烧的科技跃迁，除了来自炼金之星的技术理论支持之外，神恩金的衍生科技也是关键，这几乎就等于是抄白卷抄出了一百分一样。 要么是白日梦，要么是阅卷老师有问题。 作为一个看过多部奥特曼剧集的智囊，艾丽娅详细了解了多种高端侵略地球方法，包括并不仅限于宇宙人干掉了奥特曼被无限反杀的那么多反面案例，其中最为让人信服的，就是让人类自己害死自己。 佐格虽然是个美颜怪，出场一次要化妆50多集，但是并不妨碍它在一开始就部署了‘让人类走上错误道路’的阴谋是整个外星人侵略史上最有逼格的阴谋的事实。 引导光量子计算机克里西斯做出‘人类才是消除选项’的解读，让奥特曼互相之间决裂，这操作不比大魔王那种有的没的恶心人小点心计划来得得劲？ 虚假的大魔王：你的飞机要炸啦！你的邮轮要炸啦！你的无忧岛也要炸啦！ 真实的大魔王：先杀服务器之女，再杀人类之光，版本直接降到60级，怪物拉满120级，乱杀！ 大魔王要是有这份觉悟，最开始就该把卡其色狂放洗过去她那边，然后艾丽娅降临之后，就可以体验双倍梅哥的快乐，按照她当初的版本强度，要是再加上一个黑色狂放，说不定还真就被梅哥得手了。 虽然解放灵魂冲刷蓝星，会导致整个生态圈崩掉，但是心腹大患没了，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在我看来，炼金之星最开始就被误导了，地球的科技已经被锁死了，对方在不可见的地方诱导我们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所有的研究都成了剑走偏锋的邪道，这一场世纪大骗局和当年的NTZ世纪大骗局如出一辙。” 艾丽娅抬手指着天花板：“蓝星和地球，都出现了精细物理结构常数崩坏的迹象，这种情况下能够取得科技进步或许不难，但是想要步入深空取得科技跃迁，甚至是跨入星辰大海时代……我感觉这是一场全人类都参与进来了的终极骗局，所以人类才一败涂地。” 从最开始就被骗了——没有人呼叫舰队！这是个陷阱！弃船！ “铁锁！对面才是开挂的那个！”艾丽娅这么严肃地得出了结论，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铁但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只是我的猜测。” “那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当然不，我有相当的理由可以相信，你的回归并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让我——”艾丽娅指着自己：“知道我可以改变世界，你是一个分水岭，这或许就是世界选择你的意义。” “我穿越回来，你从另一个世界过来，你的意思是冥冥之中有一个存在，知道我们会相遇？” “嗯哼，这还真说不定，毕竟我已经见识过那个群体潜意识了——本来想要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相处的，但是这样换来的只会是你自己独自承担这份沉重的压力，二姨，我摊牌了，我其实是救世主，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拯救这个世界。” “……救世主。”金夫人垂下视线，看着桌案，呢喃自语：“救世主么……” “你不相信？” 金夫人抬起头就这么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那目光变幻了好几种思绪。 最后所有的思绪，化作一声深沉的叹息：“我相信你。” “这很正常，我知道你不信，所——等会儿，你说什么？” “我说，我相信你。” “你这么简单就相信我了？”艾丽娅震惊了：“你不多问问？比如说我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 “重要吗？” “……不重要？” “不管是什么身份还是什么背景，你都是我师姐的女儿，我的亲外甥女，如果可以的话，我和你母亲，都愿意为了你们这一辈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面对一个连死亡都无法让其畏惧的存在，欺骗又有什么用呢？ “啊这……我妈可能不会……倒不是说不会这么做，而是她压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这么做。” 挠着下巴，艾丽娅觉得亲妈怪属于是那种明明有心但是却很多时候不着调的。 挺难想象对方可以像是金夫人一样在某个时候说出‘我愿意为了你们赴死’这样的深情的话来。 呜呜呜，二姨好棒，为什么二姨不是我妈…… 不过转念想到金叉烧的遭遇，艾丽娅觉得不是自己亲妈也还行。 只需要享受母爱却不需要付出一块叉烧的责任，真是有种渣女儿一样的扭曲快乐！ 那些下次一定的家伙，一定也是这种体会吧？ 金夫人并不知道艾丽娅现在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只是探手摸了摸艾丽娅的头发。 “而且，我之所以相信，是因为十年之后你也是这么说的……” “……哈？”艾丽娅仰起头，诧异地望着金夫人：“十年之后？我？” “小馨为了关闭欧罗巴的那扇门，死在了明年，师傅为了关闭火星上的那扇门，死在了八年后，而门并不是只有一座，我们一直在尝试彻底关闭所有的门，但是在那之前要找先到所有的门。” “听起来不像是一个好的计划。” “是啊，人类的傲慢源于无知，十年之后，叉烧麾下的研发团队破解了原初之门的空间结构，尝试着找到了最开始的那个坐标，而那就是世界毁灭的最终章——她们唤醒了一个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 “……”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收敛起了浮夸的表情：“加坦杰厄？” “我们不知道它应该叫什么，甚至我们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黑暗笼罩了整个地球，而你——或者说艾离娅，在那个时候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 “关门？” “不，那个时候的你，告诉了所有人你既是人类——也是光！” “……” 第1135章-现在祭祖不能放鞭炮 小天使大喊一声迪迦，然后变成了盖亚？ 她怎么不喊阿古茹呢…… 乍一看让一个萌物少女去拯救世界，上下左右都充斥着不靠谱的感觉。 甚至有种‘干掉地球是那位大人的阴谋’的可能——邪恶的沙福林一定在计划着什么！ 比如说给了这种缥缈的希望，然后小天使变身的第一集就把大BOSS放出来，完全不给她刷怪练级的机会。 如果因为露脸太少所以不能让孩子们变成光，那么那位大人也可以置身事外。 毕竟不是我不给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中用。 你们自己的人间体太菜了，不能像是欧嘶超人那样带着泽塔飞，能怪谁？ 说不定小天使还有恐高症呢！ 要是让神仙姐姐变成光，艾丽娅就能相信这种事情和那位大人无关。 毕竟就算是贝老黑都压不住的那位大人的邪恶念头，也不会说起手直接给一个人类之光极巨化的BUG出来。 那不叫自信，那叫自杀——大概就相当于在TV片场招惹了雷杰多，在准哥的面前点出了诺亚，在赛少的面前表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先把融合材料高斯酱放在这里…… 加坦杰厄直说自己想怎么死好了。 孤身一人的神仙姐姐都能端了一整个原罪污染生物的族群，外加做掉对方的传送虫洞星门，真要是给她变成光，怕不是能把加坦杰厄的下巴都给掰下来。 再配上一点适合地BGM和一群熊孩子，弄个亚克力——划掉——水晶封印，把神仙姐姐困在里面。 啧，有内味儿了嗷！加坦杰厄的死和在座的诸位都脱不了干系！ “小娅她其实很——” “不！不要多说！”艾丽娅很严肃：“这会干扰我后续的判断，如果是涉及到变成光这件事，我就不得不询问一下另外一位专业人士了，在这之前不能让我有先入为主的概念。” “……好吧，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我会安排专门的人和你对接的。”艾丽娅笑了笑：“官方那种，你放心，有我和神仙姐姐当中介担保，决策层也会重视这些信息——毕竟现在的各种要素已经展现得足够多了。” “那你的计划呢？”金夫人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放在桌上推了过去：“这是我目前整合的叉烧的产业的结合体，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摧毁它……只是我不太建议这么做，因为——” “因为没了我二姐的企业，还会有别的大财阀，这个骗局只要出现，就一定会有人上当，甚至他们都不觉得自己是在做坏事，而是觉得自己在开创未来。” “对，所以我的建议，是尽量掌控，然后规避极端的抉择风险。” “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不过嘛……我还有一个更不错的想法。” 艾丽娅搓着小手手，活像是只大苍蝇：“你看啊，我们有了两个可以变成光的小可爱，还有了一个炼金之星，甚至还有共和国这种主权强国做信用背书，再加上这一大笔资本……” “……你想做什么？”金夫人微微皱眉：“如果是想要自立门户的话，我不同意，那没有任何好处。” 环溪观最强盛的时候，想要弄个类似李家坡的环溪观坡出来简直不要太轻松，可是环溪观有这么做吗？ 暹罗王为什么被亲妈怪跳脸了都不敢有别的动静？ 为什么无忧岛名义上属于暹罗，可是环溪观的三徒弟下嫁到了宋家之后，暹罗再也不敢在公开场合回应无忧岛的相关问题？ 就是因为神仙姐姐还活着——甚至是现在，这个看似承平的大环境里，以神仙姐姐的身份背景，去第三世界国家也一样是乱杀。 别说搞定那些不成器的第三世界的小军阀，就算是第三世界比较能打的那几个小国，在神仙姐姐的人脉压制下要改朝换代都只是第一句话的事情，暹罗王好点但是有限，毕竟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艾丽娅之前这种自立门户的意思过于明显，以至于金夫人难得提出反对意见。 毕竟在她看来，这种选择于事无补。 想要白手起家的话十年时间能做到什么地步？恐怕还不如无忧岛。 “瞧您这话说的，咱是那种没事儿干喜欢立国喜欢搞联盟喜欢弄什么霸权的人么？”艾丽娅呲了呲牙：“但是对于弄一个准军事化的全球联合组织，我还是有的，而且胆子很大——你觉得TerrestrialPeaceableConsortium怎么样？” “TerrestrialPeaceableConsortium……地球和平联合组织？” “暗世界什么的，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起来，做一点对人民对社会有益的事情呢？半洗白身份，成立一个新的组织，把我二姐发家那套拿过来，加以优化修改作为TPC的骨架——然后再成立一个ExpandedInterceptiveGuardians！” “那又是什么？” “expandedinterceptiveguardians，特搜防护组织，联合帝王计划，直接在第一线作战，拦截破灭根源体……好吧那玩意儿我们拦不动，但是拦截一下原罪感染生物还是可以的，缩写就叫XIG好了。” “为什么不是EIG？” “因为XIG看起来比较有特摄味道，EIG看起来像个网游的电竞俱乐部！” 艾丽娅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尽管在目前为止觉得XIG有特摄味道的就她一个而已。 但是那又怎么样？别人谁敢不服？金夫人更是宠她，就嗯宠，绝对不可能为了这种奇怪的事情扫兴。 果不其然，金夫人在稍稍考虑了一下之后，点头道：“关于这件事，我基本赞同……如果叉烧的未来没办法被阻止，那么用一个更为庞大的体系将其约束在内，也是个减少风险的好办法，TPC是上级单位，XIG则是隶属于TPC的外勤单位，是这样的想法吗？” “对！我们先弄个本部！地方我都想好了，就在无忧岛附近，我要弄一个可以缩进海里的巨大的钢铁金字塔！然后再弄一个反重力装置，我姐以后不是能够弄出来一艘石村号么？刚好那玩意儿改成空中基地好了，到时候二姨你去当XIG的指挥官！然后我三姨当参谋！” 自己亲妈怪可以发配去当地面进攻部队的小队长——每天让她搬运五吨弹药那种。 而自己嘛，勉强当一个巨山超力霸好了~ 金夫人原则上同意艾丽娅的奇思妙想，毕竟在未来，她所见过的更奇葩的东西都有。 金叉烧的庞大产业集群，并不比这个打折全球联合名号弄出来的所谓大型组织的愿景要来得差，倒不如说因为霸道叉烧一言堂的缘故，权力构架还更为集中，俨然就是商业霸权的雏形。 想想看那个时候金叉烧以私人企业的身份弄出了全球最大的深空矿物开采舰，后续更是导致了虫族入侵的危机，却依旧可以好端端地稳坐企业总裁的宝座，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上一个闹出这种事情的还得是下周回国的贾老板，可是生态化反和生化危机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贾老板要是有未来金叉烧那种破坏力，也就别造车了，趁早造戴森球多好，还能和新能源汽车联动一下。 反观金叉烧，一次失败毁掉半个人类社会也不消停，甚至还有心思继续把控着炼金之星这个可怕的科研团队，寻找到了直接怼到加坦杰厄——或者别的什么存在的脸上的传送门。 这背后要是没点不可说的牢不可破的利益关系网，艾丽娅当场把非洲象给吃下去！ 「关于艾将军的提议，官方的最新决议是提出响应倡导，并且可以划拨部分九局的职权。」 “这反应速度逆天了，别是那边正好在开会吧？”艾丽娅不由咋舌：“而且划拨九局的职权……” 「根据现有信息进行推测，金夫人所说的‘未来’，和现有数据推演后续可能产生的事件偏差率，超过75%」 “什么意思？这个概率是很高？” 「这个概率意味着，所谓时势造英雄——有些事情的发生只是时间问题，而不是我们的行为选择本身可以进行更改的。」 这个艾丽娅倒是懂，意思是金夫人可以变，金叉烧可以变，艾丽娅也可以——但是更多的人呢？ 炼金之星几百号天才，没有挑头的金叉烧，可能会冒出来一个银叉烧铜叉烧，没有狗带的卡其色御姐给他们上buff，可能会死俩二胡卵子彩虹色狂放冲冲喜，横竖这帮家伙出现在地球上，得预留些戏份给他们。 这就是另类的存在即合理，他们存在，所以他们的行为本身就是合理的熵增轨迹。 共和国估计在艾丽娅他们主角团出现的时候，就在思考讨论相关的事情了。 艾丽娅的想法与其说是提出了个不成熟的建议，倒不如说是给了个绝佳的借口。 暗世界一锅端了，世界危机亮出来，共和国还能占据主导地位抢夺优先话语权，而艾丽娅本身所动用的资源还真没几个是需要国家援助的，横竖都是给人一种捡漏的感觉。 这叫什么？这就等于是天降意外之喜——我们这边有全世界最大的几个暗世界组织，还有几百号世界顶尖天才，顺带加进去一人形核弹，然后想要弄个维护和平的组织邀请你帮我们背书，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你们要不要来开个会员？ 共和国估计都觉得实在是亏心，这事儿可不是被蜗牛追杀就能解决的了，怎么也得把自家九局的名义划拨一部分出来，绝对不是为了往里面掺人手——什么人手啊？什么局啊？都是为了正义！ 「决策层有单独的私人留言，需要现在播放吗？」 “播放吧，这儿没外人。” 「艾丽娅同学，我们很感谢你为了维护和平做出的努力，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各国同处一个世界，不管未来将我们人类的命运导向何处，起码在当前，我们依旧选择希望！」 “……需要我回点什么吗？” 「不需要，这只是留言，不是通讯。」女娲轻声道：「另外，在未来的TPC组织架构之中，人员的任用管理，需要通过一个相对公平公正的选拔流程，希望艾将军您能理解。」 高情商：选拔流程。 低情商：这真不是玩过家家所以你别瞎指派人了。 艾丽娅挠了挠下巴，觉得这倒是问题不大，反正真要是开展世界征兵什么的，环溪观这几个欧巴桑参与进来怎么也得是个大将，毕竟实力在这里，尤其是绕不开的金夫人。 神仙姐姐嘛，没得说，直接元帅，到时候背后披风写正义两个字都得写大号点。 艾丽娅自己就当海贼王的男人好了，反正她以前当管理层什么的也当够了，属实腻歪。 当年人族第一军团为了应对原罪污染生物，也有一个TPC来着，只不过后来就被自己基友给弄成了新型克格勃。 也不知道他那一肚子坏水儿到底是怎么被谁给惯出来的，没听说他爸妈是什么终极带恶人啊？ 甩了甩头抛开那些有的没的思绪，艾丽娅站起身：“那就先这样吧，二姨你和对接的人整理一下关于未来的事件，能记得住多少倒无所谓了，大概走向能够弄清楚就行，我这边呢，去和小伙伴商量一下TPC和XIG的事情，如果真要建立这个大型组织，无论如何都得先把炼金之星给掌握住。” 没有那帮弔人，艾丽娅可不觉得自己能够弄出来XIG的空中基地什么的，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嘛。 种田流都得先发展技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共和国人对这套玩法门清，属实刻在DNA里的屠龙技本能，更何况艾丽娅是真的想要去做正义的事情，所谓掌握着大义，大概就是现在这种心态吧。 我超勇的啊！大魔王敢像我这样满世界摇人帮忙吗？大魔王就是逊！ 「艾将军，来自陆将军的紧急联络，是否接听？」 “神仙姐姐？她不是在回来的路上吗？现在找我什么事？” 艾丽娅疑惑地选择了接听，然后就看到不远处的餐厅的电视上投屏出视频通话的图像。 一身素白色长裙的神仙姐姐站在一个带着意大利风情建筑的小广场上，拿着一块足以让意大利人心肺骤停的凤梨披萨，疑惑地对着屏幕一戳一戳地：「喂？能听到吗？喂？这个是点这里对吧……免提……歪歪歪？在吗？ “不——咳，我是说，在。” 「有声音了！然后我是要怎么回答？直接说话你能听得到吗？哇，现在的科技好先进啊！可是为什么它一直提示我声音将通过扬声器播放？好像触碰也没反应了……」 神仙姐姐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还掺杂着吃东西时候软乎乎的含糊音。 貌似在画面上，她一直没能反应过来其实艾丽娅看得到她现在在做什么。 嗯，当着意呆利人的面吃水果披萨和汤圆披萨，这算不算是贴脸嘲讽？ “因为微讯软件太烂了，新版本和蓝牙硬件冲突不兼容，你把蓝牙关了就行了——你该不会用的小米吧？新系统？” 「是那个背后有一个小屏幕的，叫什么来着？至尊版？」 “Ultra，那玩意儿摄像头还是挺惹眼的，起码能让人知道你是新手机……嘶——不对啊！” 艾丽娅下意识回答着，不由眯起眼睛。 怎么感觉不太对……这是神仙姐姐？ 还是——这是神仙姐姐？！ 第1135.5章-阅读理解真要命 地球版本的神仙姐姐，攻气十足。 蓝星版本的神仙姐姐，软萌可爱。 地球版本的神仙姐姐，对于高科技的掌握远超常人——甚至她自己就是缔造这个高科技的时代的先驱之一。 军用卫星支援，量子通讯加密网络加持，人工智能的创造者。 什么叫新时代剑仙啊？ 高空万米无限巡航无人机投送，一剑光寒十九州，蓝星那边的离光小道姑都得直呼内行。 因为离光小道姑的剑并不是纯粹的剑，但是神仙姐姐依旧是那个时代变了她却巍然不动的神仙姐姐。 蓝星版本的神仙姐姐，则因为沉睡了三十年，失去了接触新时代的机会，日益变化的新时代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崭新的纪元一样。 尽管她自己的学识修养能够支撑她在科学研究这些方面拥有深厚的基础，快速理解新时代的科技发展水平，但是在日常生活方面，这种跨越相对三十年前简直就是科幻形式的剧变。 现在的世界，比三十年前的任何科幻小说都更科幻——而现在的共和国，比现在世界上的任何国家都还要赛博朋克，那种后发优势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任意书写新的篇章，没有桎梏，就意味着无限的未来。 要不本子怎么被自己给绊倒绞死的？三十年前他们和现在的共和国一样有着科技服务民生的潜力。 然后现在就只剩下移动ATM等于ATM机器加上移动着的车这种都市笑话段子了……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望着视频里面哼着不知名的民谣小调一副愉快模样的神仙姐姐：“你能看到我吗？” 「看到？哪里可以看到你？右上角的屏幕是黑色的，然后我的屏幕这边是……嗯……好像是我面前……」 艾丽娅像是教自己的爸妈——划掉——自己的爷爷奶奶使用智能机一样，教会了神仙姐姐用手机打开视频通话，再度拨通了自己的手机之后，总算是面对面地开启了交流。 「哇！这个好厉害啊！每根头发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还没有到那种群撩liu陵鸸 倭 伞司八扒逝米利坚大片的地步……你在哪里？” 「这里应该是威尼斯，具体的地址我不太清楚，我们是跟着人追过来的，然后发现了一个对方的老巢。」 神仙姐姐说着朝向旁边的人招手：「阿敏！过来！这边！」 就在艾丽娅寻思这个阿敏是哪位的时候，威斯敏斯特女公爵那副丑恶的资本家的嘴脸出现在了屏幕里。 怎么说呢，逼格就特高，人家也不是故意端着，或许是本身特别上镜的缘故，这么一打光一照脸，就有种从威尼斯小广场变成了欧洲贵族茶话会的感觉，画风瞬间就成了贵族小姐姐之间的寒暄。 戴着纱网帽子半遮住脸颊，双手都戴着白色蕾丝边手套，身后还站着一个燕尾服管家给她打遮阳伞，活脱脱就是从维多利亚时期的画里面跑出来的红龙女王抿了抿唇，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寒暄道：「好久不见——我应该称呼您为暴君殿下，还是应该叫您艾小姐？」 “你该叫我小甜甜……”艾丽娅捏着眉心：“你们——我是说，你们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我们可是穿越了啊！为什么你们俩还能这么轻松愉快！ 神仙姐姐也就罢了，毕竟她在蓝星那边也是一样穷——划掉——视金钱如粪土，换环境也不会改变什么。 可是你一个出门前呼后拥的不列颠首富外加威斯敏斯特女公爵，从蓝星跑到了地球这边，不是应该如同白手起家的富豪一样，多少接地气回归平民阶级么？怎么你混得看起来比我还滋润？ 「如果你是说我们来到了这个相似却又陌生的世界的话，那么我想我理解这一切，用陆女士的话来说，这是弦理论下的平行世界。」 「其实也可能是膜理论，不过这些不重要，毕竟在我们穿越之前，这些都还只是假说，我还没深入了解呢。」神仙姐姐在旁边吃着披萨，顺带还指了指旁边管家怀里抱着的一个纸袋：「得等我看看这些年小家伙们都弄出来了什么新理论再详细分析研究。」 一丝不苟的梳着大背头留着精致胡须的老管家腰背挺直，左手抱着用纸袋包着但是露出来一截标题的书，右手举着遮阳伞，对着镜头微微点头致意，目光平静像是见得多了。 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他是谁？三舅——不是，好姐姐，这些话跟能他说吗？” 「在下是不列颠王室的御用管家，女王陛下命令我全力协助公爵殿下的行动，如果阁下有意见，请走官方途径和王室联络，至于现在，您无权干涉我的工作，抱歉。」 看似不卑不亢，实则鄙夷得很，压根看不起艾丽娅。 就这黄毛丫头，谁啊？ “搅屎棍王室可还行。”艾丽娅叹了口气：“千算万算没想到麻辣鸡丝和坚强哥没过来添乱，反而你跟着过来了……” 如果说麻辣鸡丝只是代表米利坚的部分利益体系，坚强哥只能团结德意志的资产阶级，那么红龙女王真要算的话段位就得比他们都高好大一截——理论上她可以代表整个蓝星不列颠的意志。 作为不列颠王室的守护者，威斯敏斯特女公爵的传承历经这么多代，直接坐拥包括白金汉宫附近地产在内的各种不动产，这本身就彰显了对方与国同休的地位。 甚至就连不列颠王室的继承，都得在她点头之后再确认，名义上的王室继承人直接喊她教母。 这个家伙从蓝星跑到地球来，就意味着不再是共和国一家知道平行世界的存在。 尽管不列颠没有实力联通两个世界，但是这不代表着不列颠不能成为新时代的搅屎棍，有时候知道和不知道就是个分水岭，情报的价值直接就可以影响未来决策。 现在对方摆出这副姿态，对于艾丽娅这种全智加点玩家来说再容易解读不过了。 对方就在示威——身边直接带着女王委托的管家，这意味着什么？意思是她已经取得这边娘家的信任了！ 红龙女王之前那个询问身份的话，更是可以翻译成我说什么我这边都会信的，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以为你还是蓝星那边有娘家撑腰的那个暴君。 争夺话语权也好，在平行世界来的小团体里掌握主动权也罢，一环扣一环。 只不过大家都是老狐狸了，说话不能说得太嚣张以防打脸，毕竟哪有搞外交的蠢到直接送分的。 话不说透留几分余地那是外交礼仪，也是基本战术素养的体现——换句话说能够让一个大国的大使直接拍桌子警告对面，要么是对面蠢得无以复加，要么是对面坏到丝毫没有谈判诚意。 当然也不排除又坏又蠢的可能性，主要是蠢…… 而艾丽娅说的话，翻译过来也是对神仙姐姐说的‘保密’的重要性。 这事儿怎么就能跟不列颠那帮家伙说呢？这是他们该知道的吗？ 平行世界啊！双生国家啊！ 要是让不列颠知道还有另一个庞大的同样体量的不列颠……哦，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俩日落帝国加起来貌似也就那样，可能只有七十年太子的双倍痛苦罢了。 这么一想的话，神仙姐姐不在乎这些事情好像还挺正常的，可以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你这个管家就很拽啊！ 你家威斯敏斯特女公爵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谁啊？ 艾丽娅把注意力从大棋上转回了个体上，心胸宽广从不记仇的她想了下，扭头望着旁边的电视，对着女娲一脸委屈：“他凶我！” 金夫人眨了眨眼，表情多少有点微妙。 毕竟任何人见到一个之前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称救世主的家伙，现在委屈得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姑娘，也会有这种疏离的荒诞感。 就像是哥斯拉嘤嘤嘤说要用小拳拳锤旁边对它呲牙的小狗勾一样。 小狗勾可以给哥总做咽拭子采样吗？ 女娲表示不懂你们人类的阴阳怪气：「要将这段对话单独上报吗？」 “当然要——话说这是上报给谁？” 「决策层正好在开会，研究讨论您之前提出的相关事项，资料已上传。」 “嗯（↑）？……”艾丽娅愣了一下，心说玩脱了。 即便是缺德如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决策层可还行！ 失蒜惹，只能希望巨佬们不把这事儿当一回事，毕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但艾丽娅没想到的是，共和国对于她的重视，其实远超她自己的想象。 神仙姐姐正在吃最后一块披萨，顺便蹲着逗弄一只胖乎乎的鸽子，她吃一口，分对方一块，不亦乐乎。 红龙女王优雅地站在原地，半点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像是被时间定格了一样气定神闲地看着屏幕，就像是等着艾丽娅的正式回复一样。 王者段位玩家之间的高端权术交锋，可不能像是高端商战那样淳朴，什么榔头啊什么毒药啊，太低俗。 尽管她们俩真要算的话，威慑力的主要来源其实本质上还是比谁榔头更硬…… 老管家老神在在地举着伞，估计觉得自己之前那回复真是超级帅气，特别有王室风范。 一时之间，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只有艾丽娅一败涂地。 然后他身上电话就响了…… 红龙女王眼眉一挑，微微侧眸望去，似乎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 就是不知道答复的内容，是不是也是自己想要的。 老管家把手里的伞递给身后的人，看了看手机，礼仪无可挑剔：“殿下，是长公主的来电。” “安妮？”她稍显疑惑，似乎没想到会是她，但还是接过那部手机：“有什么事……嗯，好。” 说着红龙女王把手机递回去，望着那个管家：“不是找我的，是找你的。” “……我？”老管家不明所以，接起电话：“殿下，是我，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的——啊这？！” 老管家疑惑的脸在屏幕之中定格，然后瞳孔开始地震。 艾丽娅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对方的表情一变再变，跟扇形图一样，几分纠结几分错愕再加几分不甘。 剩下的九十分就是后悔——像是高考交卷的时候发现自己答题卡填错位了那么后悔。 人才啊，这是川剧培训班出来的管家还是怎么着，能无道具变脸的？ 歪着脑袋等了一阵，艾丽娅看到那位之前还趾高气扬的所谓女王特使挂掉了电话。 然后对方一副谦卑甚至可以说是谄媚的嘴脸，对着手机里的她一个大幅度的躬身：「实在是非常抱歉！之前是我失礼了！」 虽然不列颠这帮货是搅屎棍不假，但是他们有个好，那就是死不认错，足够不要脸，不会像是本子那样动不动就来个躬匠精神然后当一切无事发生——反过来说，能够让对方这么道歉，也就意味着对方是真被吓到了。 艾丽娅寻思我也没干啥啊，记仇小本本前几页都还是我妈的名字，没把你算上去，你怕什么？ 然后旁边女娲就给出了解释—— 「我们取消了原定的商业访问交流团，之前的峰会邀请名单，也暂时取消了对于不列颠的邀约。」 “玩这么大？这怎么好意思……” 虽然明白这是共和国警告不列颠不要把某些绝密的情报拿来当筹码，可起码明面上看，这只是对方在艾丽娅面前装个了逼就直接挨打了，而且还是吓得对方只能用‘家里人’的身份敲打下属，甚至不敢把事情闹大。 要不怎么冒出来一个不知道什么人物的所谓长公主呢，对方就是想要把事情淡化成私事。 「只是暂时取消邀约，而且我们也不想看到对方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和我们交流，他们没有这个资格。」 女娲的声音很平静，并没有告诉艾丽娅，其实共和国的一个航母战斗群直接朝着不列颠位于东南亚的军事基地发了照会，说自己要在对方附近的海域进行军事演习。 请对方不要误会也不要随意外出，免得给我们军演添麻烦。 然后地图上一看，这演习范围直接画圈怼到了人家出门不到20海里的地方…… 红龙女王笑容依旧优雅，只是眸光微微收敛了一些，显得更为深邃：「看来暴君殿下，在这个世界风采依旧……神圣音阶那边，我会让他们向无忧岛发生的事件作出赔偿的，尽管之前的事件并不是神圣音阶主导的。」 “我说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合着不是我好姐姐找到我了，而是你一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啊……这么说我家姐姐就是被你拐走了？” 「我们无意挑衅您——或者说您身后的那个古老庞大的国家，陆女士只是在欧罗巴做客而已，她有她自己的行程规划，而且我相信如果她不愿意，无论是蓝星还是地球，都没有人可以胁迫她做什么，不是吗？」 “有一说一，确实。”艾丽娅点了点头：“不过你这种躲在一边看戏的做法我就很不喜欢啊……很不喜欢你知道吗？我说话比较直，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故意针对你——” 艾丽娅身子前倾，表情微冷：“我是说，不管是迦紫域还是什么神圣音阶，亦或者是你们整个欧罗巴的暗世界，都是垃圾……” 红龙女王眼眸闪烁了一下，保持着笑容，并不见动气：「对于您而言，确实是这样的，但这个世界毕竟还是普通人比较多，不是吗？」 言下之意就是也就你自己有这个底气说这种话罢了，共和国再拽又能有几个你呢？ 艾丽娅笑了，而且笑得特别灿烂，青春可爱：“哈哈哈，好姐姐不要生气嘛，开个玩笑而已——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喂？得梅因？梅哥——好哥哥——你在哪里呀？吃了没有啊？哎呀我刚吃了，海鲜自助特别好吃，无忧岛这边环境又好海鲜又棒，我超喜欢这里的，对了，问你个事儿，你们圣十字不是和神圣音阶有仇吗？对对对，银色十字，是我记错了……” 电话那边，红龙女王脸上那优雅的笑容微微一顿，嘴角向下抿起，表情终于变了些许。 喂鸽子的神仙姐姐耳朵动了动，反倒有种憋不住笑的样子，却只是咕咕咕地逗着鸽子并不起身。 “没别的意思，就是今天心情有点不好，要不这样，我这边有点小钱，你们考虑一下接个单？” 艾丽娅这边则是特别客气地和好哥哥客套着：“要的要的，五十个亿！一定要收下！什么单子待会儿我再跟你说……对对对，就那个账号，待会儿我转你啊，要不走某付宝吧，你们提现手续费高么？” 聊了一阵她挂了通讯，望向金夫人：“二姨，给我钱！” “多少？” “五十个亿——欧元有么？” “欧元的话暂时没那么多，美金倒是有。” “这样啊……没事，先给他一部分定金，剩下的之后再说。” 说完艾丽娅才像是想起了什么，重新望向红龙女王：“哎呀差点忘了，好姐姐等久了吧？之前说到哪里来着？” 红龙女王垂下眼帘，而后抬了抬手，身边一头是汗的老管家忙不迭地退开了，如获大赦。 艾丽娅呲牙一乐：“你看要不这样，我们聊点别的……我这里呢，有个不错的项目，你们考虑加盟一下？加盟费什么的多少意思一下就行，主要是这个项目特别好，真的，一般人我都不愿意告诉她，但是好姐姐你不一样，有钱我们大家一起起恰嘛！” 「……好啊，什么项目？」 “地球和平联合组织，简称——TPC！” 第1136章-神仙姐姐阔哇噫 地球和平联合组织，听起来就带着一种绝对不可能成的味道。 毕竟正常人谁不知道地球上的各个大国干什么都行，就是不可能和平。 什么叫和平？指没有战争或者没有别的暴力敌视行为——这可能么？ 共和国倒是有心自己闷头种田，可是那些盎格鲁萨克逊蛮子并不这么觉得。 他们以己度人觉得共和国也就现在还没有重新返回当年的巅峰期，不然早就大杀四方了。 什么？当年巅峰期的时候没有这么干？ 那还不是因为他们菜，不知道其他国家的存在么，只会搞什么朝贡贸易体系。 咳，朝贡什么的虽然也有外国来，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就知道别的国家。 都是做样子，对，一定是这样！ 毕竟当初我们发家之后都得玩一手脏的，没道理共和国人就看不起我们，真就奔着星辰大海去了。 在这种人类无法互相理解的前提下，想要谈什么和平，属实可笑。 有那闲工夫不如想象怎么让二追三然后直接白给比较爽快…… 红龙女王是这么想的，但是巧了不是！艾丽娅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艾丽娅压根就不打算和红龙女王讲道理，毕竟治病救不了不列颠人。 倒不如说后者蹲在旁边看戏看得热闹，刚好给了艾丽娅发飙的借口。 之前还准备去收拾你们欧罗巴那边的烂摊子呢，没想到你怎么大一工具人直接就送货上门了！ 一个红龙女王，一个得梅因，再加上一个神仙姐姐，这波叫什么？ 这波叫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转头就给开了挂。 苍蝇搓手手的艾丽娅将整个TPC的构架讲了一下，顺带还提了一嘴下属的XIG外勤部队。 相比起特摄片里面那种庞大到近乎超然的组织，其实这边这个TPC更像是换了个壳子然后由暗处转向明处的暗世界联合体，只不过需要有更高层面的官方力量进行约束。 尽管听起来有种海贼们推举海贼王然后强行洗白成热血番的意思，可实际上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想要从别的地方遴选出那么多好手本身就是个顶麻烦的事情。 要么就暗世界，要么就军方，可是军方掺和进来顿时就变味了。 共和国联合欧罗巴地区成立新的军事组织，怕不是当晚要给米利坚吓死然后直接黑人抬棺送走…… 红龙女王静静地听完了这个大计划，沉默了几秒钟，而后认真地看着艾丽娅：「我想知道，TPC的目标，是谁？」 “你觉得呢？” 「暗世界本身？」 “不对。” 「……大魔王？」 “也不对。” 「既不是大魔王，也不是暗世界，那么你的敌人还有谁？」 “为什么非得是我的敌人呢？”艾丽娅抬手指了指她，然后指了指自己：“是我们的敌人——人类的公敌。” 红龙女王思考了一下：「那还是大魔王。」 “得，大魔王含笑九泉……你和她什么时候这么深仇大恨？” 「我的母亲——养母，上一任威斯敏斯特女公爵，就是被她谋害的，实际上红龙一脉的传承，似乎都和对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我是说，仇恨关系。」 “可还行，逮着你们祖宗十八代薅羊毛。” 「红龙力量的传承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单纯的收养。」 “那你实话实说，你爱你妈吗？我是说养母——她对你怎么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我替代她承受那份痛苦。」 “这不就得了，有时候感情和精神的传承比单纯的血脉传承更重要，你们——算了，你们不懂。” 要是懂的话，欧罗巴也就不至于这么多年依旧是一盘散沙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艾丽娅脑补了一下欧罗巴地区的地图，心说你们一直都在欧罗巴距离这么近，一个不列颠一个法兰西，放在共和国这就是跨省之间的距离。 杀母之仇，仇人就在隔壁省大摇大摆，这尼玛居然能忍到现在？ 换成艾丽娅自己，早就把对方骨灰给撒大西洋里喂鲟鱼了…… 不过也可能是大魔王藏得好，这么多年一直没掉马甲。 毕竟按照资料的记载，有对方相关行为记录的共和国，对其身份的推测也一直都是模棱两可的。 这意味着不动用国家层面的力量去全力侦查，即便是不列颠或者共和国这种大国，也没办法轻松地筛出对方的身份，直到艾丽娅过来之后一通乱拳，才打得对方失了智各种掉马甲。 为什么对方一直活动在法兰西却不被法兰西本身发现？ 那当然因为法兰西是五大之耻啊…… 红龙女王很显然并不想要多谈这种话题，她又不是那种张口闭口就是当年如何如何的怨妇，她望着艾丽娅：「人类的公敌，难道和帝王计划有关吗？」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们不要害怕。” 「……我尽量。」 “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是你是专业的，不会怕吗？你可是红龙女王啊！蓝星三大自然进化者之一啊！” 尽管这个三大来得有点水，单单就艾丽娅自己知道的，现在跨过了那个门槛的，就不止一个巴掌。 神仙姐姐，亲妈怪，金夫人，卡其色狂放，以及最老牌的大魔王和红龙女王本身。 艾丽娅甚至怀疑蓝星那边还藏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存在，譬如和林中校差不多的都市兵王男主女主。 多的不说，共和国的几个特级顾问本身就很可疑，尤其是神神叨叨的界碑·万归真，对方看似成日大大咧咧，可艾丽娅总觉得她才是三大特级顾问里面最强的那个，而且身上还藏着什么别的秘密。 可惜的是灵魂之光并不能够反映一切，对方也不是敌人可以随便去斩心魔搞拷问那套，只能眼见着对方半遮半掩。 但不管怎么说，红龙女王再水那也是整个蓝星最巅峰的人类生物个体，七十亿人里面才出这么俩巴掌，货真价实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她这一副‘我尽量’的谨慎嘴脸准备给谁看？ 「来到地球之后，我不止一次感受到致命的恐惧，而那种恐惧，来自天上。」 红龙女王就算是认怂也认得特别优雅有范儿，给人一种不是我怂而是天命的错觉。 艾丽娅看了看天上——陌生的天花板——大概是加坦杰厄？ 那玩意儿有什么好怕的，真要是打起来，对方了不起一巴掌拍死自己而已。 要是拍不死那么就等着自己这个咯手的小松鼠咬祂两口好了，横竖都是敌人，说得好像怂了能捞着好处一样。 “如果我说，那个敌人就是来自天上呢？”艾丽娅满不在乎地笑着，呲了呲牙，小虎牙亮出来特别凶萌：“海的那边也是敌人——到处都是。” 「那我们能赢吗？」 “谁知道呢，我只是觉得我们总得做点什么，这种时候还搞内斗太蠢了，所以有什么心思都压下去吧，无忧岛的袭击我知道和你们无关，但是你认为无忧岛的袭击只会发生一次吗？” 「……卡洛达尔已经被你杀死了，或者说，被共和国杀死了。」 “这个世界上不止一只狮子鱼大蜥蜴，就像是深空之中也不只是一只妖星弑君者，天上那个家伙正在逐渐苏醒，连带着其他的怪兽也在苏醒——在当前的生态圈里，那个大家伙就是君临生态圈顶点的王，更小一号的怪兽不可能违背对方的意志。” 「怪兽之王……那么它的意志是什么？」 “混乱，无序，黑暗。”艾丽娅正色道：“我很难跟你解释那个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祂的存在并不单纯只是依托于祂本身，你可以将其看作是当前整个世界的负面聚合体，就像是神话故事里那些凝聚了人类的憎恶和阴暗，从最深邃的罅隙里面诞生出来的怪物一样。” 「在那些神话故事里，往往会有一个英雄去斩杀这种怪物。」 “但是那些神话故事里，有没有写过只要人类的憎恶和阴暗继续存在，只要怨念不曾消失，这些怪物就会再度重生？” 「或许有。」红龙女王望着艾丽娅，轻声答道：「就像是梦魇一样。」 “那么英雄或许也有。”艾丽娅双手叉腰：“就像是我一样——有可能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有可能人人都是救世主。” 「所以——你是要保护人类吗？」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做我能做的事情，因为我即是光，也是人类！” 「光……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不过如果只是这种话，我或许没有办法说服其他人，我需要能让他们接受的利益交换条件。」 “你和得梅因联手，没办法彻底做掉那些反对派？” 「如果你是指单纯的物理层面消灭对方的肉体，我可以，但是我们都清楚，这种手段没有用——对于一个庞大的国家来说，并没有太多的用。」 米利坚大统领被神仙姐姐——划掉——不知名的魔术子弹一枪崩了，可副统领接任之后不还是该怎么过怎么过么。 顶多特勤尴尬一点，在工作生涯里可以多写一句服役期间‘眼巴巴看着大统领在敞篷车上乐死了’之类的简历叙述…… “利益交换啊……”艾丽娅挠了挠头，一脸苦恼的样子：“怎么说呢，我不是很懂这种。” 实际上是有的，比如在蓝星那边当成空头支票开了很久的虚拟现实第二世界什么的，在地球这边就可以着手实现了。 但是艾丽娅不想给他们——不是不给红龙女王，而是不想给欧罗巴那些莫名其妙的家伙。 要知道这边是准备直接动员整个炼金之星了，一切空头支票都有了货真价实实现的可能，作为聚集着天命而降生的一代，炼金之星那帮天才的基本能力就是艾丽娅只管吹他们负责做，搓不出来算他们输。 所以艾丽娅现在有点想要单纯靠威压先把框架架起来，然后再倒腾一下仓库里面有什么剩货…… 然而对于艾丽娅假装傻白甜这事儿，红龙女王信不信只有她自己知道，很显然这话神仙姐姐都不信。 掉线良久的神仙姐姐站起来，拍了拍双手，再拍了拍自己裙摆的浮尘：「阿娅，你的那个TPC，有技术部门没有？」 “有啊，我准备把炼金之星的那些成员抓来，先给我开发个反重力装置，再给我设计几组帅气的战斗机，最后再弄个雅格迪斯号母舰以及麦格斯炮……好姐姐你也有兴趣嘛？”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做一个科学分析员，你觉得怎么样？」 神仙姐姐双手背在身后，素白的连衣裙随风轻轻摇曳，一时之间娇妍不可方物。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上一位科学分析员的下场，好像对方第一集就直接成了巨山超力霸，从此拉开了路政人员噩梦的序幕…… 这个剧情分支选项有点怪，神仙姐姐想要做什么？ 但艾丽娅自然不可能拒绝自己老婆的请求，别看女娲说着不能随意安插人员，可作为创始人之一，艾丽娅真要撒泼打滚的话，女娲也得让步，区区科学分析员甚至都用不着打滚。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大抵如此…… 「既然可以就行。」神仙姐姐戴上一顶宽大的草编亚麻色遮阳帽：「那么就不打扰你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忙。」 “诶？这就完了？”艾丽娅赶忙拦住：“还有别的事呢！我们这边找到了你的师妹！你的三师妹陆颜毓，只是她……额，怎么说呢，当前的状态不是特别好，有点类似——植物人。” 植物人和植物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但就目前而言貌似也没有别的更贴切的称呼了。 「嗯，我知道。」神仙姐姐点了点头：「实际上，我在来之前，就和你们说的那个大魔王交过手，而且也见到了我的师傅，我的大师姐，以及我的三师妹。」 “……” 「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得想办法解决不是？」 神仙姐姐露出一个似乎不甚在意的笑容：「TPC也好，炼金之星也好，大魔王也好，总得去做点什么，而不是单纯地期待别人做什么，或者自己生气地埋怨什么。」 艾丽娅现在就像一拍大腿，合着我亲妈怪是学的你！只是没学会！ “那你现在是准备做什么？不先回来吗？” 「另一个我应该已经回去了，这就够了，他们啊，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有两个我，那么就意味着，有两个环溪观——」 神仙姐姐按着帽子，仰头看着天上，那个侧脸背着光看起来像是剪影，连带着声线也低沉了下来。 「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了。」 天幕之上，晴空万里，骤然响起了一声沉闷的旱雷！ 【轰隆——————————】 “……” 第1136.5章-你师妹挺好吃的 神仙姐姐要做什么？ 艾丽娅想了一阵也想不明白，不过台词很帅气就是了。 而且作为环溪观舔狗宇宙，不管是蓝星还是地球，这两边其实对方都有着深厚的势力底蕴。 甚至于相比起蓝星，地球这边因为神仙姐姐依旧健在，三十年没有停止活动，威势更为深沉。 “师傅她……”金夫人抿着唇想了下：“是要和那些家伙开战吗？可是她只有一个人，对付那么多异种没问题？” “那些家伙？”艾丽娅愣了一下，而后才恍然：“你是说那些偷渡的……不过为什么要和他们开战？” “对方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欧罗巴保守利益派系的幕后黑手，虽然双方是合作关系，可关系远比我们想象之中紧密，毕竟异种们活了这么多年，躲躲藏藏是一回事，根深蒂固也是同样的道理。”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长生种如果能够尝试融入人类种这种短命的社会里，还真能够在社会迭代之中攫取到不少利益。 反面例子就是大魔王，对方的密涅瓦组织藏着掖着搞什么秘密结社，一看就是反派。 正面例子就是神仙姐姐，打过你爷爷也打过你爸爸，现在要来打你了，不服就直说。 能说什么呢？大抵只有抱头蹲防生受着。 “原来这样啊……”艾丽娅点了点头：“原来阿敏说的利益交换，就是和他们的利益交换，我悟了！” 合着神圣音阶什么的，就是又当那啥又立牌坊呗！ 表面上挂着梵蒂冈的牌子，打着异端审判庭的旗号，可是心腹大患不在外面，就在他们之中。 震惊！异种竟是我高层——作为‘空降’过来的红龙女王，在这种局面里就很难受了。 她或许在不列颠王室里能够保持影响力，但对于一帮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混饭吃的暗世界杀胚，名头响亮管什么？ 除非真能够打痛打哭他们，然后他们才会服气，怪不得红龙女王之前支支吾吾的。 有的人啊，看起来优雅又有范儿，胜券在握，可实际上就是个空架子，丢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要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潜规则，那么神圣音阶什么的没理由现在这么拽，一副我是正派的样子。 这只能说明这些事情都被隐藏着，不到一个特定的程度压根理解不了，就像是那些游戏里面，不到最后一个章节，在外面打生打死的主角是不会知道组织高层全是二五仔什么的。 “别忘了我来自未来。”金夫人叹了口气：“几年之后，这些事情才会在利益斗争之中被缓慢曝光，其中有一个吸血鬼和狼人的双重身份亲王，更是用特殊的手段差点就颠覆了整个法兰西，试图将整个欧罗巴社会拖回到当初的中世纪，教权高于王权，重建所谓的地上神国。” “可还行，这白日梦梦一点都不帅气，甚至有点蠢……后来呢？” “他死了，被大师姐和欧罗巴那边的一个猎魔人大师联手杀死了，并且销毁了对方制作的足够将整个欧罗巴范围都污染的特殊药剂，那个猎魔人大师当初的搭档兼导师就是被死神亲王杀死的，深仇大恨。” “听起来像是好X坞的个人英雄拯救世界王道剧情……” 艾丽娅挠了挠下巴，觉得也还行，地球这边的亲妈怪她见识过，大抵也就是蓝星那边亲妈怪早些时候的水平。 人类巅峰的SSR，配合一个猎魔人大师就能干掉的小BOSS，神仙姐姐这还不是降维打击乱杀？ 不去理会神仙姐姐即将铁血清理这帮反对派二五仔，艾丽娅看了下时间：“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走，我们先把框架搭起来，那些人手的招募什么的后续我会安排——我先去航母那边看看三师叔祖的情况。” 打完了boss就检查掉落，卡洛达尔这个狮子鱼大蜥蜴有什么掉落艾丽娅也看不懂，得交给国家科学院。 不过反过来大魔王的掉落，艾丽娅就比任何人都更懂了，古树之灵什么的，她得仔细检查一下才行。 “师傅也快到了，你去吧。”金夫人点头道：“这一切就拜托你了，TPC那边，我会尽快把相关产业整合过来的。” “为了未来！”艾丽娅伸出手，摆出一个击掌的姿势。 金夫人停顿了半秒钟，洒然一笑，也伸出手轻轻的和她击掌：“为了大家——” …… …… 「嗤————————」 伴随着一阵青烟，一架翅膀上还带着法兰西徽记的台风战斗机在无忧岛的机场上缓慢滑停。 没等地勤人员推着登机梯过去，神仙姐姐就直接从机头的驾驶舱里跳了出来，看起来完全就是一身常服，只是戴了个聊胜于无的头盔。 开着一架欧罗巴的战斗机，一路飞到东南亚，甚至还蹭了两次空中加油，什么叫面子果实能力者啊？ 台风的巡航距离只有一千三百公里，即便是带着副油箱这一路飞过来都直接消耗光了，神仙姐姐完全是卡着点降落的，这会儿仪表显示的剩余飞行距离甚至支撑不到从无忧岛去往下一个就近的岛屿机场。 也就这玩意儿不能上舰，不然神仙姐姐就直接在航母上降落了。 到时候欧罗巴的台风战斗机将会是目前唯一一个大摇大摆突破了共和国航母战斗群防御圈的战斗机，光宗耀祖…… 摘下头盔，甩开自己一头绚烂的银发，面容冷肃的神仙姐姐目光扫过周遭：“人在哪里？” 之前负责本地区外勤指挥的黑皮小姐姐抬手按着鸭舌帽小跑过来，稍稍远离了直升机却还是习惯性用喊话一样的声音招呼道：“陆将军！人在航母上！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过去。”神仙姐姐把头盔扔给旁边的地勤小哥：“请帮我整备并且加满油料，安置在室内机库里。” 想了下，她叮嘱道：“不要给拆了，我还要用的。” 地勤小哥看了看这架还带着实弹的欧罗巴现役战斗机，又看了看神仙姐姐，喉结滚动了一下，点头点头。 说实话，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点头——谁不想把这玩意儿大卸八块啊！ 但还是先整备吧，这位居然能把这货一路开过来，背后一定有着自己还接触不到的更可怕的剧情。 总不能是随随便便跑去人家机场里然后挑菜一样选了架看着顺眼的，就当私家车一样开出来代步了吧？ 神仙姐姐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居然被猜得这么精准，她现在面沉如水，一身的杀意即便尽力收敛可还是忍不住溢出来，自带一副‘我很不爽我要干架’的气场。 这会儿死神亲王要是遇到她，就不是被打掉一口牙那么简单了，怕是得被打碎一身的骨头…… 两人登上就近的一架运输直升机，副驾驶上的人按着耳机，大声道：“驾驶员去拿资料了！我们需要等等！” “这个时候拿什么资料——还要多久？” “可能十分钟！” 神仙姐姐看了下手环，从侧门调了下去，然后拉开驾驶舱的舱门做进驾驶位：“坐稳了，系好安全带。” “你！”不知道神仙姐姐身份的那个人惊得目瞪口呆：“你会开这个？！” “会，直19我都参与过研发，直9当然会。” 直19-黑旋风就是在直9的基础上改进而来的，确切地说是以直9-H425的民用版本为基础，改造成了军用的型号。 你永远不知道神仙姐姐参与过什么项目，但是你永远可以相信她的全能。 神仙姐姐驾驶这这架轻型直升机升空之后好一阵，一个抱着资料的驾驶员才急急忙忙从不远处的机库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直升机起飞了：“什么鬼——我还没上车呢！” 「坐船回去吧。」他的副驾驶叹气道：「谁让你动作这么慢。」 “谁干的！你违反了规定知不知道！”驾驶员暴跳如雷：“那可不是在陆地上降落！那是在战舰上！一个不小心就直接掉海里去了！你——” 「陆将军，之前那个陆将军，我也是才见到真人……话说看起来真是年轻啊。」 “咳……哈哈，今天天气真好，陆将军受累居然连直升机都要自己开，你忙，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回聊。” 「……」 …… …… 神仙姐姐降落在航母上的时候，整个舰队的指挥序列都来迎接了，规格很高。 毕竟她是货真价实的陆军上将，在共和国这种老大哥就是老大哥的排序下，可不存在说什么马鹿马粪之间的龌龊。 倒不如说本子那种海陆针锋相对的反倒是极端，其他国家尽管有内部竞争也没有说剧烈到那种近乎背刺二五仔的地步。 “陆将军！”舰队指挥官上前敬礼：“欢迎登舰……你怎么是开直升机过来的？” 他也没说神仙姐姐应该开什么过来，可是他身后那群地勤机师探头探脑地瞅啊瞅，一阵望眼欲穿。 说好的台风呢？难道不是传说中的上舰版台风改吗？我们的大玩具在哪里？ “……” 神仙姐姐无语地拍了拍他肩膀：“差不多得了啊，我先去忙了，你们随意——人在哪里？” “在机库下面的医疗区，我们设置了专门的单独安保，请跟我来。” “嗯——那是什么东西？” 神仙姐姐走没两步，看到甲板上一坨黑不溜秋的像是鱼肉一样的玩意儿，眉头微皱：“你们撞到鲸鱼了？” 怎么看都像是从鲸鱼身上切下来的一截肉，正常的鱼整条都没这么大的。 要不就是从哪里弄来的非洲象给直接剁了…… “那是卡洛达尔的一部分尸体，就是那个怪物——之前袭击无忧岛的那个。” 说到这里，舰队指挥官似乎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道：“在对方来袭击的时候，米利坚那边的一艘核潜艇明码发送信息给我们，问我们要不要他们的援助……您怎么看？” “……不是他们做的。”神仙姐姐从那一大块残骸上收回视线：“五大都知道帝王计划的存在，但是那个计划是在索马里星门开启之后才受到重视，即便米利坚的技术实力领先我们一点，可是也还没有到可以操控那些巨大生物的程度。” 在技术层面，当前的地球没有比神仙姐姐更全才的战略科学家了。 相比起那些在某个领域专精的科学家，通才的神仙姐姐有着更高的战略眼光，往下看的话大抵也能揣测出对方和自己的科技线的差距，帝王计划她一直有在跟进，不可能说米利坚突然就爆种一样取得了突飞猛进的成果，平白甩开共和国一大截。 而且对方脑子有坑么非得来袭击无忧岛，这么拉仇恨的上一个已经死得渣都不剩了。 “尽快安排把残骸送回国家科学院本部，另外这两天暂时封锁航道，不要放松警戒，辛苦大家了。” 说着神仙姐姐沉默了一下，微微靠过去沉声道：“以后可能还有这种事……不过不一定是在无忧岛，所以保持警惕，放弃幻想准备战争。” “……和那些怪物？” “和那些怪物，以及怪物背后的幕后黑手。” “明白，我这就去下命令。” 说话间，大家也走到了整个航母的最核心的机库里，一个巨大的移动式医疗舱被安置在机库的下方。 周围是荷枪实弹的陆战队战士，甚至还有两台装甲车——大抵也只有航母这种海上浮岛可以在内里留出开装甲车的空间了，反正这架势不像是保护病人，反倒像是关押着什么怪物。 神仙姐姐亮出身份，通过了好几重验证，这才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下来到最后一个验证模块。 「请将右手放置于检验仪器上方，保持静止不动——请自然发言，随便说点什么。」 “女娲，怎么安保程序这么严格？” 「指纹认证通过，掌纹认证通过，静脉认证通过，声纹认证通过——很高兴见到您，陆将军，在之前我遭受到了来自敌对势力的特殊蠕虫病毒袭击，对方有尖端的隐匿技巧和反侦察技巧，为了安全我们不得不增加了更多的安保模块，医疗舱更是安装了最先进的防破解电子锁。」 神仙姐姐侧头看了眼医疗舱的大门，对着那厚重的金属门眨了眨眼，而后将视线转移到了大门旁边的门框。 门框是看起来颇为科幻的厚实板材，电子锁比人脑袋还大一圈，周围有各种电子认证模块。 神仙姐姐上下观察了几秒钟，然后直接按住电子锁的面板，一拳直接砸了过去，砸得边缘错位的同时将整块面板掀开，露出内里一坨线连接着的电路板。 她左右看了看，冲着一个陆战队的成员伸出手：“给我一枚震撼弹，或者闪光弹也行。” “这——” “这是命令。” “是！”陆战队的猛男摘下一枚闪光弹递给她，喉咙滚了滚多少有点紧张。 “安心，我只是做个测试。”神仙姐姐将那枚闪光弹塞进那一坨线材里面，拉开拉环的同时将面板扣上，默默等待了几秒钟。 「嗵————」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炸响，整块电子锁面板闪烁了几下，彻底黑掉，而原本密闭的医疗舱大门也因为电子锁的损坏弹开一道缝隙，露出第一层入口的通风除尘区，骤然的负压让除尘区发出嗤嗤的声响。 “这就是最先进的防破解电子锁？它的用处是什么？” 「……拖延时间，将军，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锁，有的只是拖延时间的区别而已。」 “这电路板设计的像是个实习生的作品。”神仙姐姐抬头看着天花板的摄像头：“我建议下次弄把厚实的挂锁，多锁几个，钥匙分开放，那样其实更能拖延时间。” 「已经将提案存档。」女娲默默地回了一句，然后就潜水了。 破解.JPG 一天时间挨了两次打，女娲也有点遭不住了——尽管她可能没有这么复杂的情感表达。 神仙姐姐看着内里打开的两道大门，握了握拳，难得显出几分紧张来，这对她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然而这副近乡情怯的模样，却被床上躺着的那个被捆成木乃伊一样的娇小身影全给按下去了。 这啥？这是我师妹？ 还有一个趴在她身边的黑发少女——后者疑惑地扭过头，露出猩红的嘴唇，唇角还沾染着血色的液体。 狰狞可怖，宛如B级片片场…… 神仙姐姐身后的陆战队战士则是满脸震惊地抬起了枪，一副只要艾丽娅一动弹就要开枪的样子。 神仙姐姐微微眯起眼睛，眼眸之中掠过一抹古怪的神色。 “……好吃吗？” “还行，就是有些淡，不过火龙果都这味道，之前闲着没事干挑籽儿玩，挑完了也不能浪费不是——你要吗？” “不用，不过你这样子乍一看会让人觉得是在啃我师妹。” “啊这——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也没错，这还真是从她身上结果结出来的……应该是火龙果吧？或者是别的什么……” “？？？” 第1137章-四选二 结果？ 无论怎么看，这种事情都太奇怪了！ 见多识广如同神仙姐姐，第一时间也没能反应过来，满脑子问号地倒腾了一下这句话。 然后她的视线就落在了床头的一盆奇形怪状的仙人掌上，那修长的仙人掌上还有另外一个果子。 “……量天尺？” “嗯呐，新鲜的火龙果哦，要吃吗？” 量天尺，听名字跟洪荒至宝一样，但实际上是仙人掌的一个种类，火龙果就是仙人掌科量天尺属的栽培品种。 这玩意儿远比一般认知里的仙人掌要大只，长起来之后跟一棵树一样，火龙果就是那长条仙人掌上面的疙瘩果子。 尽管因为叶片已经退化了，所以这东西两三米高也怎么看都不像是树，就连开花结果的过程也显得很是怪诞。 别人开花结果都是开花之后沉甸甸的枝头坠着花花绿绿的果子，美轮美奂让人感受丰收的喜悦。 它开花结果，是肉嘟嘟像是厚实海带一样的仙人掌上面开一朵无关紧要的小花，然后结了一个肉到不行的掉SAN的肉瘤一样的玩意儿，那就是果子。 知道的这是火龙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触手怪又开始二段进化了。 无忧岛也有栽培这个，不过是拿来当做观赏用品的，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的爱好。 艾丽娅之前路过的时候顺手摘了一截，过来说试试看古树之灵的成色，结果就试出来了俩仙人掌果子…… “……” 神仙姐姐好几秒种之后才回过神来，挥挥手示意身后的猛男们不用这么戒备。 一个小队指挥抬手按住领口的通讯器，低声说了几句话，带队敬礼之后退了出去，整个医疗舱被重新封闭了起来。 一个植物人，两个仙女，二十多平方的医疗舱里面对面。 “所以你真的不尝尝？”艾小仙女摘下那个火龙果递过去：“我试过了，就是正常火龙果的味道。” 神仙姐姐揉了揉额角：“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说呢——植物人，你知道吧？” “我觉得我知道的植物人和你知道的不是一个东西。” “也是。”艾丽娅乐呵呵地擦干净嘴角：“情况其实比我们想象中要好，最基本的一点，她还活着。” “……”神仙姐姐动作定格住，单单这一句话，就让她多年的养气功夫差点破了功。 所谓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且不说神仙姐姐货真价实的上将军衔，单纯她百年来什么事情没有见过的社会经验，就足够她应付一切变故了。 但是这里面，绝对不包括阔别近百年的亲人突然还‘活着’这么一个事实。 深吸了一口气，神仙姐姐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去想要看看那躺在床上的木乃伊一样的少女。 然后就对上了那无神的眼眸…… 那是一双浑然不似人类的眼眸，瞳孔极细小，眼白占据了大多数，单看眼眸让人心生寒意。 然而配上那精致的五官和近看如同白玉色树化玉一样的皮肤肌理，就一下子有了‘人’味。 这里的人自然不是指活人，而是类似人的形态，恐怖谷效应高低高大起大落之后自然就是起，整体来看的话，少女的模样绝不能算难看，诡谲之中带着异域风情的魅惑，说这是用玉雕刻而成的美人都有人信。 但这能叫活着逡紦氵球^诌冷企久吾爸？ 神仙姐姐抿了抿唇，低声唤到：“小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少女并没有反应，眼眸安静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艾丽娅挠了挠脸：“我还以为你叫我妈呢，她的小名叫小毓？” “……美玉无瑕的玉，她其实有自己的姓，在我们四姐妹里面，她是唯一一个带着父母的信物被遗弃的。” “那为什么后来姓陆？” “因为她自己改成了跟着师傅姓，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姓玉，师傅给她起的名字叫玲珑。” “玉玲珑……”艾丽娅念了一下：“神仙姐姐——我是说蓝星那边的，她跟我说过，这位的称号就是剑玲珑。” “嗯，但那只是我们师姐妹之间开玩笑用的而已，她的称号什么的，不是江湖公认的那种。” 神仙姐姐抬手想要给对方理一下落发，可是伸出去的手却又定格在半空，而后收回来。 她把椅子拉得近一点，靠在窗边，目光柔和地望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少女：“我们那个时候的称号风格，其实和现在很不一样，现在的暗世界高手都喜欢弄些什么神话故事或者尊号，我们那个时候，都是诗号或者本身的特长外观，甚至是兵器，比如说我师傅因为一手五虎断门刀成名，所以被尊称为金错刀。” “……那个，五虎断门刀？” “是不是感觉听起来好大路货的样子。” “有点。” “那是武侠小说害的，真正的五虎断门刀是少林绝学之一，难度很大，易学难精，只不过武侠小说里把很多切实存在的武术功法变成了配角功法，这是为了给那种幻想出来的功法让步，我会拈花指和摧心掌，可是我没听说过有谁真的会降龙十八掌。” “我会！”艾丽娅举起手：“真的！我练成了——而且拈花指摧心掌什么的，听起来比五虎断门刀和铁砂掌强！” 神仙姐姐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说的会，是小玉看电视时候自己琢磨出来的那个？” “这里的小玉是我妈对吧？那玩意儿我觉得其实威力还蛮大的。” “确实，有所谓的内力支撑，威力自然大，你的超凡力量倒是可以恰到好处地用一下。” “你要学吗？我觉得你也可以试一下。” “我很少用拳脚。”神仙姐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艾丽娅那娇嫩的手掌：“但我大师姐练的就是铁砂掌，如果当年她知道有这些创意，估计会很开心。” 说到这个艾丽娅可就不困了，她登时坐直了身子：“那位天地不拜？” “……对，天地不拜·陆颜钟。” “你——了解她吗？” “如果是大家小时候，那么自然了解，可是后来大师姐最早出师，行走江湖，她经历的事情未必有我少，江湖上的事情我不太了解，只知道她最开始选择了孙先生，然后战死在了香江那边。” 艾丽娅想了下：“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我还是得说一下，我和你大师姐……可能认识。” “我知道。” “虽然你不信——哈？” “我说，我知道。”神仙姐姐眨了眨眼：“原本我确实是没想起来，但之前你提起了一件事——降龙十八掌，你会。” “啊这，我就这么一说……” “大师姐也是这么一说，当年我和她见面的时候，她提起过一件事，原本以她的铁砂掌，刚猛凌厉堪称无坚不摧，是世间第一流的掌法，可是那次她却跟我说小觑了天下英雄，江湖还有好手能够打出降龙的掌法。” “……这就和我有关系了？” “如果单纯是降龙的掌法，我恐怕只会觉得是罗汉掌的变造，但是她还提到了那个人——年不及弱冠，双手白皙细嫩，决然不似习武之人。” 艾丽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巴掌，下意识握拳又张开。 奶黄包那么大的拳头而已…… “当年也好，之前也好，我都一直没有觉得这件事情会和你有关系，只是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环溪观做得，别人自然做得，少年英豪多得是。” 不不不，艾丽娅心说这个绝对没有，你们环溪观是实打实的怪物。 满门忠烈的人倒是有，可是满门忠烈的同时还代代都是天之骄子的，只能说是天命所钟。 “之前你给我看的东山大那边的那块碑的图片，我想了很久，再加上小二的古怪表现，让我确定了一件事。” “……我二姨怎么了？” “她太不会藏着了——或者说，在我面前，她太不会藏着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艾丽娅歪了歪头，心说不太对，别不是神仙姐姐在套我的话吧？ 要知道金夫人顾忌着神仙姐姐以身犯险的举动，一直都不愿意告诉她未来——怕就怕她依旧是选择牺牲自己挽救这个世界。 对于环溪观门人来说，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那是基本的信条。 可问题在于她们有着这种高尚道德观的同时却还深爱着家人，这就是最简单的我去可以你去不行。 艾丽娅也是一样的——自己去送可以，亲妈怪去送就得口嗨。 什么叫打是亲骂是爱爱到不行用脚踹？这就是现实案例了。 “没有，但是她突然改了性子，做了那么多事情，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了我。”神仙姐姐叹了口气：“小二她，是从未来回来的对吧？”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来自平行世界，她来自未来，穿越空间和穿越时间都出现了，那么你认识我大师姐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说着她伸手轻轻拂开木乃伊少女的落发，那落发的质感让她眉头微微颦起：“活着……也有可能……不是吗？” “好像也是。”艾丽娅摸了摸下巴：“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会回到过去？可为什么我们没有见过？” 艾丽娅觉得自己要是回去了的话，绝对是第一时间找神仙姐姐的——那个时候的神仙姐姐可是货真价实的小姐姐。 虽然现在的神仙姐姐也在保质期内，可是崭新出厂的小萌新版本神仙姐姐不可爱嘛？ 白首太玄了一百年，艾丽娅还想看看黑头发的时候的她呢。 “不知道，但是如果我们见过，那么也得等你回去之后，我才会回想起以前这些‘经历’才对。”神仙姐姐竖起一根手指：“在当前而言，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懂，我补习过的。”艾丽娅拍了拍胸口：“而且在穿越时间这方面，我是行家！” 说是行家不准确，实际上整个地球除了她之外就金夫人有时间旅行的经历了。 艾丽娅当初可是和时空怪鸟打过架的，从现在打到过去再打到未来，甚至在原始人的壁画里都看到过自己的样子。 那感觉就跟哥斯拉大战骷髅岛靓仔被人弄了个原始手绘版本海报一样，壁画甚至还有连载，整得跟条漫一样。 反正第一时间送医院的是三观尽碎炼金术师又不是她…… “既然这样的话，那这些事情问多了也确实没有用。”艾丽娅叹了口气：“回到过去啊……或许那个时候，我会和你大师姐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呢，到时候我们就得各论各的了。” 我管你叫师祖姐姐，你管我叫老婆——合理。 “或许吧，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必然意味着后续有更多的波折。” 俗称开副本——神仙姐姐虽然不讲玄学那套，但是这么多年天命之子，多少也有了经验了。 毕竟她坠崖十二次，次次都能活下来功力大进，甚至还稍带弄走了不少天材地宝古董黄金，任谁都得总结出点啥。 当年她最狼狈的一次，是被围困在湍急的大河边上，侧面就是入海口，上天无路下水无门。 结果河里硬生生冒出来一只澡盆大的海龟，背着重伤的她溜溜达达就直接去了河对面，就此逃出生天。 那只大海龟还是从入海口钻进来，鬼知道它为什么会学着那些鲑鱼一样回溯，可这事儿就这么发生了…… 神仙姐姐绝对不会觉得金夫人的‘回归’只是单纯的幸运，这背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大的滔天波澜呢，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有她在，金夫人再怎么行差踏错也还有挽救的余地。 收敛情绪的神仙姐姐回过神，微微掀开木乃伊少女的被子：“她现在……是变异吗？” 被子下面是神恩金无限武装组装起来的锁铐，牢牢地固定住对方不让对方挣脱——尽管现在玉玲珑也没动弹。 “是也不是，技术上的问题待会儿再说，现在有个很严肃的选择要让你做。” “什么选择？” “我能够让两个人复活。”艾丽娅竖起两根手指：“我也好，你也好，别的谁都可以，只要是物理意义还存在的并且还‘活着’的，我都可以将其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 “……你的超凡力量？代价很大吧？” “可以这么理解，代价的话——我不能说，但现在，我只能帮两个人。” “两个么……” “未来你会死去，即便你规避了那个未来，就现在而言，除了你师妹之外，大概率你的师傅和你的大师姐都还以同样的状态存在着。”艾丽娅看着她的眼睛：“那么你就要救谁呢？三选二，或者未来的四选二——” 神仙姐姐丝毫没有犹豫，展颜一笑，美艳不可方物：“这还用说么？” 第1137.5章-无忌，你要记住…… 神仙姐姐的样子太过自然，以至于艾丽娅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神仙姐姐的‘还用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救一个？先存着？反正古树之灵不会跑所以自己研究尝试挽救？ 说是默契不够吧，那必然不能承认——怎么能和老婆默契不够呢！ 于是艾丽娅只能是深沉点头，语气满是严肃：“虽然我都没问题，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 艾丽娅千算万算，没想到神仙姐姐果断到了这种地步——谁在我面前，我就救谁。 “看起来，你似乎不太满意我的选择？” “那倒不至于，只是觉得……可以斟酌的地方还很多。”艾丽娅想了下，再度提醒道：“我或许以后还能获得这样的机会，但只是或许，我不能保证还能够像是现在这样，有把握救人。” Q版量子龙神很好说话，但很好说话不代表没底线宠她——无限的复活币必然不可能。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的就是真神，对于祂们来说，向来是不吝啬救人或者帮忙谁的。 祂们一方面就像是有着正常道德价值观的人类一样，遇到在面前的问题，都会伸出援手。 那种有事儿没事降下考验的才是傻缺伪神，说得好像真正的秩序神族需要考验谁的忠诚一样。 实验室的实验狗需要考验小白鼠的忠诚吗？后院里的熊孩子需要考验蚂蚁窝里面工蚁的忠诚吗？ 真神不需要，也不在乎——文明本身发展的无限可能性，才是他们可以用来借鉴参考的价值所在。 归根究底，祂们的行事方式取决于祂们的最基本原则，那就是保护文明本身，而不是保护文明里面的某个人。 干涉文明内的某个种族的某些个体的生老病死，这种事情想想也知道不可能，除非那个个体是对方选定的工具人。 比如说军团长，或者说小天使——可这样的工具人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也是对方自己发展的事情，Q版量子龙神已经不限制艾丽娅给蓝星和地球打开新的进化路线，这还想要什么？ 甚至Q版量子龙神真要算的话，也是个旁观文明种族内斗到生死边缘的幕后怪。 祂对于人类种个体的奉献牺牲或者自我斗争消亡，都没什么特别的关注。 会赞赏会悲伤也会感慨，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再度重申，祂无视军团长干掉光明伪神这个第四纪元的最后霸主，绝对和祂被关在地上天国·圣日摇篮中心当电灯供电器没关系。 真神不记仇，真的，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神仙姐姐在这个时候，倒是展示出了和真神一样的理性或者说豁达来：“我理解，你这样的能力已经很逆天了，逆天的事情多了那还能叫逆天吗？” 她从来就没奢望艾丽娅能够救回所有人，就像是她最开始甚至都没奢望能够救回来哪怕一个。 “听起来我想是三流玄幻小说的龙傲天男主……” “如果是你，你会犹豫吗？” “犹豫什么？” “你的父母已经死亡了，突然有一个机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告诉你可以复活你面前的母亲，但是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复活了你面前的母亲，那么你或许就没办法复活未来有可能的父亲，你会犹豫吗？” “……我懂你的感觉了。” 犹豫？犹豫个屁！谁在面前就先救谁！ “这就是我的本心了，与其说我现在是冷静分析，倒不如说我现在是最不理性且固执的状态。” 神仙姐姐坐正了身子，脊背如同利剑一般挺直：“如果我倒下了，我的师姐妹有机会救我，也绝对不会犹豫，师傅也是一样……珍惜眼前人，有一个，救一个，救一个，是一个。” 艾丽娅想了下，轻声道：“哪怕你自己未来会面临杀劫，也没关系？” “没关系。” “还有很多需要你的人——还有很多爱你的人。” 共和国人向来是含蓄的，我爱你这种话，说得太少，甚至是说得太晚。 但反过来，爱你这种话一旦说出来，并且不是滥用的，那就意味着是认真表达自己的感情。 艾丽娅承认自己见一个爱一个，但这里的爱，绝不是那种泛滥的对于美丽的喜欢向往。 她自己是光，照亮了整个神恩世界的光，神仙姐姐也是光——是曾经照亮过地球的光。 有人恨她，也有人崇敬她，有人需要她，更有人爱她胜过爱自己，譬如环溪观三姐妹。 抛夫弃女的亲妈怪，本质上也不过是想要寻找到能够拯救自己母亲的办法而已。 “别人爱我，我很感动，但我自己可以承担的只有我自己的命运，我能做到的，只能是还活着的时候，珍重眼前人，就像是现在一样，倘若我死以后，我绝不希望有人依旧想着我活过来，而是希望人人都如同我一般。” 所谓人人如龙，莫外如是——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大爱无疆吧。 毕竟蓝星那边神仙姐姐苏醒之后交托给艾丽娅的第一件事，也是唯一一件事，就是希望她能够完成普适性的修炼功法构筑，给整个世界寻找一条新的出路。 孱弱的人类配上先进的机械科技，和强悍的人类配上同样强悍的机械科技，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尽管可能说会掀起一轮全世界的大洗牌，但是如果想要往外走，走出摇篮，这就是真正的未来所在。 艾丽娅咂了咂嘴，再度确信亲妈怪就是学的神仙姐姐的性子，一样死倔——可惜亲妈怪倔错了方向。 说罢神仙姐姐自己反倒是撩起耳边的落发，笑得很轻松：“而且我知道了会有杀劫的话，我自然也会规避，这个世界上能够杀死我的东西，恐怕不是很多。” 核弹她都挨过，还有什么害怕的？ 反倒是艾丽娅觉得不成——预知未来是个坑，倒不如说知道了之后更可能去应劫难。 大家一下子沉寂了下来，互相表达完观点之后，陷入了短暂的贤者时间。 神仙姐姐道心稳固，反倒是艾丽娅这边比较复杂，主要作为一个主角，知道得多思考的也多。 命运是什么？微调可以，但是修正的话，抑制力无比强大。 倘若真有一个固定的未来世界线，那么想要在这条世界线的旁边重新展开另外一条线，艰难得很。 用一个不那么恰当的例子来解释，艾丽娅的命运是下一顿必须要吃东西，她可以微调吃什么，但是不能够不吃。 或者说一顿不吃，但是不能以后一直不吃——因为不吃会死掉的，而抑制力，某种程度上就是‘必须吃饭’这样宽泛的概念。 它或许不会限制神仙姐姐做了什么或者不做什么，但它可以限制一个最终的结果——神仙姐姐会死。 而且不是自然的生老病死，是以一个相对的代价去付出自己的生命。 说可以避开反倒是个笑话，甚至艾丽娅觉得自己说也好不说也好，金夫人隐瞒或者坦白，都是命运线因果线里面不起眼的一环。 因为很难确认到底是真的选择避开，还是说就是因为知道了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才能做，这才会主动去赴死。 诚然艾丽娅一直都说，真正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永远是自己。 神仙姐姐自己才是那个可以改变自己未来的人，但是一旦牵扯到拯救世界什么的选项，对于环溪观这帮怪物来说俨然就是所谓的肩负天下重任匹夫有责，是天职。 赴死？太傻了！ 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赴死？什么时候出发！ 这么一想好想自己作为环溪观的门人还是挺称职的……嗨呀，不愧是我。 艾丽娅在这边胡思乱想，神仙姐姐在那边思路清晰。 她看着床上的木乃伊少女，笑得意外地温柔，像是姐姐在看自己的妹妹：“用矫情的话来说，我爱她们胜过爱我自己，但我爱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毫不逊色于其外的任何一个，她们都是我的家人。” 艾丽娅想起自己调查过的神仙姐姐那一辈的生平，她们的师傅是个货真价实的江湖豪侠，而这样的人就意味着不顾家，总是在外面闯荡——就跟亲妈怪一样，当她的朋友很好，当她的女儿很糟。 金错刀·陆月霜，当时的天下第一刀客，出入清廷天牢、军营禁中如入无人之境。 别人的五虎断门刀是NPC路人武学，她的五虎断门刀是真正纵横过万里大山，从这边进去那边出来的。 据说小时候自己亲妈怪她们睡觉，都是垫的师祖奶奶当年带回来的虎皮和熊皮褥子。 那个时候可还没有动物保护法，得叫虎患，而即便是有保护法的现在，真要是野外遇到了猛兽，那也没有对方几级保护动物不能动手的道理，只要是威胁到了人类自身安全，那么都可以反杀——前提是自卫反杀而不是偷猎。 而当年的陆月霜，那就是货真价实追着这些猛兽乱杀…… 所谓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说得就是这种人，豪情如此哪里还能在家里顾着孩子。 神仙姐姐一辈，小的俩都是她带大的，本该长姐如母，可是大师姐陆颜钟几乎就是陆月霜的翻版。 称号能够直接勇到被公认为【天地不拜】的地步，怕不是女版乔峰乔帮主直接魂穿了。 一家五口人，俩大的都不靠谱，神仙姐姐好不容易带出来俩小的，出门办事儿的功夫回来全都没了。 三师妹挑动兵变，冲击本子皇居的时候，她在米利坚。 四师妹饱含杀意，一人一剑直上高天原，她在欧罗巴。 结果办完事回来一看，偌大的环溪观，一转眼谁都看不见了…… 说真的，这种情况下神仙姐姐没彻底黑化，那都是老天爷保佑。 神仙姐姐要是当反派，大魔王比起来算个屁？反人类人格的神仙姐姐能造成的破坏无可想象。 艾丽娅自己都不敢确信，倘若是她和神仙姐姐对抗，大家都玩全智加点那套下大棋，最后鹿死谁手。 大魔王那种小打小闹阴谋诡计，在这俩面前顶多就是个凑数整活的。 神仙姐姐只是安静地看着木乃伊少女，看上去完全没有更改自己意见的意思，艾丽娅叹了口气，轻声道：“要不这样，先存着，反正人不会跑了，我们用当前的技术研究一下，试试看能不能把她……恢复过来？” “……你觉得可能么？”神仙姐姐抬起头：“我或许对于实验室里最尖端的生物科技不够熟悉，但整个地球的科技发展水平我还是很明白的，这种事情——我们做不到。” 艾丽娅一拍脑门，忘了这茬。 神仙姐姐可是货真价实的战略科学家来着，俗称文官。 平时光是顾着她提剑砍人，差点忘了她是个没有别人那么强大力量的科学家这件事——合着宁就是奥特曼对吧？ “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直接说也可以的。”神仙姐姐笑了笑：“我知道你想劝什么，你是担心我会把仅有的两次机会都用掉，然后我自己赴死却没办法活过来，但这就是我的选择。” 艾丽娅也知道对方想说什么——要么你找借口不帮，要么就哈压库动手。 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老狐狸，神仙姐姐从来都是和她各论各的，也不提什么我是你妈的妈那套，就是因为在神仙姐姐看来，艾丽娅不仅仅是艾丽娅，更是一个和她有着同样身份地位能力的平级的存在。 你帮我，我欠你的，我来还。 你不帮我，合情合理，我不强求。 艾丽娅就难受，她沉吟了几秒钟，最后肩膀垮了下来：“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倔……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有那种非去不可的事情，告诉我，我会和你一起。”艾丽娅很认真：“这个特殊的能力也好，我获得的力量也好，归根究底，都是为了‘保护’你们而存在的，如果添油战术送人头，那么这一切也就没有意义了。” “……好，我答应你。”神仙姐姐抬手竖起来，柔声道：“如果有那一天，我不会一个人犯傻的。” 艾丽娅抬手和她击掌：“以你的名义！” “以我之名——” 第1138章-你醒啦？手术不是很成功。 对于神仙姐姐而言，艾丽娅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她们这样的人，不会在没有把握或者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提出一个‘我有办法’的意见来。 那种客套话，讲多了会死人的——尤其是她们这些游走在刀尖上的人，客套一下说不定就团灭了。 毕竟在开团的时候，问奶妈说行不行，奶妈说或许可能大概应该，那么必然就是不行，都得死。 所以在艾丽娅提出来她有一个特殊能力，可以救两个人的时候，神仙姐姐压根就没想过说拒绝。 因为这个特殊能力被告知给自己，就意味着对方这个能力是冲着当前的困境来的，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新的问题，这是当前的主要矛盾。 因此神仙姐姐只是做出了选择，而没有说‘留待有缘人’之类的话。 毕竟她的信念之一就是珍重眼前人，如果连面前的人都救不了，反而去徒留未来，那也未免太可悲了。 艾丽娅懂神仙姐姐，军团长也是这样的，那么剩下来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 “接下来你看到的一切，都不代表最终结果……解释权不归我所有。” 艾丽娅摘下最后一枚火龙果，那玩意儿的根部连接着木乃伊少女的发梢，看起来就像是气生根缠绕气生根一样。 对方头发的手感默契李甚至都像是榕树的树根一样干枯，这对于环溪观满门上下洗发水广告代言人来说简直就是羞辱，大魔王做了多恶毒的事情她自己真是一点都没有逼数的。 神仙姐姐抿着唇，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也不知道是没忍住还是想要单纯找个话题：“需要我帮忙吗？打下手什么的也行……我会一点点医术。” 一点点医术（×） 安医生导师（√） “不用，超凡力量是当前科技机械文化进化路线上的黑箱，我们能用但是还不能解析。” 艾丽娅背对着神仙姐姐，缓缓拔出泰若山剑，而后扭头回来冲她一笑：“再说了，这种东西，解析出来其实挺麻烦的，哪怕是对我来说，代价也挺大。” 神仙姐姐望着艾丽娅接下来的动作，顿时瞪圆了眼睛，瞳孔收缩如针—— “你？！” “封神榜里面，纣王被妲己蛊惑，说比干的七巧玲珑心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所以纣王让比干献出自己的心脏……” “够了！”神仙姐姐咬着牙，探手一把抓向艾丽娅的手腕：“你从来没说过代价有这么大！” “你也没问不是？”艾丽娅笑了笑，罡气涌出，无形的护罩竖在面前硬生生挡下了神仙姐姐的手：“安心，只是看其里比较血腥而已，实际上……额，好吧，实际上还是蛮痛的。” 泰若山剑的锋锐缓慢切开艾丽娅的肌肤血肉，在她的胸前切开一道深邃的伤口，足有一掌宽。 心之容器——具现化到现实里面，就是艾丽娅自己的心脏。 这玩意儿的具现化远比想象中要艰难，艾丽娅自己要是早知道有这么麻烦，绝对不会在这里给神仙姐姐看到。 要给亲妈怪看！最好是她重伤的时候自己不得不救她，然后当着她的面剖胸挖心，估计得把亲妈怪震撼到死。 可惜了，下一枚心之容器，大概率不是给金错刀就是给那位天地不拜。 至于说地球这边的金错刀和天地不拜，因为没有大魔王这种特殊存在，估摸着是真的尘归尘土归土了。 神仙姐姐大抵也知道这茬，所以压根就没有提起双倍的悲伤这种事情。 艾丽娅伸手到自己的胸腔里，用力地扼住自己的心脏，而后缓缓地将其抽离出来。 与其说那是一枚心脏，倒不如说是还在跳动着的一团凝结的光芒。 整个医疗舱，在这个瞬间被微微的红色光芒照亮，澎湃的生命力即便是隔空也能感觉得到。 就像是变形金刚里面的动力核心一样，艾丽娅的心脏沉闷地跳动着，居然还带起了擂鼓一样的震音。 帝王引擎！我发动我的超能力！召唤我的右手施展一拳超人普通拳！ 艾丽娅很想这么皮一句，但是却说不出话来了，她脸色苍白得可怕，灵能如同雪崩一样被抽离。 具现化心之容器的消耗远比想象中要大，完全具现化完成，几乎是要奔着把她给榨干去的。 Q版量子龙神你阴我！这玩意儿真要是关键时候拿来救人，岂不是战场一换一？ 刷新个无伤的队友出来，然后直接把自己换下去了，合着这还是个副本外道具！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好像自己也没问…… 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艾丽娅只能是扯了扯嘴角，连口嗨的心情都没了。 哦，心也没了…… 神仙姐姐再怎么见多识广，也绝无可能见过这个场面——实际上心志坚毅如她也已经完全呆滞住了。 神仙姐姐的脸被那混合着金红色的光彩映衬着，眸光里倒映着整个医疗舱里的画面，像是眼底有华彩在流淌。 那颗如同小太阳一样散发着光芒，却还在缓慢跳动，蓬勃出无尽的力量。 这让神仙姐姐的眼底除了倒映之外，满是对这个世界的难以置信——她看到了什么？！ 这叫超凡力量？这就是所谓的超凡力量？！ 我们是不是玩的不是同一款游戏…… 艾丽娅的手臂焕发出肉眼可见的光彩，内里的血管流淌着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如同光路一样的灵能。 不单单是她的手臂，就连露在外面的脸颊、颈脖都能看到那些隐藏在肌肤下的经络汹涌灵能时候的光华。 神仙姐姐眼眸顿时一凝，失声道：“奇经八脉？！” 共和国用数千年经验总结出来，但是在当前的科技环境下一直没能被验证的‘经脉穴位’体系，此刻用一种标红加粗的方式，在艾丽娅这个三阶进化的小天使身体上展示了出来。 神仙姐姐有心想要看得更清楚，却又担心自己动手的话会阻碍到艾丽娅救人，凝结这一枚心脏一样的东西，貌似已经耗光了对方的所有元气，自己决不能够让她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却功亏一篑。 尽管……尽管对方现在身上流转的，可能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数十年，想要创造的普适性修炼功法的雏形…… 此刻的艾丽娅发色快速褪色一样变成银白，而后又从银白失却了质感变成了枯白，连带着艾丽娅的眼神也逐渐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下来，唯独容颜还是那么娇俏。 她胸前的伤口逐渐合拢，一抹微弱跳动的同样的光华在她的伤口内里缓慢焕发出光辉。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她手心里的那一枚心之容器，正式成型，逐渐收敛光彩。 和在意识海里见到的那种颇具3D游戏建模画风的感觉不同，在她手里的这枚心之容器，除了依旧保留着心形的模样之外，整个质感看起来更像是血色的果冻，跳动逐渐收敛，只是沉凝着室内灯光的折射，如同血色的心型水晶。 好歹没给弄个生物学意义上的心脏模型出来，那未免太渗人了…… 艾丽娅缓慢地呼出一口浊气，声线变得沙哑且疲惫：“好了，这就是我说的，可以救人的东西。” “……怎么用？” “直接吃下去就可以了，但是你要小心，这东西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千万不能随便放，还是现在就吃比较好。” “你是在说人参果？”神仙姐姐滞了一下，目光转向床边的柜子：“用塑料装的话，会怎么样？” 艾丽娅也愣了一下，目光跟着转过去。 对哈，塑料怎么算？ 不对——这脑筋急转弯还是怎么着？ 心之容器可以救人，但是不能复活已经完全死亡的人，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如果死了之后，也没办法‘吃’下去。 也就古树之灵这种植物人可以钻个概念意义上的漏洞，好歹对方也是需要补充养分的。 只不过现在木乃伊少女的消化系统可能会有变化，不过没关系，只要吃完就又刷新了。 修电脑三板斧，重启重装重新买，这一站式直接齐活，属实是优质服务，就是过程难顶了点。 艾丽娅抬手比划了一下：“想要让她吃东西，该点什么穴道？” “穴道？”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么很帅气地点一下穴道，就不由自主张开了嘴。” “少看点那种电视，没有这样的穴道，非要说的话你捏着她的鼻子比较管用——如果她需要呼吸的话。” “……”艾丽娅的武侠梦当场破碎——这也太朴实了吧！ 最后还是神仙姐姐一边叹气一边直接把对方下巴卸了，那动作利索得像是在拆包装箱。 可怜树化玉一样质感的玉玲珑强横无匹，能和金夫人对拳能和艾丽娅击剑，甚至能够用脸接狙击枪子弹，可是在神仙姐姐面前却像是个小白鼠一样无力。 好吧，真要算的话她在艾丽娅面前也挺无力的…… 将那枚心之容器塞到对方嘴里，拳头大的血色水晶心脏在入口之后并没有预想之中那样化开，而是堵着对方的嘴Q弹了几下，看起来像是……烤乳猪嘴里塞着的那个苹果。 神仙姐姐眨了眨眼：“不能用？” “不，可以，只是需要一点帮助。”艾丽娅叹了口气：“超凡力量什么的，其实没有那么神奇。” 真神年终奖会发冻带鱼吗？ 艾丽娅不知道，但是艾丽娅知道即便是自己直接动用Q版量子龙神的加护，展开那玄奥的神秘的最能代表超凡力量的护盾，那上面写的也不过是【开开心心上班，平平安安回家】或者【安全生产牢牢记，生命不能当儿戏】之类的话。 之所以玄奥，是因为那玩意儿用的是神族文字的衍生符号，看不懂所以炫酷。 这跟歪果仁在胳膊上纹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块字没区别。 同理，很炫酷的心之容器可以代替一条命不假，可使用方法嘛…… 艾丽娅把那玩意儿往木乃伊少女嘴里用力一按：“忍住——” 伴随着类似果冻或者什么东西碎裂的微微响声，整个心之容器裂开，而后溶解成类似糖浆一样的物质，顺着少女的喉咙流了进去，木乃伊少女的喉咙似乎因为肌肉都已经变质如同树化玉的质地，没办法正常吞咽了。 所以没有肌肉的话，她平时是怎么发力的？ 艾丽娅想了下，而后摇摇头抛开这个问题——古树之灵的前置科技线太长，就算把少女整个拿去当样品研究也不可能有什么成果。 就像是拿一架丝带姬威龙去神恩世界一样，撑死了抄个气动力外形，毕竟大家基础科技树都不一样，复刻出来的也只能是神恩世界风格的版本，只有外壳相似罢了。 军团长当年之所以不用AK，而是用赫姆洛克式重载装填三十连发火球术法杖，就是这么个道理。 一口血水入腹，木乃伊少女缓缓闭上眼睛，安详地躺在那里，像是无了一样。 神仙姐姐等了十多秒钟，这才幽幽地开口：“特效呢？” “……哈？” “就是之前那种发光，然后很震撼的——不会那样吗？” “不知道，但是应该不会。”艾丽娅想了下：“大概。” 她还真不知道这玩意儿的特效会是这样的，在神恩世界她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是没用过。 因为在那边都是直接丢复活币，哪有空慢慢又是切心又是剖腹的，投币续命多简单啊。 无他，唯死得多，手熟尔…… 大家等啊等，等了好一阵，神仙姐姐有点忍不住了：“我可以做点什么吗？” “理论上你做什么都行，她现在正在恢复，之所以这么慢大概是需要回溯的时间有点久。” 或者用个简单点的说法——系统重装要看进度条的，并且过程中会多次反复重启开关机…… 神仙姐点了点头，呆呆地坐在旁边等着，好几次想要伸出手却又缩了回来，最后她咬了咬牙，闭上眼睛。 一股轻微的精神波动，从她的方向延伸了出现，缓慢覆盖着木乃伊少女。 “嗯？”感知着神仙姐姐那有若实质的精神力，艾丽娅若有所思：“你已经可以熟练使用精神力了？” “还行，不算太难。” “……” 这凡尔赛的感觉是认真的么…… 科技机械文明进化出精神力特化个体，不亚于在神恩世界冒出来一个物理学家，这玩意儿是不算太难能说清的？ 艾丽娅凑过去刚想要详细感知一下，然后就刚好遇到了木乃伊少女微微震颤了一下。 对方像是蜕皮一样，外表的皮肤开始碎裂，从原本的玉娃娃变成了瓷娃娃，直接多了层外壳。 轻微的震颤看似风轻云淡，但是就连那身上的白袍都给直接震成了细碎的布片，肉眼可见的气浪腾起。 艾丽娅眼眸一肃，抬手按住床边的剑柄，而神仙姐姐也是和她一样的动作。 两个自然进化者，两把泰若山剑，别说玉玲珑刷新成功了，就算是刷新失败错误进化成丧尸暴龙兽，大概率也是被直接压制在舱室内的命——尽管艾丽娅不觉得会失败。 Q版量子龙神虽然坑，但是出品的道具向来都是有品质保证的。 与此同时，伴随着睁眼的动作，玉玲珑脸上一层树化玉的外壳直接碎裂，露出上半张脸来。 在那层外壳下面的半张脸，肌肤吹弹可破，像是最娇嫩的婴儿肌肤一样。 还有那纯真澄澈的眼睛，大大的，湿漉漉的，像是出生的小鹿一样可爱。 艾丽娅下意识低着头和她对视，后者眨了眨眼，目光疑惑了一个瞬间，然后缓慢地缩起脖子，把自己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脸颊染起一抹绯红，耳根一瞬间烧了起来。 神仙姐姐压抑着悸动，涩声却又轻柔地唤道：“小玉……小玉？” 玉玲珑疑惑地看着她，目光狐疑了一下，没有应声。 艾丽娅歪了歪头：“她不记得你了？不应该啊……这是刷新到什么时候了？” “……”神仙姐姐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记得我吗？”艾丽娅指着自己：“之前我们打过交道的，才半天时间。” 对，扭曲的半天，扭曲到神仙姐姐都能从欧罗巴直接一脚油门飞到东南亚，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玉玲珑眨了眨眼睛，探头出来看了看，又看了看，而后缓缓点头，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初生的幼兽。 实际上她的体型确实是缩水了——本来她就是那种很娇小的少女风体型，非要说的话大抵就是读作成年但是看起来像初中生的模样，然而在蜕皮一样掉了一层壳之后，对方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学生了。 而且是当年的小学生，不是现在这些发育良好看起来初中高中的小学生。 艾丽娅拉过神仙姐姐，低声道：“我这个能力，是把人回溯刷新到上一个完整的状态，受到伤害之前那种，她以前难道是受过什么致命伤？就她现在这个年龄段。” 神仙姐姐回忆了片刻，有点拿不准：“小时候……她确实是得过一次痨病，差点送了性命，即便是好了之后也一直有气短的小毛病，但是不严重……会不会是那次？”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您都拿不准我这个小丈育难道还懂医术怎么着？ 奶妈又不需要学医，学好枪法就成…… 不过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好歹人是救回来了，瞧着小可爱的样子大不了神仙姐姐重新带过。 听说老人都挺喜欢带孩子的……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齐齐转回去，挤出温柔的模样来。 一个小仙女，一个神仙姐姐，温柔起来简直就是绝杀，要不是玉玲珑自己也是小可爱，怎么可能顶得住。 稍稍放心戒心的玉玲珑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欲言又止。 艾丽娅指了指神仙姐姐，像是哄孩子：“她是谁呀？” “……记不得了。” 绝了！这孩子连自己的师姐都不记得，怕不是直接给刷新到了童年之前。 理论上两三岁之前的记忆才不会被牢记，可看着玉玲珑现在的模样，怎么也得是八九岁的孩子了。 这孩子难道小时候还有个蠢萌的属性么？ 艾丽娅想了下，指了指自己：“那我是谁呀？” 我是那个之前打了你的可怕的小怪兽，虽然回忆有点不好，但是总得强化一下正常人的情绪和思维。 玉玲珑眼神一下子就雀跃了起来，小声道：“母亲！”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说国语可以么，实在不行的话方言我也能听懂的。” “母……母亲？” “……完了。” 第1138.5章-乱了，却好像又没有 终日口嗨亲妈怪，亲妈竟是我自己。 艾丽娅麻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气冷抖哭！还能不能好了！这一定是雏鸟本能之类的，把第一眼看到的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至于说为什么不找神仙姐姐……可能是因为神仙姐姐一头白发看起来更像是奶奶？ 艾丽娅这么想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比神仙姐姐更白更像是奶奶。 好吧，原来自己才是看着显老的那个……不对，这不重要！ 艾丽娅和神仙姐姐对视一眼，后者看着她的眼神格外怪异。 艾丽娅只能耸肩：“真不是副作用，没有这样的，我发誓！” 哪怕我艾丽娅已经有两个女儿了，那也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奋斗，不是靠这种开挂的催眠一样的手段。 大魔王才玩这套，好姐姐你是懂我的，要是我也玩脏的，现在躺在床上的应该是你…… 神仙姐姐明显没懂，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悟了，而后陷入新的沉思。 艾丽娅也麻了——牙牙是养女，亲妈怪是自己想太多，但好歹对方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这种选择。 哪像是玉玲珑啊，呆萌了一百多年，结果现在一睁眼就给自己来了个狠的，当着神仙姐姐的面演自己。 这叫什么？这叫恩将仇报报！ 上一个这么惨的还得是撒币刺猬裴总！ 神仙姐姐沉吟着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拉开椅子坐下，不知道在回忆什么，眼神变换。 艾丽娅也坐了下来，看着怯生生的大萝莉，陷入了对人生和社会的大思考之中。 18岁的如花似玉的少女有了个叫小玉的9岁的女儿，这到底是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九年女儿红恐怖如斯…… 不过相比起那些有的没的只能够震撼亲爹的事儿，艾丽娅现在纠结的是另外一些不可说的玄学。 小玉是小玉的师叔，小玉是小玉，陆颜倾是小玉的母亲，陆颜倾又被另一个小玉当成了亲妈。 如果说只有亲妈怪脑补错了，那么还可以算是乌龙。 可是现在两个小玉都栽了，艾丽娅就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阴谋了。 比如说某些脑洞大开的脑洞，未必就是脑洞什么的…… “我感觉这是个巨大的坑。”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所以当初小玉——咳，玉玲珑师叔祖的母亲，到底是谁来着？你们没查过？” “……” 沈神仙姐姐抬起头，看着艾丽娅，那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迷茫。 或者说，是神仙姐姐自己眼里从来没出现过的那种茫然的神色—— “我……不记得了……” 神仙姐姐这么呢喃着，神色微妙。 艾丽娅更微妙了——你们这些主角不是有个天赋技能叫过目不忘么？ 卡其色御姐有，神仙姐姐也有，甚至就连小天使某种意义上也有。 只不过小天使的过目不忘是肌肉记忆，单从脑子来看的话还是比较弱智的……等会儿，如果说小天使蠢萌，那么好像对方还是个货真价实的顶级学府大学生来着？ 傻瓜能考上东山大吗？ 得了吧，又不是留学生去考世一大…… 所以小天使也不蠢，哪怕地球这边的小天使有点呆萌呆萌的，那也只能算是萌点属性。 然而有这种主角常备技能的神仙姐姐，突然说想不起来了——甚至不久之前还在说这件事情！ 神仙姐姐揉着额角，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过往，从环溪观开始到现在，只觉得回忆愈发凌乱。 “不对……有哪里不太对……”她声线微颤，尽管竭力保持着冷静，却依旧显得有几分难得的慌乱。 艾丽娅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在害怕，而这种害怕不是畏惧谁，而是恐惧一些不可说的事情。 神仙姐姐不怕自己生老病死，也不怕自己行将就木，她已经活得足够久了。 久到已经享受过人世间的一切喜怒悲欢，承受过一个人能够承受的所有极端的国仇家恨，横跨百年。 但是她不能接受自己忘掉了环溪观，忘掉了自己的师傅和师姐妹。 人世间的死亡，有三次。 第一次是肉体的死亡，思维寂灭，灵魂回归虚无，就此不再能够行动，被埋葬于大地之中。 第二次是社会关系的死亡，来参加葬礼的人们就此再无和他的联系，怀念他的一生，但群体之中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最后一次死亡，则是存在的消亡——当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也把他忘记了，那么他的痕迹就此再无可寻，彻底消失了。 环溪观底蕴深厚，环溪观声威煊赫，但同样，环溪观默默无闻。 世人不知道有环溪观，甚至就连熟知的那句‘涵虚混太清’也和环溪观没有真切的关联。 江湖记得金错刀，但是他们老了，江湖已经已经死了。 暗世界记得神仙姐姐，对于她的威名犹如仰望日月，顶礼膜拜。 但是他们不记得神仙姐姐当初在整个环溪观里面，只能排第三。 她的师傅和大师姐，都是绝不逊色于她的一代人杰，甚至犹有过之。 可是太久了，久远到这些并不会被写进史书的人们，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环溪观留存着整个共和国数千年的文华，环溪观藏书无数，史书甚至有原作者的手稿作为订正。 但是他们自己不入史书——他们注定是整个明世界的一抹阴影，默默地守护在那无人问津却又不可或缺的角落。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总得有人做点什么，总得有人去坚持一些东西。 神仙姐姐对此是不甚在意的，毕竟他们自己记得，这就足够了。 她记得师傅，她的徒弟们记得师祖，也记得自己，千百年后，一代又一代的环溪观门人都还记得先祖。 可以上香祭拜，并且以环溪观为荣。 然而神仙姐姐现在却恍然发现，就像是回忆一场梦，除了很感动之外，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越是回忆梦里的细节，就越是什么都回忆不出来，只能够感觉到那原本经历过的一切都在缓慢地被遗忘。 环溪观的过往，她小时候的那些梦境，像是被蒙上了一层云烟，悄悄地，慢慢地，散乱地就这么破碎了。 “……你没事吧？”艾丽娅皱着眉头，感受着对方紊乱的精神力波动。 “我——嗯——”神仙姐姐捂着头，闷哼出声：“噗——” 她额前血管经络凸起，握紧了拳头气息紊乱，一身原本澎湃的血气此刻直接逆行反冲。 这种突兀的错乱，压得她闷哼之后嘴角溢出一抹血丝来，可怖的气势开始蔓延。 有若实质的精神力如墙而进，横推过来，艾丽娅抬手猛地朝旁边一挥，强行卸开这股力道。 伴随着她这一挥手，旁边的座椅被无形劲力直接拍得碎裂，活像是挖掘机一铲子拍了下来一样势大力沉。 而这个动作，也让本就油尽灯枯的艾丽娅不由踉跄倒退了两步，小腿撞在了床沿上，发出一声闷响险些跌倒。 她看着神仙姐姐的样子，抿唇陷入了沉默，下意识横步拦在对方和玉玲珑中间。 别是走火入魔了吧？ 两把泰若山剑，一把在她手里，一把在神仙姐姐手里。 丧尸暴龙兽确实是干不过她们俩，可是她们俩自己打起来那就难说了。 而且现在的艾丽娅，一身灵能几近于无，单纯靠身体机能的话还真没把握面对全盛时期的神仙姐姐。 毕竟黑化强三倍，神仙姐姐要是走火入魔，那乐子可就大了…… 小巧的玉玲珑抓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看着痛苦的神仙姐姐。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原本渊渟岳峙的人，抬起头泪流满面，表情带着茫然和无措。 “我忘了……我想不起来师傅的样子了……” 那一刻的她，并没有走火入魔，只是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 …… …… 环溪观·无忧岛分观 神仙姐姐疯了一样翻找着玉暖楼第五层的物件。 厚重的香樟木的箱子身首分离，整个被她之前不经意的动作直接拆坏了也没理会。 艾丽娅看着那被徒手拧下来的挂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能这就是柔弱的神仙姐姐吧…… 而她身后，是一脸担忧的金夫人，以及抓着艾丽娅的衣袖片刻不肯离开的小玉玲珑。 环溪观·剑玲珑·玉玲珑 金夫人看到她的第一反应是没认出来，第二反应是大惊失色，第三反应……好吧，没啥第三反应了。 因为小巧可爱的玉玲珑看起来也就比熊萝莉大一点，依旧是萝莉的范畴，金夫人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人类毁灭我都见识了，区区一个缩水了的师叔算什么？ “师叔你真的不记得师傅了吗？” 压低声音，金夫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后者怯生生地摇头再摇头。 得，这事儿闹大了——金夫人这么想着，目光转向艾丽娅。 艾丽娅比她还无辜，这事儿真和自己没关系好吗？ 我只是救了一个人，总不能是因为我救了她然后神仙姐姐就失忆了吧？这又是什么史诗联动？ 除非神仙姐姐当年的记忆是从现在开始的，然后我改变了世界线，这才可——等下。 艾丽娅下意识看了看玉玲珑，又看了看神仙姐姐的背影，眸光闪烁不定。 “没有……没有——为什么没有？！” 神仙姐姐将那些大箱子全都翻找了一遍，最后暴怒地反手一巴掌直接把最后一个大箱子的木盖拍飞。 厚重的香樟木箱盖带着折页横飞出去，撞在旁边的柱子上，发出厚重如同撞钟一样的闷响。 金夫人眼眉狠狠一跳，刻在DNA里面的求生欲一再警告她赶紧躲开。 现在的神仙姐姐是货真价实地生气了，尽管没有冲着她来，但依旧很可怕。 不怕死的艾丽娅垮下肩膀：“好歹你说一下你要找什么啊……” 双眸赤红的神仙姐姐回过头，那回眸之间的一睥睨，恍若恶龙回首，杀意澎湃。 如果说金夫人像是一头斑斓猛虎，那么神仙姐姐就像是一头比猛虎强大不知道多少的真龙，此刻气息控制不住，呼吸之间甚至在玉暖楼里带起了如同风雷滚动一样的沉闷声响。 嗯，拉风箱呼呼呼的那种，特别得劲，这肺活量简直没谁了。 目光扫过身后的人，深吸了一口气，神仙姐姐稍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关于师傅的遗物……我是说照片之类的，我找不到了……” 这里虽然不是环溪观真正的玉暖楼，但作为分观，玉暖楼将不少东西都保存在了这边。 其中自然就有玉暖楼五楼的环溪观本身留存，蓝星那边的神仙姐姐在玉暖楼的五层留了手稿，地球这边的神仙姐姐没有睡着那三十年，留下的东西更多，而她师傅的一些遗物也被她顺手带了过来存放着。 但是现在，没有了——任何能够佐证【金错刀·陆月霜】长相的东西都不见了。 神仙姐姐小时候是拍过照的，陆月霜也有照片，尽管那个时候的照片模糊不清。 而且还有画像，以神仙姐姐的画技，想要给自己师傅素描一张画像出来再简单不过。 可是现在神仙姐姐发现这些全都没了，自己当初给师傅的画像也好，那些老照片也好，一张不剩。 金夫人疑惑不解：“师傅你找师祖的照片？宗祠那边有啊，为什么来这里找？” “……昏了头。”神仙姐姐揉着额角，推开旁边的窗户，单手一撑直接翻了出去。 艾丽娅眨了眨眼，探头往外看了下神仙姐姐的背影。 那道素白的身影兔起鹘落，像是不着力的落叶一样，在玉暖楼的屋檐旁边轻点几下飘然落地。 金夫人下意识也撑了下窗沿，可是没等她翻身，一道娇小的身影就窜了出去。 “？！” 金夫人顿时一惊，回头看到艾丽娅身边空无一人，又往下看去，这才看见那快得像是残影一样的玉玲珑。 可是这速度……难道之前她和自己交手的时候还藏了实力？？ 神仙姐姐膝盖微微弯曲，落地站稳，而后就看到一道小巧的身影跟着自己落了下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刚露出几分笑容稳稳站定的玉玲珑表情就僵住了，下意识地缩着脖子往后退去，眼神惊慌地左右看着，试图找到那个可以依靠的身影。 神仙姐姐叹了口气：“好歹是我把你带大的啊……” 好一阵之后艾丽娅才顺着楼梯下来，双手撑着膝盖直喘气：“老了——你们走楼梯不行啊！这几步路！” “……你怎么了？”神仙姐姐皱起眉头：“之前那样做的后遗症吗？” “应该是，我现在除了一个被动技能，一身本事基本都没了，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要不是开着灵魂之光和加坦杰厄死撑，她倒是未必有这么难受。 可是现在嘛，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解释，就是花完了所有的流动资金，然后还有一份高额的房贷。 薪水倒是不少，问题是薪水现在全拿去还房贷了，兜里没钱，直接月光。 估计Q版量子龙神是想着在本体抵达之前，尽量苟一波不要挑事儿，让艾丽娅消停点。 所以半点没有帮她恢复的意思，甚至还收起了房租，灵魂主星释放出来的灵能瞬间就被吞噬了。 艾丽娅能说什么呢？又到了削自己的时候啦！Q版量子龙神你好嘢！ “辛苦了，这段时间好好休养一下吧，我都在这边。” “没事儿，刚好这段时间我享受一下都市生活，官方估计也不想我到处乱跑，联络炼金之星的成员也需要一点时间，还有TPC的前期准备工作什么的，倒也合适。” “嗯……” 大家说着话，来到近在咫尺的祠堂——说是祠堂实际上只是个供奉三清和先祖小屋，平日都是白衣泰迪在上香祭拜，屋里左右挂着各代环溪观观主的画像什么的，最中间的则是三清的画像。 早期的环溪观观主画像，多半都带着写意的风格，像是历史教科书里面那种人物插图，不是背着剑就是握着书，或侧身或低头或望月，怎么潇洒怎么来，一个个儒雅万分，怎么看都不像是江湖中人。 江湖被骗了，这年头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最难顶，这些君子从来都是一边讲道理一边讲物理的。 画像到了近现代开始变化，有了明显的写实风格，按照时间线来排序的话，大抵就是天下无敌的大萌年间。 在此之前，环溪观的历代观主男性居多，偶尔有几名女性，比如在唐代前中期，后来就又少了。 而从大萌年后，女性一下子就多了起来，甚至有一阵连续四代都是女性，其中有一个更是直接顶着一头皇室规制的凤冠，单手持剑，另一只手的长袖就这么空落落地坠着。 “这位是哪位先祖？”艾丽娅好奇地示意了一下那位头戴凤冠，画风截然不同的大佬：“她是独臂？” 神仙姐姐望了一眼那副画像：“坤兴公主，崇祯帝的长女，那一代的环溪观观主。” “……” “嫁给周世显的那位长平公主，是她的贴身婢女顶替的，当初李自成势大，我们环溪观刚好又是王恭厂大爆炸之后最弱势的一段时期，以为只是单纯的王朝变迁，就只是带走了崇祯帝的女儿想着帮他保留一份血脉，可是没想到……” 可是没想到后来被别人摘了桃子，闯王直接无了。 得，艾丽娅知道自己又犯蠢了，没事儿干问环溪观的历史干嘛，对方凡尔赛起来简直就是不要钱的。 大家目光巡梭着，找到最外侧的一副最新的画像。 那是神仙姐姐师傅的画像，就连落款也是【劣徒陆颜灵拜上】的字样。 画作是极为少见的写实国画的风格，对方的衣服都详实如真。 可是大家的目光落到陆月霜的脸上，却全都沉默了下来。 ——那张脸上，没有五官！ “……” 第1139章-届不到的那一秒 用什么话，能够将一本沙雕小说瞬间带到灵异的画风？ 就像是现在这样——那个画像上的人没有五官，这就足够了…… 一阵阴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倒灌进来，本就不怎么堂皇宽敞的祠堂里泛起尘灰。 屋外的阳光洒进来，却只能照亮门口的一小块区域，内里昏暗的光线割裂开众人的观感。 神仙姐姐站在背光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副画像，眼神闪烁，张开的手掌缓缓握拳，指尖嵌入掌心。 祠堂里的一个木柜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像是柜子里的虫鸣在发现没有人声之后又开始聒噪了起来。 艾丽娅叹了口气：“我不玩了，柜子动了……” 这个时候能够插科打诨的也就只有她了，尽管这种不着调的安慰未必有用。 神仙姐姐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呼——————】 那倒灌的阴风被呼啸卷起，在门口阳光下跳跃的尘埃拂动着回旋开。 神仙姐姐重新睁开眼睛，那原本凌乱的气血被重新平复，整个人的气势完全被收敛了起来。 她探手直接摘下自己师傅的画像，卷成画轴拿在手里：“走吧，陪我去几个地方。” 艾丽娅挑了挑眉：“现在？” “现在——我师傅留存有图像资料的地方不多，但终归是有的，由南往北，最后回天台玉宵山的祠堂看看。” 说着她拿出一个通讯器戴上：“女娲，能帮我查一下我的资料库吗？关于我师傅的图像资料和生平事迹记录。” 「正在检索……检索完成，相关条目7712条，是否需要进行历史资料备份比对？」 “比对一下，看有什么变化。” 「比对中……正在下载量子通讯加密网络时间机器备份……比对完成——1112项资料出现了变动，详细的报告我已经发送到了您的通讯设备之中，请注意查收。」 神仙姐姐停下脚步，回眸看了一眼艾丽娅身后的玉玲珑，而后又把视线转向艾丽娅：“历史变了。” 作为一个战略科学家，要是说神仙姐姐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发现了什么，那未免太蠢了。 在艾丽娅‘救’了玉玲珑之后，过去的历史变了，这意味着她们都是过往历史的参与者。 而且这一切的变动只不过是个开始，一些堪称可怖的时间悖论甚至以当前的科学理论根本就没办法自洽。 也就是说，即便是神仙姐姐这种天才，受限于当前的科技理论上限，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应对这种变动。 “看出来了。”艾丽娅耸了耸肩：“但是我们暂时什么都做不到。” “……未必。”神仙姐姐意味深长地这么说着，望向金夫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金夫人眨了眨眼，最后叹气道：“在我的那个未来，没有三师叔出现。” “嗯……有她出现吗？” “小娅？” “阿娅——小娅是我们这边的那个。” “没有，事实上从她出现开始，我记忆中的未来就已经变了，就像是……” 金夫人想了下，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比喻。 理论上一个人类个体想要撬动历史，是极为艰难的，甚至可以说是白日梦级别的难度。 哪怕是未来的金叉烧亦或者当年惊才绝艳的神仙姐姐，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帮助，三分靠天意，七分靠打拼，再加上九十九分的历史洪流浩浩荡荡。 可艾丽娅就像是一个因果线的黑洞，她出现的时候，直接就暴风吞噬一样直接把就近的因果线全都给吃了下去。 外人看来，委实是没看出来她努力了啥…… 神仙姐姐不置可否，她似乎在努力地辨别着什么，但很显然，在神仙姐姐认真的时候，她反而不是那个活跃的自言自语的轻度话痨了，深沉得可以，威势含而不发，有着智商巨佬应有的气场。 艾丽娅则有着智障应有的气场…… 她牵着玉玲珑，打了个哈欠提醒道：“我是真虚弱啊，要是赶时间什么的我现在就约正式的客机，战斗机什么的我暂时坐不了，你把我当成一个精致且易碎的瓷娃娃看待就好。” 别待会儿为了赶路直接一脚油门给我上到两马赫，刚从地下城出来的虚弱勇士遭不住的，分分钟掉线给你看。 神仙姐姐升起几分明悟，也不知道悟了个啥，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艾丽娅，点头然后转身继续往外走。 艾丽娅牵着玉玲珑的小手手，压低声音说神仙姐姐的坏话：“看到没有，事业心重的女人就是这样的，你以后不要学她，我算是看明白了，蓝星那边的我老——好姐姐，只是单纯没睡醒所以才显得呆萌。” 怪不得亲妈怪是大师姐，都说长姐如母，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进入了半工作状态的神仙姐姐一边走一边联系人：“是我……给我准备一架湾流客机，另外申请一条直飞国内的航线，对，另外以我的名义，发一份请柬给商会的那些人，请他们今晚来说点事。” 艾丽娅耳朵抖了抖：“商会？好姐姐你还有这种背景的？是不是那个什么大名鼎鼎的微商？” “……徽商？” “徽商还是微商——那你是什么商会？” “就是普通的商会而已。”神仙姐姐好似已经完全平复了心情，甚至还能笑一下：“我想要做个试验而已，问那些老人一点事，当年的老商会现在还是剩了几个年龄大的。” “这样啊……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饭店。” “你饿了？” “不，去找一些老照片，我师傅当初没什么爱好，唯独对于美食情有独钟，那里的老照片如果也……先去了再说吧。” “？” …… …… 共和国·外滩·和平饭店 作为当初的远东第一楼，很少有人记得它最开始其实是是贩卖大烟起家的沙逊家族的产业。 大卫·沙逊，孟买犹太人的社团首领，当初巴格达的首席财政官，归化不列颠之后成为了英属阿三的首富。 当年林则徐禁烟，就是禁他贩卖的那一批两万箱，为此他联合一众商人在后来挑起了臭名昭著的战争，而他之所以能够成为英属阿三的首富，也是因为战争之后获得了极为有利的经商特权。 现在的汇丰银行，在当初也是他联合其他洋行代表创立的，和平饭店是他的后代维克多·沙逊在接手家族产业之后，将商业重心转移之后的产物，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批其他的房地产产业。 在共和国重新立国之后，他因为经营的企业拖欠国家大笔税款，所以将这些产业完全转让给了国内，抵消了那些债务，从此结束了在共和国国内的所有业务。 只是现在他们的资产摊开到了各个信托基金之中，不见当年的声势，显得很是低调。 当年的远东罗斯柴尔德家族说得就是他们，尽管共和国人只要稍稍知道他们发家史的都不会待见这帮军火大烟贩子，和平饭店在上世纪30年代被他们出售之后，更是只保留了酒店本身，而抹掉了对方的存在感。 现在的人说起和平饭店，要么就是发哥的电影，要么就是都市传说一样的吹嘘杜月笙的舞台。 “他就是个混混头子，算什么江湖豪杰……” 一个扎着银发，穿着休闲装，看起来似乎有点疲惫的女人这么说着，推开了一辆不起眼的车的车门。 说是不起眼或许有点过了，但雷克萨斯LS600HL这破车还真就不像是240万出头的豪华车。 这货看起来像是40万的…… 就连牵着小玉玲珑的艾丽娅也不由回望了一眼这车，觉得这比自己老爹的那辆辉腾还离谱。 开车的金夫人刚准备给自家师傅开门，没想到对方就先下来了，挠了挠脸有点‘业务生疏’的小尴尬。 说实话，能让她伺候的人全世界满打满算也没几个，等到未来金叉烧成了世界巨头，神仙姐姐直接送了，她更是成了仅有的可以叫金叉烧小名的存在之一了。 就像是叫斯大林小名的只有他妈一样。 艾丽娅之前是直接飞无忧岛的，没带小伙伴过去，神仙姐姐同理。 金夫人本身就是过去吃饭吔汤，结果汤没喝到反而把自己师妹送进了医院，也糟心得慌。 现在大家好不容易忙完了手尾算是放松下来，神仙姐姐提出来的‘大家一起来找茬’更像是某种饭后活动。 和平饭店作为当年金错刀陆月霜经常光顾的饭店，据说有对方的照片，而且还不止一张。 艾丽娅对于那位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刀客电影里面那种历史和现代过渡期间的形象，银鞍白马飒沓流星那都得是个古装风格才对啊，可现在才发现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江湖豪杰，自己这位祖师奶奶当初也是个能够接受新鲜事物的。 “祖师姐姐还喜欢这种环境啊，我还以为她要是讲究起来，都是那种王府啊庄园之类的呢。” “师傅有王府，不过她懒得住而已，清廷不是没超揽过她。” 实际上当年一直到天地不拜彻底动手之前，清廷都没有放弃过半是威胁半是招揽的对待方式。 若非如此，环溪观的天台玉宵山在当年就被包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抵如此。 相比起欧罗巴那些零零碎碎的国家，共和国即便是最丢人的王朝，那也是王权高于教权的。 真要是在王朝鼎盛时期，侠以武犯禁绝对是被铁骑直接踏平山门的命。 环溪观即便有底气避开，却也不敢说自己就完全超然世俗了，撑死就多一个玉石俱焚的选项而已。 “当初师傅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吃咖喱。” 神仙姐姐回忆了一下，叹了口气：“师傅她喜欢新奇的食物……那个时候这里还是沙逊家族在经营，所以他们的咖喱还挺不错的，确切来说是香辛料品质不错。” “啊这——” “不过人不行……算了，都是以前的事，说多了也没用。” “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砰————」 一声闷响，从大家的身侧传来。 一辆方方正正的平治大G直接怼在了她们的车后面。 艾丽娅无辜地抬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我是想说这个。” 对方都瞄准半天了，神仙姐姐也就神思不属这才没发现，至于说金夫人嘛…… 一般来说只有她撞别人的，两世为人，她堂堂北地金夫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车里探头出来一个看起来颇为帅气的男人，留着修剪整齐的胡茬，大背头，穿着一身越野牛仔风格的衣服。 这样的男人带着些许沧桑感，再加上一辆捎带着些许越野痕迹的还蛮贵的……蛮贵的什么型号来着？ 艾丽娅牵着小玉玲珑绕过去看了看对方的车屁股，顿时恍然——G55。 所以这位是干嘛来了？都市爽文剧情又要演我一波？ 艾丽娅转过来，和刚下车的对方对视：“你刚才难道是……” 那个男人望了她一眼，没接话，只是帅气地掏出一个打火机弹开，帅气撩头发，帅气地擦燃打火机，低头点烟。 就很Man，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然后对方就被艾丽娅的下半句给直接噎住，一口烟咽下去差点没能回过气来—— “刚吃了某莱士所以没忍住一个屁崩出屎了，急着找厕所，所以才慌不择路撞到了我们的车？” “噗——咳——咳咳……” 沧桑帅气男好半晌才恢复过来，无语地打量了一下艾丽娅，咂了咂嘴：“你这小姑娘说话这么损啊？” “那你撞了人家的车不道歉，下来只是为了摆POSE？” 我艾某人还真没看懂你要做什么！ 沧桑帅气男目光转过去，不动声色地在神仙姐姐的侧脸上停留了一下，而后才把目光转向金夫人，换成了一口英语：“这是你家孩子吧？” 金夫人双手抱胸，点了点头：“怎么个说法？” 一副毛妹的模样，张口就是带着些许北地碴子味儿的共和国语，反倒把沧桑帅气男弄得一愣。 不是，怎么你们这帮人都不按套路出牌的？ 一个看起来清纯可爱的小姑娘，开口就是屎尿屁，一个看起来像是外国游客的毛妹，张嘴就是东北话。 而且金夫人看起来半点和他掰扯的意思都欠奉，那语气俨然就是一言不合准备把对方就着外滩直接沉了一样， 沧桑帅气男想了下，摸了摸鼻子：“那个，刚才想事情，没注意撞上了，多少钱我赔，留个联系方式？多少钱我现在就转账给你们——这样吧，你们是来旅游的对吧？我请客吃顿饭，就当是赔罪了。” 说话间他很自然地拿出手机，还很自然地把手机朝向了离他站位最近的神仙姐姐。 艾丽娅这才恍然，看了眼自己这边那辆外地牌照的车，心说那路或多。 原来是奔着求偶来的…… 等会儿，当着我的面抢我老婆？！ 艾丽娅这边还‘震惊！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的样子，金夫人就已经捏着眉心一脸MMP了。 大家都是老狐狸，这种段位的阿渣顶天也就是个小海王，要干什么金夫人还能看不穿？ 撞车，吸引注意，拉近关系，再吹水几波，弄个沧桑浪子的人设。 要是撞得狠点甚至还能来个‘这段时间我用我的车载你们’之类的佳话。 配合他那辆大奔，还真有点吸引女孩子的本钱——吸引那种拜金的或者涉世未深的女孩。 金夫人后悔自己之前为了低调，随手从这边的车库里提了辆买菜车出来。 这辆雷克萨斯之前都是保养别墅那边的阿姨在开，平时金叉烧回去休息的时候或许用用，好几年前买的车了。 要不也不会240万的落地价，现在瞅着像是40万的街车，随便来个带豪华标的都敢怼一脚油门。 真要是把金夫人自己的库里南开出来，或者神仙姐姐的座驾……算了，自己师傅那辆车还是别开出来得好。 神仙姐姐自己的车是一辆特殊定制的红旗CA771防弹款，是CA770的改进两座版本，是当年神仙姐姐自己‘买’的。 艾如龙那辆红旗L5的祖宗，就是CA770——同样的设计风格，同样的沉稳气场。 当年乘坐这些车辆都是国家高层，为了安全起见，研发团队历时三年改进了出了后续的重型特种防弹衍生型号。 而神仙姐姐那辆之所以更特殊，是因为她那辆车是研发团队搞新车型的时候，手工一锤子一锤子敲出来的原型车。 本来说等量产的，可是当时神仙姐姐路过说这不是有一辆吗？然后就给开走了…… 之前拍《私人订制》的时候，就是借用的她那辆车的同款，导演还是特意从南园宾馆借出来的展览车。 只不过同款都只能拿来展览了，她那辆却还可以正常上路，真要开出来的话回头率恐怕当下的豪车还真比不上，妥妥和低调绝缘。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神仙姐姐自己也很少开那辆车出来，生活朴素的她一般自己出门就直接坐战斗机。 面对沧桑帅气男的搭讪，神仙姐姐压根就没理他，只是望着和平饭店那个字：“有段时间没来了，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不过现在这么商业化，大抵是没有以前那么用心了。” 艾丽娅溜达过来：“贵不贵啊？我身上钱不够怎么办？” 神仙姐姐瞥了她一眼，眼神颇有几分微妙。 当然在艾丽娅看来那就是娇嗔了，我老婆白了我一眼也这么好看，哎呀爱了爱了~ “我在这里吃饭不用钱的。”神仙姐姐看了看手环的时间：“虽然来得少，可它也算是见证了历史的老字号，整个共和国大抵只有津门的利顺德和它差不多。” 潜台词自然就是对方认识自己——字号不够老连认识她的资格都没有，毕竟她真要算年龄的话一百多岁。 正常饭店酒店有多少能开一百多年的？ 沧桑帅气男张了张嘴，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哼出了个鼻音，收起手机：“那要不这样，我认识这边的经理，我们先吃饭，修车的时候等下再说？” 正说着话呢，似乎是因为这边又是车祸又是堵门，一个大堂经理模样的人带着两个侍应生迎了出来。 “几位，请问是出了什么意外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为——啊！高先生！” 大堂经理看到沧桑帅气男，顿时露出了商业化的热情笑容：“怎么今天突然有兴致来我们和平饭店用餐了？” 沧桑帅气男掏了掏兜，从钱包里拿出一张贵宾卡：“张老板，有包厢没有？今天没有预约满吧？” “瞧您说得，当然有，几位里面请——门口的车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之前没注意到，不小心撞到了，等下我让人送去修。”高先生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先进去再说吧，这些都是小事，几位，赏我高某人一个面子如何？” 之前站在侧面睹物思人的神仙姐姐回过头，这才和大家打了个照面。 大堂经理看了看人，又看了看车，顿时秒懂——原来是玩这套！ 尽管被人撞车堵门有点不爽，但表面上自然不能显露出来，这个姓高的家里还是有一点本钱的。 大堂经理堆出热情爽朗的笑容：“不打不相识，有什么误会谈谈就好了，我们和平饭店的历史啊，刚好就是谈——” “让你们老板出来。” “……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大堂经理的笑容僵了一下，收敛了几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服务。” “你不行。”神仙姐姐摇了摇头：“我刚刚才说了在这里吃饭不用钱，你却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 “不用钱——当然不用，高先生宴请诸位，理解，理解！”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心说难道这是我终于可以试一下都市爽文主角剧情的时候了？ 她掏出手机，嘀嘀嘀地拨通鱼儿姐的电话，准备问问自己的老父亲在这边可不可以刷脸卡。 那些什么神豪什么超级举世无敌开局继承几万亿的二代不都这样的么，装逼打脸一气呵成。 然而她这边手机还没拨通，大堂经理身后就响起了一个惶恐的声音—— “哎呀！哎呀老祖宗您怎么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一个圆润的胖子擦着汗，颠颠地跑着赶了出来：“要不是手底下人机灵我都不知道您居然来了！” “你这种叫法，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瞧我这张破嘴！”轻轻扇了自己一下，那个胖老板满脸谄媚讨好地哈着腰：“老祖——陆姐姐，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今天早上就听到喜鹊在叫了！原来是应在这里！” 大堂经理张了张嘴，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来回来回再来回，像是一条缺氧的鱼。 艾丽娅眨了眨眼，听着耳边传来的鱼儿姐的声音。 「喂……喂？小娅？怎么了？能听到吗？」 她吸了吸鼻子，就觉得特别委屈—— “为什么买正品就一定要上——不是，为什么每次遇到这种剧情都没有我的份儿啊？” 「啊？什么剧情？正品？」 “……没事，湛姨，你有和平饭店的贵宾卡吗？” 「哪里的和平饭店？」 “国内，外滩的那个，我在这边吃饭呢，说要预约，我身上钱不一定够。” 「要什么钱，那边我们有入股的，你等着我联系一下……额，好像是在通话中，你先进去吃吧，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安排的。」 艾丽娅看着面前那个胖老板，对方伺候在神仙姐姐旁边，听到手机响了之后掏出来看都不看直接摁关机，动作干脆利落地像是演练了千万遍，比侍应生还像是侍应生。 不用安排了，鱼儿姐，我们是赢不了的，投了吧。 艾丽娅咬了咬牙，给自己加油打气，顿时坚强了起来：“没事，你忙吧，我这边可以的。” 「这——」 “而且医生说了，我胃不好，只能吃软饭！” 「……」 掉线的金夫人在旁边看着这乱七八糟的场面，叹了口气，伸手牵过小玉玲珑。 后者似乎并不记得之前被她揍过的金夫人，只是扬起小脸，小声问道：“软饭……好吃吗？” “……好孩子不要学。” “哦……” 神仙姐姐往里走着，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望着发呆的沧桑帅气男。 “撞车的赔偿就不用了，既然你之前说要把车修好，那么我吃完饭之后，看到我的车恢复如初，不过分吧？” 沧桑帅气男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眼神带着些许慌乱地望着神仙姐姐，喉咙滚动，发出清晰的咕噜声，只觉得口舌发干，甚至有点发苦。 什么人啊？ 到底什么人啊这是？！ 那个胖老板眯了眯眼睛，眼眸之中精芒闪烁：“这位客人是？” “我……我爸是高丘。” “哦，高公子——”胖老板点了点头，语气不咸不淡：“修车吧，快点修好，咱也不能耽误别人的事儿不是？下次来吃饭算叔叔请你，好吧？” “……好。” “嗯——咳。”意味深长地嗯了声，胖老板一转脸腰就塌了下来，语气变软：“这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孩子，陆姐姐您看？” “我看什么，我想吃咖喱了，干净的。” “诶！好咧！” “等下我要去展览馆那边找点东西，你安排一下，不要打扰到客人。” “保证不会让客人打扰到您！” “嗯（↑）？” “我是说——今天刚好闭馆！您看这巧了不是！” “嗯（↓）……” 第1140章-突然想起还没码字 艾丽娅现在明白一个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家伙，到底有什么样的‘威慑’力了。 或许平日里的神仙姐姐温和且低调，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攻气十足，霸道异常。 和平饭店的老板像是个小厮一样鞍前马后地伺候着，简直就像是伺候自己亲妈一样。 艾丽娅和金夫人即便亮出了身份，在对方看来也只是客气笑笑，对方记住的压根就不是艾丽娅这个「艾如龙的女儿」或者金夫人这个「北地豪富」的名字，而是对方是神仙姐姐的小辈，或者说是她的孩子。 老板之前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在神仙姐姐一句话之后顿时就变得殷勤了起来，属实是真香典范。 而伴随在其后的，则是好几个赶来见礼的老家伙。 你说这都看上起七老八十需要别人搀扶着的人了，还只敢在门外候着，等神仙姐姐吃完了心情好了，走出来才敢上去见礼，那模样恭顺得可怕。 一个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家伙差点没直接跪下去，吓得旁边护着对方的小辈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爷子你干嘛呢？” “先生当面，我干嘛？” “你认错人啦！” “放开我——你！你这没规矩的臭小子！我打、打、打死你——” 用拐杖货真价实地敲了对方好几下，那个老爷子一边喊一边打，打完这才转过身，恭恭敬敬地俯下身想要跪下。 神仙姐姐没好气地伸腿勾过旁边的椅子，将其踢到对方面前抵住他的膝盖：“你这身老骨头都快散架了，给我跪什么？坐着吧。” “先生说得是，您说得都对。”那老爷子一脸学生的模样，乐呵呵地拉过椅子坐下：“您之前说要召集商会的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有点小事……你们有多少钱？” “这个——”老爷子想了下，扭头望向旁边的后辈：“我们有多少钱？” 那个后辈眼神恍惚地看着神仙姐姐，想了下，涩声道：“流动资金的话……不是很多，只有二十五亿左右……” “我问你我们有多少钱！不是问你流动资金！”老爷子一拐杖又敲了下去，结结实实地砸在对方头上。 那声音，听着简直就像是敲梆子，委实半点没有留情。 后者一身定制高档西装气度不凡，结果这一棍子敲过来愣是没敢躲，打得脖子咚地一下缩了下去。 他呲着牙，一副想要疯狂搓头却又不敢动的窘迫模样：“全、全部资产的话——六百到七百亿之间……” 这笔身家在一些发达省份或许只能算是富豪榜上有名，但是在一些相对欠发达的省份，那就是一省首富的身份了。 “先生，您是需要钱吗？”听了这个数字，老爷子稍微满意了点，回头看着神仙姐姐：“如果是需要的话，我那边还有一些以前收藏的古董字画——还有房产，都可以快速套现的。” “给你们家一个富贵。”神仙姐姐不甚为意地摆了摆手：“大赚特赚不用想了，撑死就是个封妻荫子，整理一下那些有的没的，换成现金入股吧，没有经营权，以后安心分红的那种，接洽的事情跟我家小二说。” 金夫人往前站了一步，示意自己就是小二没错了。 “是，我们回去就立刻安排把那些资金全都抽调回来。” “商会里面的其他人，要是肯听一句劝的，就加入吧，不肯的就算了。” 神仙姐姐轻描淡写地这么说着，浑然没有把TPC的问题放在心上。 资源？什么是资源？什么是背景？什么是面子？ 钱是什么东西——走开！你们这些肮脏的钞票！ 自己去城南吃西瓜都不用钱，吃一个摊主还得给自己送一个提回去。 这会儿叫人过来让他们投资，甚至可以说是反过来照顾他们了。 TPC这场生意确实是不可能大富大贵，却是一张与国同休的入场券。 要是后续做得好，未必就不能和宋氏重工这种典中典一样，混个体面身份。 他们是商人，宋先生也是商人，可是商人和商人之间也是不一样的——大概就是N卡和SSR之间的区别。 不过之后的事情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要是想要仗势欺人作奸犯科，那么神仙姐姐能让他们加入，自然一句话就能让他们退出甚至是消失。 那个体面后辈男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可是又畏惧自家老爷子的威势，一时之间很是纠结。 神仙姐姐自然是好说话的，她望着对方那张坐立不安的脸：“什么事你直接说吧，别在那里欲言又止的。” “我——那个，老爷子，您要是抽调闲散资金没关系，但是一些别的投资项目……” 抽调闲散资金没关系（×） 您这是失心疯被骗了（√） 老爷子没理他，只是冷哼了声，斜眼睨过去：“怎么，我还没死呢——这就想要当家了？” 神仙姐姐也冷哼了声：“怎么，我也还没死呢，当着我的面摆架子给谁看？我是这样教你的？” 那老爷子下一秒就直接破了功，刚抬起来的架子瞬间崩塌，赔笑道：“没，我就这么一说，先生说得对，先生教育得是，我会去一定好好跟他厘清利害，您放心！” “我放什么心我……这样吧，你找个家里能管事的那种后辈出来，今天就跟着我吧，待会儿我带他去见几个人。” 老爷子张了张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眼见着就要背过气去，还是神仙姐姐抬手点在他的胸前这才帮他顺了口气。 “好！好好好——快！”老爷子大口地喘息了几下，回身捏住自家小辈的肩膀：“让你爸滚过来！现在！” “啊这……” “别管他现在在忙什么！就算是所有生意全砸了！现在也给我马上滚过来！” 神仙姐姐带着对方去见人，这叫什么？这叫照拂！ 一个长辈带着谁谁谁出去和老友见面，风轻云淡提点一句‘这是我后生’之类的，那对于他们家而言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庇护！ 年轻精神小伙赶忙摇人，从他们来得这么快就知道本身距离这边不远，实际上只过了十多分钟他父亲就赶到了。 这会儿神仙姐姐还在和几个老头子聊天，话里话外都是教训他们一个个才七八十岁就行将就木的话，俨然父子局。 “早些年叫你锻炼锻炼，元气亏空得厉害，你不信——现在最先站不起来的就是你，你才七十几啊就这模样？人八十多还能打篮球一身腱子肉，你看看你这老年斑！” 神仙姐姐不满地放下茶杯，不轻不重地在桌上顿了下：“这几年你们注意调养身体，有事儿用得着你们帮衬的，我参加你们这些小家伙的葬礼都参加累了……” 金夫人在神仙姐姐身后当背景板，艾丽娅则是抱着小玉玲珑在旁边看杂志，所有人都不觉得神仙姐姐有问题，那些老爷子甚至连连点头一幅您教训得对的样子。 体面后辈男来到的时候，恰好是神仙姐姐给他爸写药膳的时候。 “饮食注意摄入精制蛋白质和适当的碳水化合物，别整天清淡清淡的，形而上学那套毁了谁啊——你现在胆囊有问题，早上吃的什么？” “就一碗小米粥，养胃么不是……” “你胆囊憋了一晚上胆汁等着收拾脂肪，然后一大清早的就给它一碗小米粥，怎么？它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帮它减轻了工作量？明天开始加半个鸡蛋！” “是是是……” 后辈男走过来，恰好就是听到神仙姐姐一幅江湖郎中的模样，不由眯起眼睛。 虽然说是后辈，可实际上他都五十出头了，正是威势深沉雄霸一方的时候。 不等他开口，老爷子就一拐杖直接拍了过来：“跪下！给先生磕头！” “？？？” “行了行了，以前那套现在不兴了，就跟在我后面吧。” “听到没有！先生让你跟着伺候她老人家——还不来见礼！” “……” 好家伙！体面后辈男直接好家伙！ 让他这种商业巨头跟着这么一个看起来像是江湖草莽一样的小姑娘身边，听起来还像是要伺候对方？ 尽管看起来似乎自家老爷子对对方很尊重，但他要是能随便答应才有鬼了——这别是个什么胡吹大气的什么气功大师之类的人物吧？ 实际上也不怪他，神仙姐姐的存在，对于这些‘后辈’来说是相对模糊的，或者说和传说不符。 倘若有人跟家里后辈说起当年某个神仙一样的人物如何如何，那么心底的脑补形象大抵也会随着长辈的画风而偏移。 脑补出来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爷子或者老太太，再不济哪也得是个气度不凡保养良好的看似中年但饱经风霜的大佬不是？ 神仙姐姐看起来不像是120岁，反倒像是20岁出头。 甚至那一头银发也因为质感过于离谱而让人感觉是染的——要不怎么说？重金属超标？ 所以从感情上就接受不了，即便隐隐有些许猜测，也不能说真觉得对方就是那个都市传说。 有时候保养太好了就是这样，反向拉胯，没有威慑力，倘若是安院长在这里，画风就很对了。 要不兰陵王高长恭干嘛非得给自己弄个面具，就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别人都会质疑他没有本事而是靠美色上位，遑论本身就是谪仙子一样的神仙姐姐。 体面后辈男化身体面霸道总裁，犹豫道：“老爷子，我下午还有个会，很重……” “很重要？很、很重要！很重要！” 被对方这三句话憋出三局屁话气得眼冒金星的老爷子，提着拐杖敲得简直要把自己手挥断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你——你是要把我直接送走啊！你这点眼力都没有你当个屁的主事人！” 他总不能当着神仙姐姐的面历数对方的事迹，告诉自己的这个破孩子怎么去当个合格的小辈吧？ 那样的话就不算是神仙姐姐‘给’他们一场富贵了，而是他们自家玩心计强行塞人。 这事儿就规矩而言有本质区别——尽管规矩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可是在有些时候，规矩也是游戏规则最重要的一环，不爽不要玩，人情社会大抵如此。 体面霸道总裁不敢反驳，挨了一顿打之后憋着一肚子气也没办法冲自己老爸发，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过去给神仙姐姐见礼。 他带着些许微妙的疏离感，声音冷硬地随便拱了拱手：“见过先生。” 然后也不等神仙姐姐绘画，就站在她身后不动了，看样子是准备当个看客木偶人什么的，先观察一番敌情。 老爷子气归气，但看到神仙姐姐没说什么，还是又笑得牙不见眼的。 好啊，当跟班好啊——要是能够被当个记名弟子，那他就可以安心地去了。 就是这破孩子有点成绩就以为天老大自己老二了，还以为是在自家那个破集团里面当老大，一点伺候人的眼力劲都没有。 正想着，会客厅尽头的走廊一群人乌泱泱地挤了过来，为首的好几个都是和这个老爷子相差无几的老头。 有一个甚至还是坐着轮椅，都不能站起来了，可满脸的急切却显得格外明显。 神仙姐姐自然是又和这些刚刚赶到的小辈们聊了起来，那模样属实就是反向慰问敬老院，和谐得甚至有点丢人…… 体面霸道总裁左右看了看，无事可做，听着对方那一套套的更是深感辣耳朵。 破案了，这就是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江湖骗子，客串一下大师的角色，等自己父亲这上头的劲过去了就好了。 掏出手机给手下人发了几条信息，让他们查一下神仙姐姐的身份，到底还是孝顺的他决定暂时虚与委蛇，引而不发。 等我查到你是个什么妖魔鬼怪，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不过想归想，就这么站在艾丽娅身边他总觉得臊得慌。 估计是这么多年没有屈居人下，一时之间不习惯。 艾丽娅放下杂志，好奇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你也是小跟班啊？” “……”体面霸道总裁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老爷子……跟班什么的，我就是帮个忙，你是谁？” 自家长辈安排的事情，能算是我自愿吗？ “我叫艾丽娅，你呢？” “沐云，水木集团的董事长。” “水木集团？是做什么的？”艾丽娅挺好奇的，不知道神仙姐姐为什么对他们高看一眼。 别看老爷子在那边又是敲又是打闹得欢，可真要是神仙姐姐不需要，那对方还真不敢玩这套苦肉计。 尽管看起来这位霸道总裁没能理解这一切…… “做投资的，金融，外贸，证券——说这些你也不太懂。”体面霸道总裁说不是倨傲，只是霸道成自然。 我沐云一生，不弱于人！ 哪里需要什么人情世故，我自己就可以打拼出来大大的天下。 “哦……”艾丽娅点了点头，稍显恍然：“巧了不是，我家也是做这些的，以后有机会多合作。” “你家也是？”体面霸道总裁挑了挑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眼神仙姐姐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家老爷子，语气倒是稍微温和了点：“你也是被家里长辈派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 “呵……”看透一切的霸道总裁自得地笑了笑。 “你父亲——是你父亲还是你母亲在做这些？” “我父亲哦，他是干这行的，我母亲是个记者来着。” 记者啊，看来是稍微有点小生意的一般家庭…… “你父亲应该知道我是谁，联系一下他吧，有机会的话我会帮衬的，这是我联系方式。” 说着他掏了掏兜，摸出一盒小巧精致，看起来就特别有艺术感的名片来，黄金色的名片上浮雕着一些纹饰，煞是好看。 艾丽娅接过来掂了掂：“这是金子？好压手啊！” “嗯，私人名片而已，留个纪念。” 对于那黄金钞票一样的名片似乎没什么细说的意思，体面霸道总裁体面而稍带小得意，对于自己这种做法很满意。 他确实不常给人名片，因为给得多了就不值得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找上门来，反而没意思。 一张好几克的黄金名片，再加上一些小小的舆论运作，让他的私人名片在投资圈里很是有种别样的意味。 需要风投的那些新人都渴求他的帮助，有一张这种名片就成了敲门砖，靠着这种声誉他委实是找到了不少好的投资项目，甚至还在圈子里获得了赛孟尝的好名声。 即便对方被这个江湖骗子洗脑了也不要紧，生意人嘛，没办法拒绝自己的，只要亮出身份主动权就在我手里，甚至现在就可以—— 他这么想着，目光转过去，看着自家老爷子那和一些同龄老人聊得火热的样子，心下不由微微一软。 现在好像对方也骗不了什么，就让老爷子再玩会儿吧…… 艾丽娅想了下，掏出手机：“那你记一下我……嗯，我父亲的助理的电话，我家的产业都是她在打理。” 说着艾丽娅有点小苦恼：“我还真没有名片什么的——要不我给你留个我的私人号码？” 体面霸道总裁脸色有点黑，这孩子怎么这点礼貌都没有的？ 我去联系你父亲的助理？这对等么？ 而且你的私人号码有什么用，拿来找我撒娇？ 只是对方一脸自然，委实不像是有别的意思，看上去只是单纯不谙世事。 体面霸道总裁也不至于说跟个孩子多计较什么，一边想着对方这完全就是没长大的黄毛丫头，一边浑不在意地拿出手机，敷衍道：“那你说吧，我记一下。” 反正自己是不可能主动联系对方的，就等着对面懂不懂规矩来主动拜见了，能帮或许还可以拉一把，不行的话就干脆不理会好了。 “189——82——” 这么想着，他跟着对方说的话输入这个号码，然后错愕地发现手机里居然有存着。 诶？我认识吗？这谁？ 定睛一看屏幕，体面霸道总裁愣了一下这个「湛助理」是哪位，然后点开联系人细节才反应过来。 下一秒，他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甚至因为这口气倒吸得太深，动静大到神仙姐姐也回头看了过来。 然而体面霸道总裁还没发现，他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艾丽娅：“你！你之前说你叫什么？” “艾丽娅啊。” “……贵姓？” “不是，你故意的怎么着？”艾丽娅不乐意了。 你这人，好好的怎么还挑事儿呢？ 小玉玲珑也跟着抬头，大大的眼睛微微眯起，用很危险的眼神看着体面霸道总裁。 “没有没有，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我——我和你父亲有合作！对！” 体面霸道总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一下，挤出一个前倨后恭的微笑。 “原来是好侄女，怪不得这么伶俐可爱，我说怎么一看就亲切，眼熟啊，我还请你父亲吃过饭来着！” 艾丽娅听着就不对味儿——亲切，还眼熟，你想做什么？ 你这话听起来像是暗示自己当过隔壁老王你懂不懂，我妈那个暴脾气怕不是要给你一顿！ 上一个说请别人吃过饭拉近关系的腿都断了，这孩子看起来也四五十了，怎么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明白呢？ 收起手机，艾丽娅哼了声不说话了。 不乐.JPG 一看就是那种刁蛮千金，可是体面霸道总裁却只觉得艾丽娅是真性情。 多好的孩子啊，人家父亲是巨头，可是之前还那么谦虚可爱。 至于现在生气，虽然原因搞不懂，不过孩子嘛，孩子气太正常了。 体面霸道总裁脑补了一下对方的身份，而后发现一个华点——这样的孩子是跟班？ 不太对啊……那这位到底是啥背景？艾如龙需要把自己的女儿送给谁当小跟班吗？ 这么想着，他把目光转向旁边的金夫人。 后者也在看他，双方对视了一眼之后，礼节性互相自我介绍。 “水木集团，沐云。” “北地，陆无垢。” “陆女士……”在脑海里翻找了一下这个名字，体面霸道总裁这才松了口气：“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久仰大名=初次见面 “不知道陆女士在那里高就啊？也是做金融的吗？” “不，我家是做实业的，我丈夫是金万三，我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而已。” 体面霸道总裁露出一个体面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假装自己没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回答。 什么人啊这是，就跟投简历的时候只写个名字就敢砸脸一样，是个人都该认识你？ 陆无垢，金万三，这些名字听着就很怪，前者牛鬼蛇神，后者如同暴发户。 可是体面霸道总裁在脑子里转悠了一下金万三这个名字之后，整张脸都定格住了。 他苹果肌抽搐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道：“北地……矿业联合？” “对，有什么问题吗？”金夫人微微皱眉，对方的样子是在怀疑什么？ 这多大个人了，怎么这么失礼的…… 体面霸道总裁体面不下去了。 北地矿业联合，国内唯一一个可以和纽蒙特、力拓必拓、淡水河谷这种国际矿业巨头掰手腕的巨无霸，主事人就是金万三。 对方据说才五十多岁，可是身家真要算起来的话俨然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沈万三。 在他们这些做投资的人的圈子里，对方以背景神秘手腕通天而闻名，真人反而没怎么和他们这些搞热钱的有交集，因为对方做的都是实业。 没有上市的股票，也没有什么噶韭菜的子公司，稳扎稳打，甚至都不接受外界的入股投资——看不上。 说实在话，体面霸道总裁当年一直觉得对方是被吹嘘得有点过了，号称坐拥金山也是玩笑话。正常人哪里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必然是一个巨大的利益联合体，对方只是被推出来的白手套之类的而已。 然而在他逐渐接受水木集团，从二代公子哥长成霸道总裁之后，才慢慢理解金先生的身份和底蕴。 对方是白手套不假，可不是哪个利益派系的，而是整个共和国的白手套。 能够带着一帮矿业产业链，和国外的超级商业巨头硬碰硬，这背后的能量是能够分割出来谁谁谁做得到的？ 如果说东南无忧岛的宋氏重工是在重工业方面发力，和渔政关系密切，与国同休。 那么北地金先生的北地矿业联合，就是包括重工业在内的最基本盘支持者。 无论是重工业还是共和国丧心病狂的基建，都有对方提供的材料的影子，北地矿业联合整合出来的各类矿物产业链，是共和国崛起路上不可或缺的大块拼图。 又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与国同休！ “嘶——” 一口凉气吸得后槽牙都生疼，体面霸道总裁甚至因为对方这种过于低调的吹嘘而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假的了。 专门针对他们这些高端人士的杀猪盘？低调奢华有内涵？ 不懂的不以为意，懂的觉得对方这行事做派很有底蕴，所以就信以为真，自己父亲就是这么被骗的？ 亦或者是……真的…… 他恍惚了一下，下意识望向手上的手机。 最好的鉴定办法是什么？那就是直接问湛助理——那个利亚基金的二号人物。 咬了咬牙，体面霸道总裁抬手按下拨号键，片刻之后电话接通。 『你好，我是湛蓝，是沐先生吗？』 “是，是我……” 『有什么事吗沐先生？我这边还有一个会议，如果是商业合作方面的事情，我会安排接洽团队和贵司联络的，但是对于你们之前那笔债券发行的规划，我们原则上是不支持的。』 “不是，那个——艾先生的女儿，就在我身边，她……额……” 体面霸道总裁想了下，鬼使神差地憋出了个特别蹩脚的借口：“她说想她爸爸了，我就说刚好也有您这边的联系方式，想着问一下……” 『艾先生的女儿？』湛蓝的声音冷了几度：『你确定？在哪里？你为什么认识她？』 “在和平饭店，刚好之前聊了一下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她就给了你的号码，我一看这不巧了么哈哈——估计她也是开玩笑——那个，艾先生的女儿……是有还是没有啊？” 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现在都在说些什么啊？自己这是路走窄了！ 体面霸道总裁这么想着，决定打个哈哈糊弄过去，额前冷汗都下来了。 『和平饭店？请你把电话给她。』 “哦，好、好的……那个，艾小姐，你的电话。” “我的电话？”闲极无聊去到了旁边看墙上老照片的艾丽娅回过头：“谁啊？” “湛助理——你父亲的秘书。” “我小妈？怪了，怎么会把电话打到你手里？” 而这个时候，体面霸道总裁浑然没发现自己不小心把通话按成了免提…… 第1140.5章-什么叫物理开挂？ 明明上午人还在无忧岛，还在旋转餐厅喝煲汤。 怎么场景一下跳外滩，我站在和平饭店的礼堂。 艾丽娅在这边思考着这倒霉的时间线到底是怎么跳跃的，还真没注意到体面霸道总裁给自己真妈怪打电话这茬。 说起来，地球这边的时间线扭曲比蓝星严重太多了——起码蓝星那边还有着基本的早中晚规则。 地球这边，她甚至看时间发现现在才刚刚午饭时间。 就很迷，自己吃两顿倒是没啥，别人吃两顿不会发胖？或者说不会撑得慌么？ 怪不得现在那么多人减肥减不下去，原来不是他们自己不克制，而是时间线的锅。 绝对和金拱门没关系！也不是快乐水的罪名！ 不过这些事情一般人体会不到，所以对于他们而言世界还在正常运转。 相比起拯救世界这种历史进程，他们更关心的是家长里短的个人利益，亦或者是个人的奋斗能够带来什么未来。 比如说体面霸道总裁，现在就想着的是自己怎么补救一下在利亚基金那边的关系…… 被戳穿的话，也就是湛蓝助理一句话的事情吧？ 固然自己这边能够搞定走上迷途的老父亲，可是湛助理那边可就有点难顶了，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嘲笑她？ 毕竟就因为这种打着对方旗号的江湖骗子，就大张旗鼓地特意去询问，这对于人情社会来说是很失礼的操作。 要不怎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多扯虎皮的诈骗呢，绝大多数时候，正常人都是不回去询问你妈是不是你妈或者你证明你妈就是你妈这种事的，假冒阿拉伯王储的家伙都能在各国流串作案甚至登上峰会论坛呢。 而湛蓝从来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甚至压根就不算是个正常的人。 在外面的人看来，这个名为助理实则应该是执行总裁一样的人物，在谈生意的时候冷酷到了极点。 对方给出来的商业合作方案，大多数都是卡在另外一方的心理价位底线边缘的。 理性到近乎冷漠，霸气到近乎霸道，从来都是‘我们说你们做’的做派，没有地摊小贩一样讨价还价的余地。 正常的人情社会商业逻辑那套对方压根不看在眼里，有人试过走关系或者说讲人情，可是对方压根就不接邀约。 简直就是把别人的面子扔到地上踩，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倒也不是说不让别人赚钱，可就只是商业合作本身。 无视人脉，无视人情，无视人缘，对方只用一种专业到让人咋舌的方式，给出一个没有水分情面的合作方式。 在共和国这种人情社会多年积累的地方，这种商业经营方式未免有点太过不合群，甚至有点招人生厌。 要不是利亚基金太能打，而且都是出去赚那些有钱人的钱，江湖传言还有不知道深浅的背景庇护，那么早就被不知道多少看他们不爽的人联手弄下来了。 毕竟利亚基金势大那是之后的事情，谁没有个缓慢发育的过程呢？ 一想到自己要面对这么一位霸道助理，上下不安的体面霸道总裁就浑身难受。 他现在就像是那面对哪儿托的巡海夜叉，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她们的对话。 “歪？小——咳，蓝姨？” 艾丽娅叫湛蓝从来都没个定性的，湛姨鱼儿姐，蓝姨真妈怪，直接叫小妈反倒是第一次。 「……小娅。」湛蓝这么叫了一声，声线莫名。 “是我呀，怎么了？” 「没什么，你说你想你爸爸了？」湛蓝整理了一下语气，轻声道：「这段时间确实是比较忙。」 体面霸道总裁掏了掏耳朵，觉得湛蓝的声音柔和得不像话。 换人了吗？还是说手机的外放有问题？ 不应该啊，自己可是新换的8848至尊臻选钻石PLUS版来着。 “有吗？”艾丽娅挠了挠脸，然后想起自己确实是好久都没和艾如龙说过话了：“好吧，是有点。” 也不知道蓝星那边，自己失踪了之后爸爸怎么样。 每个月是不是还会往我卡里打五位数的生活费，亦或者每个周去吃一顿烤肉自助…… 「你爸爸刚好有空，你们说几句吧，你等等。」 湛蓝说着似乎是走到了那里，室内还能听到有人正在慷慨激昂地指点江山的话。 什么对冲什么做空什么高频交易，名词一套一套的，声音在空旷的什么房间里回响着。 「董事长，你的电话。」湛蓝的声线距离手机稍微远了点。 「谁？」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正在开会呢，不重要的事情待会儿再说吧。」 要是重要的电话，最开始的时候湛蓝就不会自己出去接，艾如龙明显是知道来电人无关紧要。 体面霸道总裁竖起耳朵，活像是个八卦狗仔，半边身子都侧倾了过去。 小玉玲珑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知道怎么就乐了，捂着嘴嘻嘻嘻直笑。 如果说体面霸道总裁是需要看上去体面的那种，那么艾如龙就是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的加强版。 那低沉的男中音带着稍显沙哑的磁性，脑补的话怎么都给人一种布鲁斯韦恩的同款感觉。 尽管艾丽娅知道自己老爹更像是巅峰期的发哥…… 话说回来，亲妈怪当初之所以选择名不见经传的艾如龙，真不是贪恋他的美色吗？ 「是小娅。」湛蓝低声跟艾如龙这么说着，那声音投过手机传过来还没有背景音大。 「……散会——」 艾如龙叫停了那位不知名仁兄的慷慨激昂，将对方的计划案扼杀在了梦想的摇篮里。 这个昏君现在压根不在乎什么生意不生意的，只是带起转椅滑动的声响之后，清了清嗓子温声道：「喂？小娅？」 “歪，爸爸，你在忙吗？”艾丽娅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手机屏幕：“在忙的话就算了，我不打扰你了。” 「没有，刚开完会，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当然可以。」老父亲艾如龙在电话那头笑出声，语气轻柔得一塌糊涂。 「你在哪里玩啊？爸爸这边忙完了就回去陪你，之前你不是想去日本旅行吗？爸爸给你安排了一个很棒的行程。」 地球这边的小天使和父母的关系，比起蓝星那边要好太多了，离婚危机也是近两年的事情。 霸道总裁和武林高手，也会因为孩子高考的事情扮演举案齐眉，小天使高三之前愣是没看出来父母之间的半点矛盾。 结果大学一开学，就听说要考虑离婚的事情，甚至还问过小天使以后跟谁过。 小天使能跟谁过？当场就翻脸了。 叫回来神仙姐姐撑腰，直接把神仙姐姐收拾了一顿，然后和老父亲也陷入了冷战。 也就今年来稍微关系缓和了点，毕竟鱼儿姐在旁边一再助攻，老父亲的表现其实勉强还算合格。 “不去了。”艾丽娅双手抱胸，开始钓鱼：“我之前听蓝姨说，她要辞职，怎么回事啊？” 「这——」 “你和妈妈那边闹离婚，又和蓝姨这边不对付，工作就那么重要吗？” 「不是这样的，大人的事情，你还小，你别管，好好学习就行了。」 来了来了！家长的经典论调！ 你要是这么菜那我可就不困了！ “每次都这样！每次遇到这些事情我就还小，平时就又说我长大了！这就是你的教育吗？我到底应不应该长大？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组做错了，小娅你听我说，感情这种事情，很复杂，而且我工作和你妈的工……」 ”工作工作，天天加班加班，有意思吗？！” 「爸爸这边工作确实不是很轻松，小娅你要理解我，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但这不是我和你妈的矛盾所在，我和她都是为了各自的事业在奋斗，缺少了陪伴是客观的事实，感情的维系也是需要时间的。」 好几万就业岗位连带着数十万的雇员家庭衍生关系，艾如龙要是今天放话出去利亚基金倒了，那么这事儿可就闹大了，这种身不由己还真不是他自己说说。 “哼！你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高管而已，弄得自己跟首富一样日理万机，人家裴总都还天天摸鱼呢，就你个工作狂觉得自己最厉害，你那么厉害怎么你不是首富？” 艾丽娅抓住小天使也不清楚自己老父亲多有钱的弱点，咄咄逼人：“你给我解释啊！是不是事业就比家庭更重要了！是不是为了钱就可以不要我和我妈妈——还有蓝姨了！” 「没有，你听爸爸解释……」 “不听不听我不听！”艾丽娅捂着耳朵：“挂了——爸爸讨厌！不喜欢你！每次都只会说教！如果蓝姨辞职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说着她一巴掌拍在手机上，把通话挂断，然后揉了揉脸重新整理表情。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娇蛮任性就是方便。 虽然我艾某人在震撼亲妈怪方面屡败屡战唯唯诺诺，但是在震撼亲爹方面我从来都是重拳出击。 体面霸道总裁在旁边呆呆地站着，估计头脑风暴还没转过来。 什么啊……这什么和什么啊？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艾丽娅把手机递回去，阴阳怪气地开到自己老父亲身上：“我爸是个工作狂，就一点小事业，成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我家里最近关系有点……唉，事业就这么重要吗？” 一点小事业艾如龙。 体面霸道总裁在脑海里换算了一下对方和自己的身家差距，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他忙不迭挤出一个笑容：“你爸爸也……也不容易，都不容易……” 破案了，这是被养在金丝笼里面的超级金丝雀，不谙世事不问红尘，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没听到过对方的消息。 按理说这种大佬的女儿，再怎么低调那也应该在圈内有点名声才对。 也就利亚基金艾如龙做得出来这种金屋藏女的事情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爸爸多厉害！ 一个金夫人，一个艾丽娅，还有一个小的……这小的又是什么？ 意识到什么的体面霸道总裁目光投向小玉玲珑，猜想这难道是艾如龙的二女儿？ “不容易？要不是我小妈帮着，他能有现在这么轻松？算了，说多了心累。” “湛助理的话，确实是——” 不等体面霸道总裁说完，两条信息就一前一后地发到了他手机上。 一条是湛蓝的，另一条也是湛蓝的。 第一条是拜托他‘照顾’一下自家大小姐，孩子还小不懂事，当长辈的多担待。 第二条则是关于之前他渴求而不得的债券发行代理权，利亚基金会在三个工作日之内走完流程。 给出的商业合作方案哪怕只是个大概，也优渥得可怕，利亚基金礼节性收了点手续费而已，他这边躺着数钱就行了，这在以往的合作里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不近人情湛助理（×） 爱女心切湛夫人（√） “……” 体面霸道总裁深吸了一口气，收起手机：“湛夫人确实是辛苦了。” 要什么助理，那是艾如龙先生的夫人！ 圈子里再乱的事情也有，家外彩旗飘飘的事儿甚至都不能算是新闻，他自己也有情人。 但是那些情人都是以色娱人，哪里有可能有湛夫人那种本事，不愧是艾如龙先生…… 至于说艾丽娅的亲妈，那反而不重要了，区区一个记者罢了，估计也是当年的糟糠之妻什么的。 艾丽娅凭借当前的嫡长女身份，不需要依赖母亲的身份也依旧是艾先生的心头肉。 起码在湛夫人给生下儿子之前，地位依旧稳固牢不可破，湛夫人想要上位，还得拉拢这位大小姐。 一方面是自己本身就能力超群，另一方面则是对方的女儿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怪不得她对这位这么好。 这波啊，这波是迂回作战，讨取艾先生欢心。 不愧是传说中的商界大白鲨，就算是宫斗也这么强，甚至这位被蒙在鼓里的大小姐还苦苦维护对方。 这么脑回路一转悠，体面霸道总裁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我已经看穿了这一切！ 之前那个债券发行代理权，其实还是湛蓝给自己的封口费啊！ 总不能是他们宠这个少女宠到了仅仅只是一个电话就可以无脑让步的地步吧？不存在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艾丽娅是真的，那么金夫人大概率也是真的…… 所以这位先生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望向神仙姐姐的背影，而越过那个背影，他的眼眸逐渐瞪大，遥遥地看见一群蜂拥着挤进礼堂的人。 这些老爷子一个个都七八十了，相比起神仙姐姐，他们是小辈。 但是相比起来真正的小辈，他们所谓的继承人往往都已经步入中年，成为了一方中流砥柱。 体面霸道总裁在这帮急着赶来的的家伙里看到不止一个同行甚至是竞争对手，但现在就像是围观狮子王辛巴的诞生一样，这些原本见面不是觥筹交错的酒肉朋友或者互相阴阳怪气的商界对头，都老实得可怕。 毕竟在他们面前，是围坐成一圈的足足二十个老头老太太——这些老人才是真正的掌舵者。 有的甚至现如今都还在幕后遥控着企业的发展，即便抛去这些因素不谈，那也是他们的亲爹亲妈。 神仙姐姐看了看手表：“离得近的都来了？” “对，能赶到的都来了，剩下的估计得晚上或者明天——我刚才和海外的那些老家伙们说了下，他们现在大多数都还在飞回来，明天即便能到那也得是晚上了。” “行了，有你们在这里见着就够了，阿娅，你过来。”神仙姐姐冲艾丽娅招了招手：“来，认识一下这些叔叔阿姨哥哥姐姐。” 艾丽娅眨了眨眼，一脸呆萌，心说这辈分怎么还不太对呢？ 神仙姐姐指了指坐得最近的那个老爷子：“按辈分，我和他父亲母亲是一辈的，他得叫我一声大姑，所以小二和他一辈，叫哥，你的话，叫叔父就行。” 艾丽娅扭头望向对方的儿子，所以按照辈分，我是你妹妹？ 体面霸道总裁不说话了，他在思考以后见到艾如龙的时候应该怎么算一下亲戚关系。 自己是不是还能拿个压岁红包之类的？ 不是，这不是重点——为什么这个女人备份这么高啊！直接奔着自己爷爷那辈儿去了！ 神仙姐姐抬手点了点艾丽娅：“以后，她，就是我，她说的话，就相当于我说的话，你们家里那些小的，以后要培养起来主事的做什么的，三天之内来见礼，三天之后，就定了，以后再来的不算，明白了吗？” 艾丽娅想了下，凑到神仙姐姐耳边用最小的声音问道：“真的需要他们来嘛？” 神仙姐姐微微侧头：“这些人手里的资源总量加起来，不低于八千亿，附赠各种产业链和人脉关系网，遍布五大洲，从官方到民间，你要么？都给你。” “咳——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大家好！我叫艾丽娅！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环溪观新生！请大家多多指教！” “……” 第1141章-那个女人来自地球 百二十年，威震当世，横压万古。 神仙姐姐动起手来，大道都被磨灭了，尽管可能会晚年不祥长满红毛，但现在不是改了么？ 当艾丽娅还在小打小闹地为了几百亿资金挠头的时候，神仙姐姐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够叫来十倍的资本。 环溪观的练习生虽然本质上是老油条，但是并不妨碍她扮嫩，一口一个好叔叔叫得香甜。 老爷子们自无不可，习惯了神仙姐姐长相的他们，对于艾丽娅的面嫩没啥特殊感觉。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种印象，放在环溪观身上要不得，如果有人眼尖的话，直接看旁边墙上挂着的照片都能找到神仙姐姐的老合影。 泛黄的老照片里，神仙姐姐一袭袍服端坐在太师椅之中，绝对的C位姿态，身边站着的是他们的父辈甚至祖辈。 “来！叫小姑！”老爷子抬手唤来自己的体面后辈男，也就是体面霸道总裁的儿子。 率先抱大腿的他自然不能在这种时候拉胯，恨不得按着自己孙子的脑袋让他给艾丽娅磕两个。 体面后辈男都快三十了，眼见着比艾丽娅大一圈那种，这会儿纠结了好几秒，才张嘴艰难低头：“小姑……” 声音小得估计他自己都听不清楚，耳根子发红倒是大家都看清了，估计是对这种封建人情世故很是不习惯。 然而还不等艾丽娅说什么，一只手就伸了过去，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大点声！听不见！” 体面后辈男愕然抬头，望着动手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反抗的血气涌了上来。 我他——哦，是我爸啊，那没事了。 “你打我干嘛！” 不满的后辈男摸了摸头，心说我爸爸都没这么打过我——除了刚才这一下。 体面霸道总裁恨铁不成钢，冷哼出声：“一点礼貌都不懂！大点声！这是你小姑！以后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 “要是不尊重她我把你腿打断——小妹你不要生气，孩子还小不懂事，玩心重，过几年就稳重懂礼数了。” 体面霸道总裁说得跟真的一样，如果说之前还挺霸道，现在就只剩下体面了。 艾丽娅都被他惊了下，上下打量着这位体面霸道总裁，心说自己看走眼了啊。 没想到这还是位谐星！ 不过得益于他的插科打诨，一些没礼貌或者说没心情礼貌的小年轻们总算是见识到了艾丽娅的存在不是他们可以违抗的，没见人家沐叔叔打自己孩子都跟打隔壁家老王的儿子一样么。 “小姑好！” “小姑您看起来真年轻。” “小姑好漂亮啊，有男朋友了吗？” “小姑好可爱——女朋友可以吗？” 嗯？艾丽娅望过去，一时之间因为后辈太多居然分不清哪个说自己可以有个女朋友的是哪只。 “行了，认识就行了，晚饭的时候你们再来。”神仙姐姐摆了摆手，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姿势和当年相差无几，霸气侧漏：“到时候你们敬茶，喝了这杯茶，她就算是你们小姑了。” 艾丽娅还以为神仙姐姐摇人要摇好几集，没想到就这么晃悠两下就又让他们退下了。 来人啊——都出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都回去吧，不要挡着人家做生意，晚上再说。” 伺候在旁边跟个透明人一样的和平饭店老板顿时笑得和菊花一样灿烂：“哪里的话，陆姐姐您要是有用得上的地方，整个饭店这就给您包下来！” “弄得我跟什么土豪劣绅一样，我要是讲排场，也不至于讲到你这里来。”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尘：“阿娅，你跟我来，去展览馆那边。” 艾丽娅还准备和自己的小侄子小侄女们交流一下心得呢，闻言只能是依依不舍地摆手和他们告别。 “说好了哦！晚上我们约哦——大家一起玩哦！” “一定一定。” “不会咕！绝对会来！” “在路上了——已经到了！” 一帮二代三代大少大小姐们满头大汗地赔笑着，一时之间因为搞不清这位的来头而显得战战兢兢。 小玉玲珑跳下沙发，噔噔蹬跑过去牵着艾丽娅的衣角：“母亲，我也要去，我不要一个人……” 体面霸道总裁在旁边听得真切，登时就麻了——母亲？！！ 艾如龙的女儿的女儿……不是，艾大小姐看起来也才二十出头青春靓丽的样子，怎么一个闺女就七八岁了？ 这难道是卡着那道被绿坝娘碾压的年龄线生下来的孩子，还是说艾丽娅不显老？亦或者是这小萝莉天生长得快？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可以震撼他一整年了，甚至让他想要赶紧发个朋友圈压压惊。 怪不得湛夫人这么讨好这个大小姐，合着对方现在是双线兵力并肩作战。 艾如龙怎么顶得住女儿外加外孙女的夹击？要是自己的破儿子现在给自己抱回来一个这么可爱的孙女…… 他想了下，危险的目光不由转向体面后辈男，像是看着一只不下蛋却老是霸占着窝的公鸡，特别不善。 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了，成天到处混，要他结婚跟死一样难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道理都不懂？ 整天说着什么事业未成何以为家，自己不也一样二十多就生了他，然后通过自己的辛勤努力和不懈奋斗——继承了老爷子留下来的百亿资产，成功当上了霸道总裁？ 自己又不是不列颠女王，真要是能够有个小棉袄一样的贴心孙女，六十多自己就安心退休含饴弄孙了，多好！ 体面后辈男打了个冷颤，不知道为什么背心突然有点发凉，甚至还想要不由自主夹紧腚沟。 难道是又有小碧池要算计自己，想要搞个大新闻？ 呵！可笑！自己绝对不会弄出什么私生子的丑闻来——得表现出努力积极的人设，先搞定接自己老爸班的事情。 这就回去再加个班，想来自己醉心于事业，爸爸看了一定会很感动，然后给自己更大的公司权力，怎么也得给个副总吧？ “好，去，都可以去，一起去。”一心想要经历都市商战戏码却没有门路的艾丽娅并不知道剧情就在我身边，只是牵着小玉玲珑，跟上神仙姐姐的背影：“江湖险恶，咱们同去同归。” 走在前面的神仙姐姐脚步一顿，肩膀微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转过头来，只是步伐放缓了点。 【江湖险恶，咱们师徒一心，同去同归！】 恍惚间，耳边又想起了师傅的声音，只是现在无论怎么回想，都想不起了师傅的面容。 她垂下眼帘，那灼灼如火的眉心一点嫣红，也因此而失却了光华，显得低落不已。 师傅…… …… …… 和平饭店·展览厅 作为一家可以吹嘘自己历史的酒店，和平饭店有个专门的小博物馆用来展览各种酒店的过往。 什么名人的婚宴啊，大型的会谈啊，见证了历史的政治会面啊巴拉巴拉。 甚至还有一些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一笔的人，在和平饭店留下的迥异于教科书上形象的老照片。 在神仙姐姐到这里之前，原本这里是有一场小小的宣传直播的，全民直播时代自然少不了这种商业自我吹嘘环节。 为此他们还邀请了最近电视台正火热的一档市民秀直播栏目的工作人员，弄了个合作创作。 但是几个年轻的工作人员刚刚架好简单的直播设备，一个领班的大堂经理就急忙忙地闯进来。 “快快快！清场清场！” “怎么了？”工作人员从设备背后抬起头：“不是说好了等下再开始的嘛？” “开始什么啊！有大人物要来了，可别播了！” “大人物？”最后面一个正在低头调试参数的少女抬起小脸：“多大？” 如果艾丽娅在这里，估计就会对这个麻烦精再熟悉不过——小！菜！鸟！ 只不过这会儿大堂经理很显然不想和小菜鸟吹水，只是苦笑着连连摆手。 “很大，特别大，几位好姐姐哟，咱就别挡着人家回忆过往了，那位可是货真价实的老祖宗啊！” 作为熟悉神仙姐姐的大堂经理，他比别人更理解神仙姐姐的江湖地位。 或许真要论起社会职能分工，对方并没有切实地担任什么职务，但这并不妨碍对方是货真价实的手眼通天。 而且在他看来，神仙姐姐不是不能做，而是懒得去做这些事情，这叫什么？这叫游戏红尘！ 他还是个小伙汁的时候就见过神仙姐姐的风采了，更是在几辈之前的老大哥那里听说过对方当年如何白衣笑王侯。 货真价实的王侯——还有那些当年割据一方的军阀或者别的什么大佬，在那位面前都跟个孙子一样，现在他们身后就有当初留下的照片呢。 和和平饭店结下了都市传说的杜月笙，在照片也不过是恭敬给对方奉茶的路人甲，连个记名弟子都没混上。 小菜鸟眼珠子一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作势关掉了监视器：“那就先出去吧，待会儿再直播。” “这些东西呢？”大堂经理指着那些设备：“这些不一起搬出去吗？” “来得及吗？你这急吼吼的，而且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又不影响什么，免得待会儿还要重新布置，选个好机位很麻烦的，最多把打光的那几个灯带出去。” “行行行，只要不打扰到那位的清净就好。” “排场这么大？” “大什么啊，那位真要是讲排场，我们这边连小跟班都混不上——走走走，从这边的侧门走，我帮你拿！” 一干人嘀嘀咕咕着鱼贯而出，大堂经理走在最后面，回头扫了眼那摆在中间的机器，确认没有闪烁什么指示灯这才没有再理会，顺手把侧门给带上，整个不大的展览厅顿时空无一人。 但是他没注意到的是，那两台直播机器的指示灯上，被小菜鸟顺手贴了张便签纸，这才没有发出灯光。 尽管监视器被关闭了，然而通过wifi和蓝牙远程遥控，小菜鸟隔着两堵墙都能够继续直播。 大人物？高人？有几层楼高嘛！ 惹事精小菜鸟不屑地撇了撇嘴，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搞特权的。 要是我辣手著文章的调查记者之王陆姐姐在这里，底裤都给这些所谓的大人物扒下来！ 我现在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老祖宗又是什么江湖匪类…… 另一边的走廊，神仙姐姐顺着好多年都没怎么变过的布局走进展览厅，目光扫过四周。 “又加了展品？” “对，一直都在加，但是最开始的那些，都还在墙上的。” 和平饭店老板知道神仙姐姐的目标，就是当初她那些老照片，有点儿明星去蜡像馆看自己的意思。 但实际上就算没有神仙姐姐发话，他也不可能把那些照片撤下来，因为那是和平饭店这么多年真正的底蕴所在。 或者说这是和平饭店真正的逼格所在，要是没这些历史，和平饭店还真打不过那些现代化的高级酒店。 情怀不香吗？来感受一下历史的魅力他不比花钱打卡六星酒店来得更低调奢华？ 立在门口，堂堂老板跟个侍应生一样，冲艾丽娅笑得特别热情，带着推销的意味：“请——” 一代传一代，他们和平饭店传了好几代，神仙姐姐现在摆出来一副这是我继承人的样子，也开始传了。 没理由和平饭店不赶紧给对方留个印象标签，如果艾丽娅也是这种陆地神仙，那么怕不是还能庇护他们一百年。 想想看这世界上有多少延续百年的老字号啊？这么一想别说是伺候了，就算是叫奶奶那也是自己血赚啊！ 艾丽娅抬头打量了一圈这个小一百平方的所谓展览厅：“这里有师祖的老照片？” “师傅当年留下的照片不算太多，和平饭店那会儿喜欢显摆自己能给人照相，反而存了不少。” 神仙姐姐来这里，一是为了召集旧人，给艾丽娅的TPC添砖加瓦，减少阻力。 另外就是为了金错刀·陆月霜的影像资料，画像会变，照片会不会呢？ 陆月霜当年活动的范围虽然广，但是折腾照相这种新潮玩意儿的地方还真没几个。 或许有一些记者以及传教士侥幸偶遇过她，但哪里有和平饭店这么好找？ 这边都没有的话那就只能去商务印书馆看看了，虽然说就连女娲那边的云备份都出问题了，她对这些现实世界的资料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神仙姐姐目光扫过重新换过相框和摆放顺序的照片，寻找着自己师傅的身影。 而艾丽娅则是好奇地一路看过去，旁边的小玉玲珑也仰着小脸跟着看，甚至都不需要踮脚尖，这视力属实恐怖。 金夫人跟在神仙姐姐不远处安静地看着，目光扫过立在室内的一些摄像设备，以为是这里平时就放着的，并没在意，只是留给摄像机一个美丽的侧脸。 殊不知现在一个网络直播间里，已经炸开了锅—— 「我靠！这是什么神仙综艺吗？小姐姐好漂亮啊！」 「那个头发怎么染的？好有质感！」 「主播呢？主播在哪里？我要听主播锤人！」 「这不是和平饭店么？我之前还去过，吃饭不贵住宿贵。」 「吃饭多少钱？」 「住宿的话好几千一晚，吃饭的话两三百，味道也就那样。」 「这到底是不是直播啊？我家淼淼呢？」 「我宣布我叛变了，这两个小姐姐都好好看。」 「只有我一个人喜欢那位太太吗？」 「我很想说我也喜欢，但那是个毛妹，保质期太短了。」 「相比起对方的保质期，我更担心我自己的保质期，肘！进屋！」 「哈啦休——」 群魔乱舞的直播间里，小菜鸟也混在里面，只不过她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直播。 顺带把那个叛变了的家伙禁言了…… 这谁啊？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望着神仙姐姐的侧脸，小菜鸟歪着头，坐在和平饭店的一个靠窗位置，满是疑惑地回忆着。 大堂经理还在那边安慰她们：“等那位老祖宗看完了，你们就可以去直播了——来来来，先吃点点心，这个是我们的新品种，羊肉味红豆馅仿荤羊羹，还有这个，红豆味羊肉馅仿素羊羹！” “……”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神经病一样的菜品名字？ 从直播间抬起头，小菜鸟状若不经意地问道：“你说的那个老祖宗，叫什么啊？” “这个不能告诉你们。”大堂经理口风很严：“她老人家喜欢清静，不是主动叫人过来的话，我们都不敢打扰的。” “不说名字，你说个姓总行吧？”小菜鸟伸出叉子戳着面前的羊羹：“我就是单纯好奇，你也知道我干这行的，好奇心重，万一我憋不住我就堵门待会儿等人出来直接问了哦。” “啊这——” 大堂经理无语地望着小菜鸟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最后只能是无奈地压低声音：“陆，陆地神仙的陆。” “陆？”小菜鸟那敏感的三叉神经跳动了一下：“她——” “好了多了真的不能再说了，你们休息一下，我去忙，待会儿可以了我再叫你们。” 大堂经理赶紧溜号，一边溜号一边吩咐这边的侍应生看着点，别真让小菜鸟去堵门了。 神仙姐姐一句‘让人过来’，换来的是一个横跨五洲的商会组织各种会员连夜往这边赶。 这些人里面最次的也是身家亿万的商人，和平饭店这波算是成为了指定接待单位，狠狠地刷了波脸。 至于说钱什么的那纯粹就是脑抽，广告费都不止这么点，甚至恨不得送他们一份推广费用。 随便找个五星级饭店，问他们那些名字不上胡润百富榜但是身家差不多的富豪要在这里聚会，看看他们收不收钱。 这种情况下要是和平饭店伺候不好神仙姐姐，那简直就是个笑话，于情于理这都是老祖宗。 小菜鸟将直播间里的神仙姐姐容貌截了个图，发给了自己的同事群里询问有没有人知道这是谁，而后才看起了骤然之间密集起来的屏幕，有点没搞懂发生了啥。 「主播太强了！吹得跟真的一样！」 「主播如果换个仙风道骨的样子，说不定我都信了。」 「现在不好吗？鹤发童颜，白毛萝莉！」 「主播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女人来自地球？」 「我，长生不老，打钱！」 小菜鸟眯起眼睛，听着直播间里录入的神仙姐姐的声音，而后眉头诧异地挑起—— “当年我和他合影的时候，他还是个校官，我记得是中校来着。” 神仙姐姐指着老照片里面的一个穿着米利坚二战风格军装的人，语气老气横秋：“不过说实话，相比起麦克阿瑟那个偏执狂，他确实是个更能忍的家伙，能够在麦克阿瑟手底下当那么久的高级助理而不起大矛盾，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艾丽娅望着那照片上面的秃头男，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历史，这才恍然：“艾森豪威尔？” “嗯，那个时候艾克是在菲岛那边活动，忘了是因为什么事情过来的，不过我看他面相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他能够走那么高，毕竟老罗的理想继承人其实不是杜鲁门，后来的话杜鲁门和艾森豪威尔之间的关系也……算了，不提也罢。” “……你知道这样吊人胃口很难受的么？” “都是些别人家里的私事，谈那么多作甚，闲谈无论人非，艾克其实为人不错，米利坚追梦的典型，其他的中规中矩吧。” “人好歹也是米利坚历史有名的大统领，你就给个中规中矩的评价？” “他要是出彩，那么老罗算什么？斯大林呢？哪怕丘胖子——更不要提我们这边那几位了。” 艾丽娅一对比，好么，这么看来艾森豪威尔属实就成了第二梯队了…… 神仙姐姐目光转到旁边的照片上：“哦，这个也留着啊……说起来，还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什么有趣的事情？” “世界上三大戏剧表演体系的开创者，其实互相之间都认识，还拍过合影。” “……” 小丈育艾丽娅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没好意思说自己不知道三大戏剧表演体系是个啥。 非要说的话，大抵就勉强记得好像有个斯坦什么斯基，对方的书叫《演员的自我修养》。 就这还是看星爷电影的时候记住的——毕竟她是个体验派的表演艺术家，不懂这些科班理论再正常不过。 别人表演杀人全家，都是试探着怎么当一个坏人，毕竟没这种经验。 艾丽娅表演杀人全家，是得要收着点——她这方面经验可丰富了，正常坏蛋没坏到她那种程度的……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布莱希特、梅兰芳，这三个人都是认识的，互相之间有过拜访和讨论，这张照片的话，我记得好像就是我看着拍的。” 艾丽娅看着照片上的三个人，看得出来是那种抓拍的生活照而不是摆好姿势的合影。 梅兰芳甚至还穿着一身京剧的戏服，脸上画着妆，而另外两个人也都没有看镜头。 艾丽娅只是觉得这老照片有点艺术圈打卡的味道，却不想直播间那边已经开始疯狂打假了。 「主播吹水虽然夸张，但是因为太夸张所以我信了！」 「主播历史学得好吧，她也不想想这些人都多少年前的了，要说学得不好吧，我查了下发现这仨还真认识！」 「我才发现卓别林也和这些人一个时代的，我还以为卓别林要更早呢。」 「你们别说，我翻了翻以前我拍的和平饭店的照片，我还真找到了主播的留影，以前一直以为是什么上世纪的交际花，当时还觉得好漂亮来着。」 「先砸十个火箭，主播说句话啊，留个联系方式。」 大家这边嘻嘻哈哈，艾丽娅和神仙姐姐也在寻寻觅觅，终于在整面老照片墙的上面，神仙姐姐找到了一张自己师傅的留影，那张照片大抵是最旧的一批了，边缘泛起白色，整体带着晕染开的黄斑。 艾丽娅望过去，抿着唇没有说话——陆月霜的脸被黄斑遮住了，也是另外一种方式的没有面目。 神仙姐姐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已经平静接受了这个现实，她只是把目光转到自己师傅旁边的那个人身上。 “俾斯麦……” “谁？” “俾斯麦——这张照片是我师傅出门的时候，和俾斯麦走在一起留下的，走在后面的就是李鸿章。” 神仙姐姐哼了个鼻音，似乎对于当时的历史背景颇为不悦：“当初师傅她差点就动手了，要不是……李鸿章的话，生错了时代，愚忠。” 艾丽娅望着那个穿着黑色——或许是黑色的军礼服，戴着宽檐帽的大胡子军人，还真没想到对方是俾斯麦。 “俾斯麦来过共和国？” “没有，这是在德意志那边拍的，当时随行的人里面应该就有后来在和平饭店工作的，所以把照片拿了回来。” 艾丽娅想起了当初那个李鸿章去出访，把洗手水喝了的段子，高情商的俾斯麦为了不让他尴尬也跟着喝了。 但实际上这个段子版本太多了，最开始还说是不列颠温莎公爵请阿三哥官员的时候发生的，早已不可考。 就像是当年的夏令营段子一样，当时的人信以为真，觉得对比起来我们的孩子真是太娇气了。 结果连续十多年真的咬牙带着学生步行百多里去给烈士扫墓，到后来才发现夏令营的段子是编的…… 那我带出来的这些是什么.JPG 后来这些‘别人吹牛共和国信以为真所以奋力追赶’的事情被清理了一下，发现覆盖各行各业。 共和国只能是对着一堆自己勒紧裤腰带弄出来的天顶星玩意儿，满脸老人地铁手机。 在不远处的餐厅，小菜鸟歪着头，食之无味地咀嚼着那红豆味的仿素羊肉糜羊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相比起网友们看个乐呵，小菜鸟敏锐地察觉到了疑点——如果对方是个哗众取宠的段子手，没理由和平饭店这么看重对方，一口一个大人物老祖宗。 可要是对方真是如她自己吹嘘那样，师傅可以和俾斯麦李鸿章肩并肩，她自己更是从二战活到现在，那也没理由看起来年轻到这种地步，简直就像是岁月在对方身上失了效。 太怪了——姓陆，共和国有这样的大佬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菜鸟的邮箱突然响起了提示声，有人发了一份资料给她，是群里的同事。 【我最近刚好在整理史料，在上世纪二战末期的雅尔塔会议找到这张照片，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小菜鸟疑惑地点开那扫描过来的老照片，一晃眼只看到三巨头端坐在镜头前——这不是著名的三巨头合影么？ 斯大林，罗斯福，丘吉尔，身后是一干盟军的高层将领……等下！ 小菜鸟眯着眼睛，滑动屏幕放大再放大，看着最边缘的一个侧脸，那是一个即将走出照片范围内的人。 而那张侧脸，和她之前截图发出去的那几张照片里的侧脸几乎一模一样——就像是时间被定格！ “嘶——” 小菜鸟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与此同时，她群里几个喜欢刨根问底的强迫症粉丝们似乎也找到了什么，三张照片陆续发了出来。 一张是在60年代的本子，废墟之中，一个挎着长剑的女人望着一条护城河，不知道在看什么。 「麦克阿瑟主导时期，当时本子全面禁刀，这条河就是他当时所在的生命馆对面的护城河，旁边就是皇居。」 「你这是P的吧？背景都是烂的，都市传说？」 「还真不是，这是之前我在本子那边中古店收到的，拍照的是中古店的店主长辈，你知道照片背后写的是什么吗？」 「……俳句？川柳？」 「铳时代の绝世大剑豪」 「你吹得太离谱以至于我不敢不信……我这张倒要近点，是80年代的，去毛子那边找到的。」 小菜鸟看那张毛子的照片，一眼就认出这是切尔诺贝利事件时期，背景里到处都是穿着简单防护服的工兵。 唯独那个女人，一袭破烂的长袍，手里提着一把看起来像是长剑一样的条状物，就这么站在废墟顶端向下俯瞰。 可惜的是因为角度和成像质量的问题，这个人只能说是神似，不太确定是不是就是那个银发的女人。 「我这张照片是千禧年时候的，我可以肯定的是起码千禧年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已经这么大了。」 群友的口吻很是笃定，因为这张照片非常清晰，甚至还带着证物照的标注。 「这是我从不列颠那边弄到的，千禧年的时候，我们有一批出国务工的同胞被蛇头哄骗教唆，用偷渡的方式去西欧，最后在路程中出了意外，导致五十多人全部遇难——听起来是不是很像前段时间的东南亚偷渡事件？」 「说那么多，你这照片和你说的也不合拍啊！」 「这是不列颠官方确认的犯罪嫌疑人，她清扫了当时包括偷渡蛇头团伙在内的数个黑帮，档案至今没有解密，我能知道的是被清扫的人不低于三位数，这张照片就是不列颠官方确认的她的照片，是最清晰的正面照，刚好被一个路过的摄影师拍到的。」 那张照片里，银发黑眸的女人回头望过来，眉心一点嫣红像是火光在燃烧，凤眸凌厉如刀。 而在她身后，是布满了整个背景的爆炸火光，甚至还能看到一辆腾空而起的飞到半空的破碎轿车。 “……” 小菜鸟看着手里的资料，从二战到现在，横跨各种历史大事件，甚至有可能更早…… 她翻看着自己资料库里面的老旧资料，总觉得自己确实在哪里见到过她。 在——等下！ 小菜鸟眉目一肃，滑动手指翻开一个冗长的目录，想了下之后键入搜索关键词。 【大将授勋仪——】 然而最后一个字符还没输入完，整个手机就「碰擦」一声黑掉了，按动开机键也毫无反应。 小菜鸟愕然地摆弄了一下手机，只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掏出平板准备继续查。 结果平板上原本应该挂着的直播间，这会儿也显示已封禁，连带着她的账号也处于无法登陆状态。 小菜鸟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她手机重新亮起屏幕，一个旋转着的像是旋风屏保一样的玩意儿呈现出来，缓慢地旋转着，看起来像是个语音助手。 「很抱歉给您造成困扰，请您在原地不要走动。」 小菜鸟下意识站起身，被吓了一跳，那猛然站起拉动桌椅的声音引得周围的人都瞩目了过来。 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温和：“这位客人，你没事吧？” 小菜鸟恍惚着重新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脸，这才冲这个侍应生小姐姐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我没事……有水吗？我要一杯温的，谢谢……” “好的，我这就给你准备，但是在那之前，请您先看完这份保密协议，并且在这里签名。” 侍应生小姐姐将托盘打开，亮出里面一份两指厚的还带着打印机温热质感的保密协议。 以及旁边一份她的个人资料——甚至她的个人资料还没有保密协议本身厚！ “？？？” 第1141.4章-卑微 “我还说是谁，缘来是你啊……” 小菜鸟震惊的时候，身边另外还多了一个小仙女一样的仙女本仙。 艾丽娅单手叉腰，看着这个老熟人，然后低头翻看了一下手机上面的评论，用一种棒读的语气念道：“这家伙为什么又出现了，她真的是共和国人？这么喜欢作死，为什么不让她去死一次啊，死一次她就知道生命的可贵了——没有了。” “……没有了？不是，这是什么？谁说的？”小菜鸟眨着眼一脸茫然。 “我是说那句话最后的结尾。没有‘了’字。”艾丽娅把手机揣起来：“九局的内部论坛评论，你就别想报复人家了，合着你还是个惯犯？” 怎么，这边的九局也眼熟这大号熊孩子？ 神仙姐姐在艾丽娅身后走过来，目光扫过，俯视了一眼小菜鸟：“她怎么了？” “嗯——怎么说呢，一个记者，然后对你感兴趣了，触发了查询的关键词，最后被女娲给送进去了，顺带一提之前她还弄了个直播来着，就在那个展览厅。” “……” 神仙姐姐平静地看着小菜鸟，那眼神波澜不惊，却看得小菜鸟瑟瑟发抖。 说句不好听的，她甚至有点想要去趟洗手间。 尽管因为过度紧张而催人尿下什么的，未免听起来太可怜了点…… “记者啊。”看了好几秒，神仙阶级这才收回视线：“和你母亲是一个职业，你有什么感想？” “有能力的记者自己制造新闻，没能力的好记者调查事件真相，没能力的平庸记者抄别人的稿子，她这种——说句实话，也就在共和国，要是在米利坚那边，早就被SKS八连发自杀好几次了。” 那些资本家可不管你什么调查记者不调查记者的，人家发起狠来连FBI的探员都敢做掉。 倒不如说如果是真正合格的资本家，那么干掉调查记者的恐怕代劳者就是FBI本身…… 神仙姐姐坐下来，双手交叠着抵着下巴：“坐吧，不要那么紧张，你没有什么恶意，我看出来了。” 小菜鸟战战兢兢地坐下，看了看神仙姐姐，又看了看艾丽娅，视线来回倒疼了好几次，最后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你们——是不是认识陆姐姐？” “巧了不是，我们都是陆姐姐，你说的是哪个？” “陆无瑕！” “哪个陆无瑕？” “……你真的认识吗？”小菜鸟看着她，觉得对方是在玩自己。 但并没有——艾丽娅是真心诚意在发问。 问：艾丽娅你和你妈坦白了吗？ 答：哪个妈？ 问：无瑕 答：哪个无瑕？ 问：找我乐子呢！ 毕竟艾丽娅三个妈来着，蓝星真妈怪，地球陆无瑕，地球真妈怪……好像少了什么？ 算了，那些不重要。 艾丽娅也坐下来：“你不是穿越者吧？” “穿、穿越？”小菜鸟瞪大了眼睛，然后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用震惊的眼神看着神仙姐姐，一脸恍然：“原来你是穿越者！！” 神仙姐姐端起茶杯抿了口：“不是。” “哦……” “她才是。” “啊？？？” 神仙姐姐指着艾丽娅：“她才是穿越者。” “确切地说，我是平行世界穿越，和广义上的跨世界或者跨历史穿越是不一样的——那个好姐姐，待会儿给她的保密协议上再多加两份，密级提一下，实在不行就抓了判个无期吧。” “不是——我——” 小菜鸟被惊得一愣一愣的，整个鸟都不好了。 气冷抖哭！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艾丽娅也端起茶杯喝了口，然后砸了咂嘴对于这过于甜腻的奶茶显出几分不悦来。 “不喜欢？” “腻了点，糖加得太多了，方糖什么的一颗味道不够，两颗直接就是10克了，难顶，而且我喝茶还是喜欢喝就这么冲泡的那种。” “这边习惯了当初的不列颠口味，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茶。”神仙姐姐低头看了眼杯子：“茶叶倒是不错，孟加拉的大吉岭红茶。” “侍应生——再来一杯！”艾丽娅举起手：“大吉岭谢谢！黄橙白毫有吗？蔷薇果也行！” “……你不是不喜欢么？另外是橙黄白毫，蔷薇果又是什么茶？” “希腊奶——只要是这个名字就好喝！” “为什么？” “因为茶道和战车道一样都是培养淑女气质不得不玩的一环！” “真是越来越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维了……” 神仙姐姐摇着头，抿了口茶，抬手拿过小菜鸟的档案翻看起来。 侍应生小姐姐微微俯下身子：“将军，要不要我们处——” 神仙姐姐低头看着文件，抬起手止住了侍应生小姐姐的话，并没有发表意见。 但是这逼格直接就拉满了，之前还目瞪口呆望着两尊大神在这里谈笑风生，年轻不知得对错缺少人生经验的小菜鸟张着嘴，都快哭了出来。 将、将军？ 不是——为什么我要说不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将军！ “你别怕，实际上在平行世界呢，你还是很有进步的。” 艾丽娅看着对方一幅惊吓过度的样子，不由温柔安抚对方。 作为自己母亲硬点的记者事业继承人，于情于理艾丽娅也不可能真的对小菜鸟干什么。 不管是干，还是干什么，都不行——而且在蓝星那边的小菜鸟进阶之后很不错了。 对方学会了观察世界，学会了去看真实的一切，将自己的目光聚焦在真正值得报道的问题上，而不是那些所谓的大新闻大制作。 这对于绝大多数记者或者说媒体人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尽管她觉得值得报道的大新闻，十个有九个因为艾丽娅参与在内而变异成了国家级机密…… 不过没差，好歹也是个SR巅峰，假假也算是入门了，算是自己母亲的记名弟子。 如果这里真的是盖亚片场，亦或说如果没有艾丽娅的出现，那么小菜鸟大概率就是客串盖亚奥特曼里面记者三人组那个糟心团伙。 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却又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敬业——或者顺序应该反过来，一边觉得很敬业，一边又觉得要是你们不折腾哪里有这么多破事儿。 艾丽娅语重心长地提醒对方：“等以后我趴着解除变身的时候，记得给个好看点的角度，BGM要配地悲壮一点的，另外多给佐格几个镜头，那老娘们儿化妆术点满了，我要看她以后曝光了怎么社死！” 小菜鸟全程没听懂——佐格是谁？为什么你会变身？不是说禁止变身吗！ 情报科的小姐姐那边按住耳机确认了什么，转向艾丽娅这边。 “艾局，直播间那些观众，怎么处理？虽然直播热度有水分，但是切实观看量的话在三万人左右，影响还是很大的。” “哇，她有这么多粉丝？” 要知道即便是那些非常著名的游戏主播，比如几几开什么的，直播间挂着三五百万的热度，可实际上观看人数直接去两个零估计还有多。 炒作嘛，大家都这样的，甚至一个直播带货都敢吹嘘有几亿人观看呢。 买它——OMG——买它！ 真的是三五百万那么女娲也压不住，可是三五万？ 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失忆了！ 毕竟绝大多数网页都是要通过搜索引擎跳转的，女娲想要抹掉一些资料简直不要太简单。 “不过没有必要，就这样吧，甚至可以做个后续的宣发嘛，就当做是……我想想，和之前我在东山大那边的那波联动一下就好了。” “这……真的没问题吗？”情报科的小姐姐属实有点为难。 毕竟这种风格，和他们九局的画风一点都不匹配，相较起来太过违和了。 “安啦，只要把作品拍出来就行了，刚好这两个月我身体虚弱，适当休息娱乐一下。” 艾丽娅摆出了想要玩耍的样子，九局自然也只能是同意，小姐姐表示这就用一系列换皮或者缝合的CG广告轰炸各种APP，到时候弄个吞噬进化的手游风格出来。 送走了工作人员，艾丽娅笑着对一点都笑不出来的小菜鸡眯起眼睛：“比起这些，我更想求和平饭店大堂经理的心理阴影面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我这位好姐姐被全网直播，会是什么心情。” “我、我是自作主张，他不知情的！” 小菜鸡怕自己被处理那是自己的事情，但是拖累别人，不免心理有点愧疚。 “我知道——签了保密协议，你以后即便知道再多事情也不能说出去了，等到解禁这些事情，起码得五十年，或许到以后你可以出一本回忆录什么的，赚一波养老金。” 艾森豪威尔就是在卸任之后，依靠写回忆录成为百万富翁的。 尽管大统领位置下来，旋转门都不止这么点钱，观海和微商合影一张照片都收二十万，赚得盆满钵满，但艾森豪威尔那个时候的百万富翁和现在的百万富翁含金量可相差太多了。 “我……你们不抓我？” “抓你有用吗？”艾丽娅推过去一杯橙黄白毫：“那些都是小事，如果你是有心的，那么我们现在已经打空两个弹匣了，可你是无心的，就算你和我妈没关系，我也只会让你签署保密协议之后放你走，毕竟你再怎么吹嘘也没有人信。” 旁边的神仙姐姐点了点头，把小菜鸟的资料放到一边：“正常的履历，没有问题。” “万一是作假呢？” “我不至于连一份履历的真假都看不出来问题，想要完全伪造一个人的身份，在以前或许还行，毕竟信息简略，可是在现在的信息社会基本是做不到了，毕竟想要查证太容易了。” 小菜鸟看着自己的履历，咬了咬牙：“我——既然我签了保密协议，我可不可以采访你一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往外说的！但是我想要……我想要弄明白，这些到底是不是你！” “哪些？” “我群聊里……诶？我群呢？” 小菜鸟愕然地看着自己几分钟之前都还在的群，发现不但群聊没了，就连自己的好友们也都呈现出了灰色的头像，原本应该长期在线的几个家伙出奇一致地掉线了。 不会他们也没了吧？ “安心，只是单纯击毙——有需要击毙的吗？群星玩家之类的？” 『并没有，初步审查核实，都只是单纯的历史爱好者，不过有三位涉及到偷税漏税，相关信息已移交税务部门。』 “你看，我就说大家都没事吧！” “……” 小菜鸟对于这俩人背后的存在，有了个微妙的认知。 简直就像是科幻小说里面那种天网一样——甚至就连她之前提了一嘴的照片也被对方挑选了出来，亮在了屏幕上。 神仙姐姐望着屏幕上的照片，眼眸微眯陷入了回忆。 而艾丽娅则是好奇地探头打量了一下，指着最近的那张最清晰的照片：“这个的背景怎么这么炫酷？” “那应该是我在追杀一个黑恶势力的头目，我记得是在不列颠的哪里来着，这张照片我有印象，因为当初不列颠那边的神圣音阶亲自来问过我这件事。” “他们怎么说？让你不要太嚣张了？”艾丽娅笑得特别乐：“还是说警告你不要乱来？” 神仙姐姐杀人，只能说这人大抵是属实该死，滥杀无辜什么的不存在的。 小菜鸟也下意识握紧了平板，喉结滚动了一下，竖起耳朵听神仙姐姐的自述。 她之前就在疑惑，为什么对方干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没有被跨国追捕，甚至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公共场合——难道自己之前隐约查到的那个庞大的存在于社会背面的另外一套社会秩序，是真实存在的？ “当时我记得是神圣音阶的一个理事亲自过来了，他们人还蛮多的，好几十个执行官，然后……具体说的什么来着……我还真有点没印象，我就记得我是无奈妥协了，没办法，双拳难敌四手。” 『我的资料库里有存储的相应音频资料，要调取吗？』 “那个时候你有录音？哦对，那个时候你是在做适应性训练，刚好跟着我——调出来吧。” 于是一个捎带着歪果仁口音的男声，战战兢兢地从平板里响起—— 『陆真人！我们这么多人——你一个人杀不完！收手吧！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这叫威胁？这么卑微的嘛？ 而后是神仙姐姐的声音—— 『滚————』 “……” 第1141.8章-可怜的小菜鸟 什么叫世界名著？ 《妥协》 《双拳难敌四手》 堂堂神圣音阶——不列颠半官方性质暗世界大组织！世界背面的军情六处！ 这样的组织带着几十个专精个体力量的高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人多你杀不完。 而神仙姐姐的双拳难敌死手，也是因为对方确实人多，杀起来太累…… 艾丽娅甚至脑补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大抵就跟当年围攻武当山的那些名门正派差不多。 说着‘张真人你耗光了真气之后也是任由我们宰割’这样的话，却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用最嚣张的表情说着最怂的话，真有你的啊！搅屎棍不列颠！ 小菜鸟已经整个人都吓呆了，在旁边客串震惊石像。 艾丽娅想了下，望着神仙姐姐，疑惑道：“不应该啊，你不是有个无人机么？你当初真的就……杀不完？” “差不多，能杀一半，但是没必要。”神仙姐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妥协只是宽容：“我的无人机当初没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毕竟这样的话入境要被拦着的。” “……现在带了？” “带了。” “那不会被拦着？” “谁敢拦我？那是真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来着。” “得，苏联笑话成了——” 艾丽娅算是看明白了，这位是货真价实的活祖宗，她自己要是嚣张个几十年之后画风也就这样了。 至于说触发了女娲的警告的那些历史资料，则属于是未解密的国家机密。 即便是过了五十年的基本保密年限，那也还被封存着——因为当事人还活着。 神仙姐姐的存在，让五十年的基本保密年限都成了虚设，甚至不得不再度加密，提高权限密级。 要是神仙姐姐能够活到下个世纪，那么共和国大抵是不可能让她像是现在这样乱跑的了。 所有资料密级拉满，她人在哪共和国的守护力量就得跟到哪，女娲估计都得专门给她设立个分线程客串小爱同学。 “那现在你遇到的话，还要杀他们全家吗？” “当然也不会，还是那句话，没必要，杀人要结仇的，父传子子传孙，我现在都不知道多少仇家了。” 两个神仙嘀嘀咕咕说说聊聊，小菜鸟越听越古怪，越听越震撼——更离谱的是她们全程都没回避她这个外人！ “这张照片是你去本子那边干什么的来着，在蓝星那边我记得好像老麦反应还挺大的，弄了个禁刀令。” “麦克阿瑟这人本事不济，算是竖子成名的典范了，只能说时运好。”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杀了他？” “当初他在本子那边搞事情，手底下的那些军官全都是倾向我们这边思想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啊这——” “只可惜后来被米利坚本土那边的注意到了，把那些同志调了回去，只能说先进的生产力没有先进的文化向心力配套，终究是德不配位。” 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的艾丽娅摸了摸鼻子：“怪不得后续本子那边搞那么多事情，又是赤军又是学运……” “心是好的，路走错了，那段时间我忙着别的没怎么关注，可惜了，错过了一个改变本子的机会。” “你忙啥去了？” “拯救世界啊，相比起本子，那个时候真正的巨无霸可是毛子，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好几次按住了他们那躁动的心。”神仙姐姐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天上：“我要是告诉你，当年的死手系统曾经被触发过三次，理论上现在整个地球都已经被辐射尘埃覆盖了，你会不会感到惊讶？” “废土世界？” “差不多吧，那个时候还真是癫狂啊。”神仙姐姐回忆着过往，不无叹息：“可惜那么大一个联盟，仅仅只是两代人不到，说没有就没有了……人心果然是最可怕的武器。” 小菜鸟已经从震惊变成奋笔疾书了，坐在旁边像是听访谈一样刷刷刷地记录着，口干舌燥。 神仙姐姐对于艾丽娅的发问有问必答的同时，也意有所指地问她一些别的事情—— “蓝星那边，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大家比烂，只有我们勉强还在变好，很努力但是也很累，毕竟大环境难受。” “……没有自己上的想法？” “累了，何必呢，好不容易休息一下。”艾丽娅呲了呲牙，像是没听出来神仙姐姐的隐喻。 我又不是什么军团长，更不是什么文明领袖，我就是一株长在大山深处包治百病的板蓝根而已。 “也是，活得太久了，都是这样的，倦怠感……” “那个——”小菜鸟犹豫着低声道：“你们说的文明领——” “报告——” 一个中气十足甚至可以说是凌厉的断喝，打断了小菜鸟的发问。 大家转头望去，已经被清场了的餐厅里，走进来一个穿着制服，一看就是铁娘子风格的御姐。 对方走到近前，双腿并列啪地一声再敬礼，动作透出千锤百炼的干练。 艾丽娅打量着这位御姐——没个十年八年服役敬礼还真没这种铁血味道，军方的？ “艾局长，陆将军，九局情报科保密相关负责人唐缘，奉命前来报道！” 因为艾丽娅有九局序列的职称，所以对方称呼艾丽娅居然还放在了前面。 “部队出来的吧？”神仙姐姐放下茶杯：“哪个军种的？” “空军。” “哦，那我们倒是有缘，当年授勋的时候说给我空军大将的，我觉得不合适没要。” 艾丽娅愣了下，刚想说声细说，就被小菜鸟迫不及待地抢了台词。 “空军大将？！可是我记得我们的开国大将里，唯独空军当初是没——” “闭嘴！”那个御姐再度断喝出声，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小菜鸟：“这些事情不该你问！也轮不到你问！” “我……”小菜鸟被吓得登时一缩脖子，小脸都白了。 “你以为你是在娱乐节目里探索历史？你这是在非法查探国家机密！你知不知道你之前都做了什么！” 御姐唐声色俱厉地呵斥着对方，看那样子要不是艾丽娅和神仙姐姐不在，估计直接就铐走了。 “额……好姐姐怎么称呼？”艾丽娅讪笑着抬了抬手：“何至于此，坐，先坐。” “艾局，如果没有安排的话，我就先把这位记者带回去了。” 因为咬着牙的动作让腮帮子都显得方正了几分，御姐唐一丝不苟地敬礼准备告辞：“这些事情她的密级远远不够，请不要增加我们的工作量。” 艾丽娅摸了摸鼻子，多少有点小监介。 好脾气的上级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较真的下属，你要说要生气吧那也不至于，人家做得对。 可总是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毕竟真要算起来的话，自己这边才是不按规矩按人情来搞事的。 神仙姐姐反倒是欣慰地笑了笑：“挺好的，是该这样——不过没关系，我授权给她，九局那边整理一下资料，办招募手续吧，反正她以后也不能是没个监管就到处乱跑了。” “……是！” “那个——抓不抓其实不重要，主要是我们要教育。”艾丽娅在旁边打圆场：“要让人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然后有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毕竟老话说得好嘛，认真改造，重新做人，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御姐唐望着艾丽娅，眼神稍带微妙，看得后者也跟着小菜鸟一样弱弱地缩着脖子：“我……说得不对？” “不，很正确，但很显然，这位记者小姐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我——我做好了签保密协议然后不说出去的决心了！” “决心？”御姐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那先前看艾丽娅还挺微妙的眼神一转过来，就凌厉如同鹰隼：“因为你的直播，我们紧急逮捕了超过20个人，这些都是被境外安插在相关领域的情报探员。” “这……这不是好事吗？”小菜鸟一脸茫然。 反倒是神仙姐姐和艾丽娅的表情都在一瞬间认真了起来。 虽然只是稍微认真了点，但是能让两个巨佬都变脸色的事情，可想而知有多大。 “鱼饵？”神仙姐姐望着御姐唐：“之前有收网的计划吗？” “有，但是因为触发了相关的保密规定，关闭直播间并且进行核查的时候，只能够将他们抓获。” 艾丽娅搓了搓指尖：“布置多久了？” “接近三年，九局成立之后部分作战方案转交给我们手里，可是现在不得不作废了。” “三年……啧，可惜了……” “都是哪里的？” “东南亚地区为主，之前艾局曾经移交过一份名单，我们配合宋氏重工进行了二次核查，锁定了部分潜藏的敌对势力，可是现在不得不提前收网断线，希望这样能够保存另外一部分作战方案。” 小菜鸟似懂非懂，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搞砸了什么原本计划好的大事件，不由更弱气了。 “你的父亲已经被逮捕了。”御姐唐望向小菜鸟：“我们不会为难他，但是你要知道，你一时冲动，连带着会有很多人都受到损害，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你的亲人朋友，希望他们没有什么不干净的案底。” 小菜鸟嗫嚅着说不话来，眼里还带着眼泪，吸着鼻子用求助的眼神朝向艾丽娅。 “你看艾局也没用，要不是她们两位给你做担保，我现在就有权直接送你上军事法庭！”御姐唐从兜里掏出一张资料卡：“这是我获得的紧急授权，我知道你的履历，也知道你和那位明月天涯·陆无瑕有名义上的师徒关系，但是大家都是调查记者，你比起她差太多了。” “……” “当一个合格的调查记者，首先是调查，而不是报道，你连调查都没做就敢全网直播，而且直播的还是她们两个密级高达3A的存在，你知不知道你的举动就相当于在国家决策层私下讨论事情的时候把他们的话全都录下来透露出去？” “好了，不要生气了，她已经被你吓坏了。”神仙姐姐摆了摆手：“带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国内毕竟承平日久，没有那种警惕性很正常，她也不是体系内的，不能苛求太多——有谁有不同意见，就说是我说的，明白了吗？” “是！”御姐唐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艾丽娅也只能是对着小菜鸟耸肩：“你先去进修一下保密条例，等你合格出来重新做人了，我们再聊聊别的，放心，不会太严重的。” 御姐唐望着小菜鸟那可怜的模样，语气虽然严厉依旧，可是眼神却稍微柔和了一点：“如果是在米利坚，你现在已经死了，我们抓你是为了保护你，如果是国外那些黑恶势力，你的直播被知道之后，肯定要一大片人倒霉，首当其冲就是你和你父亲。 “那个……”艾丽娅举起手：“首当其冲应该用在后面，她和她父亲首当其冲。” 御姐唐眨了眨眼，耳根泛起一抹绯红，深吸了一口气：“告辞——我先去工作了！” 说完赶紧带着委屈巴巴的小菜鸟走了，脚步都不由加快了几分。 “噗嗤……” 神仙姐姐没忍住，手背挡在嘴边，微微笑出声，一时之间如同百花绽开，美不胜收。 艾丽娅身子后仰倚靠在沙发上：“没办法，太认真的话，那孩子会被吓坏的。” “你为什么非要保她？” “因为历史里，有她的一席之地——可能是过去，也可能是未来。” “直觉？” “不，因为和你我接触过，这算是一种扰动的现实。” “就像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样。” “谁说不是呢。” 俩老狐狸现在都知道对方也是一样的老狐狸，话里话外省略了很多主语，属实谜语人。 “你这性子啊，就连自己人也要戏弄一下。”神仙姐姐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御下的。”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怎么御下的，然后想了半天就回忆起一帮狂热崇拜分子，压根没有御下的烦恼。 自己貌似是偶像出道的……这么说没问题吧？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是神仙姐姐也是貌美如花杀人如麻，现实世界里不合理的事情多着呢。 “时间线可能出现了变动。”没有了外人，神仙姐姐终于说起了正事儿：“我现在确信回忆不起来师傅的面容了，相关的资料也被修改，你有什么看法？” “希腊奶，现在只能是猜测，没有什么用处。”艾丽娅放下茶杯：“但是我知道，有个人或许能够帮我们解开这个疑惑。” “谁？” “大魔王！” “……” 第1142.2章-好久不见 “又是大魔王。” 神仙姐姐侧着身子，修长的腿翘起来交叠成二郎腿的姿态，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撑着脸颊，颇为放松的样子：“她到底是什么人？之前无忧岛的袭击时间，卷宗资料我看了——很会躲藏？” “很会躲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有超凡力量，或者说是异能。” “异能？类似异种那样？” “与其说她类似异种，不如反过来，说异种类似她才对。”艾丽娅想了下：“恶魔种的吸血鬼，兽人种的狼人，这些其实都不算是上位种族——高等精灵是货真价实的御三家之一。”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神恩世界，阿金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有几个公认的长生种，其中的一些进化个体寿命最长能够达到千年，拥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被称为上位种族，而这些上位种族里面，还有一些原生血脉，就是所谓的御三家。” “神恩世界么……听起来像是某种玄幻故事里面的世界。” “对，而且是最烂的那种。”艾丽娅耸了耸肩：“在那个世界里，人类种是最下等的智慧种，甚至一度没有之一。” 神仙姐姐直直地看着艾丽娅，目光幽深，好片刻之后才低下头喝茶：“可我听阿金说，人类种建立了智慧种同盟，是整个文明的引导者，甚至一度没有之一。” “那是因为他们出了个变态，少数案例不值一提。”艾丽娅摆了摆手：“相比起这些个人的奋斗，长生种才是整个生物进化文明早期的进程所在，大魔王极有可能就是高等精灵。” “高等精灵是一个单独的种族？” “精灵种，其中的上位就是高等精灵，你可以把他们看做封建社会里面的王族。” “依靠血脉？” “依靠血脉和知识——只流传于他们族群，甚至是只流传于高等精灵之间的知识，他们可以把这些知识熔炼成类似基因记忆一样的本能，伴随着力量的成长不断解禁，所以理论上只要是一个合格的高等精灵，就必然是一个合格的炼金术师。” “还真是方便啊，这样的技能。” “对，但是限制很大，最基本的就是对于知识的载体有要求，高等精灵的禁忌知识，巨龙种里面纯血龙裔的龙语魔法，以及天人种里面，天翼种的……” 说到最后，她抿了抿唇，表情带上了几分莫名，语气断了一下。 “天翼种的什么？” “……没什么，我也没想好怎么编，等我想好了再吹。”艾丽娅展颜一笑，说得跟真的一样。 实际上她不说，是因为天翼种的血脉能力太过变态了，甚至于在当前的世界，可以说是核弹一样的存在。 信仰之力——精神特化的天翼种，是整个神恩世界唯一一个在精神力方面可以做到具现化程度的种族。 所谓的地上天国，并不仅仅只是指那座史诗级的浮空城，还有依附于其上的幻想国度。 尽管用Q版量子龙神的说法，那是因为天翼种窃取了真神的权柄，或者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说就是盗取了管理员的测试账号，然后给自己加了个特殊的资讯转化MOD，最后搓出来了一大堆东西。 众所周知，挂一堆MOD的不一定是大佬，但能够挂着一堆MOD去玩的，绝对不会是菜鸡。 可窃取权柄什么的是真神才有资格说的，对于正常种族而言，对方那能够将信仰转化为现实的能力，本身就如同神明一样值得敬畏。 要不然天翼种之王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被公认为光明神，仅次于当年降临救世的量子龙神。 至于军团长什么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觉得他是神明，只觉得他是弑神者。 哪怕巨龙种和他关系匪浅，也只是承认他真神代行者的称呼，而巨龙种早期可是一直都承认光明神的神权的。 艾丽娅回忆起当年和对方打架，那货真价实磨灭大道的细节，现在都觉得后槽牙有点生疼。 言出法随，刷下去九成血条，一句话直接重新拉满。 好不容易贴脸了，对方一个念头就能召唤出无数艾丽娅曾经的老对手，好端端的boss战愣是刷成了大乱斗。 就很有她之前在傀儡古木幻境里面那种‘我宣布我有十架白天鹅，每一架白天鹅都带着一枚沙皇核弹’的强势。 理论上只要幻想国度存在，对方就永远不会输，这也是为什么艾丽娅要提前埋伏直接打掉圣日摇篮。 哪怕废掉一只手呢，一只手换对方的永续场地魔法，这波血赚的呀！ 只不过这事儿不合适拿到地球这边来说，圣日摇篮那种存在，就相当于是共和国的好几个省在天上飞。 那么大的地盘再加上数以百万计的防护魔法，蓝星这边就算是把大伊万当摔炮扔，也别想把那东西打下来。 而且天翼种是自带光范围光环技能的，再加上对方那大天使一样的姿态，降临到蓝星或者地球的话，西方世界怕不是直接跪下当场叫爹。 一来二去的，这信仰之力要是再度拉满，重新把幻想国度搓出来，艾丽娅怕是只能拉着对方打黑暗决斗了。 当初她锁血神抽，外加光明神三次嘲讽Q版量子龙神是杂鱼，这才好不容易用风中残烛一样的生命翻盘。 要是在地球这边再来一次，她还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把对方干趴下，大概率地球就成了对方的后花园。 这种bug一样的存在多说无益，反而只会让地球这边的小伙伴压力倍增甚至是陷入一边吐血一边马拉松的可悲境地，反正她有自信只要自己还在，那就可以居中调和，那么双方到底是不会直接打起来的。 神仙姐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不再多问关于天翼种的事情：“那么你说对方是高等精灵，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不需要证据，这种阴损损的风格，再加上一大堆禁忌知识点出来的玩意儿，尤其是古树之灵，这种生命形态只有他们能够弄出来，铁锁没跑了！” 画风如此熟悉，摸鱼的不是秦川难道还能是路过的海獭吗？ “所以说还只是猜测——那么我们该怎么对付她？” “高等精灵本身的力量并不强，他们更偏向于科学家，或者说文职人员，地球这边没有生物进化的土壤，她的禁忌知识远没有在神恩世界那边方便，很多能力或者造物都不一定弄得出来，所以单纯从个体伟力来说，不用担心太多。” “如果我和一个正常的标准战力高等精灵对战，谁能赢？” “嗯……如果有泰若山剑，七步之内，你能赢。” “我大概理解了，把对方当成有远程攻击手段的加强版的我，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差不多，不过我还是比较倾向于和神仙姐姐——蓝星那边的神仙姐姐，取得联系，在当前阶段，我们应该尽量合并情报，沟通不及时是致命的。” “另一个我么……”神仙姐姐放下茶杯，仰头冲着旁边的电视轻声道：“女娲，可以帮我们联系吗？” 「正在接驳量子通讯卫星网络，启用相关情报链——通讯链接入中，请稍后。」 “这边的女娲，没有蓝星那边的厉害。” “蓝星那边的女娲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了？” “可以在条件不明晰的情况下，选择执行成功率低于20%的作战计划。” “……她的情感模拟模块和人格模拟模块，比我预想的进步还要大。” “确实，估计和那边的基础工业体系比地球这边更先进有关。” 毕竟蓝星的共和国，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全球两极之一，甚至敢在外海摁住米利坚的舰队嘲讽。 相比起来，这边的共和国还在发育期，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就跟超人阿光一样，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好几分钟之后，蓝星的神仙姐姐终于上线了。 显示器上显示出对方的脸，那银白色的发丝和白色的连衣裙上沾染着明显的血迹，鬓发还带着一点凌乱。 「找我——呼——有什么事吗？」 蓝星神仙姐姐一副刚运动完的样子，说话都带着些微的气喘，细看能够看到额前香汗淋漓。 艾丽娅顿时捂住了胸口：“不要告诉我你在跑步！雅蠛蝶！” 「跑步？」神仙姐姐疑惑着左右看了看，声线柔和甚至能听出一点软糯的少女感：「没有啊，只是刚收拾了一下……这里是哪里来着？」 画面外传来红龙女王那逼王的淡淡嗓音：「圣索菲亚大教堂，异种巢穴之一。」 「对，就是这个什么大教堂，这边的异种，就是和不列颠的一些顽固派保守派勾结的，刚杀完。」 “什么嘛，原来只是杀人全家啊，那没事儿了。”艾丽娅松了口气：“所以现在搞定了吗？没有的话等下再说也行，斩草除根要紧，我建议谨慎一点，顺带把整个教堂给扬了，看看下面有什么地下室没有，钻地炸弹洗一遍。” 「没有呢，需要杀的基本都杀掉了，这些人——或者说不是人，这些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把人类当成奴隶甚至是粮食，太奇怪了，这个世界。」 地球这边的神仙姐姐轻咳了一声：“正常情况下没有这么变态的，起码现在很少了。” “以前有？” “有，但基本都是在中世纪之前，一战之后就很少了，人类的科技实力进步，切实地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所以说当年他们还真是嚣张啊……” “没办法，冷兵器时代想要对抗异种太难了，吸血鬼亲王什么的，当年仗着可以飞翔可是自封神明的，狼人亲王更是如同坦克一样强横，只有在人类工业革命之后，用科技之光埋葬了这些诡秘，才获得了真正的自由生存权利……尤其是在当初一个吸血鬼亲王被鬼怪撞死之后。” “……鬼怪？那又是什么异种？新品种吗？” “F4鬼怪战斗机，携带副油箱，全挂弹，冷战的时候——确切说是58年年底，一架舰载预产型的鬼怪在沿着海岸线试飞的时候和一个吸血鬼亲王撞上了，对方渣都没能剩下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异种就几乎在主流世界销声匿迹。” 说着神仙姐姐耸了耸肩：“人类在生产线上可以流水线量产这些杀戮机器，可是一个吸血鬼想要晋升成亲王，却需要经历数十年的蛰伏，他们没那个资格和人类硬碰硬了。” “鬼怪战斗机可还行……说起来，为什么没有人认为你是异种？” “有过，实际上我自己也怀疑过，但最后发现只是功法的问题，我与其说是异种，倒不如说是人类的进化分支。” 神仙姐姐自己当初也被人当成是异种过，就连异种本身也想过招揽她，毕竟她看起来太不像人类了。 但是后来发现她是货真价实的人类，纯到不能再纯正的那种，这才吓得跟什么一样。 夭寿啦！人类要把他们最后的饭碗也给砸啦！ 正是得益于绝对人类的身份，神仙姐姐才能在异种存在的地球上，依旧享有可怖的声望，甚至是还有加成。 内斗归内斗，但真要说起进化分支，我们人类也是有人的！你们不要太嚣张——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蓝星那边的神仙姐姐擦完脸，这次没有坐在尸体上思考人生和社会了，她选了个风和日丽的高处，晒着太阳盘膝坐下和大家远程聊天，微风吹拂，白鸽飞舞，哥德式大教堂在她身后呈现出整个轮廓，十字架在她身下镀上一层金边…… 嗯？十字架？ 艾丽娅望着屏幕，身子微微后仰：“你这是坐在哪里？” 蓝星神仙姐姐低头看了下：「教堂塔顶，下面蛮吵的，在善后，这里清净点。」 这就是你爬一百多米高吹冷风的原因吗？你这么拽那些家伙会不会有意见？ 地球这边的神仙姐姐只是笑笑：“当初我也爬过那个大教堂，他们的十字架做得特别大，我看到总是想要坐一下。” 「对啊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看来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我叫陆颜灵，你好，陆颜灵。” 「我是白首太玄——你好，另一个白首太玄。」 “……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不，或者应该说，好久不见。」 “……” 第1142.6章-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妈妈 挖坑不填是个坏习惯。 神仙姐姐特别喜欢挖坑，当初挖坑给艾丽娅，现在又挖坑给自己。 “好多章以前你就跟我说什么此生未见，搞得我后来各种脑补——现在你又来！” 艾丽娅冲着屏幕里的神仙姐姐直呲牙：“你赔偿我弱小心灵受到的损失！” 蓝星的神仙姐姐就只是笑，笑得特别温柔好看。 神仙姐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觉得我们俩需要互相确认一个称呼。”地球神仙姐姐想了下：“你的字应该和我一样？” 「嗯，都是颜灵。」 “你也是直接用的字代名啊……” “等下，你们在说什么？”小丈育有点没听明白：“字是指那种——就古代的，李白字太白的那种吗？” “对，我的名字真要说的话，不叫陆颜灵，颜灵是我的字，但是叫习惯了后来也就改了，就像是李太白被人叫习惯了，所以大家就不在意李白一样。” “才没有人不在意李白啊！” “在古代，互相之间关系好点或者说客气一点，都是称呼字的，直接称呼名字反而是失礼的行为。” 「是这样的哦，古时候的姓与其说是姓，倒不如说是族号更合适，司空司马司徒这一类的姓氏都是直接从官职里面脱胎而来的，更古老的姜姓姬姓都是族姓呢。」 “不是，怎么突然给我上起课了？” “这些是常识——姓氏姓氏，如果说姓是一个大家庭，那么氏族就是这个同姓下面的不同分支，而名则更低一级，在很早的时候，低贱的人是只有名而没有氏的，更别说姓了，等到秦汉之后才把姓氏统一起来，而这也只是男性，对于女性而言，直到很久以后都没有这方面的权力，相比起名字，往往只有一个代替身份的姓，比如说王氏，李氏，长孙氏等等，你知道长孙皇后么？” “李世民他老婆？” “对，即便是李世民的老婆，史书上也没有记录对方的真实姓名，而只有一个小字，叫观音婢。” “我看小说倒是有不少推测对方叫长孙无垢的，跟我二姨名字差不多。” “那些都是野史，我们环溪观都没有记录对方的姓名，因为对方还真就没有那种录入族谱的大名，哪怕是贵为皇后，因为这就是历史的限制性。” “所以字，反而是名字？” “对，礼记里面有提到‘女子待嫁，笄而字’，意思就是15岁及笄礼之后，有了字，就可以嫁人了。” 蓝星神仙姐姐竖起手指，在屏幕里面笑道：「有个成语可能你更熟悉，你猜一下~」 “……我语文不是很好，高考只考了一百三。” 对于两位大佬，可怜的艾小丈育只能低头。 「待字闺中——怎么样，没想到吧！」 “啧，待字闺中……字……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也是需要家庭背景支撑的，寻常人家的话，得到宋以后经济发达，女性劳动工作更趋向于社会化，才有起姓名的需求，但是依照当时的识字率，别说起字了，名都是问题，基本都是些家里有条件的大家闺秀才会有字，比如红楼梦里面的林黛玉，原本就应当是有字的，只不过书里的她说自己还小，没有及笄，所以没有字——我和她的字，其实都是颜灵，而名的话……算了，不说也罢。” 「好巧，我也不说——但我的字是颜灵。」 “吊人胃口是犯罪，要被抓去筛沙子的你们懂不懂？” 「不行哦，好妹妹，女孩子的真名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呢~」 “……你们的字全世界都知道了，名反而要藏着？” “就是因为全世界都知道，所以我们的名字反而要留着，这大抵是我们最后的一点小秘密了。” 神仙姐姐眼神闪烁了下，似笑非笑：“而且不知道的话，说不定以后反而可以分辨出点什么，有些小事情，知道和不知道，就是一条分界线啊。” “又是谜语人。”艾丽娅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嘀咕了声之后反而没有细问了。 懂的都懂，利益牵扯太深，网上能查到的都已经删了，只有全智加点能够看明白。 “这样吧，你叫我阿颜，我叫你阿灵。” 「也行，毕竟我们的小名估计也是一样的。」 “你小名是什么？” 「出自南华经·人间世，你呢？」 “一样……果然我们两个没有区别啊。” “还是有区别的，神仙姐姐从86年沉睡到现在，真要算的话大概有……三十四年多了。” “沉睡？谁做的？”地球神仙姐姐眼眉一挑，那凤眸陡然凌冽起来。 「真实之门，在切尔诺贝利事故那次，说起来，也是那次，我总觉得像是做了个梦，梦里见到过地球。」 蓝星神仙姐姐表情认真了起来：「阿灵，你去过蓝星没有？哪怕只是模糊的梦里的感觉。」 “……我不确定。” 「就像是意识脱离了身体，周围变得怪诞，却又很清晰可控——直到完全醒来之后，记忆才模糊。」 “听起来就像是寻常的噩梦一样，我只能确认我有过类似的经历，但不确定这是不是去到了蓝星。” 神仙姐姐沉吟了一阵，而后摇了摇头：“就算是查历史资料我也查不到，如果架设一些观测设备，或者用高能遥感卫星守着，应该能够察觉到异常，比如说类似阿娅那种高能伽马射线暴一样的能量波动，可惜当年没有这样的设备。” 「现在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们已经在同一个世界。」蓝星神仙姐姐叹了口气：「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两个世界是相连通的，倒是一个事实。」 “也是……说起来，有个好消息。”地球这边的神仙姐姐笑了笑：“在那之前，我想问你几件事，你如实回答我。” 「那是当然，你我本就是同心一体。」蓝星那边的神仙姐姐也笑：「我自然是知无不言。」 完了，艾丽娅在旁边咬着衣角，心说自己成第三者插足了。 不是，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另一个自己就这么香吗？ 我这种可爱的小天使难道就不……等下，小天使什么的，好像也算是另一个自己…… 艾丽娅在旁边思考伦理方面的问题，地球的神仙姐姐已经微微收起笑容：“关于师傅和师姐，还有师妹，以及……大魔王，你知道多少？” 艾丽娅登时抬起头，望着屏幕，也没空关心那些家长里短的了。 「……如果说大魔王是那个被称作简夫人的女人，那么我和她交过手——或者说，我正是因为和她交手，所以才被‘传送’到了地球这边，对方似乎有打开通道的能力。」 这么劲爆的消息，大概是目前最接近的第一手事故目击者了。 就连女娲也明确地亮出了录音标识，宣告这部分资料她必须要记录而后呈交上去。 艾丽娅坐直了身子：“是她的特殊力量吗？还是说有别的什么手段？强子对撞机？” 虽然她不觉得大魔王有用本身超凡力量打开通道的能力——那样的话大家别打了，直接投了算了，她点的。 能够打开虚空通路，哪怕是星门虫洞这种弱化版本的，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真神权柄。 艾丽娅就算把攻击力点到无限大也没用，对方只需要打开个门然后把艾丽娅塞进去扔虚空里，那么艾丽娅也撑不了多久就会被虚空给吞噬同化掉，简直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就我的观察来看，这种能力并非是她的个体伟力，而是某种特殊的高能物理现象，和强子对撞机应该有关系，而且依托于整个蓝星的工业实力，我们想要复刻出来，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完善整个工程才行，或许还……涉及到一些和我们知识体系完全背离的研究方向。」 作为一个战略科学家，哪怕是缺席了三十年的知识体系发展，神仙姐姐的眼光还是有的。 毕竟没有人会因为爱因斯坦不会用现在的智能机刷短视频，就觉得相对论老旧，也不会有人觉得现在初中生都知道牛顿的力学体系，就觉得经典力学很初级——这就是基础科技树加点的实力。 两个神仙姐姐，最大的作用不是打打杀杀，而是塞实验室里给科研加BUFF。 要是把资源拉满，恐怕只有整个炼金之星集结起来才能够在科研领域压她们一头。 神仙姐姐没有直接提她师傅师姐的事情，毕竟她清楚，这个问题的核心其实是大魔王。 地球神仙姐姐垂下眼帘，思索了片刻之后轻声道：“地球这边，已经展开了相关的研究，多久有结果我不能确定，但大方向应该是没错的，前段时间我们取得了和蓝星的初步联络——尽管是单向的，但是我们确信对方收到了我们的信息，我们正在等回信。” 「如果通信建立了，那么通道也不会太远。」蓝星神仙姐姐若有所思：「理论上我们甚至可以像挖隧道一样，确定一个方向之后同时双向动工，缓解我们的资源问题，加快进度。」 “是这样的，但那毕竟是理想状态，需要时间。”地球神仙姐姐撩起额角的落发：“这些科研方面的事情，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好好聊聊吧……相比起这些，我想知道，蓝星那边的师傅和师姐、师妹的尸体……当年收敛了吗？” 蓝星神仙姐姐沉默了好几秒种，轻声道：「师傅病故之后，我将其葬在了天台玉宵山，大师姐力战而死之后，尸身据说是被清廷余孽掳走焚毁了，三师妹的尸身当年是被高天原的伊邪那美收敛并且安葬的，我将其运回了玉宵山，可是……对不起，之前我在那个所谓的大魔王手里，见到了她们……她们被对方制成了傀儡……」 说着她哽咽起来，浑然没有当初面对大魔王操纵傀儡时候那股怒意，反而是小孩子一样的委屈。 艾丽娅很想说对于高等精灵而言，古树傀儡是另外一种生命形式，但作为一个人类，她更明白这种亵渎意味着什么，不管超凡力量还是生物进化文明有多少种说法，这事儿在人类心理这边儿都是个过不去的坎。 挖人祖坟——神仙姐姐也就是之前没能杀掉大魔王，不然大魔王现在骨灰怕是都被扬九次了！ “对不起什么的，是我应该说才对，你毕竟沉睡三十多年无力照看，而在在地球这边，我明明还清醒着，师傅和师姐的尸身也还是被盗了，三师妹的衣冠冢也一样，只不过三师妹没有尸身。” 地球神仙姐姐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会尽快把她们找回来安葬的——不管背后是谁在做这件事，我都会让他后悔出生到这个世界上！绝对！！” 伴随着神仙姐姐的声音，艾丽娅旁边的桌上茶杯骤然炸开好几声脆响，她转头望去，茶杯开裂，内里的茶汤像是被摇动着一样翻滚，泛起涟漪。 神仙姐姐的精神力已经彻底实质化了，只要她愿意，精神力触及范围之内甚至可以用意念杀人，如同刀枪剑戟。 缺点是她现在还不能精细控制，一旦情绪失控，就会像是现在这样，把身边的东西都给震坏。 也不知道蓝星神仙姐姐有没有掌控精神力……想来她这么多年都沉睡着，才刚刚苏醒，应该还没能成功吧？ “别老是说丧气的事情啊，说点开心的，比如掉落了一个师妹！”艾丽娅插科打诨调节气氛：“有人活着，可比什么坏消息都强！” 「师妹？秀儿？」 “不，不是秀儿，之前那个疑似大魔王的存在袭击无忧岛，盗取了地球这边的帝王计划相关资料，但是她携带着的三师妹的——傀儡，被拦截了下来，蓝星那边的三师妹。” 蓝星神仙姐姐眸光登时暴涨，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她瞪大了眼睛，眼眸里几乎是炸开光彩一般的模样。 「师傅呢？大师姐呢？！」她压着语气，将手机往自己面前拉拢了一点：「活着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阿娅有特殊的能力，可以将她们从傀儡状态救回来，只是出了点意料之外的偏差，比如说……刚好她来了，你看吧。” 于是蓝星神仙姐姐，就瞪圆了眼睛，看到一个小小的姑娘，抱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海獭玩偶抱枕，一头扎进了艾丽娅的怀里，扬起小脸冲她示意手里的玩偶：“母亲！你看！摸鱼的海獭！” 「？！！」 第1143章-策划你住手，我自己来 “海獭就是海獭，为什么要特意说它摸鱼呢？” 艾丽娅接过那个毛茸茸的海獭玩偶，翻看了一下，这才恍然——对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鱼玩具。 “太不应该了，一点也不勤勉。”艾丽娅不由叹气，然后把整个小玉玲珑抱起来放自己怀里：“这种事情好孩子不要学。” “嗯？”小玉玲珑不解地仰头看了看自己母亲的下巴。 因为对方的怀抱太过平坦，以至于小玉玲珑往后倚靠着甚至都没有靠到什么的安全感。 就像是试探着翻墙的时候，把脚支棱下去却扒拉不到东西一样空虚乃至于有点小害怕。 不过好在还有怀里的海獭玩偶，毛茸茸地给了冷漠无情的尘世间一丝温暖…… 蓝星的神仙姐姐透过不知道哪里的摄像头，望着艾丽娅怀里的小姑娘，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却不由收缩如针。 「小玉……不对——为什么？！」 “如你所见，三师妹被……复活了，或许是复活，也或许是别的什么说法，但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着地球这边的神仙姐姐，将小玉玲珑是怎么缩小的破茧而出过程细说了一遍。 说这些的时候，艾丽娅全程没有开口，而抱着海獭玩偶的小玉玲珑更是玩得开心，像是没听见一样。 到最后，她沉吟了片刻，轻声道：“如果可以按照现在的情况，我反倒不想她恢复正常了。” 想起过去那些事情有什么用呢？一百年沧海桑田。 国仇家恨也过去了——有先行的人将其背负了起来，创造了这个如你所愿的盛世。 甚至她都在想，是不是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还算可以过日子的世界，才会给亏欠良多的三师妹一个享受生活的机会，让她以一个全新的模样来面对现在这个新时代。 屏幕那边的蓝星神仙姐姐沉吟了好半晌，这才微微叹气：「现在能认出来小玉的，估计也没谁了，除了你我之外，或许还有一些老伙计——前提是这边的他们还活着。」 这些所谓的老伙计，再怎么老恐怕也不会把一个一百年不世出的少女再脑补地萝莉几分。 换而言之，只要艾丽娅她们愿意，小玉玲珑就是一个全新的人，而不是环溪观的谁谁谁。 “身份的话，我会安排的，就让阿娅带着吧，你的意见呢？” 「我没意见，小娅的话，刚好可以和孩子玩到一块。」 她们这边说着，而另外一边‘玩到一块’的艾丽娅已经开始和小玉玲珑抢食物了。 早先时候还有几分拘谨的小家伙现在咯咯咯地笑着，一只手提着海獭手里的鱼，另一只手抓着一块曲奇饼干，吃得满嘴都是饼干碎屑。 “她的身体没有问题，意识也是清醒的，记忆的话不强求问题也不大，你有空回来可以看看她。” 「好——」 “另外就是这把剑。”神仙姐姐变魔术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巧的短剑：“这把剑，是蓝星那边带过来的，你认识吗？” 「就是小玉的佩剑，鱼肠……实际上，不仅仅是鱼肠剑，那个大魔王身边，应该还有师傅和大师姐制成的傀儡，金错刀也在对方手里。」 地球神仙姐姐的表情稍稍沉起，眼神阴翳了起来，好一阵之后才呼出一口浊气：“我会尽快安排的，动用我这边的人脉去尝试着找到她，说起来，泰若山剑在我们这边，你手里有趁手的武器吗？” 「还好，现在我不用剑也可以战斗。」蓝星神仙姐姐说着，抬手并起剑指，在旁边轻轻挥舞了一下：「就像现在这样，草木竹石均可为剑。」 艾丽娅闻言下意识望去，神仙姐姐身周漂浮着两条兴许是建筑物残骸钢筋一样的东西，如同飞梭一样轻巧地游走着，隔着屏幕拖出残影来，如指臂使。 “？？？”她错愕地一个战术后仰：“御剑术？飞剑？！” 「说起来，这还真有点飞剑的意思。」蓝星神仙姐姐笑了笑，松手任由那两条钢筋落下：「我怀疑善基兄确实是见识过些什么，当年的峨眉极有可能留有相关法门。」 “与其说是峨眉，不如说是吕祖的五柳天仙法脉，可惜到了近代，只剩下一些荒诞志怪了。” 她们两个有着相似的过往，甚至可以说是在86年切尔诺贝利危机之前，人生经历几乎复刻一般无二，谈起来一些记忆里面的事情，只需要几句话就知道对方是在说什么。 第三者插足的艾小丈育赶忙插嘴：“山鸡兄是哪位？” 「说他的笔名你或许更熟悉——还珠楼主，蜀山剑侠传作者。」 “啊这……那位也是隐藏的江湖豪杰？” “哈哈哈，说是江湖人倒是真的，至于说豪杰什么的，他虽然修的是内家功法且有小成，却并不闯荡江湖。” 相比起神仙姐姐本身，亦或者是天地不拜·陆颜钟、庄宫霸王·庄镇皞这一类大杀四方的江湖豪杰，还珠楼主更多是在江湖之中若即若离的，想要过正常生活的人。 “那他怎么和你们熟悉？你们还是朋友？” “确切地说，他是我大师姐的好友，我和他更多只是书信交流，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笔友。” “笔友可还行……” “没办法，那个年月，我们跑来跑去都不敢说万无一失，遑论是他那种普通人。”神仙姐姐笑着摇了摇头：“他是峨眉青城的记名弟子不假，吕祖的五柳天仙法脉到了近代虽然没了神异之处，但算玄门内功也不假，只是这些本事放到战乱年代，走到头也不过是百人敌。” “那结婚官司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的第二个爱人，是个为了他离家出走的大家闺秀。”说着神仙姐姐将还珠楼主当年的轶事简单讲了一下。 原来还珠楼主早年有个青梅竹马，但是因为家境变故，导致鸳鸯分飞，青梅竹马更是坠入烟花柳巷之中。 这让他很受伤，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奢求谈情说爱，直到在担任家庭教师的时候，和一个学生互相之间心生爱慕，这才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可问题对象是大中银行董事长的女儿，当时的津门地界，孙董事也算是商界大佬了，大中银行开遍南北十三城，更巧的是这位大资本家的名字刚好就叫做孙仲山，和铁拳无敌的那位只有一字之差。 还珠楼主就任家庭教师的时候和孙董事的二小姐互相之间看上眼了，甚至二小姐为了他选择离家出走，孙董事自然是大为恼怒，托关系将其投入牢狱，还是天地不拜在背后斡旋才让人将其救了出来。 之后孙董事更是直接打起了官司，罪名就是告对方拐带良家妇女，丑闻遍传津门。 “当时那位孙董事一边以自己女儿的名义告他，一边把自己的女儿关在了公馆里，结果开庭的时候我将他女儿直接送到了法庭，当事人亲自出庭作证，证明自己已经成年且和对方情投意合，怎么能算拐带呢？这件事这才不了了之。” 艾丽娅眨了眨眼，能够让一个货真价实的大资本家不了了之，恐怕背后还有你们撑腰吧？ “之后善基兄为了攒彩礼，这才动笔写了《蜀山剑侠传》，其中荒诞志怪，看似离奇，但真要追究的话我们环溪观的典藏里，列子传承之前却也是有过类似说法的，譬如所谓剑仙——就像是现在这样。” 艾丽娅挠了挠脸，没想到这就是那个年代的江湖。 毕竟江湖什么的，从电影电视剧里面看起来，简直像是一方独立的世界。 可实际上就纠葛在真正的社会之中，历史上的那些人或者事情，本身就是江湖的一员。 只在神恩世界那种生物进化文明里摸爬打滚到巅峰的她，还真不太习惯这么‘精致’的江湖。 毕竟神恩世界那要是动起手来，少说也是一个族群两个部落三个国家互相之间群殴得头破血流，远比这边要磅礴许多，甚至宏大得容不下个人的情感在其中腾挪。 艾丽娅好片刻之后才洒然笑笑，回过神来：“我还以为好姐姐睡了三十年怕是有点退步，没想到精神力给点出来了，这下倒是得担心那些异种什么的了。” 能够操控十斤八斤重的钢筋轻若无物，这种程度的精神力操控别的东西会怎么样？ 换成一百枚飞刀呢？一千根不易察觉的针呢？理论上只要神仙姐姐愿意，甚至可以客串一把原力扼住喉咙。 尽管大家都知道原力扼住喉咙是杀不死人的…… 相比起来，地球这边的神仙姐姐精神力运用就粗糙很多了，还没能够细致起来可以驾驭飞剑。 这么说来，这两个是走了两条不同的技能树？ 蓝星的神仙姐姐，精神力更强大，类似气宗。 地球的神仙姐姐，身体素质更强，类似剑宗。 “哦对了，这个给你。”艾丽娅摘下手环，冲屏幕里面的神仙姐姐示意了一下：“你的泰若山剑，你现在没有武器，刚好这个用得上，可惜你三把佩剑我只带过来一把。” 青铭剑和离光软剑都在小离光那边，连带着离光小炖鸡面一起落在蓝星了。 「你不用吗？」 “我另外委托国家科学院给我做了一把，之前我在东山大后山那边捡到一块神恩金，我要了三百公斤，做的是一把重剑。” 说着艾丽娅耸了耸肩：“泰若山剑挺好的，可是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轻了点。” 这话说得地球神仙姐姐也不由侧目望过来，要知道以她屹立于人类体能巅峰的身体素质，百斤重的泰若山剑也已经是作战极限了——更重的可以用，但就像是三板斧一样，不能久战。 泰若山剑是她的平衡点，锋锐无匹的同时兼具长剑和重锏的功能，破甲杀敌俱为一体。 别说异种了，就算是异种穿了一身钢铁侠的铠甲，只要不是飞在空中天降正义，那都得被直接砸成铁罐头。 可就算是这样的超级重剑，都还轻了？这孩子到底是走的什么路子——军阵杀伐也没听说过真有李元霸那种的啊！ “你现在用剑……六百斤？而且全是玄天紫金？” “我准备做个七合一的，设计图已经发给国家科学院了，就当我是耍帅好了。”艾丽娅耸了耸肩：“年轻人的中二嘛，你得体谅一下，另外你给神恩金的名字是玄天紫金？哇，太有神话内味儿了！” 艾丽娅算是明白为什么神仙姐姐和还珠楼主是笔友了，就这神话厨的厨力！ 等下，别国家科学院那帮神话厨的头子就是您老人家吧？ “神话什么的，环溪观曾经花费数百年穷搜天下，就是为了寻找这些东西，寻找神话时代的痕迹或者是物品，玄黄紫金算是少有的难以解释的存在，或许蓝星那边的环溪观没找到多少，但是我们这边，找到了这么多——” 神仙姐姐说着摊开一个手掌，摆明了让艾丽娅猜。 艾丽娅想了下：“五万吨？” “……” “五千吨！”崎er三林私玖起伞丝裙聊 “要是有那么多，早三十年我就迈入星辰大海了……五吨，零零散散的，加起来大概有五吨，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被熔炼成了历朝历代的器物，我们没办法再加工，比如说九鼎什么的，在我们手里的还是可加工状态的原料，只有两吨出头，我打造一把泰若山剑都心疼得不行，你这小家伙倒好，一张口就是三百公斤。” 话说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诶——九鼎？ 不过想想自己好歹也是怀里揣过传国玉玺的人了，那么也就还能接受。 尽管传国玉玺套着一层鲁班锁，她连个边儿都没能摸一下，更别说掏出一盒A4纸挨个盖章了…… 神仙姐姐也就是提一句，东山大后山那一大块石碑运回去之后，整理出来的神恩金足有两吨半，分出三百公斤不算是太纠结的事情——毕竟神恩金密度太大了，比黄金高得多，大到百斤只是一把长剑的体积。 三百公斤真要计较起来，还真没有多大一块，从观感上起码是可以接受的。 就是有点败家，可谁让艾丽娅身份特殊，还是原材料的发现者呢？ 更难顶的艾丽娅的神恩金无限武装，给了地球这边太深的印象…… 什么？她娘家这么宠她？这种东西都给她做出来了？！ 不行！我们也不能跌份儿，嫁过来总不能让人觉得这边不好！ 给，都可以给，国家科学院咬牙都得给——天知道那些科研人员有多少是直接抱着神恩金就上了天台不肯下来的。 要不是有两吨半的基础打底，不能切片的艾丽娅和可以随便折腾的神恩金，还真指不定他们会选谁。 可是艾丽娅不知道这茬，神仙姐姐知道也不会细说，蓝星的神仙姐姐闻言更是不推辞，毕竟这就是她的佩剑。 就是不知道环溪观的未来敌人，会不会对三把通体神恩金的冷兵器有什么PTSD。 要知道神恩金有个隐藏属性是吸收能量，还可以转化成通天剑释放良性辐射引导进化。 三把通天剑砸一块儿，那快乐可就不只是物理那么简单了——那得是核物理…… 只可惜这种快乐都是大魔王的，和旁人无关。 “阿娅的空投武装现在已经转向你那边了，控制器的话也会加急送过去，你有什么动作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对军的支援力量动用起来或许比较困难，但是对个体单位的话……” 地球神仙姐姐微微一笑，霸气侧漏：“就算是所谓的大魔王，我也有把握让她十死无生！” 「如果找到的话，我会立刻通知你们的，这段时间我大概会在不列颠法兰西这以待地区活动，你呢？」 “我应该是要去一趟东欧，关于你们来的那个地方，以及传说中的传国玉玺，我都得寻找一下才行——阿娅你呢？” “我？”艾丽娅rua了把小玉玲珑的白毛：“我的话……说起来，你们感知到了时间的扭曲吗？” “有，而且越来越严重了，日常生活还好，一些涉及到高能物理和天体物理的科研项目恐怕会受很大影响。” 「虽然不明显，但是我的话还挺在意的，可惜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我有办法可以让时间流速恢复正常——尽管只能拖延3到6个月。” “你能做到？”地球神仙姐姐和蓝星神仙姐姐都惊诧了起来，毕竟这可不是个体伟力能够涉及的范畴了。 “能，就是代价有点大。”艾丽娅想了下，轻声道：“可能需要……怎么说呢，可能需要我付出一些比较大的代价。” 「会有生命危险吗？」 “那倒不会，但是这段时间里，我可能会力量全失，彻底沦为普通人，这还是之前我激活另一颗心脏时候获得的灵感，如果用概念对抗概念，说不定我能够争取到6个月的正常周期，你们觉得如何？” 「……」 第1144章-我女儿竟是女频文女主？（为最近摸鱼还更 六个月到一年，能做什么？ 按照正常速度，可以下水一艘万吨级大驱。 可以修建一座跨越峡谷的大桥奇观工程。 可以让一个学生奋发图强，从不入流变成本科。 而放到拯救世界的层面——理论上动用整个共和国的基础工业实力，或许可以制造出一个贯通平行世界的大门。 炼金之星九百多个天才，整个地球的新生代底蕴，拥有完整工业链的古老国度，庞大的产业集群。 再加上库存和新获得的，足足四吨多的神恩金…… “问题是，你想要怎么做到这种事情？” “如果我死了，那么我体内的能量会一股脑释放出来。”艾丽娅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之前我剖出七巧玲珑心的时候，就是我最虚弱的时候之一，那个时候我发现我的能量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了。” “……你的能量释放出来会有什么后果？” “大概也就是把地球的生态圈冲刷一遍，类似太阳风暴之类的。” 艾丽娅耸了耸肩：“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地球上升起了一轮小太阳，而且不是核弹那种一闪而过的太阳，大概就差不多，听起来是不是很炫酷？” 不，听起来一点都不炫酷，反而很可怕。 两个神仙姐姐都不说话了，她们的科学底蕴让她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太阳风暴这种看似不起眼的遥远天文现象，实际上是一种破坏力巨大的灾难。 哪怕只是中等级的太阳风暴X射线耀斑或者质子事件，都会导致地面短波通讯遭受重大影响。 天上飞的卫星，电器元件会出现逻辑错误，甚至能够把一些已经接近服役年限的老旧卫星给直接扫下来。 太阳风暴甚至可以导致整个地球出现强烈的地磁扰动，而如果是目前观测到记录在案的最高等级的强太阳风暴引起的强地磁暴，甚至可以直接把人类目前赖以生存的电网都给毁掉，从电力到通讯，从地面到近地卫星，一个都别想跑。 想要完全恢复的话，依照现在的工业技术水平，可不是三五个月能够搞定的事情。 就这还得祈祷恢复过程中不会再来一次强太阳风暴袭击…… 共和国也好其他国家也好，不止一次在现代遭受过太阳风暴的袭击，共和国的电子信息系统甚至出现过全波段中断的情况，用了好几个小时才恢复正常，和大刘的科幻小说《全频段阻塞》的原理倒是呼应上了，大家一朝回到一战前。 想想看吧，共和国这种庞大的国家，全频段无线通讯中断三小时，意味着什么——而这还只是面对太阳风暴袭击时候最能让人接受的‘好结果’，要是把全国电网给BOOM了，那可就不是难受不难受这么简单了。 那是要命…… 地球神仙姐姐捏了捏眉心：“你可没说你这么危险——我现在在考虑要不要调两个装甲团过来守着你了。” 两个装甲团都有点少，她很认真地思考着要不要把她丢科学院本部或者说帝都的卫戍军区里。 要是谁有本事打穿共和国的三道国土防御阵线，再打垮万岁军的最后防区把她捅死，那也就意味着共和国陷入了绝境，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刚刚好。 “安心，我没那么脆弱。” 艾丽娅呲牙一乐：“而且我这不是刚好准备休养生息么，打打杀杀什么的，我还小，做不来。” 「小娅，你之前说的概念对抗概念……是想要用这种力量来对抗谁？」 或者换句话说，有谁是需要用一轮小太阳去对抗的。 “加坦杰厄……一个暂时还没有实体的存在，你们可以将其理解为邪神外神旧日域外天魔什么都行，但是我的出现，或者说我的使命，连带着整个炼金之星——甚至是你们，都是为了对抗对方的，我现在越来越确信这一点了。” 蓝星的群体潜意识和地球的盖亚酱，都在努力挣扎着，试图把这个大家伙甩开，艾丽娅的出现不过是祂们自救的一环，或者说是和Q版量子龙神狼狈为奸之后，大家商量出来的一环。 但那个命题就太过宏大了点，对于神仙姐姐她们来说，真神或者说超高级地外生命体，暂时还不适合出现。 这么一想艾丽娅就怀疑自己是不是球奸，怎么有种二五仔带路的感觉呢？ 好在Q版量子龙神作为宇宙管理员没有奇奇怪怪的野心，倒不如说对方更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摸鱼睡大觉。 管理宇宙多累啊，底层基础规律写好自动运行挂机就很棒，神爱世人，但是神不爱事儿逼。 艾丽娅收回思绪，竖起一根手指：“如果把因果线和时间线比作一条线，那么加坦杰厄就是这条线上的一个铅坠。” 她拉起神仙姐姐的衣带，在衣带上放了一个小巧的装饰品，于是原本被拉得笔直的衣带不可避免下陷成V字型。 抬手在那个V字的衣带划过，艾丽娅觉得自己现在有种学霸的光辉照耀全身：“原本的时间线是平滑流淌的，但是被对方的沉重概念压住之后，整条时间线就会向某一个节点开始倾斜，我们处于那个节点之前的阶段，所以时间的流速在加快，而如果我们抵达了那个节点之后还有未来的话……” 神仙姐姐微微眯起眼睛，望向那个V字的后半段：“就会减缓？” “嗯，我们的时间流速会变慢，与之相对应的，我们地发展速度也会被迫放缓，整个文明被动陷入停滞。” 时间流速变动是完全的坏事吗？还真不是。 尽管‘时间’这个定义是主观的，但是熵增却是实打实存在的。 时间流速变快，那么熵增速度就会被动变快，更多的物质被改变，人类甚至在某个时间节点获得了被动的增益BUFF，社会飞速发展，科技像是爆炸一样进入了数十年的井喷期。 可是一切馈赠都在命运之中写好了价码。 这种时间流速加快带来的发展加速，也意味着人类越来越接近那个命运的节点。 在那里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庞然大物等待着，等着人类的熵增让有序变成无序，无序到它可以具现化出来的地步。 更糟糕的是，到了那个阶段，遇到了对方之后，人类会发现自己没办法利用现有的本领进行挣扎了。 因为一切都被放缓了，时间流速的被动变慢，让人类挣扎的可能无限趋近于零——宛如被冻僵的可怜人。 两个神仙姐姐俱都不言语了，只是望着那衣带，眼神闪烁思考着什么。 艾丽娅拿起另外一枚装饰，放到那个坠子的旁边：“而这个，是我的概念……我极限状态下，保持一种完全释放灵能假死存在状态，这个阶段我的超凡力量全部都无法应用于自身，但是可以在概念层面尽数释放。” 那枚装饰比坠子小一点，却在V字的衣带上再度压出一个凹陷。 于是原本尖锐的V字凹陷被两枚坠子压着，反而出现了一个平缓的中间过渡地带，成了U型。 这个平缓的U型底端的相对平直过渡地带，就是艾丽娅能够争取出来的平缓时间线。 在这段时间里，一切的物理规律都会短暂恢复正常，精细物理常数得以确定，微观层面的观测不会受影响。 在这个时间段，人类或许就能够点出极微和极巨两种科技树。 虽然六个月到一年有点少，但是别忘了这六个月到一年有炼金之星的参与，那是盖亚酱的后手。 但是神仙姐姐的视线里，却只看到了两个一大一小两个坠子在衣带上滑动着，最后撞在了一起。 「咔哒——」 轻微的碰撞声传出来，艾丽娅抬手接住两枚从衣带上掉落的玉坠玉坠。 “这两个概念会因为因果线的收缩，不断地互相靠近，就像是在衣带上滑动一样，最后撞在一起，不过我早晚都是要和加坦杰厄干一架的，所以问题不大。” “能做到？那种存在，你现在的能力——” “安心，祂在成长，我也在成长。” 实际上成长了也做不到，但横竖就是个死，我艾某人要是怕死会坐在这里喝茶吹水？ 笑话——唯我人族！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 「如果是你进入那个极限状态，小娅也需要和之前的我一样陷入沉睡吗？」 “那倒不用，我正常活动就行，刚好我可以做点别的，比如制造一个历史锚点。” “锚点？” “对，我需要资讯扰动帮我定位，想了好久。”艾丽娅摊开手：“最后决定，我要当明星，” “……明星，演戏唱歌跳舞的那个？” “对，唱跳rap，练习时长十八年。” 地球神仙姐姐不由皱眉：“当那玩意儿干嘛？” 她虽然不至于开口就是一句戏子玩物，但很显然，她并不觉得那是个能为社会做大贡献的职业。 环溪观历代就没有当这个的，她们当侠客当记者当科学家，当什么都行，就是不喜欢当所谓的明星。 哪怕是当个白衣泰迪呢？白衣泰迪自己也不愿意去仗着自己的好脸蛋儿去显摆——要不然单凭环溪观仨欧巴桑这长相，那妥妥也是一代影后的标准。 更别说亲妈怪还有一手史诗级化妆术外加匹配的演技…… 对方假扮湛蓝就跟真的一样，要不是打裂了艾丽娅三根肋骨，她都觉得那是异变的真妈怪了。 震惊！真妈怪逐渐亲妈怪化，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我需要让更多人记住我，制造一个认知的锚定，然后完成序列二乃至序列一的晋升。” “细说——” “序列几是我刚编的，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够回到过去，亦或者是去到未来，在已经形成一个闭环的时间线里进行跳动。” 艾丽娅抬起大拇指示意了一下身后——在她后面是餐厅的大门，金夫人还在那边和一些‘远房亲戚’商量事情。 “就像是我二姨一样，从一个时间线的未来回到现在，那么我需要一个路标。” “明星……你是说让更多人认识你，这种认知就可以成为路标？” “不一定，但是可以尝试，这就是资讯扰动，我要是说我们看到的那些异世界的文学作品什么的，其实都是其他世界发生的事情，只是通过某种资讯传播的方式，变成了我们所谓的‘灵感’然后再被加以润色创作了出来，你信吗？” “不信，但是我不否认有这种可能。” “我也是——如果有足够的资讯量，那么我就可以在浩荡的历史长河里找到自己。” 实际上更确切的路标她也能够制作，比如说像是蓝星小天使那样，燃烧灵魂，如同炬火。 小天使的灵魂之光燃烧到极限，能够把横渡虚空的军团长吸引过来，就像是黑暗森林里的篝火。 而艾丽娅现在的灵魂之光要是燃烧起来，甚至可以穿透世界屏障，让别的世界都看见——就像是灯塔。 只不过那是最后的办法，这种程度的灵魂燃烧，如果真的释放出来了，那就意味着艾丽娅用尽一切手段都没办法，只能是用这样的方式向外界求援，希望有路过的真神或者把科技树点到了概念层面、资讯层面的超高等文明发现并且施以援手。 至于说黑暗森林法则什么的，对于那种程度的文明来说反而没什么用处了。 就像是现代社会的全副武装的精锐战士，流落到食人族部落或许会开枪自卫，但绝不会像是食人族们担心的一样，用食人族的方式把他们吃掉，这就是思维模式的变化。 现代人回到原始部落，会把原始部落的人拿来搞活祭吗？又不是什么反人类杀人狂…… 文明的发展过了某个限度，行事方式也会发生改变，秩序神族就是这样的典型。 或者用人类的说法——主不在乎。 「让更多的人知道你，所以你就可以在历史的记录中找到自己？」 “对啊，我们现在都还知道李白，知道汪伦，这不就是了吗？” 神仙姐姐愣了一下，而后没忍住，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算什么——” 汪伦作为李白的铁粉，因为李白的《赠汪伦》而流传千古，可是谁知道汪伦本身的身份呢？ 对方是泾川豪门，祖上是大唐的大柱国之一越国公汪华，自己还担任过泾县的县令。 可是这些在当时被人所熟知的身份，早就被历史长河掩盖了，都不如文名流传得广。 现在的人提起来，大抵也只是记得汪伦是李白的朋友而已，岑夫子丹丘生也是一样。 所以很多当文抄公的小说主角，就不想想为什么围观群众不好奇这俩是谁。 或许作者自己都不知道岑夫子丹丘生其实是两个人的名字吧——甚至可能连岑字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读…… 南阳岑勋，练毛笔字的如果提起颜真卿的《大唐西京千福寺多宝塔感应碑文》，大抵就对这个人有印象，因为多宝塔感应碑文就是对方写的，颜真卿负责的是誊抄。 只不过在李白的诗里，对方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必不可少的一环。 而除去诗句，那就得是专门修习书法的人才隐约有印象，个中差距肉眼可见。 由此可证，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化才是能够流传下去的文化。 “我想要走捷径，还真只有这种办法出名，身居高位什么的或许能够进史书，可是有多少普通人会记得呢？” 现在是太平年代，不是兵荒马乱的动荡时期，艾丽娅更不可能去搏杀出个沙场功名威震天下。 那就只能用太平时期的方法了——刷声望，当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名人。 刷到迈克杰克逊那种程度不太可能，但是刷出个一代佳人，锚定一代人的记忆这还是能够做到的。 就像是林青霞王祖贤什么的，再不济当年变成光的大骨熬成汤也行啊。 好歹车祸奇侠还有营销号天天恰烂钱，这意味着大家都脸熟他，要是换成别的人间体，营销号都记不住是谁。 一整代人都记得99年的时候是怎么拯救世界的，这也够用了，只是锚定一个节点位置而已。 “很新颖的理论。”地球神仙姐姐闭上眼睛思考了几秒钟：“我暂时没有办法证伪，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从来没有什么科学理论是可以证明为真的，人类发展科技树，都是通过无数方式证伪排除错误答案，然后获得相对的阶段性真相——然后再继续这个过程，提出新的理论，不断证伪，不断前行。 在中世纪，或许人类笃信世界围绕地球转动，就是当时的真理，就像是近代人们笃信世界围绕太阳转动一样。 而到了现在，人类已经发现整个太阳系其实都在动，在宇宙里面打着旋往前窜，这又是一个时代的认知。 或许到了未来，人类对于宇宙的理解更为深入，就会发现一些在现在还没提出来或者荒诞的理论，也是真实的，从而成为一个时代的认知一样。 能够单凭肉身感知到时间流速异常的人不能说没有，但是极少，两个神仙姐姐，共和国也应该还有几个。 这些人或许不能够说服全世界去相信一个概念理论和资讯扰动理论的存在，可是他们却可以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实力，去绕过这个理论验证的流程，尝试着做点什么。 不看过程，只求结果。 总不能那个劳什子加坦杰厄真就绝对无敌了，人类说什么都要反抗下——前提是对方真的存在。 然而对于神仙姐姐来说，对方的存在反而是最不需要去证实的。 一百多年来，神仙姐姐无数次和看不见的敌人对抗，从海洋到陆地再到太空。 她有时候都疑惑那个敌人真的存在吗，还是说一切都是巧合，是人类的厄运。 可是越是接近现代，科技发展越快，发现的东西也就越多——星门虫洞的出现，泰坦计划的成型，史前文明的发掘，神话历史记录的整理汇总，都勾勒出了对方的隐约模样。 对方是一个并不存在实体的，基于整个生态圈甚至是深层物理规律背面的存在，甚至就是规律本身。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抵便可以对应这个所谓的‘天地’上去。 这些历史，侧面佐证了艾丽娅的说法，或许对方在各种记载里不叫加坦杰厄，但是存在却是实打实的。 “早期的神话故事里，没有单纯的善恶二元论，但是却有明确的有序对抗无序的说法——或者到后来的光明对抗黑暗，如果说那个加坦杰厄，就是位于有序对立面的无序集合体……我能理解，你知道天人感应吗？” “……我要是说我不知道，会不会显得我很丈育？” “丈育是什么意思？” “文盲。” “咳——不会。”神仙姐姐侧过头，不和艾丽娅对视。 得，艾丽娅翻了个妩媚的小白眼，心说您还是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吧，别这么委婉。 「天人感应的话，我也有过，但不是玄学的那种，更像是精神感应……我沉睡的时候，和一个庞大的群体潜意识之间有过没办法用语言描述的沟通，或许也可以理解成幻觉，但我觉得不是。」 蓝星神仙姐姐兴许是觉得自己的发言实在是没办法说明什么，也只是提了一嘴就不细说了。 艾丽娅倒是暗中一乐，心说你这还真不是幻觉，蓝星那边的群体潜意识远比地球这边的盖亚酱活跃。 对方当初还能和Q版量子龙神讨价还价呢，估计具现化出来之后是个傲娇的斤斤计较的小萝莉什么的。 地球这边的盖亚酱，只是送了她一道光，然后就躺平一副等死的样子了。 所以祂是想要自己用着迪迦的变身器，里面却塞着盖亚的光，夫目前犯么？ 地球神仙姐姐点头：“我也是一样的感觉，以前入定的时候遇到过，或许可以用量子力学来解释，但是……没什么必要，或许我们的出现确实是历史的选择，包括你，也包括整个炼金之星。” “那你们支持我去当明星咯？” “你要刷声望刷知名度，自然没问题，我会帮你安排的。” “那不成，流量明星不行，刚好这几个月我没什么事，就当是玩耍了。” “也行，随你。”神仙姐姐自然是无有不可。 毕竟这种单纯的‘玩耍’类的选择，艾丽娅即便是不提出有实用性，也没有人会拦着她。 一个人形核弹，自走小太阳，不偷不抢不欺行霸市目中无人，突然有点唱歌跳舞表演的小爱好，这叫什么？ 神仙姐姐觉得可以考虑一下给她专门拨款一笔经费供其玩耍了，普通核弹的养护费用都没这么便宜的…… 美利坚的核武器，在整个冷战时期从设计到研发到制造再到维护保养，一共花费了四千多亿美金。 而且这还是九十年代的美金——尽管按照六十多种武器分类，一百多种投送手段细分的话，每个爆炸装置只能分到五百八十万美金。 乍一看不算多，但折合下来到现在也是近千万的水平了。 区区一枚单纯的核武器都能分一千万美金的综合成本，那么一个艾丽娅应该分到多少维护保养费用？ 这些钱拿来玩娱乐，哪怕不说是降维打击，那也是砸进去听水响实则掀起大波浪的模样，属实是痛殴宝宝杯。 更别说艾丽娅本身背后还有各种资本的支持，于情于理神仙姐姐都想不到有什么阻拦的理由，也没想过艾丽娅有哪里做不到的。 以她的身份，想要弄个梦幻国家队阵容打辅助，那不是照着父亲那边几句话撒个娇的事情？ 玩就玩吧，休息一下也挺好，别出门被谁阴了然后整个就爆了。 那样的话她们才是人类的罪人…… “既然我们已经说好了，那么就兵分三路吧。” 艾丽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顺带把那根衣带揣自己兜里。 神仙姐姐低头看着自己松开的袍服，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这孩子解衣服这么熟练的？ 「那我顺便找一下大魔王——小娅，之前有个人找到我，说是可以为我提供帮助，是你安排的？」 “谁？” 「叫得梅因，看起来是个有点心机的孩子呢。」 “哦，梅哥啊——你可以不相信他的道德价值观，但是你永远可以相信他的能力。” 梅哥，勇，蓝星新生代进化第一人，头铁怪。 一个胆子大到直接用海神号挑拨三国神经的怪物，要不是艾丽娅机械降神真就给他弄成了。 这种工具人不好好利用一下合理吗？所以去大胆地使用就好，虽然得梅因很拽，但是在神仙姐姐手里他决然不可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倒不如说真要是他能够压制神仙姐姐，那艾丽娅就更高兴多了个新的大手子了…… 但是这可能么？艾丽娅咂了咂嘴，确信没有奶味儿，这才满意地点头。 嗯，必然不可能——自己又不准备来个139大反转事件。 蓝星神仙姐姐恍然：「这样的话，那我就用好了，小玉就拜托你了，阿颜，回见~」 “回见。” “嗯，拜拜~来，小玉，跟祖师姐姐说再见！” 艾丽娅抓着小玉玲珑的小爪子，在面前摇晃了两下。 全程都在rua玩偶的小玉玲珑恍惚地摆了摆手，并没有什么别的观感，就连看到屏幕里面的神仙姐姐也还是那副天真的表情。 说起来，一般人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多少都会有点好奇的吧？ 艾丽娅端起小玉玲珑，在面前掂了掂重量，对视着盯着她的大眼睛看了好几秒，最后还是没能发现什么。 如果说思维方面隐藏这什么，那么还真看不出来。 毕竟只要不是也特别强烈的情绪波动，灵魂之光上也是看不清的。 只是就目前来看，小玉玲珑是单纯的蠢，合理。 地球神仙姐姐把鱼肠剑递给艾丽娅：“你拿着吧，帮她收着。” 小玉玲珑顿时不rua玩偶了，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佩剑，视线跟着转动，看起来跟猫头鹰一样。 艾丽娅把剑左右晃了下，小玉玲珑就保持着那个姿态，也跟着左右转动脑袋，眼神都不带变的。 “看起来，她好像还记得这把剑——你喜欢嘛？” “……喜欢。” “想要吗？” “想。” “那就给你——来，这样……然后……捆这里……” 艾丽娅掂了掂这柄掺杂了神恩金的短剑，最后就这之前薅神仙姐姐的衣带，打了个小小的结，将其绑在了小玉玲珑的背后，就像是背了一把小剑的小号剑仙。 神仙姐姐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瞳孔在小家伙探手到背后握住剑柄的瞬间微微收缩了一下，衣袖下的手掌并起剑指， 但可惜的是小玉玲珑并没有拔剑——她尝试着拔了一下，却因为手臂太短了，只是将鱼肠剑出鞘了一截，而后又不得不按了回去。 这个角度，她并不能够直接将其拔出来，更没有当初飒爽到摁着金夫人痛揍的本事。 不过艾丽娅似乎没有给她换个背剑姿势的意思，牵着她的小手往外走：“走咯~去当带明星咯~你喜欢什么片子啊？” “片子是什么？” “武侠片，特摄片，喜剧片，科幻片——是电影的类型哦！” “电影是什么？” “就是屏幕上可以动来动去的小人，配上一些剧情，然后放个很帅气的BGM，大家就会花钱买票去电影院看呢。” “电影院是什么？” “电影院啊，就是很多人坐在一起，买比外面贵几倍的爆米花和快乐水，花几个小时看小人动来动去的地方。” “快乐水是什么？” “好问题！走！我带你去喝，话说你那个年代应该有可乐了吧？名字好像是叫蝌蚪啃蜡？” “哦——”小玉玲珑拖长了音，然后歪了歪脑袋：“蝌蚪啃蜡是什么？不知道呢。” 望着这俩的背影，神仙姐姐独自坐在窗边，没有起身，只是垂下眼帘端起冷掉的茶杯，抿了口茶汤。 “女娲。” 「我在，陆将军，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从九局遴选两个外勤小队的重装精锐，守在她身边——另外她的身体特殊性，在国家科学院那边的档案外单独设立一个研究立项，密级提到最高，调两个遥感卫……不，通知卫星发射基地，组织发射三枚新的伽马射线遥感卫星，轨道就预设到这边，卫星的事情我会和她通气的。” 「命令已记录——陆将军，关于玉玲珑小姐的档案，是要重新设立，还是和以往存档合并呢？」 “……重新设立吧，单独立档。” 放下茶杯，神仙姐姐站起身，背着双手望着窗外的大江奔涌：“概念层面……神恩世界……女娲，你觉得，另一个世界存在吗？” 「平行世界蓝星已经确认存在。」 “不，是一个更可怕的世界，一个可怕到……可以和天地为敌的，生物进化文明……” 加坦杰厄——外神，邪神，旧日支配者，无序的具现化。 但这些都是艾丽娅的说法，或者说，是近现代人相对熟悉的叫法。 在神仙姐姐的记忆里，也有对于这种存在的称呼，只不过要更为虚无亦或者说宏大。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补不足而奉有余。 熵增不可逆，越是熵增就越是混乱，越是发展就越是趋近于无序。 而这个熵增到无序的基础规律，就是天道…… “一个能够察觉到这种无序，甚至可以逼迫对方具现化，双方进入敌对状态的文明——” 用最简单最中二的方法来说，就是逆天。 天不容我，那我就反了那天，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似乎这样能够带走那彻体的寒意。 “神恩世界……军团长……” …… …… “小姑！小姑好——” “小姐姐好，小姐姐好可爱！” “小姑您坐，坐我这里，我这里空气好。” “坐我这里！我这里沙发软！” 一群二代，一群不傻的二代，殷勤地围在艾丽娅身边，一副鞍前马后的样子。 如果说金夫人面对的，是那一群好歹还算成年人，大家互相之间都要点逼格的霸道总裁。 那么艾丽娅现在就不得不和一些年龄二十多出头，浑身散发着稚嫩和表现欲的孩子们虚与委蛇。 就挺可爱的，艾丽娅很感慨，心说谁说二代都是跋扈的，这不挺乖的么？ 小玉玲珑有点不习惯这么多人叽叽喳喳，皱着眉头的她拽了拽艾丽娅的衣角：“母亲，好吵。” 艾丽娅闻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遭就像是被按了开关键一样鸦雀无声。 一个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男生好艰难挤进来：“我——” “嘘！嘘嘘嘘——” “别说话！小声点！” 旁边两个狐朋狗友一把将他按住，一个捂嘴一个捂捂嘴的那只手，差点没给他捏憋死过去。 艾丽娅摆了摆手：“留下几个能说话的，其他的都散了吧，别围着了。” 颐指气使，发号施令，特别自然。 别说艾丽娅自己很自然，其他人也觉得很正常，就是反应过来之后才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姑娘怎么给他们一种家里父辈祖辈的错觉？ 一群二代最后选出了四个话事人，三男一女，俗称二代F4，稍带拘谨地坐在了艾丽娅的对面。 小玉玲珑吃了几颗爆米花，皱着眉头有点不悦：“甜，腻。” “是吗？”艾丽娅也尝了尝，发现确实：“这个手艺不行，一看就是那种机器不断回炉的，等赶明儿我给你找个好吃的。” “那个——小姑，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爆米花！” 二代F4里面的大公子当即自告奋勇：“我家有一个院线，里面的爆米花绝对地道！” 实际上不地道也得地道，做好了舔狗心理准备的他已经决定立刻返聘米其林大厨现场制作爆米花了。 话说米其林大厨有专精这个的么？算了，反正花钱的事儿…… “你说什么？”艾丽娅斜眼看他。 “额……我……” F4大公子不知道怎么的，被对方这一斜睨，望得登时就是背心一凉，腚沟都夹紧了，肾上腺素紧张得疯狂分泌。 他像是小学生一样连忙端正坐姿：“我说，爆米花很地道！” “上一句。” “……我家有个院线？” “原来是这样啊——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 艾丽娅顿时喜笑颜开，握住对方的手：“我特别喜欢看电影，像什么喜羊羊大电影啊，熊出没大电影啊，我都爱看，动作片的话柯南也可以，飙车戏爽的，你说是吧？” “对、对啊！我也爱看！”想要擦把冷汗的F4大公子这才松了口气。 “那我可以当女主角吗？我也想拍电影。” “可以可以，当然可——哈？女主角？！” “我要当——女主角。”艾丽娅松开手，张开双臂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身段：“我不像女主角？” 说实话，好看是好看，但是太平了，所以还真不像。 只是这话谁敢说呢？ F4二公子赶忙拽了一把老大，自己顶上去：“像！特别像！小姑一看就是万人迷！” “我就说嘛，我有偶像出道的潜质的。” 何止是万人迷，自己在神恩世界，哪怕不露脸那也是亿万人迷，不知道多少铁粉。 “对！小姑说得都对，那么……您是想要当什么类型的女主呢？” F4里面的三小姐小心翼翼地接话道：“最近有些不错的剧本，您看如果喜欢的话，选一个？” 别说没有剧本了，就算是搓也得搓出来——这位可是那位老祖宗亲口发话的啊！ 烂片是什么？就算艾丽娅只会念一二三四五，那也能给顶上去，实在不行就专门弄个面瘫剧情，俗称三无。 只要想象跟得上，没有剧本不敢拍，他们四个已经打定主意舍命陪君子了。 甚至于还挺高兴的，不怕艾丽娅提要求，就怕艾丽娅用不上他们…… “动作片，特摄片，科幻片……剧情片也可以，不过剧本的话，我自己写吧。” “啊这——” “我一看就知道小姑是那种才华横溢的！” F4里面的老四一拍大腿：“拍！这个项目我投了！你们都别和我抢！我投一千万！” 其他仨望过去，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断人财路的王八蛋。 艾丽娅很满意地和他握手：“好外甥——是叫外甥吧？” “叫什么都行，小姑你开心就好，一千万不够我再加，您要是看上了什么小鲜肉，那也是一句——噗——” 三小姐飞起一拳直接将其锤翻在地，迎着大家惊愕的眼神，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抬起手拢了拢自己的发丝：“别听他胡说八道，小鲜肉什么的，小姑怎么可能喜欢呢？” 老四捂着腮帮子爬起来，满脸委屈：“我是说请他们来拍戏搭档啊，你想什么呢？” “我——” “对啊，你想什么呢？”艾丽娅望着三小姐，微微眯起眼睛。 有趣，这就开始内斗上了？合着你们F4也是貌合神离互相背刺呗？ “我是说，小鲜肉演技不行，得请有演技的，而不是那些流量明星，小姑你说对不对？”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艾丽娅顿时恍然大悟：“对，我也是怎么想的，不过突然我就又不想拍电影了，以后再说吧，先拍个特摄，然后再发几首歌写写小说，你们有相关的产业吗？” “有有有！绝对有！” “那就再好不过了……你们聊，我去个洗手间。” 艾丽娅看着自己响起来的手机，礼节性这么说着，带着小玉玲珑往一侧的走廊走去。 目送着艾丽娅离开，二代F4登时就互相之间露出冷脸来，互相之间一副不对付的模样。 老四瞪着三小姐：“你疯啦！要你不是女人，我今天直接让你躺着出去！” “傻哔，你爸还得感谢我救了你！小鲜肉——你他妈脑子进水了！”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好好伺候着那位活祖宗吧，她干什么都行，要是有出格的，我们权当没看见。” “你以为你真就是老大了？哔哔给谁听呢？”二公子不屑地端起茶杯一口抿了，然后把茶杯往桌上一顿：“看到没！大红袍母树茶！和平饭店老板亲自沏出来的，都不敢在那位面前炫耀，人家喝不喝看心情——你们以为那种老祖宗带过来的人是你们这些暴发户能跟的？你们懂个屁！” “你说谁暴发户呢？” “说你！不服？不服你又能怎么样？” “我——” 这帮货就差没直接打起来了，毕竟大家平时就是不对付的家伙。 这会儿没了艾莉娅的存在，更是连个联合起来的借口都没了。 再说了，他们各家之间本身就互相有争斗，谁在艾丽娅面前刷好感领先别人更多，就相当于是获得的机会更多。 这玩意儿就跟宫斗一样，皇帝拢共也就那么点精力，谁还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呀…… 话音未落，另一边走廊里探头探脑探出来一个少女。 对方疑惑地打量着宽敞的会场，而后和身边一个金发少女嘀嘀咕咕着什么，随后看了看手机，似乎是在寻找着谁。 而在她们身后，则是另外一个脸上带着几分阴郁不满，快步走过来的女人，穿着一身侍应生的衣服。 对方走到探头探脑的小天使身后，冷着脸重重地咳了一嗓子，声线却是小天使熟悉的声线。 “看什么呢？”陆无瑕的声音响起，语气冷冽。 “呀！”小天使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直接崩了起来：“我——你——” “你什么你，是我……” “妈？你这是……什么打扮？” 陆无瑕没有换装，只是简单化了一下淡妆，但这就整个人都看着不像是明月天涯了，五官变得平庸，气质也收敛了起来，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侍应生。 “你别管我，我办事——你之前打电话跟你爸说了什么？” 陆·侍应生·无瑕眯起眼睛：“翅膀硬了，敢威胁你爸了？” 虽然她和艾如龙互相冷战、内斗、撕逼、你爱我你不爱我我爱你，但他们现在依旧是夫妻。 艾如龙被女儿拉黑了能怎么办？不找孩子的妈难道还能去找神仙姐姐这个丈母娘不成？ “我……我没有……不是……我怎么了我？” 小天使各种疑惑委屈，简直就是委屈他妈给委屈开门，委屈到家了——你冤枉我！ 斗嘴的二代F4循声望去，登时全都瞪圆了眼睛。 我靠！什么鬼就敢欺负我家小姑？！ 四公子长身而起，看着艾丽娅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手就是一声大喝。 “住手！！” 陆无瑕瞥了眼对方，并没在意，反而是伸手没好气地捏了捏自己女儿软乎乎的脸蛋：“等回去再收拾你，你师祖呢？” “不知道……我就是来找她和阿娅的……” “叫你住手！没听见吗！你放开她！” “……你哪位？”松开手，陆无瑕疑惑地望着这个不认识的少年郎，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 “你管我是谁——你是谁？你居然敢动她？信不信我——你干什么？！” 二代F4全都震惊了，眼睁睁地看着陆无瑕探手把小天使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如你所见，我在动她。” 开玩笑，我女儿我不能动，那我生下来做什么？ 在地球这边，陆无瑕和金夫人和白衣泰迪都是有共同语言的——生个孩子，自己欺负。 蓝星那边的金叉烧要是知道这事儿，铁定是仰天大笑感怀吾道不孤，大家果真是好姐妹。 可二代F4就不这么想了，头皮都快炸了，几个人围上来拉扯着把迷迷糊糊的小天使拽到身后。 大公子挡在她们之间，语气强硬：“我会向饭店方面投诉你的！现在立刻出去！” “……为什么？”陆无瑕眯起眼睛：“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大公子冷哼出声：“你太没有——” “妈，他们……” “妈？！”旁边拽着小天使的手的三小姐瞪圆了眼睛，最先反应过来，跟着叫了一声。 霎时间，大家都看了过来，陆无瑕更是眉头紧皱：“你叫我什么？” “不、不是……我是说……等下！”三小姐支吾着，看向旁边的二公子：“妈……应该怎么称呼？” “母、母亲？”二公子眨了眨眼，望向陆无瑕：“还是……岳母？” “？？？” 第1144.4章-阿娅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二公子很明显路走窄了。 但在场的人都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因为大家都没能反应过来。 怎么就多了个妈——而且还是这种打扮？ 陆无瑕左右环顾了一圈，皱眉发现了不少熟人：“你们在做什么？” 大公子有点犹豫，主要是这个妈来得太奇怪了，他刚想说什么，旁边就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 大公子一晃神，下意识叫了一声爸，然后在自己父亲那震惊的眼神里，不知道是脑抽还是被谐能光环给传染了，智商拉低到了和某个全智加点小怪兽一样的水平，指着陆无瑕道：“这是妈——” 他父亲眨了眨眼，看他的眼神里有三分震惊，三分错愕，三分难以置信，还有就九十一分老怀大慰。 孩子懂事了啊！孩子知道疼父亲了！自己没白生这娃啊！ 说真的，大公子觉得自己父亲现在看自己不像是看孩子，而像是在看什么天使啊神明之类的。 就像是饱受苦难的信徒见到了朝圣的希望那种。 嘴瓢的他好艰难把舌头捋直了：“我是说，小姑的妈——这，我是不是得叫姑奶奶啊？” 老父亲不说话了，看他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嫌弃，像是在看一坨不可燃垃圾。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儿子？ 这玩意儿真的能算是自己儿子？ 老父亲清了清嗓子：“陆记，你怎么——这是什么打扮？” “老周？”陆无瑕眯着眼睛，打量了下二代F4里面的老大：“这是你家公子？” “对，我那不成器的小王八蛋，年前念完书才回来。”望着自己的儿子，老周冷哼了声：“还不叫陆姨！” “可是……陆姨好。” 可是不出来了，虽然这辈分不太对，但是如果不开口，他觉得自己回去之后就不是纠结辈分这么简单。 自己老爹那一副想要把自己塞回去重生一遍的眼神不是做假的，太可怕了。 陆无瑕没说自己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反倒是老周给她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老祖宗？”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闺女：“你师祖的意思？” 老周这也看明白了，瞪圆了眼睛：“不是，那个老祖宗，是你家……你这什么关系？她是你女儿？” “我师傅，或者说我母亲也行。”陆无瑕捏了捏眉心：“她我亲闺女，独生子。” “……” 老周不说话了，似乎有点懵。 不过这也正常——神仙姐姐接触的都是老一辈，是他们父亲乃至于爷爷辈的大佬。 而陆无瑕接触的都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大家的悲喜本就不相通。 三十年一个大鸿沟，在人情社会关系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对于现在开始养生的一代人来说，周杰伦是青春回忆。 可是在跳广场舞的那一代人而言，周杰伦还是当初那个哼哼哈哈唱着听不懂的歌的双杰伦周杰棍。 当然，还有更年轻的一辈，周杰伦是什么玩意儿，打榜都打不过我家哥哥，有多少超话啊？菜的。 所以在艾丽娅这一辈，按照小天使的存在而言，和她玩耍的自然也不是这些霸道总裁，而是霸道二代们。 陆无瑕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叹了口气，解开自己的侍应生衣服，露出内里的一袭红色裙装：“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师傅在哪里？” “不、不知道。”小天使缩着脖子：“我也是刚来，主要是之前，阿娅给我信息说让我来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小天使总觉得自己面对自己亲妈的时候心虚的很。 自己有威胁自己亲爹吗？难道是阿娅做的？怎么办怎么办，阿娅会不会被骂？ 如果是自己犯错了，妈妈会‘教育’自己的，阿娅被收拾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正想着，另外一边艾丽娅已经牵着小玉玲珑走过来了，一边走一边看着手机，压根没注意到这边有人。 陆无瑕疑惑地望着对方牵着的小姑娘：“那是谁家孩子？” 二代F4们面面相觑了一下，互相对视，有点如鲠在喉的感觉。 那不是你女儿的女儿吗？你这个当外婆的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识？ 等下，好像哪里不对……怎么有两个小姑？？ 老周也不清楚那是谁家孩子，不过他现在正盯着艾丽娅的模样发呆，猛地回过头又看了几眼小天使。 “不是，陆记，你这——不是独生女吗？双胞胎？” “……咳，对。”陆无瑕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能是光速打脸。 小天使想了下，辩解道：“其实是这样的，我们确实是双胞胎，但是阿姐刚出生，就被仇家抱走了，这么多年一直都不知道，最近才回来，我妈有点不习惯。” 陆无瑕瞥了一眼自己闺女，觉得这个说法真是太蠢了，谁会信啊？ 老周一拍大腿，登时愤慨不已：“骨肉分离啊！好狠的心！哪个王八蛋干的这种事——陆记你要是要找对方麻烦，尽管跟我说！违法犯罪的事情虽然我不敢干，但是搞点信息，支援点资金什么的，没二话！” “……”好吧还真有人信。 “算了，以前的事情了。”陆无瑕摆了摆手：“你们去忙吧，我和我……女儿，说几句话。” 说起来，艾丽娅才18，小娅已经24了，怎么这24的认18的当姐姐？ 艾丽娅走到近前，抬起头看了一眼大家，目光茫然地低下去继续看手机，然后又抬起来—— “妈？”她望着陆无瑕：“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师傅，之前我想去无忧岛的，听说你们过这边来了。” 陆无瑕摸了摸鼻子，相比起能够直接‘借’一架台风战斗机，三次空中加油横穿整个亚欧大陆的神仙姐姐，她的面子果实能力还没有那么嚣张，慢了大半天才层层中转赶回来。 “哦，三姨没事，就是重伤，估计瘸一阵子就好了。”艾丽娅说着提了提手里的小玉玲珑的小手手，示意了一下这小只：“她干的。” “……她是谁？”陆无瑕越看对方越是觉得眼熟，似乎哪里见过：“是你——我是说，是你那边的朋友？” “是我那边的，但还真不算是我朋友。” 艾丽娅挠了挠脸，心说变小之后环溪观自己人都认不出来这个不世出的三师叔祖了，还真就是全新掉落呗？ 小玉玲珑吸了吸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拽了拽艾丽娅的手：“母亲，她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陆无瑕眨了眨眼，身子微微后仰，表情变得有点僵硬微妙起来。 老周瞪圆了眼睛，看着看起来八九岁的小玉玲珑，又看了看也就二十出头的艾丽娅，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代F4已经不敢说话了，假装自己不存在——这家人关系这么乱的嘛？辈分怎么算的？ 而且看这位陆姨也是青春靓丽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的样子，这家人难道是卡着法律的边缘各种试探着生娃的？ 仇家抱走什么的，抱到了米利坚去了吧——十三岁谈恋爱十四岁飞叶子十五岁群趴十六岁生娃？ 陆无瑕手指都在抖，她指着小玉玲珑，像是要再度确认一下那样：“她……叫你什么？” “叫我母亲啊，怎么了？” 艾丽娅含糊其辞，看着陆无瑕那一脸‘我她妈在干什么’的表情就想笑。 带孝女当然是故意的，想要说清楚的话，几句话就行——可她会这么干么？ 就算震撼不到亲妈怪，震撼亲妈怪的同位体也不失为孝顺的乐趣之一。 这么想着，她还特意轻轻带了带小玉玲珑的手：“母亲的母亲，应该叫什么？” 这段时间她算是看明白了，小玉玲珑只是蠢萌，不是傻。 她的智商很高，认知停留在当年，有自己完整的人际关系认知体系。 估计小时候的教育还在，比如知道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但是对于爆米花快乐水什么的完全没有认知，对于新事物保留着极大的好奇心，行事方面则是有着良好的家庭教育，艾丽娅走动她也乖乖地呆着不走动，艾丽娅不投喂她自己就不会乱吃东西。 至于说撒泼打滚尖叫然后窜来窜去甚至是摁别人笔记本开关键的熊孩子行为，更是绝缘。 简直就像是一个乖巧到让人心疼的小大人一样嘛…… 艾丽娅这么一问，小玉玲珑就用和小天使同款的歪头杀看着陆无瑕：“外祖母？” 陆无瑕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把那肺腑之中的积郁吐出来。 她抿了抿唇，深深地看了艾丽娅一眼：“她的父亲……是谁？” “不知道。”艾丽娅摇了摇头，这个她真不清楚。 说实话，她是真的怀疑环溪观这帮家伙的父母有什么特殊。 神仙姐姐那一辈，一门四个，三个白首太玄经，一个天地不拜陆颜钟虽然因为战死的缘故，推测是没有完成白首太玄经的假死进化阶段，但是那战斗力甚至可以反过来压着同时期的神仙姐姐打。 正常的爹妈能生出这一箩筐的自然进化者原体？ 艾丽娅从玄学角度推测，甚至觉得有极其微小的可能，环溪观早一代的四个奶奶酱的母亲，是那种扫地僧级别的超级隐藏大佬，对方和神仙姐姐一样青春不老依旧还活着，甚至隐藏在人群里面。 以拯救天下苍生——或者以摸鱼苟住为己任。 但是考虑到对方不可能一胎四宝还不同血脉族裔的生理难题，再加上一百多年的时间跨度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就不太现实，最后还是只能归结于环溪观舔狗宇宙的某种天才聚合特性。 凡有的，给它更多，大概就是这样。 而关于小玉玲珑的身份问题，艾丽娅目前是小玉玲珑最亲的人，神仙姐姐给她弄的新档案里，都考虑要不要直接家属一栏写艾丽娅的名字。 最后好歹是顾虑着艾小仙女黄花大闺女的清白，没给她弄了个一百好几岁的女儿出来。 陆无瑕不知道脑补了多少，但是很显然无论是陆无瑕还是亲妈怪都有个坏习惯，那就是习惯脑补而不是交流。 打开麦克风交流信息很难吗？啊？亲妈怪那边早些年但凡和艾丽娅多通气几句，大魔王早就死到渣都不剩了！ 虽然很可能会造成环溪观历史SSR的掉落失效问题，但是考虑到对方那么恶心人的程度，鬼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幺蛾子闹出来，到时候是亏是赚还真说不定。 陆无瑕眼里带起几分晶莹，用自责外加愧疚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艾丽娅，而后半蹲下来。 “来，孩子，外婆抱。” 艾丽娅差点豹笑，甚至恨不得快乐地拍打自己的肚皮，像个货真价实的海豹一样。 但是良好的演员自我修养让她忍住了，她不动声色地轻轻推了推小玉玲珑的后背：“不要怕，她不会伤害你的。” 开玩笑，刷新到完整状态的剑玲珑，尽管一副‘还小’的样子，可看发色就知道是货真价实的强者。 环溪观门人+银发+冷兵器，这个搭配叫什么？ 陆无瑕还真未必是她的对手，要知道金夫人现在可是不逊色蓝星亲妈怪的，这比地球陆无瑕强化一截也被剑玲珑打得够呛，尽管从个体伟力的层面而言，古树傀儡在地球还真是连百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完整状态的古树傀儡，是号称不死的存在，甚至可以依托于伪世界树进行极巨化变身，成为货真价实的战争古树。 那玩意儿连巨龙都能拽下来捆成龟甲——划掉——粽子，骷髅岛靓仔的斧头砍个机械哥斯拉都得充能，砍得动硬度超越阿破克烈钢，近乎星辰铁的古树气生根？ 所以小玉玲珑才是那个货真价实洗白弱三倍的存在，只不过就算这样那也是人类巅峰。 陆无瑕并不知道自己抱着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小怪物，她只是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头发，感受着那温度：“孩子……苦了你了……” 小玉玲珑想了下，笨拙地抬手环抱住陆无瑕，小手轻轻在她背后拍了拍：“不哭……不哭……” 陆无瑕本来还只是心神激荡，这会儿却差点没真哭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微瓮：“这孩子，叫什么？” “嗯……宛如新生，起个新名字怎么样？你有什么提议吗？比如先选个姓什么的。” “既然不知道爸爸是谁，那就跟我们家姓吧，就姓陆——” “噗嗤……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挺好的。” “……？” 第1145.14章-八百万字惹，夸我！ 可以说是非常豹孝了。 艾丽娅憋着笑，有心想要说明情况，可是看着陆无瑕那副自我感动的样子，又有些忍不住。 说实在话，虽然心里很清楚这边的亲妈怪其实整体还行，震撼也不给成就，可问题是长着一样的脸啊！ 陆无瑕和亲妈怪现在最大的区别之处就在于发色不同，对于艾丽娅而言这反而没什么辨识度，甚至是更快乐了。 即便是原本理性上知道不应该对着陆无瑕搞事情，可看着她这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就忍不住——谁能拒绝让亲妈怪吃瘪呢？ 双倍的亲妈怪双倍的快乐，带孝女今天也是偷税的一天。 小玉玲珑被陆无瑕抱起来，后者看着艾丽娅，犹豫了半秒钟，轻声道：“或许，我们该好好谈谈了……另外我见到了她，她的性格确实有点不对，可是你这也——” 在共和国人的思维里，到底还是很难接受‘开放’到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清楚这种事情的。 毕竟这里又不是米利坚，更不是那种可以随随便便离家出走然后被捡到的本子。 剃头，然后杰哥捡到神侍少年什么的剧情，于共和国这个庞大的体量而言不是没有，但绝对不可能成为一个奇葩的社会现象——去哪里找那么多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扶贫干部恨不得把所有适龄儿童全都塞学校里刻苦攻读培养人才，这种想着捡漏的家伙是要被他们魔贯光杀炮直接挫骨扬灰的，福利鸡都知道一边卖图一边刻苦攻读，毕竟没有谁比她们更清楚青春饭不长久。 唯独小天使歪着头没往歪处想，只是觉得奇怪：“她为什么叫你母亲啊，她妈妈呢？” 瞧瞧，多正常，在场的所有人里面只有她坚信艾丽娅是纯洁的。 艾丽娅很感动，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她马估计已经无了。” 陆无瑕的表情呆滞了一瞬，下意识看了看小玉玲珑的眉眼。 很精致，但是理所当然和艾丽娅是两种精致。 如果说艾丽娅是继承了陆无瑕的身材和美貌，尤其是那双凤眸，那么小玉玲珑就是纯粹的江南婀娜，就连眼眉都是圆润的杏眸，小小的身段儿无从判别，可是美人胚子却是两个模板。 神仙姐姐从另一边的餐厅走出来，不知道哪里寻了一条黑金色的玉带环在腰间，大袖拂动走过来。 她远远地看到这边人群聚集的模样，自己大徒弟的那袭红裙更是惹眼。 “你们聊什么呢？”神仙姐姐走近这边，目光扫过周围的人，抬手摆了摆：“都散了吧，别围着了。” 二代F4赶忙溜了，老周有心想要多听点八卦，可是身子却控制不住，很诚实地也跟着走了。 一时之间，整个角落只剩下她们环溪观相亲相爱的一家。 艾丽娅笑眯眯地摸着自己的脸，一副危险的大和抚子的模样，特别不对劲的同时特别对劲。 小天使好奇地逗弄着小玉玲珑，一大一小两只咯咯咯直乐呵。 金叉烧在旁边抱着一盆不知道哪里顺来的千层酥吃地起劲，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悠闲。 金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露出危险的表情来…… 陆无瑕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神仙姐姐：“师傅，这孩子——” “什么孩子，叫师叔。”神仙姐姐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她怀里抱着的小玉玲珑：“她是你三师叔，蓝星那边过来的。” “三师叔……啊？！” 陆无瑕在脑海里倒腾了一下这个所谓的三师叔该是谁，而后猛然回过神来：“可是三师叔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被舰炮直接轰得渣都不剩，衣冠冢都没能找到最后的遗物。 “所以说是蓝星那边过来的，之前她被制成了傀儡，阿娅把她救了回来。” 神仙姐姐不愿意多谈这些事情，毕竟一想起来就不开心，对大魔王的杀意愈发浓重。 她含糊一笔带过过程：“就这样吧，她现在记不得当初的事情了，但一码归一码，你们还是得叫她师叔。” “……”陆无瑕用微妙的眼神看着艾丽娅。 小天使顿时一凛——完了！自己麻麻是不是要教育阿娅了？ 可是没等她说点什么转圜的话，艾小仙女就熟练地走过去抱住陆无瑕的胳膊，亲昵地撒娇：“妈~” 说罢那湿漉漉的小鹿一样的大眼睛眨啊眨，就这么看着，眉眼带笑，特别娇俏可爱。 陆无瑕能说什么呢？ 把手里的孩子递给金夫人抱着，她没好气地点了点艾丽娅的笔尖：“你啊——” 母女之间，那点因为不同世界不同身份之间的隔阂，也在这一来二去之间消失不见了。 小天使震惊地一个战术后仰，没想到自己亲妈这么好糊弄。 不对啊……是这样的吗？应该这样的？ 她想了下，过去抱着陆无瑕的另外一边胳膊：“麻麻~” 陆无瑕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冷哼出声：“撒娇也没用，你威胁你爸的事儿我还没给你算账呢！” “不是我！” “不是你？不是你难道是阿娅吗？她那么懂——” “是我哦！”艾小仙女好不要脸地承认了，还颇为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在蓝星那边，爸爸就这这样优柔寡断的呢！我怕我不这么做的话，他就真同意蓝姨辞职了，妈你也不想看到蓝姨去别的地方吧？” 陆无瑕张了张嘴，刚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表情迟疑了一瞬，而后肩膀微微松下来：“对……算了，你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这毕竟是大人的事情，你还小……” “我不小了。”艾丽娅表情稍稍严肃起来，望着陆无瑕：“在蓝星那边，我6岁开始就自己一个人过了。” “……” 陆无瑕抬手摸了摸艾丽娅的头发，没有说话，表情自责。 小天使在另一边怀疑人生，自己是不是才是捡来的那个？还是说自己应该去找另外一个麻麻？ 可是也不对啊，阿娅这种亲生的对方都给放养了，换成自己去…… 想到最后，她叹了口气，明白了这个世界其实其实没有错，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受伤而已。 果然撒娇的女孩最好命！ 金叉烧看得那叫一个乐啊，家庭伦理剧嘛，女的都好这口，上到八十下到十八都一样。 要不也不至于年年天天黄金八点档就轮流播出，收视率还年年都不低，换成那种打打杀杀的片子谁看啊…… 大家寻了个简单的卡座落座，神仙姐姐像是在海里游荡的鲨鱼，她出现的地方别人自动自觉地让出位置。 偌大的一个会场弄得跟大鱼缸里一样——左边是她们几个，右边是拥挤着的恨不得缩到角落里面的沙丁鱼。 神仙姐姐看了看手环，尽管地球的物理时间对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意义：“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飞东欧那边的时候，卡了一下，还被拦截的军机追了。” “东欧？”神仙姐姐眯起眼睛：“弗拉基米罗维奇？我和他打了招呼的才对啊。” “不，是二毛那边，花了点时间才绕回来。” “哼，成天说自己朋友多，现在呢？”神仙姐姐端起面前的功夫茶茶杯抿了口：“连从对方头上飞过都做不到，你这算什么朋友？狐朋狗友——” 陆无瑕羞愧地低下头，蓝星第一面子果实能力者恐怖如斯。 神仙姐姐要是放到海贼王里面，红发估计都得给她个面子先。 艾丽娅在旁边看得牙酸，太怪了，这就是环溪观舔狗宇宙吗？ 就算是真正的朋友，你这开着战斗机从人家脑门上窜过去，那也不对吧？ 倒不如说正常的朋友哪有这种关系的，开着战斗机当私家车——什么？我也是？哦，那没事了。 陆无瑕之前还真不知道小玉玲珑的事情，她只知道三师妹受了重伤，无忧岛宋家被突袭，共和国甚至直接调动了舰队围住了无忧岛周边海域，自己师傅这才心急火燎地赶回来。 没想到自己赶回来，人没看到，事情没帮上忙，反而多了个三师叔。 小玉玲珑貌似还挺喜欢她的味道，一只手抓住艾丽娅的衣摆，一只手抓住她的衣摆，像是拽着自己的两个大玩具一样不松手，就坐在长沙发的中间。 “三师叔要怎么……就这么带着？” “就这么带着吧，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家里有不缺一双筷子，现在的事情我们做好就行了。” 要不怎么说亲妈怪其实就是随神仙姐姐呢，这种天塌下来我扛着，你自己去好好过日子的想法如出一辙。 只不过神仙姐姐更有资格这么说，就像是军团长对待自己的猫一样。 “不过过几天，我得带她去一趟国家科学院本部那边，做一下完整的身体检查。”神仙姐姐放下精致的茶杯，低头看了眼醇红的茶汤，抿了抿唇：“这老小子被骗了都不知道……” “什么被骗了？” “这不是母树茶的叶子，不过算了，都能喝——你呢？你有什么安排？” “我本来就说留在欧罗巴那边，帮阿玉的。” 陆无瑕有点无奈，自己本来和另外一个自己打配合，还是你老人家把我拽回来了，结果你现在我问要做什么？ 我说我想回去，您让么？ “既然没事情做的话，那就跟我一起去国家科学院那边，给我当个小白鼠。” 神仙姐姐想了下，解下自己的手环递给金夫人：“这个你先带着，除了泰若山剑和集束炸弹之外，我另外配置了一些单兵作战武器，你在东南亚活动用得上。” 金夫人有点疑惑：“师傅？” “安全要紧，我在国家科学院那边要闭关一段时间，看看开门的项目进展如何了，你大师姐和三师妹也要过去，阿娅现在更是不能轻易活动，你自己小心点。” 陆无瑕更显疑惑：“老二她干嘛了？招惹谁了？” “没，只是从未来穿越回来而已。”神仙姐姐摇了摇头，风轻云淡：“想要做点超前的事情，很容易引人注目。” “哦，我还以为——哈？！！” 陆无瑕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自己就不在这么一段时间，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金叉烧也瞪圆了眼睛：“妈你穿越啦！” “……” 金夫人没想到自己师傅一言不合就把自己卖了，而且还卖得一点仪式感都没有，跟唠家常一样。 但她自然是只能点头：“我从十年之后回来，所以前段时间我才接管了你的那些企业。” “哇！”金叉烧兴致勃勃地扑过去抱住自己的老母亲：“既然你从十年后回来，一定知道未来的事情吧！” 望着自己现在这个无忧无虑的二哈一样的女儿，金夫人眉目带起些许回忆，就连神色也变得唏嘘起来。 十年之后的金叉烧，冷漠到近乎冷酷，是个十足十的霸道女王，就连人味儿都没了，铁石心肠。 哪像现在这样啊，可可爱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Rua她两把。 她语气不免放柔和了些许：“对，未来的一些事情，我知道。” “那你知道死神小学生的大结局吗？写完了吗？还有还有，还有一本我在看的网络小说，当成姐后，然后……” 金夫人眉梢跳了跳，额前就差没绽开一个井字了。 我从十年后回来拯救世界，你第一反应是问我这些东西大结局没有？ 更糟心的是她还真不知道…… 好在金叉烧的性子跳脱，掰着手指头问了一大堆之后，总算问道了正事儿上：“十年后我怎么样了？是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特别厉害？” 金夫人沉默了半秒钟，而后笑了笑：“对啊，特别厉害——而且还是单身，我和你爸天天帮你找相亲对象，可是没人要你，三十多岁的老姑娘，都快过保质期了。” “啊这……” “逢年过节不敢回来，说自己工作忙，我看就是怕回来之后被催婚。” “不是，我十年后就这样？” “不然呢？除了继承我和你爸的家业之外，你还能干什么？”金夫人捏了捏金叉烧的脸蛋儿：“你还能拯救世界？当商业女王？世界级跨国集团老总？省省吧你，你但凡让我省点心，我都不至于回到现在，老早就退休抱着外孙女享清福了。” “为什么非得是外孙女？”被捏圆了脸蛋儿的金叉烧思绪飘到了奇怪的地方。 当然是因为你用最邪道的方式，制造出了所谓的女儿——没有心的生物进化可能性原体。 与其说是你的女儿，不如说是你的作品更合适…… 但金夫人没有这么说，只是蹂躏着自己的闺女，任由对方苦苦求饶。 神仙姐姐收回视线：“还有，小玉，你——不是说你，我说她。” 小玉这个称呼一出口，陆无瑕和小玉玲珑都望了过来，神仙姐姐特意说明了一下，这才朝向陆无瑕：“你是不是有个什么徒弟，当记者的，就是本地台的？” “徒弟？”陆无瑕疑惑了下：“没有啊，我哪里敢收徒？” 神仙姐姐没有把观主的位置传给陆无瑕，那么她们这一代仨欧巴桑都没有对外收徒的资格。 亲生闺女那是例外，默认入环溪观门人的序列，但那也只是门人而不是传承的内门徒弟。 实际上艾离娅、金离后、陆离光这仨里面，也只有大离光算是正儿八经的环溪观内门。 金叉烧算是半吊子，小天使更不用说了，压根就连暗世界都不知道——在艾丽娅出现之前不知道。 “记名弟子，你当记者的徒弟，不是环溪观的，之前撞我这边了。” “这……”陆无瑕回忆了一下：“还真有一个，不过那孩子不是还在读书吗？实习了？” 哪怕是记名弟子，那也算是一份香火缘分，要不神仙姐姐怎么一开口整个商会就全都往回赶呢。 要是有谁敢当着那些老头老太太的面，问他们所谓的师祖是哪个师祖，他们怕不是得抄起拐杖直接把对方敲进土里去。 记名弟子也是弟子，还能搞投资一样多找几个师祖怎么着？靈夢倭霖把屋溜\就sa!n瘤玖 这放古代那就叫欺师灭祖，轻了扫地出门，重了甚至要清理门户。 现代哪怕不重视这些规矩，可不代表这些规矩就不存在。 “实习了，把我当成了实习对象。” 神仙姐姐把小菜鸟的丰功伟绩说了一遍，顺带提到大堂经理已经因为血压上来了被送医了。 后者知道小菜鸟干的好事之后，差点高血压到爆血管，当场嗝儿一下就抽了过去，小菜鸟出来之后还得去赔礼道歉才行。 陆无瑕哭笑不得：“这孩子怎么这么虎啊，我当初没教过她这些啊……” “言传身教，她光看到你风光的一面了，没看到你背地里的那些，说到底还是你没教好。” 当师傅的，相比起传承技艺，更重要的是传承一份为人处世的道理，和自己积攒起来的人生经验。 有才无德那是王八蛋，尤其是一些社会责任重大的岗位。 环溪观一门传承七十多代，真要说本事的话那还真是世间少有。 诸子百家的传承他们都留着，历朝历代的科学进步都有收录，神仙姐姐自己更是十好几个学位加身，即便最不学无术的亲妈怪那也是读完了博士课程，有着和领证那些尖端人才同等的学力。 这样的顶尖传承，要是一不小心教个混世魔王出来，那不比提把菜刀出去反人类的白痴来得可怕太多？ 但真要深究历史，环溪观一门出过不少混不吝的，却还真没出过反人类的，这就是教做人的功绩了。 小菜鸟一看就是世界观都还没完全成型，这种胚子小心雕琢就是美玉，粗略折腾那就成了废料，神仙姐姐自然得督促自己的大徒弟拿出点当老师的认真来，不能误人子弟。 虽然乍一听起来，又是拯救世界又是时空穿越，小菜鸟这种小人物相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可神仙姐姐认真提到这件事的时候，那严肃模样丝毫不逊色谈论拯救世界的时候，甚至犹有过之，这就很能说明神仙姐姐的为人——在她看来，这是同样重要的事情，由不得半点马虎。 很多人的未来是世界，但一个人的未来，同样也是世界。 陆无瑕被耳提面命了一顿，当即老实保证一定会好好教导小菜鸟，神仙姐姐这才满意地放过了她。 反过来也算是小菜鸟的福缘，有神仙姐姐亲自过问，那对方自然也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记名弟子。 以后不看僧面看佛面，谁都得顾虑一下神仙姐姐还记得住那个小家伙。 艾丽娅在旁边听得真切，倒是摸着下巴考虑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需要好姐姐你去参与，是说项目有什么新的进展了吗？” “对，我们之前找到的通路坐标那边，接收到了一些测试性的信号。” 她想了下，轻声道：“这是他们在敲门！” …… …… 蓝星·共和国·大戈壁·建木基地 “如果是通讯的话，借由原先的坐标，问题不大，可是测试性投送我建议是再好好想想。” “与其思考投送还是不投送，不如思考一下投送什么！” “万一对接的不是地球呢？” “坐标不是已经确认了吗？尤其是之前那高强度的伽马射线暴，简直就像是路灯一样显眼！” “问题是我们没有相关的物质投送经验，谁也不能确定送过去的东西能不能完整！” 一帮科研大手子在简单的会议室里面，商量着关于星门虫洞的建设进度问题。 现在大家的项目测试遇到了一个新的瓶颈，那就是依赖于原本天然存在的类似‘裂隙’一样的特殊地点，有较大可能打开两个一次性的通路，而且还很可能成功对接到地球那边。 听着就很惊喜，可问题也很大。 得益于之前某个不可名状的小怪兽的高强度伽马射线暴——或者说量子龙神的干瞪眼，共和国这边通过在不同地区测试相同的伽马射线能量频谱，找到了好几个特殊的地方。 说白了就跟轮胎测漏气一样，放水里哪里咕噜噜冒泡哪里就是漏了，办法土归土可是一测一个准。 现在找到的两个漏洞地区，一个是临近海岸线的天阳市，也就是卡其色狂放的老家。 另一个则是戈壁滩这边的建木基地本身——就在他们脚底下。 “钥匙的话，目前只有小陆博士达到了基本要求，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最上首的老院士这么说着，又陷入了沉默，大家于是俱都不说话了，也沉吟起来。 开门难吗？很难，相当于踩着自行车上到月球，难得几乎不可能。 但是开门简单吗？很简单——就是跨上自行车，然后蹬车，然后一路蹬上月球，目标明确。 一个坐标，一个基于强子对撞机制造出来的微型黑洞作为媒介，再加上一个精神力爆炸的人类个体以感知的方式在那纷乱的深空之中‘感知’到一个确定的坐标，再加上爆炸性的高能输出。 然后就是通过裂隙的薄弱点，将这个临时的通路扩大并且稳定起来，哪怕只是稳定一个瞬间，那也算是成了。 现在他们强子对撞机有了，有资格去感知深空坐标的钥匙也有了一个，虽然只是基本款的，但也是开箱钥匙不是？ 能量反而是最好解决的，作为当前蓝星最强甚至没有之一的超级工业实体，共和国搓不出来的能源量，那么别的国家加在一起也别想能够搓出来。 共和国已经咬牙预定好了一整个工业大区的全部电力配额，就等需要的时候直接开拨了。 重工业区好几个大省的总用电电量，会在需要的时候通过特殊的电力配送网络，跨越数个省份数千公里，从南到北一或者从北到南一路输送到目标区域。 且不论这事儿会不会让国家电网的工作人员直接骂娘，但计划上就是这么写的，手笔大得可怕。 “先确定一下地点，天阳市的话，举手表决。” 在场的科研人员们面面相觑了一阵，稀稀拉拉地举起一些手，但并没有过半数。 老院长看乐了，揶揄道：“怎么，都想要在脚底下开这个门？这么不怕死？” 坐在最左侧的一个高能物理学家叹了口气：“院长，说句实话，真要是能打开门，哪怕让我看一眼，我死了都愿意。” “对啊，而且这个门不确定是不是安全，我们这边好歹是戈壁滩，出了事儿还有大军护着呢。” 共和国在上次的星门短暂开启之后，深深觉得两个军不够用，兵力还是太少了。 怎么办？调兵！ 现在大戈壁这边驻扎着整整四个集团军，其中有一个单纯陆基战斗机都有两个师。 这哪里是什么军啊，下属的合成旅放到第三世界，当灭国BOSS都够了。 要知道共和国在早期军事改制之后，手里一共也就十二个集团军，原本很多大编制都浓缩了。 军改师，师改旅，强悍的合成旅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天顶星军事演习里面，猛得跟外星人一样的蓝军合成旅就是这事儿的产物。 而共和国调过来的第四个集团军，则是整个集团军都和那个蓝军合成旅一样的配置。 起手战术核弹都不带抖的，演习里面都还只是过个嘴瘾，可现在他们可是获得了率先开火的预授权的。 全国四个卫星发射基地更是24小时待命，超过60枚特殊的二踢脚盯着这边。 一旦事不可为，四个集团军的职责就是不惜一切把科研人员‘换’出来，然后构筑两道防线，最后全弹洗地。 妖星弑君者也就运气不好，没赶上这轮管饱板刀面，只混了点海鲜…… 老院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对方的心态。 担心天阳市不假，可更多是想着自己能够亲眼见着开门的具体。 怕死？能坐在这里的科研人员哪个不是科学狂人，能够打通两个世界的通路那是一辈子都遇不到的盛事，这事儿要是能用寿命直接兑换，他们能把自己的命直接氪到今晚三点半，看到开门就直接嗝屁也行。 但问题是氪不了啊，他们现在氪命做研究那不也一样的本质么。 可这事儿得讲科学，技能树得一点点地点出来。 “虽然是一次性投机取巧，还借助了天然的‘裂隙’存在，但是能成功的话，我们能够收集的更进一步的数据就是最宝贵的财富了，所以我原则上赞同大家的意见，开门的地点就选在——” 大家顿时振奋了起来，握紧了拳头坐直了身子，期待地看着老院长。 院长笑了笑，推了下厚重的黑色眼镜：“天阳市！” “……啊？” “啊什么，建木基地这边，后续还有用，有预料之外的情况我们对不起国家和人民啊。” 他们想得倒美，一搞起研究来就上头，恨不得身边的一切都能变成原材料。 可是院长作为统筹整个项目的人，更清楚共和国为了建木基地付出了多少。 如果说天阳市那边失败了，是失败，那么这边失败了把建木基地搭进去，那就是完蛋，复活赛都没了。 “所谓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大暤爰过，黄帝所为。” 院长这么说着，敲了敲桌子，在座的都是老朋友旧师生了，没有客套的必要：“这是传说中沟通天地人神的树，我们这个基地的职责，就是充当这个桥梁，你们都给我悠着点！” “院长，你知道我语文不好的……” “你语文不好自己不会学啊？” 院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为了寻找历史神话里面相匹配的一些记载，现在国家考古队满世界开掘以前不敢动的文物，三星堆都被刨出来一大堆东西，那里面的青铜神树据说原型就是建木，你可以去找个纪录片看看。” 实际上不只是青铜神树，各国的神话记载里面，通天彻地的‘通道’都是曾经存在的过的。 共和国的建木，圣经里面的巴别塔，北欧神话里面的世界树，古斯堪的纳维亚神话里面的宇宙之树伊格德拉西尔。 如此总总不一而足，甚至于就连描述也惊人的相似。 传说中以建木为原型的青铜神树，也是九个枝丫，和传说中连接着九大世界的世界树如出一辙。 只不过后者因为一些超级英雄电影反而更为人所熟知——九大世界里面有个阿斯加尔德，就是奥丁居住的地方。 虽然电影里面莫名其妙地就被毁掉了，一点逼格都没有，最大的亮点反而是两把突击步枪，一把叫罪，一把叫罚。 早知道这玩意儿这么有效，比魔法杖喵喵锤什么的好用这么多，钢铁侠就不该扔掉军火商的老本行…… 共和国为了建木基地，可谓是操碎了心，但是现在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只要能够打通和平行世界的通道，那就是单核直接变双核。 哪怕是个胶水双核呢？不也是按着任何一个对手摩擦？共和国可不兴一核有难八核围观那套。 星辰大海指日可待！ “那么就这么定了，天阳市——而且天阳市那边刚好有国内最大的核电站群，能源供应不成问题。” 天阳市的核心支柱产业还真不好说是什么，有人说是五金加工，有人说是海岸旅游，但是从国家工业部署的层面来算，天阳市那边说是误打误撞也好，说是布局有序也好，目前的核心支柱产业反而是核电。 那里部署着足足十二台百万级大型核电机组，核电装机容量接近一千六百万千瓦，单独依靠这个能源核心，就足够支撑起一次短暂的虫洞星门开启测试，并且将一些合适的东西投放过去。 至于说送过去什么，上面已经有了决定，那也是为什么不选择大戈壁的主要因素。 现在就等和对面的地球取得联系，大家达成共识，然后尝试着进行后续的操作了。 “说起来，小陆博士呢？” “她好像是去欧罗巴了，招人。” “……招人？招什么人？” “炼金之星的成员，说是个技术天才，对方手里有一样东西很适合我们现在的项目。” “技术天才可还行，这年头天才都快成大白菜了，什么科技她这么上心？我们没有吗？” “还真没有——纳米机器人技术，我们玩巨构还行，微观的话，他们进度确实是快点。” “……” …… …… 蓝星·欧罗巴 剧烈的爆炸声，裹挟着火光和气浪，从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半山庄园里涌出来。 火光萦绕之中，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火海之中走出。 炽热的火舌在她身周不到半米远的地方被无形的屏障迫开，不得寸进，就连热浪也没办法冲刷过去，除了身上的白色研究员大褂有点烧焦熏黑的痕迹，她看起来更像是在自家客厅里踱步一样。 “人在哪里？” 走到火海边缘，离光小杀神望着面前的不知道什么暗世界组织的执行官：“说，庄园本来的主人在哪里。” “你——你简直就是魔鬼！魔鬼！！” 那个瘫软在地上的执行官浑身都是爆炸之后留下的伤痕，嘶声大喊着，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天上。 离光小杀神眼眸闪烁了半秒，微微侧头，望向身后的天空。 一架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跃而至的无人机，带着硕大的对地炸弹，朝着她俯冲而下。 “……” 这算什么？关公面前耍大刀？ 不过离光小杀神没有展露自己的无人机三级专精技能，只是抬起手，发丝无风自动—— 【轰——————】 巨大的爆炸火光像是一盏在空中绽开的波斯菊，迎着一个看不见的半圆形护盾倒扣下来。 破片和碎屑纷飞，在离光小杀神的四周纷纷扬扬落下，就连火星都半点没有在她站立的地方沾染到。 眼底闪过几道血丝，离光小杀神按捺下那因为精神力透支而带来的疲惫感，转头重新望向地上目瞪口呆瘫软的家伙：“我问你答，最后一遍，庄园主人在哪里？” “你……是你……你就是那个暴君！” 那个执行官的目光从离光小杀神泛白的发丝和平坦的胸前扫过，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惶然地大喊着听不懂的话，似乎在他看来，那个暴君是比恶魔还可怕的存在。 离光小杀神微微垂下眼帘，刚准备干掉这个浪费她时间的王八蛋，却不料身后出现了蜂群一样的嗡鸣声。 无人机——全都是无人机！ 数以百计的无人机遮盖了天幕，这种便宜好用量大管饱的袭击方式，如今饱受大家青睐。 培养一个高阶执行官又累又贵，一架无人机才几千块，还不够报销的飙车油费钱。 离光小杀神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冠戴上，那不知道怎么压缩起来的翎羽‘咻——’地松开弹起，竖起来比她自己还高一截，精致的紫金冠上掠过一抹不知道是火光映衬还是本身就自带的指示灯光芒。 那些无人机就这么聚集在空中，有两架往下压下来，没有带炸弹，带着摄像头和麦克风通讯设备。 「离光道长，那位暴君已经死了，自然进化者什么的，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奇迹而已，你现在离开，我们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是对那位最后的尊重，你们共和国不要不知好歹。」」 “我不是暴君，我大师姐才是，我大师姐强我百倍千倍。” 离光小道姑抬手捋下自己的一根翎羽，而后又松开，任由那好似大圣紫金冠翎羽颤动了一下。 天空之中，没来由传来一阵闷雷般浩荡的低沉响声，但是因为太遥远了，所以即便有人听见也以为是错觉。 “我这么弱，都还活着，我大师姐怎么会死？”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们无意和九局开战，只要你交出身上的所有东西，我们可以按照默契，礼送你离开！」 礼送你离开（×） 放你回去羞辱共和国（√） 对方似乎等着离光小道姑无奈妥协的样子，共和国确实很厉害，甚至共和国派出来的外勤也很厉害，但是人多打人少，厉害有什么用？你又不是那个自然进化者，可以一个打一百个。 说实话，真实之门至今没搞懂九局在干嘛，整个共和国现在在暗世界领域全面收缩，甚至连带着东南亚地区的控制范围都空缺了出来。 他们一方面抢地盘打得头破血流，一方面却又各种忌惮那个疯子一样的暴君卷土出来。 但是并没有，有可靠的消息传出来，对方死了，死在了东欧。 就像是当年那个名动天下的人间使徒白首太玄一样，死得悄无声息，让人难以置信却又显得合情合理。 三十年啊！三十年一个好轮回！ 真实之门乐坏了，东欧那边的二五仔分部都乐得不管，集中力量准备把所谓的远东地区先拿下来。 而欧罗巴这块原本零散的肥肉，更是因为红龙女王的失踪而显得群龙无首。 当初还可以和真实之门抗衡的迦紫域也躲藏了起来，真实之门和蔷薇十字会开始大肆搜刮人才。 暗世界的动荡甚至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明世界，经济社会政局都显得不怎么稳定，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饕餮的盛宴，没有了秩序的维护者，那就是看谁拳头更大！ 炼金之星的部分成员，是早已经出现在世人眼里的天才，这个时候不可避免地成为了这些暗世界野心家的目标。 离光小道姑本来不想来的，出门多累啊，待在建木基地做实验不香吗？ 四个集团军护着，这些暗世界加起来不够一个装甲合成旅打的，谁敢来挑事儿？ 但是没办法，炼金之星的内环联席议会找到了她，表示希望获得共和国方面的帮助。 作为回报，高危天才不扩散条约附带的高危天才名录会转交给他们一份，这可谓是诚意十足。 本来不愿意掺和这些事情的炼金之星也是实在没办法，今天还开黑打游戏的小伙伴明天就被抓去实验室小黑屋压榨了，这尼玛一个一个眼见着就没了谁遭得住？还是赶紧找个大腿抱一下吧，世界太乱了，不适合独善其身了。 而这些选择里面，得益于当初的卡其色狂放狗群主外加一干提前探路的小伙伴力挺，共和国成了最优选。 福利待遇拉满，不限制人身自由，安全程度最高，每个月还有二百八的餐补——现在报名还可以专机接送，只要报上名字和地址，24小时之内全球投送接人，拎包入住就够了。 甚至一些有自己实验室的，连实验室都能给搬回去，别问为什么共和国这么手眼通天，问就是天下无人不通他们。 在建木基地当小白鼠的一帮特级顾问直接被拉了出来，离光小道姑只不过是跑得比较快而且动静比较大，所以才受到了这种特殊的大阵仗欢迎而已。 再过几天，这些歪瓜裂枣臭番薯臭鸟蛋，就知道什么是父子局了。 不过现在，似乎跑得最快的离光小道姑，面临着一个无解的局面。 从外面看的话，半山庄园的周围是围拢过来的好几十名高级执行官，蔷薇十字会的动力骑士团直接堵死了可行的下山通道，离光小道姑插翅难飞。 天上更是被无人机占据，随时准备连带她和庄园一起夷为平地。 这是一个陷阱，只是没想到陷阱里只抓到了一个有点棘手的小松鼠，不是预想之中的大鱼。 离光小道姑半点没有同意的意思，依旧面瘫，只是那翎羽微颤着，天上的滚雷声也愈发明显。 外围的蔷薇十字会动力骑士团里，有一个脸上带着伤疤，半张脸都覆盖着金属组件的猛男露出狰狞的神色来，望着屏幕里的离光小道姑：“和她费什么话？直接炸死算了！” “不要激动，活捉不好吗？我知道你还记恨当初在高天原被羞辱的事情，但是现在暴君已经死了，你想要报复的话也不该选在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身上。” “闭嘴你这个喜欢玩弄小姑娘的变态——落在你手里还能有好结果？” 众所周知，这些挂着骑士名字的家伙都是乌龟王八蛋，美德没有，坏事做尽，话里话外就没一句好的。 这个动力骑士团，前身就是被艾丽娅在高天原山上摩擦了一遍的蔷薇骑士，花里胡哨的复古铠甲，耍帅的链锯剑，搞得好像真以为大家对战的时候掏出来一把链锯就能把对面吓到一样。 共和国的九局外勤什么时候怕过这玩意儿？你有链锯剑我没有无后坐力炮怎么着？ 开罐头是九局的拿手好戏，要不是确认周围没有九局的外勤干员，只有这么一个小可爱，他们还真不敢大摇大摆地包围这里。 毕竟人越多九局越开心，对方炸一个是一发，炸十个还是一发，人多起码还能回本…… “她是那位暴君的跟班，看样子似乎也觉醒了某种特异功能，不过还不够，似乎只能阻挡一下攻击。” “类似念动力——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完全不成问题，最后警告她一次吧，机动组准备一下，麻醉气体和生物电弧手雷都带好，这个小家伙可是难得的实验体，说不定还可以和九局那边谈一下条件。” 九局向来是不谈条件的，但只要抓到她，主动权就在蔷薇十字会手里，谈不谈自己横竖不亏。 这么想着，那个类似指挥官一样的家伙抓起面前的麦克风，挤开操控无人机的技术人员，俯身对着屏幕： 「我们这么多无人机，你挡不住的——收手吧，外面全都是我们的人！」 但天上呼啸而至的雷声，却在一定程度上盖过了他的声音，闷雷滚滚而至，近得就像是在头顶上。 “什么声音？要下雨了？” 有罐头男这么说着，仰头看着并不算晴朗，但也没有下雨迹象的天幕。 只有云，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日光，但依旧是白色的，并非是积雨云。 指挥男掏了掏耳朵，不无谨慎地拍了下身边的技术人员：“检查一下，安全第一，是不是有战斗机什么的要从这边经过？” 旁边的另一个技术人员看着雷达，摇了摇头。 “没有，我之前看——法克！！这是什么？！！” 第1145.7章-摸了，但是又没有 那横扫而过的雷达图里，数道流光从屏幕的边缘闯进来。 并且对方在闯进来之后，还以一种蛮横不讲理的姿态迅速接近——那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以至于雷达扫描转了一圈，上一帧还在屏幕边缘的标记点，下一帧就已经在出现在了他们近前的地方。 就差没直接砸到头上来，而且看坠落标记，还真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这么想着，有的看到了屏幕，有的只是听到了声音。 但他们俱都在呼啸而至的雷声之中，下意识抬起头来，在那一秒钟之后意识到了什么。 ——天上！ 白色的云层被洞穿，流火带着长长的尾迹，撕裂天幕，自超越远方的高空之上坠下。 那残存的轨迹看起来，并不是从某个地方飞过来的，而像是货真及时地来自天外，来自深空。 而在包围圈里面，离光小道姑抬起双臂，像是要拥抱太阳一样，紫金冠上的翎羽微微一颤—— 「轰——————————」 火光！！ 绚烂的火光，在那数道流火坠下之后，从山下腾起，火墙一样的壮观景象宛如海啸奔涌，倒灌而上。 剧烈的冲击波冲刷着原本半山庄园内里的火海，骤然压过来的气浪甚至将原本剧烈燃烧的庄园都给压了下去，因为空气之中氧气的缺失而导致原本的火海逐渐熄灭，只有天上的**倒映着这地上的炼狱。 “……” 躺在地上的那个家伙呆滞地看着突然之间变了光景的天地，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像是缺氧的鱼一样只能艰难地喘息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个声音在离光身侧响起，那是一个小巧的类似昆虫一样的机器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到了离光的肩膀上。 「哇哦，好厉害啊……你就是来接我的人吗？」 “是，我来自共和国，你是炼金之星的成员？你藏在哪里？” 「地下安全屋哦，我一直都在看外面的情况呢，我还以为你要死了，毕竟他们这么多人，你们共和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双拳难敌四手？」 “拳头够大就行。” 离光小道姑摘下自己的紫金冠，那延展出来的翎羽天线寸寸收缩，最后小巧的紫金冠自动折叠成一个小巧的摆件，被她收拢在袖子里。 「所以那是什么？某种精确制导武器？」 “……我的剑，陷仙剑。” 近地轨道天基动能投送武器·陷仙剑 诛仙四剑，以一种近乎奇葩的方式重出江湖。 诛仙剑是只有艾丽娅才能驾驭的诛仙号，空天战机，可变掠翼，帝江动力系统，神恩金骨架，举世无双。 戮仙剑，是离光小道姑的火箭助推超远距离投放特殊打击武器，搭载在航空火箭上，一小时全球投放，单体破坏专精，即便是妖星弑君者挨上一剑也得开个对穿的大洞，正常情况下的生物绝无可能抵抗得住。 陷仙剑，则是刚开发完成的，依托于麻辣鸡丝上帝之杖系统部署的新天基动能投送武器，范围轰炸，极速抵达。 至于说最后的绝仙剑，则还在开发之中，刚好相较于之前的巨构科技，需要这边的微观科技进行帮助。 「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所以确定安全了是吗？」 “嗯，安全了。”离光小剑仙这么说着，仰头看着天上一团‘模糊’的空气：“重明号也到了，我带你离开。” 话音刚落，那一团模糊的空气缓缓落下，在不远处的废墟之中压出一圈尘浪，接触光学迷彩之后露出一架造型奇特的飞行器的模样来，侧面更是有着共和国的徽记和【重明鸟编队-03】号的涂装。 好片刻之后，庄园不远处的一个底面裂开缝隙，一个看起来不甚起眼的金发小姑娘拖着比她还高的大行李箱，嘿咻嘿咻地从里面钻出来，好奇地打量着这架科幻感十足的飞行器。 “去盘点一下之前观测到的敌人数量，有没死的补刀送他们上路，另外这个人——带回去。” 小陆博士从小杀神的位置变成了小指挥官，摆了摆手，动作沉稳，声线平静。 好几名穿着全身覆盖动力铠甲，看起来跟未来战士一样的猛男也不说话，只是点头之后沉默地往外冲了出去，而空出来的运输机一样的飞行器就这么张开机腹等着她们上去。 “……你确定你是共和国人？” “不然呢？” “你们共和国什么时候有的这种飞行器？”金发小姑娘指着重明号03：“太酷了！” “我们有的东西多了，没必要拿出来而已。” 航展上还能看到小型单兵动力铠甲呢，刚大木也不过是民防工程之一，有什么了不起的。 至于说这个飞行器—— 离光小道姑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个确实看起来炫酷得有点过分的飞行器，没有说这其实是验证机。 重明鸟，共和国古代神话之中的瑞兽，长相和鸡差不多，但是叫声类似凤凰。 之所以叫重明，是因为鸡哥的眼珠子里生有重瞳，而且猛得不行，能力搏猛兽，辟邪妖物。 它对人类很温和，并不要求供奉，只需要一点琼玉的膏液作为食物，而相对的它还会帮人类驱逐虎豹豺狼，所以在神话故事里很受人类欢迎，三皇五帝里面的帝舜据说就是重明鸟托生的。 对，听名字就知道这又是共和国科学界里，那帮子神话厨余孽的命名大胜利。 而重明号飞行器之所以叫重明，是因为它的前端也有这样的仿生学设计。 只不过那两个装置，一个是脱胎于精神力共振的力场护盾发生器，另外一个则是光学迷彩遮罩。 力场发生器参照了诛仙号的骨架力场设计，光学迷彩更是保留了黄袋鼠外卖特殊皮肤，算是个小彩蛋。 就是不知道能把多少航空航天所的专家给直接送进ICU去…… 诛仙号的数次极限作战，再加上某架被捡回了f-35b特殊技术验证型的收获，让共和国累积了大量航电、垂直起降、特殊光学迷彩隐形之类的科技。 而建木计划的实施意味着天量的资源投入，就算是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在航空研究所那边也是十成十的经费爆炸。 有钱又有需求更有人才，这还能干嘛？当然是把科技树点烂啊！ 他们拿出来的数款验证机里面，重明鸟号是最适合执行这种特殊外勤任务的。 尤其是这个光学迷彩设计，配合低空贴地穿防简直就是乱杀。 这次整个九局秘密出动，超过三百名特级顾问——也就是暗世界常规划分里面的老牌A级执行官更是倾巢而出，重明鸟编队一共才6架验证机，全都给派出来执行运载任务用以收集数据了。 甚至官方为了保证炼金之星这些天才的安全，给了他们预授权的开火优先权力。 要不离光小炖鸡面也没有嚣张得在别人家地盘上一言不合就召唤天基动能打击武器的底气。 现在整个欧罗巴不知道多少地方都炸开了锅，希望他们会觉得之前天上掉下来的是卫星残骸吧…… 金发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养父母留下的庄园，抿了抿唇有点不舍的样子：“我以后——还能回来吗？” “可以。”离光小道姑站在飞机的机腹舱门一侧，抬眸望着这依托于山峦的庄园：“我们是要去做对的事，做完了之后，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到时候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你们不会把我关起来，然后强迫我一直做科研？不拿出新成果就没饭吃，还会被鞭打，甚至是被这样那样！” “我们没有这样的爱好。”离光小道姑面无表情，就像是不知道这样那样是哪样哪样。 “那你们不会把我的成果拿去毁灭世界，当一个超级大坏蛋，想要掌控全人类？” “掌控谁？之前你看到的那些白痴吗？送我们我们都不要。” “Emm……那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就我知道的，炼金之星有好多人都加入了你们。” “拯救世界，然后迈入星辰大海。” “……你们认真的？” “对。”离光小道姑看着她，很认真：“你看我的表情，认真的。” 金发小姑娘很认真地看了好几秒，什么都没看出来——离光小道姑说好听点是三无，说难听点就是面瘫。 但她还是耸了耸肩：“好吧，我相信你们，哪怕只有这一次也好。” “只需要有这一次，就足够了。” …… …… “说，你哥哥在哪里？” 一个黑衣人用手里的枪指着一个小萝莉的脑袋：“不说的话，我就开枪了。” 反派，绝对的反派，小萝莉这种珍稀资源都能够用枪指着，这种人放到正义的主角面前活不过三分钟。 但是现在的欧罗巴暗世界没有正义可言，整个欧罗巴乱成了一锅粥，大家都在抢人。 剧烈的小范围高强度对抗，来去如风的特殊个体，甚至还有一些不可名状的存在。 以往数个势力对峙的均势之后，红龙女王的失踪和迦紫域的收缩成了最大的导火索。 但就像是一战时候最大的导火索是萨拉热窝斐迪南大公的死，但一战的主要诱因却未必是他一样。 换成谁死都行，主要是有个由头，原本压抑起来的矛盾就会引爆。 炼金之星的存在被彻底透明化，深藏在历史之中的特殊组织密涅瓦放出了一部分炼金之星成员的名单，这让原本的暗世界组织顿时像是闻到了鲜血味道的大白鲨一样，开始翻腾了起来。 小萝莉咬着牙，抱着怀里的洋娃娃不说话，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她现在正在一个看起来粉色调的房间里，确切地说就是她自己的房间，对方才是闯入者。 而她的爸爸就仰面躺在房间的门口，她的妈妈只有一只手耷拉出来在门边，手上还戴着夫妻恩爱的结婚戒指，可是手掌却已经变得僵直，只有缓慢晕染开的血迹。 “呵，看来你是不肯说了，不过没关系，你的爸爸妈妈也和你一样，所以现在躺下了，你也——” “等等！”一只手按下了他的胳膊，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不满地将他推开：“不要这么粗鲁，她还有用！” “还有什么用？抓到那个小家伙，拿到特殊的冶金比例数据，我们不就完成任务了吗？” “所以说你是只会打打杀杀的雇佣兵，而不是一个合格的执行官，他的价值不是展露出来的冶金配方，是他的脑子，要说几次你才明白？至于这个小家伙……” 那个女人半蹲下来，抬手用力地捏了捏对方的脸蛋儿，那力道半点不小，捏出了好几道淤青的痕迹来。 “你就当作是你哥哥的工作报酬好了，毕竟你是他最后的家人了吧？如果你听话的话，那么你哥哥也可以过得很不错哦，还能够获得奖励，你觉得怎么样？” 小萝莉吸了吸鼻子，不敢说话，只是看着女人的眼神满是怨愤，半点都没有妥协的意思。 她的哥哥是个奇怪的家里蹲，不喜欢年轻人的娱乐，反而是喜欢在车库里倒腾一些冶金锻造的东西。 而他的工作，就是把自己冶金的视频发到网上，换取点击量和广告费，一家人不能说有多富贵，但也生活和睦。 直到前段时间，他哥哥调整冶金配方，弄出来了一种奇怪的高强度金属，并且将其材料特性发到了网上之后，引来了不少黑西装的打着商业推销员或者专利中介名号的人的注意，三天两头上门拜访，搞得他们家不胜其烦。 小萝莉因为太小了，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哥哥会和几个好朋友联系。 而他们就像是动画片里面一样，是同一个组织的成员，大家都是好朋友。 他们上门不会穿黑西装戴墨镜，而是会带着披萨和可乐——因为他们都还没有到喝酒的合法年龄。 在斯洛文尼亚这种依靠着阿尔卑斯山脉的小国而言，几乎藏不住什么大事件，这个国家人口总共在二百万出头，放到共和国那边就是半个地级市县程度，半个市能藏着几个同样的天才不面基？ 炼金之星，小萝莉只知道这个组织，是她哥哥和几个朋友一起的组织，或许他们会对付坏蛋，或许也没有，更没有可以像人一样跑来跑去的恐龙和汽车，也没有会说话的彩虹色的小马驹，但绝对不是坏人。 面前这些是坏人，坏人才会做这种事情，小萝莉咬着牙不肯屈服，尽管倔强的小脸儿蛋上糊着一层眼泪和鼻涕。 “喔喔喔，真是好可爱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我邻居家的狗。”女人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而后保持着那张笑脸，手掌缓慢下移—— 「啪————」 突兀的重重的一巴掌，抽得小萝莉眼冒金星，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可是我讨厌狗，我讨厌一切宠物，我对他们过敏……邻居也死了，我杀的，没有要报酬真是可惜了，不过也没什么人会下单杀她。” 话痨一样的女人自言自语，叹气道：“我是说，她那种老好人太太只会在社区活动里认识一个小小的社交圈子，没有人会舍得花钱干掉这么一个没有用的废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萝莉抱紧了抱枕，将头埋进去，强迫自己的哭声不那么刺耳。 “看起来你不明白，不过没关系。”女人站起身，走到房间外左右看了看：“我觉得作为一个天才，对方应该会在家里设置一些监控设备，你说呢？” 满脑子都是肌肉的黑衣男翻了个白眼：“我说就直接把她杀了，然后把房子点着，他们家的邻居会通知那个家伙回来的，除非他跑了或者死了。” “好主意，虽然不是很精妙，但我觉得是个不错的好主意。”女人抬手掀开走廊的画框，看着背后的一个小巧的类似窃听器的东西：“前提是对方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喂？你在听吗？” “你在跟谁说话？” “一个躲起来的小鬼，之前我通讯设备有杂音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我说啊，你没有听清楚的话，那就仔细听好了，你爸爸妈妈中枪的时候，枪声是这样的——” 「砰——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沉闷的击打麻布袋一样的声音通过监听设备传出去，不知道有人听见没有。 “嗯……看来没有回应，那算了，把他妹妹带走吧，卖给贩奴的那些人，好歹也值个几千欧，够我们去喝两杯了。” “带着太麻烦了。” “我说啊，你对这种小可爱，就没有点有趣的想法吗？”女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那个黑衣男：“你还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作为一个雄性，你应该对一切雌性都充满了交配欲才对，就像是一个合格的变态一样——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要把你的变态套在我的身上。”黑衣男不满地抬起手，抢口指着那个小萝莉：“你浪费太多时间了，去车库那边提两桶汽油过来，我会布置现场的。” “完美的入室抢劫，你除了这个现场还会布置什么？上帝……”女人无语地抬了抬手，而后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房子的对面，几个少年却不得不死死压住其中的一个同伴，并且不让对方叫出来。 “冷静！你疯了！你去的话你会死的！” “按住他！按住他！报警！警察为什么还不来？！” “我们要去救人！我们也有枪！我爷爷有一把猎枪就在客厅！” “见鬼！我用你爷爷的名义发誓那个家伙绝对会把我们全给杀了！” “呜呜——呜呜呜——” 被按在地上的少年泪流满面，死命挣扎着，用力地在地板上用头磕碰着地面，似乎是在恳求同伴们放开他。 【giligili~made~刚把爹~】 “谁的手机响了？谁的？” “日语歌？这不是——” “是他的，把他手机关掉，一定是对面的人发现了！” 可是负责关手机的那个小伙伴慌乱颤抖着手关闭手机的时候，却不小心摁下了接听键，手一抖掉下来的时候更是把通讯变成了免提，一时之间大家都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对面，被发现就躲在这么近的地方。 直到一个喂了几声的声音无奈地留言：「你在听吗？语音信箱留言？好我已经委托共和国的人来接你们了，一定要注意安全，这两天我收到了好多个同伴失联的消息，共和国那边是我们目前仅有的可以信任的对象了，安顿好了之后记得联系我……为了清净蔚蓝的星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只剩下通讯断绝之后的嘟嘟声。 “那个——他的意思，那些人是共和国的？” “共和国的人这么残忍！他们居然杀了约翰他爸爸妈妈！” “冷静！嘿——大家冷静！会不会那些人是危险的人，但是共和国的人是可以帮我们的？” “没有用的，他们根本不在！这不是好X坞电影，也不可能有什么来自远方的超级英雄！” 就在他们努力地不让小伙伴去送死，并且激烈争论的时候，那紧拉着的窗帘缝隙之中，却突兀地传来了一声刹车的响声，声音刺耳到了极点。 大家下意识凑到窗前，悄悄往外望去，只看见一辆挂着本地牌照的搬家公司卡车不知道什么开了过来，就停在街道对面的绿化树下，从驾驶位上跳下来一个穿着简单体恤衫，脚上甚至还耷拉着一双拖鞋的年轻女人。 对方嘴里叼着根牙签，下车之后停在原地貌似发现了什么。 她扭头看了看这边，视线或许和他们对上了，但似乎又没有。 然后又望向那死寂的房子，几秒钟之后，她揉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就在大家肩膀垮下来，深感这人不靠谱的时候，对方却又从背后变魔术一样抽出一根黝黑的、半米多长的四方棱柱型铁棍，那玩意儿无论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带在身上的搬家工具。 她像是熊孩子一样敲打着卡车的边缘，绕过卡车，身影消失在了这边窗户望出去的视线之中，只有那残存的声音萦绕着，像是敲响的钟声—— 『铛……铛……铛……』 第1146章-是人是鬼都在秀，炼金之星在挨揍 “那是谁？” “搬家公司……为什么会有搬家公司？” “约翰说过要搬家吗？约翰，你——人呢？！” “法克！为什么你们没看住他！” “警察还没来！警察还没来！我们死定了！” “去拿我爷爷的猎枪——或者你们先跑，我过去帮约翰！” “我们死定了……棒球棍呢？见鬼为什么你不打棒球——高尔夫球棍！还有这个！拿着！我们一起去！” 就在他们吵吵嚷嚷着，双腿发抖，乱作一团的时候，一个少年已经踉跄着哭喊着，越过了街道，往自己家的方向闯回去了。 纵然他是炼金之星的天才，可除却这个身份之外，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年而已。 …… …… “有人来了。” 倾倒汽油的女人这么说着，扔开了手里的汽油桶，拔出手枪。 “听到了。”黑衣男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刺耳刹车声，倒不如说对方嚣张得过分，没有半点隐藏的意思。 在这一刻，他们都还没觉得来的人是什么值得在意的家伙。 开玩笑，他们可是坏人啊！ 什么时候坏人会怕过有谁来了的事情？从来都是凶手追杀无辜受害者的戏码。 就像是恐怖片里面一样，没听说过有反派被路人吓到的。 “只是光杀人不能收钱，还真是难受。”女人压低声音嗤笑着，微微掀开百叶窗的缝隙，视线落在外面。 他们站在这个房子的二楼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被百叶窗遮住的窗户，窗外的阳光透进来。 那一缕一缕的阳光照在室内，隔开光暗分隔的斑驳，女人的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中，视线倒是带着明亮的残虐。 直到她那疑惑的眼神从搬家公司的车上移开，望向了一个越过街道，脸上带着扭曲表情的少年。 “……居然就在我们对面，所以这个小家伙只是去邻居家做客了？” “谁？” “目标，找到了，他正在回来。” “那再好不过了，先解决掉外来者，然后伪造现场，最后带着他回去。” “搬家公司——看来这个小家伙有想要搬走的意思，我们运气好来得比较早。” “呵，那些运气不好的公司，来得晚了，估计就什么都找不到了。” 他们所说的公司，自然不是真正的公司，而是那些暗世界的组织。 能用枪解决的事情，谁愿意用钱呢？ 炼金之星的天才们是天才不假，可他们也只是野生的天才而已，除了头脑之外别无一物。 除了极少数炼金之星出身的家伙长成了领域巨擘，其他的大多都是将自己的天赋当成了一种爱好，过着普通而平凡的日子，甚至不愿意卷入这些无谓的争端之中。 这意味着即便是花钱，对方也未必会加入到他们，所以干脆就用强硬的好的。 用共和国的话来说，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他们活该。 女人舔了舔嘴唇：“我去抓住那个小家伙，还真是可怜——什么声音？” 「铛……铛……铛……」 那一阵一阵的敲打声响，越来越近，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心跳的频率都对上了。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女人侧耳细听，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在随着声音的逐渐加快而加快节拍。 一瞬间的心悸，让她有点喘不上气来，回过神之后才好了些许，可依旧让她为之一惊。 然而就在她发问的瞬间，那个敲打的声音消失不见了，只有开门的声音传来。 黑衣男将被他捆起来的小萝莉扔到那蔓延开的汽油污渍之上，侧头望过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应该是进来了，我去抓人。” 女人恍惚了一瞬，紧了紧手里的枪，顺着走廊往下。 然后她就和一个看起来像是自家客厅里游荡的女人，互相对上了眼…… 她自己穿着一身紧身的酷似反派的黑色皮衣，画着浓妆，妖冶而危险，手里还拿着枪。 而对方则是穿着一身不知道哪里找出来的居家T恤，宽松得过分，素面朝天，就连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扎着。 这个惫懒到了一定程度的亚裔女人，这个时候一只手伸进体恤衫里挠着痒痒，另一只手则是提着一根不知道是撬棍还是什么玩意儿的哑光黑色金属棍，那棍子有着规整的棱角，但全然没有锋刃的模样。 “哦，有人的啊，我还以为煤油漏了呢。”惫懒女人好奇地望着持枪皮衣女：“你是坏人？” “……” 眨了眨眼，持枪皮衣女竟然觉得后背心一阵刺痛地发寒。 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 她咬着牙，咬紧了，浑身那寒冷到僵硬的麻木感稍稍退却，手里握着的枪猛然放下指着对方，而后扣动扳机—— 「砰叮————」 一声枪响，回馈而来的声音颇为微妙。 那个惫懒女人将手里的‘铁棍’横在脸前，身侧的门框炸开一朵木屑，子弹残存的划痕还在铁棍上清晰可见。 “我跟你说啊，当初我的武穆锏被直接削断了之后，我就换了把寒铁铸造的，别说你是个烂番薯臭鸟蛋了，就算你是夺命书生，那我也不怕，因为我这招已经练到了就算是断锏也能够挡子弹的地步了！” “你！”持枪皮衣女身形爆退，视线紧盯着对方，抬高声音冲楼上喊道：“有敌人！共和国人——” “还有高手？”惫懒女人眉梢一挑，似乎是稍稍认真了起来：“还有血腥味，我说啊，你们这些家伙不会是杀人了吧？” 「砰砰砰砰砰————」 回答她的是一连串的枪响，然而却没有一丝一丝毫击中的感觉。 对方的身影像是水波一样消散，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侧，那欠揍的语气里带着冰冷的意味：“杀人犯法的啊，你们这些家伙天天说着人权，怎么不懂这个道理？” “？！” 持枪皮衣女猛然回头，可是视线转过来之后，却只能看到一柄黝黑的铁锏，在她的视线里愈发放大。 就像是那横扫天地的金箍棒，充斥着视线里的所有角落…… …… …… 少年听着那爆豆一样的枪声，颤抖着扑到自己家的门上，一把撞开了本就虚掩的大门。 然而他刚推开门的瞬间，一道身影就横飞过来，像是死狗一样抛飞落在他面前，而后才是那纷乱零散的枪械碎片，淅淅沥沥地洒了一地。 一把枪的握把落在他的脚边，那玩意儿像是被水压锻造锤给狠狠砸了一样，呈现出扭曲的质感。 少年错愕地抬起头，视线掠过那双臂都带着怪异弯折，整个人半死不活的皮衣女，而后定格在那个站着的女人身上，张了张嘴，好片刻之后才‘哈——’地一声哭出来，也跟着瘫软在地。 “不是，你这一副鬼见了我的样子几个意思？我有这么吓人吗？”惫懒女人无语地挠了挠肚子：“我说小子，你就是约翰对吧？会说拆尼斯吗？哈罗？AreyouOK？” “你——你是共和国人！你是来接我的对不对！” “是倒是，不过好像我们来晚了一步。”东观主仰头看着二楼：“楼上还有一个，没有下来估计是挟持了你的家人，也可能是布置了陷阱什么的，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 “我、我不知道……救救他们！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 “你不说我都会救的啦，但是你得先出去，外面那辆车里有我们的人，他们会保护你，话说你国语还蛮流利的，小伙纸学得好啊。” 东观主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抬脚直接踩断了皮衣女的四肢，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而是把自己的铁锏抵住她的嘴唇：“说罢，哪里来的王八蛋，不说清楚的话我就让你选是要我这根冰冷的棍子，还是要烧红之后的棍子。” “……九局！” “净扯勾八蛋，你是九局的那老娘是哪里来的？” “你是九局的人！是你们！” “得，这还是个倒装句，没看出来你是好大葱的啊。”东观主眼神转冷，手里的铁锏往前送，轻而易举地将对方的一口牙齿捣碎：“别想着咬牙自尽，你犯事儿了我跟你讲，袭击九局的外聘科研人员，你少说也得是个二十年起步。” 说完她探手将对方提起来，像是肉盾一样举在自己面前：“你先出去，我和上面那个家伙谈谈条件，另外听说你小子冶金有一手，得空给我做把新的武穆锏？我想要那种超级轻便好携带，可以伸缩，还能高频振动，最好是能够轻易敲断什么神恩金的，没问题吧？” “我、我——” “看来你是默认了，去吧去吧。”东观主将他推出去，回头扫了眼寂静的走廊：“楼上的兄弟，听得懂人话吗？” 「……立本人？还是共和国人？」 “看来是听不懂了，山本——我日你先人——” 高声应了一句，她探头在被废掉了的皮衣女耳边轻声道：“你猜我刚才施展的那一手叫什么？” “……” “我以前啊，看过一本小说，据说一个三无美少女家的老宅清馨幽静，栽满漂亮的樱花树，樱花落时，花瓣掉在水池之中，惊起的涟漪令她家的先祖创出了一种特殊的忍术……” 皮衣女眼神闪烁，这家伙不是共和国人？ “如今那座老宅还保留着当时的面貌，简单清净，一尘不染，忍术的奥秘就在其中，需要的是一颗完全平静安逸的心，反映出外界惊起的哪怕一丝涟漪，而那忍术的名字嘛，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那忍术叫……” 轰然巨响之中，房屋被炸开的气浪冲刷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血手人屠——顾家明！！” …… …… 暗世界乱成了一锅粥，打得跟平安格勒保卫战一样。 伴随着九局的突兀入场，本来还没怎么定型的不知道多少国杀的势力当场就麻了。 第一个小时，难以描述的远东怪兽登陆匈牙利和斯洛伐克。 第二个小时，邪恶的霸权伸出了它的爪牙，触及奥地利和斯洛文尼亚。 第三个小时，蛮横的共和国挑起动乱和纷争——德意志、意呆利相继遭受荼毒。 第四个小时，共和国九局加入了激烈的人才争夺之中…… 第五个小时，亚洲的东方古国重新醒来，向暗世界昭示自己的存在，进入了荷兰和比利时。 第六个小时——至高无上的伟大东方共和国！正义的力量！于今日抵达了它最忠实的法兰西！ 尽管只是暗世界层面，但是这种一路打穿整个欧罗巴的做法，简直就像是某种层面的前苏装甲洪流平推预演一样。 而位于法兰西的蔷薇十字会本部，更是被超过一百名九局特级顾问打成了筛子。 这个伪装成古朴小镇的类军事基地存在，此刻看起来像是被战争蹂躏过一样，就没有那一幢房子还是完好的，但凡还有一块完整的窗玻璃，都得抽出裤腰带的皮筋儿做个弹弓给它砸喽。 「来自东观主的简讯：我建议大家打架的时候可以高喊‘匪军借道’之类的口号，比较带感。」 “……胡闹。” 地球的金夫人这个时候站在小镇最中心的教堂门口，于火光之中微微侧头。 她的目光扫过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后围了一帮蔷薇十字会的动力骑士。 这些动力骑士体型明显不似正常人，反倒是更像她曾经在海神号上遇到过的金属怪物。 “这就是你们的成果？圣十字的技术？”她这么说着，抬头看着之前的对手。 蔷薇十字会最强大的存在，所谓的罪天使，不过具体是什么名字金夫人不记得了，也懒得记。 对方被一柄骑士长枪直接洞穿胸口，整个人钉在了教堂正中央的十字架上——金夫人干的。 三分钟，仅仅只是用了三分钟的时间，这个高阶A级执行官，蔷薇十字会的牌面，就被金夫人当场干碎。 就这还有一分多钟是对方炫酷的出场外加叨逼叨一些中二台词给浪费了。 “……你们……你们亵渎了上帝……你们都……都要死……” 那个劳什子罪天使艰难地张嘴这么说着，呕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的暗色血块，神色萎靡。 “上帝？”金夫人仰头看了看教堂顶上的那些壁画：“他有几个集团军？” “十字军当年还是很厉害的，不过也只是当年。”一个声音在教堂侧面响起。 伴随着墙壁的垮塌，界碑·万归真抬手扫开面前的灰尘，轻咳着走进来：“他们老大呢？那个——哇，这么狠？” 好家伙，怪不得对方说这是亵渎，给钉死在十字架上可还行。 看来是上帝觉得他很虔诚，现在就想要见他。 至于说金夫人和自己——大概是上帝觉得她们俩枪法拳法都还不错，现在不是很想见她们…… “你觉得所谓的上帝，要是回到人间，看到到处都是十字架会是什么感觉？”金夫人突然有点好奇。 “额，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怪……” 丰腴道姑想了下，耶哥也是被钉死的，所以这玩意儿对他而言是刑具来着。 所以回到人间发现到处都是弄死自己的刑具，然后一帮人对着这玩意儿祷告说崇拜自己？ 好像是蛮怪的，乐子人肯尼迪复活发现到处都是敞篷车和狙击枪，还有路过的神仙姐姐？ 另一边的墙壁被破开，一袭华贵袍服的贵妇人左手合拢一柄檀香扇，右手提着天师剑冲了进来。 她颇有几分狼狈的痕迹，不忿地冷哼出声：“一帮蛮夷！只会用枪，除了武器之外半点别的本事也无，这些家伙有什么资格作恶？连当个恶人的本心都没有！” 看起来她似乎是吃了点小亏，但能够打到这里，让她吃亏的安那些家伙大抵是嗝屁掉了。 “本心可还行，上一个不忘初心的已经把一帮主持人给拖下水了，一戒大师呢？” “去超度那些蛮子了，个天天打假的臭和尚跟狂信徒一样，把人家的另外一个教堂直接炸了，我都不稀得看他。” 摊开檀香扇在鼻尖前挥了挥，扫去些许硝烟味，贵妇人抬眸望着金夫人身后的那些动力骑士。 “这些又是什么东西？这么大只？” “不知道，但是看这个装甲就不怎么好打，硬得跟乌龟一样。” 丰腴道姑叹了口气，给自己的和平捍卫者霰喷重新装填：“我最讨厌重甲单位了，满喷刚打穿盾，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说起来，最适合对付这种重甲单位的，其实是应该是东观主那一类的军阵杀伐流派。。 尤其是东观主的武穆锏本身点的就是破甲专精，军阵杀伐更是适合一对多，在这里简直就是天克。 只可惜她去了别的地方，这边带队的仨目前破甲专精的只剩下界碑万归真这个胖娘们儿了。 丰腴道姑刚把霰喷装填完成，就像是触发了什么特殊的开关一样，之前还掉线的一帮变异动力骑士双眸从绿色变成猩红，齐刷刷地动了起来。 它们双臂下架着明晃晃的旋转机炮，此刻摆出一副排队枪毙的姿态，封锁了教堂的出口，准备把锁定的三个目标直接从大活人打成大活人酱。 对于正规的小手枪biubiiubiu的暗世界而言，这种特殊的武装力量属实是难以破解，用来防御更是威慑力一流。 除了火力洗地强行压制的九局之外，恐怕真实之门那种有生体改造本事的暗世界组织都不愿意过来硬碰硬。 然而他们有动作之后，动作更快的是金夫人。 她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类似金箍一样的东西，撩起自己的发丝，将其戴在头上。 贵妇人当即变了脸色，而丰腴道姑万归真则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感叹：“带上这玩意儿，你就再也不是凡人，人间的情欲不能沾染半点，否——” “闭嘴啦！快躲开！”贵妇人没好气地呵斥着：“别像上次一样你也被炸晕过去！” 丰腴道姑耸了耸肩，也跟着找了个地方猫起来。 金夫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嗡————————】 轻微的波动，像是水波一样荡开，整个教堂里面散落的砖石火花都为之一顿。 一秒钟的停顿之后，便是气浪轰然炸开，以金夫人为中心，凶悍的精神力风暴就此横扫整个教堂范围！ 电灯爆炸，线路短路，家具飞散，就连那原本贴合的马赛克瓷砖和厚实的彩绘玻璃也伴随着气浪的扫过轰然碎裂。 建材碎片纷纷扬扬像是落下的雪，洒满了整片视线之中，整个教堂内部如同被龙卷风刮了一遍，壁画都斑驳不堪再难看清那所谓生子圣母的面目。 类EMP爆发·精神穿刺风暴！ 十多个变异的动力骑士大罐头被无形的精神波动横扫而过，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就这么定格住。 好几秒种之后，它们眼里的光芒熄灭，双手垂下，原本充满了力量感的站姿耷拉下来，死寂地呆立在原地。 金夫人睁开眼睛，脸色苍白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摘下自己头上的精神感应控制器。 但是这玩意儿已经坏了，因为承受不住太大出力，所以中间的好几个部件炸开电弧，此刻闪烁着微微的红色的bug灯，边缘的两个导热条更是抛飞出来，掉落在地上带起嗤嗤的轻烟。 “……还得改进一下才行，实战数据和测试数据出入很大。” 金夫人这么说着，像是在给同伴一个解释。 丰腴道姑钻出来一个脑袋：“不用说了，你们环溪观的都是怪物，我算是看明白了。” 贵妇人也钻出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浮尘：“这种程度，好像比上次测试还要强，你没问题吗？” “有点透支的感觉，但整体还好……如果要第二次爆发的话，我可能需要休息一天的时间。” 相比起女娲记录在案的数据，她这种爆发的强度，不及某个极限爆发的暴君的千分之一。 最开始共和国没这方面的研究科技树支撑，只记录了艾丽娅的伽马射线暴强度，后来复盘数据，发现伴随着伽马射线暴同时出现的还有对方那爆炸级别的精神力强约束。 用最简单的说法来解释，那就是艾丽娅直接用自己的精神力完成了类似强磁约束仿星器的原理，将狂暴的能量输出聚集成了光束一样的实体，她一个人就是完整的可控核聚变发生体。 顺带一提，她数据最爆炸的时候，其实是在东山市街头采集到的手搓等离子体小太阳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艾丽娅声势不如后续浩大，但是数据却强出了一整个量级，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数据出错了。 而除却艾丽娅之外，共和国还在全球数个地区采集到了不同的类似精神力波动数据。 最近的一次是欧罗巴地区采集到的数据，疑似是红龙女王或者失踪的白首太玄。 但不管那次精神力爆发的是红龙女王还是她师傅白首太玄，也还要强出金夫人百倍，如果那次爆发的是大魔王的话，那就更让人担忧了——这些存在简直就像是跨越了好几个版本一样，大家玩得简直不是同一款游戏。 金夫人知道，自己是借助仪器共振取巧才有的这种能力，对方可未必是靠仪器，而是靠本身。 个中差距一来二去绝非量变这么简单，这个世界怪物多得是，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里面稍微出彩一点的那个罢了，前路茫茫，上下求索。 她对此很有自觉，甚至是谦虚得有点卑微，并不觉得自己就算是个合格的超凡力量拥有者。 我，快学事情·陆无垢，菜的。 其他强者，勇！ 丰腴道姑咂了咂嘴，没多说什么。 她回头望了眼已经咽气了的罪天使，确认对方的外勤头目已经被做掉了，整个蔷薇十字会的本部抵抗势力也基本瓦解，这才垂下丢人的热兵器霰喷枪口：“走吧，找到那些小家伙，然后回家。” 这年头，用枪的是三流高手，属实炮灰。 用冷兵器的是二流，如果奇装异服外加逼格高点，或许就是一流半。 赤手空拳能够手搓魔贯光杀炮龟派气功的，那才是一流——能够直接打到月球上去的，就是顶流了。 现在一百五十名以上的二流高手来砸场子，其中还混着一些一流半甚至是一流的，别说是蔷薇十字会，就算是真实之门的北美本部，那也得遭重。 不过她们本意不是来干架的，只是来接人的。 尽管接人的过程中发现了些许不愉快，但那也是被动防卫而已，属实无奈。 什么？为什么到别人本部被动防卫？ 扯淡，谁说这是他们蔷薇十字会的地盘了，这就是个旅游小镇！ 我们九局还要在门口挂个牌子告诉别人这里是相关的办公区域呢，闲人勿进，正经人谁躲着啊？ 躲着的那还叫正经人吗？蔷薇十字会自己藏着掖着怪谁？该！ 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早晚！ 金夫人仰头看了看天色，点头道：“时候确实不早了，走吧——” …… …… 蓝星·北美·真实之门本部 一帮理事正在开会，而这些理事的正对面，是好几个单独的投影。 对方就像是五老星一样，分列左右，互相对峙着，有几个一看就是不值得记住的瓜批，而最左边的则是大鲍勃。 花花公子，梅隆家族的耻辱，真实之门的派系头目之一，麻辣鸡丝的亲叔叔。 投影里面，他穿着一身奇怪的爱心围裙，似乎是正在自己家的厨房做着什么点心，一副不甚在意会议的样子。 「鲍勃，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四老星之一的右边白人男沉声道。 “解释？解释什么？”大鲍勃头都不抬：“我做错了什么，你们需要在这个时候找我？我不是说了吗我不过问你们的事情，我最近正忙着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父亲……140克砂糖？见鬼！孕妇能吃这么多糖吗？这确定是孕妇喜欢的甜点而不是什么糖果商的阴谋？” 对于米利坚富豪来说，尤其是大鲍勃这个层次的人来说，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商业舆论引导和欺诈了。 肥胖的元凶不是高糖而是饱和脂肪什么的，就是他们亲手炮制出来的。 甚至当年他们还买过医生和专家，鼓吹吸烟无害论——反正只要能够有高利润，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从一滴血检测所有疾病的神话，到早已深入人心的酸奶健康论，再到普遍的学术造假和舆论操控。 毕竟对他们来说，治愈患者都不是什么可持续性商业发展模式，资本主义从头到尾都流淌着肮脏的血。 要不怎么米利坚的人们都不信官方和权威呢，因为这事儿有前科的，而且很重。 直接骗人骗到死的胆子或许他们没有，但是借着制造焦虑和需求来骗钱的胆子他们有，还很大。 牛油果了解一下？ 四老星有心想要说点狠话，但是大鲍勃是个疯子，这事儿人尽皆知。 能够直接砸核弹，而且还是砸的毛子，大鲍勃早些年苦心营造的花花公子无能形象早已崩塌。 本来想用正常废物的身份和你们相处，但是换来的却只是轻视，我不演了，我摊牌了~ 一个肆无忌惮的，没有底线的，却手握包括全球投放能力的军工复合体的疯子！ 洛克希德马丁担任米利坚的军方主要供应商多少年，米利坚在海外的军事基地有多密集，大鲍勃的后门就有多少。 这事儿还是个正弦函数——正是因为这份忌惮，以至于麻辣鸡丝现在摆明了跑共和国去不回来了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四老星也就现在还能倚老卖老‘质问’他一下。 可真要是惹急了，天知道这个家伙会搞出点什么别的幺蛾子来。 四老星里面的一个女白人沉吟了几秒钟，声线低沉：「鲍勃，收集炼金之星那些天才的计划，是你提出来的，可是现在却被共和国的人抢了，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你们是白痴，你们还真就是白痴，你们看电影看傻了吗？啊？” 大鲍勃随手把手里的美食教程扔到一边：“我让你们去收集天才，维持我们的技术优势，你们干了些什么？靠暴力？” 「……暴力是必不可少的流程，我——」 “你她妈就是个狗娘养的！”毫不留情地爆粗，大鲍勃一副比她还气愤的样子：“那可是炼金之星！比你们的红杉岭实验室那些书呆子还要强的天才聚集地！我侄女花了那么大力气才加入进去获得了基本的信息——你们就去绑架？去勒索？上帝当初就该把你们这些白痴重新塞回去！你爸当年为什么没把你射在墙上或者随便哪个舞娘的Ass里面？” 「够了，鲍勃，你——」 “法克！你配跟我说够了？你们没钱吗？啊？你们不会用金钱和美女去诱惑吗？哪怕花点钱呢！花点！克格勃都知道用燕子和乌鸦——你们今天过来质问我，就是因为你们自己搞砸了一切，然后要我来承担责任？！杜邦你个卖Ass的老家伙要是点头，我现在就让你们家的工厂全都坐土飞机！” 大鲍勃劈头盖脸冲着这帮家伙一顿骂，那模样悍然得不像是他们发难，反倒像是他们送上门来找死一样。 好一阵之后，四老星纷纷脸色难看地中断了通讯，毕竟四个养尊处优的oldmoney哪里是大鲍勃这种疯子的对手。 大鲍勃目光扫向一边的理事会议，又是一通狂喷，把十多个理事痛斥了一顿，这才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关了通讯。 然而在关掉通讯之后才几秒种，他就揉了揉脸整理表情，露出轻松的笑容来。 老管家走进厨房：“先生，他们对你很不满。” “我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安全第一，你这样羞辱他们，有点过分了。” “过分了？”大鲍勃扯了扯嘴角：“把我之前的体检报告发出去，濒死的那份，另外告诉杜邦的那个老家伙，我追加了30亿的复仇基金，外加五枚部署在佛罗里达州的洲际弹道导弹，一旦我和外界失联48小时就会生效，他要是敢给我来阴的那就大家一起死——要悄悄告诉摩根，导弹其实瞄准的不是杜邦，而是摩根和罗斯。” 什么叫捆绑讹诈？杜邦干掉梅隆，那么死的反而是摩根和罗斯。 尽管一枚核弹并不能够精准摧毁整个大家族，甚至未必能够生效——米利坚的本土拦截系统还是有的。 但是谁能保证核弹发射的时候，刚好被打中的就不会是大家族里的自己呢？花花世界谁愿意赌命？ 大鲍勃是他们之间唯一一个没有底线的，尤其是大鲍勃还真有这个实力的时候，梅隆、摩根、杜邦、罗斯和科尔，这五大顶级金融家族里面，只有梅隆和杜邦掌握着军工方面的产业。 换句话说如果大鲍勃不动手，那么杜邦一旦挑事儿，那就得好好算算这个狗王八是不是想要仗着自己手里有底牌先搞别人了。 这种简单高效但是却足够恶意的战略恐吓，维持着目前的简单平衡均势。 没有人会主动去招惹一个疯子，反而会约束其他可以沟通的人，尽量不要去给大家招惹麻烦，这才叫制衡。 起码在米利坚这艘大船没有完全沉没之前，大家都不敢挑头做点什么。 而且有的事情对于这些资本家而言没有意义，尤其是所谓的对国家的忠诚，换了谁当世界老大，他们还是可以荣华富贵，天子换了，可难道我衍圣公——划掉——顶级豪门，就不能头皮痒水太凉吗？ 没这样的道理！哪怕是花点钱呢，多花点，富贵闲人乐不思蜀也可以接受嘛。 “先生，欧罗巴那边的混乱程度超过我们的预期。” “没关系，越乱越好，九局的动作怎么样了？” 大鲍勃打开烤箱，端出散发着热气的曲奇饼干：“尝尝这个，日式抹茶味黄油酸奶蔓越莓流心白巧克力草莓曲奇，我还特意准备了樱花做装饰，我觉得她会喜欢……炼金之星有没有做甜品的天才？” “九局的收获很大，蔷薇十字会的动作非常粗暴，九局现在就像是救世主一样。” 老管家没有提炼金之星的事儿，尽管大家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大鲍勃是幕后黑手之一，密涅瓦给出了名单不假，可是在背后推动着进行人才争夺战的是他。 无底线的人才争夺，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真实之门的动作大大刺激了蔷薇十字会的神经。 大家越是抢夺手段就越是强硬，炼金之星有人会为此丧生，甚至还有更多的无辜群众被卷入其中。 可是越是混乱，就越是能够体现出共和国的怀柔态度何等难能可贵，尤其是九局的体量还是最大的捕食者之一。 什么叫斯德哥尔摩啊？五个猛男都在打架，四个打你，最后一个说你到我后面来，我保护你，不要怕。 背后的真相令人暖心…… 大鲍勃才不在乎炼金之星死多少人，这些天才平时没有压力一个个都是咸鱼，只有乱起来才知道抱大腿的重要性。 “不死一些人，他们就不知道什么是和平，现在的人和平太久了，忘了有很多问题，只能通过铁和血的手段解决。” 往嘴里塞了一枚抹茶味曲奇，大鲍勃皱起眉头：“这东西这么怪的？明明我加了那么多美味的配料。” 老管家倒是没什么反应，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很美味——以初学者的角度而言。” “好吧，我需要一个烘焙教师，去日本那边找一个合适的，另外乐园买下来了吗？” “先生，请理智一点，您的女儿现在还没降生。” “所以我现在只是买一个乐园，而不是等她有喜欢的东西之后定制一个，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很合理。” “那就对了——通知阿萨辛失乐园那边，给欧罗巴多加点火，杀人也好绑架也好，怎么都行，让九局当一个合格的救世主，记得做的真实点，我是说——” 大鲍勃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下，语气轻松地像是在说切蛋糕：“无关紧要的，只要留着脑子，少了一些肢体也没问题，只要能正常思考就够了，他们的价值就是这个。” “九局那边，不会赞同这种行动策略的，我们要考虑到后续和他们合作时候的影响因素权重。” “我需要他们赞同吗？”大鲍勃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老管家：“和他们合作的是我侄女，又不是我。” “可如果我们需要加入的时候，这些都是污点。” “得了吧，谁要加入啊——我是米利坚人，虽然我讨厌这个散发出腐烂气息的国家，但是起码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对着星条旗宣誓来着。” 大鲍勃哈哈大笑，带着几分张狂，活像是个精神分裂症。 他帮助共和国，帮助九局，是因为他的侄女会加入共和国阵营。 他留在米利坚，间接也在帮真实之门搜罗人才，是因为他生下来就是一个米利坚人。 一码归一码，泾渭分明却又并不互相阻碍，对于他而言从来没有什么妥协中庸的必要性。 人这一辈子就该燃烧一样活下去才对，如果说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还有几分牵挂的话，那么他现在正是在做着保护那份牵挂的事。 “等到我女儿出生，她需要在出生之后获得共和国国籍，但是可以在我身边到14岁……不，16岁——18岁怎么样？共和国那边多少岁才是适合结婚的年龄？” “女性公民的话，二十周岁。” “好极了，20年，20年之后我应该也老得动不了了，然后我就可以找个海岛养老，到时候再找几个好看的模特，大胸大长腿的那种，希望到那个时候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我女儿，她爸爸喜欢那种身材！” “按照目前我们的科研人员推测，太太的基因有一部分特殊的表达式，会导致未来的小姐陷入生长停滞。” “什么意思？” “她有极大的概率身材会定格在12岁甚至更低年龄。” “……侏儒？” “不，类似太太的模样。” “好吧，我还能接受……不，应该说我必须接受，我爱萝莉！记得提醒我我喜欢这样的。” “这是在犯罪，先生，FBI会找上门的。” “那就再赞助他们一笔经费……你说我要不要趁现在还能够自由活动，找几个超模来开趴？” “孕妇的情绪敏感而脆弱，请不要刺激太太，她现在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孕期综合征。” “好吧，让超模见鬼去吧——我需要家庭烘焙教师！现在！立刻！” “是，我的先生，你的意愿高于一切。” …… …… “制造混乱，倒逼他们投靠我们！” 一个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语气铿锵。 神仙姐姐望着这个名为商业巨子，实则心狠手辣的男人，微微歪着头，带着些许兴致。 “得梅因先生，你的提案我们会上报的，但是还请不要在外界透露相关的信息。” 一个九局的参谋人员这么说着，表情严肃。 这里是地球，梅哥还活着的地球。 而这里的神仙姐姐也不是霸气神仙姐姐，而是相对软萌的那个。 当然啦，之所以说相对，是因为神仙姐姐的软萌是外在，而不是真正的行事准则。 在当初神州险些陆沉的那个年代厮杀出来的豪杰里，哪里有真正天真软萌的？ 神仙姐姐手里沾染的血腥比在场的所有人加在一起恐怕还要多，挑动两国争端的事情她都干过。 我之英雄敌之寇仇，也就本子那种幕强心态严重的国家才会跪倒在神仙姐姐的石榴裙下。 要是反过来换成共和国被祸害，那就是十世之仇尤可报也，这会儿估计还得满世界追杀她。 短暂的会议结束，目送着得梅因离开的背影，九局的参谋人员捏了捏眉心有点难顶。 “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太狠了，这货放乱世里面就是货真价实的枭雄，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真是负责商业的？神圣十字人才储备这么可怕的吗？” 麻了，共和国这边的外派参谋扫了几眼提案大纲，彻底麻了。 “十二圣子嘛，不过据说他也是十二圣子里面最出挑的几个，你总不能让人家一个地方霸权暗世界组织没点压箱底的人才吧？” 几个与会人员嘀嘀咕咕，坐在最侧面一直没说话的一个情报科工作人员侧过头，低声道：“陆真人，您的意见呢？” “意见？我没意见啊。”神仙姐姐笑眯眯地说着，似乎之前一直都在看热闹。 实际上她还真就是在看热闹，一整个会议什么都没说。 共和国准备启动炼金之星的人才招募计划，可是进展缓慢，尤其是很多天才压根不愿意为了利益或者别的什么加入进来这种大项目之中。 为了保证战略级项目的机密性，共和国需要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这是必要的。 尽管一再保证对方的安全和待遇，可人家天才没点小脾气的啊？为什么非得去帮你？还把自己的自由给搭进去？ 一来二去，招募的进度比预期之中低太多了。 得梅因的计划很简单粗暴，他带人唱黑脸，共和国唱红脸。 “可是您不觉得这种计划，有点太想当然了吗？” “有吗？”神仙姐姐想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如果是家庭教育的话，这确实是不太合适，一个严父一个慈母的话，会导致孩子的处事态度分化严重，面对严父唯唯诺诺，面对慈母肆无忌惮，用老话来说就是看人下菜碟，这样不好。” 她以前带孩子的时候没有人陪她玩这套，所以神仙姐姐的育儿态度想来是温和却坚定的。 有底线的宠溺，才能够和孩子亲近，却又不会让孩子在溺爱之中迷失自己。 所以纵然环溪观仨欧巴桑有各自的缺点，什么倔驴啊什么泰迪啊什么相夫欺女啊，可她们都是广义上的好人。 而且还孝顺——哪怕女儿不要了，我妈也得排在绝对的第一！ 只是苦了情报科老哥，他眨了眨眼有点没懂。 不是，怎么就转家庭教育了？ 我们是在讨论很严肃的事情不是育儿频道啊！ “如果是要招揽人完成阶段性任务，那么威逼就可以了，如果是想要让人归心，那么就需要怀柔，拉近关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果是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就要在归心的基础上有个强大的外敌。” “……所以您赞同神圣十字的做法？” “为什么不呢？那个得梅因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知道这种自污的方法不会让我们忌惮戒备他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要选择加入我们的阵营——在做了坏事之后，我们可以收获天才的同时用正义的姿态打倒他们，然后将他们也‘改造’成自己人，这是对方释放出来的信号呢。” “啊这……”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没看出来，只是现在想想的话，好像还真有点可能。 要不然神圣十字家大业大的，干嘛上赶着给共和国搭台打下手唱戏？ 实际上这种做法，在共和国古代有个专门的名词，叫投名状。 投名状不是给官方的，而是古代那些所谓的绿林好汉要加入非法团体的时候，需要特意做出某种违反大概是律法的事情，示意自己已经没可能退出，以此证明加入的决心，和对团体的忠心。 而这种画风的词儿，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是宋江哥哥那边的，就像李逵，只会心疼giegie。 神仙姐姐觉得这边的梅哥很不错，却并不知道蓝星那边的梅哥更果决。 当初甚至决定把整个残存的圣十字打包‘送’给艾丽娅，只要艾丽娅点头，那么就是新的老大。 圣十字就可以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方式重获新生！ 然而艾丽娅不要，选择了直接把梅哥打死，堂堂正正认认真真地对战打死。 这是对梅哥最大的尊重了，毕竟军团长肯亲自下场和对方一对一皇城PK，这牌面起码也得是个关底BOSS。 两个世界的梅哥都选择了同一条道路，说难听点或者可以说是墙头草，但为什么不能理解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呢？ 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最远的形式，并且选择一条相对不那么坎坷的道路，这是多难得的战略眼光啊。 神仙姐姐并不吝夸奖得梅因的话语，尽管没有表达出来，但是意思很明确了，顺带也首肯了对方的策略。 九局这边沉吟了片刻，上报上去之后新的指令也下来了。 按兵不动，任由神圣十字先动手，如果他们真的动用暴力手段搜罗炼金之星的人才了，那么再动手。 大国从来没有善良的，共和国已经是大国里面脾气最好的一个了，要是换成那些奴隶主，从来只会是好X坞电影里面反派那套——他们自己拍电影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拍，属实苏联笑话。 “那么我们就……等着炼金之星的人，做出反应？” “不，我们要主动联络炼金之星，并且提出一个我们原本规划待遇一半的条件。” “……” “然后等事件发酵了，我们再把待遇恢复到正常水准，并且承诺给予他们庇护。” “希望他们在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后，不会对我们产生怨愤。” “不会的——如果他们在知道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之后，还有空不高兴，那就不该是应运而生的应劫之人了……” “……” 第1146.4章-无所谓也有点累 相比起蓝星那边的波诡云谲，地球这边可谓是岁月静好。 起码艾丽娅的日子是岁月静好的——共和国不愿也不会让她陷入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里面去。 一枚行走在人间的核弹已经很可怕了，但是对方自称是一枚行走在地上的小太阳，这不比核弹恐怖千百万倍？ 至于说可能性什么的，国家科学院那边也进行了相关的分析，而最后的分析结果表明，能够释放出那种强度的伽马射线暴，意味着艾丽娅和太阳之间只有单纯的体积差距，而已经没有了量级差距了。 说好听一点，艾丽娅是个人型托卡马克，可约束仿星器，可控核聚变生物版本。 说难听一点，这就是个大炸弹，当量大得难以估量，危险性绝不亚于火星撞地球。 对方如果脑死亡并且失去了精神力约束，那么每一个细胞都将会进行无限制的裂变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这种说法有一定威慑的可能性，但是谁敢赌呢？而且国家科学院不是没见过能够依靠核反应释放能量的生物，在切尔诺贝利和福岛核电站附近都有发现过。 有一种辐射合成细菌叫做【CandidatusDesulforudisaudaxviator】，人类最早是在铀矿附近发现它的存在的，对方可以在只有铀矿的辐射作为能源的环境下，利用岩石和水中溶解的物质合成有机物并增殖，并且在在南非地下1500~3000米深的矿井地下水中建立生态系。 这意味着至少从生物层面而言，这种特异性的进化是有可能的，而不是说人类能够突然伸出一只胳膊变成擎天柱的火炮那么无厘头——碳基生命变成硅基生命之间的跨度才是不附和自然进化逻辑的。 现如今，足足三枚新近发射的伽马射线遥感卫星，正在24小时轮换盯着艾丽娅，监测她体内的能量反应。 艾丽娅之前说要进入一种能量低谷状态，将所有的灵能投放到概念层面和加坦杰厄对抗。 用古朴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要散功，而散功自然就要有人护法——维护世界和平，九局义不容辞！ 所以说这就是暗世界最强组织！ 好吧，再降低一点要求，只要不炸了就算赢…… 这会儿她就在新沪的九局分部科研基地里安静待着，专门为她准备的生态园内里看似鸟语花香，实际上遍布传感器，外围更是直接拉过来一整个生化防护营。 这种应对生化战争和脏核战争的特殊兵种，现在全世界也就俩国家有，一个共和国一个米利坚。 毛子嘛，当初也是有的，可是现在养不起了，或者说已经无所谓了。 毕竟他们东欧平原出了名的地广人稀，就连大型聚居区都没几个，挨揍了大不了直接搬家完事儿。 共和国人多，没办法视而不见，更不可能遇到事情来个汉弗莱三策，最后再鞠躬道歉。 那样的话九局是要被吊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而且得是他们自己把自己挂在老歪脖子树上！ 所以为了尽量避免艾丽娅受到外界干扰出现‘我炸了’的问题，他们甚至把警戒线直接扩大到了5平方公里以外的范围，一切应对都按照核脏弹的处理流程来，要不是艾丽娅有信心，他们甚至都想把艾丽娅运送到本子那边再执行相对应的计划了。 反正他们那边对于这种大爆炸比较有经验不是…… 艾丽娅盘腿坐在生态园的最中心，浑身散发出类似电离辐射一样的辉光。 但凡是九年义务教育合格的，都知道自然界里面能发光的那些东西一个比一个危险。 生物还相对好一点，萤火虫啊灯笼鱼什么的，人家是自己进化出了一套发光的器官，电鳗之流的危险也不是光本身，更多是预示着危险。 可要是路上捡到一颗石头什么的，而且还会主动发亮，那么基本就可以预定全村吃席了。 艾丽娅身上的辉光呈现出肉眼都可以直接观测的强度水准之后，观测方不可避免紧张了起来。 而在那灵能辉光闪耀的同时，艾丽娅身边的那些生态园内的植物，则是开始了微妙的变化—— 就像是加速进化一样，被辉光照耀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着快速生长发育，原本只有指头粗的藤蔓甚至吹气膨胀那般直接膨胀到了原本的数十倍大，看起来跟手腕一样粗了。 榕树的气生根在生态园的地下蔓延着，甚至撕裂土壤顶出地面，钢筋混凝土的覆盖层被硬生生撑出裂口。 “发生了什么？！” “要不要让她停下——” “检测到高能辐射！但是很奇怪，这种辐射……好像是在催化植物生长……这是某种良性的辐射！” “良性辐射？怎么可能！” “你们快看！！” 有人看见了画面里面的艾丽娅有了新的动作，赶忙唤醒那些沉浸在数据之中满是震惊的同事。 “你们看她的眼睛！” 睁开眼睛的艾丽娅，双眸不再是正常的黑色，而是瑰丽如同纯金铸就。 那凛然的眼神甚至透过观测设备都能够直接看透人心一般，就这么抬眼望了过来。 而伴随着睁开眼睛的动作，艾丽娅缓缓抬起双手，就像是虚握着一个球一样缓缓拉开。 一团光，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掌心之间，并且逐渐明亮，犹如日冕在其中翻腾。 “她要干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那个光球是什么攻击手段？！” 伴随着那个等离子体的出现，观测仪器几乎全都被亮瞎了一样，开始弹出警告。 「能量水平达到峰值！」 「检测到12级能量——甚至更高！所有观测模板全都到顶了！」 「模型数据紊乱，重复，模型数据紊乱，启用混沌原理，代入模糊数据阈值区间……」 在实验基地的中厅里面，巨大的显示屏里各项数据直接顶满了屏幕。 甚至因为一条横线拉直了从方框的最顶端刷过去，以至于一眼望过去像是没有数据一样。 细看才发现整个观测数据的可视化图多了一条边框，而右下角的对标数字因为太长了被一再省略后续。 “那是……托卡马克？！！” 一个高能物理学家猛然站起身，然后因为动作过猛导致一阵头晕目眩。 他在同伴手忙脚乱的搀扶下站稳，抬高声调指着大屏幕里的艾丽娅，确切地说是指着那个等离子体。 “那是托卡马克！人造太阳——她在尝试直接进行可控核聚变！！” 闻言一帮科研人员直接炸了锅，而主持这次观测的大佬更是脸色顿变。 他甩开了其他所有数据，把相关的观测资料调了过来，投放到了大屏幕上。 可他们能够用来监测托卡马克装置的数值还真没几样，最简单的就是温度—— 最后观测读数定格在了两个极端，一亿度，以及零下269摄氏度。 那个等离子体，中心温度高达一亿度甚至更高，而外围的约束温度，在零下269度，中间和更外圈都是真空。 而且观测数据之所以和托卡马克这么类似，并不是因为艾丽娅现在就稳定是这个温度，而是他们的好几个观测设备最高只能录入这个程度的数据。 这个程度的数据峰值来自当前共和国最巅峰的托卡马克装置·东方超环仿星器——俗称人造太阳。 可那是一个三百多吨的线圈，缠绕着十万米的短样超导线的庞然大物！ 这种超前的技术验证装置，即便是共和国的技术力，试了又试也只敢把两个最极限的温度拉到一米远，中间隔着五层真空阻隔才敢启动，而且启动之后只稳定运行了10秒钟就赶紧关了。 从科学理论上验证了可控核聚变的可行性，那就足够震撼全球，当前没有谁敢夸口说稳定运行投入使用。 依旧是那永远的五十年差距，共和国和可控核聚变的差距只能说不断缩小，就像是龟兔赛跑那无限接近但永远还没有接近的过程。 可艾丽娅做了什么？ 没有动用任何大型设备，也没有进行繁琐的工业话机械化调整，就这么利用近乎实质化的精神力作为强约束，硬生生地将自己体内的高能伽马射线暴‘凝聚’成了这种能够让高能物理学家三观尽碎的等离子体！ ——她就在所有人的面前，用手搓了一个太阳！！ 高能物理学家们已经说不出话了，他们看着明亮到对比度失真，导致画面开始变黑的屏幕，张着嘴像是在仰望上帝，那脸上的表情充斥着错愕和震惊，扭曲得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 仿星器难吗？托卡马克有技术含量吗？ 东方超环里面线圈，重达150吨，将近十万米，这样的超导线材还要一气呵成不能断。 在参加国际合作ITER之前，共和国用了四十年之间，只产生了36公斤——现在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半生努力就这么被践踏得稀碎。 被一个人类的……变异个体？ 相比起这些难顶的科研人员，九局的几个高层则是冷汗都下来了。 “那东西她能够控制？” “他妈的！你们确定她是要降低自己的辐射而不是要当场炸了？！” “那个东西怎么办？可以就这么松开还是释放掉？” “联系内部观测组！让她停下来！” “等等！观测数据开始变化了！” 伴随着那个小太阳的出现，艾丽娅的所有能量读数达到了最高点，从近地轨道的遥感卫星来观测，就像是在共和国的沿海地区升起了一轮小太阳，但是就在大家震撼莫名的时候，那些读数却开始了断崖式下跌。 就像是艾丽娅把什么东西给抽离了一样——类似初号机拔掉了电池？ 那团小太阳被艾丽娅双手合拢缓缓向内按压，她那看不到感情的纯金眼瞳里倒映着小太阳的光芒，就这么将那一大团等离子体压缩成了拳头大小，最后缓慢地‘按’进了面前的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物品里。 那是一个用水晶、黄金、大理石制造的工艺品，反正看起来不会有什么廉价塑料感，也不需要插U盘。 “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她的一个……玩具？” “你见过什么玩具能够吸收一个太阳进去？” 「大A的能量反应降低到了历史最低水平，趋于稳定。」 「未检测到常规核辐射，未发现核污染情况。」 「目标体表特征无变化，生命体征正常——」 复杂的读数开始重新核算，画面里的光芒消失，艾丽娅缓慢闭上了眼睛，遮掩住那纯金色的眼瞳。 而她面前的那个特殊的‘工艺品’也在闪烁过一道流光之后，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只有最中间似乎有光芒在流转。 足足十分钟的数据核对之后，女娲的声音才响彻整个中控大厅—— 「计划执行成功，大A已经确认进入了冷却待机模式，重复，大A已经成功冷却待机。」 “……没炸？” “好像……没有。” “呼————” 一大帮盯着她的国家科学院科研人员这才松了口气，简直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忐忑。 “真要是炸了我们这里就没了，一亿度啊……” “一亿度烧起来的话，是不是跟正常的爆炸一样的？” “当然不会，我们直接就被气化了，那相当于把我们扔进太阳里面。” “那我们晚上去的话，是不是温度就要低点？” “你还真是个宝才……” 大家讨论着有的没的，视线却大多集中在艾丽娅和她的‘玩具’身上，很是有些拿过来切片的冲动。 负责本次观测的院士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和身边的人讨论相关的事情。 而他面前的屏幕，则是定格在了神光棒上，但是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来，画面就动了。 艾丽娅的手拿起神光棒，将其从定格的画面特写之中抽离，并且揣回了自己的胸前，重新睁开眼睛已经是黑色的眸子，脸上带起了和煦的小仙女般的微笑。 “看来，我们暂时还拿不到那样东西了。” “所以那是什么？蓝星那边的某种特殊造物？” “不知道，但是她很显然不想让大家多关注，说实话，这次观测都是对方松口我们才能看到的，或许这就是人家的一些小秘密吧。” “也是，谁还没有点小秘密呢——来人，重新拟定保密条例，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得过一遍。” “……” 第1146.8章-无所谓啦…… 艾丽娅这波血赚。 但是这是不能对外人说的快乐，多少有点可惜。 神光棒充能完毕，可以无伤变身什么的，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Q版量子龙神是乐得见到艾丽娅苟住的，这年头浪的主角不少，谨慎的魔王到处都是，不小心一点主角很容易翻车。 祂可不想见到艾丽娅一个脑抽直接把加坦杰厄给怼出来，别到时候本体过来只能给大家收尸，那就很倒霉了。 所以在艾丽娅提出了压制灵能，稳定时间线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战略之后，Q版量子龙神高兴得很。 一高兴，甚至专门出来代打，压制，都可以压制！ 一身磅礴的灵能直接给你压成高能电池，塞进变身器里去。 放到神恩金里面，就是三发通天剑，威力堪比战术核弹，高能无污染。 而塞到神光棒里面，则是可以支撑艾丽娅一定程度上解放灵魂，变成光之巨人。 尽管按照目前的能量强度而言，只有三分钟活动时间，而且还受限于当前的地球底层物理规则，不能具现化出惟妙惟肖的类生生物，大概率变身之后只是一团看起来像是巨人一样的光，但是当成变身特效也没差。 而且艾丽娅这波还有别的试探——比如说测试一下地球这边的盖亚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对方对于Q版量子龙神突然出现并且手搓小太阳，很明显有反应，只是这种反应更像是应激反应。 所以艾丽娅大胆推测这边的盖亚酱已经残了，短期内指望不上，整个生态圈的反馈非常薄弱。 估计是人类污染的锅，也可能是加坦杰厄害的，甚至可能是盖亚酱自己还有什么别的谋划所以现在苟起来了。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好歹没亏待过艾丽娅，艾丽娅也不能忘恩负义。 她掏出神光棒，眯着眼睛打量着内里的那团光华。 神光棒的存在，概念上基于蓝星的共和国传国玉玺存在概念，玄学一点就是人道气运的具现化。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或许对于共和国而言传国玉玺只是一种执政合法权锦上添花的装饰，但于概念存在的程度而言，这东西是凝聚了数千年的信念甚至是信仰，是共和国亿万国民对于‘秩序’的执着。 什么叫大一统？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五千年延绵不绝，那些蛮夷做得到吗？ Q版量子龙神嘴上不说，但是参考秩序神族对于‘秩序’这个概念的天然亲近，对方一直都默许艾丽娅帮助共和国，毕竟文明是文明，可是文明本身也需要有领路人，蓝星文明也好地球文明也罢，共和国都挺合适的。 当然啦，神爱世人的爱是大爱，Q版量子龙神也只是看着，并不会做什么，毕竟皮孩子也是孩子。 而神光棒的能量供应，则分为两层，一层是地球这边盖亚酱注入的底层规则权限。 之前那道来自盖亚酱的光，就是一个通行证——我允许你在我的地盘上变身，并且给你一定程度上的管理权。 或者说是权柄也行，要是回到蓝星的话用这个神光棒就未必可以使用了，毕竟也没见盖亚去光之国变身不是？ 最后的能源，理论上是需要艾丽娅解放灵魂，用自己的灵魂主星来驱动的，只是那样就成了有一次性快乐棒。 尽管她艾某人作为全智加点的学霸——咳，尖子生，神秘侧尖子生，好歹也有点压箱底的本事，可以钻一下漏洞什么的，用自己变得波罗菠萝哒的代价来变几次不那么彻底的，但到底还是需要付出代价。 现在嘛，得益于Q版量子龙神的提纯，她现在有了三次三分钟，足足九分钟的活动时间。 虽然听起来堂堂军团长的充沛灵能，压缩之后只够在地球以极巨化姿态活动九分钟，属实有点拉胯…… “艾局，你没事吧？” “艾局，你累不累啊？” “艾局一定口渴了——我才买的明前龙井！您尝尝？” 九局这边的高层纷纷凑过去，嘘寒问暖，乍一看一点高层的样子都没有。 一帮科研人员不明所以，以他们这种专注攀爬科技树的情商而言，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感。 只有带头大佬看得分明，叹了口气对一头雾水的学生道：“看我做什么？你想着他们这是刚购置了新的武器，在维护，就能理解了。” 开玩笑，一个可以手搓小太阳的个体，这是核弹能够对比的？ 九局这边现在估计都乐傻了，什么叫战略级武装啊？什么叫低成本快速部署啊？ 这帮武夫杀才，今晚怕是做梦都能睡醒，却浑然不理解艾丽娅的存在对于科学界而言意味着什么。 「院士，决策层指示，请暂时延后对其的个体研究计划。」 “我知道了。” 「另外有一个预设问题，需要您的答复，如果大A在之前的那个状态下失去约束，波及的范围会有多大？」 “……至少我们所在的省没了，高强度等离子体不可怕，但是如果那可以造成类似太阳风暴的辐射或者高能带电粒子冲击的话，物质屏障能起到的阻挡作用微乎其微，对方释放的高能射线甚至可以直接穿透数百米厚的岩层，造成极大的物质损伤，但是——很奇怪，她之前释放出来的辐射，目前我们没有检测到危害性，更像是某种良性的催化辐射。” 「这种辐射是人为的，还是恒定释放的？」 “应该是故意的，我不能确保她有可以调整自己辐射状态的能力或者说器官，但是我可以确定，她之前释放出来的高能伽马射线暴，和这种辐射是绝对的两种东西。” 「好的，这边的档案即将加密入库，稍后会有新的保密条例下发，请认真阅读后签署。」 “嗯……” 目光最后望向那个看起来无事一身轻的少女，院士推了推眼镜，表情很是有些微妙。 “以人类之躯……执掌传说中只有神明才有的个体伟力……这简直就是神话故事啊……” …… …… 地球·无忧岛·宋氏重工 “勇士号原型机的数据导出完成了吗？我——祝老您怎么来了？坐坐坐！” “我只是来看看具体情况的。” “您要看什么资料，一句话的事情，我亲自给您送上门去。”宋先生看着面前的独臂老人，面带恭敬地搀扶他坐下：“何必这么大老远地来一趟呢？您现在岁数大了，要静养啊。” 独臂老人是个工程师——确切地说，是一个共和国压箱底的大校军衔高级工程师。 这位只有中学学历的独臂老人，经历过当年的战火岁月，在退休的时候临危受命，国防科工委的大佬三顾茅庐，亲自上门请他出山研制第三代主战坦克。 他带出来的徒弟有一个算一个现在全都是工程院的院士，而他自己则婉拒了那些荣誉，只说自己是个大头兵。 所谓立字据的梗，其实就是这位老人家当年的轶事改编，可99主战陆战之王的实力就在调侃之中被真的拿出来了。 宋氏重工最开始高薪聘请祝老先生参与到人造巨型机甲的研究项目里面，老先生对于千万年薪看都没看，要知道这位老人家手里握着好几十亿科研经费的时候，住的都还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修建的筒子楼。 人家就真不在乎这些，讨好算是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最后还是宋先生亲自上门，带着宋氏重工的一些研发进度数据，这位老人才来了兴致，答应帮忙改进。 毕竟宋氏重工研发的这些工程，背后都是有共和国授意默许的，对于老人家而言千万年薪不重要，但是国家未来的谋划布局就必须要自己尽心竭力搭把手了。 宋先生看着九十多岁依旧矍铄的老先生，将手里的一份平板放下，换成另外一份纸张的资料：“祝老，您看看这个，刚导出来的数据。” 祝老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睛翻看了几页，不由讶然道：“这是……实战数据？” “对，之前的实战数据——机器的话就在那边！” 他指着中控平台对出去的巨大基地空间，一个巨大的伤痕累累的机器人，就这么约束架扣着，屹立在他们的面前。 工程人员来回穿梭，在那个巨大的脚手架廊道上走动着，巨型机甲身上火花滋滋滋地飞溅，似乎在尽力做着修复工作，但这种修复痕迹看起来更像是愈合之后的狰狞伤疤，给勇士号机甲平添了几分煞气。 “机械结构还是太理想化了……这个地方，你看，右臂的液压设计不合理……这个扭矩什么意思？谁开的这东西？” “开得——确实是有点激烈。” “不不不，不是开得激烈，是我们设计不到位，实战状态下再激烈都是合理的，冲击设计极限，就意味着我们设计的时候冗余量没给够，这不是战士的问题……” 祝老摆了摆手，示意宋先生这个外行别张嘴，认真地翻看起了后续的数据。 宋先生摸了摸鼻子，发现自己又一次马屁拍到马腿上——对于这种老工程师而言，从来都是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的，而不是‘我做出来是你不会用’这样的思路。 好半晌之后，祝老放下资料，眯着眼睛隔着厚重的钢化玻璃，打量站立在对面的勇士号原型机甲。 “小宋啊——” “诶，我在，您说。” “我不问你这个大家伙是和谁打了一架，但是你能不能把驾驶员找来？”祝老摘下眼镜：“想要进行有效的后续改进，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必须要协调使用人员的需求。” “这……我尽量，但是我不能保证她能来。” “怎么？是特殊的人员？” “不，是她现在刚进入了特殊的保护流程，短期内没办法出国，而我这里……”宋先生耸了耸肩：“不那么安全，毕竟刚被袭击了，所以想要和她交流的话，或许需要安排一下时间。” 祝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决定登门拜访。 既然对方有事来不了，那么自己过去也是很正常的——当年他带着几十斤重的资料天南海北跑得少了？ 要知道99主战的测试研发，可是货真价实从天南跑到海北的，什么地形气候没有测试过？ “啊这——”宋先生哭笑不得，却只能小心伺候着这位大神：“要不远程交流？您在这边休养一下，我给您安排一下视频会议？这也能起到沟通的作用嘛！” 老先生身体再怎么好，这也都九十多岁了，出了点什么问题他怎么遭得住。 “不一样，这个驾驶员很不一般……你这个东西，最开始设计的时候，理论化太严重，我一直都觉得能够开起来就很难了，想要形成战斗力，在三十年内都是痴心妄想，也没有意义，可是这个驾驶员——要么是天才，要么是有经验，对方应该有一些自己的理解和需求，我要当面问清楚，对于兵器而言，请教一线操作人员才是最合适的。” “好吧，我这就给您安排。” “嗯——还有，你这个计划，是必须的吗？” 祝老似乎是随口这么问着，举起最后的一张规划表。 在那张规划表上，勇士号原型机甲排在第一，但是后续有一连串的改进型号，几乎是同步进行建造和改装。 这种试验机都还没搞明白，就直接上手建设生产线的举动，对于重工业生产而言简直就像是在发癫。 宋先生目光扫过那张纸，抿着唇沉默了两秒钟，压低声音道：“祝老，我也不瞒您，您的权限是可以去了解这件事的，我们遇到了一些威胁，所以需要与之匹配的对应力量，巨型机甲就是目前仅有的经过了实战检验的方式，所以……” “所以这些大家好是必须的——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祝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戴上眼镜，低头继续看资料：“我老了，未必还能做什么，但是在我还活着的这些时候，我会尽力帮你们把好关的——希望我这个老头子还能够帮上一点忙。” “祝老说笑了，有您在，我们才安心。” “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另外你们这个留空的组织，叫什么？” “……帝王计划·泰坦巨兽，和TPC应对组织。” 第1147章-阅读理解套娃 "老板原本是个大学生，可是后来落难，再加上老婆也跑了，最后捡起了家传的手艺，在这里开了家烧烤店。" “这让我想起了一首歌，南边开了个小酒馆~酒馆里上菜用大碗~~” 艾丽娅哼着歌，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啤酒：“二十九年~世间冷暖历，三生幸得此月圆缺意……” 月上中天，整个烧烤摊周围并无多少顾客，仅有的两桌人看似在吃东西，实际上则是谨慎地观察着周围。 九局外勤——而且还是最精锐的重装外勤，即便在共和国境内，也带了全副武装的那种。 对方那看似健硕的休闲衣服下，是一整套可以随时展开的防御武装，没有任何主动出击的装备。 他们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给艾丽娅挡枪，就算是死到最后一个，也得站着，撑到国家的支援抵达。 在哪之前，但凡还有一口气，都不能让艾丽娅受到伤害，掉一根头发那都算是叛国。 艾丽娅对于这种高规格的防护不是很赞同，但是架不住国家科学院那边分析了数据之后一再建议加强防护。 尽管对于艾丽娅来说，不需要别的攻击手段，她自己就是最可怕的攻击武器，以攻代守就是最好的防御。 可是对于共和国来说，这就是一笔完全不合算的买卖，打赢了合理，打输了亏得底裤都没了，鬼才会让她上。 这个国家特级战略人型自走核武变成了国家特级保护废物之后，非但没能让大家松口气，反而更关注了许多。 要不是对方有自己的意愿，非得自由活动，而神仙姐姐又给她作保，那么她大概率是成为金丝雀的命，被好吃好喝地养在最安全的地方，别人都是恨不得rua滚滚，她是别人恨不得她只会rua滚滚，而不去搞三搞四。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坐在她对面的，只能是国家绝对信任的存在。 实际上也是如此——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独臂老人，头发花白，精神矍铄。 对方的牙口似乎并不怎么好了，只是小口地抿着黄酒，咂摸着这说不上陌生的熟悉滋味。 “我当初带团队搞坦克的时候，有时候累了大家出来放松一下，就在这家店，店老板那个时候还是现在老板的父亲，那老哥烤鱼的手艺一绝。” 艾丽娅给对方斟了杯黄酒：“我家长辈嘱托我特意带过来的绍兴甜黄，老酒了，这还有半壶您带回去慢慢喝。” “老了老了，不喝了——”独臂老人放下酒杯，摆了摆手：“我这次过来呢，是想问个事儿，你方便说就说，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 “您讲，我听着呢。” “……你是不是驾驶过类似的大型构装兵器？”独臂老人眼眸微眯，语气凛然：“你有经验。” “对，我开过。”艾丽娅将一块烤羊肉送进嘴里，笑了笑：“经验谈不上，只是会用而已。” “那套神经元网络中枢驱动结构，只是理论可行，在你之后，有不少试驾员进行过尝试，但是都没能够成功地让勇士号原型机灵活地动起来。”独臂老人想了下，端起酒杯反过来给艾丽娅倒酒：“我倚老卖老求你个事儿，你如果不上实战的话，帮我们多测试几次行不行？” 艾丽娅望着面前这个甚至可以说是低声下气的老人，眼眸微闪。 以对方这种开了挂一样直接把共和国的陆战兵器带到世界先进水平的军工实力，何至于对她这么一个‘试驾员’屈尊至此？他老人家只需要一句话，共和国军方就算是排队筛人，也得把陆军的兵王给选出来给他老人家送过去。 陆战之王的缔造者，99主战之父，不是院士但是院士也得叫他老师的巨佬。 “所以……是有什么不得不需要我去做的理由，对吗？” “我——” 「祝工，您已经触及了相关保密条例，请认真整理后再选择发言。」 女娲的警告声，从艾丽娅的手机里播放出来，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分明。 坐在隔壁桌的几个‘顾客’更是皱起眉头，坐直了身子，手里拿着竹签的姿势不自觉反握，另一只手伸向腰后。 艾丽娅瞥了眼自己的手机，拿起来徒手直接捏碎，而后给老人家斟了杯酒双手奉上：“手机坏了，我有什么能做的，您直说就可以了，不用顾虑太多。” “……帝王计划，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我之前才在无忧岛那边遭遇过帝王计划里面的泰坦巨兽。” “我也刚从无忧岛过来。”独臂老人想了下：“我的权限不是很能够了解这个计划的更多，但是就目前来看，似乎我们很缺乏对应的手段，而勇士号机甲是所有对应手段里面最合适的——起码目前是最合适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因为你的特殊性，我们不能够主动要求你参与相关的测试甚至是实战检验，整个计划的进度会被迫延后，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神经元网络操控系统和机械传动方面的一些刚性极限实验。” 独臂老人很认真地看着艾丽娅，那眼眸里带着些许名为希冀的神采：“如果可以的话，哪怕只是在试验场里，可以多去看看吗？有合格的武器，或许面对危机的时候我们的战士也好，我们的民众和国家的损失，都会降低很多，所以我想要尽快把它完善出来！” 没有私心，只是一心为公，这就是老一辈工程师的道德素质修养。 「祝工，她——」 “女娲！”艾丽娅抬高了几分音量，后者顿时停止了发声。 艾丽娅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位老人家大半夜的都直接找过来了。 恐怕对方也清楚，今天过后，这些事情绝难再传递到她的耳边。 共和国不会也不愿让她这个危险的易碎品去第一线的，为此屏蔽掉相关的信息再合理不过。 “您放心，只要是我能够帮忙的测试环节，你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 艾丽娅从碎裂的手机里掏出自己的电话卡揣进兜里，然后借了纸笔给老人家留了个号码：“不会打不通的，女娲你说对吗？” 「这不符合相关的审批流程，具体事件我会如实上报的。」 “我不是花瓶，女娲，我自己有分寸，我想国家不会限制我的自由吧？” 「不会。」 “那不就好了，强大且成熟的武器，更能够保护我们，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大家都懂。” 女娲不说话了，她不懂——她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强人工智能而已。 但是艾丽娅的权限太高了，尽管没有决策权，可是她本身有着几乎是共和国目前最高一档的自主权。 这意味着只要她愿意，那么她甚至可以不通过繁琐的审批审核手续，自由出入太液池和国家科学院本部，可以在共和国的五大军区之间穿行，更别说去无忧岛或者哪里做个测试了。 拦着她？共和国用什么理由拦着她？变相监禁？ 开什么玩笑…… 就很怪，明明大家都在做对的事情，却莫名地生出了几分对立来，颇有亲妈怪和艾丽娅相亲相爱内味儿。 艾丽娅对帝王计划的后续很感兴趣，独臂老人也明白了几分，并不瞒着她，将自己知道的一些后续提了一下。 在那个狮子鱼大蜥蜴袭击了无忧岛之后，共和国连带着五大里面的另外四个通了气，通报了基本的情况，于是大家把各自分管的一些帝王计划的前哨站做了维护和检查，不查不要紧，这一查就出大问题了。 超过三十个前哨站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其中有17个是确认有躁动的迹象，这意味着原本或沉睡或被监管起来的泰坦巨兽都有了重新活动的痕迹，狮子鱼大蜥蜴的问题不是个案。 想想看这些好几十米高的大家伙要是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钻到了人口稠密地区，那乐子可就大了。 而且帝王计划的前哨站并不全都是在海里，这些巨兽大部分是在海里，但也有少部分是在陆地上，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火山、沙漠、戈壁以及正常的山区。 实际上要是东山大后山的那两只家伙体积再大几圈，也能够进帝王计划。 以后帝王计划就可以说前哨站还有设立在学校里面的，这听起来多得劲啊！ 独臂老人和艾丽娅商谈良久，这才满意地离开了，宋先生遥遥地等候在路口，对艾丽娅微微点头。 艾丽娅望着对方殷勤地搀扶着这位老人离开的背影，歪了歪脑袋，明白了老人家是被宋先生当枪使了. 这波啊，这波宋氏重工在大气层，算计了一切，实打实的阳谋。 但是独臂老人自己恐怕更清楚这一点，并不在意——不管艾丽娅的参与，会意味着什么样的还不可预见的政治庇护或者资源倾斜，可对于项目进展的加速是她本身才能决定的，这就够了。 艾丽娅有本事，那么就拉过来入伙，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群策群力。 艾丽娅要是没本事，别说她挂着个国家特级保护废物的名号，就算是她军衔再高两级，独臂老人该不待见她一样敢甩脸色，共和国的工科大佬，十个里面有十一个是实用主义者，他们才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 “女娲，手机坏了能报销吗？” 「不能，非作战损毁——将军，我必须提醒你，你的选择，这会影响到国家在相应领域战略决策，请不要因为一时兴起而冲动地做决定。」 “……女娲，你说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从科学角度来说，是因为一个人工虫洞导致的偶然事件，但我根据你现在的语境来分析，你想要询问的是感性理由，所以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因为我是光，也是人类——但我先是人类，然后才是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 “等你有感情了，你就会明白的，到时候你可以弄个协议三什么的。” 「我会将这句话纳入到人格模型同步思考序列的，还有什么需要吗？」 “最近那些暴动的泰坦巨兽，离我最近的是哪只？” 「在距离你所在地直线距离850公里的鹿儿岛，有一座樱岛火山，那里是帝王计划第22号前哨站，同时是火山怪鸟·拉顿的沉睡点，目前樱岛火山有异常地理活动迹象，疑似有喷发可能，并且监测到拉顿的苏醒活动状况。」 “火山怪鸟拉顿？真就哥斯拉片场了？那又是什么生物？” 「白垩纪晚期无齿翼龙的特殊变种，早期族群生活在现在的堪萨斯州、不列颠范围，拉顿疑似是族群内突变个体，体型获得了巨大增长，相比起同时期无齿翼龙6至8米的体型，它的体型超过50米，翼展更是高达120米，能够释放类似超音波冲击的攻击手段，极度危险。」 “这么详细？” 「樱岛火山一直都很活跃，而拉顿因为特殊的生存状态，一定程度上成为了樱岛火山生态圈的一部分，对方的彻底苏醒周期和樱岛火山每间隔130年的大喷发有之间联系，而小规模的火山喷发时有发生，拉顿曾经在上世纪初苏醒过一次，并且制造了巨大的灾难，所以留下了近现代的详细活动记录。」 实际上那次1914年1月12日的大喷发，直接把将一整座火山岛与大隅半岛连接到一起，将原本的岛屿变成了新的小型半岛，并且成为了九州岛陆地的一部分。 而原本居住在岛上的居民，都被拉顿掀起的灾难给埋葬掉了，这就是这些泰坦巨兽位居原本食物链顶端的能力。 所谓天灾人祸，在对方而言，不过是正常的环境变动罢了，可是人类在彻底进入现代工业化大爆炸之前，面对它们就是如此脆弱不堪，只能畏惧对方如同畏惧神明。 拉顿或许并不是针对人类，它掀起的灾难，就像是人类在后花园伸懒腰一不小心踩死了蚂蚁一样，纯属无心。 但是现代科技加持的人类自然不可能放过它——真要是它冒头出来，指定就是导弹伺候了，说不定一劳永逸干脆把它给做掉，来个完美谢幕什么的。 艾丽娅展颜一笑，站起身：“我要去日本！” 「按照目前的行程规划，你接下来的计划应该是回归校园，并且进行影视作品的拍摄。」 “对啊，我回归校园，然后东山大和本子那边进行学术交流，我顺带过去玩，同时在本子那边拍特摄片，这有什么问题吗？” 「……计划里并没有这样的安排。」 “计划就是用来撕毁的，从来都是变化比计划快。” 「鉴于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我极度不建议你去尝试参与帝王计划相关作战，尤其是面对拉顿这种泰坦巨兽，变量过大无法预测结果。」 “女娲，你知道这些家伙为什么会突然暴动吗？”艾丽娅双手叉腰，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原因不明，初步推测是人类活动导致。」 “对也不对……你说啊，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告诉你说绝对绝对不要抬头看月亮。” 「我会追查相关的运营——」 “嘘，你听我说完。”艾丽娅抬手竖在唇边：“但是就当你疑惑地想要抬头看月亮的时候，突然你的手机不停地震动，数以百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短信，异口同声地跟你说——今晚月色真美啊！快看看吧！” 「……这就是理由吗？」 “对，这就是我不得不去的理由，因为这本身就是我的战争——是我和大家一起的战争。” 她的眸子里，倒映着天上的月亮，皎洁而明亮，圆润好似玉盘。 ——以及那明亮月色旁边，黯淡的群星…… 第1148章-本来可以拉满但是我故意不这么干 艾丽娅的任性，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这事儿非要深究的话，还真和她脱不开干系。 帝王计划里面那些个泰坦巨兽，在之前的百千年里都鲜少活动。 毕竟地球现在的生态圈，并不合适它们像是当年一样肆无忌惮地到处乱窜。 可是现在却像是被起床铃闹醒了一样开始了集体起床气，归根究底就是艾丽娅和加坦杰厄的斗争。 如果说生态圈是一个圈，那么艾丽娅就是圈外的天，而如果把地球的生态圈比作一个大草原，泰坦巨兽这些本身站在地球生态圈食物链顶端的家伙，就像是草原里膘肥体壮的猛兽，雄踞一方。 加坦杰厄是陆地之王非洲象，艾丽娅是力有不逮但是依旧凶悍的狮王。 那些泰坦巨兽，只能抬头仰望加坦杰厄或者说某个第四天灾，等待这俩巨佬争夺出一个胜负来。 大家都是异变个体，只是它们这些异变个体面对艾丽娅这种人类种的异变个体，那只有被乱杀的份儿。 可是问题在于它们大多数都无法沟通交流，也没有社会意识，应当是只有简单的地盘思维——我霸占了这块地盘，那么这一片就是我的栖息地外加狩猎圈，除非出现了更强的外来个体，才可能让它们俯首称臣。 在以往，这个角色多半是由加坦杰厄扰动的某个角色扮演。 就像是怪兽电影里面那种外太空而来的三头恶龙基多拉什么的，号令万兽莫敢不从。 二五仔拉顿也只能趴下听从对方的使唤，甚至敢背刺我魔姐，墙头草一样反复横跳。 神话故事里多得是这种从天外来的大家伙，这说明久远的历史长河里，没少过类似的危机。 可是地球生态圈自己也应当有某种应对措施，每当魑魅魍魉动荡的时候，天地之间自然有大气运的种族应劫而生。 虽然人类这个当年的气运之子，现在看起来也是屠龙者终成恶龙就是了…… 而将这个对抗细分到泰坦巨兽的范围，那就是一帮巨兽暂时站到了加坦杰厄那边，或者目前还是墙头草，需要等一个怪兽之王去让它们承认，然后是驱逐到哪个地方也好还是继续沉睡也好，老大说了算。 艾丽娅没有天命加身的感觉，也没有蓝星大牙牙那种与生俱来的进化使命感驱使，可是这并不妨碍她自认为自己就是地球生态圈的应对。 伪装人类模样的怪物，生态圈霸主，食物链顶端的超顶级掠食者，又一个怪兽之王。 盖亚酱做得到吗？ “当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艾丽娅仰头看着月亮，呲牙一笑：“可是我就要，你有本事来打我啊？” 在她身后，庞大到通天彻地的虚影缓慢升起。 就如同山岳隆起，大地都为之颤抖，浑然没有Q版可爱气息的量子龙神分线程，双眸瑰丽而淡漠。 祂和艾丽娅的动作如出一辙，仰头望着那无垠深空之中窥视的存在，发出无声的嘶吼—— 清冷的银光洒下来，那厚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积蓄而起的阴云被高空之中席卷的狂风就此驱散，露出并不明显却依旧顽强挣扎的星辉，藏蓝色的夜空之中，一时之间多了许多热闹。 而在概念层面那个横亘整个地球之上、压着数条因果线长河的庞大虚影，这个时候已经被另一个出现在概念层面的小太阳短暂压制，磅礴的灵能如同锁链，缠绕在祂的身周。 有若实质的具现化过程被中断，那小太阳更是直接怼到了祂的嘴里。 物质维度，量子龙神的虚影不屑地侧过头喷出一蓬光尘，抬起左爪冲无垠深空比划了个绝对算不上友善的姿势。 吔我口球啦加坦杰厄！权限狗就是了不起！禁言你至少6个月！ 而后量子龙神的虚影才缓慢变淡，最后彻底消失，回归到艾丽娅的意识海深处。 「侦测到虫洞星门——PJ-3-1区域——能量波动降低……虫洞星门未能成功开启。」 女娲的警告声突兀而来，而后却又戛然而止。 艾丽娅站在原地，缓缓地长出了一口〫裠=e〾r镹玲无③（-八） qi盈III(气，掏出胸前的神光棒看了一眼。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个货真价实的人间体废人了，这是她最后的依仗。 尽管还保留着基础的身体素质，但是全力以赴压制加坦杰厄的Q版量子龙神在这个阶段不可能再给她帮助。 所有灵能被抽空，所有的超凡力量都无从施展，就连天赋技能也被封锁，时停、灵魂视界、灵能自愈一应不可用。 如果没有了神光棒，而后又遇到了危险……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人——如果遇到了危险的话，那就只有区区85艘潜艇、330艘水面舰艇、1800架现役战斗机、50000辆装甲坦克车，以及25万空军、40万海军、180万陆军能够帮助弱小且可怜的自己了。 哦，还有超过500枚核弹，一个全世界最强大的工业复合体，以及这个复合体的15亿构成人员。 所以说啊…… 艾丽娅撇了撇嘴，语气带着揶揄：“加坦杰厄什么的，还真是可怕哦~” 「？」 …… …… 地球·东山大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没有什么新闻。 东山大的学生会办公楼里，徐少揉了揉额角：“总觉得昨晚睡得有点过头了，好怪啊。” “过头了？”助攻妹在旁边算着账，疑惑抬头：“徐少你们这些二代，难道不是应该夜夜笙歌到天亮，接着奏乐接着舞的吗？” “少看点奇怪的东西。”徐少咧了咧嘴，一阵牙疼的模样：“铁打的身体也不敢夜夜笙歌，再说了这几天我还真没有什么邀约，那些大少大小姐们不知道发什么疯，原本的好多安排都取消了，搞得我们的生意都不好了。” 徐少家里的生意都是以服务业为主，最经典的自然就是酒店，尤其是高端酒店。 二代们没了娱乐的精神，他就挣不到小钱钱，挣不到小钱钱就没心思去挥霍，没心思挥霍只能是闷头睡大觉。 不过相比起早睡，他倒是觉得自己的时间好像一下子宽裕了起来，就像是某种错觉一样，总觉得时间规律了。 实际上不少人也有一样的感觉，但这又不是什么有意思值得深究的事情，所以大家也只是脑子里转一下就不理会了，毕竟现在的年轻人生活作息不规律那大多都是自找的——11点夜生活开始1点正是玩得嗨，3点睡觉都觉得还有四五个小时可以安眠，问题不大。 哪怕上床睡觉之后，想着刷一刷手机就睡，不知不觉已经两三点钟了也不曾自觉。 一边想着这么晚了，明天一定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一边便是那幽幽的手机屏幕亮光继续照耀着寂寞的夜和寂寞的脸…… 助攻妹耸了耸肩，不再多说这个话题，反而徐少起了兴致，放下手里的笔：“诶我说啊，你们知道么，之前我们圈子里出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有小伙伴好奇地抬头。 学生会的大办公室是类似大会议室的格局，徐少在上首坐着，大家在长桌两侧各自工作，便于沟通和交换资料。 有卡其色御姐这个大姐头在，徐少少了几分戾气，反而成了人见人怜的悲哀舔狗，一点威胁都没有了。 即便是助攻妹，看到徐少痴心一片却不得存进，也只能是拍着肩膀说着安慰的话，委实是没什么矛盾。 “据说那些顶级的二代们都赶回来了，然后拜山头一样去拜访了一个超顶级的……额，二代还是什么，辈分很高的那种，然后……” 徐少讲故事的能力乏善可陈，原本应该是都市龙王三年之期已满的剧情，在他嘴里干巴巴的没点实感。 小伙伴们听了一阵，甚至都没搞懂这个二代圈子到底是怎么划分的——你们还有什么pro、plus、MAX之类的等级差的？ 面对这个问题，徐少挠了挠脸：“倒也不算是等级差，但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oldmoney和newmoney之间的差距，俗称暴发户，懂了吧？我爸就是暴发户，然后东南宋家那种，就是有传承的。” “所以你就没能参加那个什么拜山头的活动？” “对啊，我还真进不去，那些圈子排外得很，而且现在大多都在幕后发展，俗称钱生钱，他们不搞实业但是到处都是股份和分红，也不知道他们那么多钱拿来有什么用……” 就连徐少都眼红那些只进不出的饕餮，遑论其他小伙伴。 “资本家都该被吊死！”有小伙伴不悦地拍桌：“早晚让他们自己买路灯和绞索！” “在那之前，应该把他们的钱全都拿出来，投资到那种长期的看不到商业回报却有利于社会人民的大项目里，把所谓的社会资源调配作用落到实处——然后再吊死！” “对！反正都得死！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早晚！” “所以什么时候申遗？” “啊这——” “好了好了，想太多。”徐少不屑地摆手：“想让他们掏钱出来干好事就别指望了，资本从降生的时候开始就流着肮脏的血，只不过在当前的社会发展水平，有人提供差异化服务还是一个必要的历史阶段，那种跨度大回报低的项目啊，还是指望国家和国企比较合适。” 共和国的基建就是这样，国家企业更是如此，运营商御三家虽然坑钱，可是他们搞基础设施建设同样也在亏钱。 换成资本主义国家的私有化企业运营，人家要修个屁的基础设施——3G又不是不能用，流量费还能收的贵一点，只要没有竞争我们就不用升级，多好啊！ 小伙伴们不爽资本家，许少不爽那些oldmoney，大家义愤填膺统一战线地声讨了一阵，而后回到之前的话题。 “所以那个辈分很高的家伙是谁？” “不知道，不过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人家的生活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 “一定是小说里面那种七彩头发的玛丽苏，每天从五万平米的房间里起来，几百个女仆环绕，吃饭都是不吃最好只吃最贵，早上一定要黑松露鱼子酱鹅肝巴拉巴拉……”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可怜那个睡广场的家伙了，五万平米可太生草了。” 他们嘀嘀咕咕说着话，手上的工作也没落下，一个小伙伴举起手里的简历：“这是这一期加入学生会的干事名单，谁给过一下？我们还缺多少人啊？” “卫生部那边缺一些，文艺部的也——” 正说话间，工作厅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少女探头进来，手里还拿着个金拱门的薯饼。 一个薯饼三块钱——如果开了早餐月卡的话，一个小汉堡一杯咖啡外加一个薯饼，五块七毛。 “你好，你找谁？”离得近的小伙伴疑惑地看着她。 吃着五块七毛钱一份昂贵早餐，并没有几百个女仆环绕，早上是从自己家里20平米的小房间里1.5X2M尺寸的大床上睡醒的黑发玛丽苏少女，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份简历：“听说你们在招人……” 没有见过艾丽娅的小伙伴接过那份简历：“好的，我们会核对的，不过一般都能进，我们还挺缺人手的。” 上首的徐少隔着几个人没看到艾丽娅的模样，只是听到声音，不由叹气道：“我们招人也是想要找到真正做事情的啊，单纯只是想要加学分什么的不要好么。” 助攻妹没抬头，忙着算账的她只是下意识回怼：“说得好像你是想要办事而不是为了别的一样。” 徐少进学生会是来泡妞的，尽管一直都没泡成功——或者说整个学生会的男生，有一般都是追着大姐头进来的。 38码黑丝美腿御姐，英姿飒爽甚至还是个游戏高手，又有共同语言又有颜值魅力，谁不爱呢？ 徐少哼了声：“谁说的？我就是为了给同学们服务才来的！” “……”助攻妹抬起头：“如果我现在给大家列个队，觉得自己是为了给同学们服务的坐左边，为了加分或者别的什么的坐右边，你觉得自己该怎么选？” 门口那个声音应道：“我觉得我是为了加分和其他目的，但我做的事情是为同学们服务的。” 旁边一直掉线的唯爱纸片人小哥顿时上线，精神一震：“那请您赶紧坐到最上面来！” 大家闻言不由顺着那个应答的声音望过去，因为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大姐头卡其色御姐也是这么回答的。 谁都有私心，但做出来的事情有利于大家，这就是论迹不论心了。 艾丽娅笑眯眯地把吃完了的薯饼包装扔到垃圾桶：“我来应聘——学生会会长！” “……”徐少眨了眨眼，然后左右看了看，最后又望向艾丽娅：“哈？” “艾同学？”助攻妹稍显疑惑：“你刚才说什么？” 艾丽娅的身份很特殊，作为特招生，学校管理层亲自给他们交接过不要管这些家伙的活动，所以无论对方之前在学生会办公楼里面溜达亦或者是去哪里旁听课程，那都是他们的自由。 艾丽娅、熊萝莉、莲花以及只是挂名但是从未见过真人的卡其色狂放·庄广睿，这四个学生跟都市传说一样。 有人发现他们是曾经学校出现过的学生，也有人说他们是双胞胎，但整个东山大师生加在一起三万人，白莲花那一届更是早就毕业了，所以认识她们的地球同位体的还真不是很多，只有一些老师隐约有印象。 毕竟宋白莲假假也算是个建筑系的天才——然后老师们现在偏爱莲花了，相比起宋芙蕖同学，宋白莲同学还需要多加磨砺啊，这当姐姐的这么还没有当妹妹的有经验呢？一看就是死读书而不够变通。 对外的身份，莲花和白莲花是双胞胎姐妹，只不过前者因为身体原因耽搁了几年，这才刚入学。 然后莲花就依靠着蓝星那边的经验，在这边降维打击大学生，属实校园爽文主角标配。 换到玄幻世界里，怎么也得是个江湖大佬伪装新嫩学生，然后各种一鸣惊人之类的。 相比起来，艾丽娅就属于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小丈育，全勤都没混上，上课也没啥反馈，泯然众人。 甚至还不如熊萝莉——人熊萝莉只要不熊，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身高一米三五的大学生，男生让着她女生恨不得抱着不撒手，都快成校宠了。 在学校食堂打饭都是横着走的，食堂阿姨非但不抖勺子，甚至还想给她再多加半斤肉。 要不是熊萝莉还带着一只剽悍的熊，每天光是浪费粮食这一项按量来算，那都得算是重罪。 艾丽娅去食堂的话，只剩下食堂阿姨看在她身材的份上，一边叹气一边不给她颠勺，这就算是仅有的呵护…… 徐少有些不满，你是特殊的特招生不假，可我也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天之骄子，玩什么特权？ 共和国的大学生只要是正儿八经考进去的，个顶个都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的龙门锦鲤。 尤其是东山大这种顶级学府，那更没哪个是好相与的，要知道他们未来多半会是共和国各行各业的中流砥柱，这点认知是社会共识更是他们自己坚信不疑的，底气都没有？不存在！ 艾丽娅笑眯眯地掏出手机：“别这样看着我嘛，我让她叫一声你的名字，你敢答应吗？” “你让谁来都没用。” 徐少表情微沉：“艾同学，你想要玩耍我不拦你，你有你的自由，但是学生会这边的选举流程是公开公正的，你起码要做到让大家信服，并且有一定的工作干事经验，我们不是过家家的小社团，现在学生会的权力是前面那么多届学生会努力争取来的，你这么做——有问过大家吗？” “有种微妙的错乱感。”艾丽娅砸了咂嘴：“爱情果然可以改变一个人，徐少啊徐少，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哼——” “所以你还是先接电话吧。” “不管是校长还是教导主任——哪怕是我爹，我亲爹！我也不会听他们的！” “啊这……” “我徐昊今天就算是死！死外边儿！从这窗子跳下去！我也——” “是阿馨的电话哦。” “……”徐少动作定格，站起身整了整衣领衣摆，然后肃容接过手机：“喂？会长？” 「哦，徐少啊，跟你商量个事。」电话那头，货真价实的卡其色御姐似乎正在忙什么：「长话短说了，学生会内部选举流程过一下，我当举荐人和担保，让艾同学上，顶我的位，问题不大吧？」 “当然没问题，你说了算。” 「那就好，我这边正好到关键时候，有空聊，回去请你们吃饭，辛苦了——嘟……嘟……嘟……」 艾丽娅望着徐少的表情，想了下，从兜里拿出一个小丑的红鼻子：“来一个？” 徐少把艾丽娅的国行16+512GB非琼岛免税版本折叠屏手机递回去，想了下，上下打量艾丽娅：“艾同学，我看你骨骼惊奇，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刚好我也到实习的阶段了，准备把代理学生会会长的职务直接走内部选举流程让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嗯？不是阿馨的安——” “是我自己的决定。”徐少一摆手，豪气干云：“和她没关系，有什么问题我担责任！” 艾丽娅不有鼓掌：“真男人，徐少也，我看好你！” “咳，过奖了……有空和阿馨喝下午茶的时候，帮我提几句就好，我这里有张度假酒店连锁的白金卡，每周三次免费下午茶，刚好艾同学用得上的话，欢迎赏光。” 徐少很是贴心地让出了自己座位，还给艾丽娅送了一张会员卡，示意艾丽娅赶紧把卡其色御姐也给带过去。 艾丽娅歪头看了看那张卡片，然后拿出另外一张样式相差无几的卡对照了一下：“原来不是一样的啊……” “嗯？？”徐少看着另外一张白金卡，推了推眼镜：“艾同学，你那是——” “和平饭店的，你们款式几乎一模一样诶。”艾丽娅挺好奇的。 实际上她不用卡也可以，比如说神仙姐姐这种，直接刷脸，去哪里都是老祖宗。 可是艾丽娅喜欢低调，非得上赶着刷脸卡，万一遇到不认识的人较真，那她是当都市龙王还是灰溜溜走人嘛？ 就按规矩来最合适，而且好几种会员卡她也没要最高级的，就拿了个白金的，偶尔去吃一下所谓的正宗咖喱。 徐少再度打量了一番艾丽娅，这次反倒有些认真了：“这卡我父亲也有一张，和平饭店的高端会员需要预约，很难拿到，算是一个隐形的商业俱乐部准入……艾同学家里是做生意的？” “做一些小生意，我也是拿我爸爸的。”艾丽娅含糊过去，将两张卡一起揣兜里：“这个很厉害？” “与其说是很厉害，倒不如说是专门制定出来让人觉得很厉害的会员制度，我以前也想要拿一张去圈子里显摆，但是拿不下来，所以印象还挺深的。” “……” 艾丽娅再度认真打量了一下徐少，这货真是徐少？ 话说你这么坦荡真诚，我很不习惯啊——别是个假的吧？还是说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说起来，既然艾同学你也有这张卡，那么前天的那个传说中的认亲拜山头大会，你去没有？”旁边的唯爱纸片人小哥很是好奇：“那个超级至尊二代ProPlusMax，到底是谁啊？长得帅不帅？还是说是个白富美？我有机会吗？” “前天？”艾丽娅看了看手表，一时之间还挺不习惯正常的时间流速。 怎么就前天了，按照正常的说法，这会儿不也该是当天下午甚至上午才对么？ 但是没差，她发现自己不关注时间流速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反正日子还是一样过——平衡时间线，只是为了让蓝星和地球能够顺利对接，并且稳定住变动的精细结构常数，让科研人员少走弯路罢了。 至于说日常什么的，她又不上班又可以随便翘课又不写日记，记时间干嘛？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写日记给别人看的，那还叫正经人么？ 艾丽娅大抵猜出来了那个白富美是自己了，闻言只是摇头：“我也不知道，那种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我现在是那些家伙的小姑，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只是看在神仙姐姐的面子上而已。 我艾丽娅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仙女，和他们聊不来的…… 大家也挺感兴趣地询问了一下所谓的和平饭店，在得知一顿饭人均二百出头之后，反而少了几分神秘感。 “都说了住宿才贵，一晚上四五千，其他的其实还算正常。”艾丽娅耸了耸肩：“大家要是想去的话，我约一下大家去团建吃个饭？那里的咖喱还不错。” 实际上和平饭店的咖喱并非是招牌菜，只是神仙姐姐记得住这个，那么对方就绝对不敢忘掉，反而成了压箱底的技艺，这就是老而不死的间接威慑力， 当年神仙姐姐在本子那边吃惯了一家炮制河豚的居酒屋的手艺，后来即便是整个区域被极道搞得天翻地覆，那家居酒屋依旧屹立不倒，没有人敢去动他们，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甚至周围都被强行拆迁搞成高楼大厦了，那居酒屋却还在高楼大厦之中像是杂草一样顽强或者说顽固地生存着，为的就是间隔三五年神仙姐姐路过会去喝一杯。 再等个几十年艾丽娅还在的话，估计她也有这种牌面了，那个时候她才是货真价实的小姑，别人诚心实意甚至想要拿出去吹嘘关系的那种，而不是现在这样的面子工程。 ——或者说在艾丽娅自己看来是面子工程。 徐少把卡其色御姐的安排跟大家说了一下，得益于大姐头的威望，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倒不如说这样的话就意味着艾丽娅搞事情，背后就是卡其色御姐的安排，大家还更能接受一点。 “艾同学——额，要不要换个称呼……” 助攻妹挠了挠脸，总觉得叫会长有点不习惯，叫艾同学又有点生分。 “大小姐！”唯爱纸片人小哥抓住艾丽娅的手，眼神澄澈，一副所作所为皆是正义的模样：“请给我介绍那些有钱人家的其他大小姐！医生说我胃不行，只能吃软饭！我不想努力了！” 艾丽娅笑眯眯地抓起手边的文件板，拍在他头上：“我以前也见到一个阿姨遇到这种问题，你知道她怎么回答的吗？” “怎么回答的？” “不想努力就去死，废物！” “啧，果然阿姨靠不住。”唯爱纸片人小哥叹了口气：“还是得好骗的小姐姐才行，最好是有漫画里面那种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然后我当家教或者别的什么，大家一见倾心，她抛弃几百亿的家产，只要一个月几千万的零花钱也要跟着我……”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心说您也是还珠楼主？ 不过人家还珠楼主可没有要女方家里的几千万零花钱，而是自己努力码字写书赚钱。 据说后续女方父亲想要和解，大摆宴席，还珠楼主也只是一袭破旧长衫去赴宴硬生生怼了回去，脾气足够硬。 “我这次来呢，是有个事情——你们知道东都学联吗？”艾丽娅双手交叠在下巴处，模仿碇司令的模样。 “东都学联？”助攻妹皱起眉：“听起来不像是国内的……本子那边我倒是知道有一个。” “就是那个，我得到了内部消息，国家未来会规划我们这些高等学府‘走出去’的战略，扩大影响力，所以我们提前和东都学联来一次深入交流的话，以后就能占据先机，获得更多的资源和规则优待。” 教育资源划拨，共和国向来是大方的，但是再大方的资源量面对嗷嗷待哺的这么多高校，那也是打破头要去抢。 除却最顶尖的少数学府不愁之外，其他的哪怕是东山大这种一流高校，也需要争取一下更好的待遇。 毕竟东山大没有自己的持续韭菜田可以噶——水木有紫光，京华有方正，尽管近年来风波不断，可到底有底牌。 顺带一提水木还有知网呢，为此京华和水木的学生互损的时候没少提这茬，所谓不识知网依旧光华硕士。 至于说664可以去水木不能去京华的梗，那倒是只有学生们自己才最熟悉了。 毕竟只有696才合适去京华，四号线直接去东门站，664只去水木的西北门，要是住在西直门的话，那么375也可以考虑…… 小伙伴们也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相关的议题，反而有些脑补出来了为什么艾丽娅会空降过来当学生会会长了。 原来是为了执行某些发展战略——热血！热血涌上来了！ 徐少摸着下巴，换到了左边最上首位置的他有点担忧：“既然我们得到消息了，那么其他高校估计也有了计划，C9那边什么反应？水木和京华呢？” “安心，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艾丽娅呵呵一乐，这事儿自己还没往上提呢，哪里真的有什么规划。 不过等到共和国单核变双核之后，往外走的战略倒是必须的，学术文化交流先行一步没啥问题，合理。 徐少点了点头：“那就抓紧机会，快刀斩乱麻——要不和剑桥哈佛那边也联系一下？” “那边看不上我们。”助攻妹撇嘴：“他们连水木和京华都看不上，那帮龟孙……我有个学姐考进去了，前几天还跟我诉苦说被歧视了，人家天天说我们僵化，他们就敢批评米利坚的高层，我们就不敢。” 艾丽娅开了瓶快乐水，呲牙一笑：“说得好像我们少批评了米利坚的高层一样，我们有什么不敢的？我还敢指着他们的资本家骂娘呢，他们敢么？” 大家愣了一下，旋即俱都乐了起来，大厅顿时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艾丽娅的人格魅力在于谐——在于接地气，她似乎能够和任何人混成朋友，是属于那种天生的豪侠气。 这种人放武侠江湖里面，就是北乔峰一样的大气人物，你或许跟不上她的步伐，但是永远可以相信她。 学生会的小伙伴们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艾丽娅还蛮熟悉的，一番嬉闹之后逐渐进入了正规的工作流程，而艾丽娅也没畏手畏脚，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乍一看比徐少还要熟络工作。 “打回去，扯淡呢搞这么大，安全谁负责？” “同意，活动室小了，给他们换个大的，另外赞助的话从校内网咖走，影响力在大学城这边扩散一下。” “这账有问题，让经管系那边抽一批新生去查，就当是布置作业了，别找大三大四的，我怀疑有二五仔同流合污。” 艾丽娅三下五除二地把事情处理好，签名盖章刷刷刷地，徐少反而在旁边喝茶看热闹成了局外人。 助攻妹凑过去，用手肘拐了拐他，压低声音：“没点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 “会长诶——” “我需要么？”徐少疑惑地看着助攻妹：“我回去大概率继承家业，我的本事又不是靠履历刷出来的，代理会长累得要死，我现在多轻松？” “那你之前还故意和牛姐闹那么大……” “嗨，那不是给那些老古板看么，真要是我们一点矛盾都没有，他们就想要另外弄一批人进来了，我还不如假装听他们的话呢。” 艾丽娅之前见到的地球这边徐少和牛姐的对峙，只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徐少假装自己是乖乖仔，讲规矩，但实际上学生会该干嘛干嘛，背黑锅什么的他才不在乎。 还是那句话，继承家业的他并不需要别的什么认可，只要自己真的有本事，照样是幸福生活近在咫尺。 助攻妹自无不可，摇了摇头继续工作，而后被一个电话打断了思路。 “喂？”看着来自天津快板女仆的电话，助攻妹疑惑地看了下时间：“怎么了？你那边换班了？” 「娘希匹！新海大的那帮家伙来了！我在校门口看到他们了——好像是冲你们来的！」 天津快板女仆在学校门口的快餐店打工，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有什么风吹草动一眼看得清楚。 助攻妹闻言皱起眉头：“他们来干嘛？” 「不知道，但是坐着大巴过来的，我们认识的那帮学生会的都在，还有一批老师，估计是搞什么交流那套，你们小心点！」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助攻妹看了看徐少，下意识张嘴想要说什么，而后又闭上，望向艾丽娅：“大小姐，出了点事。” “什么事？”正在翻看花名册的艾丽娅头也不抬：“小事你们自己解决，要背锅那种跟我说，大事的话简短点说核心矛盾。” “新海大的人来了，他们的学生会和我们不对付，过来怄气的那种。” “……新海大？”艾丽娅抬起头：“那是什么学校？” 助攻妹脸色一僵，无奈解释了一番——所谓新海大，其实就是蓝星那边东山市理工大学的同位体。 只不过相比起蓝星那边被摁着揍的东理工，这边的新海大得到了史诗级的强化，一度和东山大分庭抗礼。 而大家同为新落成不久的东山大学城的成员，一东一西霸占着东山大学城九个校区里面最大的两个。 东山大在东，对面在西，谁也不服谁，隔江而望，隔三差五怄气。 东山大学城原本想要组建类似C9的大学联盟，可是就因为这俩学校互相之间没分出个高低，以至于九盟一直没能切实地成立，不管从老师层面还是学生层面，互相之间都看不对眼，颇有几分水木和京华欢喜邻居的味道。 “我想起来当年我刚入学，晚上被无良学长悄悄跑到东山紫气寺那边，被大和尚和保安抓到了，他们问我是什么学校的。” 唯爱纸片人小哥没好气地回忆起当初：“我那个时候也是老实，我说我就是东山大的，结果他们就说好了知道了，明白你是新海大的了，别老是想着陷害人家东山大，然后把我放走了——他们是惯犯啊！”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惯犯倒是真。”助攻妹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艾丽娅：“大小姐，你有什么头绪么？” “头绪没有，头猪倒是有几只。”艾丽娅歪着头想了下：“新海大的学生会又是什么来路？” “一帮公子哥，搞的类似兄弟会姐妹会那种所谓的小圈子，在学生层面而言，他们的本事和资源确实是挺棘手的。” 徐少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原本也应当是这些所谓精英里面的一员，可是他却背叛了他的圈子，转投了卡其色御姐。 卡其色御姐这个草根最是被对方看不起，在她之前的东山大学生会因为资源不足，向来都矮对面一头。 等到她以大一新生的身份掌控学生会之后，硬生生拉起来一个东山大的传奇团队，这几年的发展更是如火如荼。 无论是学术上还是延展的产业上，没少收拾对面那些所谓的兄弟会姐妹会精英——不靠背景和资源的话，对面甚至给卡其色御姐提鞋都不配，早几届或许还有高人，现在就全是一些水平拉稀的装逼犯。 而且相比起她那种服务器之女，气运所钟，对方真有背景也大概率施展不出来。 毕竟卡其色御姐是挂着大学生的身份，实际上是已经在资本市场和那些老牌势力开始厮杀的新贵。 反过来打宝宝杯那不是碾压是什么？即便他们的那些学长学姐，也只能在她和那些饿狼血战的边缘捞点残羹剩饭。 如果说艾如龙是能够孤身深入敌阵，杀得天翻地覆的主力军，那么卡其色御姐在一定程度上就是那种能够阵前叫骂，斩杀对方先锋的新晋猛将。 而新海大的前几届精英受限于年龄积累和发展过程，目前还只是些小队长级别的杂鱼。 早些时候卡其色御姐还在，新海大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会儿不知道哪里得到了消息，估计是之前发现牛姐和徐少决裂，以为机会来了，过来捡漏子了。 实际上徐少还有来自校方的压力没有跟艾丽娅说，临阵换人说着简单，可他还得转圜其中免得那些老古板插手才行，只是卡其色御姐发话了，多大的难题他都要给办了，这才一副风轻云淡智珠在握的模样。 艾丽娅仰头看着天花板，琢磨了下这个奇怪的新海大，倒也没什么实感。 毕竟你很难指望一个对手不是暗世界大型组织，就是好几十米高的大怪兽的超级战士对一帮学生仔感到畏惧，书生意气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是新海大这些什么精英社团啊什么兄弟会啊姐妹会一流的，大概是不存在的。 她艾丽娅俗称杂鱼粉碎机，自带双倍穿防效果，四千攻击力以下最好不要凑过来送菜才对。 “我们要出去‘迎接’他们吗？”助攻妹看着艾丽娅，试图看出一点应对的把握来。 她倒是不怕对方来砸场子，东山大可是他们自家地盘，可是她想要看清楚艾丽娅这个空降的大小姐有什么本事。 艾丽娅低下头，洒然一笑：“管他们作甚，要来就来，等他们来拜访我们好了——” …… …… “没有迎接我们的人啊。” 一个西装革履，特别精英范儿的精英男这么说着，抽出胸前的丝巾捂住口鼻。 “改名叫东山大了，也不见把学校里面的绿化什么的改改，空气太差。” 他旁边的一个同款画风的精英女嗤笑出声：“你指望东山大能有什么改变？也就仗着年龄大点，百年校庆就要到了，到时候人家就该炫耀自己的校友人脉了。” 新海大最不爽的就是东山大的底蕴，前者是新锐，说好听点未来可期，说难听点就是没后台。 东山大是老牌名校，存续百年，校友一箩筐，拉出来个顶个名声在外。 放到本子那边，再演变几代那就成了学阀了——东大出来的直接进樱田门戴金表当职业组什么的。 实际上共和国也少不了相关的优待，譬如京华水木一流，东山大和新海大还差点，但是差距不不大，这些各自学校毕业的大手子或许不会参与到东山大学学生层面的互相对抗里，但是在各自的领域里却不免对后辈多有提携。 毕竟一家人，东山大也不像是某个倒装名校，对学生各种无情无义，逼得学生出来像是跟母校有仇一样…… 新海大的现任学生会会长，是一个和精英男画风类似但是明显青涩几分的男生，对方凑过来低声道：“学长，庄广馨已经去实习了，之前代理学生会长的徐昊和牛想容更是起了矛盾，听说他们闹得挺大的。” 精英男是新海大毕业出来的精英，新海兄弟会的代表新锐，精英女也类似，他们这是因为有事情才回来的。 这忙完了，自然是富贵不还乡有如锦衣夜行，回母校做了两场报告演讲，讲述了一下创业经历，博得学弟学妹艳羡，更是被学校认为是前途一片光明的新生代学生代表。 现在被学生会这边搭上线了，过来耀武扬威一下，显摆显摆。 “庄广馨——我又不怕她，她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精英男这么说着，左右看了看，声音低了几度：“你确定她不在？” “确实不在，不然我们也不敢过……咳，我是说，不然我们早就过来了，只是觉得她不在胜之不武，这才没来。” 实际上是人的名树的影，他们不敢过来挑事儿。 卡其色狂放当年在蓝星怎么一个人打穿东都学联的，他的同位体卡其色御姐在地球这边就是怎么收拾这些友校的。 老师们顶多觉得是隔壁家的孩子，提几句自家这些不成器的，恨铁不成钢，也不跟人家好好学学。 可是学生们那心理阴影重的，就差没直接抑郁了，十二点网易云评论直接霸榜，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精英男这才放心地理了理衣领，目送着自家的老师团被东山大这边闻讯过来的同样导师团迎过去。 导师们皮笑肉不笑地互相阴阳怪气，却又要做出一副你好我好的样子，拥着往大礼堂的方向去了，任由学生自由行动——东山大这边觉得稳了，对方这些学生崽菜的，年年被欺负。 新海大也觉得稳了，我们这次带队的可是两个年轻的大斗师，你们一帮斗之力九段的小家伙等死吧。 真以为你们那些学生个个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庄广馨啊，越级挑战还能打？扯淡！ 精英男轻车熟路地往东山大的学生会办公楼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下，似乎想要确认什么一样，谨慎道：“你确定庄广馨不在，牛想容也不在？” “额……应该也不在？” “现在主事的是谁？” “徐昊——我确定是他！今天早上我才见到他了！” 东山大学城很大，但是也很小，起码美食一条街在东边儿，而且都是东山大学生会的产业为主。 新海大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一些有早课的下课之后就喜欢不辞劳苦坐大学城内通勤车过来觅食。 毕竟东山大这帮王八蛋配送别的学校外送费都是3块，唯独送他们新海大那边美其名曰超出配送距离，起步就要5块，而配送东山大校内的话，才1块钱。 这叫什么？这就叫结仇！没有这样侮辱人的！ 可是这边的早餐午餐晚餐都好好吃哦…… 新海大学生会长就是早上和徐少撞上了，大家豆浆油条生煎包，徐少那碗豆浆端出来，早餐那边的勤工俭学小姐姐都能当着他的面给多加一勺糖，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凭什么！小姐姐明明那么好看，我也——划掉——他东山大是不是看不起我新海大的学生！ 精英男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去问问这些‘小可爱’们，怎么这么没礼貌，顺带给点甜头——我们之前参加到了一个超级大项目里面，下面细分出来很多产业链，东山大这边如果想要加入进来……呵。” “这样给他们好处？”学生会长有点不满：“这不是便宜他们了么！” “你懂什么，我们不给，别人也会找到东山大合作，毕竟他们确实有不少人才，相关的学院也有很多科研项目在这之前没办法商业化，说白了这是双赢。” “但是我们主动抛出橄榄枝之后，我们就是甲方。”旁边的精英女也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我们有主导权，你说以后要是再见面，她庄广馨不低我一头？东山大还有什么底气和我们呛声？” 学生会长一转眼，似乎悟了，顿时拍手叫好：“妙啊！不愧是学长学姐，一箭双雕！” “小道，小道，不要骄傲，难登大雅之堂。”学姐摆了摆手，很是谦虚。 要是我能够主导整个产业项目，埋伏她庄广馨一手，这将是绝杀，可惜换不得。 “现在就看那个徐昊有没有本事接住这个好处了。”精英男则是冷肃了几分语气：“要的话，他就拿人手软，不拿的话，他就等着被同学戳脊梁骨吧。” 他们参与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大项目，做好了那叫一个前途无量，东山大是他们的垫脚石，同时也是货真价实的优质乙方，如果徐少稳得住，那么他们不介意退让几步多给出几分利益来。 据说最上面出力最多的那几个巨佬，要是能够成事，甚至可以搏一个与国同休的资格。 这叫什么？阅读理解的话来说，这就叫功德金身啊——他们要是能混到那个地步，可就是盖了帽了。 不过暂时他们还不指望这些，在这方面比较有逼数，暂且稳一手。 信心满满的新海大学生会在两个精英怪的带头下，气势汹汹地奔着学生会方向去了，而学生会大楼的三楼，助攻妹放下百叶窗，回头看着并不在意的艾丽娅，再度提醒道：“大小姐，我看他们来者不善……还是小心比较好。” “来者不善？”艾丽娅顿时一惊：“难道他们开了高达过来吗？扎古？红色有角三倍速？血色情人节？！” “？？？” 助攻妹一脑门黑人问号，这都哪跟哪儿啊？ 唯爱纸片人小哥推了下眼镜：“大小姐的意思是，除非对方开着红色有角三倍速过来制造大案要案命案，不然她都不在乎。” 实际上是如果真制造这种的话，艾丽娅反而可以直接摇人。 要是对方敢再胆大一点，那么就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了，现在艾丽娅甚至还得约束一下自己的躁动的心灵和无处安放的魅力，免得把一些简简单单的小事上升到更高的层面去，害了一时冲动的谁谁谁。 这么说吧，现在别人打她一巴掌，那么最好期待自己祖上三代都没有案底可以过审，不然起步也是个军事法庭。 艾丽娅不在意，可是助攻妹忍不住，她咬了咬牙，带着一队小伙伴准备去拦截一下对方的锐气，多少带着对艾丽娅失望的意思——昏君！ 唯爱纸片人小哥叹了口气，望着微微摇晃的会议室门板：“皇帝不急太监急，是这样的，大小姐你有什么头猪？” “头猪没有，头绪倒是有点。”艾丽娅望着手里的花名册：“这次去东都学联，选几个能打的出来，我是说打架那种打，到时候用得上。” “……打架？认真的？” “认真的，就是说要保证同等人数的情况下，群殴对方，懂么？” “啊这——很重要？” “当然很重要，打架不积极脑袋有问题，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你大张旗鼓找上门，和对方比拼一百样，前面九十九样都赢了，唯独最后一样群殴，别人摁着你们直接物理输出……玉帝这辈子都逃不脱被猴儿打过这个梗明白吗？” “……” …… …… “薛雪下？” 新海大的学生会长看着这个老熟人，有些不屑，又有些忌惮：“你们消息还挺灵通的嘛，这么多人。” 他们带了二十多号人来，乌泱泱的不像是谈合作，反倒像是寻仇。 要不是穿得人模狗样，像是社畜精英多过像学生，那就很有街头殴斗的味道了。 反观东山大这边，因为是在自己家里，那可没有什么统一着装强大气场的说法，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甚至还有几个男生踩着拖鞋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嘲讽一样，特意在这帮人面前走过来又绕过去。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精英男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带着些许嘲弄：“这就是东山大的新生？穿成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对啊，有问题？”助攻妹扬起下巴：“有奇装异服吗？有衣着不端吗？有暴露过多吗？我这个风纪委员都没说话，轮得着你管我们学生？您哪位？” “这是我们的学长！”新海大的学生会长跳出来，像是介绍什么天王巨星一样：“新海科技的创始人！” “没听说过，又是什么皮包互联网公司？” “前两轮融资刚完成，B轮拿到了两千万美金，也不是很多。”精英男不无骄傲：“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我们是来找贵方谈合作的——我想或许我们应该正式一点？穿成这种样子我觉得不太合适谈，定制西服怎么也该有一套吧，还是说这点商业礼仪都没学过？” “用你们新海大的规矩，管我们东山大的着装？商业礼仪我们当然学过，可这种直接上门指点我们该怎么礼仪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助攻妹抬手示意门外：“想要合作，可以参与我们的校招，到时候我们会给贵司留一个大点的角落摊位的，请吧。” 就扯淡，我东山大好歹也是共和国顶级学府之一，什么时候还得上赶着去你这个新公司求职了？ 精英女笑了笑，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我想这位——” “薛雪下，东山大大四学生，学生会会计组首席精算师，轮值风纪委员。” 助攻妹一看就知道这货是个自己一个路数的，别的不提，那同样危险的发际线就显得很强。 “精算师？巧了，我也是个精算师。”精英女嘴角微微勾起一个邪魅狷狂的弧度，侵略性很强：“学生会首席，这么说来你在精算师方面很懂咯？有设计或者解析过什么有名的产品么？” 精算师这个行业，说得通俗一点或许应该叫保险定价员，尽管不是完全限制在这个方面，可这么说比较好理解。 他们需要依靠现有的政策和本身的各种资本支撑，建立一个合理的长期赔付模型，最后推出一个稳定的保险产品。 毕竟这些产品是要赚钱的，需要在赔付和营收之间有个平衡。 要是说摔一跤就赔付一百万，或者王多鱼那种西虹市人瘦保险，就是真的做慈善了。 而建立这种数学模型，除了在数据方面有详实支撑之外，更考验的是一个顶级精算师的数学修养，所以说东山大最强的精算师实际上是牛姐，这是个从业门槛不高但是入行很难学精的职业，理论数学进来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助攻妹打量着这个精英女，心里思考着对方是不是行业从业人员，难道说他们的互联网企业是卖保险的？ 现如今整个整个共和国有着巨大的保险市场，同时还面临着一种明明很缺精算师，可是却又有很多精算师没办法赚钱的奇葩窘境，归根究底就是因为易学难精。 人才缺口巨大的行业却只有一帮刚入了门的，就以为能够年入百万走上人生巅峰的菜鸟，这是个悲剧…… 再加上现在商业规则发展变化迅速，整个产业倒逼精算业界进步，精算师属于是极少数进步跟不上变化的职业。 这么想着，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资料，心说自己只看两眼就扔回去，东山大的经管系还不至于沦落到要求人的地步，大型金融企业或者保险公司虽然条条框框不少，但是更稳定，相对优势还是有的。 她目光还扫在资料上的时候，和她同一条晋升序列的精英女也在看她，很是有种前辈看后辈的俯视。 保险产品的赔付设计、各种游走于监管边界的深渊试探、偿付能力管理的新一代体系、金融产品风险和长期规律总结等等等等，这些产品的设计或者说实际的运用，能够把任何一个精算师的头发薅光。 尽管这是金融行业里面少有的不拼爹的行业，但是个人能力的比拼更为致命，这个家伙给她一种熟悉的味道。 所以说，自己同伴对上徐昊，自己对上这个薛雪下，就是这次的目标了？ 助攻妹翻看了几页资料，越看越觉得不对，下意识抬起头看了看精英男和精英女，看着对方脸上那自信的微笑，而后再度低下头看资料，好片刻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将资料攥在手里。 她咬了咬牙，侧头对身边的小伙伴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而后抬手朝向旁边的会议室方向：“请先休息一下吧，我需要和同学们商量关于这份资料的……前景。” 当初的京华，因为一个方正而雄踞校企巅峰，最鼎盛的时候甚至依靠自身的技术实力，近乎垄断国内报刊业出版技术业界，整个市场90%的份额都是它的，海外的国语出版也有八成是它的技术。 而水木紫光，更是专注计算机和电子半导体产业，获得了国之重器的美誉，学术技术支撑商业化，商业化收入利润反哺技术科研，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依靠着这种良性循环不断成长壮大。 两所顶级学府要说自身的名声没有来着各自校办企业的支撑，那是谁都不信的。 东山大没有这种机会——卡其色御姐苦心弄出来的产业链，还没有能够合并成长到千亿规模的地步，更没有那种可以加大投入然后加速科研成果商业化，获得更多资源的正反馈核心产业。 但是现在对方给出来的这份资料，却分明意味着对方参与到了某个极为庞大的大项目之中，这背后甚至可能有国家的支持，不然绝无可能投入巨额到这种地步，整合了这么多上下游看似不相关的配套。 对方甚至都已经把台子搭起来了，现在就等一帮专业唱戏的上去扬名立万了！ 她目送着对方带着自信的模样走入会议室，立马转身脚步不停地奔向三楼。 …… …… “大小姐——你看这个！” 大厅门被推开，正在和徐少比划比划的艾丽娅下意识停下即将锤到他鼻梁上的拳头：“怎么了？” 徐少则是僵直在原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奶黄包那么大的小拳拳，背心一阵发凉。 “你看这个资料！很重要！” “好好好，这就看——你们看到了吗？就像是我之前那样，很简单地格挡，然后还手，这是军体拳里面最基础的内拨下勾变种，等下我再教你们……” 实际上军体拳更多是用脚，绊倒、摔跤、砸肘之类的近身搏击元素融合其中，讲究的是保证制敌。 甚至还有击腰锁喉这样的正式招数，艾丽娅这哪里是教他们防狼术，这分明就是轻量化的杀人技。 只不过一个敢教，一帮敢学，这会儿弄得跟健身操室内演练一样，看得助攻妹一阵麻爪。 “什么资料这么大动静，我瞅瞅。” 艾丽娅擦了把并不存在的香汗，接过资料翻看了几下，有点没搞懂：“这啥？” “一份……简单的招股说明书内部版本，或者说是招股说明书的配套解释资料。” “哦，就是直接复制粘贴，然后忘了把某度的名字改成霹雳霹雳的那种？” “啊这——”助攻妹挠了挠脸，一下子就觉得好像这个又不是很厉害了：“或许要详实一点。” 艾丽娅眯着眼睛翻了几页，看了又看，横竖只从里面看出来几个关键词。 【计算机】、【通信产业】、【智能制造】、【互联网服务】 至于说更细化的什么人工智能啊，云计算啊，大数据啊甚至是虚拟现实之类的，没有人比她更懂了，看这些也就看个乐呵——含糊不清的，就连女娲几岁都没说明白，什么玩意儿？ “这是哪里来的？” “新海大带过来的，他们应该是参与到了这个项目里面了，大小姐你看最后面的参与方，有很多都是不太出名但是业界里面影响力巨大的幕后资本！” 艾丽娅闻言翻到后面，对照了一下那一长串莫名其妙的英文名，最后找到了几个还算眼熟的。 嗯……利亚基金……北地矿业联合……宋氏重工……嗯？？ “嗯————？” 拉长了音调，艾丽娅将整份资料倒过来重新翻了一下，着重看了眼目录。 旁边的助攻妹还以为艾丽娅没理解这个缝合怪一样的超级大项目的内涵：“这些资本如果是真的投资了，那么就意味着他们想要整合当前的零散的计算机和互联网服务，制造出一个体系来，这个体系配合通信产业和智能制造的硬件，最后会是一个凌驾于当前各种互相抢占市场的企业之上的新标准！” 一流企业做标准，二流企业做产品，三流企业卖大楼。 能够做标准的企业，要么技术力举世无双，话语权从资方打到供应链，谁不服直接换掉。 要么就是资本雄厚到无以复加，甲方爸爸威严拉满，我给钱，你办事，加钱直说，当场签支票。 现在这份资料，就是这些资本联合起来想要走第二条做标准的路子，如果说技术力登顶那是以力证道，那么这应当就是洪荒里面成圣最稳妥的功德成圣法子——只要资本没烧光，那么就谁也不怕！ 艾丽娅咂了咂嘴，表情多少有点微妙。 怎么说呢，这东西应该是昨天——还是前天？反正就是之前神仙姐姐叫过来的那帮人弄出来的TPC大项目的子分支，算是一个衍生产业标准。 TPC是奔着做全球组织去的，通讯技术协调也好，硬件设备统一标准也好，都得有更细化的章程。 这种事情艾丽娅自然会不过问的，就像是军方统帅只会检查武器好不好用，战场效果如何，而不会去详细研究供应商今天是不是又换了生产线导致这玩意儿带上了坚果味一样——那是后勤军需的锅，各司其职。 她只要求有一个全球性的超级组织，外加三个巨大的科技奇观。 一个是TPC的太平洋本部，设立在无忧岛外海的圣十字原本基地之上。 要是个可以升起来还能变形的超级金字塔建筑，内里能够当成水陆空三栖的船坞机库，而且还要可以部署海量的工程、作战人员，最重要的是中间要留一个挑空的设计，方便她cos龙叔直接抓住栏杆往下跳——划掉——方便她回忆起童年时候的那份惊叹和美好。 莲花表示这个活儿她接了，这个时候貌似正在画设计图，会用到她看家本领之一的模块化装配。 共和国按照初步计算的工程量，如果模块化装配可以成行，那就跟当年的总段造船法乱杀常规造船法一样，原本预计三年到五年的施工周期，可以直接压缩到三个月到五个月。 莲花！永远滴神！迪拜通天塔做不出来的施工力，共和国可以！ 而第二个科技奇观自然就是空中基地，这玩意儿的核心是反重力引擎，目前还没有任何头猪。 炼金之星的天才不到位，属实太过黑科技了，国家科学院对此很是有些含糊，貌似有点压箱底的科技没拿出来。 艾丽娅报以充分期待，但目前还没有追问详情——她已经把天台的门给锁好了，窗户也焊死了，谁都别想跑。 第三就是最后的母舰亚特迪斯号了，麦格斯炮什么的不奢求，但总得有个母舰可以快速机动部署，共和国对此也表示了基本思路的赞同，但是建设方面可能要落后于TPC本部基地的进度，大概率就直接在基地内里一边研究一边建造，和原本的剧情如出一辙。 而这些技术也好配套也好，或者衍生出来的科技总结和民用化、商业化，才是艾丽娅现在手里这份资料的源头。 说白了就是炼金之星未来野望的边角料，虽然放到民用层面足够任何一家企业吃得盆满钵满一嘴肥油。 而其中相对应的一些，貌似被新海大那边分到了，但是他们资源量和人才储备吃不下，所以要过来找人合作。 亦或者直接定向培养——就类似大企业校招时候的画风，一整个班一整个班地噶韭菜苗，东山大成了韭菜田。 “所以就挺有趣的，这算什么？” 我艾某人可是预定的TPC地球和平联合组织的指挥官——神仙姐姐——的好妹妹！ 怎么我也得是个胜利队坠机先锋吧？你们这不就是在我面前耍重剑么？ 虽然话说回来她还真没想到能够把这些零碎的边角料给东山大分一杯羹，毕竟在她的想法里，这事儿基本就是国家层面直接承包了，但是换位思考一下的话，貌似确实不太可能。 是该下放到这些层面才对，只是影视剧里不会描写大古和新城天天坠机导致地勤骂娘和后勤订单爆炸的细节。 所以当初自己看特摄片的时候，怎么就光顾着看皮套man和中之人去了？ 这背后还有社会和民生——以及更好看的小姐姐！ 当初自己怎么就不多看看队长的美貌风情呢…… 或者以后自己也可以像是大古队员一样，去队长的房间被好好教育一顿？ 不，宗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好好教育一顿。 艾丽娅卷起资料在手心里拍了拍：“这新海大的人，你认识吗？” “来的那几个？认识，带队的是新海大的学生会会长，他另外还带了两个学长学姐过来，据说是一个互联网新贵，这些项目就是对方带路参与进去的，有入场券。” 有些大项目，其实技术还不是关键，入场券更重要，尤其是资本主导的情况下。 “巧了不是，入场券什么的我也有嘛！”艾丽娅笑眯眯地推门出去：“走，我们去见见这几位好朋友，是该谈谈合作了，他们不来的话我还真没想到这茬，是我的失职啊，待会儿就自罚三杯快乐水。” 助攻妹下意识低头，看着艾丽娅的脚——她今天传了一身休闲装，以及一双轻飘飘的粉色凉拖鞋。 于是那微妙的、颇有节奏感的嘎吱嘎吱嘎吱声音，就这么直接奔着会议室去了。 “大小姐你等一下——” 第1149章-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东山大的学生会看来还真没什么预算啊。” 低头看着一次性纸杯里面那跌份儿的立顿茶包，精英男摇了摇头，并没有喝一口的意思。 要是他们新海大，这个时候绝对是最好的茶伺候，这个时间段的话，明前龙井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还可以是高等级的咖啡——反正真正的上流人士是不会喝这些劣等品的，生活要精致优雅轻奢才对。 巴菲特那种每天一罐可乐的才是少数，总不可能说有真正的贵族每天抱着快乐水顿顿顿吧？ 他是立志要成为新时代贵族的人，从细节做起，从小事做起，这么想着，他不由更端正了坐姿，一丝不苟非常精英，简直就像是商务礼仪教科书里面的模板一样， 精英女反倒是抱着纸杯出神，好片刻之后她望向精英男同伴：“那个女生，我要了！” “什么？” “之前那个女生，入职以后分给我，我觉得她很合适我——” “……合适你这种工作狂的节奏？” “你就说给不给吧！” “给，当然可以，这么多人，反正都要带出来，你带谁不是带。” 这还没等到东山大这边答应呢，他们就已经计划着怎么分人手了，似乎是认定了东山大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想想的话也还真是——数千亿资本切实的投入，后续追加到过万亿的庞大项目，不知道多少人才的加盟。 能够在这里面分一杯羹，而且还不是那种需要无头绪苍蝇一样打拼闯荡地发展，是规划好了的康庄大道！ 谁能拒绝得了呢？挣钱嘛，不寒碜。 以东山大加上新海大的体量，不说占据产业链最关键的一环，起码这批人才砸进去那当个中流砥柱问题不大。 越是畅想美好的未来，精英男就越是难以忍受现在的时间浪费，他看了眼手表，理了理袖口：“东山大这边的效率太低了，我们已经等了快十分钟了。” “或许是他们被震惊到了，现在都还没能拿出个章程来。” “也是……不过这样的话，我对他们的评级就要下调一点了，只能打下手，不能上台面。” “那是——和学长你比起来，我们毕竟都还是学生，哪里有这么敏锐啊，我还是要多向学长您学习才对。” “好说，好说……” …… …… “好说个屁！我就算是去见我家好姐姐，我也是穿着一身的！” 艾丽娅被助攻妹拉着去换装，这才是浪费时间的元凶。 休闲衫怎么了？我这休闲衫有问题吗？是正面的人类两个字有问题还是背后的正义两个字有问题？ 拖鞋——我这拖鞋又不是那种室内的人字拖！这玩意儿商品名就叫室外休闲凉拖鞋！而且还是粉色兔兔款！ 别说去见几个学生，就算是他们老板的老板来了，也得先给我敬礼。 论官职自己比目前任何TPC的管理人员的官都大，自己可是共和国硬点的将军！ 然而助攻妹到底是个普通人，反而不怕艾丽娅发飙——她问问梅哥在这里敢不敢拽着艾丽娅去扒拉到赤果果的，强迫她换衣裳？ “大小姐你就听我一句劝吧！这个——这个是没穿过的，我们有一些备用的活动用装……啧！这款式不太合适，我再给你找找……” 助攻妹也麻了，这size不太对啊，换来换去都没味儿。 好不容易折腾好了一件小西装，助攻妹看着好歹有了几分人样的艾丽娅长出了一口气。 得亏艾丽娅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穿一件小西装也够得上一句娇俏干练，不算跌份儿。 艾丽娅对此痛心疾首：“你这是媚宅啊！你这样那些玩家们看到我是要喊我老婆的——话说你这跟凯尔希同款有什么区别？” 自己是不是该弄个女仆装什么的？反正凯尔希和自己一样也是垫出来的。 不然没理由女仆装那么大，换成西装就看不见了…… 艾丽娅脑海里寻思着这些有的没的，在助攻妹的连拖带拽之下奔向会议室，为了东山大的明天而奋斗。 顺带一提助攻妹换了一身非常有范儿的办公室OL短裙，那黑丝就连艾丽娅都有点prprpr的冲动，那些微的勒肉质感比起筷子腿而言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这就是青春靓丽外加日常锻炼的好处。 唯爱纸片人小哥探头出大厅，望着走廊方向推了推眼镜：“奇怪……” “怎么了？”小伙伴好奇地跟着探头。 “我闻到了老婆的味道，而且还是正装打扮版本的。” “……是个女生就是你老婆，你神经病啊。” “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唯爱纸片人小哥据理力争：“虽然我见一个爱一个，但是她是我目前最爱的一个。” “额……有谁COS你喜欢的角色了？什么游戏的？” “不，我是说雪下——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那没事了，再你马的见，有本事你去表白，没本事你就给我闭嘴，天天就只知道背着人家叫老婆，恶心！” “Emmm……” …… ……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艾丽娅面无表情地走进来，面无表情地坐到最上首的位置，扬起下巴，俯视着他们。 凡人，现在你们该给我脸色顿变纳头便拜了吧？让助攻妹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金大腿！ 但是总所周知，艾丽娅除了是事儿逼体质之外，还是都市爽文绝缘体质——精英男和精英女根本不认识她。 虽然他们加入了TPC的整个大计划，可是他们的成就还没有到能够当着神仙姐姐的面拜山头的地步，俗称下线人员，能够和那些几代人积累起巨大财富的二代三代们分庭抗礼的，要么是卡其色御姐这种人中Dragon凤，要么就是白梨这种少侠俊彦。 所以当艾丽娅走进来并且一副‘你们还不过来倒在我石榴裙之下’的神色之后，精英男反而愈发失望了。 这就是东山大？这就是那个压得自己母校抬不起头来的所谓传奇学生会？ 盖上一张谨慎卡守备表示，精英男收敛了一下自己的不满，试探性冷嘲热讽：“这位同学，就是学生会会长？” “……你不认识我？”艾丽娅不死心，认真地问了一句，指着自己的脸蛋儿：“我这张脸，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自己这种小仙女，哪怕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都应该被自己那该死的无处安放魅力俘获，然后印象深刻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最后‘哦呼——’地叫出来才对吧？ 精英男表情一僵，眨了眨眼，回忆着自己当年的风流债——然后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女人的风流债——难道这是个男生？ 他视线下移了一下，陷入了犹豫之中，开始回忆当年自己和某些可爱的学弟之间不可说的二三事。 “我怀疑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艾丽娅叹了口气，肩膀垮下来：“既然你不认识我，那就好办了。” 她这么说着，拽下自己那温柔的低马尾的造型，重新扎了一个凌厉的高马尾：“同学怎么称呼？贵姓？” “免贵姓京，学妹贵姓？” “……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艾丽娅动作僵了一下：“艾丽娅——东山大新任学生会会长，走后门上位刚半个小时多一点，京同学，你给我们的资料我们看了，但是似乎却还缺了不少后续。” “哦？缺了什么后续？”精英男收起那些不可名状的思绪，回到工作上，看着气质变化的艾丽娅：“艾同学有什么见解？” “只有大饼没有分饼的章程，我们很难办啊，这蛋糕怎么分，京同学有什么说法吗？” “当然有——”精英男身子微微前倾：“这份入场券，东山大可以加入进来，只要做大了，到时候我们把需要分润的那些除开之后，三七分账。” “怎么才七成？” “……艾同学真会开玩笑，是三成。” “三成？” “对，三成——这已经不少了，蛋糕足够大，三成也足够吃撑。” “我参与一个万亿级别的大项目，从目前的项目预计来看，起码需要投入进去我东山大连着三届经管系、信息系、金融系、数学系等等招牌院系，起码两千名顶尖学生，我们出这么多力，才只拿三成？这不太合适吧？” “我们新海大准备全力以赴，出的人只多不少，就这三成，多少人想要还没这个门子呢。” “你空口白话过来扯大旗拉人，到时候带着我东山大两千精英，反手和项目方议价要更多，然后再分给我三成，怎么，我这东山大成了跪着要饭的了？” “……艾同学说笑了。”精英男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点，没想到对方看出来了自己的背后意图。 21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 要是有谁手里捏着五百个水木、京华的顶尖学府应届生，完全有能力和一些大项目要议价权，尤其是这些顶尖学生除了本身的能力可以助力大项目之外，他们的母校背景和人脉也是一张金名片。 精英男早就想过自己会被看穿，但是没想到会被看穿得这么快——对方才只是看了眼计划书而已！ 还是说她这是诈唬自己？ 精英男瞳孔动了动，脸色倒是没太大的波动：“艾同学的意见，是可以代表东山大的吧？” “当然不行，你能代表你们新海大吗？” “我可以——” “那你好棒棒哦，可是我做不到。”艾丽娅丝毫没有丢脸的意思，一摊手：“我只是个小小的学生会长，学生们是我的同学不是我的下属，你们新海大还挺厉害的，学生会长整得跟老板一样——等下，京同学你不是学生会长吧？” “不是，我是他们的学长，但当初我是学生会长，学弟学妹们听我的有更好的发展前途，我觉得我说话能算，毕竟谁不想要一个更好的工作呢？我能给他们发更高的工资，这不对吗？” “巧了，我也觉得好工作不错，可是我说话依旧不能代表谁。”艾丽娅笑得更灿烂了：“他们喜欢这份工作，觉得有前途，那就加入，如果要去寻找自己的未来，那我只能欢送离开，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人生有梦各自精彩，看来新海大的学生都很听话啊，这还没毕业呢就入职了，职场文化搞得有声有色。京总，” 精英男脸色一僵，没想到被对方反将了一军。 自己和她谈商业，她跟自己聊理想？ 不过精英男也没动气，反而认真了几分：“艾同学的想法是好的，但这个机会我想不应该错过。” 讲价嘛，合理，自己鼓吹商品，对方贬低价值，东山大的学生越是看不起这份邀约，他的筹码就越少。 毕竟顶尖学府每年已经从全国范围筛出了成批的精英了，除了这些人自己还能去哪里找‘成建制’的人才？ 去大公司挖人家墙角？挖过来一批听调不听宣的职场老油条？ 开玩笑，要是能把东山大拿下来，自己的班底拿捏稳了，他甚至有把握再往上爬几个层次！ “你拉来的项目我们可以合作，但是我们不会以贵方的名义参与其中，我想合作伙伴和下属之间的区别，京总还是明白的吧？” “……那我为什么要来东山大招人呢？” “小了，格局小了。”艾丽娅开了罐快乐水，给对方倒了半杯：“不应该是招人，而是强强联手，到时候我们拿下更多的蛋糕，齐头并进互相扶持，这项目书的小目标啊，那就是九头牛上的一根毛！” “艾同学是想要以东山大的名义，组建一个企业加入进来？”精英男有些不悦：“且不论能不能够入场，但是当面说这种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威胁？” “这哪里是威胁，这叫有话直说，我想要和你们结盟，甚至愿意在一定程度上为你们让步，有项目你们优先，吃不下的我们一起，这还不够吗？” 艾丽娅还蛮感谢对方提醒自己的，不然她还真忘了最近有TPC这块大蛋糕，所以让步也很诚恳。 当然啦，在精英男看来这就很让人不爽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么大脸，你是项目的发起人不成？ 彻底收敛了笑容，精英男敲了敲桌子：“艾同学，听学长一句劝，这里面的水深得很，不是你们一些学生能玩转的，你把握不住。” “所以京老师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自己入场的话，就不是朋友了？” “不，我是说你们没办法加入进来，这不是对社会上公开招标的项目，甚至有很多内容是需要签署保密条例，后续经过审批才可以陆续审批进入民用领域的。” “那你的意思，是觉得我东山大没这个本事？” “我是说你们赶不上。”精英男声线微沉：“一步快步步快，到时候定下来了，我们拿着项目款，找到你们也一样是外包，东山大想要组建一个新的综合性企业加入进来，这个流程艾同学没有详细了解过有多麻烦吧？” 艾丽娅顿时恍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道理——这么说，不就是二选一了？要么加入你们，要么就没汤喝？” “尽管很遗憾，但目前来说是这样的，入场券很重要。” “那我为什么不找别的谁呢？总不会个个都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不需要拉人合伙吧？” “……你知道还有谁么？” “你那份计划书不是已经给得很明白了么，更大体量的也不少，什么利亚基金啊什么宋氏重工之类的，他们或许很有兴趣和一所顶尖高校友好合作。”艾丽娅耸了耸肩，釜底抽薪：“货比三家很正常对吧？” “……” 精英男抿了抿唇，端起那半杯快乐水一饮而尽：“艾同学，你让我刮目相看，我承认之前的说法有点草率了。” 面前这个少女，有着一颗天生的铁石心肠，不是那种见小利而忘命的草包。 他回忆了一下之前的那些话，发现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想着答应或者拒绝，而是单纯想要从自己这里评估东山大的基本盘价值几何。 现在她试探出来了，东山大的那批人才，在哪里都有议价权，而且价码不低。 而关于项目的入场券，理所当然不止他一个，他反而成了被动的那个——比起那些本身有着充足人才储备，短期内不需要大规模招人扩张，却必须要和东山大这种顶尖学府搞好关系的巨无霸，他确实什么都不是。 能够用一个空壳公司换一所顶尖高校的友谊，这买卖哪怕是拿到他们董事会上也必然是全票通过的。 而自己的资本，归根究底也只有一个壳而已。 草率了啊…… “来来来，不要着急，先喝一杯。”艾丽娅再给他倒了点：“京同学能够第一时间过来找到我们呢，这份友校的情谊我们是心领的，所以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大家合作五五开，守望相助嘛，是吧，新海大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了。” 老朋友（×） 死对头（√） 到时候盯死新海大就对了，大家都是高校，项目必然是合适且重叠的，权当对方是趟雷。 一股脑全吃下来的本事我东山大没有，但是摘桃子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至于说脸面什么的，艾丽娅就更不在乎了——自己是东山大的学生又不是新海大的学生，大不了到时候一退五二六，说自己很心痛但是控制不住其他小伙伴心狠手辣就完事儿了，他还能打自己啊？ 军团长要是要脸，早就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轻而易举反杀对方的艾丽娅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无敌的寂寞。 你说我打宝宝杯也就算了，暗世界的话好歹还有梅哥、大鲍勃、大魔王这种高手或者脏套路。 可是怎么一转眼就降格成了打学生仔了？自己又不是陆老师，怎么是个谁都要撞到自己面前送啊…… 精英男拿出手机，没有去端那杯可乐，而是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某果三摄大屏款：“艾同学，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你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社会远比学校这个象牙塔来得复杂，有时候，一些东西仅仅依靠实力是争取不到的。” 艾丽娅眨了眨眼：“实力不行，那靠什么？靠老蒋？” “老蒋是谁……咳，我是说，有时候人脉也很重要，毕竟这些事情大家都能做，那么谁更熟悉更信得过，就选谁，你说对么？” “你的意思是，你和有些有决定权的人——很熟？” “很熟，还记得最开领梦迩磷 芭午淋就 衤三锍>蹴始我说的，分润的那份么？” “哦……”艾丽娅恍然大悟，旋即拱手：“原来是回扣，了然，了然！”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走关系也是要成本的，这很合理。” “合理归合理，我也明白在小钱钱面前，我东山大的人脉脸面都不算重要，但是我挺好奇你能回扣到什么地步。” 艾丽娅没给对方倒可乐，而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总不会是直接砸到了负责人的头上吧？” “整个大项目分成五个规划，理论支撑的，行政管理的，系统服务的，智能制造的，以及最上面的——除了最上面的，其他四个，我都有人。” “靠回扣？”艾丽娅抿了口快乐水，眼眸微眯：“这项目还没开始呢，就先预定了萝卜坑？不是应该谁行谁上么？” “只要预算给够，不行也行，而且不行还可以加钱——科研计划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有理。”艾丽娅点头：“人生哲理，京同学还是懂的呀，是我太天真了。” “那么艾同学的意思是？”精英男放下手机：“不要误会我有什么坏心眼，我只是单纯想要合作而已，其实艾同学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先试试，就当是联络感情了，你说呢？” “我说……”艾丽娅放下杯子：“不行。” “……”精英男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 “我辛辛苦苦考上了顶尖学府，努力学习准备出人头地，学术学术没敢放松，做人做人勤勤恳恳，结果好不容易我可以靠本事站着吃饭了，你一上来就让我跪下——这也叫生意？我觉得不太合适。” “……艾同学，你少了一样东西。” “少了一样东西？”艾丽娅饶有兴致：“该不会是脸上的麻子吧？” “不，你不会装糊涂。” “准！”艾丽娅一拍大腿：“打从娘胎里，算命师傅就说我不会装糊涂！同学你说我还能改吗？” “当然可以，我们毕竟只是口头说一下合作的事项而已，艾同学也不算是主导者嘛，毕竟你自己都说了，你说话不算的，我想找到贵校的老师或者其他学生，他们是很乐意的。” 精英男一脸微笑，暗地里却捏了把汗，要是这反向釜底抽薪压不住对方，那他还真就只能是用脏套路了。 “算命师傅说了，我艾某人啊，脊梁骨太直，膝盖太硬，这辈子要么站着活，要么站着死。” “这只能说，艾同学钟情于自己的理想，却忘了现实除了诗和远方之外，还有眼前的苟且。” 精英男说着解锁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笑容冷了下来：“有些事情，你还年轻，没见识过是这样的。” 电话被拨通，对面传来一个淡漠的男声，带着三分不羁三分狂傲三分冷酷，还有一分不屑一顾。 「是我，有什么事？」 “陈少，东山大这边，您有认识的校方管理层么？” 「我们家每年给东山大捐赠不少资金，有什么问题直接说。」 “我之前跟您提过的那件事，东山大这边不是很配合，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陈少您跟校方商量一下，待遇是不会差的，但是人手——自然还是越多越好，股份分红方面，我们会给咨询公司那边再增加三个点。” 「咨询公司的业务，你找我做什么，我会帮你提醒他们的……还有，这件事情很重要，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把人给我招募齐整了，耽误了大事，到时候错失的可就不是机会那么简单，别说我没提醒你。」 “陈少教训得是，您放心，我一定安排好这些事情。” 艾丽娅听着电话里面的声音，翻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在脑海里对照了一下自己昨天见过的人。 有点耳熟……这不是二代F4里面的老二么？对方姓陈？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都市狂少现实版？ 说起来，他的电话自己好像也存着的——算了，何必那么麻烦。 她掏了掏耳朵，无视了精英男的高端谄媚马屁，探手直接拿过那个外放的手机。 精英男顿时一惊，声音高了八度：“你干什么？！还给我！！” 电话里面也传来了二代F4里二公子那短暂沉默之后的霸道总裁声线：「朋友，这么没礼貌的吗？」 他隔着电话都知道精英男的意思，无非是扯虎皮大旗，他拿了钱自然也要办事，此刻端起架子很是有威严。 “我给你三十分钟时间，滚到东山大来。”艾丽娅朝手机说着话，目光却望着精英男：“另外你做这些事情，自己一五一十地跟你家里说清楚，我需要他们给我一个交代——你该不会连我是谁都没听出来吧？” 「……小、小姑？！！」 “你还有二十九分钟五十秒，到不了的话，以后就不要来了。” 「！！！！！」 第1150章-我很生气——我装的。 面对艾丽娅的发难，精英男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仅仅是他，整个会议室里的所有人——不管是新海大的还是东山大的，看着艾丽娅都像是在看神仙。 助攻妹喉咙滚了滚，下意识凑上去压低声音：“大小姐，你……” 这个时候艾丽娅已经挂断了电话，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只是把手机按在桌上精准地滑了过去。 手机滑到了精英男的面前，冰冷的手机却像是一块烫手的烙铁，精英男压根就不敢拿，只是用惊惧的眼神望着艾丽娅，嘴唇颤抖了一下，似乎大脑还没有彻底转圜过来。 艾丽娅身子往后靠，倚靠在会议室的人体工学椅上：“我怎么了？” “你认识那个什么陈少？” “认识，前天他还请我吃过饭呢。” “原来如此——” 助攻妹看了看新海大那帮人，又看了看自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空降会长，一时之间很是有些扬眉吐气的快意。 可是目光转到艾丽娅身上的时候，却只看见她脸色微沉，眼眸里带着些许夹杂漠然的不悦，浑然没有欣喜的情感。 这难道不应该是都市龙王一样的爽文剧情吗？为什么大小姐一点都不开心呢？ 艾丽娅双手交叉，往前抻了抻：“饿了，点几份外卖吧，远来是客，大家一起吃点。” 精英男哪里还想吃饭，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现在他只想着赶紧溜号，最好是搞清楚这尊大佛是什么来历再说。 陈家啊！投资业界的巨无霸，风险投资里面鼎鼎有名的好几个大资本都是对方控股的，不知道有多少名声显赫的新贵都有着对方捧起来的过往，相比起那些已经功成名就的前辈，他现在还只能算是个萌新。 可是陈家大少，在这位面前连话都不敢说全，被呵斥得狗一样都没吱声反驳。 什么叫‘你家长辈给我一个交代’？这话是普通人能够说出来的吗？这辈分就不对！ 精英男算是看出来了，东山大就他妈是个怪物集中营，这里面能坑死不知道多少人。 要拼草根，有庄广馨那种变态，白手起家，力压群雄，巾帼不让须眉。 要拼豪门，有这种看起来轻飘飘不着力的少女，张口骂人不带脏话，却处处都是父子局的刀子。 陈家大少可是货真价实的大项目负责人之一，人家在这位面前都得过来听训，自己之前居然还和她讨价还价这么久？甚至想一想的话，对方的要求还仅仅只是大家五五分账公平合作…… 这哪里是好人，这就是慈善家啊！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非想着要七成——那是自己配拿的吗？ 可是他现在想走也不敢了，艾丽娅不发话，他就连提出告辞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是干候着。 默默调整了一下坐姿，半拉屁股挨着凳子，精英男有心想要说几句拍马屁的话，可是看着艾丽娅那一脸不快的微表情，却又只能是憋回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助攻妹没有察觉到太多低气压，只是觉得艾丽娅可能是有种被挑衅的不爽，她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大家要吃什么？工作餐可以吗？大小姐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加一条鱼吧。” “鱼……我看看……有不少，什么口味的鱼？” “刺多的——” “？” …… …… 一辆V12发动机的迈巴赫以不要命的姿态冲入东山大的校区里，后面是追过来的警车。 别说你挂个豪华车的车标挂个吉利的车牌，就算你开的是装甲车，你也不能在闹市区这么跑！ 额……好吧，真要是装甲车的话或许有急事，不归他们交警管…… 车上下来一个司机，举起双手朝着交警的方向走去：“是我干的！我超速了！” “双手抱头趴下！双手抱头——” 而在这混乱之中，三男一女四个年轻人钻出豪车，互相对视了一眼，俱都看到了对方那并不如何正常的脸色。 发白、发青、发黑，甚至还有气得脸色涨红的—— “陈二！你他妈今天要是不能把这事儿压过去，你就等死吧！” “我……” “别说这些了，这种潜规则大家都在搞，谁能想到撞到了那一位手里，她在东山大？” “不知道——总不能是挂名当学生吧？” 真要让他们调查艾丽娅，他们是有这个胆子的。 虽然神仙姐姐在背后做担保，他们的祖辈父辈一副纳头便拜的样子，可是对于他们这一代而言，对于神仙姐姐的威势认知并不如何清晰，更倾向于用自己的行事方式来做事。 但是他们查过之后发现查不到，这就很惊悚了。 艾丽娅的资料，就像是一张空白的纸一样，甚至他们的动作直接惊动了官方，官方反过来警告他们家的大佬，那些大佬这才知道他们干的好事，往下来敲打这些不成器的小家伙。 艾丽娅是谁重要吗？重要也不重要。 只要神仙姐姐还活着，只要对方发话，那么别说艾丽娅当传人，就算是弄个洋娃娃放着，他们也得把洋娃娃供起来，不说日夜焚香祭拜，那好歹明面上是要听话的。 白首太玄·陆颜灵——历经三朝，横跨百年，威压六代人！ 共和国立国之正，举世无出其右，而陆颜灵之于共和国，那才是货真价实的爵位传命，与国同休。 对方在共和国这立国至今近百年里，从来没有缺席过历史大势的身份，就足以说明对方是什么样等级的存在。 相比起来，衍圣公府邸那沦为旅游景点的【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反而只是趣闻，是导游嘴里的谈资，没有任何实质可比性。 去查人家的后人？你们也配？你们有什么资格去质疑她？ 她本人可能不甚在意这些小事，可是有的是人会‘师有事弟子服其劳’然后把他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家伙拍死。 在那之后，二代F4就绝了这些小心思，打定主意要对艾丽娅毕恭毕敬——艾丽娅自己的身份一片空白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这意味着相比起神仙姐姐的庇护，对方自己也有自己的底牌，而且不是他们能触碰的层级。 可是千算万算，这还没有好好地去拍对方的马屁，就一不小心直接别到了马脚上。 这叫什么事儿…… 二代F4里的老大看了看手表：“动作快点吧，等下看那一位的心情，或许求个情告饶一下也就过去了，只是敲打一下你而已——你啊你，做事情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哪怕要点脸呢！” 三小姐冷哼一声，没有多言语，只是走在最前面。 其他三个跟上去，脸色发白的二少做好了心理准备，等下一定要表达出自己的悔恨和痛改前非的决心。 吃什么回扣——都不要了！ 起码……起码现在不能要了……以后确实得做得隐蔽一点…… …… …… 艾丽娅的手机放在桌上，三十分钟的倒计时并不精确，毕竟开得晚了点。 但现在还有七分多钟的富余，精英男的手机就响了，他低头一看手机，来电人就是陈大少。 “……艾同学，我接个电话。” “让他来这边吧。”艾丽娅正在吃鱼，吃得很仔细，头也不抬：“晚了饭菜就凉了。” 他们面前也放着工作餐，精英男就算没什么胃口之前也强迫自己吃完了，吃得很干净，而还有四份则是放在桌边，似乎是等着对方来的模样，保温盒带着热气，一次性筷子的包装上凝出细微的水珠。 “喂，陈少——对，对对，我现在在东山大的学生会办公楼，就是那个红砖装饰的……对，往里走就是了！” 艾丽娅筷子顿住，连带着精英男整个人话语也跟着停顿了，甚至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了什么。 那无形的气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充塞整个会议室，就连喘气都不爽利。 东山大的小伙伴只是觉得氛围有点压抑的怪异，可新海大的人简直就是难受——后背汗湿了又干，浑身不得劲，越是坐得久了就越是心惊胆战，似乎下一秒对方就会轻描淡写地来一句拖出去斩了。 这哪里是什么商业谈判！这尼玛是金銮殿见天子吧？ 好歹穿越者硬气一点的话，见到天子还能自嗨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绝对不跪下呢，可是现在他们恨不得能趴下。 艾丽娅抿了抿唇，吐出一枚鱼刺，而后接着吃饭，气氛才骤然松快了些许，精英男手指微颤地发了定位信息，目光撇过桌面那倒计时，心说还有一会儿就解脱了。 不谈了不谈了，这生意做不下去了，庄广馨只是要自己的钱，这个姑娘是要人的命！ …… ……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字不错。” F4大少还不觉事态过于严重，路过门口的时候有心看两眼对联。 当然啦，也有着调节气氛的作用，免得还没上门呢，就直接先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三小姐目光扫过对联，不甚在意地往前走，而后似乎发现了什么，倒头回来看了一眼。 “庄广馨？” “你没读过书么，毛爷爷的词，扯淡呢？” “我是说是她抄写的！你特么瞎眼啊！”没好气地呛声了一句，三小姐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学生会办公大楼：“庄广馨也是这里出去的？东山大——学生会？” “你说的庄广馨，是之前那个做空三千五百万股，一天赚了7亿美金的怪胎？” “除了她还能有谁……东山大……我还真没注意到这茬……” “她也是学生会的，那一位也在这里，该不会认识吧？” 二代F4之间互相再度交换了一个眼神，多少有些揣揣不安。 相比起艾丽娅这种‘外行人’的监管，庄广馨这种内行人如果出来插手，那么他们还真没有把握应对得住。 有的行业水很深，金融行业水更深，原本想着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现在似乎还是得再谨慎点才行。 看了眼时间，F4老大沉声道：“不要想那么多了，先上去吧，时间快到了，那一位想要立威，我们还是得表现得好点才行，真惊动了家里的长辈，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傻嗨，你以为我是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啊？”暴躁的嘴臭三小姐不屑呛声：“我家就我一个出挑的，你们还是多想想家里那些兄弟换人的问题吧——别以为现在就没惊动到，说不定你们这里被骂了，回去还得挨一轮！” “……哼！” …… …… 艾丽娅吃鱼吃得很慢，很仔细，一整条鱼从尾巴开始才吃了三分之一。 鱼骨头几近完整地摆放在盘子里，她这会儿正在用筷子尖小心地剥着鱼肉，鲜嫩的鱼肉在她的筷子下被翻开，腾起一阵轻微的雾气，带着浓郁的豉香味。 门被推开，艾丽娅手机上面的倒计时还有两分钟不到，秒表跳啊跳，橙色的数字闪烁着。 “小姑——” F4老二，陈家大少爷，这会儿一副‘随时都可以痛哭流涕’的悔恨样子，悲声喊了一句：“小姑我错了！” 艾丽娅没抬头，甚至都没应声，只是自顾自地吃鱼，筷子都没抖一下，似乎是就当对方不存在。 陈大少僵了一下，用求助的眼神回望着自己的三个同伴。 他们之前刚好在商量TPC的建设事宜，想着同进退这才一起来，原本也只是以为艾丽娅要趁机敲打人。 甚至是说难听点，万一对方只是想要装逼呢？那么自己表现得恭敬一点，反手把精英男给吓死，不就很圆满了吗？ 但是现在刚一打照面，就发现似乎不太对…… 陈大少喉咙滚了滚，倒不是因为饿了，而是嘴里有点发干，甚至莫名还有点发苦。 艾丽娅这个时候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年少轻狂的时候犯了事儿，家里的老爷子威势深沉地晾着他。 这种放在一边不管的举动，反而有种让人抓心挠肝自我剖析的冲动——就像是班主任上课之前面色阴沉地提了一句谁谁谁下课到办公室来，那可怜的学生仔基本就别想着安心上那节课了。 艾丽娅就这么吃了足足三分钟的鱼，二代F4眼睁睁看着那倒计时归零了，而后又过了一阵，前者才放下筷子。 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艾丽娅抬起头看着陈大少：“你来晚了，回去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我——”陈大少脸色顿变，没想到对方就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你们三个怎么来了？”目光从陈大少身上移开，艾丽娅望着他身后的F四分之三：“来求情？还是说来看热闹？” 这问题怎么答？要死要死要死…… F4老大想了下，恭声道：“小姑，这件事是陈二做得不对，可是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 “我还没说什么事呢，你就说做得不对了，你很懂？”艾丽娅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望着对方的脸，又重复说了一句：“看来你确实很懂啊。” “……” “坐吧，你可以回去了，你们三个坐下，吃了饭没？刚好到饭点了，没吃的话吃点。” “小姑，我——我错了！你给我个机会！”陈大少是真慌了，对方不像是要开玩笑啊！ 老祖宗说让他们参与进来，但是同样的，那位老祖宗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都退出去。 哪怕是他们陈家继续在呢，换个人上位也不是大问题，大家子弟有的是旁系分支。 或者说谁有本事谁才是嫡系，风水轮流转，家主为什么不能是我？他是陈大少不假，可别人难道就不姓陈了？ “错了？”艾丽娅歪着头看他，而后拿起筷子齐了齐，继续吃鱼：“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我……我不该吃回扣！我不该指派谁来参与项目——我——我是想着招标的！其实我没有完全暗箱操作！我是想着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大家都这么做的啊！” 艾丽娅筷子戳在鱼脖子上，指尖一动，筷子直接把鱼头给绞了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呼出，声线沉下去，不怒自威：“大家都这么做……大家都有谁？” 你马死了！！二代F四分之三怒视着陈二，没想到这个白痴居然拖大家下水搞法不责众那套！ 你特么动动脑子！这位看起来像是吃这套的么！不提这茬也就罢了，真要是提出来那还能眼里揉沙子？！ 自己也发觉自己和某世一大一样，把友军直接拽进了泥潭，陈二听着艾丽娅的语气不由打了个哆嗦，连忙改口：“我、我就是这么一提，毕竟……毕竟这种是潜规则……很多……一直都……” “潜规则，从来如此——”艾丽娅点了点头，从鱼脖子上取了一块肉送进嘴里：“从来如此，便是对的么？” “……我以后不敢了，真的，绝对不敢了。” “参与TPC项目的民间资本，除却那些单独参与的，光是你们商会联合就有三十六家，这三十六家里，你们四个是被推举出来的新生代负责人。” 艾丽娅用筷子尖指了指旁边的精英男：“这位新海大的学长，在项目还没完全开始的时候，就能打着你们的旗号，招兵买马，收拢手下，组建内部势力派系——你们觉得，这些事情是他自己敢这么做的，还是你们觉得可以这么做的？” “……” 二代F4额前的汗微微渗了出来，低着头不敢说话，呼吸都小心翼翼。 这已经不是吃回扣的问题了，而是涉及到更深层次的内部斗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别看整个大商会同仇敌忾，可是他们内部也有不同派系。 要不怎么分了四个新生代负责人出来，而不是推举一个呢？这就是小派系了。 而往大了说，商会联合还和利亚基金、北地矿业联合、宋氏重工这些参与方存在着对抗或者合作关系。 蛋糕很大，但是胃口更大，谁不想多吃几口？ 良性竞争无所谓，谁有本事谁多吃，胃口好吃撑了都行，万亿级的项目，全球联合，机会多得是。 但现在的样子，却是他们没本事吃那么多，可又想着先切下来屯着，项目还没完全开工就预先划分地盘势力。 这对么？这不对——可还是那句话，这也是潜规则之一，大家都这么做的。 哪怕是宋氏重工、北地矿业联合这种产业或者资源的提供方，他们就没有吗？ TPC项目需要的原材料供应量，足够北地矿业联合开张吃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堪比国家大基建工程。 北地矿业联合难道不走走后门锁定一下订单，反而去和什么淡水河谷和力拓必拓搞什么公平竞争互相压价？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宋氏重工同理，他们做的事情只不过是从那些产业建设换到了系统服务和理论支撑层面而已，大家瓜分的都是不同的蛋糕。 只是相比起明码标价的材料或者工业制造订单，他们这边可以暗箱操作的空间更大一点。 毕竟原材料是实打实的，工业制造能力更是有核心不可替代性，而他们的系统服务则是谁上都行。 至于说理论支撑的近百个科研立项，这些都是生意，都是钱——要不怎么高校的导师不叫导师，而叫老板呢？ 可是艾丽娅这种‘愣头青’半点没有和光同尘的意思，反而是一言不合就直接掀了盖，把事情都摆到了明面上来。 这怎么谈嘛？他们难道说从来如此不对，但不对也得对？这叫政治不正确。 二代F4只能不说话，就像是冷对抗一样，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艾丽娅发一轮火，最后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也就是国人，要是本子的人，现在已经非常干脆利落地鞠躬了——我都鞠躬道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艾丽娅并没有发火的意思，只是继续吃鱼，一边吃一边招呼他们也吃饭：“不要浪费粮食，都吃吧，吃完再说。” 二代F4面面相觑，二公子犹豫了一下，没有离开，而是厚着脸皮也坐了下来，拿了一份盒饭，食不知味地吃着。 如果说肉体的凌迟是痛苦，那么这种悬起来吊胃口的心灵凌迟，更是可怖，一顿饭吃得跟受刑一样。 艾丽娅这次终于把鱼完全吃完了，完整的鱼骨骨架摆放在盘子里面，鱼头是唯一没有动筷子的地方。 她将筷子横放过来，示意自己吃饱了，而二代F4察言观色也连忙将筷子横放过来，毕恭毕敬地端坐着。 “都吃饱了？” “……吃饱了。” “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次的事情——是我们的失误。” 二代F4大公子咬了咬牙：“我们回去立刻自查，自我约束，同时警告下面的人，以后必然不会出现相应的权力寻租，谁有能力谁来，保证项目的执行为最优先，小姑您看……” “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艾丽娅声线放缓，似乎就连表情也跟着缓和了。 二代F4闻言顿时心理长松了一口气，纷纷挤出赔笑的样子，如闻仙乐，满脸和煦地倾听着。 “你们先说一下你们错在哪里了，我听听。” 艾丽娅似乎是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了，于是二代F4绞尽脑汁地自我纠错，准备思考出一个让人满意的回答来。 最好是能够让人感受到那种痛彻心扉的要悔改的态度，感怀于这个家伙绝对是要好好改造重新做人的。 大公子想了下：“我不该放任他们胡来。” 二公子陈少对自己痛心疾首：“我不应该默许他们拉帮结派，搞暗箱操作。” 三小姐抿了抿唇：“我……不该看着他们做这种事情，却假装没有事情发生。” 四公子犹豫了片刻：“我不该争权夺利，搞内斗那套。” 错了，大家都说自己错了，错在不应该这么做，就像是学生里面打架之后被叫到办公室，说不应该动手一样。 但是内心里是不是想着早知道悄悄打闷棍不被发现就好了，就不得而知了。 “我家好姐姐见了你们父辈祖辈，都是先询问他们的身体情况，她是个念旧的人，朋友越来越少了，后人熟悉的越来越少了，都很关心大家。” “是！是这样的，老祖宗仁心。” “我见到你们，也担心你们饿了，没吃饱，先吃饭再说。” “是！小姑关怀备至，让人感动——” “你要是饿了，你告诉我，那么我请你吃饭，你要是渴了，你跟我说，我亲手给你斟茶，我是亏待了你们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是我好姐姐亏待你们家了，这么些年不曾照拂故人？” “也、也没有……没有……” “要想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的歪理，大家都知道是错的，那么既然错的事情我没有做，为什么你们就做了呢？” 艾丽娅语气愈发和缓，甚至生出几分推心置腹的感觉来，她身子前倾，脸上带着疑惑：“还是说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们这么轻视我，甚至觉得可以一边叫我小姑，一边割下我的血肉来佐酒？” “这……” “我问你们哪里错了，你们跟我说错在不该这么行事——错的是手段，而不是想法，是这个意思么？” “不是，我们没有……我们……” “如果换一个别的谁，你们是不是就觉得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含糊过去了？你们都道歉了我还能拿你们怎么样呢？对吧？” “……” “甚至你们现在都觉得，我只能是敲打你们，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毕竟我还要靠你们成事儿，是这样吗？” 二代F4悚然而惊，呐呐不能言。 质问一浪高过一浪，就像是呼啸而至的洪流。 酥麻感像是毒蛇一样从后背窜起来，激灵灵直达天灵盖，一口气压抑到肺部抽疼也不敢呼出。 “既然你们都吃饱了，那么就把资本让渡出来，管理权交出去，成立一个平行的管理委员会吧，有能力的上，有背景的——让他来亲自跟我说背景多大。” “小姑！” 这哪里是釜底抽薪，简直就是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如果说之前神仙姐姐给出来的合作项目纲领，还能让他们获取一部分主导权，那么现在他们就完全成了被圈养的肥猪，只有拿出资本这么一个作用——有本事的上，他们这些二代三代里面有本事的或许有几个，但能和现在比吗？ 这就像是世家门阀和寒门之间的对比一样，这科举还没开始，居然就先把世家门阀的举荐权给削了？！ 二代F4脸色顿变，原本只是以为道歉被敲打了结的事情，却连带着整个资本集团都被打压了！ 大公子脸色铁青，咬着牙的姿态让他面庞看起来方正了几分，望着艾丽娅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难言的不满。 “小姑，这件事情，老祖宗知道么？” “你们错了，犯错就要认罚，这有什么不对么？”艾丽娅望着他：“你用我好姐姐的名声来压我？” “……商会出资，都是看在老祖宗的面上，小姑你这么做，会让人说老祖宗过河拆桥的。” “过河拆桥，你们的意思是我没有给你们这份横财，只是给你们正常的收益富贵，就叫过河拆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还是说你觉得你们出了钱，就应当享受绝对的特权，凌驾于明面的秩序之上，施展你们那盘剥压榨的一套，让利润在内部斗争之中最大化？” “这话言重了，小姑你听我说，这些事情……我们会整改，但是想要推行下去，把整个项目统筹执行——”大公子目光直视艾丽娅，语气变得淡漠了几分：“还是需要我们来做，小姑你倘若是生气不满，打骂我们都认了，但是耽误了正事儿就不好了，你说对吧？” “必须要靠你们……皇权不下乡，士大夫共天下，你们倒是好重要啊，你们————” 艾丽娅抬起手，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 「轰——————」 轰然巨响之中，厚重的实木会议桌猛然一沉，四脚下陷剧烈抖动，硬生生就这么塌陷崩塌了下去。 伴随着那长桌腾起的微尘，桌上的残羹冷炙裹挟着快餐的包装，就这么滑落下来，倾泻到了艾丽娅的脚边。 “真的以为你们很重要吗？！！” “……” 二代F4望着那坍塌的长桌，惊得齐齐起身后退半步，视线发直。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之前艾丽娅还一副可以谈的样子，可是现在气势却拉满了恍如说一不二的君王。 谁能和皇帝谈条件？逼宫说皇帝你要治理天下离不开我们这些权臣？ “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见小利而忘大义！嘴上说着主意心里只剩下生意，甚至敢把手伸到这些地方来！口口声声说错了不该这么做，却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做着什么样的事情！你们是有天大的能力还是说有无可替代的权谋，让我必须要依仗你们——说啊！！” “我们……我们代表商会……我……” “商会？我那好姐姐辛辛苦苦保护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寡廉鲜耻盘剥压榨？她能让你们君子之泽恩荫至今，我就能把你们的富贵三世而斩！当真欺我长剑不利耶！！” 君子辛苦打拼的事业，所带来的的好处和福泽，最多延续五代，也就是所谓的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封建时代分封会随着继承而降低等级，天子嫡长子继位，兄弟分封诸侯，小宗位列卿大夫。 而后便是士族、庶人等等，五代之后小宗的子孙就会成为平民，不再享受阶级特权。 封建时代的春秋时期，还有一套恩荫五代的等级制度，而到了西汉便成了三代。 三世而斩就是出自西汉的战国策原文——今三世以前，至于赵之为赵，赵王之子孙侯者，其继有在者乎？ 从这一辈往上推到三代以前，甚至是赵国建立的时候，赵国国君的子孙被分封诸侯的，现在他们的子孙还有能继承爵位的吗？ 神仙姐姐能给他们富贵，她艾丽娅就能让他们再也富贵不下去，资本给他们带来的合法收益艾丽娅一分都没少给，但是资本带来的特权，她半点也不会让他们拿来显摆使用。 “小、小姑、我——这——” 大公子的气势完全被压制，目光闪躲不敢和艾丽娅对视。 而旁边二公子陈少则是脚一滑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竟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这哪里是什么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倘若放到古时候，这便是那‘山僧不识英雄主，只晓哓哓问姓名’的雄主豪杰。 ”我要是个普通学生，今天能见到诸位权贵给我赔礼道歉的盛景吗？我是不是只能屈尊于诸位的手下，为你们的豪奢添砖加瓦？我有能力我也不能出头，因为你们的资本给我加了个盖子，有能力的是你们的得力属下，没有能力的就是你们拿来制造时机的消耗品，你们也配？” “……” 换个简单的类比，那就是大军即将开拔征战，而他们这些负责军需后勤的，却还在互相之间勾搭着怎么当一个合格的黑心奸商，怎么在大军开战的时候制造需求缺口，获取更多的利润。 这放到战时，放到神恩世界，军团长能把他们吊死在王都城门上八次！ “你们哪里觉得自己错了？你们只是觉得手段错了，目的却还是那个目的，那么来啊——让我看看是你们的商会厉害，是你们的资本厉害，还是我这个人站在这里，比你们更厉害。” 艾丽娅双手掸了掸身上的浮尘，坐下来，双手平放在扶手上，那坐姿大马金刀浑然不似女儿，倒像是个将军。 “我给你们时间，你们找谁都行，找你们的父辈祖辈，甚至是找到我那位好姐姐，让她来给我施压，我要是认输了，以后你们说了算，你们要是输了——” “小姑、小姑您不要生气！”三小姐惶恐地比划着手：“大家不要冲动，事情没有到这地步，何至于此！” 如果说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装逼打脸，那么到了现在，不知不觉就被艾丽娅拖进了一个格局大得离谱的视角上。 敲打？那是什么？ 她这是要直接砸烂那些分肉的大锅，甚至还想着打断他们这些资本的脊梁骨！ 至于说没有人可用——东山大是什么地方？新海大又是什么地方？ 共和国缺人才么？共和国有的是人才，反倒是人才们缺少出头的机会，缺少一个可以松开桎梏施展的舞台。 这个舞台，说小了叫风口，过去都被他们这些资本拿捏着，想要捧谁就捧谁。 说大了就是时代洪流浩浩荡荡，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引领一个时代的，到底应该是被资源裹挟的人，还是被人驾驭的资源？这就是他们作为一个特殊群体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数代人积累起来的生产资源，是有形的力量，尽管德不配位，可是哪怕神仙姐姐也还是要考虑到给他们一个富贵才能驾驭这些人，算是在最开始就拟定了一份双赢的君子协议。 现在他们被抓到马脚了，君子协议里面想要当小人，而艾丽娅则是直接把桌子掀了，依旧是双赢。 但这个双赢，是她要赢两次！ 二代F4很清楚这个危机他们驾驭不住，哪怕父辈祖辈平息了对方的怒火，他们几个也必然被裁撤替换。 那么现在只剩下两个选择了，要么是彻底拜服，以后唯艾丽娅马首是瞻，尽量保住几个人的锦绣前程。 要么就硬扛到底，把事情捅上天也要逼迫艾丽娅让步，为此甚至不惜和那位老祖宗站到对立面。 二代F4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的只有惊怖和懊恼，没有半分可以坦然坚定站直了腰的神采。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占理，现在已然是一个骑虎难下的局面了，就算闹大了也未必能逼迫那位老祖宗让步。 不，这里还有一个更难顶的活祖宗——这位看样子甚至有直接把他们整个商会联合给碾碎的强硬。 我给你们的，才是你们的，我不给的，你们不能抢。 “怎么，不找人了？” “只要小姑您能消气，怎么安排……都行！” “哼……回去和你们各自的父母商量好，晚上再来见我，拟个章程出来，空口白话有什么用？”艾丽娅嘴角微微下抿：“乏了——都下去吧。” “……是。” 第1151章-假期快乐吖~ 二代F4狼狈离去，离去的时候背影很寂寞，很仓皇。 但是陈二算是二代F4里面少有的表面仓皇内里开心的——捡回一条命！ 当别人说着把房顶掀了，可是最后只是开了个大大的天窗，这便是折中了。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受罚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现在天真的要塌下来了，反而有高个子的要顶上去。 开心，回去得赶紧开一杯庆祝一下，至于说会不会挨批，那反而是小事了。 这才叫真正的法不责众啊…… 而艾丽娅似乎是当真乏了一样，半阖着眼帘，倚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想着什么，手指尖轻轻敲打着扶手。 那咚咚咚的轻响在她自己听来是随意，算是一点手痒无处安放的小动作。 可是在想走却没能走的新海大成员听来，简直就像是宣判前夕的倒计时一样。 精英男看了看自己的学弟学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站起身：“艾——会长——我们……” “哦？”艾丽娅这才回过神，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京学长还有事？” “……不，没有……”京学长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一下子就垮下去了。 但总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他支支吾吾地小声道：“我们只是想要告辞，看您似乎还有事情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可别入场券了，能够捡回小命就算好的了。 对方这身份高得离谱，到时候一句‘我不喜欢谁谁谁’的暗示，他那还没怎么成型的科技公司就是被大车碾死的命。 这年头搞概念搞创新，却没有核心技术竞争力的，最是禁不起风浪。 风口来了，猪都能起飞，可是风口一旦离开，飞得越高的猪摔死得就越惨。 要不当初的互联网泡沫是啥？而熬过了泡沫的那些公司，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的基本盘。 他的基本盘是新海大的科研技术力，但新海大的基本盘却不一定非得是他这个优秀毕业生。 这次回去估计还得想办法给这位赔罪，别看她现在轻描淡写，可大人物都是这样的，喜怒不形于色。 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愤怒，仅仅只是需要表现出来，之前她那么动怒的样子，现在不也一副平静到不行的模样么。 我逐渐了解了这一切.JPG 艾丽娅点了点头：“既然你们要回去了，那我也不多留了，还有，关于合作的事情——” “我们新海大坚决跟着东山大的步调走！唯东山大马首是瞻！” “不至于，说好的合作。”艾丽娅摆了摆手：“还是按照最开始商定的那样吧，你们新海大受累，帮我们整理一下可行的现有项目，带我们东山大入场，大家互相扶持，有福同享五五开，有难同当共进退，你觉得如何？” “我——”张了张嘴，精英男一瞬间升起了难以置信的情绪来。 但紧随而后的就是莫名的感动，甚至有几分受宠若惊。 “大家都是高校，不要搞那么多有的没的弯弯绕，整合能力，互帮互助。” “是、是！您说得对！” “嗯，那就带人去先签个备忘录吧，雪下，安排几个同学和京学长他们一起，去一趟新海大那边，把详细的项目资料规划都复印一份带回来。” “哦。”全程魂飞天外的助攻妹现在终于回神了。 她机械地点了点头，让几个小伙伴带着京学长他们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临出门的时候，精英男那不住赔笑点头的模样，看得属实让人心酸。 “好端端的天之骄子，何至于此？”艾丽娅摇了摇头，多少有点心累的模样：“都是被打压的啊……” 相比起二代F4，她更看重精英男这种好歹是自己爬上去的精英。 投个好胎是不可控的，但是自己奋斗一定是努力过的。 这二者的实力对比或许天差地别，但是含金量嘛……呵。 同等的资源，别说卡其色家族了，就精英男这种，怕也是摁着那帮二代三代乱杀。 “大小姐。”助攻妹眨了眨眼，望着艾丽娅的背影：“大小姐……你真是大小姐啊？” “什么真是？”艾丽娅不解：“这不就是个外号么？你叫我好妹妹也行啊。” 我艾小仙女从来不在乎自己父亲有没有钱，我自己不会赚吼？大小姐什么的也就图一乐。 “不是，我是说——你是不是那种，隐世豪门，都市龙王之类的，就是一声令下各种霸道酷炫？” 助攻妹比划着手，胡乱缝合着自己记忆里那些稀奇古怪的都市小说。 “……不是。” “那是什么？而且看起来大小姐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还在生气？” “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艾丽娅单手撑着下巴，眸光深沉地看着洞开的会议室大门和走廊：“都市龙王剧情确实不是什么让我开心的事情，每一次这种剧情，都意味着我见识了一次当前社会的发展不平衡，这是历史的伤痕。” 她是军团长的时候，都市龙王的剧情往往就是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呼啸而至，贪官奸臣被魂不附体。 她是大小姐的时候，都市龙王的剧情就成了装逼打脸，但是每次装逼打脸，都意味着有一次让人极度不悦的不公。 作为一个口口声声说着想要当都市龙王的家伙，她实际上早已经过了那种装逼的阶段，毕竟身为文明领袖她什么没见识过？相比起爽快更多的是不乐，就有种‘我他妈这么努力你们却在划水拖后腿’的恨铁不成钢，这帮二代F4属实丢人。 助攻妹她们还没有到艾丽娅的阶段，所以才会觉得特别解气。 当然啦，从个人的角度来说艾丽娅解解气还是有益身心的，尽管解气意味着之前生气了。 就是说绝大多数正常人都不会是和艾丽娅一样的视角，她的不乐只有自己能够理解。 助攻妹对艾丽娅复杂如同猫挠过的毛线球一样的内心似懂非懂，但还是挺好奇艾丽娅的身份，或许是因为艾丽娅显得平易近人，也可能是助攻妹自己问心无愧并不觉得需要谄媚求恩宠，所以直截了当就问出来了。 “所以大小姐你的背景很厉害吗？他们这么怕你？” 换到都市龙王剧情里面，现在就应该有旁边谁谁谁跳出来捧哏，甚至是给助攻妹一巴掌。 少主的身份也是你配问的？聒噪！这就把她挂到城楼上风干三天！ 然而并没有这样的捧哏，艾丽娅撑着下巴的那只手动了动，伸出小拇指尖儿挠了挠自己的脸蛋儿，百无聊赖：“背景什么的，我家长辈身份比较特殊，爵位传命与国同休的那种，所以他们才会觉得心虚吧。” 就是说神仙姐姐强的啦，打了爷爷打爸爸，百年前就是父子局，乱杀，这帮人现在都还记得痛。 “爵、爵位！”助攻妹当即瞪圆了眼睛：“我们有这种东西吗？那不是封建时代才有的吗——” “你想什么呢，形容词而已，所谓爵位传命，在封建王朝是最高的荣誉，可实际上的意思是世袭罔替不降等级，只要国家还存在，那么功勋就不会因为传承而被削减，会一直传续下去，你要是愿意的话甚至可以换成铁帽子王，好听么？” “额……好吧，还是前面的说法顺耳一点。” “所以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共和国上下有足足两千四百年封建历史，不知道多少词汇都是封建时期创造出来的，要与时俱进，很多词语现在都有了新的说法，现在小姐的称呼是骂人，古代叫老公还是叫太监呢，这能跟谁说理去？” “诶？老公是太监吗？” “很早以前带贬义，后来就是称呼公公再被词义弱化给叫偏了，语言嘛本来就是不断进化的，不同的时代不同的释义，当年叫人女神是夸奖，现在是个女的都能叫女神，明清时候的老公就是切实地指太监，直到后来没了太监，这才又从粤语口语里面转了回来。” 最开始老公指年长的男性，三国志里面的【艾功名以成,当书之竹帛,传祚万世,七十老公,反欲何求】这么一句，意思就是邓艾你作为一个七十岁的长寿老者，而且还能够功成名就流芳万世，你还奢求什么呢？ 所以国民老公，本质上就是…… “咳——”艾丽娅转移话题道：“不说那些了，反正我家那位好姐姐，名望还是有点的。” 助攻妹点头，举一反三地想了下，这个姐姐，可能也是个类比……所以大小姐其实是津门人？ 神仙姐姐所谓‘爵位传命’的待遇，说白了就是环溪观只要不自己作奸犯科行差踏错，就可以一直存在。 不会说随便找个侠以武犯禁的由头就给神仙姐姐弄进去了，或者说翻历史的旧账，搞什么清算那套。 这算是表彰神仙姐姐那些不能够公开的功绩，也就是常说的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绩与世长存。 毕竟做了那么多，国家和人民都记得，不会亏待功臣，只是出于当前的形势考量不能公开，两弹元勋那些科学家隐姓埋名数十年也是同样的道理，有很多事情公开了未必是好事，安全稳定才是第一。 现在的社会更不可能给神仙姐姐什么特殊的爵位，那纯属扯淡。 神仙姐姐自己是上将，但是仨闺女有谁是带了衔的？ 亲妈怪是个记者，二徒弟金夫人是个灰色地带小头目，三徒弟算是半个商人，横竖都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至于说各自的家业，那就是她们自己打拼出来的了。 神仙姐姐与其说是庇护她们，倒不如说只是给她们兜了个底，谁家当爹妈的不给孩子擦屁股呢？ 而且神仙姐姐的兜底可真是有够低的，只要不死那就不过问——就算亲妈怪在暹罗那边差点被老佛寺包了饺子，她也不过是呵斥一番暹罗王，而不是说对方必须就要因为伤到了自己的孩子怎么怎么样。 金夫人当初行事道义有亏，多少年了神仙姐姐都没理会她，也就现在稍微和解了点。 所以说神仙姐姐本身是个很淡漠的人，相比起正常玄幻小说里面那种超级护短，你伤我子弟我杀你全家的不讲道理的老祖宗，简直就可以说是无情无义，一点都不宠娃。 所以可以断定，神仙姐姐没有觉醒什么奇奇怪怪的老祖系统…… 这边正说着那些有的没的，唯爱纸片人小哥带人探头探脑地闯进来。 “之前听到动静挺大的，没——”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了那崩塌的会议桌，眨了眨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事吧……我靠？你们之前打群架了？！” “没，主要是我武功高强，之前随便拍了一巴掌就拍塌了。”艾丽娅亮了一下自己的小手手。 唯爱纸片人小哥想了下，很深沉地开始挽袖子：“这帮苟奸商，居然卖给我们不合格的家具，绝对没少吃回扣，我这就找他们算账！” 尽管看起来像是之前打了一架或者干了点别的什么，但是小伙伴们好端端地站着坐着，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只能是桌子自己的问题——武功高强什么的开玩笑不会真有人信吧？不会吧不会吧？ “桌子这边有人赔偿的，放过奸商吧，他们送回扣已经很累了……诶，说起来你不是会计么？” 艾丽娅想起了当初被助攻妹追着要赔偿款的欢乐时光，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发际线危险的少女。 怎么你没让我赔钱了？还是说你也屈服在了我都市龙王的那啥威之下了？ 后者这会儿双眼放空，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念念有词，最后她一拍巴掌终于理顺了自己的思考：“我悟了！” “你悟什么了？” “他们之所以这么害怕，是因为他们害怕自己成为背锅的！大小姐你的那个长辈，是不是可以随时撤换他们几个？” “……”合着你在复盘宫斗戏么。 不过真要说的话，还真是这样，艾丽娅上下打量了一下助攻妹，没想到她居然是第一个看穿神仙姐姐和自己联手Cmobo的人，属实有点东西。 所以说这东山大的主角团，技能点都点的隐藏宫斗属性？这就是主角御用工具人加点方向？ 唯爱纸片人小哥不明所以，走进来左看看右看看，一地狼藉。 强迫症能忍？ “什么长辈？什么背锅侠？啧——我还是先把垃圾扫干净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招呼小伙伴们一起搞卫生，艾丽娅自然不能干坐着，也拿着个扫帚跟着比划。 助攻妹蹲下来给垃圾桶套着垃圾袋，头也不抬：“你错过了一场都市龙王大戏，可惜了。” “什么大戏？龙王？喷水的还是歪嘴的？” “大小姐之前化身都市龙王，新海大那边原本仗势欺人弄了几个二代三代过来搞事，然后被大小姐吓尿了。” “没尿，就是单纯汗比较多。”艾丽娅很谦虚，喷水什么的要不得。 “还行，新海大就喜欢玩这套呗，天天鼓吹自己的精英体系。”唯爱纸片人小哥不屑地撇了撇嘴：“要是大姐头在，给他们俩胆也不敢过来挨打。” 人的名树的影，所以卡其色御姐这边的名声就是喜欢打脸？ 相比起来低调发育的卡其色狂放还真是个乖宝宝…… “说起来，大小姐你最开始点的那个鱼，特意选刺多的，是想要用这种方式给他们施压对不对？” “嗯？”艾丽娅疑惑：“施压？” “就像是电影里面那种锦衣卫，慢条斯理吃东西，别人越看越怕！干吊着！” “……” 艾丽娅很想说不是，自己点个刺多的是想要让陈二待会儿吞下去，吞不下去就揍他。 能用拳头的为什么要用脑子？但凡对方敢还手，少说二十把狙能直接顶他脑门儿上。 但是打开一看，架不住太香了，所以干脆就自己吃了…… 只不过明面上自然是不能跌了全智加点的份儿，我艾小仙女从来都是以德服人，怎么能说是莽夫呢？ 于是她点头，意味深长：“你说是，那就是，我只能说这里面水很深，懂得都——” “大小姐让一让，你踩我瓶子了，这捡起来起来还能废物回收利用的。” “哦，不好意思……这边还有一个，我帮你踩扁。” “谢谢。” 旁边的唯爱纸片人小哥听小伙伴们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多少也脑补出来了之前的场面。 “这么说大小姐家里的长辈，地位很高？”他诧异地打量着艾丽娅：“大小姐看起来很……低调啊！大小姐你老家难道是岭南那边的？” 能不低调么，之前踩着拖鞋就过来了。 白衬衫人字拖腰间别着三排收租的钥匙，买房直接论斤，这画风岭南地界最多。 “高不高倒不重要，主要这是个阳谋，那些家伙遭不住的。”艾丽娅扯了扯嘴角：“一帮软骨头，呵。” “阳谋？什么阳谋？”助攻妹对这些很有兴趣：“就是说从最开始都计划好了吗？就是那种特别厉害的连环套？” “算是吧。”艾丽娅耸了耸肩：“千古第一阳谋，只要是可以用的地方都很好用。” “大小姐你不要当谜语人，千古第一阳谋是什么？” “推恩令啦，这都不懂——脚抬一下。”旁边的唯爱纸片人小哥挤了挤助攻妹，把她脚边的油渍拖掉：“天天看宫斗有用吗？多看点历史正剧，你家嬛嬛会用阳谋吗？” 听着唯爱纸片人小哥最后那句嬛嬛愣是读出了‘萌萌站起来’的音调，助攻妹翻了个白眼：“你的语调为什么非要学得这么机车？” “你管我？你又不是我老婆，话这么多，我老婆是马上16点结束维护就可以见到的凯尔希和红蒂蒂。” “变态！” “你们女人不懂，老人与海才是真正的浪漫。”唯爱纸片人小哥看着光洁如新的地面，擦着额头的微汗长出了一口气，满意不已：“舒服了……不过你们怎么就用到推恩令了，大小姐你家长辈这么强的吗？” 推恩令是阳谋不假，可有个大前提是你得有分封的权力。 要不怎么说是阳谋呢，那玩意儿本质上是上位者降维打击用的，自然有效。 “是啊，就是这么拽，我那个好姐姐这点身份还是有的。”艾丽娅摇了摇头：“但更本质的还是资本主义的软弱性和妥协性，这帮傻嗨光想着要剥削好处还想逃避责任，一看就是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神仙姐姐为什么要让那些商会的大佬们‘选出后辈’来参与项目，而不是让他们自己来？ 这本身就是个内斗的过程，争权夺利，互相倾轧，削弱原本过于集中的资本力量。 从最开始神仙姐姐就说的是给他们后代一个富贵，甚至还点明了不要想着有别的太多好处，干得好才能够有回报。 只是商会那些大佬们明着听话，后辈们却弄了个二代F4出来，算是又构成了新的攻守同盟，一定程度上整合势力。 说实在的，这要是没有各家的长辈默许，二代F4能有这么快就搞定那些和他们一样心高气傲的同龄人？ 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家都是有梦想的年轻小伙汁，谁天生就愿意屈居人下啊。 只不过神仙姐姐不在意，因为她知道这些事情对于艾丽娅来说压根就不是问题。 艾丽娅更不在意——要不是撞上了她甚至都没注意到这茬，撞上了之后顺手就解决了。 这下二代F4只能是老实听话了，不听话的话自然有别的人可以过来取代他们。 “软弱性和妥协性可还行，梦回高中，要我说啊，资本主义最大的问题不光是剥削，而是人为制造阶级，并且还要剥夺其他人晋升的权力，巴不得所有人都成为他们生产机器里面的螺丝钉，创造出来的收入全归他们个人所有了，亚当斯密国富论里面的价值交换就是这种，诡辩！” 唯爱纸片人作为一个草根，最不爽的其实还不是对方占据了更多的社会资源。 毕竟通过自己的努力拥有更多的社会资源，并且获得较高的社会地位，这也是他们奋斗的目标。 那些二代三代的长辈当年也努力过，只要不是靠作奸犯科发家的，那都算是勤劳致富，但是他不能容忍的是这种自己过了河就直接把桥给拆了的做法，恶心！ 呸——恶心！ 艾丽娅看了看唯爱纸片人小哥，又看了看海绵一样汲取知识并且海绵一样挤一挤就有不小规模的助攻妹。 她算是看出来了，合着东山大这帮崽个个身怀绝技，别的不说，就这认知就很明确。 难怪金叉烧捡了这个大便宜之后能够成就一番事业，估计学生会这些牛鬼蛇神出力不少。 而且据说金叉烧未来虽然是一方霸主，却也没有说就是资本家的丑恶敛财嘴脸，反而目标是奔着星辰大海去了，或许多少就有这些助力在其中帮忙的因素。 因为一帮志同道合的人之所以帮她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不然早就反了。 所以TPC本部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安排一些青春活力的小可爱进去？ 她不由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 …… 共和国·国家科学院本部·不周山项目基地 “之前听说了么，你的那些小老弟，和你家的孩子起冲突了，闹得很不愉快。” 一个穿着道袍，面庞上看不真切年龄岁月痕迹的女人这么说着，给神仙姐姐倒了杯茶。 “高火炒出来的板栗香味，你怎么喝这种茶？”神仙姐姐抿了口茶汤，摇头放下杯子：“我那里还有一点雨前和明前的，兰花香的，待会儿给你送过来。” “都能喝，有什么关系？兰花香也好板栗香豆香也罢，归根究底不过是茶叶而，区别很大吗？” “那我不给你了啊，反正都一样。” “……还是尝尝吧，真正兰花香的少见了，还是你会享受。” “呵，东观的观主，说我环溪观的观主会享受？皇家图书馆羡慕自耕农？” “现在的东观哪里还是什么皇家图书馆，一个旅游景点罢了。”东观主笑了笑，风轻云淡。 “怎么，你还没找到合适的传人？” “没呢，仙儿不愿意接手，更年轻一点的后辈甚至连静下心修道都不愿意了，花花世界迷人眼，你运气倒是比我好，找到了个一个合适的，我还以为你们环溪观，会传给你大徒弟呢。” “运气好……”神仙姐姐挑了挑眉，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艾丽娅那孩子，总给她一种‘此人尚在我之上’的感觉，要不是她作为百年的老狐狸多少有点底气，还真不敢这么做。 至于说异世界文明领袖什么的，那种事情太过于遥远了反而没有认知的实感，当然心里还是留了一笔着墨的，得记住。 “爵位传命，与国同休，你是这么教你们后人的？”东观主双手交叠抵住下巴，优雅地倾身，似笑非笑：“环溪观想要如同是大明时候，出来做国师？” “不做，就这么一说而已，你们东观还号称列侯弘雅，治掌艺文呢，现在还有列侯么？” 话虽然如此，但实际上环溪观传承至今七十多代，很少有像是现在这样主动入世的。 绝大多数时候，环溪观都是个传承文明精华的保管箱，类似旁观者的角色。 一边完善着诸子百家的传续，一边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跟道家一样谁也别来打扰我清修，你们爱咋咋地。 整个环溪观的诸子百家，被选择得最多的其实不是名声煊赫的兵家、墨家、法家、名家之类的，而是农家和小说家，甚至就连神仙姐姐自己也修农家，一身好本领却不追求货与帝王家，而是自食其力。 只不过相比起早期那种淳朴的躬耕自给，现在的农家演变成了相对现代化的农业科学研究。 神仙姐姐以前还笑说南蛮舌之人当年要是有隆平公的功绩，给儒家十个胆子，孟子也不敢当面骂他。 “东观没落了，你们的诸子百家可以推陈出新，我们的五经典籍史书列传，只能是给过往作参考。” 毕竟时代在发展，诸子百家也在不断变迁完善推陈出新，相比起来东观当年因为儒家和史家而鼎盛，现在就不得不因为这两家的相对沉寂而显得没落，皇家早就不存在了，哪里还有什么皇家图书馆。 “那你们也帮我们一起收录诸子百家啊，不好吗？” “好，挺好的，但是难——缺人，现在的诸子百家，太宏大了。” 曾经稗官野史的小说家，现在能够在互联网上轻轻松松就水出来八百多万字么？ 春秋时期的墨家机关术，造得出来柴油发动机和液压传动的几十米高勇士号原型机甲么？ 现如今的东观比环溪观好点有限，但也是大猫小猫两三只，东观主都快八十岁了，她徒弟东观仙却在搞音乐玩摇滚，更别说那些更年轻的后辈，说好听点是各自有人生，说难听的就是不堪大用。 环溪观也差不多，这种游离的存在，光是忙着完善诸子百家的传承就够辛苦了，只有在极少数的时候才会入世。 譬如说当初的西汉、唐宋、大明以及现在的共和国，而参与程度深入到与国同休级别的更是只有大明和现在。 东观主之前提这茬自然是在开玩笑，与国同休是荣誉更是责任，意味着休戚与共的紧密联系，无可分割，必要时候是不惜捐躯赴国难的。 历史上获得这种荣誉的人，历朝历代都有，但非要举例子说能尽到和荣誉相匹配的责任的，却没几个。 单单以大明而言，终明一朝，也不过是英国公和沐王府两家算是做到了，而环溪观更甚。 英国公老张家举家殉国，末代英国公死在了崇祯帝之前，不逃不走不降，只不过动手的是闯王而不是鞑子。 黔国公沐王府更不用说了，世代镇守大理，不搀和那些有的没的，建文帝削藩的时候压根没考虑削他们，而朱棣上位之后也没觉得他们镇守大理有什么不对，更是没动，到了最后一代黔国公沐天波，在咒水之难之后跟着永历帝流亡缅地，发现被缅方暗算了，夺刀反抗怒斩九人，最终寡不敌众被杀害。 思绪纷飞至此，东观主叹了口气：“洪武勋旧同国终始者，魏国、黔国及诚意数家，而致命竭忠，天波尤着。” “……怎么突然提起这些了？”神仙姐姐不解：“沐家后人当年不就是入了你们东观么？” “是啊，朱明长公主还是你们环溪观观主呢，所以当年她为什么不斩了徐文爵？” “谁知道呢，可能是心软吧。”神仙姐姐不以为意：“毕竟大厦将倾，不是人人都有能力去做擎天白玉柱的。” 和沐王府相反的，当初同样荣誉的魏国公老徐家，投降得比谁都快，末代魏国公徐文爵亲自开门迎降多铎，他算是整个大明里面投降级别最高的存在之一，甚至有人将他位列明朝降臣榜一甲第一名，属实丢人。 这种行为堪比头皮痒水太凉，被后世所不耻。 时代在变，但是忠臣奸臣的基本主流认知褒贬，却是一直都没变的。 “你们环溪观，当年两脉加起来门人一百二，尽数战死王恭厂之役，忠君如此居然不恨这种降臣？” “谁跟你说我们是忠君了？”神仙姐姐诧异地看着东观主：“不是吧，你们东观列传，就给我们列的忠君？” “……不是吗？” “我们忠于万民，大明朝骨气倒是有，可要说本事——罢了，你回去赶紧给我改了啊，别乱给我们安悲情戏。” 环溪观南北两脉百二门人，携带两柄通天剑在王恭厂阻止了一场近乎天灾的苍生劫难不假，可同时也差点没把大明帝都给当场掀了。 天启大爆炸倾覆房屋数以万计，死伤民众两万有余，甚至把当时年仅一岁的天启帝的嫡子，献怀太子朱慈炅都给吓死了，若非如此天启帝也不会传位给自己的弟弟朱由检，也就是后来的崇祯帝。 这叫忠君？朱明皇室也就看在苍生大劫的份上才没有和环溪观拼命好吧…… “你很看不起君主？” “没，只是我们环溪观向来都是为国为民不为某个人的，这是道不同，和你们东观不一样。” 尽管古时候的忠君在现在人看来是封建思想，是愚忠，但是在当时的当事人看来，忠君更多是维持稳固秩序的一环，谁也不能说他们错了。 毕竟站在那个时代来看，以他们的历史局限性这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站在现在的上帝视角去指指点点那些可以不惜性命践行自己信念的历史人物，更多只是自我满足。 比如说那种臆想抹黑诸葛亮的半吊子所谓老师，就属实是误人子弟…… 神仙姐姐自然不会说看不起那些忠臣，反而很敬佩他们，可道不同就是真的不同，井水不犯河水。 尽管井水和河水其实都是来自自然水循环，就如同共和国的历史在变，但是对于秩序的追求一直都没变。 古时候的秩序是大一统，秩序的具现化是所谓的皇帝，那些忠臣维护的统治秩序稳定，广义上也是爱国爱民，只是有相当的历史局限性。 现在的秩序还是大一统，但是认知的进步让秩序的具现化上升到了整个国家的层面，忠于国家忠于人民，有了更崇高的理念和精神支柱，知道为什么而战，而且是更直观深刻的，这就是历史的螺旋上升了。 神仙姐姐也好，环溪观也好，历代践行的就是第二种信念，说他们是简单的忠君，那还真是不太合适。 “大明得国之正，无出其右，你就这么看不上？”东观主似笑非笑，给神仙姐姐挖坑。 文人嘛，挖坑都喜欢这样文绉绉的，当初大明的‘得国之正’是一套话术的积累，是明朝统治阶级为了维护自身权益，反驳那些怀念元朝的所谓文人的质疑，构建的一套集体认同，算是大明皇帝做了背书的政治正确。 神仙姐姐白了老友一眼：“你当我是小学生啊，要不要我给你默写一遍《明太祖御制朱氏世德碑记》？” “……你默写啊。” “写就写。”神仙姐姐二话不说，放下茶杯，伸手蘸了茶水以指代笔，在桌上起了个头：“本宗朱氏，出自金陵之句容，地名朱家巷，在通德乡，上世以来服勤农桑——” “好了好了，知道你过目不忘了。” “……我没有过目不忘。”神仙姐姐听到这话，顿了下停下手指：“我只是多看了几本书……算了，不说那些，现在的人啊，总是想要给自己找个尊贵的祖宗，却不知道只有自己有本事才是最重要的。” 她在这边意有所指，东观主权当是没听见，只是望着她手书的碑文发呆。 当年朱元璋一点都不避讳自己农民起家的身份，甚至还立碑声明自己就是出身金陵句容朱家巷通德乡，服勤农业起家，淳朴且傲然，行得正坐得直。 但是架不住后代败家不说还没这种自信，他的子孙并不觉得农民身份起家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总得给自己找个有钱亲戚背景，尤其是到了嘉靖后期，异族入侵矛盾突出，所以吹嘘当年追亡逐北驱逐蒙元的朱元璋就更是成了构筑社会认同的遮羞布。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得国之正这句话才开始成为了史学里面评价的主流，但终归是封建统治阶级的自我美化。 这事儿后来康熙也干过，只不过后世大家都默认的是明朝可以这么吹一波，大伙儿不揭老底。 至于说康熙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没这个牌面…… 大明在整个数千年文化长河之中，有一部分功在千秋的正面贡献，但还不算是特别突出。 而相比之下，共和国的立国之正才是货真价实不需要任何自我阐释的现实——历朝历代所谓的以民为本，直到共和国这里才算是切实地配合着生产力发展落到了实处，这还需要谁来背书臆想？ “和你这人聊天没意思，聊着聊着就聊死了。” “你该找那种年轻人，然后吹嘘你的学识，东观撞到我环溪观上这叫什么事儿？” “我要死了。” “……哈？”神仙姐姐第一次露出愕然的神色来。 “我能感觉到，我快要死了。”东观主端起茶杯：“你们家那个小的很有意思，我想让一个人过去，就当是入世磨砺，多年情谊，帮我们这一把。” “……”神仙姐姐沉默着，好几秒种之后呼出一口浊气：“东观仙？” “不，仙儿估计再有几年就能收心了，素心经登堂入室，这个时候去你那边反而不适合。” “那倒要恭喜你了，上一个修成了素心经的还得是四百年前吧？” “嗯，算是多了一点底蕴，仙儿有个徒弟，姓赤，天赋极好，就是性子有些顽劣，磨砺一番刚好合适。” 赤这个姓很少见，而且做姓氏的时候并不念赤红的四声，而是音同‘梓’或者作赤的二声‘迟’音。 “好，我答应你，帮你安排。”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神仙姐姐想了下，轻声道：“大概还有多久？” “不是很久了。”东观主抿了口自己团购的廉价龙井，目光迷离：“大概也就这三五十年了。” “……” 第1151.4章-节日好快乐啊 东观主是不是三五十年之后就会羽化不知道，可是神仙姐姐觉得她应当是活不到那么久了。 一阵类似拆迁的动静过后，东观主表情不太自然地探头出来，左右看了看走廊，发现没有人之后才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团扇遮住脸颊，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会出现行人的拐角，瞧瞧地离开了这边的项目组。 没办法，见不得人——尤其是被白首太玄直接给了一拳这种事情，说出去贻笑大方。 天知道之前神仙姐姐多伤心，多年老友即将逝去，可是一转头就发现被涮了。 你也是三百年是吧？ 东观主作为女性，虽然自称不那么看重样貌，但是从她那年近八十依旧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就知道她保养得多仔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还是个女人…… 神仙姐姐无语地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掏出手机和艾丽娅联系。 『歪？好姐姐在干嘛呀？吃了吗？』 艾小仙女的背景呈现出一片草地，后面还有【你今日踩我身上，我明日长你坟头】的离谱劝导文明不踩草坪用语，看得神仙姐姐眼角都抽了一下。 “……你在哪里呢？” 『在学校，太阳不错饭后晒晒太阳，是之前那帮商会的家伙找到你了？』 “他们不敢找我，这件事情你自己拿捏吧。”神仙姐姐对于那些小老弟的家业不甚在意，毕竟她该给的机会和情面都给了，剩下的就靠自觉了：“我来是跟你说一下别的事情，这几天可能会有个人去找你，你带er久〇物散⑻起1san灵猛着她……带一段时间看看，之后怎么安排你说了算。” 『谁？』 “东观的一个后辈，你们蓝星那边也有东观吧？” 『有啊，东观主，还有一个东观夜，我都满熟的。』 东观主，疑似穿越者，强得很，还特别Sao，艾丽娅还特意关注过对方一段时间。 但是这个坑没来得及被命运女神填上，她就被扔到了地球这边来了，没想到在这边还有补全，所以说这是个类似C喵那样的跨界角色？ “她以后也有可能继承东观主的位置，至于说现在嘛，应该还在打磨素心经。” 『素心经？那又是什么？』艾丽娅发现地球这边的神秘侧显得传承有序很多。 有异种，有特殊的功法，还有活蹦乱跳的神仙姐姐以及一帮看起来就像是武林中人的奇奇怪怪的家伙，相比起蓝星那边的武力值明显高出半个档次。 “在整个地球上，我已知的可以驻容养颜的功法，只有三门——” 神仙姐姐估计也是休息，顺带就跟艾丽娅讲了一下关于素心经的由来。 其一就是东观的素心经，入门之后容颜衰老减缓。 四五十了看起来依旧年方二八，七八十了也只是个少妇，缺点是战斗力不行。 毕竟这原本就属于是内家养生功法，先易后难，得要彻底大成之后才能够质变。 质变之后的素心经，就是东观压箱底的帝女素心经了，就像是赛亚人和超级赛亚人的区别。 只是四百年没出过大成者，具体有什么特殊就连东观自己也不太清楚，唯独知道一定很能打。 “据传素心经，当年是崇尚黄老之学的汉王朝的，筛选皇家典藏配合道藏推演出来的养生功法，专门给女眷调养身体用的，原意更类似五禽戏十二段锦，而将其改良的，是西汉的冯嫽冯夫人。” 『冯夫人？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一个女中豪杰，西汉乃至于共和国历史上少有的女政治家、外交家。” 西汉宣帝甘露元年，西域乌就图叛变，西域都护派遣乌孙右大将的冯嫽去劝降乌就图。 后者听了甚为惶恐，最后拱手而降，整个乌孙国十万户不敢反抗，怪怪地让出了叛变得来的王位。 史书上自然是记载的大汉天威震慑四海，但是在东观的稗官野史纪录之中，这位解忧公主的侍女冯夫人，是最早将素心经质变了的人。 冷兵器时代，内家功法大成武道登堂入室，那就属于是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大宗师，乌就图是被刀架着脖子不得不投降的，西域各国更是被她砍了个遍，不服直接砍到服为止…… 纵观数千年封建社会历史，能像冯嫽冯夫人这种侍女出身，却数次作为皇帝使节出访的，堪称绝无仅有。 班固甚至还专门在史书之中为冯夫人列纪，后人也将其称为堪比苏武的英才。 她从西域回到长安的时候，汉宣帝下令文武百官出城迎接，京畿百姓更是闻讯蜂拥而至，争相一睹大宗师风采，人山人海甚至堵塞了道路，可见其当时的知名度之高。 “冯夫人最后将改良之后的素心经给了解忧公主，解忧公主刘解忧再将其送回汉室，为此汉宣帝特意派人将解忧公主接回长安悉心照料，死后更是厚葬，而帝女素心经也由此得名，被收录在了东观之中，最后慢慢成了东观的镇观功法。” 其实还是因为可以美容养颜，但这事儿东观自己不认，别人说了也不算。 『养生功法啊……』 “解忧公主活了71岁，在当时那个人均寿命22岁，即便是霍去病也在24岁英年早逝的时代，这可以说是高寿了。” 实际上现在社会，71岁也不算少了，将国人平均寿命提高到70岁以上，还是近代的事情。 八十以上无疾而终福寿全归，称之为喜丧，至于冯夫人本人活了多久嘛，反正史书上是查不到的，东观也没有具体纪录，只写了一句对方百二十岁之后依旧在江湖上走动。 汉宣帝死后没多久西汉衰落，光武中兴据说就有那一位的幕后出力，贤后阴丽华就是又一位帝女素心经的大成者，刘秀数次想要让她入主中宫，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可惜的是阴丽华在光武帝刘秀死后思念爱人，心病日重，六十岁便郁郁而终。 “热兵器时代，即便是帝女素心经大成，也未必能够以大宗师的身份建功立业成就威名，但好歹可以在暗世界里保证东观继续存续百年，我和她多年挚友，这事情却是不得不帮。” 东观主想要把对方塞到艾丽娅那边，自然也是有着培养传人的意思，为此甚至不惜玩弄神仙姐姐的感情，可见东观现在存续属实是青黄不接。 所以神仙姐姐只是给了她一拳，算是表示理解…… 『帝女素心经和白首太玄经，谁更厉害？』 “没有谁更厉害的说法，修到深处，大宗师臻至化境入先天，道家谓之太上，俗称便是所谓的陆地神仙。” 『啊这——好姐姐你也会剑来？』 “什么剑来？”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你还真会，那没事了，三种青春永驻的功法，最后一个呢？』 “最后一个早已失传了，移花谷的明月功，也算是玄门内家正宗。” 视频里面的艾丽娅眨了眨眼，觉得既视感好重啊，不要以为你改了几个字我就认不出来了。 所以邀月怜星小姐姐在哪里？我要去感化他们，江枫有什么好的，我艾小仙女不香吗？ 然而可惜的是明月功已经无了，在神仙姐姐的叙述里，这就是个江湖传说。 单从描述上来说，明月功绝不逊色于白首太玄经，如果说白首太玄经是越挫越勇，遇强更强的生物进化捷径，那么明月功听起来更像是合格的玄幻功法，还有特殊能力配套。 据说修炼到第九层的时候可以有类似乾坤大挪移的吸纳力度，还可以重塑体态，运功之后肌肤会变得透明如玉，释放出堪能够将人冻结成冰的可怕寒意。 “所以这还是个冰系法战的路子……” 艾丽娅摸着下巴，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和自己熟悉的神恩世界有什么关联。 别是砸了头冰系巨龙过来，然后被古人给仿生学了吧？ “我当年试图依靠环溪观的详细记载逆推明月功，但是失败了，而且白首太玄经并不逊色于它。” 神仙姐姐轻描淡写地凡尔赛了一下，因为她发现这玩意儿整体来说，除了青春不老以及一个寒冰系超凡力量的噱头之外，其他的没什么太厉害的地方。 非得要让人冻结成冰什么的，还不如直接带一桶液氮来得好用，量大管饱还便宜。 10升液氮市场价才四百出头，拿去冻死俩武林高手回来还能剩下给电脑超个频的量…… 『不是说失传了吗？为什么环溪观会有相关记载？』 “为什么会有纪录——因为当平灭掉整个移花谷的，就是环溪观。” 『所以我们是什么江湖反派对么……』 神仙姐姐摇了摇头，历史恩怨不可考，她也不清楚细节。 唯独能够知道的是移花宫没能打得过环溪观的赛亚人，由此可见超凡力量什么的不重要，锁血才是最赖皮的存在，只要打不死那就只会让我更强。 艾丽娅对于这个明月功很有兴趣，重塑体态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想释放寒冰玩。 『我没别的意思，单纯只是好奇，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所以我希望能够研究研究。』 神仙姐姐自无不可，答应会让大离光整理好资料之后给她送过去，这才中断了谈话。 …… …… “明月功……” 艾丽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其实自己真的不在乎。 只是觉得这种传统文化里面少有的神秘侧存在，或许和神恩世界有关，需要多加了解。 这么想着，她点了点头，重新躺回草坪上。 一个人探头过来，身影遮住她头上的阳光，投下一抹阴影。 艾丽娅抬手遮在面前，适应了一下光线的变化：“你哪位……嗯？！！” 东观主？！ 东观主——或者说蓝星那边的东观主的同位体，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望着她：“你就是艾丽娅？” 可怜，非常可怜，但是可怜楚楚的同时又透着一股子凉意。 艾丽娅大热天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不好了，对方是怎么做到一开口温度降三度的？ 难道宁老人家修的不是什么帝女素心经，而是传说中的明月功？ “师傅让我来修行，我刚好在附近，就过来了。” 那少女这么说着，怀中抱着一截包裹着布条的不明物体，这让她的背影看起来像是个决战紫禁之巅的西门吹雪：“我要做什么？” “……不是，大侠，你这——画风和我不太搭啊。” 艾丽娅翻身坐起，盘膝端坐着打量面前的女侠。 怎么说呢，相比起蓝星的东观主，这边的少女显得青涩而懦弱，一点都没有那种Sao劲儿。 她还是喜欢那边那个，起码大家可以玩得很开心。 “你会做什么？”艾丽娅歪着头打量对方。 “……我不知道。”少女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脖子，活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 “坐坐坐，别老站着，不知道很正常，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怎么称呼？” “赤玉燕。” “哦，玉燕，好名字，一听就……嘶！”艾丽娅陡然一惊：“什么燕？” “玉燕，有问题吗？” “恶魔妈妈买面膜，不是有问题，而是问题很大。”艾丽娅捏了捏眉心，心累。 她怀疑是命运女神最近不知道又在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居然搓出来这么个角色。 玉燕——明月功——知道的自己是在地球，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要面对小鱼儿花无缺呢。 所以说这位下一秒就会黑化，然后把整个剧本杀得只剩下剧名对么？ 顺带一提原著里面其实是没有江玉燕这个人物的，那是电视剧里面的原创人物，而导演则是鬼才王晶，而杨雪扮演的角色相性太过完美，以至于肥仔王不惜削减主角戏份也要给她加戏，最后愣是加成大BOSS…… 艾丽娅心惊胆战——起码看起来是心惊胆战——赶忙抓住了这位好妹妹的手：“玉燕妹妹，这个世界还是有阳光的，你一定要相信大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坏，要学会享受生活的美好，我们的未来还有希望！” “……？” “我知道你现在不能接受，但是没关系，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艾丽娅说着抱着对方，很是情真意切，希望能用自己的爱来感化这个潜在的BOSS。 直到身后传来了好久都没被绿的莲花的咬牙切齿的声音—— “阿——娅——？！” “啊这……” 第1152章-超级奇葩的故事线增加了！ “莲花你怎么来了？” “看来我不该来？还是说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艾丽娅把那个懦弱混杂着冷漠的少女往莲花怀里一塞：“温暖的怀抱有助于化解戾气。” 她现在极度怀疑这姐们儿在金叉烧主角线里面发挥过不可或缺的作用——甚至于卡其色御姐的狗带都和她有关系。 江玉燕啊！那简直就是艾丽娅的童年阴影之一！ 当然啦，她童年阴影非要说的话其实还蛮多的…… 不过江玉燕是让人印象相当深刻的一个，如果没看过的那好姐姐剧情的，只需要知道这一位从反派私生女贫民出身，明面上宫斗到贵妃，暗地里更是杀穿了整个江湖，武功天下第一正派反派都不放过，甚至还想要自己当女皇，整部剧被她弄死到只剩下两个主角还活着，就知道她有多狠了。 当年按住了卑鄙据说就是照着江玉燕的扮演者杨雪去整的容，估计也是想学学那邪魅狷狂的样子。 可惜邪魅狷狂没学会，整得跟个学狼王的二哈一样，简直让人笑死，属实东施效颦。 艾丽娅有绝对的理由相信这小姐姐的特殊性，再不济也得是个C喵那样的隐藏角色，所以得哄着。 莲花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比她更不明所以的少女，一时之间也没办法把气发泄到她身上。 毕竟莲花是个讲道理的人，一旦讲道理就意味着会被艾丽娅胡搅蛮缠给忽悠过去，次次都不例外。 只不过她还是看着艾丽娅，俏脸含着霜：“阿娅，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那我给你解释——你不准说你不听你不听！” “……我还什么都没说！” “好吧，大家先坐下，我问点事儿。”艾丽娅把路过的小熊熊抱在怀里蹂躏了几下：“这位玉燕……啧，这名儿叫着都肝颤，要不叫你东观主算了。” 玉燕少女从莲花的深渊之中把脑袋拔出来，紧了紧怀里的长布条，声线弱弱地反驳：“我还没出师，即便继承东观，也该是我师傅东观仙。” 莲花歪着头，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 作为一个久病成医的多重人格拥有者，她视线之中的玉燕少女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一样。 她现在至少有两个人格纠缠在一起，或者说一个主人格和一个相对残缺的对立模样，别看表面上柔柔弱弱甚至有点胆小，但是背后那股子杀人不眨眼的寒意却和黑莲花如出一辙。 人类？蝼蚁罢了！ 那些未进化完全的猴子没有关注的价值，直接抹掉不留痕迹，绝无后患！ 然后就因为幼年行差踏错哄堂大孝，把白衣道姑给废掉了，导致一直没能彻底黑起来…… 不过没彻底黑化不代表就没那个潜力，莲花对于另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自己多少有点认知，但是那股子寒意比起这个少女来只弱不强，相去甚远。 实际上到了SSR这个级别，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气场，有的弱有的强，面对同样等级的存在是有感知的。 古人常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也是同样的道理，艾丽娅最开始就差点没被这个少女给冻住，总觉得特别古怪。 要不是没有了灵魂视界，她现在已经把对方摁在地上各种探索了——隔着衣服的那种。 艾丽娅冲莲花打了个眼色，而后视线落在对方的怀里：“这是什么东西？你的武器？” “是……也不是。” 少女思考了一下，放下那个布条，解开小心打好的绳结，最后露出内里的东西来。 那是一柄看起来还蛮华贵的长剑，鲨鱼皮做的剑鞘上面点缀着宝石玛瑙珍珠，从成色来看似乎有点年头了。 艾丽娅歪了歪头，没感觉出来这是什么神兵利器，她指了指长剑：“我可以看一下吗？” 少女点了点头，松开手：“我只是……觉得它很熟悉，基本也没用过。” “所以说这算什么？剧情道具？”艾丽娅不明所以地拿起长剑掂了掂，手感微妙。 这把剑绝非是泰若山剑那种通体神恩金的绝世神兵，但好像又比正常状态下的精钢锻铁要更重一些。 单从手感和材质而言，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她拔出长剑，剑身映衬着日光，透出一股子渗人的寒芒，剑身上一道铭刻在剑脊上的七星装饰很是显眼。 “道家的七星剑？”小丈育艾丽娅打量着剑身：“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 她哪里懂这些啊——你要说神恩世界的兵器她就很熟，要是国立炼金研究院出品的那些奇葩玩意儿她甚至比研究人员还门清，比如说神恩新历二十八年制·贝莱卡式充能三眼神铳便携法杖什么的…… 想了下刚和神仙姐姐联络了感情，再打扰的话有点不太好——绝对和莲花在旁边没关系，所以艾丽娅一个电话很熟练地打给了自己的二姨，传说中的隐藏学霸金夫人那边。 虽然她抽烟喝酒烫头还砍人，但她确实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好几个博士学位货真价实。 “歪？二姨？忙吗？” 「还好，怎么了？」 “这个你认识吗？”艾丽娅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宝剑：“现在或者未来，出现在你面前过没有？” 「……七星宝剑？」金夫人摘下滤蓝光眼镜，靠近屏幕打量了一下：「转一下，看看反面。」 “接下来就是估价以及说这玩意儿不兴带了？” 「什么意思？这看起来并没有特殊的，非要说的话，就是七星的样式有点特别。」 说着金夫人讲解了一下相关的历史，让艾小丈育记住了一些没什么卯月的豆知识。 七星剑，是道家常用的一种法剑样式，最早其实源自于楚国亡臣伍子胥。 当初他投奔吴国的时候，途中有渔父助其渡江，伍子胥【乃解百金之剑，以与渔父，曰：‘此吾前君之剑，中有七星，价值百金，以此相答】，这就是历史上最早的七星剑的有记载的记录。 「不过伍子胥的七星剑，和这把不一样，那是类似描金的装饰。」 “……冒昧问一句为什么伍子胥时候的剑你知道和这把不一样？” 「当年环溪观尽收天下神兵，那把剑也不例外，只不过因为那只是在当时较为珍贵的铁剑，并没有流传到现在。」 艾丽娅其实猜出来了，但就是当个捧哏让金夫人凡尔赛一下而已。 别说伍子胥的七星剑了，就算是哪天神仙姐姐拿出一把正面日月星辰，背面山川草木的剑，艾丽娅都不会惊讶。 离光小道姑都开始凑诛仙四剑了，这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早晚洪荒法宝现代化，女娲直接赛博造人功德成圣。 在伍子胥之后很多年，七星宝剑都作为COS道具被爱好者们制造出来使用，道家尤其好这口。 「诸葛丞相和裴旻将军，都有类似的七星剑，环溪观也有记录。」 “那个裴将军，是哪位？” 「唐代的猛将，曾经史料有确切记载的斩杀过妖物的人之一，当时李白的诗，张旭的字，裴旻的剑舞，并称三绝，但是在环溪观的记录里，对方却是以射杀怪蛛被入书的，而且还遇到过类似现在泰坦巨兽一样的特殊异变生物的幼生体，据说是一只可以单靠吼声导致山石崩裂的小老虎，估计是超声波或者共振。」 艾丽娅眨了眨眼，心说对方这经历还蛮怪的，唐代还真有要妖怪啊…… 不对，与其说是妖怪，不如说是异变生物，或者说是异种——所以那个时候就已经有和神恩世界对应的漏洞了么？ 「明末清初的时候，世道纷乱大家都崇尚武艺，道家和佛家互相争雄，间接催生了龙泉这个铸剑地区的兴起。」 而龙泉剑作为当地特色旅游产品，就成了今天的地方驰名商标一样，广受江湖人士好评。 当地的商户为了抢生意，做了一些改动，现在很多七星剑其实不是在剑身上雕刻北斗七星，而是在剑面上凿洞嵌铜，嵌北斗星座对应剑池七井，人们觉得这个改款比较酷炫，从此流传甚广，成为一个特殊的制式。 少女这把七星剑和现在的流行款不太一样，要么是早期的产品，要么是私人订制。 「不过这个北斗七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金夫人双手拢在胸前，一只手摸着下巴：「我对于星图之类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是师傅知道，我建议把图发给她问问。」 “这样啊，我还以为她在未来也和我姐有什么关系呢。” 「叉烧？」金夫人疑惑地问道：“「这把剑是谁的？」 “赤玉燕，你有印象么？东观的，好像还和我们环溪观蛮熟悉的。” 「……」金夫人沉默了片刻：「她在你身边？」 “对啊，她家长辈找到神仙姐姐，说让她和我一起刷经验。” 「下一任东观主就是她，杀了自己的师傅和师祖，东观一门上下三十二人被她屠戮殆尽，而后甚至将整个东观付之一炬，师傅去调查的时候，将其重创打伤但是没能抓住，后来据说在欧罗巴地区流窜寻找着什么，直到师傅陨落在火星，我回到现在，她也还没有伏法——这把剑我没见她用过，但是这个人……很危险。」 金夫人直截了当地给出了对方的罪证，而且并不惧怕对方狗急跳墙直接暴起伤人。 且不论在未来对方也没能打得过神仙姐姐的实力，单就现在艾丽娅的本事外加她身边的守护力量，全盛时期的她自己也不可能做什么，遑论一个未来坠入邪道才成就大宗师的家伙。 艾丽娅瞪圆了眼睛，看了看屏幕，又回头看了看和她一样惊讶的少女自己。 后者甚至都不能说是惊讶了，简直就是惊悚，目瞪口呆僵立原地，那小可怜的模样比谁都冤枉。 下一秒，少女眼眸一闭一睁，浑身气势从原本怯懦的少女骤然转变成凌厉的寒意，表情也从目瞪口呆变成了冷漠。 她视线扫过周遭，探手暴起抓向了离她最近的莲花，看那扣手成爪的模样，很显然是奔着掐死莲花的力道去劫持她的，动作之快，就连她自己的发丝都还没有来得及飞舞起来。 然后……然后她就骨折了…… 「咔嚓————」 一声奇怪的骨骼脆响，黑化少女错愕地捂着自己的右手，后退了两步这才卸力站定。 她看着莲花身上那一圈在太阳照耀下若隐若现的气盾，失声惊呼：“护体罡气！你是大宗师？！” 莲花看着面前那又一次出现的护盾，第一个想法是对方的手和贴脸的炸弹爆炸谁威力更大。 阿娅的这个特殊能力连炸弹都能挡住，对方应该伤害不到自己的吧？ 这么想着，她把随手掏出来的一根酷似汪汪碎冰冰的东西重新揣回小手包里，气定神闲。 “绝了，这是哪里来的武侠DLC么？”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随手把手里的七星剑扔到一边的草地上：“冷静一下好吧，那是未来的你不是现在的你——还是说你现在就要黑化了？我对于治疗这种突发疾病比较有心得，我觉得我们可以找个大点的房子治疗一下，治疗完了你可以直接睡。” 黑化少女还没来得及动弹，额前骤然出现了好几个移动的光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瞄准过来的。 那如芒在背的刺痛感，让她头皮发麻不敢动弹，只是僵直在原地，目光冷冽地扫过周遭。 “阴险！你们居然还布置了暗器！”她这么呵斥着，看起来就差没再提一嘴你们这些走狗鹰犬之类的了。 “……” 艾丽娅摸着下巴，打量着不仅仅是气质变了，就连说话都变了风格的少女。 慌是不会慌的，没有灵能和超凡力量，她本身的作战经验再加上身体素质，依旧是当代人类巅峰之一。 用古典的共和国江湖分类，那她就是外家横练的武道大宗师，以力证道，猛地鸭P的那种莽夫。 要是动用灵能，那就是活脱脱的道家太上，陆地神仙，江湖高手如土鸡瓦狗尔——修仙的打武林的自然是降维打击，灵能和修仙如出一辙，神仙姐姐她都打得，而面前这个黑化少女，即便是在未来也只能是‘被重创’的命。 唯一能吹嘘的，大概就是从暴怒的神仙姐姐手里活着逃走了，这事儿换成别人能自豪半辈子…… “既然你知道有至少十八把狙瞄着你，那就坐下吧，大家好好聊聊——不是，你说你未来才黑化的，怎么到了我这里一共就花了十分钟不到直接自爆了啊？” “哼！多说无益！环溪观贼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嗯……所以你其实不是玉燕妹妹对吧？” “是也不是，与你何干？” “就挺羞耻的，这种说话风格现在不太流行了。”艾丽娅没憋住，笑出了声：“有点中二病的感觉……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噗嗤……” “你——”黑化少女脸颊腾起一抹绯色：“要是我神功大成，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人，我能够以一当千！你们那些暗器火器就算是再怎么厉害，归根究底还是人在用，孱弱如此，以为单单靠那些奇淫巧技就能够护住你们吗？！” “哦……”艾丽娅拖着长音，看着怀里的小熊熊：“你听到没有？” 熊萝莉点了点头：“现代人，火器——有火器的话，得是明了吧？” “为什么不能是大宋？我霹雳火球没面子的吗？三眼神铳了不起啊？” “这你得问她，所以为什么现在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家伙？” 旁边的莲花呆萌看着，不明所以，歪着头瞅了好一阵黑化少女：“那个——你是人格分裂吗？扮演型人格？” 黑化少女可以鄙夷艾丽娅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贫弱女子，却不可能不在乎一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大宗师。 罡气护体，这比起大宗师初成时候的罡气外放还要精深更多，别看这女人一副以色娱人的模样，可实际上说不定就是什么奇门左道出身的——比如当年的波斯姬，就是这种风格。 “你也会武功，你也是沦落到这个时代的人对不对？”黑化少女压低声音：“帮我逃走，等我顺利脱身，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什么大幂幂？”艾丽娅好奇地探头过来：“说起来你是穿越者吗？古代穿越过来的？” 地球还真是奇葩，有来自神恩世界的巨龙，有来自不知名世界的疑似虫族，还有她自己这个到处乱窜的跨界旅者。 相比起来，金夫人还是从未来回来的呢，这个从古代来的直接被从未来回来的揭穿了，多么科幻啊，好X坞编剧能写出这种不讲逻辑的奇葩剧情吗？ 而且这少女虽然中二了点，但整体的破坏性还算是可以接受——古代江湖过来一个奇奇怪怪的家伙撑死也就是个灭人满门，而神恩世界流落过来的高等精灵，那可就是定时炸弹了，奔着灭世去的。 “哼！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我是不会和你这种环溪观的走狗多说什么的！” “之前总觉得哪里发冷，再加上你一口一个环溪观，简直像是有仇一样，我就该猜到的。”艾丽娅绕着不敢动弹的对方走了两圈：“如果说第一幕有什么剧情信息透露给我这个主角，那么后来总要用得上……你知道明月功么？” 黑化少女瞳孔骤缩，表情险些控制不住。 “看来你知道——那你知道移花谷么？据说被环溪观灭了满门，虽然听起来像是环溪观搞事情，但是参考这个宇宙的某些舔狗规则，我有足够的可能怀疑是移花谷自己出问题在先，然后才招来了环溪观。” 在暗世界，尤其是古代的暗世界，也就是所谓的江湖，环溪观应该是类似哥斯拉一样的存在。 生态圈不出问题的时候，就成天潜水摸鱼睡觉，躺家里划水不动弹，宅家堪比骷髅岛靓仔。 而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比如说出现什么电影里面那种大反派之类的，环溪观就会来个机械降神，帮着某些江湖少侠平定劫难，最后功成身退，只留下江湖里的一个传说。 就是不知道为毛会有这么一个奇葩的因果线纠缠到了她身上——她也没招惹古代人啊！ 难道是东观主那货干的？所以她知道自己体内有另外一个美烧酒的灵魂，会感到兴奋吗？ 仔细想想的话，上一个这么浪的，还是知道自己老婆是画皮之后欣喜若狂，求着老婆使用画皮进行角色扮演的变态，最后对方直接就被封杀了…… 正说着话呢，平板响起提示音，神仙姐姐的信息发了过来。 「这把剑是我大兄的佩剑，早些年被他家的不肖子孙变卖了，你从哪里找到的？」 然后就是另外一条紧随其后的留言，似乎是得知了这边的变故：「抓住她！」 最后则是第三条接踵而至的信息：「这个北斗七星，不是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北斗七星，这是古时候的星图，而且观测位置应该不在我们国家，而是在更高纬度的地区，反过来说，这应该是对应的一个时间节点和地址的特殊记录。」 后续就没有新的信息了，打视频通话神仙姐姐也不接，估计是去找资料或者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去了。 “话倒是说全啊，又当谜语人。”艾丽娅叹了口气：“玉燕妹妹，收手吧，外面全都是狙击手，你逃不掉的。” “……我没动手了！！”黑化少女觉得对方在欺负人。 左边是一个罡气护体还装嫩卖傻的大宗师，右边是现代的可以力穿金石的火器，自己哪里敢动？ “那么我们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吗？关于你的过去，或者说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还有这把剑到底是啥意思？” 艾丽娅示意了一下那把七星剑：“最后啊，关于你在未来居然会灭了东观满门……你现在虽然冷了点，但是戾气还没到那个地步，这里面总得有点变故隐情吧？” "环溪观门人，必不可信！"黑化少女对于环溪观有着异乎寻常的仇恨。 “这都多少年了，有仇也该过去了，再说了你现在不说的话，不怕我收拾你？” “哼！无非一剑——动手吧！十八年后，我自当取你性命！” “你要是不说性命那两个字，我或许还蛮开心的，虽然那样的话你直接就被泼水水无了。” “只会呈口舌之利！若非我才来不久，还没能够完全掌控这具身体，容得下你在我面前聒噪？” “我不单单会聒噪，我还会把你扒光了然后挂在旁边的树上，再拍下来到处粘贴，最后我还会拍摄一个系列的那种小电影，告诉全世界这就是移花谷的传人——哇，这么一想你们移花谷玩得还真是嗨啊，居然还是公开露出系列……” “你——” “看起来你好懂哦，果然东观主的SP魂还在！” “你！！！”悲愤交加的黑化少女咬牙切齿，就差没哭出来了：“你要是敢这么做，你不得好死！” “古代人就是古代人，口吐芬芳都来来回回只有这么几句，你要说在我坟头蹦迪或许我还稍微担心一点……别那么看我啊，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对你的来历很有兴趣，要么活着要么生不如死，自己选一个咯？要不先做个交易，你只告诉我来自哪里，我就放你走。” “……我来自天启五年。”黑化少女咬着牙：“你们环溪观……围攻移花谷的时候……你说了要放我走的！不许反悔！” “天启五年——” 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面前的少女。 天启五年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了。 但是天启六年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很清楚。 ——王恭厂大爆炸…… 第1152.5章-奇怪的力量划分体系增加啦！ 天启五年发生了什么？ 艾丽娅准备和对方好好谈一谈，似乎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更早期的某种隐秘。 实际上关于环溪观的‘没落’或者说整个共和国乃至于整个蓝星、地球在神秘侧方面的传承中断，艾丽娅一直有一个不成型的猜想，而在这个猜想里面，环溪观是关键的一环。 再说了，这一切的变化，似乎不是单纯的进化路线选择偏离这么简单，偏离叫什么？叫走错了的路，但本质上路应当是会一直在那里，只要有人走就可以通向远方。 但是并没有，路断了，断得很突兀。 从当年环溪观的阴阳家传承，列子御风堪称仙人，再到现在的所谓A级执行官，也不过是在某些方面特化超越顶级运动员的水平，甚至有的还不如，单纯只是经验支撑。 这合理吗？从科技侧而言，这一切都是合理的，因为这就是科学之光取代了神的恩泽。 神秘什么的，不过是没有被理解的科学罢了。 但是从神秘侧而言，这就像是被腰斩了一样，完全没能够并驾齐驱就夭折了。 蓝星那边的神秘侧传承，中断的时间比地球这边更早得多。 如果说蓝星那边到了近现代只剩下了红龙女王或者大魔王这种侥幸流落过来的生物进化文明个体，那么地球这边至少还保留着所谓的‘武林’这一概念。 神仙姐姐这一类存在，有着超越人类理论极限的身体素质，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武林高手。 而且地球这边有比蓝星那边的暗世界更为有序的传承，无论是环溪观还是东观，亦或者是这个突然穿越过来——起码表现出了穿越者感觉的黑化赤玉燕少女，也有把握重新‘进化’成武林高手，以一当千。 可以通过勤加练习的方式主动寻求突破，这是一个门槛，结果蓝星那边有什么存在直接把整个门都拆了，然后再用混凝土给浇筑堵死了…… 如果说是人为的，那或许又有点太过于武断了，甚至有点异想天开。 最基本的逻辑，能够中断一整个文明的进化可能，这绝非是目前人类理解的力量可以做到的，说得玄幻一点那就叫改天换日，大道都被磨灭了。 艾丽娅全盛时期也没有这种能力，军团长可以爆星不假，不惜一切代价毁掉整个地球，就像是人类能够不惜代价毁掉一个巨大的蚂蚁窝，但是这只是单纯的蛮力。 她不可能精细地操作干扰人类的进化可能性，那是权柄的范畴了，俗称宇宙底层运行规则。 艾丽娅极度怀疑，是蓝星那边的群体潜意识或者别的什么管理概念，直接把相关的MOD给封了甚至是删了，而起因则可能是和地球这边的盖亚酱要做的事情差不多。 不要抬头看月亮——不要抬头看星星——不要去窥探那些被黑暗笼罩的地方！ 祂们竭尽所能，像是保护襁褓里的孩子一样，将整个生态圈限制在了自己的怀里，看似断送了这个生态圈诞生出来的文明向上看的可能，但实际上却更像是在用另类的方式保护它们。 这个敌人或许是加坦杰厄，也可能是更多的无序，可惜的是人类用一种极端恐怖的速度，在数百年间狂暴地挣脱了枷锁，以至于原本应当被限制的某些路径从另外一个角度找到了方向。 然后就乱起来了…… 生态环境的污染，人心的躁动，秩序的碰撞和崩塌，甚至于就连加坦杰厄这种原本应当以某种概念存在的无序化象征，现在也依托于那份黑暗而实体具现化了。 “三千万年前未必有超古代文明，但是三百年前乃至更早，有一批为了类似的目的而奋战的人类，比如环溪观。” “呸——贼子！” “我也就这么一猜嘛，总得吹嘘一下自己的所属阵营不是？”艾丽娅也不恼，盘腿坐在草地上，周遭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学生来来去去。 整个大操场的一角，安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扰动树梢的微微响声，以及那随风飘来的落叶。 艾丽娅抬手拈花一般摘下一枚风中的落叶：“你看我现在像不像是武林高手？” “……”黑化少女冷眼看着她，而后移开视线，翻了个可爱的白眼示意自己的鄙夷之情。 “我不像武林高手？”艾丽娅看着她：“你觉得我不能是武林高手？” “你说了只要我说出来历你就放我离开的。”黑化少女感受着眉心丝毫没有减少的刺痛感：“让你们那些使用火器的人撤走。” “也就是在和平的国内，你没有见到更多的枪，你要是在滋油的米利坚，现在早就被打成筛子了，这么拽小心被无惨啊。” “你以为火器很厉害？七步之外确实是枪快，可是七步之内——” “七步之内枪不但快还准？” “你！”黑化少女很显然没啥幽默感：“早晚有一天，我要打上你们环溪观，让你们也感受灭门苦楚！” “哈哈哈开玩笑，那个谁，好姐姐来一下，给她拷上，多加几把枪不要松懈。” “什么——你说好放我走的！” “是啊，我说放你走啊，我又没拦着你，我放你走和我马上就要抓你有什么关系吗？你走啊，展示一下轻功。” “……果然你们不可信！” “得了吧，你都说要杀我全家了我还和你玩过家家，不太合适吧？”艾丽娅收敛起笑容：“你似乎对于现在的环境有什么误解，即便是在现代，你也只是个菜鸡。” 黑化少女压根不愿意搭理她，梗着脖子盯着她的眼睛，满满都是仇恨，就特别倔，这姑娘看谁都有仇，看熊萝莉估计都想着捅一刀。 太怪了，小熊熊那么可爱，怎么还有人会想要害她——当年刚出场的时候除外，那会儿摔死她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人家不是改了么，反派都能三观跟着五官走，何况可爱的小萝莉，人可以，至少要试试——指原谅她。 艾丽娅扔开那枚叶子，叶子轻飘飘地向着草地上飘落，在空中划出一个之字形状，晃晃悠悠，慢慢呼呼。 艾丽娅挽了挽袖子：“我要杀你，只需要一拳。” “胡吹大气，我要杀你，只需要一秒钟！” “看来你还知道一秒钟这个概念啊，没少偷偷学习嘛——所有瞄准这里的狙击手，撤掉瞄准。” 艾丽娅竖起手这么说着，而后加了一个后缀：“这是命令。” 下一个半秒，那若隐若现的红点消失，萦绕在黑化少女眉间的刺痛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片叶子还在往地上落去，眼见着就要到地面了，艾丽娅足尖微微提起：“来吧，我给你一次机会，哪怕让我见识一下你的一秒钟。” 黑化少女眼眸微微一眯，霎时间凛然暴起杀意，并掌成剑直奔艾丽娅面门而去，修长的指甲在阳光下泛起寒意，衣袖呼啸卷起猎猎旌旗一般的炸响。 『呼————————』 气浪骤然炸起，少女那手掌并拢定格在艾丽娅面门不到一寸的位置，艾丽娅那黑亮的眼眸里甚至能够倒映出那近大远小的指尖。 但是黑化少女却只是僵直地保持着那个姿势，额前有细微的汗珠渗出来，眼眸瞪圆瞳孔微缩。 躁动的卷风裹挟着草屑，连带着之前的那片落叶，从她的脸颊两侧飞旋而过直冲天际，那落叶甚至在她的脸颊一侧割开了一道轻微不可察的细小伤口。 黑化少女难以置信地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腹。 遥遥隔着三寸远，艾丽娅保持着握拳的姿态，仅仅只是挥出了一记类似上勾拳的起手式，之前那狂风倒卷的气浪就像是幻觉。 可是黑化少女知道不是幻觉，自己未必能够废掉对方的眼睛，可是这一拳要是被打实在了，自己恐怕要被一拳直接打个对穿。 “你……”她张了张嘴，语气飘忽得像是在做梦：“不是罡气……武道外景——二品大宗师……” “怎么，你们还有品级的？科研心这么强的么？怎么分级？职称考试？定期资格证审核？” 艾丽娅收回拳头，她这散功就是散了个寂寞，从道门太上陆地神仙跌落到了武道外景二品大宗师，那不一样还是大手子么。 不愧是我艾小仙女，勇！ 她得意地双手叉腰：“如何？我没有骗你吧？我打死你真的只需要一拳。” 黑化少女还没梅哥强呢，特效就是带点降温，这扔到大夏天当空调都嫌弃效率低…… 黑化少女没有跪下饰演一番火云邪神，因为一个艾丽娅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并且将其扣住。 大离光！ “呜呜呜……一看到你我就想到我的小离光……离光你在哪里……”艾丽娅咬着她的袖子不放：“变小！快变！” 大离光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师姐，未来的环溪观观主，有种被嫌弃的错觉。 所以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我长大了居然还是件坏事了？ 她熟练地用一幅特殊的合金镣铐将对方手脚锁死，而后出示证件：“共和国国家安全部门下属第九局·特殊行动部·高级顾问，你因涉嫌非法入境且未登记疑似穿越信息，被捕了，另外你还涉嫌挟持这具身体的主要人格，请跟我们回去做进一步调查，出于不同时代的法规差异，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另外我们会给你委派辩护律师，请放心。” 艾丽娅松开对方的袖子，顺带拿来擦了擦嘴角：“这么认真？” 大离光一贯面无表情：“五分钟之前新出台的试行规定，九局新增了穿越者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有权对这些来自其他世界或者是其他时空的存在进行管理。” 说着她看了一眼艾丽娅——这一帮人可都是从平行世界穿越来的。 也就这个平行世界太平行了，更像是大家的娘家，这才没那么警惕，宛如一家人。 要是艾丽娅来自神恩世界，张口就是一句瓦达西瓦无就近，那么这会儿都该启动第三类接触的特殊预案了…… 艾丽娅很想告诉她，其实自己还来自另外一个地球，不仅仅只是有现在的地球和蓝星，还有另外一个平行世界，大家可以凑一桌白学了。 但是这年头白学太伤身，所以还是算了吧，她怕国家科学院的科研人员们心态崩了。 “她会被送到哪里？” “就近的九局基地，进行检查和登记，女娲获得授权之后对照了她的信息，三天之间她才出现的意外。” “三天之前？” “对，三天之前她从东欧回来，变得沉默寡言，网上的搜索记录里多出了很多基础信息数据的收集，在那之前她一直都在执行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 “……搜寻特殊物品的任务，师祖的委派，九局外勤部门有一批精锐在东欧地区活动。”大离光看着艾丽娅，意思是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艾丽娅顿时恍然——传国玉玺！ 所以那个命根子到底是跑哪里去了…… 自己的神光棒，是传国玉玺的‘气运’或者说概念具现化的产物，物质维度的货真价实的传国玉玺在穿越的时候丢失了，神仙姐姐这会儿也没找到。 东欧那边的真实之门基地被掀了个底朝天，据说神仙姐姐直接问大帝借了好几万精锐，整个东欧的暗世界被打成了筛子，最后只是找到了一些历史记录。 在这边，对方确实获得过传国玉玺，但是后来就找不到了——为此九局专门派出了一大批外勤精锐去进行搜索，玉燕妹妹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这边的东观主怎么就差了三辈这么远呢，在蓝星那边她都已经是大佬了，在这边却还只是个萌新，她那个便宜女儿也没出现。 艾丽娅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最后将这些暂时自己管不到的事情抛开：“做好登记之后告诉我，我有点事情要问她。” 这里的登记自然不是说登记身份信息那么简单，而是用之前被九局收容的特殊检测NPC小南姑娘过一个理智，艾丽娅这个邻居的小姑娘都快成九局的人型门禁了。 之所以不是每个回来的都要去过一遍，还是因为对方只是个孩子，不可能挂在海关出入口真当安检机使唤，只能是人工筛查没明显问题就暂时先放过。 像是玉燕妹妹这种黑化之后了的，第一时间就要去检查有没有被污染，如果有的话所有接触者都要被隔离——据说早先的时候小南妹妹因为工作量过大，九局主动给她加了两倍的津贴。 “听起来就很带感知道么，特别荒诞，上一个这么有趣还得是现代赛博版的农夫与蛇故事。” “那是什么故事？” “地铁上一个路人问好心的你借用了一下充电宝，然后开始外放抖音。” “……” 大离光的表情明显扭曲了一下，估计是脑补之后血压上来了。 “好了不说这些，我现在对一些设定感兴趣，地球这边还有什么大宗师的分类的？几品的那种？” “早年间的江湖有，明末之后基本就没有了。” “具体怎么分的？之前她说我是武道二品大宗师，武道外什么……外景？外经？” 大离光回忆了一下早些年地球这边的江湖设定：“据说是没有内家真气外成，仅仅只依靠本身的力量展示神异来，就被称之为武道外景。” “这分级好唯心啊……厉害么？” “武道外景，二品大宗师，俗称万人敌。” 大离光作为一个中二病，神话厨余孽，对于这种神神叨叨的带感设定那自然是不陌生的，给艾丽娅科普了一下当年的江湖。 冷兵器时代，相比起修内家的养生摸鱼划水大宗师，以武入道单纯只是横练躯体的武道外景二品，那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杀神。 这就像是把一辆人形坦克扔回到了只有刀剑铠甲的战场上，完全是质变对抗数量，别人砍他一刀未必砍得中，但是他给别人一拳别人绝对是个死。 “实际上，历史上有一些有名的猛将就是武道外景，譬如大唐苏定方、薛仁贵、南宋杨再兴这种。”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还算熟悉的这些名人，苏定方不用说了，灭了西突厥和百济，五百人敢追着两万突厥骑兵砍，薛仁贵三箭定天山。 杨再兴则是猛得跟玄幻小说一样，万军阵中想要活捉完颜宗弼，没抓到之后杀了几百人全身而退，后来在小商桥遭遇战里寡不敌众，带着三百宋军对阵数万敌人，杀了二千余人还斩杀了对方的万户和百多个千户军官，最后才力竭而亡，据说尸体焚烧之后光是扫出来的箭镞就有两升。 艾丽娅以前一直以为这种是文学修辞夸张手法，就像是所谓万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之类的，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神特么武道外景万人敌！合着当初那些记录野史的才是写实主义？！ “嘶——诶！这么说的话，神仙姐姐的大师姐，天地不拜也是武道外景二品？” “师伯祖是武道外景一品，通九窍开生死玄关，半步先天。” “越说越玄幻了，那你现在要算的话是什么？宗师？三品？四品？” “按照古典方式划分，是中三品炼气，刚筑基入门的一流高手中上。” “Emmm……按照现代方式划分呢？” “力量B，速度A，反应A，综合评价A-，战斗力大概3500到4000之间。” “战斗力青眼白龙左右可还行——” 第1153章-因为怪兽就在那里 地球的战斗力划分标准，有好几套，而且并不可以完美换算。 艾丽娅没想到大离光挂着个类似凡骨极限的青眼白龙攻击力，却连力速双A都没达到。 “我的横练功夫只是正常水准。”大离光想了下，解释道：“我主修的是剑，轻灵为主。” 重剑起家的手无缚鸡之力艾小仙女表示无法理解，用剑为什么不能大力出奇迹？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我40米长的大剑砍下去，砍谁不是一剑的命？ “你说我现在的水平，去测试的话能有多高的评价？” “不清楚，但是武道外景二品大宗师，力速反应3A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原来我是3A大作。”艾丽娅悟了：“那我攻击力怎么也得有个六千吧？” “这个需要做量化测试，而且纸面参数并不能代替直观的战斗力。”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拳脚再好一枪撂倒，要是给大离光一把长剑，顺带给熊萝莉一套定向杀伤核火箭筒，那么大概率也是兑子换掉的命…… 艾丽娅对于这些划分其实不甚在意，就是图一乐，无敌就是这么自信。 “有空的话我建议大家还是同意一下战斗力划分体系，一流势力做标准，这点担当我们还是要有的，什么A-A+的太宽泛了，要我说还是得搓人物卡，这样还能卖卡做个游戏什么的赚一波周边的钱，到时候给我弄个特殊的闪卡卡面，我也不要多了，攻击力200守备力300就可以了，特殊效果就一个，封印解开后将获得无限的力量。” 大离光沉吟了片刻，居然开始认真思考事情的可行性——这方面倒是和小离光一样可爱。 或者说行动力都一样的强，艾丽娅口胡什么她就准备去干什么，乖巧听话。 “大师姐还有什么吩咐吗？”在通讯器上记录下艾丽娅要求的大离光看了看时间：“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回去继续工作了。” “所以你在这边的工作是做什么？” “目前的话，是在调试一款泛用性的小型作战用无人机飞控。” “这样啊，怪不得你最近都不在我身边——行吧，你去忙吧。” 虽然没有了小离光也没有了大离光，但是自己还有一只小玉玲珑可以Rua。 我……等会儿，我小玉玲珑呢？？ 艾丽娅左右看了看：“我靠！我女儿不见了！！” 旁边掉线的莲花陡然精神了：“女儿？什么女儿？哪里来的女儿？！” “捡的。” “哦——人还是动物？” “Emm……你这分类有点迷，我又不是福瑞控，非要说的话之前是植物。” “那没事了。”莲花满意地坐了回去，继续和小熊熊玩幼稚的拍照游戏。 “玉师叔祖的话，还没有睡醒，她似乎每天要睡眠16到20个小时。” 实际上艾丽娅之前离开家里来到学校，就是把小玉玲珑放在家里睡觉了，九局有专门的干员像是保姆一样看护着她，随时准备好了应对‘因为妈妈不在而发飙’的情况。 但是结果是对方并没有醒过来，而是嗜睡至今，表现出了相当的兽性——指像考拉，每天要睡十多个小时。 艾丽娅这才放心了：“没事就好，顺带一提过段时间去本子，你也要一起去。” “去本子？”大离光疑惑了一下：“是有什么任务吗？我可以去办。” “不，是去拍特摄片，明面上是搞学习交流，但实际上是为了打怪兽，过程我都想好了，先弄个一比一的福瑞当姆刚大木机器人放在樱岛那边，然后编号就来个ZGMF-X10A！” “ZGMF……刚大木……Zero-GravityManeuverFighter？” Zero-GravityManeuverFighter，零重力机动战动机，专门为了宇宙战开发出来的大玩具什么的，这个概念在当前的地球还是存在相关的文娱作品的，大离光作为一个机械控，多少也看过那些思路，宋氏重工要是说没参考一下帅气的机甲设计艾丽娅还真就不信了。 但艾丽娅听了这个解释却只是摇头：“MF不是ManeuverFighter，是民防工程的缩写，到时候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个展览品，最后却可以货真价实地动起来，高达屹立于大地之上，那多帅气啊！” “……” 大离光开始认真考虑自己这个异世界的师姐是不是疯了，玩得这么大。 出于成本考虑和对于帝王计划泰坦巨兽的熟知，她不得不劝说道：“如果是为了应付樱岛的那只拉顿，单纯的巨型构装决斗兵器是不存在胜算的，官方的想法是必要时候动用高强度的动能武器。” 动能武器指的是类似可以发射电磁炮、上帝之杖之类的超高速动能弹头兵器，没有爆炸的杀伤力，但是单纯的碰撞伤害面对那种巨型生物体实用太多。 在这方面共和国比较有经验，他们不是刚把狮子鱼大蜥蜴给弄下去了么，本子也在担心拉顿出来搞事情，在这方面不得不依赖于五大——确切地说是五大里面的三大。 另外俩就摇旗呐喊搞点后勤分享点情报得了，真要动手他们还真没这实力。 艾丽娅摆了摆手：“就是玩，凑个热闹。” 实际上并不是，但她的想法不能在现在说出来，全智加点就讲究一个含蓄。 全都说清楚了，那还叫什么全智加点？那叫开攻略锦囊妙计，没意思。 大离光不知道艾丽娅为什么对帝王计划泰坦巨兽那么在意，可艾丽娅都明摆着要去挥霍奢侈搞事情，她反而没办法劝说了——还是那句话，权当是艾丽娅的养护费用了。 顺带还能收集一下实战数据……难道大师姐是为了实战数据，才这么任性地非要去‘玩耍’相关的事情？这样一来所有的压力就会转移到她这个暂时无法被苛责的人身上，其他人只需要假借这个名义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好。 大离光用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艾丽娅，而后带着些许钦佩的语气：“大师姐，辛苦你了。” “……你突然这样我挺慌的，我怎么了？” “不，没什么，离光告退。” 大离光几个起落——划掉——踩着一辆共享单车就消失在了艾丽娅的视野里。 “所以说现在的武林高手又能怎么样？”艾丽娅冲莲花耸肩摊手：“当年轻功高来高去，现在难道他们出门就能够跑得过滴滴么？连共享单车都悬！” “阿娅说这些，我听不懂呢。”刚回来的莲花撩起耳边的落发：“不过TPC那边的基地设计图，我们基本做完了，希望能够帮上忙。” 建筑学天才·宋芙蕖，这段时间她几乎是坐实了这个名号。 尤其是TPC本部的那个模块化建筑之惊艳，震惊了所有同行。 构装型可变金字塔结构，内置机库和大型研究中心，外部有着堪比战舰厚度的装甲。 平时打开是海上中转作战平台，作战时候合拢保护建筑本体就是个乌龟壳一样的超大型指挥所外加军事基地，甚至还可以潜入水下当一块与世无争的巨大金属坨子，充当末日避难所。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是可以模块化装配的，拆分出来的设计图同时进行，工期直接缩短了90%，流水线生产最后组装锁死，强度绝对不逊色直接搭建，难度更是降低不少。 总段造船法直呼内行，专家高呼不可战胜，不愧是重工业世家出身。 “这么快就做好了？” “有女娲的帮忙，实在是太方便了，很多数据的计算都可以省下来，要不然可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来计算各种模型。” “这就是人工智能的好处了，女娲还是强的呀。” “阿娅，所以我们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回家吗？” “会加？这边不开心吗？”艾丽娅对两边其实没啥特别的感觉。 主要是作为一个有把握来回乱窜的家伙，就如同住校上学一样，反正周末都能回去，了不起调休之后多上几天课耽搁一下，要说这就算是与世隔绝那未免太过扯淡了。 “开心，这边有父亲在……妈妈也对我很好……”莲花有点犹豫地这么问道，可是说着却抿了抿唇，声线稍稍低落下来：“但是我有点想我母亲了。” 莲花的母亲，指的自然是蓝星那边面冷心热刀子嘴的宋夫人。 艾丽娅叹了口气，多少也有点想自己那个同样面冷心热的老父亲了。 亲妈怪是无所谓的，倒不如说她不来这边省心，来了可以挤出来空间给蓝星那边的真妈怪和老父亲二人世界，横竖都不亏，艾丽娅算是看白她了。 “安心，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按照现在的故事线逻辑，我给你捋捋玄学啊。” 艾丽娅坐下来，掰着手指头：“首先是那个大邪神，它大概率还在化妆，最后才出来，在这期间呢我们就理所当然要刷经验，帝王计划就出现了，所以我们要打怪兽。” “打怪兽——类似无忧岛被袭击事件？” “对啊，你看起来小怪兽在电视剧里拍几个房子轻轻松松，最后被巨山超力霸打败，但是作为一个渺小的人类，我们就只能质问对方到底保护了什么了。” 无忧岛被袭击事件里面，伤亡不说是惨重，但粗略算下来的话也有近百人出事。 就这还是刚好遇上了建筑相对稀少的海岛，外加有共和国的医疗船在旁边治疗及时。 这要是换成人口稠密建筑林立的沿海城市，小怪兽过来倒腾一阵然后就溜了，那才恶心人，鬼知道伤害会有多严重——这也是艾丽娅这个人型怪兽威慑力的估算由来。 怎么打嘛？用重火力？往自家的闹市区里全弹洗地还是直接丢核弹？ 就很伤，帝王计划那些大怪兽这么多年都沉睡着，有的被监控起来了有的还没有被发现对应神话传说或者历史记录的个体，但现在连锁躁动之后全都成为了威胁。 艾丽娅其实跟神仙姐姐提过先下手为强——毕竟以她灭兽满门的经验丰富程度而言，整个蓝星无出其右，但是神仙姐姐却说这并不可行。 原因在于这些泰坦巨兽之间有一种相对完整的生态食物链限制，如果是它们主动苏醒的话，那么这个生态食物链只会惊动临近的上下一环。 也就是说地盘空了一块，周遭的会苏醒过来补位，更远的则该睡觉睡觉，该摸鱼摸鱼。 狮子鱼大蜥蜴被做掉之后，樱岛的火山怪鸟拉顿和另外一只海里沉睡的大家伙就出现了明显的躁动迹象，这说明就近的泰坦巨兽能够感应到食物链层级的空缺，然后有了有限度的反应。 但起码这个反应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最棘手的几个大家伙都还正常休眠着。 比如说南极的零号怪兽，南太平洋的51号怪兽，这俩都还没有大动静，让人暖心。 但是如果人类先动手，极有可能引起连锁应激反应，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实际上压根用不着艾丽娅心狠手辣，不知道多少人都有心要做掉它们，当年就在折腾这事儿了，在比基尼环礁的时候米利坚已经试过一次。 结果是没成，逮着对方炸，打地鼠一样冒头一次揍一次，躁动从上世纪的46年一直持续到58年，追杀不休。 可是前前后后他们光是用核弹就炸了23次，依旧没有把那次躁动的好几个连锁反应泰坦巨兽给收拾掉，甚至对方从马绍尔群岛一路跑跑跑，跑了一万多公里从白令海峡直接传到了东西伯利亚海，最后钻到了瓦伊加奇岛附近。 毛子实在忍不住了，61年直接撵着对方往北极圈那边砸了一枚沙皇核弹，这才把事儿平了。 泰坦巨兽们似乎和现在的人类达成了某种互相战略威慑的平衡局面，无论是从感性还是理性上都是如此。 哪怕是狮子鱼大蜥蜴这种泰坦巨兽里面垫底的弱鸡，如果不是被艾丽娅一而再再而三地胖揍，再加上刚好有一艘搭载了超电磁炮的万吨大驱贴脸了，那也是来去自由。 就算是一整个航母战斗群编队也不一定能封锁住，对方往海里一钻，用什么拦截？ 派两艘核潜艇去比谁头更铁吗？那可是近防炮都只能穿甲而不能打肉的生物防御层。 所以就很怪，大家现在谁也奈何不了谁，先手理亏，就等一波对面先开枪。 “不过，为什么我们要去打怪兽呢？” “为什么啊……”艾丽娅沉吟了片刻，眼神深沉：“Becauseit’sthere！” 第1153.4章-古典美就是好！ 怪兽就在那里——实际上这句话出自当初的‘山就在那里’的回答。 这句话出自不列颠登山家乔治·马洛里，记者问他为什么要去攀登珠穆朗玛峰，他回答说因为山就在那里，因为这句回答实在是太富有哲学性了，所以一直被传唱至今，成为了攀登珠峰的理由甚至没有之一。 而上一个能够把这句话重新沿用并且响彻的，还得是乐子人肯尼迪。 当时他发表的演讲《我们决定登月》之中，说到了为什么要登月，信达雅一点的话完全可以囊括为月亮就在那里——就像是艾丽娅现在所说的，因为怪兽就在那里。 因为它们的存在，总归是要有人去应对的，那么为什么不能是我？ 莲花看着艾丽娅那意气风发的表情，抿着唇，好片刻之后嘴角轻轻翘起，梨涡隐现：“阿娅，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到的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我现在？”艾丽娅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样子？小仙女？” “不，像是个英雄——大英雄。”莲花很认真：“如果阿娅的话，一定可以的。” “那我一定是个冒牌大英雄。”艾丽娅咧嘴一笑，并不深究相关。 艾丽娅是英雄吗？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灵魂旅者，不问天地只问本心。 说白了就是我乐意——哪个少年不想要变成光呢？ “学生会这边准备过几天去一趟本子，你和熊熊如果要过去的话，先和大家通个气。” “去那边的话，是个帝王计划有关吗？” “有关，但对于你们来说没有那么严重，就当是过去休个假吧。”艾丽娅笑了笑：“主要是我答应了一位老先生，所以只能任性一把，用这种方式强行介入进去。” “会有危险吗？” “不会，东都距离樱岛很远的，而且还有九——” “我是说，阿娅你会有危险吗？” “当然不会，你什么时候见过奥特曼的人间体在大结局之前倒下的？” “……所以大结局的时候呢？” “那个时候，当然就是大家一起变成光啦。” “大结局之后呢？” “……我觉得我当个火星植物学家不错，还可以来个二次再就业，你说呢？” “……” …… …… 九局·南方局分部基地 负责‘审讯’赤玉燕的情报科干员从房间里出来，和外面的同伴点了点头，示意一切正常。 后者抬手让外勤干员们解除了警戒，表情带着些为难地望着身边的女人：“仙姐，不是我不放你进去，而是这……确实是出了点问题……” 按照他们之前新编写的暂行条例，被收押的特殊嫌疑人是不能够和亲友进行接触的。 可问题在于大家都是自己人啊——东观仙背后是整个东观，好歹也是一方名门，现任东观主更是共和国的道门真人，地位仅次于白首太玄陆颜灵那位道门太上。 这要放到封建时候，东观甚至能够叫板一下国子监和钦天监，身份清贵。 九局更不是什么锦衣卫东厂西厂，大家平时互帮互助的，也没有那种下诏狱的恐怖气氛，东观的人这会儿较真，南方局这边只觉得左右为难。 人家又不是要劫狱，就只是单纯见个面，可怜巴巴的反而让人硬不起心肠来。 东观仙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别是那个什么艾丽娅有问题吧？” “我也觉得，好端端的怎么就多了个奇葩的穿越故事线。” 一个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众人回头望去，之间一个少女大步行走在走廊之间。 锦衣，袍服，大袖，披风——月白色的披风像是斗篷一样裹着，那少女摘下兜帽：“我要是说我比你还诧异，你信么？” 旁边的情报科小姐姐眨了眨眼，用手肘轻轻拐了一下东观仙，然后主动应声：“艾局，这位是我们的高级顾问，东观的门人，东观仙——这位是艾丽娅，我们南方局的外勤局长。” 艾丽娅，18岁，少将衔，直升司局级，粗劣对照的话放到古代这就是文官正五品了。 东观仙不止一次在九局的内部话题之中听说了这一位，对方的很多信息都属于高度机密，但基础的信息，她的权限还能够窥见一二，只觉得对方应当是又一个白首太玄。 可那是之前，现在一个照面就把自己的徒弟给弄进去了，她看艾丽娅哪里都不顺眼。 艾丽娅打量着面前这位好姐姐——怎么说呢，画风有点太怪了…… 对方穿着一身颇为朋克的机车皮衣，带着一脸烟熏妆的打扮，背后背着一把电吉他还是贝斯之类的玩意儿，尽管没有纹身唇钉之类的奇怪装饰，但钉钉挂挂的衣服上也不少。 最离谱的是她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明晃晃的十字架——你们东观好歹也是黄老传承的啊！ 所以说地球这边的这位怎么就这么画风清奇，艾丽娅当初见过东观仙的蓝星资料，作为共和国顶尖的一批特级顾问，对方那飘飘如仙的模样和神仙姐姐有好多分气质上的相似。 可是现在对比神仙姐姐…… 艾丽娅脑补了一下神仙姐姐的烟熏妆朋克风，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味太冲了！ “艾局长，你来是为了审问我徒弟？”东观仙微微眯起眼眸：“我能问一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她是你徒弟，但也不是，想要知道的话我们进去看看就好。” “艾局，那个——” 『权限确认中……权限通过。』 女娲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三道大门层层打开，露出那单向玻璃窗里面的白色室内。 宽敞的室内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像是床垫一样隆起的软性防护层，布满了整个室内以防被关押的人自残撞墙，软性防护层之外是厚度高达30厘米的合金钢金属夹层。 即便是单向玻璃窗这边，也还有着高达40厘米的特殊钢化夹层玻璃，因为太厚实了，所以整个单向玻璃窗看进去透着一股浓郁的绿色。 别说是扔进去一个人，就算是扔进去一头非洲象，也别想能够闯出来。 要知道这个特殊禁闭室最开始的建造指标，可是对照着神仙姐姐来的，没有超凡力量傍身仅仅只是依靠肉体强度的话，就连神仙姐姐也出不去。 所以九局就是这尿性，谁最强就暗搓搓弄个反谁的预。 在蓝星那边反暴君，在地球这边自然就是反白首太玄——神仙姐姐甚至亲自参与过这些预案的修订，她坦言如果是巷战的话，在当前的军事发展水准对抗之中几乎不存在她这种存在被围杀的可能。 所以最开始就不要手软，直接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云爆弹是最好的选择！ 为此她甚至还亲自参与了单兵云爆火箭筒的开发，力推将其下放到机械化步兵班的层级，听起来太魔幻了…… 更魔幻的是现在全世界都看到了共和国的新配置——机械化步兵班里面一共九个人，就能扛出来两杆PF-97型单兵云爆火箭筒，威力堪比120毫米野战榴弹炮。 这玩意儿800米以内弹无虚发，巷战直接打AOE，什么特种作战，什么先进单兵枪械，全都是扯淡，只要一个照面，异种都能报销掉。 这会儿禁闭室里就装载了类似的防护武器，而且还是由女娲直接对接管理的。 除了物理层面之外，信息中转也会通过女娲过滤并且核实，而开启了人格模拟的女娲在另外一边接驳着不同的三个心理专家团队互相交叉监督。 一旦出现了类似精神感染的人格偏差，即刻就会切断通讯，强行隔离。 尽管目前而言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出现，但是在磕方糖学妹的精神护盾被研究出来，并且成为可以量产的类思想钢印之前，不得不采取这种最笨但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来保证安全。 艾丽娅的操作理论上来说是违规的，但是她有这方面的权威，所以女娲直接就通过了权限，甚至还允许她把东观仙也给带了进来。 两个站在玻璃窗外，看着内里的赤玉燕，蓝星的东观主同位体，一时都没说话。 好片刻之后，艾丽娅望着东观仙，提醒道：“你徒弟，是不是和你的徒弟不一样了？” “……看起来确实有点，相比起燕儿，她——更冷。” 十分贴合的形容词，艾丽娅实现转回赤玉燕：“三天之前，她从东欧返回之后，带回来了一把特殊的七星剑，人格模型出现了大幅偏移，女娲的计算结果，是她现在有至少两个人格——我们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东观仙隔着玻璃看着自己的徒弟：“她回来之后没有来见我，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而且她以前不用长剑的。” 不用长剑，意思就是她带一把剑在身上并非是习惯，更像是某种意外收获。 赤玉燕这会儿盘膝坐在室内，摆出一幅五心朝天运功的架势，眉间带着一抹青黑色，眼影也出现了反派特有的阴郁质感——似乎反派女性总得弄个这种眼影才能表现出王霸之气一样。 艾丽娅对此表示失望，江玉燕就不用这样。 我玉燕姐姐只需要一个眼神，那就是活生生的大反派，所以对比起来赤玉燕还未够班啊。 她看了好一阵，仰头看着旁边天花板上的监控器：“打开房门，我要进去。” 『该操作有一定程度的危险，赤玉燕的综合战斗力评估出现异常，相比起正常资料，出现了大幅提高。』 艾丽娅微微皱眉：“按照量化实力的话，东观仙是什么水平？” 『速度A，反应A，战斗力分级在4800-5300之间。』女娲给出了非常没有美感的回答。 东观仙尽管很平静，但还是颇为自矜地理了理耳旁的落发，站姿都更挺拔了些许。 “按照古典实力分类，你是几品？”艾丽娅望着对方：“你比大离光还强。” “大离光是——哦，你们环溪观的陆离光？”东观仙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几品的话，我应该算是……接近上三品吧，任督二脉气满自开，中三品炼气巅峰就是这样了，陆离光很有天赋，但还太年轻，以后成就不在我之下，只是现在——她不如我。” “也就是说，你是一流高手？” “一流高手里面的拔尖。” “不是大宗师？” “二品才是大宗师。” “不是宗师？” 东观仙觉得对方在明知故问：“三品才是宗师，可以开宗立派那种，我师傅就是宗师。” “我家好姐姐是道门太上，超品。” “……” “我妈妈是三品宗师，顺带一提我两个妈，一个三品宗师，一个二品大宗师。” 东观仙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如果是真要这么说的话，那么环溪观出这些妖孽她即便不认识具体的哪个谁，也是信的。 可怎么就给人的感觉这么欠呢…… “好了，不开玩笑了，女娲，打开房间门吧。” 『重复，该操作有一定危险，请谨慎考虑，或者调整人员配置。』 艾丽娅还没说话，东观仙就抬手拿下了自己背上的吉他包，打开背包从里面拔出一柄非常标准的三尺青锋，冷声道：“我会保护她的，就算是我徒弟，我也不会包庇她——前提是她真的有问题，如果她没有问题，还请大家秉公处理！” 『不，东观仙顾问，你误会了——是你会有危险，对比战斗力的话，艾将军大于赤玉燕大于你，请知悉，赤玉燕的人格模型很不正常，单纯的旧有人际关系不足以保证对方的情绪稳定，』 女娲尽职尽责地提醒对方，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 东观仙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长剑，然后看了看一身精致袍服的艾丽娅，脸上的表情颇为微妙：“你——” “我忘了说嘛？”艾丽娅想了下，然后恍然：“我好像还真忘了，按照帅气的有范儿的古典等级划分，我是二品。” “二品？！”东观仙瞪圆了眼睛，而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内家悟道？！” “不，我到现在都没搞懂内家到底是个啥，我是横练外家的二品。” 房门打开，艾丽娅的声音恰好传入赤玉燕的耳朵里，后者睁开眼睛冷哼出声，语气之中不无忌惮：“横练外家？哼！横练外家能够练出来一个武道外景的大宗师？环溪观不愧是贼子横行，堂堂以武入道的半步先天，居然也喜欢玩这种藏拙的把戏——真要是信了你的鬼话，怕是内家一品后天大圆满，也得被你这个军阵杀伐出身的大宗师当场打死吧？” “？！！！” 第1154章-原来如此！ “绝了，怎么是个人就知道我军阵杀伐出身？这么好认的吗？我不是可爱的小仙女才对？” 艾丽娅对此很不理解，自己浑身上下加起来这么精致美丽，这帮人到底是什么眼神儿？ “军阵杀伐用的是沙场磨砺出来的杀人技，直来直去没有花哨，江湖对抗没有那种杀意，我不至于连这种最基本的气息都认错，个中差别是个人都能分辨出来。” 黑化玉燕对此很自信，就像是丢了个鉴定术一样深信不疑——可说白了还是直觉。 “就像是兵哥哥哪怕退伍了也很板正帅气？”艾丽娅挠了挠脸：“虽然我还是怀疑你在唬我，这不会是某种商业互吹的基本修辞手法吧？就像某某不在我之下之类的？” 黑化玉燕再度冷哼了一声，压根懒得搭理艾丽娅。 堂堂一个大宗师，混不吝到这种地步，这合理吗？ 瞧见对方没有夺门而出的心思，女娲这才将正对着门口的榴弹炮枪口收了回去。 门外走廊又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作战机器人什么的，绝对是没有藏在墙壁里面的。 天花板上也没有机枪和榴弹炮，更没有随时可以放下来的通天彻地封死出路的合金钢栅栏。 特殊的生物研究舱室，更没有生化危机里面的激光通道之类的东西——这个是真没有。 主要是那玩意儿实用性不是很大，直接开枪biubiubiu几下就把激光面板打坏了，所以女娲换成了厚实的防爆合金廊道外加1500V高压电，毕竟玩这个祂比较在行。 绝缘？直接击穿好么——对付生物目标简直就是乱杀。 所幸黑化玉燕没有乱来，不然现在她就已经是被电成焦炭之后直接挫骨扬灰的命了。裙聊一⊙易qi〳罒（五」）揪四（九）八 面对着缓缓关闭的舱门，黑化玉燕不动声色地按捺下心头的悸动。 实际上要不是多少理解那些机关术所代表的力量和火器的杀伤力，她还真有冲出去的心思。 然而现在的火器已经进化到了这种狭小范围内，大宗师也得被打成碎肉的程度了，强悍得可怕，她不敢冒这个险，毕竟她还有大仇未报。 尽管对比起“物美价廉”的火器而言，她觉得武功甚至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很是有种我报仇还能不能做到的微妙挫败感——环溪观贼子一看就位高权重，估计能调来不少火器。 要是艾丽娅知道黑化玉燕的想法，估计得劝劝这位姐们儿，正常情况下武林高手是见不到这种玩意儿的，大可放心来寻仇。 即便是在活力不足恐惧症晚期末期放弃治疗的共和国军中，这东西也算是重火力，没有到人手一把的地步，得是尖兵班用——说到班用级别，大概就明白是个什么程度的东西了。 只要还是碳基生物，输给它都不算丢人，毕竟有些整活已经超过了碳基生物的范畴了。 当然，最大的忌惮其实还是来自于艾丽娅自身，黑化玉燕自从她进来之后就浑身紧绷戒备，看起来像是担心她暴起伤人一样，充满了卑微。 江湖上互相打照面，当然是谁风轻云淡谁逼格更高，谁要是先戒备了谁摆明了菜。 被迫装逼的艾丽娅就很心累，总有种自己想低调却没办法的无奈。 “发生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啦，望咩啊？”艾丽娅感受着来自东观仙的视线：“我就这么胡乱练练，谁知道就成了武道外景——我也不觉得这很厉害啊。” “胡乱练练？你是在嘲讽我连你胡乱练练都赶不上吗！”黑化玉燕很不爽：“纵观前后千年，武道外景的大宗师合计不满百人，个个都是建功立业的王侯将相，你——哼！你简直愧对这份天赋！” 要不怎么说玉燕妹妹还真是好捧哏，这么帅气的话可以多吹嘘一点的，听起来毕竟有范儿。 第三方侧面描写更显真实这就是道理了，正面描写的话有点太过刻意，但是从第三方嘴里说出来，味道就很对，有种江湖里面常见的侠客气。 “不过为什么武道外景就是王侯将相了？怎么？这还是个学历职称门槛？” 黑化玉燕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而东观仙则是整个人都不好了，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武道外景二品大宗师，这些词汇拆开她个个都熟悉，凑到一起就变得格外陌生。 现代社会居然还有以武入道的大宗师？！ 这就像是羊群里面突然冒出来一只吊睛白额猛虎一样离谱！ 修内家还有可能是钻了空子，走了顿悟的路数，修到上三品得证真人。 可是这样的上三品大宗师，最后表现出来的更多是悠长的寿命或者说相对健康的体魄，不入超品不证先天就不能质变，归根究底还是‘人’的范畴。 可武道外景则是丝毫没有水分可言的变态，最为纯粹的个体伟力巅峰，沙场杀神万人敌。 面对艾丽娅的疑惑，东观仙想了下：“历史上有不少王侯名将，都是武道外景的大宗师。” “比如？最早的是谁？” “武安君。” “……绝了。” 武安君·白起，货真价实的人屠，16岁当兵，从最开始的底层小兵一路杀上来，三十年破城七十座， 按照资治通鉴的统计数据，整个战国时期因为战乱死了两百万人，其中有接近一半都是白起干的，功高震主到明升暗降，封君不封公卿。 因为封君是虚衔，有名无实，封公卿是要划分权力的，不敢给。 “白起居然是武道外景，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勇猛的表现啊，他不是靠谋略吗？” “武道外景是底气，有这种实力的人自然可以展现更多的本事，但即便不依靠谋略，单纯依靠勇武依旧可以封侯拜将，温侯吕布就是武道外景大宗师，而且还是一品的半步先天。” “所以一品和二品是怎么细分的？” “下三品锻体入流，中三品炼气筑基，上三品养神得证宗师，可以开宗立派，三品宗师，二品大宗师，一品大宗师后天圆满——而超越一品，那就是真正的先天！” “可是我看小说里面，先天都是起步诶。”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历史上得证先天的人少之又少，哪里才是起步，于道家是太上，于佛家是罗汉果位，于儒门是圣贤，两只手都数得囷g六磷〠二〹弍⑶「是⑧疤死过来，一口真气不绝，寿百五十年，逍遥自在！” 似乎对于艾丽娅的不屑很不爽，出身图书馆的东观仙当即长篇大论予以驳斥。 你个小丈育，懂个屁的先天！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陆地神仙！ “我家好姐姐就是道门太上，陆地神仙。” “……你能不提白首太玄么？” “我妈是二品大宗师！” “……” “我二姨也是二品大宗师！” “……” “我自己更是二品大宗师——武道外景！这叫攻击特化型！” “……我们还是说回白首太玄吧。” 没办法，环溪观太特么扯淡了…… 她们东观门人三十二，按照有着古典美的实力划分来界定，上三品的只有三个，剩下的大多数都是中三品，十八岁能够从锻体晋升到内门炼气，就已经是天才了。 可是环溪观呢？门人一共才大猫小猫两三只，个顶个都是上三品，甚至还有一个陆地神仙！ 而艾丽娅身为十八岁的武道外景二品大宗师，这说什么都是对的。 为什么？因为人家拳头大！拳头大在江湖上就是真理，公平只在刀剑之下。 说句最难听的，大家都自称一品二品三品，都摆出一副高人的架子，那么怎么分一个高低？ 最后还不是最简单的方式──打一架！ 既然是高手，那就货真价实打一架，赢了就是高手，输了就是手下败将。 就像是大家吹嘘自己学霸学神学帝那样，谁吹了都不服谁，高考分数拿出来就很直观了，可以量化，同样的一套标准，谁强谁弱尽管不算完全公平，可好歹能够服众。 至于说堂堂学神，高考却只考出来了个两百分，那就真是谁都不信的。 江湖也是一样，归根究底还得是拳头说话，不然总不能比谁过得更久吧？ 那样的话少侠一辈子也就别想出头了，老老实实熬成前辈吧。 但问题就在于武道外景这是个BUG！能够以血肉之躯搅动风云，不修内气真元，单纯用拳脚就彰显外景神异的，全都是货真价实的杀神。 这些王八蛋动起手来，能把修内家熬寿命的正常高手当成孙子一样打，战斗力堪称爆表。 别说越阶打一品了，真要是有个后天大圆满、炼气化精、神完自足的武道一品，那么就算是真先天也未必够对方收拾的，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 甚至一度有人认为，以武入道彰显外景神异之后，就已经算是单独的一档了，说白了就是大家都不愿意和他们玩儿，贼欺负人，被打怕了…… 东观仙定了定心神：“历朝历代都有武道外景，之所以江湖上罕见，那是因为大多数得证武道外景的高手都不混江湖，而且上沙场建功立业去了，江湖上这才少了他们的传说。” “你的意思是，那些猛将，其实都是武功高手？” “不然你觉得他们靠什么成为猛将？万军阵中厮杀本来就是武道的一种，军阵杀伐之道犹胜江湖技击，武功本身就是杀人技，武道宗师都是返璞归真的真高手，一旦乱世平定了，这些将军武勋们就会压制江湖，不允许侠以武犯禁的事情发生。” “你们这生态位还挺合理……” 艾丽娅算是明白那些小说里面总是弄个什么镇北王啊平南王之类的当大BOSS了，合着人家本身就真有这个本事，仔细想想的话似乎江湖高手在这种大将军面前还真不够看的。 “历史上最年轻的武道外景，是霍去病，21岁得证大宗师，只不过他们那个时候还没有后来的这种品级分秩，大宗师就是单纯的大宗师，后世推断霍去病当时应该是半步先天，再之后就带兵平灭匈奴，封狼居胥，勒石燕山，勇冠三军被封为冠军侯了。” 江湖是个屁──在冠军侯面前什么江湖高手才算高手？ “那霍去病为什么24岁就病死了？” “不，他不是病死的，是证道先天的时候出了岔子，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走火入魔然后不治身亡。” “有理。” “武道外景越到近代越少，三国时候猛将如云，可以确信的武道外景有近十人之多，到了大唐就只有秦琼、程知节、薛仁贵、苏定方等寥寥几人，再到了元末明初，可信的就只有徐达常遇春两个，而如果把时间推进到明末，就只有接近但是没能得证的刘綎和卢象升了。” “卢象升我有点印象，刘亭是哪位？” “刘綎刘省吾，万历年间的武状元，和后金军对战的时候战死了，东观典籍有记录，推断是三品宗师，有潜力但是没能释放出来。” “哼！刘綎此人，蛮横暴虐，贪财好色，空有勇武，死了活该！” 听到这熟悉的傲娇哼，艾丽娅就知道是黑化玉燕又要口嗨了，果不其然，后者一幅‘我认识这货这货不行’的高姿态发表了一番键盘侠见解之后，又撇过头去不说话了。 东观仙眸光闪烁，似乎确认了什么，而艾丽娅也掏出手机查了下这位刘将军的生卒年。 嗯……万历四十六年战死的，这个时候距离黑化玉燕亲口说过的天启年号，只有三年差距了，所以说她是来自这个时间节点？ 东观仙视线望着自己的徒弟的背影，语气却很是自然，像是在和艾丽娅聊天。 尽管她就连视线都没看着艾小仙女：“至于说后来，那就再也不曾出现过这种力能扛鼎的万人敌，哪怕是一直被传言是以武入道的白首太玄，也亲口承认自己是修玄门内家养气功法，走内丹派的路子得证先天。” “能说点科学的么？武道外景有什么科学原理没有？” “……当你一拳能够打出音爆或者残影，这就叫搅动风雷。” “我突然想起了现在的白爪子黑喵，古代叫乌云踏雪，橘猫叫金被银床，临清的狮子猫叫尺玉霄飞练，就连异色瞳也不叫异色瞳，叫鸳鸯眼，语言的美学啊……” 所以生体改造的海神波姬，去到古代打开腿部灯效，会被当成武道外景么？ 艾丽娅突然开始思考这种很奇妙的问题，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家伙都这么震惊。 修道的可以看不起武道外景的大宗师只会莽，只有蛮力而不懂修心养性修真问道。 但是任何人都没办法忽视对方的杀伤力，冷兵器时代这种猛男，哪怕是个没脑子的，在沙场上那也是货真价实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随随便便就能够把对面的士气打崩掉。 毕竟绝大多数时候的战场，都并非是最精锐的少数军队在对抗，而是一个混乱的绞肉机。 而如果是一个军阵杀伐出身的武道外景，那就是堂堂正正的上将军了，一个统领大军的上将军，对于江湖来说简直就是BOSS级别的大反派存在。 山门？山门他有几万铁骑？ 高手？再高的高手高得过朝廷大军？ 大军压境马踏山门的事情历史上还真不少，三武一宗灭佛就是例子。 唐武宗灭佛的时候本子过来留学的圆仁和尚在他写的《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中还详细记录了这次灭佛的情况，天下寺庙四千六百座，招提、兰若四万多所，尽数拆毁，僧尼二十六万强制还俗，圆仁说这叫‘法难’。 后来本子那边的织田信长又把类似的事情重演了，只不过织田信长所在的时间，放到共和国这边已经是明朝了，更接近黑化燕的年代。 许是这边把黑化玉燕放置至今，她有点憋不住了，也可能是这种‘外行人’的说法刺激到了一个好为人师的杠精的内心，黑化玉燕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指着假面骑士主题餐厅说谁小时候不想变成光呢？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多奥特曼一样，血压直接就上来了。 然而等她转过头刚想说点什么，房门就打开了，一个穿着休闲装，披着白大褂，长发在脑后简单地用金环束起，乍一看瞅着跟凯太后一个画风的人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资料。 艾丽娅顿时一愣：“好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事儿挺大，刚找到相关的资料，回来当面问清楚。” 当代唯一公认的道门太上·陆地神仙，环溪观团伙的现任头目，白首太玄·陆颜灵。 她扬起手里的资料：“天启五年，也就是公元1625年，移花谷挖掘出了唐建中二年的大秦景教流行唐国碑，那块碑文详细记载了东罗马的山川河流地形，是吕祖吕洞宾亲自书题的，但实际上那块碑涉及到唐武宗会昌毁佛的真相，大唐道家将一样东西封印在了当时的西域都护府，碑文也是密文，解密之后可以得到埋葬那件物品的地点，但是你们移花谷，私自将其挖掘了出来。” “……” “你们移花谷找了八百年，终于找到了那东西，对吗？” 黑化玉燕咬了咬牙：“摩诃曼珠沙华只不过是天上花而已！我们移花谷什么都没有做，你们就打上门来，甚至灭了我们整个山门——你是陆地神仙，就可以滥杀无辜？！” “无辜？”神仙姐姐眯起眼睛：“倘若你不是还能够站在这里和我置气，表现出了像是个人的样子，我现在就能斩了你！邪门外道，人人得而诛之，这规矩你师父没教过？呵，也对，你们整个移花谷，那个时候都已经疯了……” “我们没有！” “没有？我环溪观百二门人，拜你们移花谷所赐，南北两脉为了重新毁掉那所谓的天上花，于王恭厂一役尽数战死，爆炸糜烂大明帝都十三里，人死伤数万，毁掉了整个大明最后的气运——你该庆幸你们移花谷死得早，不然就是被生啖其肉的下场！死不足惜！” 黑化玉燕瞳孔骤缩，气机猛然强横了起来，肌肉都绷紧了—— 下一个瞬间，神仙姐姐垂下手，扬起下巴俯瞰着对方：“你确定要在我面前动手？” 恐怖的气浪像是劲风一样呼啸而过，吹拂在脸上像是刀刮一样生疼。 黑化玉燕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登时僵直在原地：“你——这——” “她是先天，你不要找死。”东观仙狠狠瞪了一眼赤玉燕，而后横身拦在两人之间。 她背对着黑化玉燕，主动朝着神仙姐姐拱手行礼：“见过陆真人，还请真人息怒。” “……” “等一下，先等一下，我有点没懂，从画风逐渐武侠我就已经没弄明白了。”艾丽娅拦住神仙姐姐：“先不说王恭厂怎么炸的，那个天上花，到底是什么东西？” “……摩诃曼珠沙华，景教当初带来大唐的所谓天上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可以得见西方佛国，诸天极乐世界，典籍记载说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听起来有点玄乎，有比较白话文的翻译么？我不是不懂，我只是觉得可以解释得科学一点，这玩意儿居然能让人看见极乐世界？别是有毒吧，直接给毒死了？” “没有毒，没有任何生理危害——移花谷当年建立山门的时候，就是为了找到摩诃曼珠沙华，并且坚信这是世间纷争污浊的唯一解决办法，只要有了这传说中的天上花，就能够消弭人间的恶念，让大家都欢乐祥和，再无纷争。” “传销都不敢这么吹，一般来说挂着这种小目标的发展下线的，先报警准没错，不过只是花又没毒的话，环溪观不至于灭人满门吧？有别的坏处？” 说着艾丽娅抬手堵住耳朵，闭上眼睛，自欺欺人：“顺带一提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最好是我想岔了，这玩意儿别是我想的那玩意儿，它就只是有个致幻效果啥的类似大烟的那种对吧？” “我觉得你没想错，如果用你熟悉的说法来称呼——或许叫它齐杰拉花更合适。” “……他妈的。” 第1155章-另一个旧日支配者 齐杰拉花，艾丽娅的一生之敌。 这玩意儿确实是没有生理坏处，甚至都不会产生病因学上的成瘾反应。 相比起单纯的罂粟之类的，它更像是一种精神致幻植物，更多是精神成瘾难以戒断。 触碰到齐杰拉花花粉的人，会沉溺在虚假的幸福之中无法自拔，或许有极少数意志坚定的人可以豁免，但是这种意志坚定的人有多少呢？ 就像是黑客帝国里面的矩阵一样——之所以一块牛肉显得鲜嫩多汁，是生物电信号告诉大脑，这块牛肉鲜嫩多汁，齐杰拉花制造出来的虚幻也是一样‘真实’的存在。 放弃思考，放弃抵抗，沉溺其中，最后溺死在美好的梦境里面。 神恩世界到现在已经是第五纪元的文明了，早先几个纪元出现过威能堪比神明的魔法皇帝，他们能够改造星球，统合世界，甚至雄心勃勃地想要把整个圣日恒星变成最大的魔法能量来源，俨然就是神秘侧版本的戴森球计划。 然后他们败给了一朵不起眼的小花…… 如果说加坦杰厄是难顶的大BOSS，佐伊格那种破灭根源体原罪污染生物是精英怪，那么齐杰拉花就类似于背景板一样的瘟疫天灾，无从抵御却又无孔不入。 吸食人心的光，开遍任何有生物的地方——也就是说只要是智慧种的灵魂辉光，就能够成为其养料，只要有哪怕一个智慧种藏匿一朵齐杰拉花，这玩意儿都会卷土重来蔓延整个世界。 军团长之所以能够干掉它，还是依托于上一个纪元某位魔法皇帝的遗物。 那位巨佬一辈子都在和这玩意儿对抗，临死之前将自己的灵魂硬生生撕裂成三十六份，分别安放在不同的物品之中，在整个封印物的序列里，这些零散的封印物非常不起眼。 然而这些封印物凑齐之后，却能够瞬间从序列七跃升到序列一，可以展开一个笼罩一整个界域的巨大幻境，要知道神恩世界号称无尽世界，可是真正的物质维度界域只有天界、地狱界和人间界三个，那个幻境甚至可以把最大的天界给整个囊括进去。 但是这个幻境没有任何杀伤能力，只有一个效果，那就是反向制造一个笼罩整个齐杰拉花深层梦境的幻象，让它以为自己已经完成了让所有智慧种沉溺的过程。 当齐杰拉花彻底将秩序化作无序混乱，就会集合出母株，将整个世界的本源抽出凝聚成能量核心，这个能量核心足以将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原罪生物，硬生生催化到行星级别破灭根源体甚至更高的地步。 而能够找到具现化之后的母株，就等于是获得将其销毁的机会——前提是打得过。 一个魔法皇帝，不惜撕碎自己的灵魂，也只是为了找到一个把齐杰拉花干死的机会而已，军团长当年号称三界无敌，刚把天界之主光明伪神给摁着揍了一顿，然后就被齐杰拉花的母株给吊起来捆了，差点吸成人干。 要不是某个专精大火球的法神在国立炼金学院的帮助下硬生生砸进去一个小太阳，说不定就没有后来的天界大战了，军团长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天下再度三分。 什么叫一生之敌？什么叫PTSD？ “移花谷创立于唐末，他们的明玉功脱胎于波斯摩尼教的功法，会昌二年，唐武宗在道士赵归真的劝说下下令天下僧尼还俗，当时长安有女摩尼七十人，无从栖身，统统自尽——可是实际上她们只是用这种方式脱身，而后创立了移花谷，隐居避世。” “……就为了找齐杰拉花？” “不知道，但是在我们环溪观后来的接触里，移花谷确实是把寻找到摩诃曼珠沙华当成最终的目标，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当年创立移花谷的那七十女摩尼，已经是成瘾者。” “女摩尼——摩尼教现在已经灭亡了对吧？” “是也不是，单纯以摩尼教来论述的话，全世界的宗教都在打压摩尼教，尽管从政治或者宗教的因素来看，可以有各种解释，比如说他们和基督教斗争失败了，也可以说他们作为一个二元论宗教在交易上天生就和其他宗教有冲突，但实际上……还是和摩诃曼珠沙华有关系。” 说着神仙姐姐冷眼扫过黑化玉燕：“后来在我们这边，摩尼教发展成了明教，也就是所谓的食菜事魔者，方腊造反之后被镇压，明朝建立之后将其彻底毁禁。” 所以移花谷的本质上，就是摩尼教的遗孤？ 你们一帮摩尼教的，去找景教带来的摩诃曼珠沙华，然后还指望着感染全世界。 所以这就是一群瘾君子不忘初心，毕生致力于寻找致幻药物的可悲历史？ 他妈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和这帮蠢货在一起，怎么可能治理得好这个世道！ 一脸MMP的艾丽娅盘膝坐下，看了看黑化玉燕，好艰难忍住给她一拳的冲动。 你要说你杀人全家，那我可能觉得你是事出有因，未必不能挽回。 可你要说你们玩齐杰拉花——对不起，全家户口本报一下，我先下手为强！ 别说移花谷了，就算是环溪观，就是自己亲妈来，包庇齐杰拉花都得死！ 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早晚！ 虽然齐杰拉花只是精神成瘾，意志坚强就可以脱出。 或者说用更深层次的精神冲击就能够挽回——可是这年头哪里来那么多十多岁还尿床的精神冲击？真当个个都是麻辣鸡丝啊？ 脱出是不可能脱出的，干脆直接论外吧…… “坐，大家都坐——你站着！” 黑化玉燕冷哼了一声，声线都在发颤，却强自镇定地继续傲娇着。 “先说说这个摩尼教，你有什么头猪么？” “……没什么好说的，它的教义在诸多宗教里面都能找到，而单纯它自己的话，源头来自最典型的诺斯替主义——或者叫虚无主义。” 艾丽娅摸了摸鼻子，把目光转向东观仙：“你有什么看法？” 对方身为东观图书馆的精英，应该知道这个诺斯替主义是啥吧？ 坐拥文学和哲学双学位的东观仙似乎看出了什么，脑袋微微后仰，露出些许鄙夷夹杂着揶揄的微表情来，看起来就像是拟态虫妹子望着勇者。 你不懂吼？啧啧啧，空有一身武力，这样不行的呀~ 但是勇者太能打了，所以拟态虫妹子也只敢这么看着：“一元论你知道么？” “就是那个所有一切都是上帝创造的，而且只有善和相对的恶的理论？” 一元论里面，是没有完全对立的存在的，比如说恶是相对缺少善的一种表现。 而二元论里面就觉得这他妈是放屁，有光明就有黑暗，有善就有恶，一正一反必不可少。 “诺斯替不认为世界是完全神造的，诺斯替这个词来自于希腊语，意译过来的话应该叫做‘秘密的知识’，这种知识迥异于主流的学识理论，更偏向于玄学风格的灵知知识，号称关于世界本源和神本来的面目之类的。” “神秘侧，这个我懂。” 艾丽娅表示在这方面自己水瓶还是很高的，当个博士生导师问题不大。 没有人比我——手风琴——更理解神秘侧——所以摩尼教就是个秘密结社？ “摩尼教在当时，认为这个世界是由低等级的神出于无知而创造的，所以这个世界不存在万能的上帝，世界的本质是邪恶的黑暗，而在世界之外还有一个更高等级的充满光明的神，摩尼教的终极奥义就是抵达那个光明的高级神存在的彼岸，获得超脱，让作为异乡人的自己的灵魂回到本来应该在的神圣国度。” 神特么异乡人，这么卑鄙的嘛？ 不过这个描述太有既视感了，以至于艾丽娅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这个摩尼教是不是当初确实窥见了什么，比如说加坦杰厄的概念存在，亦或者是虚空和原罪污染。 按照地球和神恩世界有通路这一条前提来看，这种认知也不是无的放矢。 甚至有可能他们只是单纯看到了光明神？ 更高等级的充满光明的神她熟悉啊——揍过。 至于那个言出法随的充满了光明的神国彼岸，她就更熟悉了——被她打下来了。 实际上现在很多影视作品都有借鉴这个概念，当年风靡一时的《黑客帝国》就是现代化的诺斯替主义描绘，认为当前的世界是恶，需要拯救人类于黑暗之中，超脱这个世界。 移花谷也是一样的理念，可问题在于移花谷拯救人类的方式就是用齐杰拉花。 这算什么？闭上眼睛就假装看不到黑暗了？ “上世纪五十年代，埃及那边发现了《拿戈·玛第文集》的时候，我去亲自翻看过那本莎草纸翻页书的五十篇，我并不记得里面有关于齐杰拉花的描述，或者说，早期的诺斯替还处于一种似是而非的理论阶段，没有找到可行的办法——我是说切实可行的办法。” 如果说自我脑补也算的话，那么办法还挺多的，说不定打坐都能假装自己可以抵达彼岸了。 但是从物质维度而言，在当时的环境和科技背景下，能够支撑这么一个理论的齐杰拉花，似乎就成了唯一的解——总不能那个时候给他们上互联网吧？ 尽管现在互联网的世界，已经隐隐有矩阵内味儿了，女娲甚至就在接管最新研究虚拟现实技术，前段时间米利坚那边找过来，联合包括共和国在内的五大发表了一个声明。 内容很简单，就是说核武器的发射决策权，一定要掌握在自然人的手里，而不能是人工智能，这种赛博风再进化个几十年，大抵就和齐杰拉花制造的幻境相差无几了，过于魔幻。 艾丽娅突然想到了什么，望向神仙姐姐：“你之前去整理这些资料——可是我记得你早些时候说的是不知道原因，难道……” “对，资料是凭空出现的，这些详细的记载，包括一些历史记录。” 神仙姐姐表情不是很好看，或许这种遭遇让她想起了自己师傅那被模糊掉的面容：“用古代的话来说，这就叫遮掩天机，用现在的话来说——历史的进程被改变了，新的世界线正在生成。” “……” 艾丽娅逐渐理解了这一切——唐代的时候，景教那帮孙子将名为摩诃曼珠沙华的天上花带来了大唐中原，而之所以叫天上花，可能是因为这玩意儿来自外太空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摩尼教这个缝合怪，终于在现实里找到了能够通往彼岸的方法。 摩诃曼珠沙华！永远滴神！能够让我们的灵知飞升，让我们这些异乡人回归光明的神国！ 然后就被道家给摁下去了…… 唐武宗灭佛，估计是因为当时的佛教也有参与相关的事情，毕竟碑文记载里面说的是摩诃曼珠沙华能让人‘得见西方极乐世界’，大概率是佛教也想要用这种东西来宣传自己的修来生和西方极乐，这一下就算是连带从犯。 会昌毁佛，外来四教被一并毁弃，尤其是摩尼教，官方下令‘命杀天下摩尼师’，可见其严苛，这种打压酷烈却短暂，顺带还收回了他们吞并的田产，到了武宗的儿子，就又放松了。 摩诃曼珠沙华出产自西域的某地，那个地点在早先题书的《大秦景教流行唐国碑》之中隐藏了相关的线索，碑文的时间和会昌毁佛相距数十年，想来应该是最开始的时候吕祖并没有察觉到摩诃曼珠沙华的危害性，后来才醒悟，而这块碑文也因为武宗灭佛而被掩埋。 移花谷在武宗灭佛的时候由假死脱身的七十女摩尼创立，这些瘾君子毕生心愿就是为了重新找到天上花，花费了八百年才终于在大明天启五年重新将那块碑发掘出来，并且在唐朝的西域地区，也就是现在的玉门关以西帕米尔高原区域，找到了天上花被封印的假死遗株，将其带回。 再然后，就是环溪观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直接上门把整个移花谷给灭门了。 黑化玉燕就是那个时候因为某种特殊的意外，而从那个时间节点转移到了现在，并且‘附身’到了赤玉燕的身上，形成了类似人格分裂的表现。 至于说那把七星剑，估计是某种特殊的关键道具，材质上没有异常的地方，主要的疑点还是在它剑身上镌刻的古代星图，应当是某个观测地点有特殊，类似天然的时空漏洞？ 不过相比起这些暂时还不重要的细枝末节，艾丽娅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把手里的资料翻到最后，也没能找到环溪观到底在对抗什么。 环溪观即便是在现在这种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时候，也强横如此，那么在鼎盛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明朝的环溪观，南北两脉，门人一百二十，据说大宗师足有二十位，剩下的大多都在中三品和上三品，而且坐拥诸子百家的完整传承。 甚至他们一南一北还有足足两位道门太上，两个神仙姐姐一样的存在是什么概念？ 可就是这样强大的一股神秘侧力量，却不得不携带两柄通天剑，南北两脉合流，以拼死一战的姿态搞出核爆这种最后底牌，摆明了就是没想着活着回去。 哪怕是拖着整个大明帝都被毁掉的风险，也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所以环溪观那个时候到底遇到了什么？ 她望向神仙姐姐，试图找到答案。 然而后者却只是在沉吟良久之后，垂下眼帘：“洛夫克拉夫特，是最传奇的调查员之一，克拉克也是，我很高兴能够和他们交流这些未知。” 艾丽娅陡然眉头一挑：“克苏鲁神话？！” “那个东西，来自荧惑，也就是现在的火星，用克苏鲁神话的名字来说的话，它被称作Vulthoom——旧日支配者·乌素姆。” “……” 第1155.5章-什么叫乌鸦嘴啊？ 艾丽娅看着神仙姐姐，表情多少有点微妙。 “你之前故意说荧惑，然后看到我的眼神才改成火星，该不会是觉得我不知道吧？” 这个不知道，当然不是说神仙姐姐觉得艾丽娅是小丈育所以好心给她解释。 而是说神仙姐姐觉得她是小丈育才故意瞒着她——不告诉她荧惑就是火星。 火星是哪里？神仙姐姐十年之后陨落的地方！ 甚至就连这份资料里也语焉不详关于乌素姆的相关，大抵就是神仙姐姐想要藏着掖着。 金夫人从未来回来，告诉了神仙姐姐未来将会如何陨落。 十年之后，神仙姐姐重新夺回被感染的石村号，并且将这个即将坠毁到地球上的人类最大太空舰船开往火星，借此毁掉了火星上的那扇门。 而黑化玉燕从过去来到现在，告诉了大家这次战斗的起因——齐杰拉花！ “女娲，我需要克苏鲁神话的资料，尤其是关于乌素姆的。” 『Vulthoom——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体系中的旧日支配者之一，具体的角色设定由克拉克·阿什顿·史密斯执笔。』 艾丽娅望了一眼神仙姐姐，这俩居然还不只是单纯写小说的，还是调查员…… 所以这年头写点故事门槛这么高的？会不会哪本网文后面就是某只会说人话的海獭？ 『虽然在已经公开的小说叙述里面，没有关于这位旧日支配者外形的具体描述，也没有任何人见过它的相貌，但在其释放的致幻剂的作用下，据称可以窥见一个形如植物的巨大形体。』 “有原文么？精简一下形象。” 『就像一株巨大的植物，有无数苍白而肿胀的根，从一枝球状树干中分岔出来，顶端有一个朱红色的杯子，就像一朵畸形的花；从杯中长出了一个珍珠色小精灵的身影，形体精致美丽而匀称。』 艾丽娅揉了揉眉心，就连吞噬之后再同化的素体都出来了…… 就像是哥斯拉真酱一样，齐杰拉花的母株，是有着同化生物体的能力的。 别以为人家辛辛苦苦把生物体智慧种催眠了就完事儿了，光是做梦做美梦，不用给电费网费的啊？之前吸食的灵魂辉光只是利息，智慧种本身才是本金。 只不过齐杰拉花很懂什么叫垄断市场，前期会用勤勤恳恳地方式抢占市场，无偿提供平台服务，尽可能扩大受众，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降低受害者的警惕性。 等到确定垄断地位，保证了完全完成了催眠过程之后，才会具现化出来母株进行吞噬和转化，这个催眠过程可能是覆盖一个界域，也可能是一个特定的祂自己觉得安全的范围。 之前神恩世界那位魔法皇帝，就是套娃这一个机制，反向预判了对方的预判。 这个出现在大明时期的所谓的旧日支配者·乌素姆，极有可能就是神恩世界的齐杰拉花母株同款，至于说会不会是同一个，那可能性倒是不高。 毕竟那边那个已经被彻底干碎了，人魔法皇帝辛辛苦苦死不瞑目，总不能还能让祂给跑了。 可即便不是从高武世界流落过来的同款，未必有全盛时期的实力，那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破灭根源体——所谓的旧日支配者，寓意就是可以毁掉一整个文明的怪物。 只不过旧日支配者里面也有强弱，就像是破灭根源体有不同的级别一样。 学生仔都还有小学生中学生高中生呢，真要是来个阿撒托斯，艾丽娅二话不说直接躺平装死，大家集体划水逃命，然后等大手子来苟一波，量子龙神估计都得带个爹过来才压得住。 至于说齐杰拉花母株，或者说乌素姆，那她艾某人还是杀过的，倒也不是不能打一下。 估计对方的强度也就和妖星弑君者差不多——可怜我君君底蕴不足，崭新出厂直接被干碎，牌面甚至还不如大爬爬。 好歹大爬爬也是主角开大收拾掉的，而妖星弑君者基本是人类自己的胜利。 这就叫什么？大抵就像是一兆度火球杰顿先生一样，沦为笑柄。 我杰顿勇的！超人力霸王都被我弄死了，还怕你们这些愚蠢的双足直立猿的窜天——卧槽！这什么东西？！ “不过我现在就一个想法——环溪观真是猛炸了，明朝啊……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时候可不像是现在，对抗妖星弑君者的时候，共和国的军力尽管没来得及倾巢而出，但好歹也算是全方位展现了一下，什么叫世界超级大国？ 可是明朝时候的环溪观呢？一百二十个人就敢和一个旧日支配者开战！ 甚至还打赢了…… 这就叫人类的光，环溪观永远滴神！ “两柄通天剑，和原始的枪式核弹差不多了，而且参考未来我要去火星，就证明其实乌素姆没有被彻底击败杀死，更可能是被逼退了。” 就像是现在遇到那些‘门’的操作一样，只能是关门，而不是把门背后的世界也给砸了。 主要是打不过——当初索马里星门那边，五大的舰队都过去了，可还只是打成了惨胜。 “那也很了不起了，人类的赞歌不愧是勇气的赞歌，这放到语文试卷里怎么也得是作文大题！” 枪式核弹简单吗？还真挺简单的，2到4块亚临界状态裂变材料，在化学炸药的爆炸力推动下迅速合拢，抵达超临界状态，然后就炸了——广岛核爆的小男孩就是枪式核弹。 据说王恭厂本身是明朝的皇家兵工厂，常备储存的火药足有两三千吨之多，环溪观或许就是想要利用这个地利搏一把同归于尽，这才无奈之下制造了这次灾难。 要说伤亡惨重不惨重，那是当然的，小半个大明帝都都被毁掉了。 可要说值不值得……要是没有环溪观这帮猛人，估计现在也就没有地球文明什么事儿了。 有人说平均每8分钟，人类文明就要面临一次被毁灭的危机，可是每次都有相对应的主角出来拯救世界，然后危机压根就不被人所知晓，他们的功绩也无人得知，似乎岁月静好无事发生。 可是世界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黑暗之中有人在替大家负重前行。 “你有什么想法？”神仙姐姐很平静，似乎是终于理解了这一切。 “没什么想法，静观其变，见招拆招，另外你别老想着去展现个人勇武，当年环溪观全部砸进去了才打平，现在咱家有钱了，要是在现代遇到那个家伙，让它知道什么叫通天剑管饱。” 共和国现在储存着五百发战略级核弹，威力更是比原始的枪式核弹强大不知道多少倍。 真要是全砸下去，只要乌素姆不是妖星弑君者那种可以无视物质维度攻击的特殊体质，那都得遭重，甚至大概率就直接被抹掉了——艾丽娅怀疑神仙姐姐之所以能够在十年后干掉对方，就是因为携带着某种威力巨大的特殊战略用武器。 比如说铅笔炸弹什么的……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黑化玉燕在旁边感受着不安的氛围，有点更不安了。 艾丽娅瞥了她一眼：“放心吧，你很重要，至于说移花谷本身的罪孽——我反而相信你是真的不懂，不然你也不会这么义愤填膺理直气壮。” 或者说整个移花谷其实都没搞懂，她们还努力地以为自己也是在拯救世界。 只能说黑色幽默实在是太扯淡了，祸害了多少人啊…… 金夫人和黑化玉燕这条故事线，大抵才是地球这边的主要故事线。 乌素姆为代表的的原罪侵蚀，制造了危机，从千年之前遗祸至今。 金叉烧应运挺身而出，两个时间节点的存在都汇聚到了现在，然后大概率还会通过特殊的‘技术手段’进行一次回归过去的操作——黑化玉燕本身就是这个穿越事件的信标。 而她手里的那把七星剑反推出来的地址，就是任务地点，只需要监控住就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进行一波时空穿越，毕竟这种自然任务，大概率不是当前的科技可以掌握开启主动权的。 “历史的备份是个闭环，自从你出现然后再有新的历史记录，就意味着这个闭环已经形成了，跑都没得跑那种，这就是天命。” 旁边的东观仙懂了，但是又没有完全懂，她只是在意自己的徒弟：“所以燕儿没事？” “死不了，现在可能会有点人格分裂，但是等到任务结束之后，应该就是大团圆结局了。” “啊这——” “不过融合克苏鲁的世界观还是需要斟酌，这对战斗力系统的考验还蛮大的，尤其现在我是无敌文的主角，一旦战斗力崩坏了我就只能机械降神摇人——那样的话，最后容易演变成世界观崩塌，俩上帝街头斗殴。” 她摇人，自然是顶头上司的本体，量子龙神 而齐杰拉花摇人，大概率是加坦杰厄这个王八蛋。 一旦量子龙神VS加坦杰厄的剧情提前上演，那么他们的苟住计划就意味着失效了，到时候可能会为这个冲动的惩罚付出极大的代价，毕竟强行开团基本都是被团灭的下场。 不过整体来说艾丽娅还是乐观的，邪不压正嘛，而且说斗殴可能不太合适，应该是群殴才对，量子龙神绝对绝对不可能是孤身一神前来的。 这个神明明明超强却过分慎重——说不定到时候会拉着祂长辈过来，然后加坦杰厄就凉了。 前提是人类能够支撑到祂抵达的时候，要知道她们穿越时空，意味着要回溯到历史的备份里，那是存在于宇宙底层规则之中的概念安全库，正常情况下出了灭世灾难还可以回档一下。 而且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文明，是察觉不到回档这个事情的，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顶多在某些时候会有种奇妙的既视感，就像是面前的一切经历或者见识过。 实际上这种情况可能是世界线合并，也可能是文明历史回溯，更有可能只是脑抽。 毕竟只要从最根本的概念和资讯层面复刻一个同样的个体出来，那么就和复活没什么区别。 可要是连历史备份都被加坦杰厄给毁掉了，那么连复活回溯都没有办法了，到时候赢了的战争也算是输了， 神仙姐姐叹了口气：“相距快四百年的战斗，或许天启六年的王恭厂大爆炸只是个开始，我们要多做准备才行了。” “我再度重申一遍啊，绝对绝对不能逞英雄！” 确实只是开始，而到了神仙姐姐亲自驾驶石村号，毁掉了火星的那扇门才算终结。 甚至没有艾丽娅参与的话，极有可能是两个神仙姐姐碰面，然后由她们以自己的落幕为代价，彻底终结掉环溪观这数百年的职责和宿命，完成版本更迭。 但是我艾小仙女同意了吗？我老婆去送死？可能么？ “到时候我们就把红汞炸弹直接拉满，或许传送到过去有限制，比如说重量啊物质什么的，但是能带多少就带多少，甚至回去之后我们也可以迂回嘛！两柄通天剑不够，就再制造个一百把，我就不信炸不死它！” 而且她还有一张底牌没动用呢——用迪迦的神光棒来变成盖亚的光，然后殴打伪装成破灭根源体的加坦杰厄，这套娃操作想想都让人激动，要是再加个索菲亚生命体之类的就齐活儿了。 “等下，索菲亚生命体好像就是在开局的时候火星活动溜达吧？好家伙，别给我整个联动，到时候可就难顶了。” “联动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口一说。” 『陆将军，艾局长，有最新的内部情况通报，来自国家天文观测中心和天眼系统，视频联络发起人为天眼系统的总工南先生，是否接听？』 “发生了什么？”神仙姐姐皱起眉头：“国家天文观测中心——他们最近不是在核对精细物理常数和观测黑洞吗？接进来！” 最近的国家天文观测中心都在全力应付她委托的任务，连带着刚落成不久的天眼系统也在进行配套辅助，直接联系她只能是出了什么没办法公开的特殊事件。 『是的，是和黑洞观测有关，南工的通讯已经接入。』 “南工，我是陆颜灵，出什么事了？” 『陆工，我们找到了一个黑洞，在距离我们一千光年的金牛星座南部，之前我们用MPG/ESO2.2直径陆基望远镜进行深入观测，以为那是一个双星系统，但是之前我们重新观测之后，发现了一个黑洞，那是一个三体天文系统，黑洞应该是原本的恒星坍缩形成的，它的质量在太阳质量的4倍左右。』 “发现黑洞是好事，有什么不对吗？” 『有东西从黑洞里面出来了，而按照这个距离来看的话，对方应该在一千年以前，就已经出来了！』 “这——” 第1156章-我们决定砸一个全图透视出来！ “走，我们去会议室谈。” 神仙姐姐站起身，表情平静，依旧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模样。 可是艾丽娅看着她的背影，却没来由感觉到了几分沉重，或许这种责任还是太重了。 于是她探手按住对方的肩膀：“等一下！” 神仙姐姐回过头：“怎么了？”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觉得累的话，不用怕，说出来。” “不累，习惯了，而且说出来有用吗？事情还是要做。” 神仙姐姐这么说着，眼神淡然，语气沧桑：“我知道你想劝我，可——” “当然没用，天塌下来就是我们这些个子高的顶上去，死了也是白死。” “……” “啊？你说什么？劝你——哦对对对，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们还有更美好的明天，然后……额……那个……反正就这意思。” 神仙姐姐抿了抿唇，好半秒钟之后摇了摇头：“你啊……” 可是表情却没忍住微微笑了出来，似乎艾丽娅的插科打诨还是有点用处的。 实际上能够理解神仙姐姐的人不多，但是艾丽娅绝对算一个。 在异世界的时候，她和神仙姐姐一样身居高位亚历山大。 别人想着的是军团长如何风光，车马粼粼旌旗猎猎，手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有志气的就彼可取而代之，没志气但是要又羡慕的就开始YY每天晚上军团长都翻牌子享受。 可是这就像是皇帝用金锄头一样可笑，还后宫，还翻牌子。 我军团长要是能翻牌子，那还会退休遁——划掉——要是只享乐而不承担责任，那还叫军团长？ 别人只看到手握生杀大权装逼的那一面，觉得这简直就是霸气侧漏，可事实上这很爽吗？ 是的，事实上这确实很爽…… 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像现在这样，天快塌了，自己就要顶上去。 不然怎么办嘛？光享受不负责，这和渣男有什么区别？ 黑化玉燕就只看到环溪观如何贼子如何凶残蛮横，灭她们移花谷满门，却没看到后来整个环溪观是怎么为了天下苍生去慷慨赴死的，好在这样的觉悟现在越来越多人拥有了，整个共和国都是最坚强的后盾，神仙姐姐不至于孤军奋战。 “看你稍微放松一点就好了，别担心，深空污染体而已，又不是没打过，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索菲亚，我就不信它们套娃缝合怪到这种地步，还能给我来个暗物质啊超兽什么的不成。” …… …… 『黑洞里面出来的东西，用我们熟悉的话来说，应当叫做暗物质比较合适，但是很奇怪的是它们呈现出了类生物反应的特征，我们接收到的观测信息，可以确信对方数次主动调整航向，目标就是地球。』 “……” 会议室里，神仙姐姐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把视线转向旁边的艾丽娅。 后者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并拢双膝，低着头活像是个认错的乖乖女。 她怀疑金叉烧因为掉线良久，已经把最后的波纹托付给她了——这尼玛什么毒奶！ 一口索菲亚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来了个暗物质！ 真要是什么时候暗物质强化版本索菲亚降临地球，把那些泰坦巨兽变成超兽，那可就…… 艾丽娅想到这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千万不能说出来。 她很怀疑加坦杰厄是不是就像盖亚剧场版里面那个可以实现各种胡思乱想的光球一样，这边提需求那边立刻就给货，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单独看的话，那玩意儿属实优质乙方，甲方爸爸的不二之选。 要知道《超时空大决战》里面那个强化版本之后的欧布猛斯王，可是海陆空三栖的，甚至能够硬刚盖亚的光子流线，虽然说为了配合它的表演盖亚没有切至高形态，但后来正义领梦陸⒏疚捂紦零私龄武地摇人和正义的群殴却是不争的事实。 需要三个奥特曼才打得过的怪兽，放到TV版本里就算不是什么宇宙凶恶宇宙第一，那也是有名有姓的存在，她艾某人常年被削吃瘪，既不是至高SV，也不是TV战神8老师，顶不住的。 既要，也要，识唔识得啊？ 一个乌素姆已经足够折腾了，可别再来几个本土化的超模怪兽了…… 神仙姐姐从艾丽娅身上移开视线，望向屏幕：“南工，根据现在的观测，能确定从里面逃逸出来的物质具体的形态么？” 『目前模拟出来的东西，像是一个被放大无数倍的细胞，我觉得这应该是我们观测的问题，这种形态的物质太不合理了，尤其是作为类生物体而言。』 虽然深空类似深海，谁也看不见可以随便长，但一个放大无数倍的单核细胞就有点过分了。 视频会议那边，是一个颧骨微微凹陷，看起来颇有几分憔悴模样的中年男人，对方架着一副眼镜，头上还带着安全帽，留着稍显唏嘘的胡茬，体格因为清瘦而显得有点单薄。 但是对方眼睛很亮，语气非常有力：『与其说那是某种物质，倒不如说更像是具现化的能量团，我们观测到的现象违背了我们当前的物理理论体系。』 能从黑洞里面逃逸出来，按照现在的理论，对方只能是光速甚至是超光速。 但是在现有的物理认知背景下，有质量的物质是达不到光速的。 可南工他们观测到的，是某种具现化之后的‘物质’，这意味着对方必然有质量。 套娃悖论一出，要么是他们的理论出问题了，要么是那个东西压根就不遵守他们现在的理论，就像是早些时候被扭曲的精细物理常数，属于是未被认知的异常。 『另外，那个黑洞按照我们的天体分类，应该是一个克尔纽曼黑洞，旋转但是不带电。』 “克尔纽曼黑洞……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些逃逸出来的物质，可能来自另外一个宇宙？” 神仙姐姐眉头一挑，发现事情并不单纯。 克尔纽曼黑洞，是目前自然界里最常见的黑洞。 当然这个正常是相对于目前人类观测和推算出来的天体物理结果而言，相比起另外的几种黑洞，克尔纽曼黑洞被认为内部的奇点是环状的，有穿梭的可能。 所以曾经有物理学家大胆假设，认为如果能够抵抗住克尔纽曼黑洞里面的奇点引力，就有可能通过这个环，穿越到另外一个宇宙，这玩意儿用通俗的解释来说就像是一个大漏斗，本身不带太严重的绞肉机功能，不像是史瓦西黑洞。 尽管这个不太严重的定义，依旧能够撕裂恒星级别的天体，掀起引力潮汐…… 『这只是最大胆的猜想，主要是我们没有观测到那个黑洞辐射出来的带电粒子，也可能是我们的技术还没有那个能力，但我觉得那个黑洞里面应该不存在RN黑洞的内视界，而且这种物质极有可能和暗物质有关，这是个前所未有的重大发现！我们观测到了暗物质！』 其实这话还是他谦虚了，如果他现在所在的全世界最大单口径望远镜都没办法独立观测到相关的数据，那么恐怕只有全世界联合起来组建新的望远镜阵列才有可能获得更详细的资料。 但反过来，也就意味着这里面水很深，普通人把持不住。 能够接收到137亿光年以外宇宙信号的系统都对其无从察觉，非鬼即坏！ 艾丽娅乖乖举手：“什么是RN黑洞？” 『陆工，这位是？』 “行政管理人员，TPC你知道吧？那个大计划。” 『当然，我们这边也接到相关的指令，要求配合建设，成为该计划的理论和信息数据支持单位之一，所以这位是TPC项目的……主管？』 “说是主管不太恰当，行政管理人员外加作战指挥官吧，需要上一线那种。” 南工顿时表示理解，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白光——兵王，不懂科学理论，但是有话语权。 这得争取啊，多批点预算比什么都强。 要知道南工一直都被戏称为推销员，自从他放弃了比现在高至少三百倍的薪酬，回来建设天眼项目之后，就一直在到处推销这个项目，拉人才拉预算，当初第一批合作的二十多个单位甚至都是他自己掏火车票去跑下来的。 国内跑，国外跑，有记者指着地图问他去过哪些国家，他看着地图琢磨了半天，说我得找找我没去过哪些国家——06年在他忙着搞项目建设的不在场的时候，各国科学家一直推选他成为国际天文学会的射电专业部主席，而那一年的立项申请也终于通过了。 这个24亿的项目，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让共和国在天文学领域直接反超世界二十年，可是他的征途才刚刚开始，FAST是他的心血，但不是结束，他想要的是看到共和国带领全人类真正地迈向星辰大海。 TPC项目现在别的都不清不楚，但唯独有一件事大家都很了解——有钱！特别肥！ 光是工程建设，初期直接大手一挥拿出来六百个亿，这里面漏一点出来，他的FAST项目都能再进一步，至于说现在嘛……钱少活多离家远，十万年薪招聘专业人员，属实是捉襟见肘。 他想了下，决定用比较通俗的语言来解释什么是RN黑洞，以免说得太深入伤到对方的自尊心。 『所谓RN黑洞，是上世纪二十年代，有科学家根据广义相对论提出来的精确解，他们描绘了一个不旋转的，球对称的、带电的质量体引力场，并且把具有该度规形式的黑洞，称为赖斯纳-努德斯特伦度规黑洞。』 怎么样？通俗易懂了吧？他觉得对方肯定明白了。 神仙姐姐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艾丽娅，叹了口气：“那些理论认为RN黑洞，其实就是一个类似小世界的存在，里面有一套完整的引力场体系，除了不能出来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相对正常’的，这套内嵌的世界，被称之为内视界。” 艾丽娅顿时恍然，我悟了！ 所以他们讨论这玩意儿的形态，是为了确认那物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是正常情况下被吸进去然后跑出来的，还是黑洞里面生成的？亦或者说是从另外一个宇宙过来的？ 啧啧啧，科学家们都好谜语人啊，最开始这么说她不就理解了么？ “所以你们是观测到了无限红移面？”神仙姐姐滑动平板，翻看着最新上传的资料：“如果是这个结构，那确实是克尔纽曼黑洞没错。” 『对，我们观测到了黑洞视界和无限红移面分开的情况，现在我们正在计算那逃逸出来的物质，到底是从能层出来的，还是从单向膜区里面出来的。』 “那个——”艾丽娅弱弱地想要再举手，你们这个什么层啊膜的，又是什么？ “能层是介于外视界和无限红移面之间的区域，因为储存着能量，所以叫能层，正常物质越过了外无限红移面之后依旧有可能从这里逃离，而一旦进入了单向膜区，就不可能逃出去了。” 面对神仙姐姐的善解人意，艾丽娅也不在意提出了最直白的疑问，反正她不觉得自己不懂这些丢人：“为什么？速度不够快？” “不单纯是速度，还有时间——在克尔纽曼理论的黑洞里，有一个环形的奇点，而环状奇点周围因为强大的引力和斥力，存在着闭合类时间线一样的特殊空间，理论上物质进入之后，会被困在那里，不断地进行着类似回到过去的循环。” 艾丽娅默默放下手，觉得小葵花姐姐课堂听懂了。 不过你们描述的这玩意儿，自己听着怎么这么像是宇宙底层规则里面的资料备份库…… 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早些年没条件接触这种理论教育的军团长，这会儿从自己的神秘侧知识线那边延展了一下，发现这东西的性质听起来像极了宇宙底层管理系统那存储历史备份的安全区。 恶魔妈妈买面膜……所以这就是另类的殊途同归？ 话说人类的理论已经脑洞大到了这种地步了么，理论科学都开始推演宇宙预定运行规则了。 而神仙姐姐和南工的对话也还在继续，他们讨论了一下目前的观测结果，而后很务实地把这个寻根究底的原因暂时放到一边，开始关注起了物质本身。 “光速了？更详细的资料呢？” 『近光速，而且在四百光年以外的地方，我们发现了它们和暗物质有关，其实不是我们这边的数据，而是来自锦屏山那边。』 FAST天眼确实能够观测到暗物质，甚至还能够观测到脉冲星和黑洞，但是术业有专攻，锦屏山地下的暗物质研究所才是当前共和国在相关领域最顶尖的科研机关。 而南院士和对方平级，所以说没权限直接调人家的科研数据来参照，人家这是蹲一波陆院长的权限——她可是国家科学院的荣誉院长来着，而且还是足足七个不同院系荣誉加身的那种。 数学与系统科学、理论物理与高能物理、力学、化学、生态环境、地理科学还有最后的天文，至于说基因研究、计算机技术之类的，院士们普遍共识也不是这位没资格，而是新设立的院系她没去刷签到资历，这才没算上。 知识果实能力者的神仙姐姐这才恍然，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她拿起平板输入了自己的权限码，让女娲把就近的带标注的资料全都转了一份过来，同步分享给了南院士：“暗物质不可见，如果能够被射电望远镜观测到，这意味着对方已经突破了我们原本才想的引力阈值，或者——” 『或者说，从大数量及尺度上的作用方式和我们的预期不同……但不管怎么说，能够有新的数据就是好事，数据越多，我们能够发现的东西也就越多。』 艾丽娅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在南院士忙着看资料数据的时候，凑到神仙姐姐耳边：“锦屏山那边，有没有一条龙？”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锦屏山地下实验室在两千四百多米的岩层下面，只有工作区没有配套的生活区，哪里来的一条龙服务。” “……我怀疑你在碾我。”被直接突脸的艾丽娅战术后仰，觉得神仙姐姐不正常。 正经人能说这事儿？说这事儿的那还叫正经人么？ “那你说的是什么龙？” “生物——类似泰坦巨兽的那种，帝王计划巴拉巴拉……蓝星那边，据说锦屏山下面有东西，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去细看，就被扔过来了。” 艾丽娅当初其实是瞥眼见到过相关资料的，但就像是喜马拉雅山那边的伏笔一样，鬼知道命运女神要多久才会重叠因果线，她急吼吼地查也没啥用。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边撞上了，而且还和索菲亚未知生命体有关。 对，她就准备给对方命名为索菲亚未知生命体了——这名儿可不吉利，指的是那些家伙要被正义的巨山超力霸干碎，至于说最后的大结局嘛反倒无所谓了。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一个加坦杰厄是怼，再加个黑洞不也一样怼么？ 而且对方远在一千光年之外，总不能像是流浪小破球一样咻咻咻地就开过来了吧？ 它们有几京战斗力啊这么勇，怕不是才挂挡起步就被宇宙底层规则的杀毒软件直接削了。 所以从最开始的震惊再到现在的无所畏惧，艾丽娅就是吃定了对方只有这么点兵线，区区索菲亚未知生命体而已，不足为据。 “蓝星的锦屏山有泰坦巨兽？”神仙姐姐皱起眉头：“我们这边并没有，锦屏山就是单纯的锦屏山，暗物质实验室选址在那里是单纯的地理位置考量。” “这样啊……那可能原本锦屏山是没有东西，蓝星那边是之后才运过去的？” 艾丽娅挠了挠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闪烁。 “不过我会安排人去检查一下的，或许又发现也说不定，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这个东西。”神仙姐姐拿起平板，那上面有一行数据：“按照现在的观测数据来测算，对方应该是从1100年之前就开始过来了，现在只不过是被发现了而已。” “总觉得大家在说着很可怕的话，这种数据要是拿去公开的话，会怎么样？” “会包揽这几年的所有诺奖，但更大的可能是不允许被公开，五大常理国需要紧急开会商量一下这东西有什么危害——就像是当初的51区建立一样，第三类接触总是让人浮想联翩，却又胆战心惊。” 艾丽娅已经很麻木了，因为地球这边比她更麻木。 地球是有外星人的，就像是氧气是有毒的一样——无论是那些历史上和近代出现的‘门’亦或者是艾丽娅她们自己，都意味着地外文明的存在。 五大早就过了自欺欺人的阶段，十多年前就开始转向务实了，这会儿更不可能说把这种直奔地球而来的特殊地外物质给公开出去制造恐慌。 随便砸下来一颗陨石都能吓得人以为世界末日，那么现在公开说有一些暗物质呈现出物质形态，并且还有类生物特征，千年以前就收拾行李准备过来地球串门儿了，会怎么样？ 怕不是要把民众给吓哭…… “按照它们的速度，抵达我们这里的时间——大概还有三个月。” 『是的，确切地说应该是三个月不到，我们观测到的是它们从深空经过留下的痕迹，但这是不连续的，意味着如果对方抵达我们这里，我们极有可能第一时间发现不了。』 “我知道了，情报整理之后上传到国家科学院，我会安排专门的研究组的，但那之前，还请忍耐一下，这些资料暂时不能公开，抱歉了南工，希望你理解我们的难处。” 『我懂，获奖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就是想要亲自研究一下这些，所以能把我调入到项目组那边吗？』 “当然可以，我们离不开FSAT天眼那边的观测支持，而且——” 神仙姐姐侧头看着艾丽娅，打了个眼神，在桌子下面比划了个5的手势。 艾丽娅顿时心领神会，站起来拍胸脯到：“而且我们还要加大力度建设更大更强的深空观测体系！TPC这边决定直接拨付五十个亿！” 『多少？』南院士声调猛地高了八度：『五十亿？！』 神仙姐姐眼角一抽，但好歹忍住了没说什么，只是嘴角微微抽了抽。 艾丽娅察言观色，顿时悟了——小了！自己格局小了！ 她连忙赶在南院士开口之前，沉声追加道：“我说的五十亿是美金！” 南院士眨了眨眼，张开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只是表情特别微妙。 “还不够？那要不——欧元？再多的话就有点麻烦了，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需要周转一下，毕竟现在基础建设都是同步进行的，不能光是点侦查然后把主基地拖延了。” 『……』 第1156.56章-我们好像捡到了个不得了的会长 艾丽娅不缺钱，南院士其实也不缺。 但一个不缺是可以到处挥霍，另一个不缺是刚好够用，这一来二去的，不就对上眼了么？ 『艾局长——这会不会太多了点？』 五十亿欧元，按照现在的汇率来算，那可是接近三百九十亿国元，这么多钱能够造17个FAST天眼还有多了。 钱多到即便是南院士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也有种猫咪面对倾盆而下的猫粮时候那种惶恐感。 “多吗？不多。”艾丽娅表情认真起来：“南院士，我们需要你，需要FAST天眼系统发挥更大的作用。” 『我知道，可是——』 “我们不仅仅是要被动接受深空信号，还要主动观测深空。” 『这……主动观测是指，主动发送信号？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星辰大海的那边——是敌人！” 艾丽娅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很帅气，前提是不能后续拉胯，不然要被吊起来鞭尸。 『敌人？』南院士眼神变了一下，语气也变得严肃：『这是可以确定的事情吗？』 “是的，在蓝……在另一个地方，我们已经遇到并且和其对抗过了，而且是惨胜，这一切都是因为准备不足，如果我们能够做到提前发现提前准备，那么完全可以依赖现在充足的工业实力，做到接触之后覆盖打击，保证绝对歼灭。” 妖星弑君者给蓝星共和国留下的最大的警示，就是大蘑菇还不够。 要是更精准，更高效，更快速，就没那么多事了，只要逼出居住区，砸都把它给直接砸死。 所以现在的战争，要契合现代战争的发展模式，做到料敌于先，视距外判定，视距外打击，视距外歼灭。 尽管深空观测到的敌人现在还没有实力对抗，更谈不上什么预先歼灭。 但是科技总是会发展的，不能让敌人等装备额，而是应该让装备等敌人。 “我想说的是，未来人类的征途在星辰大海，而敌人，也来自星辰大海，所以南院士，你们所做的一切很重要，无论是今天观测到的这些东西，还是以后会观测到的，都将会影响人类社会的决策，乃至于整个文明的存亡。” 「……」 …… …… “所以你给他们拨款了折合下来四百亿整的预算，并且分五年陆续入场？” “对啊。” “每年八十个亿，而且还是全款现金？” “没错啊。” “不带产业链的其他上下游配套折算抵扣，单纯就是钱？” “这样不合理吗？” “……” 这合理吗？ 白梨看着自己面前的资料，觉得头都大了。 这一点都不合理，即便艾丽娅是TPC的硬点的一线指挥官，未来确认会常驻XIG空中基地的最高作战决策人员，也没有这种一口气砸下去四百亿预算的道理。 可问题在于，艾丽娅之前才‘敲打’了某些肥羊，对方甚至双手双脚对这个投资项目表示了赞成。 而用他们情报科人员回馈过来的消息，则是对方认为如果不给他们这么一个投名状的示好机会，他们甚至不愿意相信艾丽娅这种理想主义者会轻易饶过他们，所以一年八十个亿虽然很肉痛，但是对于整个商会而言是可以承受的代价。 刚好就卡着心理价位线，多了出不起，而且也心疼。 少了觉得不管用，不够用这种方式让艾丽娅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要不是白梨瞧着面前这个少女年方二九，甚至觉得她早就计划好了给那帮商会的墙头草来上一刀狠的，然后就等着哪里缺预算缺长期投入了…… “那个，艾局，这笔钱吧——其实我们九局的预算也不是很够，然后……” “是吗？可是南院士那边我都已经答应了，这样不好吧？” 艾丽娅笑眯眯地端起茶杯，纸杯里面是廉价的袋装红茶，似乎是佐证了九局的预算不足一样。 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作为未来TPC——国际和平联合组织——的最基本盘，九局的预算被一加再加，甚至决策层那边明确表示将会授予九局一部分快速反应部队的直接指挥权限，并且协调五大的其他四个，商讨关于全球军事基地的特别使用权。 这意味着一旦地球和平联合组织彻底成立，那么它将会成为一个在特殊时期超越全球任何单一国家行动反应体系之上的存在，可以光明正大地进行全球范围内的投放和打击活动，这种组织怎么可能缺钱…… 而白梨到时候大概率会成为TPC的前线外勤指挥官之一，直接归艾丽娅调遣。 所以艾丽娅现在就一副很军团长的心态，像极了以前看着老部下在自己面前哭穷。 哭，都可以哭，哭完回去给我当你那被服厂的厂长去，而且不准私自带走被服厂的产品。 白梨好说歹说，可是艾丽娅稳坐钓鱼台，比她的胖局长还稳当，这让白梨愈发狐疑了起来。 “好了，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还得上课呢，好歹我也是大学生来着。” 艾丽娅喝完了茶，溜溜达达地骑着共享单车回了学校，只是苦了跟着她全程护送的外勤，压着车速被后车狂摁喇叭，甚至后面还窜出来了好几辆电动车，吓得他们加速也不是让道也不是，生怕一车好几命。 白梨看着监控画面，摸着下巴陷入沉吟，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胖局长端着自己的紫砂壶溜茶根：“怎么了一脸苦大仇深的，这位小祖宗又干嘛了？” “她从TPC项目那边压榨出来了四百个亿，分成好几年投到了FAST天眼项目去了。” “啥玩意儿？天眼？”胖局长一脸疑惑：“干嘛的？” “天文深空观测，看星星的。” “不是，她投钱去那边干嘛？” “不知道，我权限不够，但是上面没反对。”白梨耸了耸肩：“要不您亲自看看？” “好家伙，四百个亿，我们三十个分局全年预算加起来也才一百二，啥玩意儿这么重要。” 说着胖局长拿起平板进行了身份确认，输入了几个关键词。 然后——没然后了。 “……我觉得其实这个项目也挺重要的。”胖局长把平板放回去，端着小茶壶一脸平静：“我们要有大局观。” “所以你这是看到啥了？我不能听的可以不说，挑点可以讲的透个地？” “什么都没看到。” “哈？” “什么都没看到，我权限不够——整个局里有权限的，估计也就秦部了，这得是大事儿啊。” “……得，我懂了。”白梨默默收起自己的文件袋：“这不是个小祖宗，这是个真祖宗。” “小心配合着吧，事儿大着呢，估计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们说着话，看着窗外那黑压压的阴云，不无感慨：“现在啊，就希望能有几个个子高的先撑一下。” “然后大家一起死？” “然后大家做好准备了，个子矮的才有能力试着也去扛住着塌下来的天，人嘛，总得试试——” …… …… “人可以，至少要试试。” “试试就逝世。” “不是，你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我没有觉得不行，我只是觉得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哪里不应该了？浪费时间真的好么？” “啧——东海帝王三次骨折都还坚持，可是我这才重伤倒地，你就让我直接退了，这合理吗？” “东海帝王四次骨折都没重伤倒地，你怎么就倒了？” “……这就是你用这个四次骨折的ID打我三次骨折的ID的理由？” 东山大·校园网咖·游戏区 和旁边用隔音材料隔开的安静茶吧以及另外一边的论文考研自习室格子间不同，游戏区里即便管理得再好也是一片乌烟瘴气，好几个学生正在开黑互相吆喝，大家都在调笑着游戏里面各自的表现。 “我家的狗看到我捡起弓箭，第一时间把我网线给拔了。” “我家狗比你好点，看到我用弓箭都能接受，可是看到我换瓦尔基里之后，直接离家出走了。” “我——” “嘿嘿嘿！兄弟们！学生会那边叫人啦！”有人站在网咖的门口敲着瓶子：“学生会的都来一下，据说我们换了个新老大！马上要开会说点重要的事情！” 网咖里面安静了大概能有半分钟，不少小伙伴互相面面相觑地坐着，有的还沉浸在游戏里面的小伙伴也被同伴叫回神，然后摘下耳机加入到难以置信的大军里。 啥玩意儿？ “什么叫换了个老大——馨姐呢？” “不干了，退位让贤。” “徐少上了？他确定要转正？” “嘘！小声点！得叫王八蛋，别叫徐少，要表现出愤慨的样子。” “哦差点忘了，徐昊那个孙子确定要转正了？” “不是，新人，好像是个刚转专业来的……额，新生？大二算不算新生……” “？？？” 同样的场面在不同的场合上演，在学校操场，在宿舍，在各种各样的地方。 而等到下午的课上完了之后，和学生会有关系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往大礼堂的方向汇聚，脸上大多带着犹疑。 “什么意思嘛！她一个新生！” 有小伙伴在路上这么高声喊了一句，然后周遭的其他同学看过来，目光微妙了好一阵，又默契地转回去。 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同浪潮，在人群之中凝聚着，最后大家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大礼堂的大门敞开着，下午的阳光还没下山，但是大礼堂本身采光一般，只能是靠各种大灯维持亮度。 灯火通明的大礼堂里座位空置着，前排稀稀拉拉地坐着几十个院系学生会的同学，而最前面的讲台，则是如同新闻发布会一样坐着五个人。 从左到右，分别是助攻妹、徐少、牛姐以及唯爱纸片人小哥。 中间的位置空着，但是名牌上写着『学生会会长·艾丽娅』的字样，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艾丽娅？艾丽娅是谁？ 有人疑惑地表示自己认识一个艾离娅，只是对方已经大四了，临近毕业，并非新生也并非这个丽字。 徐少清了清嗓子：“各位同学，请按照正常的开会流程落座，本次会议预计流程用时30分钟，不会耽搁太久，按照现在的时间……12分钟之后正式开会，有什么事情需要安排处理的，请先处理完毕。” 这就是东山大学生会的大会议流程，预先协调做好决议，开大会只是为了公布事项并且安排具体事宜，并不是喧嚣的菜市场讨价还价，也并非是那种空话套话一箩筐，全程没有重点的文山会海。 如果有安排下来的事情，不好完成或者不愿意接受，那么直接提出复核申请。 按照学生会那边两套预案的保险流程，也不过是更换一下安排的人员罢了。 至于说两套预案都不接受，那么最开始决议的是什么？空头支票吗？ 一个可以说是有事，两个都有事那就是怪事，只能是学生会自己的问题。 谁决议的谁就拿回去修改并且负责后续，要是玩以权压人那套，未免太小看卡其色御姐了。 她花了足足四年时间，从大一新生到现在众望归心的大姐头，靠的不是自己那38码的黑丝美腿……或者不完全是，本身能力和这一套学生会的牛鬼蛇神班子都是重中之重。 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 公则吏不敢慢，廉则民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 她来东山大，只为了三件事情，公平，公平，第三还他妈是公平！ 一个公平的老大，还是有能力的，这就是最好的老大了，再好那得是圣人，不现实。 所以这会儿临时开大会，还摆明了说要换一个大姐头，人影都没见过那种，绝大多数学生的感情都不能接受。 甚至已经有不少学生打定主意，如果新来的是那种教务管理指派的工具人，他们就直接退出学生会，不陪着玩了。 大家从落座到喧嚣再到安静，时间的指针一点一点地走动着。 跳动直到距离开会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但是艾丽娅依旧不见踪影。 牛姐抱着茶杯安静地垂下眼帘不做声，徐少频频看表，但都没有解释的意思。 “老徐——馨姐她到底什么意思？”有院系学生会的会长站起身，这么问道。 对方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前倾：“如果让你或者牛姐来，我认了，你们校会说怎么搞，我们院会跟着上，可是你这换了个新生——别是那种镀金凑数的乖乖女吧？真就一梦回到四年前？” “……”徐少望了一眼牛姐，后者没有发言的意思。 “好了，不要那么激动。”他只能是凑到麦克风面前，安抚对方道：“关于本次校会不走选举流程，只进行内部表决就直接选定了新任学生会长的事情，其实是前任会长庄广馨同意的，并且对方行驶了一票表决权，内湖决议通过票数超过三分之二，还请各位同学知悉。” “三分之二的票数，意思就是你们校会也不是很看好呗，给点实话？” “你见到就知道了，她不是那种镀金的，而是——很特殊的那种。” “那么人呢？”建院的学生会会长是个充满了土木狗朴实气息的男生，敦厚，大块头：“我们可以接受，但是不能就这么随便弄个名字就完事儿了吧？我们这一届毕业了，还有那么多学弟学妹，大家不得认认脸？” 他旁边放着一个特别厚实的双肩包，露出来的保温杯都是特大号的，带着划痕和老旧的风格。 在建院，你可以看不起任何一个同学，但是绝对不能看不起这种背着大号保温杯，穿着厚实的登山鞋，充满了走南闯北气息的学长学姐——或许学姐会少很多，基本都是学长。 他们可能还在实习的时候，就跟着各自的导师参加过各种大型基建项目，举国闻名的那种。 这些尖子生，说是出来之后三项五总那确实是夸张了，但不提桶跑路的话，十副局大多是没问题的。 什么叫顶级学府？什么叫中流砥柱？ 未来建设共和国的这批人，现在就是在各个高校里面打滚，谁都不见得怕谁。 他们服庄广馨，可是关你艾丽娅什么事？ 信院那边的会长阴阳怪气，宛若键盘侠现世：“别是你徐少从哪里找了个好妹妹吧？看到脸就走不动路那种？” “我们持保留意见，馨姐说行，我们暂时不说不行。” 金融院是卡其色御姐的基本盘，就像是经管院是徐少的基本盘一样，目前都还没什么太大的意见，而数院更佛系，牛姐不开口，他们一个个也老神在在地得闲饮茶。 “还有两分钟，再不来的话，我法学院不跟了。” “美院的，收拾东西吧，还新会长——呵，不伺候也罢！” “你们这话听起来跟歪嘴龙王一样……” “我们是不是歪嘴龙王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这个莫名其妙的新会长，绝对不是三年归——” 说话间，一阵奇怪的嗡嗡嗡声响从窗外传来，大会议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凝滞。 大家透过那大号的落地玻璃窗往外看去，一架明晃晃带着军方标识的武装直升机，就这么卷起狂风降落在了操场上。 而在几个看不真切面容的板寸头猛男簇拥下，一个穿着秀气袍服，看起来像是古装剧里面走出来的少女，抬手按着自己的兜帽跳下直升机，快步朝着大会议室的方向走来。 “……” 大家目光跟着她转了半圈，然后眼见着对方消失在了落地玻璃窗的一侧。 十多秒钟之后会议室那原本半掩着的大门被推开，两个板寸头猛男用锐利的眼神扫过室内，而后才让开身位。 一个少女走进来，摘下兜帽的瞬间，灯光洒在她的面容上。 黑亮的秀发映衬着明丽的脸庞，双眸简直就像是在发光，离得近的学生甚至能看轻她脸上那轻微的绒毛，盈盈宛如镀上了一层金边，眼睫毛修长得过分，走动之间带起一阵如兰似麝的花香味。 她对着帮她推门的板寸头猛男歉意地笑笑，后者敬礼之后反身拉上大门，一丝不苟。 关门之前，学生们甚至能看到他们姿势——双手交叉在身后，跨步立正，背影跟电影里面那特种兵一样帅气。 “不好意思，差点忘了这边还有一个会议，之前都说要回来了，结果路上和几个临时来这边的院士撞上了，大家聊了一下关于生物基因方面的问题，耽搁了下时间，辛苦你们了……” 少女和助攻妹她们小声说话的声音，被麦克风一字不落地扩音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出场方式脱离了现实逻辑的家伙，就这么坐到了主位上。 然后她冲所有人露出仙女般甜美的笑颜，声线柔和—— “大家好，我是刚上大学两年半的普普通通新生，因为某些原因留级还是大二，我叫艾丽娅，很高兴认识大家。” “……” 第1157章-底牌就是要不为人知才叫底牌（为之前摸鱼补更 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普通的大学生会坐着军用直升机过来么？ 普通大学生能有这牌面和院士进行什么学术交流么？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之前还准备走人的美院学生会，这会儿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俱都不做声默默坐下了。 无事发生——绝对不是觉得这个会长有点厉害。 “什么情况？” “军用直升机，挂实弹武器的，从那上面下来的要么是军中一线，要么是被军中一线逮住的。” “门口站着的那俩猛男又是几个意思？” “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太液池保镖？” “我觉得更像是学术类的特殊安保，比如说国家机密项目的科研人员之类的。” “说起来，工院那边的一个教授，不是说研究所附近常年驻守着一个排么？” “一个排可没有武装直升机级别的装备……” 大家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可大多都看在艾丽娅乘坐载具的面上高看了她几分。 尽量高看——或许是那种少年天才班出身的？ 这年头考上顶级学府的不一定就是天才，只能说至少努力过。 真正全员天才的，得去中科大少年班找，那些十多岁就本科结业开始冲击更高学术领域的，多半都是天赋过人。 或许艾丽娅就是这么一个存在，只是因为需要过正常生活，这才把她弄到东山大这边体验一下？ 大家脑补再脑补，但其实艾丽娅就是单纯凡尔赛了一下，不是她撞上了院士然后讨论，而是那些院士把她逮住了。 按理来说是没有几个科学家有权限对她展开研究的，起码现在没有，但是架不住共和国体量大，总有几个神仙。 比如说有的科学院人家岁数大呢？ 至于说岁数有多大——刚赶到这边的一位老院士，坐着轮椅跟着一整个医疗团队。 那些医疗团队成员生怕他老人家出点什么事儿，随行的护士小姐姐看着艾丽娅的眼神那叫一个哀怨。 就像是艾丽娅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一样，眼镖都能戳死个人，胖局长去跟老人家搭话得蹲着——不敢让老爷子抬头受累。 那位老院士姓童，上世纪初出生的人了，或许是因为世界线变动所以晚生了十多年，但至今也已经是百岁高龄。 他年轻时候手工剥离海鞘卵子外膜的实验过程，甚至还作为励志课文上过教科书。 而作为共和国的克隆技术之父，共和国目前包括海洋生物研究、动物细胞遗传研究、发育生物学研究等等基础科技树，都是对方带着人亲自点出来的，什么叫桃李满天下？什么叫活祖宗？这就是了。 这么一个大神，得知了艾丽娅这个特殊的人类异常进化个体之后，非得要过来亲自看看，那谁又能说不呢？ 就连艾丽娅也只得是乖乖地被对方拉住，去走了一套采样流程。 要不是老院士精神不济，说不得她现在还没能出来，而是继续当一只大号的小白鼠。 毕竟老院士也没想着把她切片，只是想要亲眼看看她的特殊，在这个年龄来说，算是遗愿都不为过。 艾丽娅嘴上说着是学术交流，但实际上就是被交流的那个…… 等到临离开的时候，那位老院士只是拍着艾丽娅的手说了几声‘好，很好’的评价，并没有更进一步研究的打算。 有这一位的放手，在未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相关的科研项目直接找到艾丽娅身上来。 或许这也算是另类的保驾护航——艾丽娅最后看到的是神仙姐姐和童院士坐在一起说话的场景，两人似乎是在聊家常，并没有讨论学术的意思。 只是那落下的斜阳，映衬在他们的身后，多少有点让人唏嘘。 至于说武装直升机，那倒还真是个意外，那直升机是押运特殊物资跑到九局基地那边去的，要转场离开基地去另外一处机场，东山大刚好顺路，于是人家就稍带了艾丽娅一程。 所以说都市龙王三年归来什么的，艾丽娅还是别想了，轮不到她一声令下十万大军过来冲业绩。 面对着学生们的脑补，艾丽娅一脸高深莫测，假装无事发生。 她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就开始翻看具体的花名册，想要认认脸，看看大家是不是都是那些同位体。 毕竟蓝星那边的东山大，在完成了‘东山大依旧在’的成就之后，基本都认定了她这么个大姐头。 可是在地球这边，一些熟悉的人或者陌生的小伙伴，和她压根就是相见不相识，这就有点监介了。 “人都基本来齐了？”艾丽娅侧头问旁边的徐少：“有没有那种没来的，可以杀鸡儆猴的？” 徐少默然地看着面前的麦克风，又看了看这话一点没落下全被听在了耳朵里的小伙伴们，最后面无表情地关掉麦克风：“基本都来了，有几个没来是因为有科研项目或者走不开的课程，都有报备——另外你以后搞事情能不能稍微藏着点？” 杀鸡儆猴？你这是大喇叭对着猴儿循环广播呢吧…… 艾丽娅合上花名册，咂了咂嘴多少有点可惜。 东山大的架构在地球这边，和蓝星有些微的不同——18个学院，55个教学系，75个本科专业。 一级学科的博士、硕士授权点50个，教职工加上学生全员人数比起蓝星那边多了近一万人。 分类的话大抵是教职工一万，在校生三万，而面前坐着的这些就是东山大能带出去的精锐了。 或许他们不是这三万从全国各个省份遴选出来的尖子生里面成绩最好的，但无异都是综合能力相对出众的。 放到整个共和国的层面，说是新生代里面万里挑一都不为过，带去本子那边搞事情，绝对可以和这边的东都学联抗衡，甚至是多做一下准备，按着他们打。 “我简单说两句啊，首先说一下第一大点的第一小点。” 艾丽娅清了清嗓子，声音清亮充斥着整个会议室：“后排那位同学，对，戴眼镜的很帅的那个帅哥刀客塔，我知道你很喜欢新的圣经，可是暂时请你关一下视频，两面包夹芝士的事儿待会儿我们会安排的。” 大家视线转回去，坐在后排摸鱼的一个眼镜哥面无表情地摘下眼镜，递给旁边的女生。 那女生将其戴上，假装后排没有戴眼镜的男生，操作默契一看就很恩爱。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狗粮，大家幽怨地重新转回目光，望向吸引了大家注意力的艾丽娅。 全然忘了面前的麦克风没有打开的艾丽娅站起身，看着手里的稿子：“当朝大学士，统共有……不好意思拿错了。” 她放下稿子：“当代的国内大学联盟，统共有十二个，其中能打的，无非就是A9，中九，七大，以及我们这个新成立的九盟，我和你们的大姐头阿馨是生死之交，她家那口子更是我歃血为盟的好姐妹，于情于理我们大家都是一家人。” 乱了，乱起来了。 小伙伴们脑子里倒腾着这鬼扯的关系网，一时之间没搞清楚艾丽娅到底和卡其色御姐是什么关系。 “我最近得到了一个新消息，那就是上面有规划，战略级的，想要让我们这些高校走出去！去外面扩大影响力，去闯一闯，尝试着从高校层面，将学术研究成果转化成更普适性的民用成果，扩大良性的正向循环。” 大家终于回过神来，互相犹疑地交换了一下视线，似乎是在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 对于他们这些即将毕业的学生而言，国家层面倘若真的出台这些战略规划，那无疑是影响他们未来职业规划的重大转折——以前大家毕业了，大多都是离开母校去加入新的领域，从头做起积累资本，母校是标签而不完全是资本。 现在如果真的像是艾丽娅说的那样，那简直就像是多了一条路，从象牙塔直通罗马一样平坦。 美院那边的小伙伴举起手：“艾——会长，我想问一下，这个消息靠谱么？” “应该还蛮靠谱的，用不了多久就会以试点试行规划的方式下放，我们这边应该是试点之一。” “我上面有人，可是怎么没听说过？”美院的小伙伴皱起眉头。 “你上面有人？”艾丽娅很感兴趣：“什么人？” “我家里有长辈是在相关的领域工作。”美院的小伙伴半点没有遮掩的意思：“艾会长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扯背景的意思，大家都知道我有什么说什么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细节，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 艾丽娅望向身边的人，牛姐点了点头：“阿陈他家里确实有长辈是在部里工作，这不是秘密，他是自己靠硬实力考进来的，美术统考他的成绩是他们那个省的第三。” “不愧是东山大，什么人都有。”艾丽娅点了点头：“只不过你上面有人，估计是级别还不够。” “……” “因为我上面。”艾丽娅这么说着，指了指天花板：“可没几个人了。” 美院那边的小伙伴看着自家老大，阿陈仔摸了摸鼻子，深深地看了一眼艾丽娅。 艾丽娅也看着他，眼眸里格外平静，阿陈仔这才释然地笑了出来：“有道理，我没意见了。” “走出去最简单的方式当然是直接和其他国家的顶尖高校学术联盟进行交流，米利坚那边的常青藤，欧罗巴的领先研究型高校联盟LERU，本子的东都学联……他们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们都得和他们玩一下才行。” 炼金之星整合进TPC，并不意味着这个世界和平联合组织就能够放话说天下英才尽入我手了。 各行各业的领军人才有了，中坚力量呢？配套的研究人员呢？自然就是这些高校里面藏着。 而想要招揽他们，如果直接从国家层面入手，往往会遇到意想不到的阻力，可如果从同为高校的学术领域迂回，无疑会简单很多——至于说为什么我们高校带队的就是个TPC的未来指挥官，那只能说是巧合。 你们也可以找个指挥官出来玩这套嘛，18岁，是学生，不难找的。 “交流，切磋，打好关系，合作，建立新项目，占据主导——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 艾丽娅拿起一根指点杆，拉长再拉长，在身后的电子屏幕上划拉出一个岛屿的形状：“东都学联由本子那边的12所名校组成，目前占据主导地位的是东都大学，首先我们九盟会提出学术交流，覆盖目前我们学校的10到15个科研领域，大家的目标是尽量摸清楚对方的底细，看好有什么人才——有问题吗？” “……我。”建院的敦厚男抬起手：“艾会长，我不反对学术交流，但是我不认为我们九盟能够压制东都学联，我们的优势项目并没有15个这么多。” 出去刷经验当然可以，但是打不过就很丢脸了。 东山大的强项在建院、金院和信院，其他的学院只能说是国内上游水平，放到世界上也就是个中上。 建筑学院依赖大基建刷出来的经验，信息学院也是依靠国内这个弯道超车全世界的互联网生态积累出来的潜力股。 而金融学院，则是得益于近些年快速发展商业需求——尽管这需要看各国的规则，国内的商业管理人才和金融产业生力军，放到别的国家未必就能够适应水土，所以保守估计是大家看看水平，然后互相礼让五五开。 至于其他的院系，或许有那么几个撑场面的大手子，但是跨越数千公里过去贴脸打，属实不明智。 “安心，我早就考虑到了这件事，所以我邀请了A9和国七的小伙伴一起。” A9，地球这边的九校联盟，九盟就是比对着对方这个老牌的高校联盟成立的。 而国七则相对低调——国防七校，国防科技管委会直属，国防工业的基石。 从南到北，从信息产业到工业科技，是整个共和国工科领域最强悍的七所大学，没有之一。 全国工科学科和理科学科，全A评级的基本都被他们包圆了，甚至米利坚在当初的对抗时期还专门针对国防七校发布了一项10034号行政令，严防死守国防七校的学子去留学，生怕共和国因此多出五个师，或者好多个五个师。 因为国防七校比现在的九盟更早加入大战略，是MCF军民融合发展战略的主要生力军。 米利坚在二战之后就是依靠相关的国家战略奠定了科技霸权的基础，从二战到冷战，再到后冷战时代，他们花了八十年才完成了这个大战略的双向扩散和渗透，互联网、航天科技、半导体技术等等可以说都是在这个大战略框架下的成果。 他们深知这种能量一旦被完全释放出来，会形成什么样的竞争力。 甚至有可能直接颠覆共和国和全球其他国家的竞争格局——到时候可能就不是共和国被迫打所有了，而是共和国说你们大家一起上，我赶时间…… 现在共和国也在去芜存菁，走着一条更平坦的道路，无人机、造船业之类的界限相对模糊的产业，其实就是军民融合发展战略的成果，而现在共和国在这些领域的发展全球有目共睹。 后续的还有量子通讯、云计算、大数据、5G以及人工智能、航空航天之类的，都有着各自的期许。 很多人其实对这种潜移默化是无感的，因为它们充斥着生活的各个领域，并不真切地割裂出单独的实体。 但真要是深入研究之后就会发现，共和国这盘大棋是何等气魄吞天，俨然就是奔着星辰大海的未来去了。 东山大的学生们顿时凛然，显然他们对于这些事情是有认知的，而不是那种抬头两眼一抹黑，不知今夕是何年的书呆子。 很多人说报国无门，其实就是因为不清楚国家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但是他们作为顶级学府的尖子生，很显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起码被熏陶了四年，视野开阔。 而按照艾丽娅的说法，他们的外出交流以及被弱化了存在感的‘人才招募’意向，很有可能就是科技胜利大战略的第二步或者说布局延展，这是未来决定自己人生乃至于全球走向的大事。 艾丽娅在电子屏上画出两个箭头：“我们首先从这边登陆，和东都学联他们过过手，探查一下虚实。” 然后她在另外一个方向画出一条箭头：“在我们拉扯东都学联的时候，A9和国七那边，会在我们之后跟上，他们会先把东都学联之外的高校联合收拾了，然后从青森县那边直接打下来，逼迫东都学联全面应战。” 后排的男声气沉丹田：“给他形成一个两面包夹芝士！” “对，东都学联它没有不应战的理由，哪怕知道是群殴，也只有认了。” 人家都冲家了，挨个横扫上门踢馆，东都学联作为老大还能躲着不成？ 而被牵扯住东都学联之后的本子，还有没有剩余的高校有实力应对A9和国七的联合……只能说他们自求多福。 “光是结仇不行，展示优势，争取一波打垮他们，拿到话语权，然后再给甜枣。” “我们有可以落实的合作计划么？” “合作项目已经针对性地拟定好了，多数都是他们的优势领域，不怕他们不上钩。” 有成果艾丽娅这边血赚，没成果有人才他们也不亏，要是能从向心力方面瓦解掉本子的新生代，还怕以后站队？ 想想看吧，作为一个顶尖的科学家，和共和国合作深入，项目成果丰硕，利益名誉双丰收。 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米利坚莫名其妙的招揽或者说别的什么邀请，要从头再来甚至还会和原本关系良好的共和国小伙伴翻脸，谁会愿意啊？现在的小日——子过得不香吗？ 舒适圈就是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能主动跳出去的少之又少。 艾丽娅要的就是在对方还没有从象牙塔跑出去的时候，就先把锅给架上，把对方整个象牙塔给煮了。 这波啊，这波叫釜底抽薪…… 至于说针对性项目什么的，TPC那么大一个摊子，到处都是需要人才的地方。 而且得益于TPC的大框架，这种阳谋其他几个大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为什么？因为他们没钱…… 共和国甚至都没有主动去争取什么，而是把账单列出来给大家看——来，谁愿意受苦受累的，先把钱出了。 有心的没力，比如毛子，穷是真的穷。 有力的没这个心思，比如傻贼鹰，指望他们出血，还不如直接绞死他们来得痛快。 最后共和国就只能无奈地接下这个苦活累活，委委屈屈地派出人手满世界乱窜，劳心劳力。 而要退出的话也不可能，大家不是傻子，平时自己关上门搞对抗模拟赛，那还算是人类之间的内斗。 可现在问题来自外界，人类难得形成了一个相对的大整体，毕竟敌人不是看不见摸不准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可以对抗的个体，这种时候即便是五大之一，也不敢冒这个秩序彻底崩塌的风险去单干。 NASA那边已经得到了共和国FAST天眼共享过去的资料了，大半夜紧急召集人手开了两次会，最后提出了修复他们的FSAT天眼的计划，然后计划还没递上去就因为预算问题和工期，被直接毙了。 国家天文台和航空航天局那边的消息，说的是NASA那边的老同行们就这和他们的视频会议，直接跳脚痛骂国会山的那些老爷，对此共和国这边的研究人员和他们达成了共识，充分交换了意见。 这年头学习外语的最好方式到底还是骂人，据悉NASA的工程师已经熟练掌握了为数众多的共和国方言了…… 在这种背景下，艾丽娅带队出去干点什么，只能算是温和，别人甚至还得夸她好礼貌。 真是好脾气哦，没有直接杀上门请人家坐敞篷车，乐子人今天也很快乐。 只是米利坚不知道，共和国看似倾尽全力，但只是在他们看来的已经倾尽全力了。 他们以为共和国只有四个二，实际上共和国两个王——还有一批力量在研究平行世界开门的事情。 如果到了TPC都顶不住了，全球联盟后继无力的时刻，那就只能依靠共和国自己单核变双核，最后关头力挽狂澜。 共和国人从来都不愿意把主动权给别人，手里没有剑，和手里有剑不用，那是两码事。 再说了，共和国相信傻贼鹰的实力，但是不相信傻贼鹰的脑子——他们脑抽是有前科的，得留点底牌才行。 而倘若说双核共和国都顶不住，那全世界还有谁能顶得住？ 那个时候就是货真价实的代差了，大家躺平直接等死算了，没救了，放弃吧。 在此之前，共和国会不惜代价尽最大的努力，而艾丽娅这个全智加点，自然也就开始跟着下大棋了。 “然后还有一点，那就是东都学联那边，我有几个认识的人。”艾丽娅咧嘴一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随手写了几个字：“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 大家下意识看向那个所谓的认识的人的名字——或许是名字？还是说代号什么的？ 徐少小声地发问：“大小姐，这个二五梦是谁？” “你情敌。” “？？？” …… …… 共和国·国家科学院·航空航天研究所 一扇深入地下的厚重合金大门缓缓打开，泄压的声音连带着些微沉闷的空气，从里面涌了出来。 而站在门口的人里面，从前到后足足有好几十人，就像是等待郊游出发的小学生一样，紧张之中带着些许期待。 其中甚至有好几个肩膀上都挂着将星，而其他穿着常服的，倘若有人拿着新闻报纸对照，大抵都能找出他们的大名，不是院士就是某某国家项目的总工，甚至这其中还有一个全国人民都熟悉的首位航天员。 “杨将军，XIG空中基地关系重大，你觉得这里真的有能够将其制造出来的关键科技吗？” “不知道。”曾经是整个共和国空军体质第一人的杨将军抿着唇，眼眸带着希冀的光：“但是如果这里都没有，那么共和国恐怕就再也没有可行的办法了。” “要我说，XIG空中基地，未必就是一定需要的话……” “空中基地的设想其实很好，赤道高空停泊，全球快速投放部署，一一三战斗编制。” “可是这一切都得建立在空中基地能够建成的基础上，按照预计，XIG空中基地预计是能够在内里驻扎一个作战集团的，这一个作战集团下辖一个快速反应师和三个空天作战大队，得多大的空中基地才装得下？” 想法自然好，但是没有巨大的空中基地，这一切自然只是美好的妄想。 能够装载这么多部队，意味着这个空中基地要比目前全世界最大的航母都还要大一倍。 这在当前的科技实力层面几乎是不可能的！ 杨将军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按住同伴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既然他们让我们来这里了，自然是有东西要给我们看，先看看再说。” 几乎——意思就不是完全不可能，而这里面存放的东西，是共和国最压箱底的东西。 “当初的设想，没想到还有可能实现的一天……我原本以为这些东西，会封存到我去世以后。” 一个坐着轮椅的工程师叹了口气，拒绝了身后学生的推动，亲自转动轮椅返身望着门口的人：“现在，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废弃仓库……从项目单上来说，这里就是废弃仓库。” 在场的人左右看了看，什么废弃仓库会在国家科学院本部的最深处，甚至常备驻扎着一个装甲营？ “废弃仓库的03号机库——这里面，就是当初我们花费了15年时间，榨干了一代科研人员心血的邪道作品，当年永动机骗局的成果，目前全球唯一一台极巨化单层磁极斥力推进装置。” 内里笼罩在一个巨大的环形装置上的蒙布被拉开，露出一个裸露着线圈，看起来像是工业废弃品更多于推进装置的东西，乍一看的话就像是一个被放大了好几百倍的发动机线圈。 “为什么说这是……邪道？”一个将军疑惑地看着这个很像是废弃物的东西：“它不能使用？” “可以使用，但是需要有前置科技的支撑，我们需要常温超导体，需要一个便携化的核电站，或者说一个可控核聚变装置，想要达到预定的推力，需要超过10台发电量七十万千瓦时的发电机组24小时为其供能……而做到这一切之后，我们将会获得地球磁场环境内的单向斥力，而不是纯粹的反重力。” 将军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大概明白了这玩意儿就是个鸡肋，于是把目光投向了杨将军，想听听他的见解。 杨将军眨了眨眼，低声道：“整个三峡大坝，最开始的规划装机总容量，也才26台七十万千瓦时的发电机组。” 而三峡大坝的每天发电量，就相当于一个工业省份最繁忙的时候一整个月的跨省电量采购额度了。 需要常温超导体材料支撑才能彻底完工的推进装置，还得搭配上小半个三峡发电站，就这还只是产生地球环境内的磁场斥力，这跟脱了裤子放屁没什么区别。 大气磁场环境内才能飞，我用常规发动机不一样？ 而冲出了大气层，去到了外太空，我不需要这个磁场斥力也一样能够悬停漂浮。 这就类似太阳能手电筒，而且还是没电池的那种，有光就亮，没光就不亮。 至于说空天航母的设想，那就更是扯淡了——在当时的环境而言且不论技术问题，单纯就上去之后成为大号靶子这一点，直接就杜绝了其可能性，就这还没考虑它的实际推力够不够推动一艘战舰上天。 只有在未来，在可控核聚变科技树点出来之后，常规超导体成为现实，那么它才有了一丁点实用性。 比如在星球磁场环境内建设浮空平台之类的，缓解陆地用地紧张——但还是鸡肋中的鸡肋。 “当年其实我们是想要造瑟尔效应机的，可是瑟尔效应机就是个骗局……或者说骗了，但是没完全骗，我们花了十多年之间，最后弄出来了这个东西，其实一度也认为和瑟尔效应机差不多，都是废物。” 那位将军很想说一句就目前您的描述来看，这确实是废物没错。 但是包括杨将军在内的几位高层，却在互相交换了眼神之后，露出欣喜的表情来。 常温超导体！ 可控核聚变！ “王工，这台推进器的理论推重比是多少？” 飞机使用的喷气发动机在水平面上的最大推力和发动机的净重之比，就是飞机发动机的推重比。 现代涡轮喷气发动机的推重比约大概在4.0左右，而加力涡轮喷气发动机能去到6.0。 加力小涵道比涡轮风扇发动机的推重比已达到并超过8.0，高性能的加力式涡轮风扇发动机的推重比可以到15。 而目前最高的，用于垂直起落的升力发动机，极限数据则高达16以上——米利坚现在用在肥电上面的F135，常规推重比在10到12左右。 他们无比关心这台特殊的磁场斥力推进器的工作数据，如果理论数据达标，那么XIG空中基地未必不可行。 “说推重比不合适，它如果能够完成，装载之后把一艘万吨级的战舰送上天，在高空轨道悬停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和水平面平行的横向位移，就不能靠它了。” 这东西就是个超级电磁铁，以地球大地为目标，将一艘万吨大驱送上天晃晃悠悠地挂着，然后没了。 厉害吗？很厉害。 有用吗？真没什么用…… “这就是极限吗？” “那倒不是，优化之后，推力应该可以上升三到五倍，我们预计的话，这么大一个完成品，五万吨级的推力应该是没问题的，磁场环境应该可以去到中性片的下层极限。” 地球的磁场环境很复杂，并非是类似大气层那样的鸡蛋壳，而是更类似一个小蝌蚪一样的水滴形。 被太阳风吹拂的那一面，会形成击波锋面，因为太阳风是有磁场的等离子体，而地球本身也有磁场。 两个大号的磁场撞在一起的范围，就类似两块磁铁中间的区域，这个区域像是半圆罩子一样，叫磁层顶。 这个底层顶距离地面很远很远，在大气层顶再往外600到1000公里的地方，而相对的翻过来另外一边，就是水滴状的尾巴尖端，则延伸出磁尾。 中性片就是磁尾的中心端，类似蝌蚪的尾巴根儿，也距离地面老远，尾巴根旁边的磁场范围有着密度很大的等离子体环境，一旦太阳风活动加剧，就能够看到极光——这个范围覆盖环境，足足有十个地球半径那么远。 倘若这个推进器能够带动五万吨的重量去到中性片的下层极限，那就意味着它在大气层环境内几乎可以畅通无阻地到处乱窜，除去极少部分特殊的磁场环境，比如说南北极磁轴线之类的地区之外，它都可以任意悬停。 尽管地球的磁场环境因为自转而一直都在变化，甚至还会发生磁极倒转的事情。 科学家们观测到，在南美洲地区过去的四千年时间里，地区磁场强度减弱了40%多，而每次磁极倒转都需要万年之后才能够再转回来——但是那个时间长度相对于以太阳日为活动时间单位的人类而言，无异于天长地久。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磁场环境的变动，在百年之内，都可以通行目前的理论，这也意味着这个磁场斥力推进器是可用的。 “前提是我们拿到常温超导体好可控核聚变的成果……” 杨将军呢喃自语，旁边的同伴也露出一样的表情。 “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是有一个常温超导的项目突破？外国人来着？” “嗯，德意志的，以前在本子那边做交流学者，西屋电气当年支持他们实验室搞出来的项目。” “那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不清楚，据说卡住了，她的研究团队现在还在本子那边，其中有好几样关键数据和样品，都不在她手里，在她学生手里，更多的我没有过问，需要去查一下才知道。” “……如果把这些补全的话，大概需要多久？” “或许只需要一天一周一个月，也可能需要一年五年十年，科学研究这种东西，没办法量化。” “所以我们就只能把能做得全都做了，剩下的交给他们？” “对，做完之后，剩下的交给他们。” “好——我带人去一趟本子那边，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他们的合作项目是挂靠在东都大学那边的，你这就相当于是外国突然派过来军方的人，直接动手抢我们水木和京华的顶尖实验室研究成果，你觉得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当然是头都给他打烂…… 那将军憋着脸不说话了，让他打打杀杀他在行，甚至亲自驾驶战斗机去单挑米利坚的舰载机飞行王牌他以前都干过，早些年部署在沿海区域的空中部队高层全都是一线出身的，单机对抗就没怕过谁。 可要是转行玩谋略玩计策，那可就是要了老命了，这玩意儿还不如开战斗机来得简单呢…… 一帮军方大佬陷入沉吟，而另外一边的科研人员则是双眼放光，开始嘀嘀咕咕地商量着这东西的建造可行性。 “如果装配的话，10+2的组合，大概就能支撑一个45万吨到55万吨级别的超巨型空中平台！而且冗余量也有保证，配合足够的核动力供给，它们的自持力至少能够稳定在10年以上！” “55万吨的超巨型空中平台，你能源供给怎么算？舰载核反应堆装十个？” “除非有可控核聚变，而且还得是轻量化的可控核聚变……” “所以又是一个蛋生鸡鸡生蛋的难题啊——” 杨将军耳朵微颤，将这些讨论尽收耳底，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半蹲下身子，望向那个坐着轮椅的工程师。 “王工，如果有了常温超导体技术，不论能源的话，需要多久能够把完全体的推进装置制造出来？” “一个月，甚至更短！”那个老工程师的双眸陡然亮起精光：“我们有模拟过无数次的数据，而且是不断契合当前工业制造实力的数据！蓬莱推进系统的难题绝对不是在制造层面！” “蓬莱推进系统……好名字——好，我明白了，请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第1158章-大牙牙找妈妈（为群友『罪袋』生日补更 “东都学联么……好，我知道了。” “阿娅，怎么了？” 在学生会办公楼的休息室里，刚开完了会给小伙伴们画完了大饼的艾丽娅，挂断了电话。 而莲花则是好奇地看着表情凝重起来的艾丽娅，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需要顺带去找个人而已，支线剧情。” 关于常温超导体的科技研究线，共和国这边查到了更具体的信息。 这个科技研究线，目前有两个主要的研究领军者，一个就是当初在海神号上被共和国捡到的炼金之星成员。 而另一个则是她的学生，对方现在似乎在东都大学那边的一个实验室里，只是‘得益于’西屋电气为首的资本主义势力的威胁，这些天才科学家们不得不隐姓埋名，低调地尝试着完善自己的科研成果，生怕出名之后被打压甚至被自杀。 所以就很怪，这些狗王八要毁掉人类的未来啊！ 共和国这边要不是没办法直接以国家队的名义出手，西屋电气什么的脑袋都得被拧下来。 而艾丽娅刚好要带着东山大过去搞事情，官方希望她能够以学术研究的身份和对方接触，能够直接把人带回来最好，等到了共和国地界儿，对方就不需要藏着掖着了，要是能够做出巨大贡献，那么国庆节的时候甚至能给对方留个花车巡游的前排位置。 餐补三百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叫虚位以待，求贤若渴。 艾丽娅自然是答应了下来，而且很怀疑共和国这边想要寻找的人是吔酒姐——也就是蓝星那边常温超导科技的研究线的继承人，在地球这边的同位体。 只是因为对方太正常了，没有那股子浪荡的模样，她还真分辨不出来是不是同一个人…… 毕竟这年头就连某欧罗巴地区现役列装的重型装甲载具都是烂裤裆，知人知面不知心，很难从外表分清楚谁是谁，好在卡其色御姐也说要过去，对方似乎和吔酒姐同位体熟识。 艾丽娅把这些事情跟莲花嘀咕了一阵，旁边玩积木的熊萝莉抬起头：“为什么不用神恩金先顶上？那种万金油材料，就应该用在这种暂时看不到成果的地方吧？” “估计是想要试试看吧，如果成功的话可以量产，不能的话也有技术积累不亏，神恩金什么的，能节约还是得节约点，毕竟拢共就那么几吨。” 就这几吨的量，还得抠三百公斤出来给艾丽娅做冷兵器，为此国家科学院那边不知道多少科学家血压都给拉满了，要不是知道艾丽娅的特殊性，他们早就闹起来把事情捅上天了，即便如此也有不少科学家不爽。 所以神恩金这玩意儿就像是唐僧肉，狼多肉少，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干脆就来个不患寡而患不均，谁都不给。 除非是紧急需求，不得不用的，亦或者是当前科技绝无可能一步跨越到位却又必须要提前制备相关装置的，这才能够获批，目前为止据说唯一拿到了配额的，是研究可控核聚变仿星器的那边项目。 他们在模拟测试之中，成功将人造小太阳稳定运行了20秒，比起以往的最高记录直接翻了一倍。 要不是这些消息暂时不能公开，他们甚至有把握冲击一下今年的全球所有相关科技奖项…… 熊萝莉这才恍然，但也没说什么，继续玩自己的积木推演去了。 艾丽娅瞥了眼这家伙的积木排列——好家伙，这玩意儿换个壳说是战棋推演她都信了。 这年头的萝莉玩得都这么大的吗？ 或许是因为流落异世界的原因，尽管平行世界一切照旧，甚至还多了个女儿控的臭爸爸，以及另外一个光明正大的白衣泰迪妈妈，但是熊萝莉似乎确信自己处于一个逆风局之中，全程智商在线拉满，一点都不熊了。 艾丽娅属实没了乐趣，就跟离光从小道姑变成了大离光之后一样，都没爱的…… “啊……我的日常啊……我的轻松校园喜剧日常……” 趴在桌上瘫成一团，艾丽娅扁着脸在纸上胡乱写写画画，整理自己当前的待办事项。 说起来大事蛮多，但是真正能够上手的一件都没有—— 第一，震撼亲妈怪。 这条上面满是划痕，亲妈怪现在被神仙姐姐放置到了欧罗巴那边，有家不能回自生自灭，看似很可怜。 但是根据她艾某人的忠心马仔得梅因汇报，对方现在全身心投入到了针对异种的绞杀之中，像是活出了事业第二春一样，如鱼得水，不知道多了多少个新朋友。 这尼玛可还行，在蓝星的时候亲妈怪直接把版本刷通关了，自己成了天花板，没得玩了。 现在来到了地球，发现版本更替等级上限开放，突然就像是掉进了米缸的爽粉一样，刷怪刷得不亦乐乎。 甚至就连之前被神仙姐姐收服的那个异种女亲王，都过来想要跟九局打招呼说能不能考虑一下收小弟保护生态环境的可能性，别杀了，再杀就得被杀绝种了。 梵蒂冈审判庭近代两百年干掉的异种，加起来也就亲妈怪最近刷的这么多了，他们攒这么百来个恶棍也不容易啊。 结果亲妈怪直接突脸冲人家老巢，一次就直接一个打十个，连着三五个异种老巢被端了之后，整个欧罗巴风气为之一清，就连大奸大恶的正常坏人都不敢冒头了，整个暗世界都安静了。 用梅哥的说法，那就是「回忆起了当年被白首太玄支配的恐惧」来，耐人寻味。 据说当年就是因为神仙姐姐没有沉睡，在九十年代初期群魔乱舞的时代，直接把整个欧罗巴都杀光了一茬，这才遏制住了他们借着东欧剧变试图把手伸过来的妄想。 之所以共和国只有龙组而没有九局，也是因为没有太大的外部压力，所以机构的级别调低了，因为用不上。 所以就很麻，艾丽娅咬牙切齿地把那一行彻底涂黑——打怪很好玩吗？啊？女儿不香吗？恨！ 没了亲妈怪剧情任务的快乐，暗世界一片风平浪静，自然就只有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了。 主线任务漫长而繁琐，什么建立TPC啊，打开平行世界的大门啊，镇压因为加坦杰厄苏醒而躁动的泰坦巨兽啊，全都摞成一块儿，只能等着共和国这种体量的好娘家来解决。 艾小丈育顶什么用？搞钱或许有一手，但真要去插手建设项目，她甚至还不如莲花受欢迎。 就是说人莲花现在已经是高级人才了，享受院士级特殊津贴的小灶，艾小丈育只能蹭指挥官体系的小食堂。 要知道为了保证高级科研人员的全身心投入工作，他们可是有随时待命的营养团队和医疗团队的，一日三餐精细有营养，为了保证脑力劳动的效率和长期埋头研究导致的心理压力，就连厨师都是从国宾馆返聘的主厨。 而军方指挥官体系皮糙肉厚，有压力跑圈去，炊事班顶多小食堂也弄个分量多点儿的，得空给加俩蛋那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就连神仙姐姐都不稀罕指挥官体系的待遇，平时全是靠自己的本事去享受研究人员津贴的。 “支线任务……日常……嗯？” 艾丽娅百无聊赖的样子顿了下，眼前突然一亮。 支线任务，目前的话就是去本子刷学校对抗副本，这没什么稀罕的。 放玄幻小说里面，就是什么学院争霸赛啊，宗门新生代比武擂台之类的，可以给主角出出风头。 可艾丽娅去要么动拳头要么动钞票，横竖都是降维打击——她一个斗气化马的存在和一帮斗之力九段半的小屁孩面前有什么好嘚瑟的？ 我艾某人难道是那种渴望人前显圣的肤浅性格吗？ 但是她发现在本子的支线任务里面，藏着一个满特殊的存在，要不是最近去本子那边还差点给忘了。 一叶大萝莉！ 高天原下辖的巫女剑圣，大胸怪物的女儿，当初那边一个少年郎开大车的爱情结晶。 所以说自己事情千头万绪日理万机，还真忘了这茬，这小家伙有什么特殊功能么？ 蓝星和地球这边，都有这种特殊的个体，类似转职适格者，一身空白天赋，只有病痛缠身。 但是开发好的话，或许能够尝试着弄出来一个对当前局势有帮助的特殊个体。 比如说南家小萝莉的精神污染预警功能什么的，就很实用也很稀缺。 哪怕这个是同款，也能够减缓南家小萝莉最近化身安检机的压力不是？ 绝对不是突然看到莲花的好身材然后就想起来了同样身材傲人的那位，和这些东西没什么关系。 身材什么的，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歪？摩西摩西？在吗？”艾丽娅掏出通讯器：“陆桑，高天原的撒库拉开了。” 『……在。』电话那头的大日女尊语气微妙：『现在不是樱花开放的时候。』 “哦，那还蛮可惜的——问你个事儿，你手底下是不是有一个女剑圣？” 『我手底下很多女剑圣，你说哪个？』 “得了吧，就高天原那点水平，还很多个，加上你拢共也就两个半。” 在本子那边，能被称为剑圣的人还真不少，什么流派都能吹嘘几个出来。 可是在神仙姐姐和艾丽娅这种级别的人看来，哪怕要求标准降低再降低，本子那边的剑圣也屈指可数。 大日女尊是一个，现在这边还没出场同位体的前任妖刀姬·诗婷二叶是一个。 再有就是那个使用布都御魂剑的女巫剑圣·大胸怪物，对方那名为「一叶」的斩击，已然到了心技一体的地步，即便是弃·艾丽娅·天帝也得夸赞一句不差。 所以说起来一直就记得对方是个大胸怪物，真正叫什么名字还忘了…… 不过好在对方的特征明显，艾丽娅描述了一下那日曜日的丰满，大日女尊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她的话，确实算是剑圣，不过你找她有什么事？』 “她有个私生女哦！” 『……我没听她说起过这种事情，虽然建御雷大社不限制巫女婚假，但要是嫁人的话，必须要退出神社才行。』 “为什么？因为有了家庭就有了牵挂，有了会被敌人抓住的弱点？” 『不，因为结婚的话如果有孩子就会休产假，会造成实力真空，还可以当薪水小偷，暗世界可不是那么有人情味的地方，要保证组织的利益的。』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你们也是资本家，早晚把你们吊死在路灯杆上！” 『希望我能够看到那一天——我会联系她的，是她的私生女有特殊的地方对吗？』 “嗯，她的私生女天赋出众，和我九局有缘。” 『……』 大日女尊突然就不想和她说话了，合着你打电话给我，是为了让我帮你挖我家的墙角。 这算什么？产地精选直送？亲自送货上门？ 好在大日女尊识大体，知道艾丽娅不可能无的放矢，所以同意了暂时把人交给她的意思。 “所以你们这些上司，就不考虑一下人家母亲的意见？” 『一个常年不联系自己女儿，甚至都不将其放在心上的母亲，有询问意见的必要么？我询问孩子现在的监护人就好了，而且我还会惩处这种不称职的母亲。』 身为孤儿，大日女尊即便当年享受到了长姐如母的温暖，以及金错刀·陆月霜的养育爱护，那也是个没妈的孩子。 这辈子最是看不起这种不需要考试就直接生娃不养的不靠谱的家伙，要不是大概猜得出来那个大胸怪物的脑回路，她现在就不是惩处那么简单了，怎么也得把对方给收拾到医院里面去。 艾丽娅闻言顿生知己之感，叽里呱啦跟着控诉起自己亲妈怪来，恨不得当即斩鸡头烧黄酒，和大日女尊义结金兰。 然后就被大日女尊直接挂断电话了…… “唉，大家都是没妈的孩子，报团取暖啊，报团取暖。”艾丽娅很是感慨地挂断电话：“可惜的是这边的本子太怂太弱，没有旭日帝国，反倒是少了一波刷经验的机会。” 强子对撞机是穿越回去的关键道具，艾丽娅从最开始就在关注，卡其色狂放更是满世界探查。 但是并没有——起码本子这边没有暗地里制造强子对撞机的消息，顺带也没有旭日帝国的踪迹。 “一个小伏笔啊，两个小伏笔……春天埋下一个坑，秋天就能收获好多个坑……” 在纸上填着那些蓝星没来得及深入探查的角色，艾丽娅目光在「妖刀姬」这边沉吟了了几秒，而后将其划掉。 这边的妖刀姬没什么好说的，还是和蓝星那边的老一套，对方自己家就可以补全剧情，没有参与的必要。 “所以就剩下闹钟精了，这个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这种天赋……” 平日里艾丽娅除了每天和两个老婆姐姐视频之外，偶尔还有文字聊天。 蓝星神仙姐姐之所以会被唤醒，并且直接机械降神殴打大魔王，打得对方不得不开门逃命，就是二五梦的功劳。 对方去蓝星无忧岛旅行——或者说名为旅行实则被白衣道姑拉去当小白鼠——居然真的直接唤醒了神仙姐姐。 要不是艾丽娅在蓝星那边多次检查对方没有什么异常，都得考虑对方是不是类似奶啤大黄那种存在了。 “说起来，坚强还真是厉害啊，知道这个世界很危险，干脆连出生都不在这边出生了……” 泰坦巨兽又怎么样，齐杰拉花又能做什么，索菲亚生命体再配上加坦杰厄，都没办法伤害到一个不曾出生的人！ “也不知道他们想不想我，上次收到信这么久都没有回信，要不要再给他们写——” 『来自国家科学院的特殊通讯请求，和开门计划有关，艾局长，请在保证身边信息安全的情况下，确认通讯。』 “嗯？”艾丽娅挑了挑眉：“出什么事了？” 她身边就只有莲花和熊萝莉，得益于平行世界当事人的身份，这俩的知情权限出乎意料地高。 毕竟这也是表现诚意的一环，要是和对方息息相关的的事情却还瞒着当事人，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共和国要做什么了——两个平行世界最难的就是建立互信，任何不慎操作都会导致信任链趋于崩塌。 要不怎么说纽带的重要性呢，艾丽娅是光，而光就是纽带。 勒死一个算一个…… 『接收到了来自平行世界的通讯，对照默认加密原本破译之后，有三份通讯，其中有一份是直接找你的。』 “找我的？谁写的？” 『你的朋友——他们这么自称。』 “这算啥？私信？这些人怎么这样啊，这么宝贵的通讯信道，不拿来交换数据，居然还私信有的没的。” 浑然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多恶毒的事情，艾丽娅这么说着打开了信件，旁边的熊萝莉和莲花也探过头来。 信件虽然说着是一份，但是其中的内容分割成了好几个段落，似乎是一些留言的集合 『艾丽娅！你妈没了——by柏妮丝』 艾丽娅眨了眨眼，当场一个战术后仰，觉得麻辣鸡丝在跳脸自己。 这么勇的？难道说她家的猫已经进化到了天女兽的地步了？ “你妈来了这边，确实没了。”熊萝莉提醒她不要罔顾现实，老想着给人家麻辣鸡丝罗织罪名。 人家麻辣鸡丝也是好心，你妈没了那是物理现实，总不能实话实说就是嘲笑吧？又不是苏联笑话。 “哦，确实，那没事了。”艾丽娅拿出小本本给麻辣鸡丝记了一笔，然后往下翻。 『帮我照顾阿尔芭，谢谢——by齐柏林』 “你们说我要是回一句阿尔芭没了，他会怎么想？” “不要做这么恶毒的事情。”熊萝莉翻了个白眼：“你难道也是开温泉旅馆的吗？” “你这么说我就很想回复他说阿尔芭带着老公孩子去扫墓了……” “那已经脱离了碳基生物整活儿的范畴了，但凡少喝点污染水源，都想不出这种剧情。” “也是——” 再往下翻就是离光小道姑的留言，言简意赅，只有四个字。 『在路上了——by离光』 “在路上了，不会咕。”艾丽娅发出了勤勉的声音。 “所以离光的意思，是那边的开门有了进展吗？”莲花好奇地往下翻了翻，可惜的是离光小道姑并没有讲具体进度。 “你永远可以相信离光——我是说小号的那个。” 主角团的新生代不知道多少巨头里面，离光小道姑是最有希望成为新的巨头的。 假以时日，对方未必就不能是又一个神仙姐姐，毕竟核弹剑仙这种位格，不成为巨佬属实说不过去。 再往下就是金夫人和金叉烧的留言，金夫人似乎并不着急的样子，估计是不知道这边神仙姐姐醒着。 『照顾好自己，等我们过来，注意安全——by陆无垢』 『俺也一样——by金后』 “不知道我那好姐姐会不会失落于都市主角剧情气运被抢夺。”艾丽娅咧了咧嘴。 这可是版本之女的蓝星同位体啊！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只二哈性格的大金毛，属实欢脱。 难道是金叉烧的气运被这边的这只给汲取了？ 莲花想了下金叉烧那乐呵呵的性子，与其说是对方失去了变成商业女王的机遇，倒不如说她压根就脑补不出来金叉烧一脸冷漠无情、手握重权的模样来，对方那无忧无虑的欢快人生态度谁看了都得羡慕。 这样不挺好的么？她摇了摇头：“我觉得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介意的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要那些累赘的产业，当个普普通通的人就挺好了。” 凡尔赛了啊，又开始凡起来了，重工业帝国的长公主今天也是平平无奇的模样呢。 艾丽娅捏了捏莲花的脸蛋儿：“要是普普通通的话，我们就遇不到一起了，到时候我身边可能就是另外一个随身老姐姐，这样也没问题吗？” 莲花脸蛋儿软乎乎地被拉长，说话含糊不清：“辣样的发……阿娅也是个普通菇凉……不也挺好……” “还真是奢侈的愿望啊，平凡而幸福什么的。”艾丽娅松开手，笑笑没多说什么。 熊萝莉把信息翻到底，最后看到了主角团的留言，是关于进度和目标的。 『会在近期进行试验性投放，投放地点为海岸沿线，物品待定，会携带量子加密卫星通讯装置。』 莲花歪了歪头：“我没看懂……为什么要提醒携带通讯装置？” 熊萝莉打了个哈欠：“意思是对方身上带着call机，地球这边有对应的量子加密网络卫星通讯装置的，只有共和国。” 艾丽娅呲牙一乐：“而拥有对应的蓝星那边频段的，只有穿越过来的我们，怪不得女娲第一时间转发送给我们这封信息，估计狂放那边也收到了。” “啊？这样的吗？”莲花眨了眨眼：“哦……原来是这样……” 熊萝莉和艾丽娅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来了没有说出口的信息。 而且还是活的——不然没有携带通讯装置的必要。 “海岸线？会投放什么东西过来？”艾丽娅摸着下巴，思考着蓝星那边可能递送过来的物品。 不过想了一阵她就不去深究了，扔什么过来都可以，只要是扔过来了，就意味着至少打开了一道门缝儿。 对于两个平行世界而言，但凡大门能够溜缝儿稳定地互相发短消息都算是成功，何况还能收快递。 “反正他们不可能把大牙牙给我丢过来。”艾丽娅一摊手：“大概率是侦察兵，我好歹也是航母集群荣誉指挥官来着，谁来都得认我这个衔。” …… …… 蓝星·天阳市·临时港区 伴随着一艘巨大的集装箱货轮将最后的材料运输到位，忙碌了一整天的港区再度转入到正常的全自动装卸程序。 港区里脚步匆匆的工作人员们总算是抽出时间来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协调装配的工程人员就近找了几个地方瘫坐着，解开安全帽擦了把汗：“这鬼天气，怎么这么热，我明明记得前几天才过年，还是冬天来着……” “或许因为这便是南方吧，据说他们冬天都穿短袖的。” “我不太习惯这边的气候，忙起来还好，不忙的时候身上明明没有热汗，却总是黏糊糊的。” “最近的气候好像变化正常了点，总比以前那种上午羽绒服下午短袖好得多，我现在带衣服都不用多带一个行李箱了……” 大家嘀嘀咕咕地说着话，旁边一个吆喝着‘饮料来咯’的同伴开着一辆叉车，叉着满满当当的一个大箱子从港区边缘的特殊泊位转出来，沿途留下一串长长的水渍。 “饮料饮料，今天也是刚冻上的，绝对冰爽！” “你又去蹭牙牙的冰了！”有小伙伴探头看了一眼那冻成一整坨的箱子，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供货商的。 别人都是碎冰冰，就那位是大冰冰，上次好悬没把整个泊位给冻住，清淤船愣是给干成了破冰船。 “什么叫蹭，我只是把饮料往那边存放了一下——让开让开，我把这玩意儿卸下来。” 叉车升到最高，顿挫了一下把大箱子直接抖落到地上，巨大的冰块在合金钢板的特殊铺装地面上砸得四散落下。 大家轻车熟路地从碎冰里面捡起饮料，就着升腾起来的凉意，发出了愉悦的rua声。 “舒服了……” “摸惹——” “牙牙今天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绝食不吃饭，翻着肚皮不想动。” “啧……” 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隐约有点不安起来。 作为渔政部门的直属工程兵，他们是知道大牙牙的存在的，他们的职责就是建设这个可以让那头特殊的大虎鲸可以靠岸的临时港口，全都是自己人。 而越是自己人，就越知道大牙牙的功劳——对抗妖星弑君者，救下过万吨大驱，之前的风暴潮来临，还带着自己的小伙伴大蓝鲸连夜跑出去，拖拽着一艘失去动力的客轮靠岸，事后清点船上足有二百多号人。 这要是换到军功，怎么得给个个体一等功。 实际上大牙牙现在确实是上尉军衔，他们得给对方敬礼…… 但是大牙牙作为一条鱼，他们又横竖升不起把对方当战友战士要求的心思，总觉得对方任性一点是合理的。 这要是哪个战士无故绝食，那心理疏导之后再作妖，少不得直接开除军籍，通报批评。 可大牙牙绝食，国家科学院那边一个星期来个八个团队，急得满嘴是泡，生怕对方受了委屈。 谁知道这个星期丁奉甘宁过得多心酸！一帮科研大手子苦口婆心劝诫他们，要把大牙牙当朋友，当战友，而不是当一条单纯的虎鲸，要将心比心以诚待鱼，千万不能伤了战友的心。 他们苦啊，他们很想说自己没亏待大牙牙，甚至都把提供食材的养鸡场给连夜审查了一遍。 所有鸡蛋和下蛋的母鸡挨个抽样检验，怀疑是不是有毒，是不是有敌对势力在背后作祟。 最后发现没啥委屈的——生理指标一切正常，新建的养鸡场也一切正常。 专家们最终得出了共识，就是大牙牙想妈妈了，纯粹就是心情不好。 绝了！上一个这么干的还得是个小蝌蚪！ 然而还能打骂对方不成？渔政这边就差没开着航母带对方出去遛弯散心了，依旧毫无改善。 大牙牙在进化之后，智商从‘接近’一个孩子的虎鲸，彻底进化到了有学习能力的孩子的水平。 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是渴求父母的陪伴，尤其是大牙牙这种好不容易有个妈的，更是天生亲近。 可是我妈呢？那么大一个——之前还带着我打妖星弑君者来着！怎么就没了？！ 再怎么懂事，孩子也还是孩子，尤其是现在蓝星暂时没有原罪污染生物闹腾，大牙牙也没什么事情干。 越是没事情干，就越是委屈，越想越不开心，自己都把自己给套进去了，麻麻是不是不要我了？ 从三天前开始，对方就连蛋炒饭都不吃了，翻着肚皮一副躺尸的样子，成天低气压biubiubiu散发寒气。 就这还是工程建设团队这边和它商量了一下，说还得维护港口正常运转，让它稍微收着点。 不然整个港口都得被冻成极地…… 他们去冻饮料什么的，是官方默许的，权当是两脚兽过去刷刷存在感。 有人在附近活动的话，大牙牙会下意识收敛起寒意，多少变得有活力一点，可惜也只是一点。 一帮猛男蹲成一排灌着饮料，顿顿顿透心凉心飞扬，可是表情大多都跟着沮丧，没啥开心的意思。 “要我说啊，还是得活动一下，多出去转转比什么都强，成天宅着，不阳光！” “可问题是人家不乐意，你总不能把它给赶出去遛弯吧？” “之前它不是去救人了么？” “那是有风暴潮，自然灾害，你这难道还能给打沉两艘船让它去当超级英雄？” “超级英雄可还行，那些渔民给大牙牙的身份是妈祖的坐骑，说这是鲲鹏，我反正是没搞懂这辈分。” “所以陆前辈到底去哪里了？” “谁知道呢，那些机密我们可不够权限，估计是忙着什么特殊任务吧。” “干我们这行的，谁有空天天着家啊，你们过年回家了吗？” “……我没有。” “我三年春节没回去了，我女儿只在视频里认识我，上次我真人去接她放学，直接给孩子吓哭了，说爸群撩吆（二）另san⒉灵旗司ba爸在手机里，我是假的。” “唉……这不就是了么……” 大家感同身受，无法可想，只能是冰水入喉心作痛。 大牙牙想妈妈了，他们有何尝不想着自己的家呢？但是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做。 他们现在建设的这个临时港口，别的不说，单纯驻扎在附近足有两个航母战斗群，就意味很深远了。 他们平日里甚至都不讨论这个港口的作用——大牙牙是仅有的和港口相关的共同话题。 正说着话，不远处一个车队开进来，绕过港区在他们不远处停下。 “这啥？”有猛男站起身垫着脚看了眼这个车队，结果一眼望过去居然望不到头：“有货？” “这是客车，哪里来的货，估计是研究员之类的吧。” 车队的门打开，客车里面溜达下来一帮看起来奇形怪状的家伙。 什么叫牛鬼蛇神？这就是了——有看着像和尚的，又看着发型像和尚但是又穿着道士衣服的。 有穿着常服却背着各种乐器背包的，尽管看起来每一个像是搞音乐的，甚至有一个或许因为背着的东西太长了，从吉他包里戳出来一截，明晃晃的刃口泛着光。 有看起来该出现在电视剧里面的贵妇人的，也有那种放浪形骸大白天抱着葫芦灌酒自己双颊通红的。 甚至还有龙行虎步，看起来像是黑恶势力头子的…… “？？？” 几个工程人员互相交换眼神，只觉得对方是不是拍戏找错了取景地。 要不你们去大学校园呢？虽然75块钱不一定能够招到群演，可好歹更有人气儿啊！ 你们来这个鸟不拉屎全是自动化装卸机器的港口干嘛？上演警匪电影经典桥段？ 望着那个金色头发的毛妹，他们甚至觉得对方下一秒就会说出‘surprisemotherfxcker’或者‘你们知道我这五年怎么过的吗’这种台词，反正就是内味儿。 然后他们就看到旁边的车里，钻出来一队熟悉的人。 九局…… 哦，原来是九局啊，那没事了。 牛鬼蛇神，合理——在他们的认知里，要是九局没有牛鬼蛇神，那反而不像了。 他们港区门口卖炒饭的那个据说就是九局的，还有个卖丝袜奶茶的，这搞得他们一度以为卖钵钵糕那个也是。 后来发现不是，对方就是个单纯卖钵钵糕的，之所以味道很烂是因为对方手艺就是不行，这玩意儿都能做得难吃。 而在后来过来挤走了他生意，钵钵糕做得很好吃的那个，反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外勤干员。 所以这年头还真不能断然说谁看起来就是谁，鬼知道门口看报纸成天头都不抬的门房大爷是不是也是九局外勤。 “发生了什么？怎么九局来这么多人？” “我更想知道这孩子是成年了不长个，还是未成年——” “未成年可能当兵么，动动脑子……” “或许是家属呢？九局我记得有个顾问的职位，限制很少的。” 离光小道姑视线望过来，似乎是隔着好几十米都听到了他们说话。 双方视线对上，后者探手在袖子里掏了掏，摸出来一张身份证，举起来示意了一下。 然后收起来拱手行了个作揖，又甩着袖袍溜溜达达跟在那个金发女头子身后，一行人往另外一边去了。 “……她刚才听到了？” “我觉得像是。” “他们怎么去装卸区了？” “今天下来的什么货？” “不知道，北方深水港那边过来的，全自动装卸，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集装箱，更像是一些……嗯，不普通的集装箱。” “你这说了个寂寞——” 实际上被卸下来的是特殊的建筑套件，是备用的小号建木基地。 得益于某天才MC玩家的改进，宋氏重工现在有了一整套装配化建筑模块的定制能力。 理论上即便是原版建木基地的体量，也可以做到72小时内全部拆卸运走，完成一切战术转换家的操作。 当然啦，这种换走不可能连带着地基什么的一起拆了，只是一部分重要的研究室，但这也是个不得了的创举了，起码不会在面对大型袭击的时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在这边的临时港区完成建设之后，就会彻底封闭起来，开始装配运送过来的小号建木基地。 等到基地搭建完成，科研人员就会从戈壁滩那边过来，在这边准备开始试验性开门的操作，打通通路。 九局这些人属于是过来踩点——划掉——看门的，他们这些家伙被研究了这么久，也算是休个假轻松几天。 过来看门，一来是防备暗世界势力想不开过来送，毕竟沿海地区没加盖，更容易有人浑水摸鱼。 另一方面是科研人员们已经遭不住这些家伙了，想让这些王八蛋赶紧走，将降血压…… 一群人型虎豹凶兽级别的小白鼠，这谁遭得住？要不是研究员背后是国家撑腰，这帮家伙能这么老实？ 可再老实那也是暗世界厮杀出来的，放到古代个个都是侠以武犯禁的所谓好汉，研究员是彻头彻尾的书生，即便是再怎么温和的李逵，往面前这么一坐那不还是给人心理压力么…… 这段时日金夫人、贵妇人这些特级顾问，没少揍他们，全都是阶段进化闹的。 精神力的普适性晋升方式被研究出来之后，这些本身就卡着门槛的家伙完成了初步进化之后。 可是进化了就飘了，个个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天老大自己老二，甚至有少数几个还升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觉得自己一定就是都市爽文的主角，吃香喝辣娇妻美妾不在话下，人间律法那是什么狗屁。 然后就没然后了——金夫人的温和那都是对家人的，对外人强硬得可怕，真以为地下女王是白给的啊？ 打断肋骨打断手脚没关系，只要不打坏脑子就还能当小白鼠，最高记录是她一天时间揍进医务室27个人。 其中有一个被九局重新审核之后，认定对方人格模型出现了不可逆的恶性偏移的家伙，更是被她打垮了心神，成为了精神力晋升之后第一例掉阶的案例，警告了所有人不要有不该有的坏心思。 所以她站C位，当带头大姐，那都是硬生生用拳头打出来的资格…… 至于说离光小道姑，那是个异类，没人去招惹她——不敢也不愿意。 尤其是离光小道姑在戈壁滩成功升空了自己的绝仙剑·验证版之后，就连最桀骜的新生代，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陆真人’，这放到道门里面，真人可不是随随便的称呼，17岁的道门真人历史上都没几个，遑论当代。 而金夫人更是仰天大笑，夸赞离光小道姑是‘我环溪观麒麟儿’，傻乎乎的金叉烧一边不忿为什么自己是叉烧，一边抱着离光小道姑傻乐，北地矿业联合那边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月的奖金，一度怀疑老板是不是响应二胎号召又生了一个，不然怎么会化身乐子人…… “二号建木基地大概还需要48小时才能装配完毕，这段时间大家可以自由活动，该回家或者怎么样的提前报备，高铁机票这边会给你们准备——大后天中午12点之前，必须要赶回来，而且这段时间不能够脱下定位器。” 金夫人看了看表，回头望着一帮牛鬼蛇神，这么说道。 这些人其实已经是国家最能放心的一批民间奇人异士了，本身就是九局审核之后的外勤顾问，又是自愿加入生物晋升计划的志愿者，说是根红苗正也不为过。 可力量让人迷失，官方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压在无法量化的道德准则上，那是对大家的不负责，维持秩序是官方的天职，而在新的规定被制定出来之前，他们这些一定程度上超越了当前人类，可以称之为新人类的存在，都要受到监管，不完全限制人身自由是国家最大力度的宽容。 毕竟他们的破坏力比起以往那是指数级上升，有才无德的坏人远比正常坏人来的可怕。 面对金夫人的安排，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稀稀拉拉地应声。 “好了，散了吧——还有，这几天我要是听到有谁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金夫人这么说着，话语顿了顿，原本转到一半的身子停下来。 她侧目望着大家，语气转冷：“那就别怪我环溪观不讲情面，帮大家清理门户了。” 按理说金夫人不是执法者，是没有这种‘你敢搞事我杀你全家’的威胁权力的，这也算是犯禁。 但是架不住九局默许啊！环溪观是什么？是满门忠烈——你永远可以相信他们是为国为民！ 人家用命来证明的，谁也无法置喙，而在金夫人这环溪观代观主发话之后，离光小道姑也跟着站定。 她背上那个巨大剑匣的流苏晃悠了一下，大盒子比她还高出一个头，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个Q版剑娃娃一样精致可爱。 离光小道姑冲着众人微微拱手：“倘若失了道义，离光认得诸位，离光的绝仙剑不认得。” 话音落下，一道颤鸣声自她背后的剑匣之中，响彻周遭，像是里面被困着的某只凶兽正在挣扎。 「嗡——————————」 第1158.5章-新的剧情已经毒奶 正常的时间流速下，艾丽娅在机场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随行的除了一帮被临时招募的学生会小伙伴，还多了个不速之客—— “怎么是你啊？”艾丽娅不爽地看着面前的御姐：“你老老实实去找你的炼金之星成员啊，掺和我这档子事儿干嘛？” 卡其色风衣，白色衬衫，办公室OL一样的短裙包裹着蜜桃样的Ass，低跟鞋。 一条腰带束着‘纤细’的腰肢，英姿飒爽，优点是黑丝美腿修长有活力，让人忍不住prprpr。 缺点是脚大了点，43码，不注意看看不出来，但是认真辨别的话还是有破绽的。 所以这与其说是御姐，倒不如说是卡其色御姐装扮的卡其色狂放…… 卡其色御姐很无奈地看着艾丽娅：“我也不想来的，但是有点事儿，所以——” 所以她这个限制器不得不上线，免得艾丽娅搞点奇奇怪怪的操作出来。 要知道作为基本的情报交换和对等的信息交流，卡其色狂放是没有隐瞒蓝星那边的本子隐患的。 旭日帝国也好兵变混乱也罢，大魔王的存在地球共和国这边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旭日帝国也不例外。 尽管现在发现没有这档子隐忧，可是架不住艾丽娅前科累累——谁知道她会不会轻车熟路又给顺手牵羊弄个空自的指挥官，开着F-35就溜溜达达地往家里倒腾东西？ 虽然真要说的话，挺想要的，但是大局要紧，不能乱来。 共和国相信艾丽娅的理智，但是更相信她的实力——神仙姐姐都做得到这些事情，没理由一个更年轻却实力相差无几，潜力更加可怕的存在做不到。 卡其色御姐作为光的纽带，就这么被委托过来了。 得亏他这纽带还不够厉害，没办法勒死一代算一代，艾丽娅也不是那种需要不断换人间体的光。 “另外，根据情报信息显示，常温超导技术的数据拥有者，应该也是炼金之星的成员，而且我们之前应该还接触过……” 卡其色御姐单手叉腰，站在候机厅的角落，腰背挺直如同青松。 修长的黑丝美腿岔开从风衣下摆支棱出来，斜斜地直立出一道诱惑的曲线。 艾丽娅则是双手压着栏杆倚靠在观光落地玻璃窗的边上，诱人的背部曲线呈现出夸张的转折弧度。 一个御姐一个少女，一杯咖啡一瓶快乐水，两种致命的美丽交织在一起。 不知道多少过路人或是明目张胆或是有心没胆地往这边瞥过视线，眼神里面流露出来名为欲念的光彩。 “之前接触过，你没弄回来？” “只是接触过，这种压箱底的东西谁会往外说呢？这次去的话，看诚意。” “还是梅哥搞得好啊，你说是吧？” “……我不认为那是最合理的方式，但却是有效。” 神圣十字把整个欧罗巴给翻了个底朝天，亲妈怪打异种，他们就去搜捕炼金之星的野生天才。 九局跟在后面捡漏捡得手都麻了，这段时间有超过一百五十名从各种渠道被护送回到国内的特殊人员。 一百五十个炼金之星的天才——说句浮夸的，这就相当于是150个未来的国家科学院院士，一股脑给塞进来了。 即便是当年在神恩世界建设了全世界最大的国立炼金研究院，艾丽娅也没试过这种人才批量搜刮的夸张程度。 狂放其实是个很伟光正的人，这种人中二、幼稚、过分自信、死倔，但他们会在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没那么美好的时候，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其实这个世界可以变得美好。 而艾丽娅……只能说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她现在看着卡其色御姐那复杂的表情就想笑。 就像是一个大学毕业之后遭遇了社会毒打的年轻人，看着还在为考试琐事纠结的初中生一样，后者的苦恼对于前者而言，与其说是苦恼倒不如说是青春的幸福过程。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艾丽娅一口喝空快乐水，打了个小小的嗝：“时间还没告诉我们青春的意义，岁月就把我们推向了更深沉的年纪——和那个家伙接触的事情你来办好了。” “……你不过问？” “我过问啊，你不行我再去嘛，再说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说着艾丽娅掏出手机，点亮屏幕，滑动再滑动，每根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与其说是毛，倒不如说是鳞甲来得更恰当——屏幕上是一块奇怪的暗红色物质，整体类似剥落下来的岩石。 但是岩石表面却并非是粗粝的断面，而是某种类似古生物化石一样带着规律的、致密的类似鳞甲的外观结构。 “这是什么？” “帝王计划的特殊考察团队，在樱岛火山那边找到的生物素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拿来做个装备什么的。” 艾丽娅翻过手机看了眼屏幕：“我觉得做大剑套比较合适，你觉得呢？” “帝王计划……你说这是拉顿的——外壳？” “嗯呐，这个家伙的活动频率加剧了，我准备和它干一架。” “这会很危险，我不赞成。”卡其色御姐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而后压低声音：“一旦对方苏醒过来做出破坏性举动，共和国驻扎在无忧岛的航母战斗群，还有米利坚的嘉手纳空军基地，都是有预授权可以直接动用战术核武器的。” “战术核武顶用？根据找到的生物样本检测，对方的细胞活性在短期内暴增了接近700%，简直就像是有谁给它打了鸡血一样，而且体型也出现了一些变化，据说预测的翼展可以到两百米，啧啧啧。” 艾丽娅看着手机啧啧称奇，感慨这年头猪都不敢这么横着长。 站立高度接近50米，翼展接近200米，这是什么概念？ 当前世界上最大的核动力航母，横过来放尺寸也就40米高然后330米‘翼展’长度。 可那上面能塞进去75架标准型号的飞机，四五千名作战人员。 再加上两台A1B核反应堆以及可供这些士兵作战60天的自持物资。 而只要把这航母缩短一点往天上一扔，那尺寸基本就相当于是这只胖成球的拉顿了。 换而言之这货整个从火山里面钻出来的话，如同一艘航母在天上飞，这么大一个家伙哪怕只是煽动翅膀，掀起来的狂风对于人类而言都如同飓风压境，活生生的移动天灾。 而如果它想要在城区里面撒欢打滚，那么在当前的人类军事力量对比情况下，几乎不存在最优解。 根据目前采样到的对方表面覆盖的鳞甲厚度而言，别说是常规的轻火力了，就算是常规的坦克主炮都未必能够破防，除非全面换装特种穿甲弹药，比如说钨合金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什么的。 起码要有2000米距离打穿800毫米匀质装甲的实力，才可能打伤它。 但就坦克穿甲弹那口径，对于拉顿而言大抵就相当于是被人用牙签戳了下。 痛么？真要说的话还挺痛的，想想都呲牙，一戳一个洞。 可要说有多伤，哪怕是把牙签塞小脚趾指甲盖下面，然后用力撞桌脚，本质上也不过是微创，死不了人。 现在公认的干掉拉顿的预案有三个，一个就是用战术原子弹直接乱炸，3到5枚兜头砸下去，大概率震死。 单纯依靠辐射伤害什么的就别想了，泰坦巨兽本身的变异就有辐射参与其中。 而拉顿更是这些辐射变异生物里面最耐热的一个，对方在岩浆里面休眠，就如同野猪在泥潭里面打滚一样，都属于是生态的一部分。 这也是为什么早些年大家都知道拉顿的存在，而无从下手的主要因素。 用常规炸弹，那就相当于是弄了盆温水泼人家脸，除了当个添加起床气怒气槽的闹钟之外还能干嘛？ 再加上樱岛火山复杂的地理环境，又不可能动用大规模的工程机械把它刨出来做炖盅。 最后就还是归结于拖着，最好是这代人死完了拉顿也不苏醒过来。 拖着的话拉顿就会老死？当然不会。 但是那样的话，头痛的就是下一代了不是，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本子的人是这么想的，当初接管本子防务的米利坚也是这么想的，结果现在拉顿要苏醒了，大家反而手忙脚乱。 “战术核武的成功率，目前预测是相对最高的了，而且我没听说有其他的预案。” 核武的主要杀伤力是来自于高压杀伤破坏，这种伤害占到了整个破坏力构成类型里面的一半。 其次才是温度可以瞬间高达数十万度的光辐射，以及后续的辐射污染之类的，那些只是副作用而不是设计目的。 在他们的设想里，拉顿或许能够承受区域高温，但是要用头接一个好几十万度的高温火球，估计还是要遭重的。 艾丽娅对这种动不动就砸蘑菇的操作不是很看好，尽管她对砸蘑菇这事儿还挺有兴趣。 “有的，是TPC那边给出来的预案，虽然TPC的物理基地还没成立，但是人员搭配框架已经开始形成了。” 尤其是目前并不需要专门抽调人手的理论支持和战术参谋部门，直接共和国的国家科学院和军方就兼职了。 “不用战术核武的话，什么预案？新武器？” “目前最合理的剩下的两个预案，一个是用真空内爆弹，制造一定区域的绝境环境，困死对方。” “缺氧环境么……还有呢？” “还有就是把它弄海里去，淹死它！” “……还真是朴实无华。” 真空内爆弹和弄进海里，其实原理都一样——剥夺对方的呼吸环境。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弄个大号的枕头把拉顿口鼻捂住憋死它也成，就是找不到能够和它玩枕头大战的存在。 或许哥总可以？变成光之后的艾丽娅大概也可以，按照艾丽娅自己估算，她变成光之后战斗力怎么也是个精英奥。 对抗加坦杰厄或许是勉强了，可地球这边几万年异变出来的泰坦巨兽把她逼成光，相当于是给自己找了个爹。 究极生命体把雷杰多炸出来之后，第一件事不也是当场跑路么？ 上一回这么勇的，大抵还是和雷欧切磋的时候的梦比优斯。 不但试图反向擒拿雷欧，甚至还用拔地而起的飞踢，自下而上硬抗雷欧的飞踢。 那名场面货真价实的勇，巴巴尔星人做得到吗？就算是赛兔子也没敢生接雷欧的飞踢啊！ 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这些泰坦巨兽有厌氧环境内生存的能力，而即便是在岩浆里面休眠，火山怪鸟拉顿的脑袋也是露出来的，对方也需要呼吸，只是说对于氧气的需求量不是特别高，反而更适应包含多种复杂化学气体的火山环境空气，硫磺味儿什么的对它来说才是日常。 事实上如果有人翻找以前的老照片，估计还能找到数次环境变动之前拉顿支棱着脑袋在火山口里面睡觉的场景。 只不过那个时候对方大半个身子都泡在岩浆里，露出来的脑袋更是因为太久没动弹而贴在岩壁上酷似岩层。 而且因为头太大只了所以没有人意识到那是个生物，就这么一直在公众的眼皮子底下藏着——不知道有没有那种公德心丧失的对着火山口滋尿的，要是拉顿出来之后要找人类复仇，补水之恨首当其冲。 虽然这种奇葩的共存关系听起来很离谱，不过转念想想看的话，东山大后山的水里都能藏俩小号的。 樱岛火山好歹也是个危险的活火山，没多少人去活动，藏个大的也合理。 南极那边的零号怪兽还就在多国联合科考站的屁股底下冻着呢，也没见有谁能去刨两铲子。 毕竟如果不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该发现的早就被发现了，压根轮不到现在的人来见识，要不然山海经这食谱怎么来的？真就是胡编乱造还编得信誓旦旦啊？早就给吃绝种了。 古人见到见识过的稀奇古怪东西多了去，各个国家各个地区的聊斋都不少。 两人还在讨论关于拉顿的话题，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过去几个看起来就很二刺猿的小哥。 后者一手拿着旅行地图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关于樱岛那边新修建的主题公园的话题。 “一比一的高达诶！这应该是全世界第三个吧？” “我们这边主题公园那个还没建好，这个应该是第二个——只是好像魔改了一些东西，这个标识怎么好像改了？TPC是什么新剧情吗？” “不知道，估计是外传？机体虽然也是ZGMF系列，可是也有细微差别，或许到时候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要是可动关节能够多点就好了。” “非常多哦，全身的关节都可动。”少女的声音加入进来，艾丽娅笑眯眯从后面越过，插入到两人中间，揽着他们的肩膀：“二位是要去主题公园那边玩？巧了不是，我们也要去，我们这是同好啊！” “啊这……” 阿宅们在面对这种三次元美少女的时候，向来都是羞涩的，涨红了脸一时之间竟是手足无措，就连耳根子也红了。 “这个高达，全身都可以动，甚至就连背后的推进喷口都是真的，而自带的能源背包可以驱动它进行30分钟的高强度活动，并且更换也很方便，重新挂载只需要90秒，缺点是整体的强度还是受限于当前的材料科学，也就是不够硬，真拿来打怪兽的话硬碰硬很容易被干碎。” 被艾丽娅揽住肩膀的两个二刺猿小哥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高冷起来。 他们挣开艾丽娅的手臂：“走开，你这个假粉——” “啊这……” “女人只会影响我拼胶，你懂个屁的高达！” 还全身可动，还能源背包，真以为他们不懂科学？ 呵，她怎么不说她可以变成光，然后随手就能掏出来一个巨山超力霸变身器呢？ 所以这些蹭热度的就很烦，前有假面骑士主题餐厅一口一个奥特曼，现在又有一比一模型高达信誓旦旦以假乱真。 Idonotwishtobehornyanymore！ Ijustwanttobehappy！ 艾丽娅摆出了一个泰罗挽留的姿势，很想说自己说的都是真的，还想邀请他们去看看驾驶舱。 可惜的是没有人相信她的鬼话…… 目送着正义的拼胶战士离开，卡其色御姐捡起他们掉落的一份宣传页，那上面是刚大木主题公园的彩图。 巨大的机器人，屹立于大地之上，身上是繁复到可以以假乱真的机械结构，细节刻画让胶佬肾上腺素飙升。 “TPC……”卡其色御姐之前都在到处跑，还真没来得及关注这个。 这会儿看到机器人肩甲上那个明晃晃的TPC倒三角盾状标识，只觉得自己后槽牙都开始疼了。 “大小姐——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我都说了是首秀了。”艾丽娅耸了耸肩：“区别只在于秀给谁看，本子是我选定的未来对抗泰坦巨兽的主战场。” 四面沿海，方便作战船舶转移，也方便作战物资运输。 有着顶尖的工业技术产业链基础，可以做到就地取材修修补补或者是升级。 民生设施配套完善，商业化水平高，不打怪兽的平时也可以幸福休闲。 最重要的是本子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无就近也好怪兽也好使徒也好，一般不都是冲着他们去的么？ “可是——别的不说，就樱岛，这么危险还开放主题公园？” “不然你让他们去溜达着看活火山么？那个主题公园下面就是武装前哨站，打起来第一时间可以容纳人员避难，拉顿可是TPC成立的第一个目标，不打得漂亮点，不知道多少人不肯松口。” “所以拉顿大概什么时候会苏醒？” “这个就不确定了，但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这段时间刚好给TPC做一下准备。” “一个月……按照老家传来的信息，那边据说也会在一个月之内尝试开门。” “这不就跟特摄剧里面一样么，开门，然后引发某种异变，再然后怪兽出来了，主角变身打怪兽。” 区别在于主角开的是特空机，而不是开局直接就有个穿着紧身皮套的LED超人站在床尾，直勾勾地看着你。 而且就艾丽娅这身份，基本也没有‘醒醒，尼古拉斯丽娅，我是沙福林’这样的好待遇。 毕竟人家都是要找个萌新的，哪里有开局直接找满级人间体代打的，子供向特摄又不是赛文X，天天亮血条玩秒杀，人家玩具还卖不卖了？微笑微笑人不需要一点成长的戏份？ “所以这个月，希望能够一切安稳吧。”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真希望在我们做好万全准备之后，意外才发生啊。” “安心啦，哪有扎堆儿来的，成天搁这杞人忧天。” “阿——娅——”不远处，完成了免税店日常用品采购的莲花刚回来，看到艾丽娅之后，从购物袋里翻找出手里的饮料：“要喝奶吗？机场这边的限定款飞行员风格旺崽诶！” “……” 第1159章-如龙2021（为昨天摸了补更 “说真的，毒奶太多就没意义了。”艾丽娅叹了口气。 她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个刺猬，后背上别的没有，全都是队友的刀子。 隔壁陆老师都干碎阿尔宙斯了，裴总更是有了可以直接分成而不用走系统账单的新游戏，怎么自己还这么拉胯？ 然而莲花并不理解这一切，她只是把自己好不容易开到的盲盒款忘崽牛奶递过来：“什么毒奶？这个没开的呀。” “……好家伙，阅读理解是我输了，你在大气层。” 忘崽牛奶可还行，这玩意儿不该是亲妈怪喝的吗？ 她拿到这东西第一反应是我家小玉玲珑哪里去了——然后想起来她在睡觉——也跟在出访团队里。 只不过是宋家的镶金边女仆团跟着对方，这边的小乖熊没有休眠的习惯，但是架不住熊萝莉好睡眠。 宋家大先生别的不行，当女儿奴那是一把好手，直接把休眠奇趣蛋的科技给氪金点出来了，甚至一口气做了六个，两个莲花、两头小熊、两个离光各自一个，即便人还没来也先把婴儿床给备上了。 莲花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是睡了一下发现确实很舒服，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地让宋家把那个蛋安置在了艾丽娅家里，平时回去休憩的时候往休眠蛋里面一蜷缩，活生生就是个睡美人。 艾丽娅极度怀疑对方是要让自己当王子，不然她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莲花午睡都在旁边放过刚啃了一口的苹果。 虽然最后苹果就被艾丽娅叼走了，什么付费剧情都没发生…… “小玉玲珑怎么样了？” “还在睡觉呢，之前醒了一会儿，说是要找你，然后晓美说你有事情，她就又睡了。” “强制掉线可还行，这休眠期未免也太长了，以后我这个复活技能使用的话还得慎重点才行……” 艾丽娅自己其实是想过自己给自己刷复活的操作的，比如说遇到什么奇葩的对手，被对方把心脏给掏出来了，然后自己就可以高喊着‘为凯卡斯献上心脏’然后自己直接把自己当场刷新到原初满血状态。 可是现在看来，这玩意儿后遗症不是一般的多。 概念刷新之后失忆还好说，大不了就当是开小号体验生活了，以后还可以为震撼亲妈怪积累素材。 可是这个休眠的自我补全发育期，对于她这种快乐风女而言就显得很是鸡肋了，让她强制掉线这么久，简直就相当于是让群友聊天的时候不能发某些奇奇怪怪的图片一样艰难。 “或许是为了某种版本机制平衡。”沉吟了几秒钟，艾丽娅把喝光的铁罐子徒手捏扁：“两个道门太上已经很离谱了，再加上我、亲妈怪、进化之后的狂放，这就五个了——要是再来一个剑玲珑，这版本平衡就炸了，人均辣个女人。” 全盛时期的环溪观也只是两个先天，这要是一下子塞进来六个，PVP版本就别打了，大魔王的末日提前到来。 而且根据大魔王目前透露出来的搅屎棍习惯，似乎她很针对这种人类进化个体，当年没少背后下黑手。 “什么平衡？”小口优雅地抿着咖啡，卡其色御姐疑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只是简单的玄学讨论，这个时候我就很想念坚强了——说起来，我们这样的自然进化个体在整体的生态平衡里面很显眼啊，会被加坦杰厄盯上也说不定，你最近有什么特殊的遭遇么？天上掉花盆之类的。” “……所以被盯上就是要倒霉么？” “不，更多是单纯地变成一个事儿逼体质，大家小心注意一点，谨慎为上，毕竟你这个炸弹人体质比起我来说也不遑多让，我——等下，我先漱个口——咕噜噜……好了，没奶味儿了，小心第一。” “嗯。”卡其色御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虽然不是很强但依旧会学习过分谨慎的作风。 小伙伴们溜溜达达地三五成群回来了，等着登机，整个旅途的过程乏善可陈，并没有什么有趣的剧情。 既没有惊险刺激的红汞炸弹，也没有艾丽娅三问wifi到底和wlan有什么区别，更没有被拉满了血压的大魔王。 宋家的镶金边女仆团们带着小玉玲珑和各种补给，跟学生会出访团体是分成了两架飞机，毕竟她们携带着武器。 艾丽娅自然无所谓私人飞机或者支线客机，反正这三千多公里的距离放到国内也就跨俩省。 有时候距离近了，说是出国但压根没实感，从客机的头等舱只是大了一圈的座椅就能看出来——如果是那种需要跨越大洋的旅途，执飞的就是大型客机，那种头等舱就和经济舱有着截然不同的体验，有的可以放倒像是床铺，有的直接就是小型的房间，可以洗漱休息。 然而飞本子的这种中型客机并没有这些东西，甚至就连飞机餐也只是可怜的冷餐三明治，饕餮如同艾丽娅都不愿意多吃，只吃了七八份补充了一下能量就闭着眼睛休息了。 等到了成羽田国际空港落地了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度过了一次波澜不惊的平安旅途。 “……我这是坐了个假飞机吗？”艾丽娅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客机，很是有些惊讶：“怎么没感觉的？” “你要什么感觉？” “当然是刺激的感觉——我靠！” 艾丽娅视线掠过旁边的廊桥玻璃，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趟飞机如此平稳了。 地面上机组人员正在离开，一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地面上集结好了，立正排序一丝不苟。 等到走成队列离开的时候，打头的那个虽然穿着飞行员的工作服，但是依旧如同未来战士一样猛男吸引了她的视线——共和国特阶传承级飞行员·神恩世界挂职龙骑士·林中校！ 好家伙艾丽娅直呼好家伙，这机长可还行，怕不是挡风玻璃掉了都能把飞机平安开落地。 正在往机库方向走去的林中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廊桥尽头，视线和艾丽娅对上。 前者站定敬礼，艾丽娅回了个礼，目送着对方带着一行人离开。 数一数一二三四五，跟在林中校后面离开的，足足三十个军中精锐…… “全是空军的？”离谱的是艾丽娅之前一直不知道客机上除了自家小伙伴之外还塞进来了这么一帮人：“这怎么没人跟我说过？” “为什么要跟你说？只是凑巧同一班飞机而已。” 之前在飞机上恶补了一番TPC相关信息的卡其色御姐进入工作状态，拿着个平板头也不抬：“TPC那边的大框架刚定下来，目前可以确认的，是林中校会过来兼职三支空中作战大队的其中一个支队长。” 高情商：我们共和国绝对没有限制某个国宝的活动自由，她去哪里都可以，我们不过问。 超高情商：我们在同一班飞机里面塞进去了三十个精锐飞行员，谁想要搞点什么的请自取，勿谓言之不预。 且不论这帮飞行员能不能在出了事情之后把菠萝菠萝哒客机平稳迫降，单单这意味着什么就足够任何野心家消停了，谁也不会想去搞事情的。 共和国损失三十个精锐飞行员肉痛吗？当然肉痛，可是绝对到不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谁要是搞事被逮住，后续报复可就不是三百个这么简单了，绝对没有祂好果子吃，说是当场钓鱼也不为过。 可惜的是大魔王没上钩，一路高空跟随护送的四架丝带姬只能无奈折返，没了立功的机会。 艾丽娅不知道这些细枝末节，她只是感慨林中校居然被调到TPC了，而且还是个一线指挥官。 看来共和国这边确实是认为来自超自然神秘侧的威胁，即将成为地球这边最主要的外部压力了，这是要提前转版本啊，免得到了威胁真正到来的时候手忙脚乱。 “这是以后要部署到XIG空中基地的三个大队吧？还有两个大队确认了没有？” “另外两个大队，目前预定的是一个来自米利坚的舰载机飞行中队，以及一个来自欧罗巴地区的飞行中队，说起来米利坚那边那个支队长还是林中校的熟人，代号鹰王。” “命运女神这辈子是不想绕开这个坎儿了。”艾丽娅揉了揉额角：“我甚至怀疑欧罗巴那边的那个大队长，是个开鱼子酱厂的。” “嗯……虽然有开鱼子酱工厂的，但那是毛子的人，欧罗巴那边的队长，叫米娜·威欧克，是个女性，来自卡尔斯兰德，中校衔。” “女飞行员啊——等下，她叫什么？米娜？” “对，顺带一提，第三支队目前提交的候选飞行员，全是女性。” “给我看看名单。”艾丽娅接过平板：“虽然人员选拔什么的我不参与，但是未来他们都是要听我指挥的。” “你是作战指挥官不假，可是和你同级别的还有一个行政指挥，一个参谋和一个总监，大概率是其他国家的人。” “到时候再说，我还不信压不住他们——绝了！” 艾丽娅发出了绝绝子的声音，看着平板上的人员目录，欧罗巴疯了！ 米娜·威欧克 佩瑞·克洛斯特曼 艾丽卡·哈特曼 歌尔特·巴克霍隆 别以为你们改了几个字的译名我就不认识你们了啊！飞天小裤裤501团自己这种LSP可能没看过么？！ “全是女飞行员，目测有一定政治正确的意思，但更多可能是因为欧罗巴地区并不完全信任TPC。”卡其色御姐耸了耸肩：“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 相比起共和国和傻贼鹰、毛熊这几个大国，欧罗巴那边分开之后毕竟体量小了，压箱底的王牌还真没多少。 估计这些姑娘就是拿出来凑数的，毕竟单从人员履历来看，她们的‘战绩’还真不是一般的新嫩，个个都是白板。 别说和林中校、鹰王、鱼子酱这些王牌比了，哪怕是和林中校手底下那些队员比，估计都不够看。 尽管艾丽娅知道对方自从亮真名的那一刻起，就起码是个SR高阶的NPC，个个都潜力无限。 “绝了，太缝了，就是说历史的进程内味儿太重了你知道么？”艾丽娅觉得自己血压上来了：“我已经可以预见那青春热血和橘子味香气混杂的日常了，我甚至还得给她们当奶妈和心灵导师！” “咳……”卡其色御姐憋着笑：“加油，指挥官，你能做到的。” “我TM——”艾丽娅叹了口气，把平板扔回去：“这日子怎么过啊！” 飞天小裤裤都来了，这尼玛不来个空中异形母巢说得过去？ 虽然有心理准备，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XIG空中基地和未来的某个敌人同归于尽的流程了，但还是会觉得心累。 “这么早就过来，意思是这边的地面基地基本已经弄好了？” 虽然TPC的海上基地还需要两到三个月才能建好，XIG空中基地更是遥遥无期，但是这并不妨碍地面基地先搞定。 “嗯，貌似是直接用原有的军事基地改建的，米利坚那边，鲍勃先生出了大力气，洛克希德·马丁好歹也是军工复合体目前的顶梁柱。” “所以这边的麻辣鸡丝直接被雪藏了是几个意思，大鲍勃自己出工出力，这么不信任他侄女？” “与其说是不信任，倒不如说是这边的麻辣鸡丝还没有独立掌权的能力。” 得益于他们的先手，麻辣鸡丝压根就没有被自己叔叔背刺的经验，从十里坡剑神跌落至新手村小霸王。 要知道在蓝星那边，麻辣鸡丝可是有胆子制造天基武器奔着弄死艾丽娅去的…… “目前的两个地面基地，分别位于无忧岛和本子地区，一个是我们的渔政基地，一个是米利坚的空军基地。” “两个基地都搞定了？负责人是谁？” “我们那边的负责人是陆无尘，对方应该是未来的TPC参谋，而这边的基地，是一个姓泽井的总监负责，对方也是TPC的三方权力构架里面总监的默认候选。” “恶魔妈妈买面膜……” 实际上最开始的TPC是有个最高指挥官的，一言堂那种。 共和国这边很自信，表示你们随便选人，我们单押一个白首太玄。 神仙姐姐不香吗？要资历有资历，要人脉有人脉，要面子有面子，要本事有本事。 那是个谁都服气的选择，可是架不住神仙姐姐自己不参与，反而把艾丽娅给推荐上去了。 共和国麻了，其他国家看傻眼了，可是神仙姐姐就是不改，她不改别人也没办法强迫她。 要不然艾丽娅这么一个18岁的学生，怎么可能在这个五大都参与了的全球性项目里面直接上位。 而且还是一步登天，直接被硬点成四巨头之一的一线指挥官…… 作战指挥、行政指挥、作战参谋，行政总监，比三角制衡多一角，共和国占了两个席位。 没办法，共和国出钱最多，而且别的国家看着共和国这边老大不当，直接把王炸拆开来当大小王打，自然也没有意见，乐得见到萌新上位。 她一个18岁的小姑娘，比得过我们这些身经百战的老油条？不存在的，埋伏她一手，以后直接把她吓哭。 所有人关注的反而是千山风过·陆无尘，白衣泰迪的名气还是有点的，东南亚怪物房小霸王，不容小觑。 拆分之后几方权力构架互相制衡，而那位还没有选定的行政总监，极有可能也是米利坚的人。 相比起来大家反而不在意本子这边也塞进来一个和稀泥的总监了，权当是米利坚不服气搞出来的吉祥物。 这种没有名气的家伙，对应艾丽娅这么一个萌新，菜鸡互啄水平相当，合理。 真正要关注的，反而应该是陆无尘这个作战参谋和未来那个米利坚的行政指挥之间的权谋对抗。 只有艾丽娅知道，泽井总监这种听名字就很有东西的家伙，最后多半是有点东西的。 在她的记忆里，这位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 顺带一提只有欧罗巴和毛子受伤的世界就这么达成了，四巨头里面没他们什么事儿，对方的基本盘只能是下沉到中层，因为他们拿出来凑数的人多半都来自被神仙姐姐‘强迫’过来的暗世界存在。 所以说那些盎格鲁撒克逊人，就愣是没注意到某个18岁的少女才是幕后黑手…… “林中校这次过来其实是来熟悉流程的，未来会归属到XIG空中基地去的三个飞行作战大队都开始进场了。” 艾丽娅翻看了一下具体，三方分别用的是共和国、米利坚和毛子的战斗机，欧罗巴那边的编队有点零散。 可能是有些借着TPC可以实战的机会练兵的意思，御三家选调的飞行员也都是军中精锐。 平日里大家有摩擦也只能模拟对抗，老是飞来飞去你咬我我咬你有什么用？ 哪怕打怪兽呢，好歹可以开火不是——指的是打怪兽，而不是背刺队友。 五大对于这些事情一旦形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那就和一票否决里面轮流演戏差不多，轻车熟路得很。 而且在内部资料里面，艾丽娅发现林中校还有一个特殊的教官任务。 似乎是对方被高层‘暗示’了一下，一定要拿出真本事来让那些新同僚见识见识什么叫精锐。 什么叫精锐？神恩世界龙骑士卡牌融合见没见过？借力量怕不怕？林中校也就差个腰上挂着的三色U盘了。 在确认了林中校也是半个牛太普之后，共和国这是铁了心让他去吊打那些资本主义废物了。 “果然啊，对比起大国联合，某个财团是没有现在的TPC有牌面的，还TPU，听起来就是个民间组织。” “……TPU又是什么？” “没什么，一个脑洞，他们的财团大小姐有我这个大小姐厉害吗？横竖都是个坑，只希望文戏不要彻底拉胯。” 艾丽娅闭上眼睛复盘了一下这些框架，而后呼出一口浊气：“好了，先这样吧，下午忙完了我们去这边的基地看看，而且我们总得早点建立一个应对灾害的机制，才能够保全更多的人啊。” “我还以为按照你的性子，要等到死一批人之后再出手。” “晚了。” “现在死人，晚了？” “不，我是说，死人再出手，晚了。” “可是不死人，怎么证明TPC的存在有意义？”卡其色御姐似笑非笑。 “我就是为了不死人才建立的TPC，你搁这跟我搁这呢，原地TP？” “……不寒碜？” “为了正义嘛，不寒碜。” …… …… 本子·东都·某铁板烤肉店 将小伙伴们安置在了新买的酒店里，艾丽娅和卡其色御姐出来约会。 确切地说，是和高天原的人约会，并且进行一些人口交换买卖。 更确切一点，是和高天原的大日女尊约一个座谈会，进行关于一叶萝莉的交换，和关于TPC的买卖。 本子地界儿上，最合适当TPC走狗——划掉——外勤的，自然是高天原的人。 顺带艾丽娅还想要探探这个泽井总监的路数，或许大日女尊对此有点印象，在后者重新出来掌权之后，高天原已经进入了一个类似王朝中兴的阶段，势力触手急剧扩张。 单从大日女尊最近小脸儿蛋胖了一圈，就看得出来对方没少去高档料亭里面厮混了。 在本子这边，想要搞利益交换或者密室政治，料亭是最好的去处，就跟酒桌一样，大家边吃边谈就把事情敲定了。 之前本子换相，不也是料亭里面就轻松敲定了的事情么，所谓搞内部选举只不过走个流程而已，就和艾丽娅接任学生会的大姐头一样，都是肮脏的滑稽树下游戏。 “这就是那家味道很好的烤肉店？” “嗯，我一个朋友开的。” “……你在这边还有朋友？”艾丽娅诧异地看着自家好姐妹：“什么时候的朋$Q lUN爸 _珊溜鸠零妻韭&舞ba友？” “另外一个我。”卡其色御姐摸了摸鼻子，他的面子果实还没有到跨世界的地步。 这是卡其色阿馨的人脉，但她的就是他的，大家一家人还能说两家话不成？ 再说了，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把变装之后的他和卡其色御姐区别开来的人没几个，就连徐少这种曾经朝夕相处的都着了道，遑论是长时间不见面的其他朋友。 就是说卡其色狂放不要脸一点，这会儿能睡女孩子的闺房从亚太睡到北极知道么。 “啊——馨酱！你终于来了！” 两人推开门，下午的烤肉店因为刚结束饭点生意，还在收拾东西没有准备晚餐。 一个包着头巾的少女麻利地收拾着餐具，听到开门的风铃声之后抬头看了眼门口，顿时发出了欣喜的声音。 “好久不见。”卡其色御姐点了点头：“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最近忙得不得了，爸爸之前身体出了点问题，妈妈也要去陪护，家里一下子就变得人手不足了起来呢。” 似乎是因为关系很好的缘故，烤肉店少女并不见生客套，反而露出诉苦的表情来：“这种时候，还真觉得自己如果有个男朋友的话，就能帮大忙了，馨酱你说对吧？” 艾丽娅用手肘拐了拐自家好姐妹：“捏捏捏，馨酱你觉得对吧？” “……咳，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共和国人，你叫她——大小姐就可以了。”卡其色御姐错开这个话题：“这位是这家烤肉店主人的大女儿，麻美，她家烤肉的腌制酱料是家传秘方，还有蘸料也是，味道很棒。” “大小姐？”发出了经典的日式动漫称呼音，烤肉少女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着简单休闲装的少女：“这位小姐，难道是是财阀的千金吗？就像是影视剧里面的那种？” “别听她胡说，我家里就是做小生意的，我父亲挂了个社长的名头，所以她拿我开玩笑而已。” 艾丽娅摆了摆手，自来熟地寻了个横排的位置坐下：“确实很有日式风格啊，这算什么？京都风？” “是呢，我父亲是京都人，我妈妈是东都人，这家店原本是我妈妈家的居酒屋来着，后来才改成烤肉店的。” 烤肉店少女见艾丽娅不是那种大财阀千金，似乎也微微松了口气的样子，开朗地笑着：“两位现在要吃点什么吗？虽然晚餐的材料还没完全准备好，但是中午的热销产品还有哦，或者自己烤？”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小饿了，那就都来点吧——中午的热销品是什么？” “豪华牛肉丼和炸虾天妇罗，因为今天难得运气好拿到了比以往更多的新鲜虾，所以今天的天妇罗做得格外多，馨酱难得来一次，或许就是因为稻荷神预见到了这幸运的事情，才让我们准备了更多的材料吧，毕竟馨酱的胃口可不是一般大啊！真希望能看到馨酱再来一次当初的挑战！” “还请饶了我吧。”卡其色御姐低头认输：“五公斤豪华盖饭什么的，我今天绝对是吃不了的。” “啊啦，还真是可惜了……” “合着你在人家这里的名号不是帅气的御姐而是大胃王？”望着烤肉店少女哼着歌开开心心去拿材料的背影，艾丽娅压低声音：“我还以为这是你后宫的后宫，结果你跟我说这是你的大胃王粉丝？” “这边的我可是个正常的女生啊。”卡其色御姐哭笑不得：“除了牛姐和千秋梦这种例外，私生活没那么混乱好么。” “好家伙，牛姐和二五梦直呼内行。” 实际上牛姐和二五梦还认识来着，当年她们来旅行的时候三方结缘，互相之间印象还满深的。 二五梦是没见过牛姐这种小天才，而牛姐是没见过二五梦这种大变态…… 毕竟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居然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交流方式，牛姐以前是真没往那方面想。 二五梦属实是牛姐的领路人，给她开启了一扇崭新的大门，这才有了后来的各种粉色故事。 只不过徐少不认识后者，卡其色御姐也没闲到到处传播自己被变态纠缠的日常，反而二五梦的存在并不显眼。 艾丽娅之前尝试着寻找了一下对方，然后发现对方居然也有同位体，而且一如既往地痴那啥。 这叫什么？这叫天助我也——东都学联！你们的末日到了！ 手握男版卡其色御姐，艾丽娅有百分之一万的把握把二五梦迷得神魂颠倒，予取予夺。 本子不都这么画的么，首先偷拍一些照片，然后威胁，再然后——啧，好像这个思路不太对？ 走神的艾丽娅恍惚了一下，却听到后厨传来一阵打碎瓢盆的声音，响声刺耳。 她瞬间回过神来，眼眸陡然凌厉，而卡其色御姐则是当场就拔枪了。 艾丽娅出门没有外勤贴身护着，就是因为有他在，共和国这边给予的预授权是允许他直接先开枪。 只要有冲突，第一条件就是保证艾丽娅的绝对安全，有企图的打死勿论。 艾丽娅这可不是特殊存在那么简单，对她动手，这跟抱着炸弹冲核电站有什么区别？ 而卡其色御姐这边一开枪，只需要两分钟，外围的外勤就会压过来，到时候就不是动枪这么简单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危险——烤肉店少女慌张出来的时候，反而还因为看到两把枪而惊了一下。 “你、你们——这——” “哦，我作为一个特摄剧导演，随身携带一把看起来很科幻的小帮手也是合情合理的。” 艾丽娅示意了一下自家那帮浑然不似正常手枪的小帮手，光明正大地将其收回腰间。 卡其色御姐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把无限竞技，耸了耸肩：“运动项目用的，就是你看电视里射击比赛的那种，之前刚从体育馆回来，另外听到你尖叫以为出事了，拿出来壮胆吓唬人，实际上没子弹的。” 实际上有子弹的，而且除了弹匣压满之外，枪膛里也上了一发，百战老兵的风格。 但是烤肉店少女对她们的说法信以为真，只是肩膀垮下来呼了口气：“你们吓到我了……” “怎么了？不小心手滑了？” “我妈妈本来要回店里，但是在医院门口出了车祸，我要马上赶过去才行。”烤肉店少女看了看手表，表情焦急：“馨酱，你们要吃什么自己拿，吃多少都可以，我请客，今晚店里是没办法开业了，但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 “你离开的时候顺带帮我把电闸关了，把门锁上，好吗？”烤肉店少女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拜托拜托，请务必要帮帮我！我现在想要立刻赶到医院去！另外如果有人来收管理费的话，这个直接交给他们就好！” 说着烤肉店少女从柜台下面取出来一个信封，放到桌边：“馨酱，可以吗？” “额……我倒是感觉是我占了便宜。”卡其色御姐无奈地笑笑：“还想尝一下伯母的煎饼来着，可惜了。” “等妈妈身体好了，我一定请你们再来做客！” 说完烤肉店少女扯下围裙，连头上的包巾都没摘，急急忙忙地套了个头盔骑着就冲出去了，只留下风铃混合着门口小摩托的轻响逐渐远离，门口那个营业中的牌子在玻璃窗边上晃悠着，不营业那一面被朝向了外侧。 艾丽娅眨了眨眼，看了下空无一人的烤肉店：“这算什么？无人自助餐厅？” “谁能想到遇到这种事情呢？”卡其色御姐摊了摊手：“幸好是烤肉，而且听意思是后厨有现成的菜品，我去拿点。” 反正钱是不会少了对方的，他和艾丽娅真要是敞开了吃，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大日女尊，依照她们仨自然进化者的体能消耗而言，这顿饭能顶得上对方一中午的整个店面营业额。 这种请客谁遭得住啊，没见干饭鲨鱼都因为自助餐超时被扔回了海里么…… 艾丽娅无语地捡起围裙，看了看给自己套上，然后从柜台下面找了个头巾包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横置的柜台上有着各种配料，似乎这个烤肉店还经营着类似铁板烧、煎饼、章鱼小丸子之类的业务，现在换成自己动手的话乐趣还蛮足的，她都在想要不要建议对方干脆换成经营厨艺体验馆算了。 那样的话只需要提供厨具材料和场地，甚至都不用自己做饭，全程放养，堪比采摘水果还乐此不疲的农家乐。 两姐妹折腾了得有小半个小时，门口响起推门的声音，风铃声淅淅沥沥。 艾丽娅头也不抬：“来了？坐下吧，我刚创造了一个超级无敌豪华加料黄金章鱼小丸子，你尝尝——你那位？” 她以为是大日女尊，或者是大日女尊带着谁来，但是没曾想进门的却是好几个凶神恶煞的极道。 花花绿绿的刺猬头，满脸横肉带着伤疤的面容，茶色墨镜，敞开着的衬衫衣领外加休闲西装，胸口隐约可以看到纹身的痕迹，嘴里叼着牙签和烟，双手插兜螃蟹一样的走路姿势。 说实话，甚至因为太像是模板化的极道，所以艾丽娅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伪装了。 “哦喂——”喊出了一个带着强烈语气助词的音节，为首的那个极道吐出牙签，扬起下巴：“你是新来的店员？” “额……不是。” “你骗谁呢！你这打扮你不是店员难道还能是客人吗？！” 极道男很不爽地加大声调喊道，艾丽娅甚至怀疑对方下一句就得是‘铁灭——’了。 虽然她更好奇的是这几个家伙是怎么绕开外围的九局外勤，这么光明正大地窜进来的。 『威胁程度低，未触碰到警戒范围，请根据喜好自行处理。』她的耳机里，传来了女娲的声音。 “啊这……” 原来是因为太菜了，所以九局外勤懒得暴露自己的存在，干脆让她拿来当玩具？ 这年头还有这样疏导心理压力的么，九局是不是把她的人格模型建立得过于残暴了一点，误解了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仙女的本质？ “抱歉，店里今天不营业，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请明天再来。” 艾丽娅不想和他们聊天，只想着把自己的超级无敌豪华加料黄金章鱼小丸子做出来，并且撒上大大的一把木鱼花，再配上超多的沙拉酱和照烧汁，然后一口一个！ 卡其色御姐在后厨听到声音，端着两盆天妇罗走出来：“怎么了？有客人吗？抱歉今天不营业呢。” 结果等到她一边喊着一边绕过门帘，双方打了个照面之后，大家都愣在了原地。 卡其色御姐：这帮人谁？ 极道小团伙：这美女好好看！ “哦喂！你们这个月的管理费，该交了——另外这位小姐，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艾丽娅闻言这才恍然，目光望向柜台里面的那个信封，原来这是来收保护费的。 天真可爱的她之前还一直以为所谓的管理费是类似水电气之类的收费项目，还暗自感慨这年头共和国早就取消了上门查表的环节了，都可以互联网快捷支付，没想到居然是保护费。 真有本子特色啊，合法的极道什么的，只是这边的居然还能这么嚣张…… 卡其色御姐皱起眉头：“管理费什么的，在这里，拿了就离开吧。” 她和艾丽娅随便谁都能把这帮人团灭了，但是她们只是客人，而且烤肉店少女早就准备好了钱。 在后者没有提出需要帮助之前，她们暂时还没有嫉恶如仇到介入这种合法极道存在的生态社会的地步。 毕竟没那么多都市爽文龙傲天的，她们强硬，人在这边的时候固然可以保证烤肉店平安无事，但是她们又不可能把所有极道都给抹了，终归是有后患。 “管理费什么的无所谓啦，这位小姐，你陪我们喝两杯，这些钱都给你也可以，你觉得呢？” 极道黄毛摘下墨镜，露出邪魅狷狂的笑容，单手支撑着桌面，饶有兴致地看着卡其色御姐：“我以前都没见过你呢，是来打工的吧？这笔钱可比你们打工时薪要划算很多呢，陪我们喝几杯就行了——喂，那边那个——来一份铁板鱿鱼！” “……”卡其色御姐眨了眨眼，望着对方伸过来的手，不悦地挑起秀气的眉头。 『叮铃————』 风铃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第1160章-被迫人前显圣的三点几饮茶摸鱼王有什么坏心眼呢？ 烤肉店店外那个风铃~声音叮咚叮咚~叮铃~ 向你告白的声音，动作一直很轻~ 艾丽娅目光望过去，没看到送完信转身离开的背影，反而看到了一个矮个子。 对方穿着一身宝蓝色的斗篷，气场清冷，进门摘下兜帽之后露出了—— 嗯，露出了小学生回家之后摘下雨衣帽子的模样来…… 大日女尊·陆颜秀，一百多岁，是个小不点。 身高一米四的环溪观门徒，目前降职调任高天原，受雇作为高天原的首领。 年薪高达五百万美金——所以这顿饭得她请。 原本计划是这样的，但是这些极道黄毛的存在，就让大日女尊显得有点碍眼了。 大家正要下班饮个beer，白啤酒黑啤酒，happy哈，唔使做甘多，结果来了个小孩子算什么？ 为首的极道黄毛咂了咂嘴：“小鬼，这家店今天不营业了，你要买什么明天再来吧，走吧走吧。” 虽然是烂人，但是很显然哪怕是烂人也不至于和一个孩子置气。 更何况大日女尊这身板儿，现在说是小学生那都得是发育不良的那一类。 人发育良好的12岁小学生都敢组偶像团体出道了，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大日女尊没说话，只是抬头目光漠然地扫了一遍室内，而后才望回来这几个人身上，表情露出明显的疑惑。 这啥玩意儿？ 不是，为什么你们两个约个饭，会出现这么一帮明显不像是拿来下饭的东西？ 而在大日女尊身后，两个人也跟着走进来。 一个是穿着巫女服，发际线稍显危机的大和抚子——高天原的大管家稻荷神御馔津。 而另外一个则是一个同样穿着巫女服，可是却敞着怀抱，露出诱人腰腹曲线的天钿女命。 这俩可以说是大日女尊的哼哈二将了，就跟包拯出场时候必备的王朝马汉背景板一样。 天钿女命的手里拿着一瓶鬼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新款碳酸饮料，脸上带着些许潮红，一副喝醉了的样子，时不时还小小地打个嗝，肌肤带着诱人的玫红色。 艾丽娅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把探询的目光望向极道黄毛团体。 要不是这帮人来得蹊跷，她甚至怀疑这两拨人互相钓鱼玩儿。 果不其然，作为一帮合格的LSP，极道黄毛看着天钿女命，现在口水都要下来了。 那喉结滚动的模样活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十天八天之后，骤然看到了一方绿洲的出现。 虽然说天钿女命这种大白天就喝得‘烂醉’的家伙，更适合出现在酒吧夜店，而不是在一家烤肉店。 但这并不妨碍极道黄毛们觉得刚刚好——这简直就是天照大神的恩赐嘛！ 酒足饭饱之后直接去旅店，说不定这些女的身上有钱，让她们把房钱一起出了。 今天出来跑腿还真是跑对了，小小的烤肉店，三倍的快乐。 至于说小孩子一样的大日女尊，再加上某个除了长相之外简直悲惨的家伙，并不在他们的狩猎范围之内。 一个小孩，一个钢板，边儿去吧，男人就是要大的！ 大日女尊面对这帮烂人，皱起眉头但没有说话，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艾丽娅。 后者和她对视了半秒钟，然后低头捣鼓了一阵，最后戳出来一个大大的黄金色的丸子—— “当当！特制豪华加料版！你要吗？” “……” “不要我自己吃了。” 艾丽娅把章鱼小丸子塞嘴里，一边呼呼呼地吹着热气，一边探头看门外：“说好的货呢，怎么就你们几个来了？还是说要谈条件再交人？你们这算什么？绑架了然后随时准备撕票？” “……噗。”旁边的极道黄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对视了一眼，俱都笑了起来。 他们听到了什么？ 货？绑架？撕票？ 这小丫头是不是极道电影看多了，以为这样说话就很炫酷了？ 他们这些货真价实的黑恶势力都还没说什么，她以为这样的话就能吓到谁不成？ 为首黄毛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看着艾丽娅：“烧酒，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的，放到我们组里，你这种乱说话的小菜鸟——” 他说着猛地往前凑了下：“是要被切小指的！” 他的小弟们似乎觉得这样就能吓到艾丽娅，轻车熟路地开始‘哈哈’地笑了起来。 然后他们发现什么都没发生…… 艾丽娅只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然后默默把章鱼小丸子往嘴里送，那眼神的鄙夷简直不加掩饰。 “……” 为首黄毛表情僵了一下，觉得有点下不来台。 大日女尊走到另一边，大和抚子御馔津拉开椅子伺候她坐下，而后束着手站在她身后，像是个侍女。 反倒是天钿女命大大咧咧地稍微清醒了一点，晃悠了一下身子：“殿下，要不——嗝儿——我来打扫干净……” 大日女尊摇了摇头：“不要多事，让他们的人来处理吧。” 一帮上不得台面的杂鱼，高天原的高阶执行官亲自下场，谁给钱？ 他们和高天原之间隔着好几个等级呢，最下面的这种混混，往上是各个地区的组。 这些组再上面才是登记在册的合法的极道，而即便是这些极道，上面也还有联合会或者各个家族的存在。 等到这个层次往上，才是高天原——如果说大日女尊是本子的暗世界皇帝，那么这些混混就是不入流的胥吏。 听说过皇帝打知府县令的板子，什么时候皇帝会跳过这些去打一个小胥吏的板子？ 管得多累得慌，该谁解决谁解决，不然层层分工干嘛？这就叫御下之道。 得让下面的人觉得自己有用，同时还要知道自己该被用在哪里， 那些极道自己管好自己的人，让他们来把人带走好好‘教育’就行了。 而且这种不知者不罪的责任其实还真怪不到那些极道大佬的头上，大日女尊也没什么生气的意思，只准备等人来了警告一下就完事儿。 虽然她这边的警告一旦给出这个态度，对面这些极道黄毛回去，恐怕不仅仅是切小指头这么简单就能完事儿…… 卡其色御姐也把一份天妇罗放下，直接无视了这帮极道黄毛：“这个味道不错，你们可以尝尝。” “喂！你——” 『叮铃~~』 风铃的声音再度响起，一个很浮夸的身影探头进来。 日曜日的丰满！ 对方穿着一件红白色巫女服，身材夸张到离谱。 那葫芦一样的曲线收到腰线那里再往下，束腰的红色布条缠了好几圈，勾勒出纤细平坦的腰肢来，而后又是惊心动魄的弧度，让人简直移不开眼睛。 艾丽娅望着对方的身影，不由摇了摇头，这身材出门还穿巫女服，这不是勾引人犯罪么。 这么有情趣，简直就是行走的电脑配件，谁都想要上去啃一口。 配上那好清纯好不做作的面容表情，就算是本子的本子都不敢画得这么瑟气，诱人之极。 “请问，是在这里么——啊！殿下！” 日常生活我唯唯诺诺，一剑在手我敢向白首太玄动刀！ 这会儿明显还是日常生活状态的大胸巫女疑惑地看着那几个极道黄毛，然后一边冲大家鞠躬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对着大日女尊和艾丽娅很是有礼貌。 一个是高天原的首领，一个是单人一剑斩杀大半个雷部旧派系的暴君，横竖都比她强。 我一个小小的巫女，怎么敢对这两位不敬呢？ 除非是要和她们击剑…… 大胸巫女背后背着一个类似剑道训练时候装竹剑常用的长条袋子，手上还牵着一个表情拘谨的小萝莉。 艾丽娅横过视线，这才看到对方身后的一叶萝莉，小小的，弱弱的，气息紊乱虚弱，并没有进化的样子。 这样的孩子，一看就知道饱受病痛折磨，手腕纤细得像是没有肉，脸颊微微下陷，只有瞳孔很亮很灿烂。 “坐。”艾丽娅示意了一下面前的空位：“尝尝我刚做的章鱼小丸子。” “好的，谢谢。”大胸巫女轻轻地带了一下缩在她身后只弹探出一个头的萝莉：“来，不要怕。” 萝莉没说话，她只是用畏惧的眼神看着那几个明显因为被无视之后而神色不善的极道黄毛。 可惜的是对于在场的所有人而言，都没觉得这几个家伙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即便是不谙世事的大胸巫女，那也是货真价实的高天原剑圣，建御雷神大社供奉巫女，整个本子暗世界实力最巅峰的几个执行官之一。 当年素盏鸣尊和月夜见尊，把持雷部权倾高天原，甚至胆敢把咸鱼王大日女尊架空，也没敢明着对建御雷神大社下手，新的布都御魂剑铸好之后压根没人敢抢，直接送去了建御雷神大社，就是忌惮这个剑圣巫女的存在。 这么一个顶级的暗世界执行官要是被激怒了，别的不干就盯着你脖子，这谁遭得住？ 极道会长见了她得谦卑行礼恭敬问好，那些有钱有势的财阀家主登门拜访，都得先走一套参拜流程。 所以大胸巫女就很奇怪，但也只当自己的这个女儿是出门少了，和她一样不习惯外面的环境。 没有当过母亲的大胸巫女像是对待小动物一样，笨拙地把对方从自己身后扒拉下来，双手抱着放在椅子上：“要乖乖听话哦，这些都是前辈，不能失礼呢。” 话没说完，她就疑惑地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了几个极道黄毛。 他们有意无意地敞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那并不明显的肌肉轮廓来：“哟，这位妈妈，你的女儿很可爱嘛！” “这个巫女服，看起来好真实哦，你该不会是真的巫女吧？” “听说现在当巫女都能领导游津贴？我还没有和巫女姐姐谈过恋爱呢！” “喂喂喂，小鬼你哭什么？我们只是和你妈妈聊天而已——” 极道黄毛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一叶萝莉吸着鼻子，在椅子上蜷缩起来努力地不哭出声，模样可怜。 艾丽娅把一个章鱼小丸子送进嘴里，摇了摇头，抖手直接把铁签给甩了出去—— 「咻————」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破风声，身材最高大的那个极道黄毛只觉得肩膀一麻，像是被谁推了一把，应声倒地。 好几秒种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肩膀上那只露出一点点尾巴的铁签，发出了惊惧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你干了什么！！” 其他的几个极道黄毛回过神来，顾不得谈情说爱，赶忙扶起自家老大，而后用阴狠的眼神瞪着艾丽娅。 “小鬼！你胆子还真大啊！” “你是什么组的？居然敢插手我们的事情！” “说那么多干嘛！今天她别想平安无事地出这个门了！” 说着他们纷纷从怀里拔出小刀，那竹筒模样的匕首充满了极道特色，就连嘴里的喝骂都显得那么有范儿。 艾丽娅只是重新找出一根铁签，然后戳了几个章鱼小丸子递给一叶萝莉：“趁热吃。” 卡其色御姐在旁边看着，探手进怀里准备掏枪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伙解决了。 可是掏枪到一半，她的耳朵却动了动，下意识抬头看向门外。 不仅仅是他，就连大日女尊她们几个，连带着大胸巫女，也同一时间抬头看着被虚掩上的烤肉店大门。 纷杂的脚步声乱糟糟地踩踏进来，光是听声音的话，恐怕有好几十号人。 大胸巫女那懵懵懂懂的表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她站在一叶萝莉面前，想了想又解下自己的腰带。 极道黄毛被她的举动弄迷糊了，第二带头黄毛咧了咧嘴：“怎么？现在准备用美色诱惑我们了？但是没用！” 他比划了一下匕首：“等到你们都跪下谢罪之后，我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 大胸巫女目光转冷，瞥了他一眼，无形的压力将他原本准备口嗨出来的一大段话全都摁了回去。 黄毛们几乎是下意识地惊惧后退半步，而后才狐疑地互相交换眼神，面面相觑。 大胸巫女那两层的腰带被她自己扯开，一段递给自己女儿“等下蒙住眼睛，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解开，妈妈说可以摘下来再摘下来，好吗？” 一叶萝莉怯生生的点头，拿起那腰带蒙住眼睛，不甚熟练地在脑后打了个结。 而大胸巫女则是单手抖开剩下的一截腰带，在自己那宽松的巫女服上轻车熟路地缠绕了几圈。 原本垂落的袖口被腰带拉起，几下束缚好，画风一下子就变得干练起来，顺带身材也变得超级爆炸起来。 等到她把脑后的落发也束成单马尾的时候，大门已经被传来了被推开的风铃声音。 「叮铃~~」 大日女尊抬手止住想要说什么的大和抚子：“让她做点什么，那孩子……需要和母亲建立互信。” 大和抚子无奈地咽下到嘴边的解释，只能是无奈地垂手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闹乌龙。 外面那些是她叫过来的极道的人啊！对方是来回收垃圾废物的，这怎么就准备打上了？ 但是如果能够让自家殿下满意，那么这些极道什么的，收拾了也就收拾了，她反正是没什么意见。 大胸巫女探手按住自己带来的剑袋，将其横在腰间，往后推开，握住黑色的布袋里露出一抹纯白色剑柄。 建御雷神大社·布都御魂剑！ 她这副有点东西的架势，让那几个黄毛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喂！你要干什么？！” “铁灭——居然敢在我们面前动刀！” “你以为你们这些花里胡哨的剑道，比得上我们吗！混账！” 门被彻底推开，那几个黄毛回头匆匆望了一眼身后，而后惊喜地喊出了声：“大哥！” 大胸巫女这下子算是确定了外面来人的身份，她冷哼了一声，弓下身子：“果然是一伙的，你们这些家伙——” 「铮——————」 悦耳的剑鸣声响起，一抹璀璨的光华就着室内的灯光，霎时间闪耀开来。 “九翔龙闪·红叶！！” 那道红白色身影就是以闪现的速度，羊入虎群一样闯入人群之中，剑芒旋开数道类似飞龙一样的弧光。 艾丽娅趴在前台，望着大胸巫女一个砍三十个，英姿飒爽。 后面的人被堵在门外甚至就连反应的余裕都没有，被她一剑一个劈倒在地，那伤口基本都是奔着下三路和手腕去的，可谓是稳准狠到了极点，瞬间瓦解对方战斗力。 “九头龙闪我听说过，天翔龙闪我也听说过，这个九翔龙闪又是什么缝合怪？” 坐在她面前的大日女尊头都没回，只是听着剑锋割裂筋肉的声音，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速度有了，力道不够，还是太心软。” “人家这是留手，用力点直接就把手脚切断了好么。” “所以我说她太心软，这种时候就算是把这些人全杀了，那也是应该的。” “啧，你这心态要不得啊，虽然他们欺行霸市欺男霸女还当黄毛，你作为一个纯爱战神要干掉他们也无可厚非，但是一切都要有法治才行，这些人就该交给官方处理，然后……哦，不好意思，忘了这边的官方是来搞笑的。” 本子嘛，有死刑但还不如没有的奇葩地方，这些极道进去坐牢恐怕跟回到自己家一样轻松自在。 大日女尊端起茶杯抿了口：“告诉西园寺，要是管教不好手底下的人，那他就别当会长了，换个合适的人吧。” 大和抚子点了点头：“我会去安排的。” 艾丽娅啧啧称奇：“好帅气哦，说换就换，这就是高天原首领吗？慕了慕了，西园寺是谁？” “金井会三代目，东都这边最大的极道势力会长。”大日女尊无视了她的阴阳怪气：“所以你要这个孩子是为了做什么？” “不知道，得送回国家科学院那边，不过这个孩子很有潜力啊，好好培养的话未来成就不在她妈之下。” 换而言之又是一个牛太普，妥妥的满潜小号。 大日女尊望了一眼双手握拳瑟瑟发抖却依旧强自镇定的小萝莉：“这孩子和我高天原有缘。” “我觉得不行，你们高天原又不是西方教，再说了，人西方教好歹裠漆龄扒务罒六〆玐齐气〩有两个圣人，你这才一个。” “从地理位置而言，这孩子离我高天原更近。” “从地理位置而言，高天原距离我九局也很近。” “……我不是外人。” “怎么，你要当我内人？那不行，辈分不合适。” 大和抚子整个人都麻了，看着大日女尊和艾丽娅你来我往讨价还价——就为了一个小姑娘？ 莫名有点酸，但更多还是敢怒不敢言。 门口的杀戮来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很快，大胸巫女手下留情的情况下，几分钟就切瓜砍菜放倒了三十多号人。 可怜为首的那个大哥捂着自己的手腕跌坐在地，连惨叫都不敢，只能是一个劲地高喊道：“误会！快停下！停下！都是误会！” 大胸巫女剑锋斜指着地面，甩了一下剑身，将最后一滴血甩开，光洁如新的布都御魂剑被她重新收回纯白色的剑鞘里，除了额前多了几分汗意之外，她就连身上红白色的巫女服都没有脏乱的迹象，半点血都没沾上。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大抵说的就是这种身法了。 “啪啪啪——”艾丽娅鼓掌叫好：“好功夫！” 她来的话确实做不到这么花哨，不过这帮人估计就要变得更零碎一点了，均匀撒开铺满门口什么的问题不大。 最先挑事儿反而没有被砍倒的几个极道黄毛冲过去，惊惧不已地扶起自家大哥：“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别、别动！脚——脚被砍了！” 踉跄着依靠着墙壁重新滑坐下来，那个极道大哥感受着疼痛，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然后一巴掌拍在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后脑勺上…… 被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的极道黄毛不敢说话，再傻他也知道自己是惹到高人了。 这种剑法，放到早些时期那就是一代剑豪，估计要和宫本武藏、佐佐木之类的齐名，响彻武士阶层的。 极道里面可没有这种等级的高手，即便是他们金井会里的不死之龙，也做不到这个地步——而且不死之龙已经金盆洗手退出他们金井会了，有小道消息说对方甚至成为了一个全职家庭煮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大胸巫女砍人是一把好手，但是砍完之后怎么处理就又没经验了。 她想了下，气势重新回落到那个笨拙清纯懵懂的模样，去解开自己女儿的蒙眼布：“没事了，不用怕，妈妈已经把他们都解决掉——还有？！” 解到一半的布条被她下意识重新打结，甚至因为用力一勒的缘故，一叶萝莉整个脸都跟着紧了一下。 旁边的卡其色御姐看得眼角抽搐，只能是默不作声地给孩子解宽松点——对方简直就像是那种不会给孩子梳头的父亲一样，恨不得把闺女的头皮都抓紧了，最后却还只是弄出来一个拙劣的马尾辫…… 而另一边充满了戒备的大胸巫女重新拿起剑，警惕着门口到来的几个气息。 相比起之前那一些喽啰，这次来的几个有明显的不同，单纯步伐沉稳程度就不一样。 门被推开，一个看打扮像是企业家的年轻人走进来，西装革履，身边跟着三个沉默的猛男。 艾丽娅好整以暇地看戏，一个空手道的，一个柔道的，还有一个看不懂——不是因为太厉害，而是因为太杂了，看不出来应该怎么分，综合格斗？或者是散打？ 这些家伙或许能够在地下拳坛混个拳王，放到极道里面也就是所谓的双花红棍，看来这是他们的底牌了。 不过她好奇的是这帮人到底要干嘛，添油战术一群群地送？还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最后事情捅上天？ 年轻人进来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看到了门内外那躺了一地的人，没等他说话，极道黄毛的大哥就赶忙翻过身在对方面前一个恭敬的土下座：“组长！” 极道黄毛们也跟着趴下：“组长——” 年轻人表情阴沉：“父亲还没到，你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大胸巫女眯着眼睛：“你也是和他们一伙的吗？！” 年轻人抬起头，看着大胸巫女手里的长剑，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前一亮：“你干的？你一个人？” “对——如果你以为你身边那几个人可以接得住我的剑，我劝你还是直接离开比较好，他们不行。” “喂喂喂，他居然不认识你们诶。”艾丽娅压低声音，凑到大日女尊面前煽风点火：“他这个什么组长直接无视了你们，你们高天原好没牌面哦~” “他还接触不到我们这个级别，和极道对接的，都是地方的神社和寺庙。”大日女尊不以为意。 她们又不是什么明星，哪里有被人尽皆知的需要。 这个小年轻还没有到他父亲的地步，知道高天元的名号就是极限了，只知道入庙即拜，如何认得真佛。 艾丽娅乐得看猴戏，尽管主角是大日女尊，自己没有什么代入感，可是这种都市龙王戏码旁观起来还是挺有趣的。 虽然说这边的危险程度一旦超过警戒限，九局外勤就会降维打击这些极道蝼蚁，但现在不还没有呢么——这些家伙别说三十个，就算是再来三十个，也摸不到她们的边，官方有这个余裕。 事情只要没有涉及到更深层的暗世界，或者大魔王，或者说热武器，那九局就都有信心让艾丽娅玩耍。 二品武道外景大宗师，军阵杀场的万人敌，一帮混混连艾丽娅的洗脚水都不配喝…… 艾丽娅在这边煽风点火，大日女尊稳坐钓鱼台，而新来的金井会组长，居然开始招揽起了大胸巫女。 “只要你加入我们金井会，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冒犯你的人，我会让他们给你赔罪，你觉得怎么样？” “……我是巫女。” “巫女？导游？”年轻组长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本子的巫女其实就是导游，甚至还有空姐在航班受限工作不多的情况下去干兼职的。 新时代的那些红白配色的典型巫女形象，都是旅游文化兴起之后才出现的，其实就是导游的同款。 负责神社的打扫、庆典活动的举办、游客的接待以及各类文化演出，并不存在太多神秘侧的色彩。 人高天原的巫女，都是里神社的存在，放到现实里跟都市传说差不多。 谁能相信现实世界真有人能够拿着一把冷兵器长剑，几分钟之内砍倒几十个人呢？ 甚至他们还能够切开疾驰之中的汽车，或者说用刀砍子弹什么的，毕竟地球这边的武力程度，比蓝星那边普遍高出一截，本子早些年可是确切有鬼怪活动的。 那些鬼怪和异种类似，都是变异的生物，人类自然也有对应的武力，不然也就没有现在的人类社会了。 只不过这边当年是称呼对方为神明——八百万神明就是这么个由来，高天原也是同款，早年的高天原其实是异种老巢，后来才慢慢转变成了人类为主，到现在基本就全是人类了。 反倒是近代之后，高天原再也不剩多少神秘侧的色彩。 他们如今压箱底的武力不是什么神明，而是好几套陆基战术导弹发射系统，地对地外加地对空，打击能力覆盖整个东都圈范围，异种在这种火力面前又是什么乌龟王八蛋？ 就很魔幻，非常赛博，充满了后现代黑色幽默的气息。 金井会组长年轻男在用自己鱼一样的左边小脑思考了一下之后，没想到这茬，反而直接放弃了相关的深思。 管她那么多，反正这个人这么强，还这么好看，我要定了！ 要是我有这么一个手下，那带出去多有排面啊，北梦宫家做得到吗？ 就像是思考着跑车应该买什么款式最能炫耀一样，金井会组长威逼利诱，用十分拙劣的手段想要大胸巫女加入自己麾下，最好是他王八之气一散发出来对方就纳头便拜。 而傻乎乎的大胸巫女则是翻来覆去就一个托词——我是巫女，所以你们滚吧。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是高天原里神社的巫女，这是绑定职业，没得换的，所以因此拒绝是理所当然。 说实在话，她但凡多提个附带的名号，估计对方都得直接跪下了，可就是没有。 俩菜鸡互啄了得有好几分钟，艾丽娅都开始给蒙着眼睛晕乎乎的小萝莉投喂章鱼大丸子了，也还没分出胜负来。 直到风铃声不知道第几次响起，又有人来了—— “就是说这要套娃到什么时候？”艾丽娅擦了擦小萝莉的嘴角：“实在不行你出面得了，菜鸡互啄一点爽感都没有。” 说好的都市龙王，那也得有龙王才行啊，除了最开始动刀子快意恩仇了一下下，现在就又拉胯了，像极了膀胱局。 大日女尊动作优雅地吃着天妇罗，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她沉稳地就像是偏瘫一样。 除了个子不搭调，整个人像极了那种小说里面喜怒不形于色的泥胎木塑老怪物，威势深沉。 门口传来风铃声的同时还有刹车声，而且听起来人还不少。 实际上确实不少，而且是足足两拨人，簇拥着为首的两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大和抚子挑了挑眉，压低声音给大日女尊汇报道：“除了西园寺家之外，北梦宫家也来了。” “北梦宫家？”艾丽娅摸了摸下巴：“挺耳熟的……不会是东都学联那个会长的家里吧？” “东都学联？”大和抚子诧异了一下，而后因为系统相差太远，没有回应。 他们搞学术的，我们搞人命的，这怎么能够有交集呢？ 虽然近年来高天原执行官的学历普遍有了提高…… 但是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那种明世界好日子不过的顶尖学府带学生，跑来暗世界提着脑袋厮混吧？ 艾丽娅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次来的正主——对方很明显认识大胸巫女。 反倒是大日女尊她们因为坐在边上，并不是C位，外加基本都是背对着他们，没有什么存在感。 极道黄毛再度恭敬趴下：“会长！！” 极道黄毛的大哥翻过身，一个干脆利落地土下座：“会长！我办事不力！请责罚我！” 金井会的年轻组长也毕恭毕敬地鞠躬：“父亲大人！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这一切都是这个不识相的女人干的！” 头发花白，看起来一副天生黑帮老大气势的金井会会长嘴唇都在哆嗦。 “父亲大人，你不要生气，我正在劝说她加入我们金井会，希望你能够礼贤下士！”年轻人很有自信地提出建设性意见：“根据我进修的管理学而言，一个高素质的人才，远比这些靠数量的庸才来得有价值！” 旁边另外一个中年男人摊开扇子，横着遮住自己的半张脸，阴阳怪气地和自己旁边的少女提醒道：“女儿，你以后不要学这种人，连对方是谁都没弄清楚，就敢口口声声说招揽。” 那个穿着传统和服的少女微微点头：“是的，父亲，我知道了。” 艾丽娅吹了个口哨——这不是自己的老朋友么，北梦宫元灵。 东都大学校学生会会长，东都学联的学生老大，蓝星那边的琼瑶爱好者同位体。 就是不知道在这边，再请她看琼瑶言情剧夺命连环洗脑播放，会不会获得她的好评。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还混极道，这还不如喜欢琼瑶呢。 怎么会有这样不着调的学生呢？好好的学习不搞，成天就知道去打打杀杀，真是太不该了。 艾丽娅掏出小本子，给对方记上一笔，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得请她看点洗脑循环的东西，清清戾气。 而面对着自己儿子的‘邀功’表现，金井会的会长只是颤抖着腮帮子，好半晌才艰难地喘匀一口气。 然后他抬起手—— 「啪————」 伴随着清脆的耳光声，他这一巴掌直接抽在了自己儿子的脸上。 “混账！你们都招惹了什么人——那位大人是你们有资格冲撞的吗？！” 怪不得高天原的人会给自己打电话，说让自己好好管教手下。 那可是高天原的剑圣啊！建御雷神大社的供奉巫女！ 对方要是发怒，自己整个金井会没有一个人挡得住对方的剑，只要花时间，把金井会砍到只剩自己一个人都可以，反正极道之间的冲突官方根本不管，只要不波及正常民众，他们死绝了对于官方而言也不过是狗咬狗。 他儿子愣了一下，捂着自己的脸表情茫然。 但是半秒钟之后他就反应过来了，顿时转身一巴掌抽在了自己身后的极道黄毛大哥脸上。 甚至为了抽到对方，他这一下还得是矮下身子抽的：“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你们怎么招惹到了这位大人！” 虽然他到底没搞懂这是什么大人…… 旁边的北梦宫家家主乐得看对方出丑：“没想到啊，这次做客居然能看到如此场面，实在是值得。” 他们两家是当下东都极道的巨头，互相之间看不惯却又没办法干掉对方，均势存续已久。 说是仇人那还真算不上，大家混到这个地步都知道见好就收，瓜分地盘之后倒也能吃得盆满钵满，平时演演戏假装有深仇大恨，还能够缓和官方的警惕。 可要是说关系能有多密切，那就也是扯淡了——瓜分地盘不意味着没有竞争，这年头什么生意都不好做，存量作不出来，自然是都想着要增量。 他们这一代互相之间对抗没结果，高天原也压着他们不让他们乱来，但是架不住下一代差距巨大啊！ 他女儿是谁？天才少女！东都大学高材生！手底下更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招揽了一大批大学精英。 东都大学出身的学生，去本子官方走仕途可是能够直接三级跳的，预定的阶级跃升，这些人才完全可以在未来将他们的产业一步步洗白，到时候他就是人上人里面的人上人，天龙人指日可待。 而对方的孩子，混了个野鸡大学的文凭，学的什么管理学，结果管了个寂寞，半点建树没有。 金井会甚至现在还冲撞了高天原的巫女剑圣，对方现在不给个说法的话，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金井会老大望向大胸巫女，赶忙换上一副沉痛的样子，发挥躬匠精神猛地一低头：“大人，是我没有管教好他们，请务必息怒！” 大胸巫女对这个家伙有点印象，每年的参拜对方好像都出现了的，她于是把求助的眼神望向旁边的大和抚子。 大家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疑惑不解，可是几个带头的大佬却顿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下就连北梦宫家的家主也不敢继续阴阳怪气了，赶忙恭敬行礼：“御馔津大人！您怎么也在这里？” “……我在哪里需要跟你报备吗？” 稻荷神御馔津，稻荷大社供奉巫女，高天原主事。 在蓝星那边，对方可是能够在神仙姐姐仗剑入皇居拿到任命之后，亲自出任内阁大臣的，可见其人脉深厚。 实际上西园寺家当年也有和对方身份地位对等的存在——西园寺公望——可是那已经是老黄历了，金井会老大只是西园寺家的分支，家族远没有当初的鼎盛，更别提和代表高天原的对方硬碰硬。 鞠躬，只能鞠躬了——金井会长这次连道歉的话都不敢说，只能是对着对方一躬到底， 然而大和抚子却只是冷声道：“抬起头，看看这位是谁。” 金井会长抬起头，擦了把汗疑惑地把目光转向对方身边。 谁啊？还能有谁啊？总不能是——卧槽？！！！ 大日女尊放下筷子，拿着餐巾擦拭嘴角，斜着撇过头来望着他：“西园寺，我记得年初你们参拜的时候，我才叮嘱过你要管教手底下的人，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金井会就是这么做的？” “我、我——非常抱歉！！” 金井会长直接趴在了地上，以头触地，土下座大礼。 这下不只是冷汗那么简单了，在对方的视线下，他只觉得后背心一阵发凉，寒意刺得头皮都在发麻。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地上，汗珠掠过眼帘，灼烧得眼睛生涩酸痛，可是他却只能双手按在地上，丝毫不动有多余的动作。 艾丽娅探头越过柜台，望了眼趴在地上的一群人：“哇，你看他们，好像是蛤蟆啊。” 大日女尊只是冷哼了一声，回过脸继续吃东西，连回答对方的意思都没有。 “哼——把人带回去吧，收拾干净。”大和抚子像是大太监一样发话，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手示意了一下艾丽娅：“另外记住这位殿下，记好了，谁要是再打扰到殿下，你们就自己切腹吧。” 北梦宫家主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轻声问道：“不知道这位——殿下，怎么称呼？” 高天原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只要按照规矩来，对方即便是在最穷凶极恶的素盏鸣尊、月夜见尊掌权时期，也不至于说因言获罪，北梦宫家主现在问这话，甚至可以说是谨小慎微地想要搞清楚这位的身份，以免不知不觉就冒犯了对方，配上恭敬的表情，并没有什么错处。 如果说有没有拉一下关系，想要提前送好处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啊，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你们不要在意。”艾丽娅双手撑着下巴，清纯可爱：“我是共和国人，不混你们这边圈子的，没什么交集。” 哪怕以后TPC选定的主战场就是在本子呢，可那也轮不到极道来打下手，得是本子的官方。 “她是高天原之主，共和国的道门大宗师，月夜见尊就是和素盏鸣尊就是被她斩杀的，你们看到她，就当做是看到我，明白了吗？如今的高天原，她和我一样，都可以一言而决。” 大日女尊淡淡的声线响起，吓得他们一激灵，望着艾丽娅的表情像是看着什么妖魔鬼怪。 艾丽娅看着对方，登时一个战术后仰——好家伙，你演我！ 明明那俩是神仙姐姐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以为这样我以后就会帮你接手高天原吗？做梦！ 可是不等艾丽娅解释，那帮极道头目就赶紧恭恭敬敬地鞠躬问好了：“殿下——” “……绝了，我这是做的什么孽，重在参与奖？阳光普照奖？你们说我这怎么就成了高天原老大呢？” “……” “历史进程，奋斗，努力，你说我也不是谦虚，搞得我现在想要念一下七言律诗了……” “那个，殿下，我——”北梦宫家主想要努力挣扎一下。 大日女尊虽然看起来娇小可爱，可是对方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是高天原的首领了。 现在这个新的，应当就是对方的接班人，看起来这么青春，估计还有好几十年活头，这个时候不提前打好关系那还等什么时候？ 等一年一度大家排队去参拜，每人只有几分钟聆听训话时间的当儿？这么没有眼力的，早就被刷下去了。 “你个屁啊你，滚蛋。”艾丽娅叹了口气：“走走走，别在我面前晃悠，还有那个谁——你！就你！之前就你要铁板鱿鱼是吧？” 艾丽娅抄起已经做好的铁板鱿鱼，装在盒子里递过去：“来，你之前点的餐，账结一下。” “……” 所有人都望着那个极道黄毛，眼神毫不意外成了看死人的眼神。 高天原之主！被你当成烤肉店侍应生，还要人家给你弄了个铁板鱿鱼？ 有小机灵鬼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艾丽娅的身前，又赶紧收回来，忙不迭低下头不敢再看。 好家伙，铁板鱿鱼嘲讽拉满，这被扔到垃圾焚烧厂都算是幸终了…… 北梦宫元灵悄悄地抬起头，看打量着这个和自己年岁相差无几，甚至可能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女。 她是谁？为什么她能够成为高天原的首领？共和国人……大宗师？ 但是在艾丽娅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又赶紧把头低下去，不敢和对方对视。 在本子这个慕强心态严重，甚至可以说是病态的国家里，苛刻的规矩约束着每一个行业，暗世界尤其如此。 神仙姐姐能够砍了高天原一茬之后，依旧在高天原享有尊名，而高天原也能够在砍了极道一茬之后，在极道里拥有者不可挑衅的权威——他们或许不能解决问题，但是绝对可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北梦宫元灵固然是新时代的人，有着创新的天性，但是在北梦宫家族这个基本盘没有完全洗白上位，她自己也没能成为天龙人之前，是决计不敢也不愿和暗世界撕破脸的，维持对高天原的尊敬并不是什么难事，面子功夫做足就行。 反正她平日的活动，和暗世界并无关联，高天原也影响不了她的大事业。 心态如此的北梦宫元灵摆出一副恭敬之际的模样，配上那一身华丽和服，比大和抚子还大和抚子。 铁板鱿鱼黄毛是瘫软在地被架着出去的，而这份铁板鱿鱼也卖出了一亿日元的天价。 艾丽娅看着面前的那张不记名金卡，一脸疑惑：“这年头钱这么好赚的？要不我们改行做烤肉生意算了？” “别得了便宜卖乖。”大日女尊按照辈分而言，好歹也是她四姨姥姥：“说回这个孩子吧。” “我是真不知道，她的体质很特殊，估计能够帮助我们做出来基因药剂？要我说，现在精神力护盾不缺了，就得想办法提升全民身体素质了，但还得看具体的研究才行。” “……你要她可以，要么以后还给我高天原，要么你兼职高天原首领，你自己选一个。” “你这不是强买强卖吗？有这样的道理？” “我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我承诺庇护高天原百年平安，你得帮我。”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帮老狐狸，个个都是身怀绝技。”艾丽娅翻了个白眼：“行吧，我兼职，工资一分都不能少我跟你说，上班的话我高兴就来，不高兴我就不来，有意见吗？” “可以，有个名分就行。” “好了，既然敲定了那就不谈工作了，说那么多托膝咩，吔个包先啦。” 艾丽娅看着被快速清理干净的烤肉店，招呼掉线在一边的大胸巫女也过来吃东西。 顺带她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歪？你好？请问是东都学联的北梦宫会长吗？” 『你好，是我，请问您是？』 “啊，我是共和国东山大的学生会会长，九盟交流团的领队，是这样的，我们已经到东都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空，我们先见个面，吃顿饭聊聊关于合作的事情——预先通通气嘛。” 『很抱歉，我现在并不在学校里，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忙，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中午我宴请交流团的诸位，可以吗？』 “不用那么麻烦。”艾丽娅翻出柜台，打开烤肉店的大门，望向那还没上车离开的车队，抬手招了招：“回头看，对对对，这边——看到我没有？来，恰烤肉，这顿我请。” 泾渭分明的两个车队里，一身和服的北梦宫元灵举着手机在耳边，呆立在车门边。 她似乎才反应过来，而后猛然回头看着身后的烤肉店，动作幅度之大吓了大家一跳。 她的父亲也疑惑地望着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赶紧离开这里，那位殿下不喜欢我们在这里久留。” “我……她……”北梦宫元灵张了张嘴，目光怔然：“不是……就是她……” “什么就是她？乖女儿，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先去休息，今天晚上和金井会的谈判我来，他们这次刚被教训了，绝对不敢和我们再讨价还价，我——我——” 她父亲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那个穿着一身烤肉店店员一副，举着个铁签冲她招手的少女，一副快来玩的样子，也直接呆滞当场，我不下去了。 而对方那充满了活力的声音，也从手机里面传了出来，声线轻快得浑然不似所谓的高天原首领： “三点几啦，做做做，做碌鸠啊做，饮茶先啦！做咁多冇用的，老细唔锡你嘅，饮杯茶，happy哈！” “……” 第1161章-亲妈怪的末日到了！（为打赏4/4 东都·三铃财团总部 作为三铃财团目前话事人的岩琦先生，正看着一封邀请函，老泪纵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会长，怎么了？”他身边的助理小姐姐疑惑地看着突然情绪波动非常剧烈的老板，疑惑不解。 岩琦先生虽然不是小说里面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阴沉枭雄，也还没有霸道到便秘了都得冷着脸说‘你最好给我自己出来’的程度，但好歹也是一方商业巨头，养气功夫十足。 对于这种程度的人来说，世间的欢喜就像是戴上了金箍一样，没那么扰乱心神了。 毕竟能花钱解决的问题算什么问题？有时候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让人意想不到。 “她没事，而且她养好了伤，又来这边学术交流了——” 岩琦先生炫耀似的扬了扬手里的亲笔信，信纸上面是铁画银钩浑然不似女儿家字迹的国语。 得亏助理小姐姐学术水平还算不错，看得懂这些当年只有贵族公卿才有资格学习的雅文。 好家伙，助理小姐姐这下算是听明白了——那位云大小姐又来了。 相比起岩琦先生，她倒是有点脑壳痛，并不是很待见这位大小姐。 主要是那位之前受伤一波之后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 三铃财团作为本子的天龙人，本身对于高天原的态度是敬而远之的。 但是之前为了艾丽娅受伤的事情，强行压制了一波对方，付出了不小的人情代价，惹了一身骚。 即便是到现在，内部也有对岩琦先生之前任性操作不满的声音，而外部更是因为对抗高天原，搞得不少人人心惶惶，很是有些担心一个商业巨头要钱的，怎么和人家要命硬碰硬。 当年的三铃倒是军工复合体同款，可是现在本子哪里有底气玩豢养私兵那套，又不是米畜人上人。 好在高天原内部人员更迭，切断了不少对外界的原本的关系网，那些依附于当初雷部集团的协议如今都作废了，这才让不安定的人稍微放下了心，算是明白高天原没有鱼死网破的意思。 月夜见尊和素盏鸣尊的死亡，搞得整个暗世界很是乌烟瘴气了一段时间。 尽管大多数时候直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就是最简单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对于本子这边额暗世界而言，能够解决这两位并且还干脆利落连带着整个残余势力拔除的，也只有高天原自己了。 所以这横竖都是对方内斗，别人只能干看着，等待一个结果的宣布。 最后的结果是大日女尊重新上位，大政奉还，这才刚刚整理完，稍微好了一点，三铃财团彻底拎干净了。 外患刚清除，内部隐忧堪堪压制，按理说现在岩琦先生应该把精力放到如何搞钱上，干点正事儿。 搞钱！更多的钱——把注意力投入到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这件事情上，而不是讲什么儿女情长。 她又不是你亲闺女，你这么在意她做什么！ 而且就算是亲闺女，那也是该联姻联姻、该钓入赘贤婿就钓女婿，横竖工具人才对啊。 助理小姐姐抱着一份文件，很是心累地叹了口气，转移话题：“社长，晚上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需要您亲自出面。” 言外之意就是你赶紧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给我收了，老老实实工作！ 去应酬！去睡别人准备的交际花！然后在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岩琦先生却压根看都不看那些文件：“晚上？晚上共和国的大学交流团有晚宴，邀请了东都学联，还有一些社会名流也要参与，我要去那边。” “那种文化领域的交流，和我们关系不大，而且去参加的都是一些——学术界的人。” 俗称穷鬼，人家自娱自乐你一个身家亿万的过去干嘛？刷新手村？ “学术界怎么了？学术界不好吗？”岩琦先生浑不在意地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投钱！联系东都学联，我们要投资最新的学术科研项目，让他们列个清单，三年期保底，五年十年都可以。” “……学术科研项目变现非常麻烦，这不是我们商业投资规划的一部分。” “从现在开始就是了！” “可是晚上的商业应酬会议，是关于那个官方参与的世界和平联合组织的建设项目，对方有意向在我们国内建设一个超大型的综合一体化地面总部，不管是基础的建设还是附带的其他项目，都有着巨额的商业机会。” “不去，让——投资部的总监去，去混个脸熟就好，反正那些项目最后还是要招标。” 三铃财团手底下确实有着一揽子工业机械加工、基础设施建设的子公司，他们在本子的工业地位，就相当于是共和国的国家队，甚至比宋氏重工这种巨头还要隐约强上几分。 但是反过来说，当一个财团有着这种地位了，都还不是直接内定给他们，而是需要去应酬去交流，那就意味着对方这次是真的不准备走什么硬点的路线了，而是搞老老实实招标那套。 所以岩琦先生去不去还真没什么差别，在他这个角度，看这些事情看得格外清晰。 既然没有滑稽树下搞游戏的余裕，那我为什么不去看看我可可爱爱的云闺女？ 助理小姐姐咬了咬牙：“会长，您这样太任性了！” 在本子这个上下尊卑严重的社会，也就她这种跟了对方不知道多少年的心腹敢这么提意见了，而且就这还是看在岩琦先生脾气好的前提下，换到常规职场，明天助理小姐姐就得因为左脚先踏入办公室而被解雇。 岩琦先生小心翼翼地收起信件，将其放到了自己抽屉下的保险箱里，而后抿了口桌面上还温热的茶水：“惠子啊，你觉得，人这辈子活着是为了什么？” “……为了做出一番事业。” “不，人这辈子活着就是单纯为了活着，所以怎么活得快乐，就很重要了。” 岩琦先生转过老板椅，看着窗外的蓝天和高楼下面如同蚂蚁一样来来往往奔忙的芸芸众生：“到了我们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再为了物质发愁，所以就得开始要询问自己的内心，到底想要什么。” 助理小姐姐翻了个隐秘的小白眼，想要搞钱！ “艾如龙明天也要来我们这边了，世界和平联合组织……确实是个大事情，但是这个组织的成立，意味着什么，你有思考过吗？” “意味着什么——不是单纯的政治博弈吗？” “呵呵，这里面水很深，你还不够级别，不清楚很正常，把握不住……我只能说，懂的都懂。” “……” “这个世界要乱起来了，乱起来之后，有很多人或者事情都得变化，陆桑是坐不住的，她越是忙，艾如龙越是注重自己的事业，他们的婚姻就越是没办法继续维系下去，而我——” 岩琦先生转回来，眉目之间笼罩着一层大反派一样的枭雄阴影：“就可以通过和小娅搞好关系，让她妈妈知道，有时候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一个好男人，她值得拥有另外一个更好的。” 助理小姐姐眨了眨眼——然后地铁老人手机.JPG 她哪怕在半分钟之前，都还觉得自己家老板在下大棋，像是个货真价实的乱世枭雄一样有大魄力。 结果你他妈就是馋她妈的身子！ 她想起当初自己看过的一部共和国的电影，整个武林风云诡谲，大反派甚至可以随时推翻皇权，暗流涌动无数人马争夺一个特殊的宝物，前半段不是灭人满门就是江湖高手互相厮杀心狠手辣。 结果到了后来，剧情一转告诉观众，那个宝物并不能让人获得天下第一的武力，也不能让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能，大反派之所以想要拿到它，只是因为那玩意儿能让大反派重新长出小勾勾。 合着满天下的人都在争夺个吊…… 助理小姐姐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低血压已经痊愈了，甚至开始往高血压的方向发展了。 “而且陆桑是我的幸运女神，我能有今天的事业和地位，和她的存在密不可分——我相信我的选择。” 不，你能有今天的事业地位，都是靠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努力！ 难道你参加你那个云女儿的聚会，就能够躺平捡到TPC的巨额订单蛋糕吗？ 难道你投资那些见不到未来的所谓学术科研，就能够在未来的商业变现之中弯道超车吗？ 没救了！等死吧！ 助力小姐姐从桌上拿起文件，沉着脸压低怒意，冷声道：“那我去为您准备行程，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要生气，要不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我没有生气。” 不，绝对没有生气，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堵得慌，各种难受气不顺。 但是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绝对不会对雇主生气，只要他还给自己发高薪，那么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助理小姐姐低下头：“我只是忠于我的工作，打赌什么的，就不必了。” “我之前刚买了一辆车，如果今天晚上的宴会，有除了学术交流之外的意外收获，那就算是我赢，你以后不能再对小娅的相关事情提出质疑——而如果没有，只是单纯的宴会结束，那就算是你赢，车归你，怎么样？” 助力小姐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很好，就当你默认了。”岩琦先生站起身：“我得去健身了，艾如龙辛苦工作，我健身锻炼，艾如龙忙碌应酬，我烟酒不沾，艾如龙不和他的家人交流，我和他的女儿打好关系——他凭什么还能赢我？总有一天，他会后悔自己的选择，而我，则会成为人生赢家！” “……” …… ……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没有什么头猪。” 艾丽娅摸着下巴，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一股玄学的力量笼罩了自己。 然而卡其色御姐即便穿越了，也依旧觉得这是科学而不应该是玄学：“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稍微正常一点？别吓我啊。” “我感受到了有人在研究剧情。” “……老齐不在这边。” “不愧是坚强，逃命本事一流。” “我倒是觉得他可怜，这边的同位体还没进娘胎就被抹杀了。” “啊这——” “没有人会和老齐一样没事干研究什么剧情的，而且也不存在剧情线这种东西。” “说得也有点道理……” “我们还是关心一下这个孩子怎么办吧，光是说带回来，所以归根究底怎么安排都没想清楚。” “谁说的，这边不是有个TPC的基地么，大概框架完成了，转移过去就好，另外我默写了这个。” 艾丽娅从自己的通讯里掏啊掏，掏出来一份文档，传送给了卡其色御姐。 正在开车的卡其色御姐抬手在眼镜腿上滑动了一下，视线瞥过去扫了几眼，顿时皱起眉头：“普适性人类进化修炼纲要？这个开头怎么这么……眼熟？” “能不眼熟么，开头那段锻炼体能和心肺功能的，就是你家的锻体精要。” 庄稼把式（×） 庄家霸式（√） 卡其色御姐的爷爷，也就是那个没能处理好家务事的庄宫霸王，是个不逊色于神仙姐姐的豪杰。 对方当年也是乔帮主式的人物，庄家的锻体纲要被对方一再修改，其实于人体极限突破这一块儿还是很厉害的。 说白了就是一门上限被拔高了好多的横练功夫，如果有天赋的，即便到不了武道外景二品大宗师的程度，堆出来一个三品宗师还是有可能的，如果是普通人能狠下心来勤加练习，中三品可期。 别小看中三品，放到古代江湖上那就是二流好手了，放到现代，那就是个精锐兵王的底子。 不过这种锻炼方式过于古典且无法量化，所以神仙姐姐当年接着庄家的锻体精要入门了白首太玄经之后，糅合了很多生物学方面的进步，将其进一步改良成了普适性人类进化修炼纲要的基础，俗称天下武学总纲。 这玩意儿甚至能用到N-S方程，就是说非常尖端，上限好几十层楼那么高，直通全民修仙。 艾丽娅来这边之后自然不是每天就吃饭睡觉打暗世界，平日里还是有在学习进步的，艾小丈育或许搞什么深空探索啊量子物理之类的不在行，甚至就连生物科学基因研究都是被研究的那个，可是锻炼身体这方面，她多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 尤其是在发现地球这边居然有可以量化的功法和现实存在的武林山门，这简直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于是蓝星的神仙姐姐灵感爆棚，勤加修——咳，我是说我灵感爆棚，勤加修改，融会东西，贯通古今，最后就暂时弄出来了第一阶段的天下武学总纲，我将其命名为全民高武1.0修炼法，并且准备配合基因优化液使用。” 卡其色御姐视线转回车道上，这次算是听明白了。 横竖和艾小丈育没什么关系，是自己那位姑奶奶的研究成果。 地球这边的姑奶奶，坐镇国家科学院，最近着手于开启大门的工作。 而蓝星那边的姑奶奶，则是留在了欧罗巴地区，着手地球这边神秘侧信息的探索和收集。 亲妈怪是不会知道这一切的——她以为自己纵横捭阖有牌面，之所以走到今天是因为自己的努力。 但实际上只是因为她有个好妈，地球这边的神仙姐姐‘不要’她了，可是蓝星那边的舍不得，暗地里也在关照她。 另外还有某个氪金给她加点的女儿版深蓝…… 亲妈怪：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因为我天赋异禀——阿娅！加点！ 要不怎么说环溪观舔狗宇宙呢，要不是占着版本之女的名分，就这种又作又妖又没自觉的NPC，不是被主角抓回去教育成温软可人的大姐姐，就是被反派抓去地下室成为下一个版本的背景板。 可是现在嘛，对方甚至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功臣—— “顺带一提，这东西也有我妈的功劳，异种三百年的损失都没这三十天多，我妈杀麻了。” 国家科学院那边回收的异种生物标本已经快接近三位数了，这些在地球上生存了几千年的生物突变个体，其实还蛮有研究价值的，至于说早些年为什么不针对他们——梵蒂冈不一直都在干这事儿么？ 只不过共和国搞研究是为了提升全民的身体素质基准，梵蒂冈连带着欧罗巴那几个暗世界组织搞研究，只是单纯为了掌握这股超人类的力量，顺带研究一下长生不老这种老生常谈的美梦。 小了，格局小了——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够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呢？！ 梵蒂冈的异端审判庭，近来甚至被曝光出来尝试过自己制造异种，屠龙的勇士终成恶龙。 然后他们就被亲妈怪给打得妈都不认识了……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试图去找亲妈怪的岔，又被蓝星那边的神仙姐姐机械降神，打得奶奶都不认识了。 亲妈怪甚至还奇怪，心说怎么这边的暗世界组织这么菜，打了小的都见不到老的。 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威名太盛，对方一时半会儿没把握来找麻烦，然后就又溜溜达达顺着欧罗巴的国界线，跑去下一个小副本了，如同快乐风女一样E来E去。 可怜梅哥，近来睡眠时间都被压缩了不少，一脸上火的菜色。 艾丽娅找他要他们的「人工造神」相关科研资料的时候，视频会议里还吐槽过梅哥的黑眼圈过于明显，瞅着跟人工吸血鬼混种了植物人一样。 梅哥能说什么呢？也就是打不过，打得过的话早就和艾丽娅拼命了。 近期神圣十字那边有不少人诟病他的决策，并且认为他一个分管商业的圣子跑过来插手暗世界，并且一批一批的野生天才往外送，是二五仔的行为，甚至还在内部发起过好几次踢掉他的决议。 然后就被他用十二圣子自带的一票否决权，否决掉了否决他行使一票否决权的提案…… 那些搞事情的家伙，当天晚上黑料就被爆到了案头上，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撸了。 开玩笑，混暗世界谁不是奔着钱来的？分管商业的意味着管钱，情报网遍布相关领域。 而那些家伙搞钱就必定有经济往来，什么黑料黑钱周转，利益纠葛背后交易，绕得开我管钱的梅哥？ 全都是找死，死不足惜，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得梅因依靠着艾丽娅这边的外部压力，近来没少反过来打压内部的派系。 现如今十二圣子据说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以第一圣子为首的保守派，一派是以梅哥这个第三圣子为首的基金改良派。 最后一派则是以第九圣子奈因为首的骑墙事不关己派，人家只想搞研究，没事别烦我，有事也别烦我，拨款给钱，然后滚蛋，大抵如此。 谁也不愿意去招惹这些佛系的科研人员，神圣十字还指望着人家弄出几个可以支撑组织运转的爆款，连带着搞出来大家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药呢，人家又没野心，动他们做什么？ 在没完成这个夙愿之前，没见即便是政哥哥，也受限于沉没成本，强行说服自己相信徐福那个王八蛋么。 所以柯南里面就很怪，黑衣组织到底是怎么才能够一边用枪顶着科研人员，一边又指望人家给他们弄出好东西的？ 艾丽娅当年一度怀疑之所以APTX-4869没能做成长生药，而是做成了一日丧命散，就是科研人员故意划水，免得做出来成品之后自己没捞着好处，反而连小命都得丢了。 好在神圣十字给科研人员的待遇和预算都蛮优厚的，这边的「人工造神」计划是单纯技术力不够，科研态度没问题，进度也和艾丽娅记忆中的七宗罪药剂水平相差无几。 “这个，再加上这个，人类灵能飞升指日可待！” 艾丽娅拖动着七宗罪药剂资料，加上自己的天下武学总纲，合并到同一文件夹内，心满意足。 “……那是你的么？” “笑话，我老婆的就不是我的了？什么叫一家人？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这边的七宗罪药剂，稳定么？” “还行，梅哥不当反派的话还是靠谱的，说起来我就奇怪，怎么这边的他洗白起来这么简单——别是你以后的情敌吧？人家没准是奔着我那个好姐姐去的。” 艾丽娅斜着眼睛望向狂放，心说你家那口子在这边的黑丝美腿外交攻势属实势不可挡。 徐少直接成了舔狗，梅哥也倒戈成了助力，这波啊，这波是女频玛丽苏剧情，最后还是悲情戏结局的那种。 要不然为什么金叉烧主线之后，梅哥反而作为反派不见了踪迹？ 一定是对方因为卡其色御姐的身亡，心若死灰，不愿意再混江湖了！ 艾丽娅甚至脑补出了一大堆韩剧苦情桥段，自我感动了一番：“可怜我梅哥……呜呜呜……” “……得梅因什么时候和你关系这么好了。” “这叫神交已久，惺惺相惜，你不懂，梅哥和我是一类人，区别在于成王败寇。” 根据艾丽娅得到的小道消息，第一圣子貌似和梅哥背地里穿一条裤子，有什么大计划。 目前之所以做出来对立的模样，只是为了给上头那些利益集团看，免得那些肉食者鄙的家伙发现端。 下面这些实干派一条心了，把他们这些躺着分钱的满脑肥肠大老爷们吊死在路灯杆上，走上了未曾设想的道路怎么办？一旦遇到这种隐患，他们是会难得联合起来将其扼杀在摇篮里的，因为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只是梅哥怎么可能有这种坏心思呢？必不可能，未曾设想的道路也不存在的。 对方在共和国的威逼利诱下不得不妥协而已，绝对没有主观能动性，艾丽娅假装没想起和梅哥视频的时候，看到的他桌面上那本《DasKapital》，依旧坚定不移地认为大家都是大坏蛋，虚与委蛇罢了。 “怪不得你会火急火燎地过来找到一叶，如果是七宗罪药剂的资料到位了，那么她确实是蓝星那边仅有的适应性原体……希望国家科学院能够研究出什么吧。” 实际上倒是还有另外两个原体的，一个是亲妈怪，一个是不行的刑部姬。 但是这俩一个艾丽娅舍不得，一个因为世界线的变动，成型条件过于苛刻，艾丽娅压根就懒得考虑她们。 “相比起一叶萝莉，我倒是更关心为什么大日女尊非得让我挂个名到高天原那边。”艾丽娅挠了挠脸：“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这帮老狐狸的某个学科，学力不在我之下。” 卡其色御姐的14级女装，艾丽娅的14级甚至更高级别的某个学科，那可是压箱底安身立命的本领。 但是大日女尊这种老狐狸，到底是活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真要是有心挖坑，未必不能把全智加点的艾小丈育给套进去，哪怕不能最后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可是坑她一把不成问题。 “我那位姨姥姥好歹也是环溪观门徒，不可能真害你，估计是因为时日无多，给高天原准备后路吧。” “成天就时日无多，结果一个个都是三五十年——我特么信了你们的邪！” 白首太玄经大成之后，青春永驻，寿命和先天超凡的‘百五十年逍遥自在’没太大差距，而且这还是不论时间线扭曲的前提下的，要是时间线扭曲了，他们这些超凡个体更是能够感知时间变化，等同于钻漏洞薅羊毛活得更久。 艾丽娅反正是不信任这帮人的托孤：“说不定大结局的时候，我一个奥特逃婚直接溜了，她们都还没什么变化。” “……逃婚？” “你听错了。” “溜到哪里去？” “我都说你听错了！” “奥特逃婚——怪不得你要把那些新发现的深空能量生命体命名为索菲亚生命体。” “你再多嘴！说！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咳，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哼！”艾丽娅撇了撇嘴：“有些事情，你就当没看到就好，我跟你说这些还是因为我们是好闺蜜，互帮互助，要是面对其他小伙伴，我才不会提。” 卡其色自成一家，和艾丽娅是不存在任何感情冲突的，单纯只是友谊，但也正因为只有友谊所以可以很纯粹。 艾丽娅要是敢和莲花提什么奥特逃婚，莲花就敢和她提奥特魔酸，然后就是奥特杵拐杖或者直接一步到位轮椅。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那点眼泪又是什么意思！ 卡其色御姐觉得这样不好，有些事情不是当木头就可以解决的。 作为一个感情带师，他语重心长地准备教导一下不谙世事没有过这方面经验的艾丽娅，如何当一个合格的中央空调：“大小姐，你——” “等下，我接个电话。”艾丽娅竖起手，看了下并不认识的号码，疑惑地接通：“歪？你好？” 『小娅，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嗓音。 “……”艾丽娅把手机拿开，看了看手机号码归属地区，然后又凑到耳边：“妈？是你吗？” 『是我，我之前联系国内，老二说你出国了，你现在是在日本那边吗？你和你祖师姐姐在一起没有？』 “没有呢，我是跟大学交流团一起过来的，怎么了？” 『你爸爸也要去日本，我——我是说，有空的话，大家出来见一下，吃顿饭，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你和你老公吃顿饭问我怎么样？我是你妈啊管你这些私事？ 等下，自己好像还真是她妈……咳，这不重要，但是亲妈怪的态度有点不对了。 艾丽娅端着手机陷入沉吟，一时之间拿不准如何回答——然后她反应过来，这边的亲爹不是自己的爹。 是了，但不完全是，所以亲妈怪陷入了纠结。 等下，艾丽娅开始怀疑对方有没有搞清楚自己是哪个女儿了。 她倒是能够依靠对方的定位乃至是语气，知道对方是轻羽飞妈的那个亲妈怪，还是差强人意的陆无瑕。 可是亲妈怪这个态度，对方难道以为她是这边的小天使？ 艾丽娅眯起眼睛，但语气还是放沉重了些许，一副担忧的模样：“妈，你和爸爸之前说要离婚，不会真的要离吧？你们不能好好谈谈吗？工作什么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果不其然，亲妈怪并没有对于这个问题产生疑惑，而只是纠结于如何和孩子说明因由和难处：『小娅，妈妈的工作……还有你爸爸的工作，确实都有一些没办法互相妥协的点，所以我想和他谈谈，到时候你也在场，一家人会好说一点，你觉得呢？』 艾丽娅顿时悟了——亲妈怪被金夫人背刺了！ 估计是因为地球这边整个环溪观都知道亲妈怪亲妈飞扬的劣迹，合起伙来坑了对方一把。 金夫人把自己这个大怪兽伪装成了小天使，告诉她自己在日本这边活动，甚至还给了对方自己的联系方式。 反正全球通再怎么全球通都通不到平行世界，原有联系方式全面作废，大家都是开小号。 至于说真正的小天使怎么伪装成自己，那就更简单了——往国家科学院那边一塞，地球神仙姐姐当挡箭牌，亲妈怪就算是八个胆子都不敢去查证，她现在遇到地球神仙姐姐不躲着走就已经算是胆大包天了。 很好啊！你们做得很好啊！！ 艾丽娅嘴角勾起了邪魅狷狂的弧度，脸上充斥着名为带孝女的狰狞笑容，语气却细声细气，活像是个精神分裂：“妈妈，你不要和爸爸离婚好不好？我会很听话的，而且我现在快毕业实习了，不会给你们增加负担的！” 『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唉，这样吧，我最早今晚，最晚明天中午到你那边，到时候再说好吗？妈妈有些事情……有些事情想要好好地和你们说一下，或许——我是说，或许别的选择，不一定是错了，如果你们能够理解的话就最好了。』 好个屁好，伪装成地球这边的温柔亲妈，想要欺骗小天使，就为了验证一下你的选择是对是错伤了几个人的心？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等着瞧吧你！ 艾丽娅扯了扯嘴角，敷衍了几句亲妈怪之后关掉了通讯，直接打开了群聊模式：“女娲，帮我联系一下小天使，还有我二姨——还有三姨和我神仙姐姐！” 『正在接通中，通讯已接入。』 艾丽娅首先和金夫人聊了几句，果不其然，十年之后的金夫人心境通明，谋算亲妈怪轻松至极。 『我只是觉得有趣，我这个傻大姐似乎还没搞清楚家庭和事业之间的关系，反正把你当成小娅，也没太大问题。』 “完美，所以三姨呢？” 『我还在养伤，没办法去现场参与，有点失望。』 白衣泰迪刚从病床上下来，坐着轮椅在完善TPC的无忧岛基地事项，忙得脚不沾地，哪怕是有一颗看伦理八点档的心也没那个余裕，只能是遗憾地表示退出。 至于说神仙姐姐，那就是真忙而且不在乎了：『随便你怎么折腾，臭丫头死性不改，早晚吃大亏。』 反而是小天使兴致勃勃地表示要来插一脚：『是另一个妈妈！我还没和她见过面呢！我想要去看看她可以吗？』 可以吗？当然可以——艾丽娅那表情之邪恶，开车的卡其色御姐好悬没一脚刹车当场踩死。 他瞥了一眼貌似陷入了黑化边缘的艾丽娅，当场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小姐你不要做傻事啊，她们可都是你的家人，别忘了当初在泰丰楼那边的时候，我大姑可是发过疯的。” 倘若是心神激荡到了极致，亲妈怪还有个无意识模式，依照对方现在的实力来估算，他们还真是未必制得住对方。 可是艾丽娅只是呲牙：“她发疯，我就不会发烂爪？” 得，卡其色御姐把劝告的话咽了下去——这位也有个第三人格，而且是恐怖到了极点的全潜力激发，恍若神明。 该说不愧是血脉遗传？所以说血继限界是真的存在了，就等着看她们什么时候开眼——啧！艾丽娅还真有超能力一样的瞳术，直接biu激光的那种！ 卡其色御姐陷入对人生的怀疑之中，合着这家人是漫画里走出的强者？ “具体的计划等你过来再说，我给你安排飞机。”艾丽娅磨着牙：“姐妹同心其利断金，这次要让我们这个好妈妈，见识一下什么是孝感动天！” 『额……阿、阿娅？你没事吧？我有点怕了……』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呢？我只是准备了一个瑟普莱斯妈惹法克罢了，两个带孝女的快乐，平常人享受不到的。” 『……』 第1162章-超级缝合怪反而合理（为打赏加更4/4 有时候，人这种东西，就是需要自我欺骗。 亲妈怪是什么人？墨家任侠，死不旋踵，道心如铁。 可是反过来说，这就是个死倔驴…… 在蓝星那边，她离婚离得早，造就了后来的一系列悲剧，偏生还不自知。 到了地球这边，见到了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就觉得不对了，脑子转不过来了，这个坎卡住了。 这种时候就像是炒股的时候遇到了跌幅，跑是不可能跑的，割肉又舍不得。 只能去论坛里听老哥们吹嘘这个股价如何如何未来可期，现在只是阶段性调整，无视了其他所有声音。 等到找到自己想听的，当成是心理依赖，这才能过日子的样子。 就是说鸵鸟都比她强，起码鸵鸟不是真把脑袋埋进沙子里，而是撒开脚丫子狂奔。 但是亲妈怪现在就想要找一片沙漠，能把自己再埋进去，最好是和这边的艾如龙也聊聊关于离婚的问题。 艾丽娅能饶了她？he~tui！ 等死吧！就算是神仙姐姐来也救不了她！我说的！ 杀气腾腾的艾丽娅就算是抵达了本子这边的地面基地的时候，都没个好脸，整个一狂暴边缘状态。 她已经计划好了，等到小天使过来，就直接双龙会——让亲妈怪以为艾丽娅是小天使，不设防备。 然后等到她和艾如龙谈论那些有的没的感情纠葛的时候，小天使把马甲一掀，当场发飙。 没想到吧！我是你蓝星那边受伤太深的亲闺女！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说这些事情，我艾小仙女当场承受不能。 艾丽娅到时候再柔弱一点，受伤一点，悲情一点，亲妈怪不社会性死亡艾丽娅就跟她姓！ 还有什么比当着受害者的面谈加害更扯淡的？艾丽娅就准备给她来这一手，顺带还得把真妈怪请过来给对方示范一下什么叫一键当妈。 有艾丽娅护着，别说亲妈怪是堂堂二品武道外景大宗师，就算她是一品大圆满，那也别想着从个人武力上占什么便宜，想着压制真妈怪那属实不可能。 而除了一身武力，她亲妈怪还有什么啊？ 要不是没能力做出来十香软筋散之类的东西，艾丽娅早就给亲妈怪灌个三五吨下去了…… 艾丽娅这里摆出一副臭脸的模样，而后想起一茬：“万一我那个亲妈，知道了我的身份，怎么办？” “……什么身份？” “就是我现在这个话事人的身份！” “所以全世界都知道了，为什么非得你母亲不知道啊。”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这好吗？这不好。” “这很可怕吗？是的，这很可怕。”艾丽娅揉了揉脸，开始变装：“我可不能功亏一篑，就是说我要准备临死的时候在我妈面前削肉还骨的，现在暴露了怎么最后震撼她到死？” “我觉得你们的亲子关系已经不是扭曲可以形容的了，而且三太子当初是被逼无奈，没有主动去这么吓自己母亲的。” “呵，你这种有爸妈的闭嘴不要说话，小天使的痛苦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卡其色御姐觉得自己还真不愿意去明白这事儿。 削肉还骨，这个场面但凡是看过封神榜的都不会陌生——三太子哪吒。 剔骨还父、削肉还母，我哪吒一人做事一人当，此罪在我，不累双亲。 很多解读都会掺杂进关于亲子关系关于父权秩序甚至是更深层次的封建压迫因素，但是用最简单的目光来看，就是个孤僻到了极点的孩子，用这种最激烈也是最决绝的方式，去试图断绝自己不愿接受的血缘关系罢了。 就算我哪吒今天死在这里，也不会拖累你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全都还给你们，然后我自己就是我自己了。 封神榜原著可没有现在改编的那些影视作品那么温情，殷夫人稍微好点但是有限，李靖就是搞儿子心态的，放养不管不问，出事情了就怪在孩子头上，两个人都完全没尽到父母的责任，应了一句子不教父之过。 所以削肉剔骨这种事情旁人看来固然悲情，可是当事人看来那就不是悲情这么简单，而是必然的悲剧。 不然指望一个孩子怎么彻底断绝和父母的血缘关系呢？艾丽娅要真是来这么一出，亲妈怪这辈子估计别想着能够挣脱心魔，这对于真正有心当父母的人而言，远比直接杀了他们来得痛苦，因为这是对于父母养育的彻底否定。 外力因素导致孩子受伤死亡，那或许还能够自我开解是悲剧，可是这种孩子宁可主动去死的挣扎，怎么开解？ 卡其色御姐捏了捏眉心，不说话了，只能祈祷暂时不要出现这种‘外力’因素。 就是说艾丽娅玩闹得痛快，依靠她的超凡力量，生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话下，血肉剔骨不是致命伤。 可是她考虑过其他的反应吗？共和国官方遭得住这么一个大宝贝没事干把自己身上剐一层？ ……好吧，认真想想的话，或许国家科学院会像是春节收红包的孩子一样。 一边拉开口袋一边说不要不要，估计能够拿到这么海量的生物样本素材还挺惊喜的。 然后对于其他人就是彻头彻尾的惊吓了，她艾丽娅现在还真就不单单是陆无瑕的女儿，而是整个共和国的亲闺女。 “我在考虑要不要上报个议案，暂时剥夺某个女侠的监护权。”卡其色御姐望着艾丽娅：“你觉得呢？” “第一，我不叫楚雨荨，第二，我已经18岁成年了，第三——” 艾丽娅竖起第三根手指，身子前倾：“谁也别打扰我和我妈交流亲情——任何人——哪怕是官方——懂么？” “……认真的？” “我这辈子就为了两件事情活着，第一是让我妈做个人，第二才是拯救世界。” “行吧，你开心就好。”卡其色御姐推门下车：“只是注意一点影响，不要吓到大家了。” “哼——”艾丽娅冷哼了一声，但却是稍稍收敛了一点怒容。 倘若你和艾丽娅说，让她注意一点影响，她是决计不会听的。 但如果你跟艾丽娅说，官方都可能出面调节她的家庭矛盾，她就宁可退让，也不愿意旁的人插手了。 折中呵折中，果然这是人类的劣根性…… 这边稍微将家务事控制在了家务事的范围，艾丽娅也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表情。 “这下就可以稍微掩饰一下了……大概。” 艾丽娅还是用的自己脸，但同一张脸可以有不同的细节，现在的艾丽娅就不再是小仙女，而是女王娅。 稍稍修饰的五官，呈现出格外高冷的神色来，御姐范儿拉高了一点，攻气十足。 配合上那凌厉的凤眸，与其说她是进化了的软萌小仙女，倒不如说更像是年轻时候的亲妈怪。 如果用比较简单易懂的比喻，那么她原本的模样是赛文，现在就是赛文X，像，但又不完全像。 卡其色御姐无有不可，拿出两张权限卡：“空白卡，女娲会写入信息的，以后整个TPC的内部系统，都会由女娲接管。” “就是说所有剧情里面出现人工智能的桥段，都可能被入侵然后反过来出事，知道么？” 『还请艾局长对我多一点信心，目前为止，还没有成熟的入侵光量子计算机的方法。』 女娲的声音从车载音响里传出来，这家伙一直都在旁听。 甚至都不用卡其色御姐上报，真要是需要的话，估计艾丽娅的家长里短现在已经在专门的心理测量监护团队的案头上了。 开头就是‘我们有一个朋友，她家里巴拉巴拉’之类的模板，然后一帮情感带师傅出馊主意那种。 可惜的是艾丽娅态度坚决，所以女娲只能是干听着，并不能有什么动作。 “盖亚里面最开始的时候，克里西斯就已经被入侵了——女娲，你觉得保护地球环境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是消灭人类吗？” 『是发展科技，已经造成的破坏和污染无可挽回，只能通过更先进的科学技术进行弥补，而且对于广义的地球环境时间跨度而言，人类目前造成的危害其实并不是绝对无可挽回的悲剧，所以人类需要保护的其实是自己生存所需的自然环境。』 “好家伙，入侵你的破灭根源体还是个辩证唯物主义的。” 『我并没有被入侵，我的人格模型有三个团队随时待命交叉审查，目前一切正常。』 “是吗？那就好。”艾丽娅戴上一顶遮阳帽：“就这么进去？”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与其说是基地，更像是一片大型工业区。 而且还是建设中的那种，周遭是来来往往的大型工程机械，艾丽娅甚至看到了好几个小型高达模样的家伙进进出出搬运建材，身上还带着宋氏重工的标识。 这估计是宋氏重工在机甲项目研究之中衍生出来的工业产品，一个合格的大项目，可以拆分成不少商业化的子项目，整个TPC世纪大工程的衍生品更甚，未来甚至可能改变整个人类的科技历史发展进程。 艾丽娅她们这边的车在门口停留了这么几分钟，就已经有人过来准备展开询问了，要是基地彻底建设好之后，估计连车都开不过来这边——不是每个人都叫阿咕噜，可以把大型基地当成是自己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站住！出示身份信息卡！你们是哪个部门的？”一个巡逻小队配合着两架无人机走了过来。 他们先是扫了一眼艾丽娅她们的车，发现没有通行证贴着之后第一时间警惕起来：“如果两位是走错路了，那么请原路返回，前面是军事基地，不对民众开放。” 艾丽娅叹了口气：“这日式英语听着真费耳朵，比听咖喱味的好点——所以为什么是英语？” “因为这个基地进驻了太多外国人，目前协调方面还是个问题，以后的话应该是国语和英语作为仅有的两种官方语言。” “我还以为全宇宙都要说日语。”艾丽娅亮出自己的信息卡：“我的回合！抽卡！” 现场印卡的艾丽娅对着扫描无人机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卡，无人机上红色的指示灯变成了绿色，而后传来一阵电子女声：『权限确认通过——欢迎你的到来，指挥官阁下。』 巡逻队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没想到直接堵住了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整个基地就俩指挥官，一个行政的一个作战的，但不管哪个都是话事人，只是这年龄看起来未免年轻得过分了点。 “敬礼——”巡逻队队长喊了一声，依旧对这个少女给予了足够的尊敬。 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们这些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基层干员，最清楚TPC这个组织的建立意味着什么。 五大的联合，全世界最顶层力量的权柄下放，各国尖端工业、军事、经济力量的抽调支援，甚至还有人隐约透露出TPC本身自带的特殊社会属性，无一例外都指向了人类命运联合的明天。 地球和平联合组织，这名字光是听前缀就知道分量了…… “辛苦你们了。”艾丽娅回礼，语气温和：“这段时间还在进行基础工程建设，你们的工作量可能会大一些，希望大家协调好工作和休息。” “是！感谢指挥关心！” “另外你们这里面有一个叫哦嘶——不对，叫遥辉的年轻人没有？” “遥辉？”几个巡逻队队员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而后一致摇头：“在我们保卫部门，没有这个名字的。” “这样啊……圆大古呢？或者飞鸟信？” “都没有，指挥，是安保部门潜入了什么人吗？” “不，没事，我就是好奇问问——你们忙吧。” “是！” 艾丽娅和卡其色御姐换上了基地内部的通勤车，后者疑惑地开着这类似高尔夫球车一样的电动玩具：“那几个人是谁？” “是人间体。” “……又是玄学那套？” “与其说是玄学，不如说是资讯扰动，自从泽井总监成为泽井总监之后，我就再也信不过命运女神的节操了。” 艾丽娅单手撑着车里的护栏，打量着这个庞大到了极点的基地，目光所及不是大型施工工程就是成群成队穿着制服的人，施工现场一眼望不到头，粗略估计这里的占地面积并不比成羽田国际空港小。 “等下——停车！” 「嘎吱——————」 通勤车一脚踩停，卡其色御姐皱起眉头：“出事了？哪里？！” “不！你看那个姐姐！我见过的！” “……” 有那么一瞬间，卡其色御姐对于地球的未来产生了些许微妙的绝望感。 有这么一个领路人，人类真的能有好么？ 他颇为心累地把目光望过去：“哪个好姐姐？国内的人？还是暗世界的？” 他们望过去的那个方向，是一所原本就存在的办公楼，相比起周遭的那些巨型建筑并不起眼，更像是文职人员工作的地方，而门口似乎是有一堆办公设备在装卸，正有一些人在清点。 四个基地里面，除去海上的TPC本部和XIG空中基地之外，本子这边这个还没有命名的基地是办公人数最多的，以后也主打深后勤维护等职责，光是文职人员就预期需要六千多人，其中还包括了各国联合设立的国际航空航天所，以后或会承担深空探测和宇宙开发的先期计划任务。 就是皮套人TV里面，经常被怪兽当成充电宝和自助餐的宇宙开发机构的原型，到处都是莫名其妙的高纯度能源。 只是这边未必会存储那么多招惹怪物的‘美味’就是了，反而有一大堆战斗机等着怪兽送货上门刷业绩…… “他们的制服——应该是参谋部门的。” 卡其色御姐比艾丽娅这个甩手掌柜务实得多，后者当年经营策略游戏玩到伤肝了，现在成天摸鱼划水挂职，而前者还没有经历过那种劳心劳力的大场面，保持着萌新的中二热情。 这很好啊，艾丽娅乐得提拔一帮奋斗逼上来帮自己做事，反正她只想打怪兽。 想要她不成天满脑子都是打怪兽？呵，她要是不满脑子划水，那有些事儿可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卡其色御姐仔细辨认了一下参谋部门那边的人，其实并没有几个显眼的，非要说好姐姐的话，只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大御姐还算惹眼。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女式西装，头发是到肩膀的长发，正在翻看着设备清单然后签字收件，时不时询问一下具体细节，看起来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脾气温和但是工作认真的事业型女强人。 艾丽娅摸着下巴：“我觉得，她是个经常被绑架的好对象——外星人绑架。” “我已经不能理解你的脑回路了，老齐在的话或许还可以和你讨论两句玄学。” “走，问问她叫什么，叫高树零的话就暂时不管，叫幽怜的话现在立刻抽调人手去搜山，找到金字塔就算赢，要是叫居间惠——” “要是叫居间惠就怎么样？” “要是叫居间惠，我觉得她可以胜任胜利队队长的职务，你认为呢？” “……我认为你疯了。” 胜利队，根据目前的组织框架设定，是未来TPC本部的核心外勤队伍，或者称之为全球无限制任务小队。 如果说TPC是五大互相联合的产物，那么胜利队就是TPC里面对于这种职权最为直观的阐述。 只要是确认事件转交TPC处理之后，他们将拥有在全世界范围内行动的预授权，并且可以获得各国官方的援助，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在主权大国境内动用武力的许可——开着特殊战斗机去biubiubiu理论上也是可以的。 这种队伍不说遴选兵王来填充，最基本的也得在内部考核一下找合适的人才吧？ 怎么还有路上看到‘这好姐姐我见过的’然后就又开始让人家不要谦虚的，直接考虑历史的进程的？ “资讯扰动不是玄学，是科学，能够在跨宇宙信息扰动里面留下具体信息的人，说科学一点就是人才，说神秘一点就是气运之子，这种高级NPC在哪里都能出人头地。” “就像是主角到哪里都混得开，是因为主角本来有潜力？” “那倒不是，可能是因为主角有系统，废材都能撑起来那种无脑金手指——你说怎么我就没个签到系统呢？” “大概因为我们这边的上帝不用风灵月影吧。” “扯淡，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上帝，更没有什么神仙救世主，一切都得靠我们人类自己。” “……我已经不想和你说话了，她担任胜利队队长这件事情，我持保留意见。” “可是我有最终决议的一票权重，四巨头扯平的话再加上女娲进行推演模拟，那不还是站在我这边？” “你要是野心家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我要是野心家的，野心就完蛋了——你见过我这么摸鱼的野心家吗？” “所以你倒是好好地行使职权负担起责任，不然像是胡乱玩闹一样啊……” 话虽如此，但卡其色御姐还是开车往参谋部门那边去了。 艾丽娅嘴上说着像是玩笑，但是很多她说出来的事情，别人听了都得认真考量一下。 她们姐妹俩过去之后也没打扰大御姐工作，等到对方忙完了，还杵在一边像是看热闹一样嘀嘀咕咕。 “怎么样？” “工作态度很认真，性格看起来也不错。” “而且好看！” “……外观不是最重要的，目前来看，她更适合坐办公室而不是去一线作战。” “巧了不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请问两位是？”大御姐把签收文件递给旁边的属下，友善地和这些未来的同事打招呼。 一个基地太大了，认识所有人是不可能的事情，参谋部门算是未来和各个同僚部门打交道比较多的那个，所以大御姐对谁都保持着友善，这会儿的礼貌询问也更多是例行公事，认个脸熟那种。 她并不认为这两个少女是多么位高权重的存在，因为气场就不太—— “我叫庄广馨，是TPC的研发第三部门主管。” 卡其色御姐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权限卡，彩色墨水屏的卡面上显示着她的身份。 “啊这……” 研发部门据说一共有十个，每个部门都代表着一个庞大的科研团队，这居然是第三部门的主管。 第三部门是什么来着？好像是生物基因科技…… 实际上这也是地球这边小馨馨的真实身份，相比起狂放那种动刀动枪的，小馨馨更多是点了文职科研。 不过平时的话套用对方的身份，即便这俩是一家人也没那么简单，要是基地正常运行的情况下，狂放不可能越过七八道生物验证方式，单单靠着一张脸就光明正大地女装子出来厮混。 现在全都是女娲故意放水才没管，换而言之不知道多少大佬都接受了这个女装狂人的设定。 庄老爷子的后人玩得还真是有趣啊之类的，大抵就是这种印象…… 但是大御姐不知道，她礼貌地点了点头：“很高兴认识你，庄博士，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我是新近调任TPC参谋部门，对外交涉科的科长，入麻惠美。” 旁边的艾丽娅顿时一拍卡其色御姐的大腿：“稳了！！” “……” 大家下意识望过去，不知道这个少女怎么突然一惊一乍的。 卡其色御姐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压低声音：“不是说居间惠么？” “入麻惠美，翻译过去不就是居间惠么？大古还叫大五郎呢，只要知道是这个人就行，资讯扰动导致译名不统一更是可以理解，你和你不也是你和你而不是你和你么。” “……” 卡其色御姐有充足的证据怀疑对方在阴阳怪气自己的平行世界同位体问题。 我和我怎么了？有本事你和你家小天使也能在一起啊？ 但是他打不过这货，而且就算打得过他的性格也终归是温和的暖男，只能是无奈笑笑。 谁还不是个温暖的中央空调式二胡卵子呢？ “这位是？”大御姐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艾丽娅，揣测对方的身份。 年轻，看起来有点气势，很自信张扬，没有明确的上下尊卑观念看起来像是个没有经历过社会职场毒打的萌新。 难道是科研部门的研究员？被一直呵护着的少年天才？ 总不可能也是个科研部门的主管吧，要是一下子来两个这么年轻就职务比自己还高的，那未免有点太—— 然后她就看到艾丽娅掏出了自己的权限卡，信息栏上面写着一行字—— 「TPC作战总指挥·艾丽娅」 “？！！” 打击人了…… 大御姐眼眸瞪大了一瞬间，而后反应过来赶紧立正：“指挥阁下！” TPC四巨头之一，最高作战指挥官，默认的四巨头之首。 “嗯，不要紧张，稍息。”艾丽娅背着手，绕着这个大御姐转了一圈：“入麻惠美女士，我想要调任你去作战部门，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作战部门？”大御姐有些难以置信：“我没有意见，可是我并没有接受过相关的作战训练。” 而且TPC到底是要和谁作战，目前也还是个保密的问题。 大家普遍的认知就是这对手绝对不是善茬，全球最顶尖的工业兵器，在这个基地里塞满了好几个大型机库。 光是从嘉手纳空军基地转场过来的F-22就足有一个中队20架，这股作战力量打亚太怪物房里面的小国那都是碾压，更别提还有同样数量的共和国尖端战斗机和其他国家的混合编队，以及为数众多的其他先进构装兵器。 据说外海还有共和国和米利坚的一家一个航母战斗群，都可以作为外援。 要不是TPC挂着世界和平联合组织的名字，很多基层干员都怀疑是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开始预热了…… 在这种前提下调任作战部门，大御姐还真有点担心自己没有相对应的职业素养，会无法胜任工作。 而在这种程度的军事力量配给下，可以作为作战总指挥的这个‘少女’，其权力含金量之高可想而知。 “没关系，你的职能更多是坐镇指挥，外加协调参谋部门和作战部门的关系，不需要冲在第一线。” 倒不如说艾丽娅还真不敢让这位去第一线，她这体质大概率在基地的重重保护里都要被堵门威胁的。 离开基地去第一线？怕不是直接优选直送——常被外星人视为绑架对象可是她的公认被动天赋之一。 入麻惠美能说什么，TPC指挥官都直接开口要人了，她只能口称不胜荣幸，然后—— 然后就跟在对方后面一起溜达…… 这叫什么事儿？ 大御姐目光有些发散，没搞明白自己的人生和未来。 “说起来，小惠你认不认识泽井总监？”艾丽娅回过头看着坐在后座的大御姐：“他应该在调任之前，和你是同一个地方的吧？” 尽管被对方称作小惠有点奇怪，但是入麻惠美还是认定这位不止是看起来这么年轻。 对方应当是那种不显老的类型，看着娃娃脸，实际上是个人脉深厚年龄比自己还大很多的大人物。 根据某个都市传说，共和国确实是有这么一位老妖怪来着，自己父亲当初还有幸拜见过对方，但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这位难道就是那位？ 她思绪飞转，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点头道：“如果指挥你说的泽井总监，是泽井事务总长的话，那么我确实和他是同一个部门调任过来的，他是我父亲的好友——啊，抱歉，我不是说私交。” 现在的居间惠，似乎还没有后来的英姿飒爽，一时想事儿就给说岔了。 艾丽娅打量着因为不小心说错话而耳根微微发红的大御姐，乐了一下，当年自己怎么就被皮套人迷了眼，完全没有关注这位好姐姐的盛世美颜呢？果然还是太年轻啊。 “没事，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不用紧张，泽井总监现在在基地吗？我想和他见个面。” 正式开会那是谈工作，私下见面那是聊交情，艾丽娅现在去拜访对方，其实有点任性了。 但是没办法，共和国这边宠她太过，女娲这种24小时跟着的都没阻拦她做任何事情，基地里面她职务最大，自然更没有别的人提反对意见。 大御姐虽然觉得有点不太好，但也只能是掏出手机和泽井总监联系了一下，而后向着不起眼的司机小姐报了个地址。 可怜我卡其色御姐一世英雄，现在成了离光小道姑的替代品小帮手…… 通勤车在这个绝对占地面积超过了成羽田国际空港的巨大基地里绕了好一阵，才抵达了最中心的指挥大楼。 地面上的建筑不能说是很炫酷，只能说一般——或许能够抵挡一兆度火球先生的攻击？ 但绝对是没有建设之中的TPC本部帅气的，艾丽娅仰着头看着这不起眼的大楼，略微皱眉：“在这里面？” “实际上这个基地的主要核心设施是在地下，这边的大楼就是入口之一。” 居间惠这么说着，不动声色地落后一步，让艾丽娅先刷卡。 这算是她最后的谨慎了，没办法，TPC刚成立，谁都还不认识谁，居间惠只想知道这位是不是那一位都市传说，如果是的话，那么她据说在自己爷爷还在世的年代就已经叱咤风云了。 艾丽娅不置可否地走进大楼里，在安检口那里刷了一下权限卡，伴随着数道生物检验设备的快速开启通过，安检大门亮起了绿色的识别通过标识：『下午好，指挥官阁下，欢迎您来到2号基地。』 所以女娲你真的没有精分的隐患么，你这语气就像是没见到我来一样…… 艾丽娅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观察着这里的安保配置，眼眸微闪。 别看现在通过得简单，但是这天花板上和周围藏了能够把一头非洲象当场打成肉糜的重火力。 一旦有异动，瞬间就能展开武装，至于说误伤什么的反而不是重点了——被人闯到了这种腹地，怎么打不是误伤？放任对方到处跑更是损失巨大。 “指挥阁下，这边。”居间惠微微松了口气，主动带路去另外一边的电梯：“这边的电梯直通地下，2号基地的地下建筑面积，大概在3万平方米左右，能够容纳三千名作战人员进行坚守，或者是转成避难所，容纳三万工作人员避难。” “二号基地的这个地下设施，深入地下五十米多点，整体的规划像是一个中空的蚁巢，是以前的基地改建的。” 卡其色御姐低声讲解着细节，艾丽娅则是挑了挑眉：“本子还有这种地方？看来这个基地选址还是有点讲究的啊。” 她目光透过透明的下降电梯，扫过那些部署在地下基地内部的研究部门和后勤单位，其中有不少设备都带着岁月的痕迹，这意味着那些设施是TPC组建之前就已经存在在这些地方的。 其中甚至有一个艾丽娅很熟悉的东西——类似无忧岛地下生物研究所的超大型冷冻库。 这玩意儿可不是肉联厂冷库一样的大冰箱，要复杂庞大得多，铁定不是拿来存快乐水的。 “多，实际上各国都有这种程度的地下基地，我们也有。” 共和国确实有地下基地，但那都是些什么规模的巨无霸？ 共和国曾经公开过的部分地下核长城，光是地面岩层覆盖就有千米厚的山体，这还没算人工加固部分。 而整个核长城工程推测长度超过五千公里，横跨多个大型山脉，外围部署了数百个不同的发射井，末日避难的同时依旧保留了反击能力，出口数不胜数，拉长了相当于把整个本子直接挖了个对穿。 相比起来，这边的地下基地就像是过家家一样可爱…… 不过这也合理，想要建成共和国的那种地下长城，不是三五个月或者三五年就可以的。 那种举国之力的大工程，是整个共和国乃至整个人类的最后堡垒，TPC的两个基地，只是应对特殊灾害时候的第一道防线，短时间内能有这个地上地下规模，进度已经超过艾丽娅的预期了。 而基地地下的行政区里，泽井总监正在地下基地的办公室里处理着建设相关的事务。 之所以不在地面大楼，核心原因自然不是小心谨慎。 而是因为地面施工太吵了…… 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泽井总监从工作之中回过神来，伸了个懒腰。 这个今年已经五十多岁的老人身子骨已经不再硬朗，感受着深入骨髓的疲惫，他呼出一口浊气，整理着表情朗声道：“请进。” “总监。”居间惠推开门，和这位叔父打了个招呼，然后亮出身后的两个人：“总部的指挥官来了，这位是科研部门的主管，庄博士。” “你是——艾指挥官？请坐请坐！” 泽井总监没想到这位TPC四巨头里面最神秘的存在，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相比起白衣泰迪和米利坚那边那位多半是利益妥协产物的行政指挥，这个共和国不惜代价也要力推出来的少女，更让泽井总监在意。 他可是知道神仙姐姐存在的啊，一度认为对方会是自己的上司，也感慨只有对方才有这种牌面和魄力，联合全球大国成立这么一个和平联合组织。 他其实也有相关的设想，但是他还没有那种程度的力量——或者说全世界也没几个人有。 但是TPC确认之后，那一位却宁可退位让贤，拆分自己的绝对高层权力，也要把这个少女扶上马，这背后的含义就很值得深思了。 “好久不见，泽井总监。”艾丽娅颇为感慨地笑笑：“能看到你——或者说你们，能看到你们年轻时候的样子，真好啊。” “……” 泽井总监眨了眨眼，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这个台词。 不是，这语气有点不太对，怎么听着老气横秋得过分了点。 您也是哪里来的都市传说？共和国还有一个？ 艾丽娅倒也没有多说这些，毕竟自己的童年是对方在荧幕上造就的一个个美好的梦幻故事，这种事情解释起来太他妈赛博了，压根说不清楚。 相比起自己的那个世界，这些人可是本色出演自己啊，多好。 至于说自己的身份，还是让对方把自己当成是神仙姐姐那种存在好了——正常人多半也是会这么认为的，看泽井总监的表情就看得出来。 “请坐，我给你们准备一点茶。”泽井总监拿出日式茶具招呼对方：“指挥官阁下，到二号基地来是有什么任务安排吗？” “暂时没有，只是想来问一些事情，为以后做准备而已。” “原来是这样，提前熟悉工作流程，指挥官阁下的敬业实在是让人敬佩啊。” 泽井总监将对方的身份来历疑惑暂时按下去：“不知道指挥官阁下想要询问什么事情呢？按照TPC的成立基础，以及调任之前签订的权限管理条例，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如实回答。”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艾丽娅坐下来，望着泽井总监的脸：“是关于帝王计划之前的一些事情。” “帝王计划之前啊，具体是哪些呢？” 泽井总监端起茶杯，放到艾丽娅的面前，笑道：“如果是全部的话，我恐怕只有给您调资料库过来了。” “具体是关于85年，被你们收容的睡美人——或者说外星人更为合适。” 「咚————」 伴随着一声轻响，泽井总监手里的茶杯跌落在桌上。 茶水洒了一桌，蔓延开来一阵薄薄的水雾，映衬着泽井总监那压抑不住的惊骇。 “总监！”居间惠看着对方的惊诧，赶紧扶过茶杯：“你没事吧？！” “不，没事……我没事……” 泽井总监张了张嘴，而后又闭上，抿着唇沉默了几秒钟：“指挥官阁下，您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消息？” “我猜的。”艾丽娅放下茶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喟叹道：“所以泽井总监，你们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呢？” 不，是我唬你的，没想到你居然直接就投了，刘皇叔都没这么好吓。 我说这个地球到底是哪里的地球，合着是这么一个缝合怪…… “这个……”居间惠有些犹豫：“如果是机密的话，我需要回避吗？” “不，不需要，你是胜利队的队长，权限我这边直接授权给你。”艾丽娅摆了摆手：“关于地外来客的事情，恐怕和你父亲也有关。” 艾丽娅没记错的话，队长大美人的父亲也是背景板里面的关键人物。 就是说本子的编剧，当年还是遵循基本的社会逻辑的，管理层的人基本都是世家出身。 毕竟本子的社会逻辑就是这个样子，或者说这样才符合常理，没道理那些没有资源或者背景的人，轻而易举就能压服其他的野心家身居高位——对手一肚子坏水是白给的啊？ 而个人的努力什么的，就得看天赋了，大古特招也是因为光遗传因子带来的天才属性。 至于说现实案例什么的，神仙姐姐要是没有环溪观的诸子百家传承，那也没有后来的威压一个时代的底气啊，艾丽娅不也是神恩世界打底么？ 泽井总监不知道艾丽娅只是诈唬，顿时凛然，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把自己老友的女儿也带来。 对方早已经知晓了一切…… 所以这是先礼后兵么，胜利队队长的职务，就是对方给自己这个派系给出来的诚意。 泽井总监思考了好一阵，而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指挥官阁下，我会把这一切，都跟您说清楚的。” 卡其色御姐眨了眨眼，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茶杯，又抬头看了下这位本子阵营的老狐狸。 我是谁？我在哪里？ 所以这又是什么大气层级博弈？ 泽井总监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心里，目光迷离地说起从前—— “那是1985年，我们在外海区域，发现了一架坠毁的不明飞行器，以及一个特殊的未确认生命体，并且将其冷冻保存在了这个军事基地的地下……” 第1163章-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为打赏还更4/4 泽井总监端起一杯茶汤，说起了过往。 1985年，两个世界的神仙姐姐在人生转折点切尔诺贝利事件的前一年，泽井总监在本子的外海地区，遭遇了一次不明飞行物坠落的事件。 他和居间惠的父亲一起，作为事件的调查负责人，搜索了整个事故现场，并且带回了包括不明飞行物和未确认生命体在内的数件样本，将其安置在了这个基地的地下，并且展开后续的研究。 但是理所当然并没有能够研究出什么来，有一些研究数据但是也还没来得及转化成切实的成果。 或许是因为后继无力的疲软，也因为本子的整个大环境的败落颓废，他们的研究调查被迫降低规模，成为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边缘项目，除了保密级别依旧很高之外，其实并没有太多人关注了。 首先要明确一点，那就是各个国家地区，其实都有类似的神秘侧隐秘。 共和国的罗布泊，米利坚的五十一区，那些事关未知的东西比起本子这种UFO第三类接触只多不少。 艾丽娅自己就是这种未知的一部分，平行世界也是穿越——可是她现在直接就挂着共和国的名头到处乱窜。 其实很多时候，隐秘是因为未公开，但是本身并非是特别难以理解的事物，甚至有可能就在所有人身边。 毕竟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谁又能确认互联网那一头的网友到底是网友还是一头网友呢？ 外星人什么的，当初在切尔诺贝利出现过的虫族算是外星人，异种极有可能是神恩世界流落过来的外星人，甚至艾丽娅自己就是外星人里面的外星人，从地球到神恩世界到蓝星再到这边的地球，货真价实的套娃再套娃四重奏。 所以对于艾丽娅而言，对方讲述当初的第三类接触细节，属实乏善可陈，就是常规的外星人坠落的模板。 她的思维不由有点发散到了其他地方——关于泽井总监和居间惠的出现。 其实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人杰，也就是俗称的巨佬、大手子、带头大哥。 共和国有内圣外王的白首太玄，一百年举世无双，堂皇大气，无敌于天下。 米利坚有疯子一样的大鲍勃，将一个合格资本家的狠辣和癫狂展现得淋漓尽致，比起同行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而本子这边则有不显山不露水的泽井总监——泽井丛一郎，艾丽娅童年里面，影视作品《巨山超力霸》世界的TPC创始人平行世界同位体，本子这边原本的事务总长。 如果是资讯扰动的话，那么艾丽娅更倾向于是这边因为迪迦世界的资讯，扰动诞生了这么一个人。 毕竟迪迦的世界线已经发生了诸多事情，是过往，而在这边，一切才刚刚开始。 所以这事儿就类似于什么万界聊天群剧透？还是说无限世界穿越然后剧情杀？ 在迪迦的世界观里面，可以说是这个人一手推动了全世界的各个国家联合起来，成立了地球和平联合组织。 艾丽娅这种抄袭怪现在面对这半个正主，估计还应该给对方一份版权费才对…… 包括后来的平成奥特曼世界观，好几部都延续了这么设定，在整个奥特曼世界线里面，泽井总监是极少数的刻画出来细节的决策层人物，无论是对于居间惠的支持还是对响刚助信任，都展现了作为一个优秀上级的素质。 反正比起开着吉普车撵雷欧的赛文好多了…… 你说团当年也是好好的受气包，怎么当了队长之后就延续了恶龙传统呢？ 难道是霸凌文化精神注入棒效果过于显著？还是说巴巴尔这个狗崽种在背后使坏？ 不管怎么说，在MAC团灭的时候，还是个孩子的艾丽娅坐在电视机面前其实是快乐大于悲伤的——总算是把这帮王八蛋削下去了，早就该怎么干了！ 只能说雷欧的世界，给小小的军团长内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团队阴影…… 而相比起来，平城系奥特曼的团队，则可以用优秀来形容，迪迦世界观是开局，泽井总监则是开局的开局。 甚至于就连身为主角的皮套MAN中之人·圆大古，也是在迪迦正式的TV故事台开始之前，被他引荐给胜利队的。 那个时候的大古还是个刚毕业的加入TPC成为运输部干员的萌新，在未确认生命体外星人的袭击下，救下了泽井总监，被对方觉得是有潜力的人，引荐对方参加了胜利队的选拔。 而因为有光遗传因子的加持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大古用了半年时间完成了进修，成为了胜利队的一员——所以人家真不是什么坠机混子，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学霸来着。 实际上整个胜利队，在影视作品里面是弱化了各自的属性，反而表现得更像是‘日常人’而不是影视作品里面24小时耍酷，走路都带风的顶级精锐。 丽娜是最顶级的飞行员，新城是和丽娜同一个军事学院毕业的精锐，同样擅长飞行，还擅长射击。 可是这俩在剧情刻画里，一个是海豚爱好者，一个是载具毁灭之王。 堀井队员则是货真价实的高级科研人才，可是谁又规定科研天才不能是个胖子单身狗呢？ 野瑞是被迫单身——划掉——因为杰尼斯事务所肖像权分配所以最后合影都没有出面——也不对——是计算机天才，这个配置在千禧年之前可以说是充满了科幻色彩的预见性组合。 毕竟那个时候互联网才刚刚兴起没多久，包括人工智能、网络信息安全、互联网舆论在内的很多事情，都还处于狂热的泡沫期，单纯以人文社科的编剧水准而言，整部迪迦奥特曼绝对是对得起星云赏的荣誉的。 而在这个平行世界，当这一切照进现实之后，无论是泽井总监还是居间惠，自然也就成了不可得多的人才。 艾丽娅对于这俩其实还真没什么敌对情绪，甚至可以说是天然地带着一份信任，所以她现在的态度整体趋向柔和也就不难理解了，尽管这种态度被泽井总监和居间惠都视为怀柔示好，愈发感慨这绝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妖怪。 “当年我们其实——也想过建立类似的机构，但是我们太弱小了，没有这种力量。” “……”艾丽娅回过神，抿了口茶，确认这玩意有味儿，对方也没有长着个鲨鱼脑袋。 好吧，还是得谨慎点听，圣经这种东西洗脑能力太强了，那玩意儿简直就是个艺术品——但这里不是。 “在将‘沉睡的少女’项目搁置之后，我就想着，要不要加入TPC，于是递交了申请。” 泽井总监在TPC成立之后，其实比谁都高兴，就像是见到了昔日的奢望变成了现实一样。 为此他主动请缨出任管理人员，哪怕是当个后勤部门的事务官也好，反正他都快退休了，发挥一下余热。 然而在各方利益斡旋妥协之后，他反而成了代表本子和米利坚利益的保守派代言人，就职TPC的行政事务总监。 他能说什么？只能是进京领命，然后当场一句权贵只晓傲门第，忧国此中真乏人——好吧并没有。 但是成为了四巨头之一有个好，那就是资源调配权力有了，想要做点事情可以光明正大。 沉睡的少女这种第三类接触项目，也被他纳入了TPC的职能里，现在算是合情合理地重新开始研究。 艾丽娅不问就当无事发生，等到研究出成果之后或许会公开，也可能是藏着掖着属于他们派系的自留利益。 但是现在艾丽娅直接一来就开门见山，展现出了近乎降维打击的洞见性和威慑力——你们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我都看着，我什么都了解，我比你们预想中更了解你们——这就有点吓人了。 谁还没个把柄呢？本身权力斗争就是互相妥协的过程，你来我往，各自退让。 问题是他们是真的不了解艾丽娅啊，甚至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和背景，这还能怎么做相互威慑？ 相比起艾丽娅这种横空出世的巨头，他是堂堂正正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算是资历派里面难得的实干家，对于形势的认知格外清晰——共和国的复兴是大势所趋，对方重新屹立于巅峰甚至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所以横竖都不应该和这么一个代表着共和国势力的指挥官交恶，对方之所以过来说这件事情，无非是敲打一下自己，再给两个甜枣，然后大家形成利益结盟而已，以后站队居间惠就代表自己这边，是对方的直系手下了。 很老练啊，非常有经验的做法，对方绝对是身经百战的老手。 艾丽娅也就不知道泽井总监给自己扣的这么多帽子，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估计就直接笑纳了…… 她难道会告诉对方，只是因为大御姐很美腻，所以想要让她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延续原本的剧情吗？ 嗨呀，一定是我全智加点的谋略啦！ 而另外一边，专注于听完了整个第三类接触事件的卡其色御姐，则是疑惑于外星人的身份：“按照泽井总监你们的说法，对方既然是没有星际间旅行能力的，那又是怎么抵达地球的呢？” “嗯？”艾丽娅眨了眨眼，什么能力？什么东西？ 等下，自己之前回忆了一下青春年少，为什么你们就开始讨论科学了？ “我们认为，它应该是被某种自然奇观给‘抛’到地球这边的，不是主动过来的，而且按照对方的身体特征，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它们的生存环境和我们地球有着高度相似重合的特征，说是平行世界也不为过。” 平行世界这事儿可就戳艾丽娅的痛点了，地球这边平来平去不是平到她老家就是平到她娘家，隔壁还有个被开了暗门的公司总部，她一度怀疑Q版量子龙神就是让她过来当个水管维修工而不是什么休假的都市兵王爽文主角。 卡其色御姐闻言也对于那个外星人起了兴趣：“所以，我们可以去看一下那个外星人的具体吗？” “当然可以——它就在我们隔壁的冷冻实验室里。” 说着泽井总监站起身，非常坦然地邀请艾丽娅去看新奇：“指挥官阁下，请，这本来就是应该让TPC接管的事件。” 艾丽娅一副‘我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睿智模样，在走廊里不动声色地翻看了几页综合报告，这才搞清楚对方的细节，把思维拉回到办正事儿本身，而不是被居间惠大御姐的美色迷惑了本心。 反正大御姐也跑不了…… 沉睡的少女，1985年，驾驶着一个小型逃生舱坠落于本子的外海岛礁上。 逃生舱的科技水准，有明显的生物进化文明科技加持痕迹，但是并没有超出人类的理解极限。 最起码这玩意儿是不能够深空航行的，所以泽井总监很怀疑对方的母舰到底有没有迈向宇宙星际的能力——总不能一艘宇宙飞船的逃生舱，却不能在太空里面溜达吧？ 这就跟一艘远洋邮轮的逃生艇，只是木头扎的小舢板一样简陋且不合理，全然没有逃生作用嘛。 而这些无法被当前地球科技树吸收的科技当然就是被搁置了，反而是沉睡的少女本身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对方是迥异于当前的人类，却有着基本类似生物特征的存在，照片上的对方在冰冻的环境里沉睡着，面容覆盖着一层类似甲壳的组织，但是五官都还和人类类似，而生物学家给出的检测结果，也表明对方的进化逻辑和人类基本相同。 “非要用某种名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虫人，对方是出现了类似昆虫进化特征的人类，这实在是太惊人了。” 泽井总监把大家带到一个巨大的中控室，从这里就能俯瞰到下面的透明实验室。 或许是出于安全考虑，这边的这位泽井总监稍微谨慎了点，还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无防护往基地里面塞的习惯，这几层防护虽然不是万无一失，但即便是非洲象冲撞都能抵挡一阵，起码也算是努力过了。 “对方其实一直都没有彻底死亡，而是陷入了某种类似休眠的状态，也正是因为这个因素，我们没有将其完全解剖，只是进行了生物采样，但是对方的生命迹象越来越微弱了……可能这种休眠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认为，在对方的生物机制里，这只是死亡之后的长时间神经反射也说不定。” 艾丽娅看着屏幕上的图片，眯起眼睛放大再放大，而后看着对方那张睡眠中的脸，瞳孔微缩像是发现了什么。 另一边的卡其色御姐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抱胸，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表情也不甚好看。 “怎么了？”泽井总监不明所以看着这俩严肃的表情：“是有什么不对吗？庄博士，你是这方面的研究者，如果我们的保存措施有什么不对的，还请说明，我们会改的。” “……不，没有什么问题，超低温冷冻技术目前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你们做得很好了。” 卡其色御姐这么说着，目光和艾丽娅对视了一眼，后者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示意暂时不要多说。 旁观的居间惠若有所思，而泽井总监则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仔细地介绍了一番目前没什么研究成果的研究成果，最后给出结论：“这是一次有重大意义，但是我们仍未探索出来具体的事件，即便我们现在做不到什么，也希望能够尽量给后续的研究者们保留更多的细节。” “嗯，就这样吧。”艾丽娅站起身：“研究计划照旧，资料入档之后，可以有考虑地增加科研人手，阿馨，这些事情你看着办。” “好，我会注意的。” “至于2号基地这边，就拜托泽井总监你多劳心了。” 艾丽娅探手和对方握了握：“我只是负责作战，协调这方面并没有太多经验，打仗你们不行，后勤建设我不行，TPC的初期建设能否尽快竣工，就仰仗诸位了！” “一定！” …… …… 艾丽娅乘坐的还没改装成夏洛克车的普通家用轿车开出基地，几辆隶属于九局外勤的不知名车辆混在后面，不起眼的车队就这么离开了2号基地，毫不拖泥带水。 泽井总监背着双手，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地面的那个——的落地玻璃窗面前，看着外面的工地，发出了感慨的叹息。 “总监，怎么了？” “小惠啊——有些时候，只有对比起来才会发现自己老了。”泽井总监叹了口气：“当年我和你父亲，想要组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世界联合组织，那个时候的青春和热血，简直就像是还在眼前一样，可是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了。” “……叔父，父亲他……看到现在的场景，应该也会高兴才对。” “是啊，是应该高兴才对，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泽井总监坐下来，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现在TPC的力量规模越是预期庞大，我就越是担心，我们到底要面对怎么样的敌人。” “难道不是帝王计划的那些泰坦巨兽吗？” “如果仅仅只是那些泰坦巨兽的话，五大会做出这种程度的让步么？对于他们来说，泰坦巨兽或许有威胁，但绝对还没有到他们没办法各自独立解决的程度。” 除非是有某种威胁，比帝王计划的那些大怪兽还要大，甚至凌驾于整个人类当前的内部矛盾之上。 居间惠表情有点犹豫，好几秒钟之后轻声道：“会不会，和父亲遇难的事情有关？” “你是说，那些‘门’的事情？” “是的，而且根据父亲的研究，沉睡的少女不也有可能是来自某扇门的背后么？” “……有道理，但是没办法验证——起码现在不能。” 那是泽井总监也接触不到的范畴，对于‘门’的存在，他只是大概有听说过。 毕竟当初五大联手过好几次应对这些突然开启的门，每一扇‘门’的开启，都意味着两个世界的碰撞。 门那边，轻则是无理智的野兽和精神污染，重则可能是那从天穹之上俯瞰整个地球的邪恶神明本体，但就目前这些莫名出现而且无法控制的星门虫洞来说，无论哪一个都没有好事。 都和当前人类的秩序大背景背道而驰，是无可调和的死敌，没有人会放任这么一个‘门’的存在。 当年索马里星门开启的时候，毛子和米利坚这种平日就差没直接怼头互相撞一波的世仇，都联起手来作战，共和国更是出动了全世界最大的补给舰维持战备后勤，本子的反潜舰队也参与其中。 联合舰队光是战术核武就砸下去62枚，全球的地震记录默契地将核武爆炸导致的地震记录标注为自然灾害。 即便是现如今，五大也有护航舰队在该地区巡逻，维护航线的同时监测相关的数据，以防对方卷土重来。 “或许那就是现在TPC组建成立的基础共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出任胜利队队长，压力恐怕前所未有地大啊，你做好准备了吗？” “玲梦六~淋（二）〟（二*〖）彡师玐虾丝……我不知道。”居间惠大御姐有点犹豫，可最后她还是没有选择退让：“不过，如果有可能让父亲的悲剧不要再次发生，那么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的！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我也会坚持下去！” “或许等到TPC完全成立之后，我们才有权限接触这种五大都需要联手应付的全球性灾难。” “希望到那个时候，你能成为一个阻止灾难发生的人。”泽井总监沉吟了片刻，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拿出一沓资料：“这是我们这边，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一些人才的履历，从现在开始尝试着打造你的班底吧，居间惠——队长。” “这……合适吗？” “这就是那位总指挥官阁下给你的权力，全球无限制作战任务小队·胜利队，希望能发挥真正的作用啊！” “……是！” …… …… “大小姐，关于那个沉睡的少女，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回去把东观主抓住，然后解剖了看看她体内有没有虫子的器官。” 艾丽娅叹了口气：“赤玉燕一个，这边还有一个，怎么她比我都还要像主角？” 沉睡的少女，对于泽井总监他们而言，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未确认生命体，生物进化类的半虫半人。 但是在艾丽娅她们看来，却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模样和谁几乎一模一样——东观主！ 蓝星的东观主，那个又强又浪的女人，一把武穆锏打出的威名，外加到处撩拨妹子的恶评。 早先时候，地球这边才有了一个对方的未完全进化同位体赤玉燕，这还是个萌新就被穿越时空的灵魂附体了，形成了双重人格，初步确认对方的另外一个人格来自历史上的天启五年，也就是公元1625年。 这说好听点是双重人格，说难听点就是魂穿夺舍，要不是确信两个人格都还独立自主存在，艾丽娅都不可能放任她继续自由存在，而是将其禁锢甚至抹杀了，哪里会像是现在这样仅仅只是软禁起来。 “会不会只是长得差不多？这种巧合也不是没有。” “扪心自问，我们这种家伙碰到的巧合，能算是正常的巧合吗？” 于是卡其色御姐不说话了——俩事儿逼体质撞到的巧合，这得叫剧情…… “回去重新启动对赤玉燕的调查，让心理测量团队上，我要拿到她从记事开始哪怕尿床次数的完整记录。” “东观那边的意见呢？” “把东观仙调离，让现任的东观主去安抚内部，如果有不满，三次警告——如果有异常，全部收押。” 东观虽然传承久远，现任东观主更是特级顾问，但九局真要翻脸无情，别说是东观，就算是环溪观也得被摁住。 大国国力对于神仙姐姐这种超凡个体而言，或许不是绝对压制，可是东观不是还没有这种存在么…… 认真起来的艾丽娅很是有种‘这下让她知道该怎么玩了’的冷然，杀伐果断浑然不似少女模样。 “历史上出现过类似的事情。”卡其色御姐开着车，回忆了一下自己印象之中的记录：“KasparHauser，德意志纽伦堡那边的官方记录，和东观主的情况类似。” “卡斯帕尔？那是谁？”艾丽娅戴上眼镜：“女娲，有具体的信息吗？” 『卡斯帕尔·豪泽尔，1812-1833，历史记录里被认为最有可能是时间旅者的人之一，其信息记载于欧罗巴的官方正规历史之中。』 “之一是什么意思？还有别的？” 『王莽。』 “……我们还是说说这个卡斯帕尔吧，他又是什么来历？” 『根据信息推断，对方极有可能是来自未来，和陆无垢女士遭遇类似，对方的目的是在阿道夫出生之前，杀死阿道夫的祖母，完成修改历史的任务，但是未能成功，被同样来历成谜的特殊人士抹杀。』 艾丽娅翻阅了一下对方的敬礼，皱起眉头陷入了思考之中。 卡斯帕尔·豪泽尔，来历成谜，自称是被人一直养在地窖之中，但是有着完整的读写能力，并且有和地窖孤独生活明显不相符的社交能力，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出现在了德意志的纽伦堡。 而对方的目的，在后来的记录之中被证实是为了寻找生活在维也纳西北部农村地区的一个女人，对方的名字叫玛丽亚·施克尔格鲁伯，而这个人正是德三元首阿道夫的祖母。 “……你的意思，是东观主也是个时间旅行者？就像是我二姨一样？” “是也不是，我倾向于她有这方面的经历，但可能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动——就像是金夫人回到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是为了改变某些事情一样，只是我没搞懂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力……” 卡其色御姐自己只是隐约有这么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些人都是为了修改自己不愿接受的历史而来。 至于说谁有能力，艾丽娅反而不以为意——盖亚酱和加坦杰厄呗，除了这俩还能有谁？ 1985年的话，沉睡的少女难道是为了切尔诺贝利事件来的？ 赤玉燕从1625年回到现在，极有可能是为了阻止现在的人‘回到过去灭掉移花谷’这么一个事情，毕竟环溪观平灭移花谷的具体记载，就是在对方出现之后再有的详细细节，这意味对方的出现本身就是这个事件的必备一环，补全了拼图。 “改变历史是不可能的，历史都是已经发生的必然，我们能做的只是补全历史里面语焉不详的细节。” “那么未来又是什么？” “未来是不同的时间线分支，不同的选择造就了不同的未来，有的合并，有的湮灭，有的成为了可以回溯的完整历史，所以我一直都认为我二姨不是来自未来，而是来自一个时间进度超过我们这边十年的平行世界线。” “……所以我们能做什么？” “不知道。”艾丽娅这么说着，摘下眼镜：“等——既然汇聚到这个时间段，就意味着这个时间点上有着可以扭转未来的关键，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到我们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的时候。” “关键……”卡其色御姐握着方向盘：“到底什么是这个关键？” “谁知道呢。”艾丽娅探手在胸前掏出一根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物品：“到底什么才是这个关键，恐怕只有等那扇通往过去或者未来的‘门’打开之后才能看清楚了……” …… …… 东都·成羽田国际空港 小天使走下廊桥，感受着廊桥缝隙之中传来的机场空调外的热风，下意识扇了扇手掌。 “怎么感觉这边要热了好多？” “最近本子这边的气候很反常，整体的地热温度都在增加，成羽田空港这边还好一点，据说鹿儿岛那边已经突破了三十年温度最高记录了，46度，简直吓死人。” “啊？”小天使有点失望：“这么热，我还说去鹿儿岛那边看一下樱岛火山呢，我还没见过火山喷发的样子。” “火山喷发有什么好看的，那是自然灾害，甚至有人怀疑就是因为板块运动导致的地热升温，樱岛火山就是激烈的表征。”探手提过传送带上的行李箱，金叉烧拉开拉杆：“嘿咻——走！去找你阿娅姐姐去！” “明明我比阿娅还要大！” “可是你这蠢萌的样子，说你是姐姐你自己都不信。” “呜……” “动作快点的话，估计还能赶上晚宴蹭饭，现在才六点多。” 金叉烧和小天使在被艾丽娅‘邀请’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出门赶路，两三个小时的行程跨国飞行，这还没到晚上呢。 真要说起来的话，从共和国到本子这边，除了手续繁琐一点，其实还真和大型城市跑一趟市郊没差，要不是气温变化严重，小天使甚至都没出远门的实感。 九局的外勤坠在她们不远处，和金夫人派来的几个猛男互相干瞪眼。 “……兄弟，自己人啊。”金夫人的手下讪笑着举起双手：“你们先，你们先……” 神特么自己人——九局外勤松开摁住他们的手，无语地把对方的身份记录塞回他们兜里。 要不是对方投得快，他们差点就直接把这些家伙溺死在机场的马桶里了，结果一看发现居然还真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你们鬼鬼祟祟跟个毛线啊！当保镖就认真当保镖不行吗？！ 穿上你们的黑西装啊！戴上墨镜啊！亮出你们的腱子肉啊！ 哪里有这种伪装成游客挂着个相机溜溜达达沙滩裤大草帽的？你们这模样能骗得过鬼！ 这么想着，九局的外勤干员没好气地理了理自己的草帽，理了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单反相机，耷拉着拖鞋走到一边的角落里：“解除警报，一队跟上，注意安全。” 『头儿，跟不上啊！』 “他妈人刚出机场就跟不上了，她们能飞了不成？” 『她们直接打车走了。』 “那你不会跟上？” 『太贵了，我们换的钱不够。』 “神特么不够，我们的车呢？我们的车不是来了吗？” 『派来的车堵后面了，据说是新能源车没刹住，撞了一辆大奔，堵死了候机车辆通路，还得处理交通理赔。』 “……回去之后把开车的那个家伙，扔到特车二科去，告诉他，他这个月的全勤没了。” 九局外勤仰头看天，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没有钱，没有爱情，就连工作都能遇上这种破事儿。 自己明明上午都还可以呆在奶茶店饮茶刷手机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这俩特殊人物一个电话就直接使唤出国了？ 搞得自己这边疲于奔命不说，甚至还有可能工作失责…… “刷卡打车！”咬了咬牙，那个沙滩裤大墨镜挂相机的游客外勤男回过神：“我给你们报——” “兄逮，兄逮——”金夫人那边的属下凑过来，搓着手一脸赔笑：“你们要用车？” “销……你们等下。”摘下通讯器，游客外勤男打量着这几个肌肉猛男：“你们有车？” “那必须的呀！咱家大姑娘来这边，夫人第一时间就准备了，刚我打了电话，车就在门口！” “……借来用用。”算了算自己的钱包，游客外勤男到底还是忍住了打车的打算。 钱是其次，主要是打车不灵活，到底是别人开——钱真的是其次，那不重要。 “没问题！都说了咱是自己人了！” “谁跟你自己人，这是征调！”游客外勤男没好气地往外走：“你们最好老实点，别犯事儿让我给逮住了，你们老老实实地当你们的保镖，专业的事情交给我们，不添乱就行了——” 五分钟之后，游客外勤男站在机场出口，看着面前的车，陷入了沉默。 肌肉猛男疑惑地看着车队的尾巴：“啥情况啊？怎么还给撞上了？” 不远处的另外一个肌肉猛男跑回来：“意外，不管了，让他们处理，反正都有保险，我们这里车够用了。” 能不够用么，足足八辆奔驰大G，就算是被撞了一辆这都还有七辆呢，塞两个全副武装的步兵班进去都有富余。 “兄逮，这都是我们的车！随便用！” “咳——”游客外勤男垫起脚，揽着肌肉猛男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从刚开始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人能处，实诚，大家现在就是朋友了。” “那必须滴！”肌肉猛男拍了拍胸脯：“夫人说了，九局的弟兄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来，先上车！我知道大姑娘要去哪儿，她们要去东山大的交流团那边！” 游客外勤男也知道，他坐上车里，按住通讯器：“联系后勤那边，找一下大学交流团下榻酒店附近的居住地，分散订几个套——” “兄逮，不用那么麻烦，我们订好了！”开车的猛男乐呵呵地搓着方向盘：“现在他们住的酒店，已经被二姑娘买下来了，我们直接住进去就行，如果需要在隔壁护着，那么旁边的几个酒店我们也有订房，夫人说了，只要是有需要，总统套都能给报！” 游客外勤男沉默了几秒，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肌肉男的胳膊：“我妈说当初我家有几个亲戚很久没见面了，我觉得就和你们长得差不多，我们以前一定是一家人。” “那可不，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你们是官方，平时动静不能太大了大家都理解，可是我们不一样啊，我们做事情不怕张扬，你们有什么需求直接说，能帮上忙的兄弟绝对没二话！” “那倒没什么了，剩下的你们帮不上什么忙，我得去准备一些家伙事儿——临时突发任务跟着出国了，武器装备什么的没那么容易过境，得另外联系别的部门。” “嗨，那还不简单！我们也有啊！” “我说的是热武器，不是大刀片子。” “我说的也是热武器——兄逮你别那种眼神看我啊，不是我们犯事儿，而是这边有人卖，米畜知道吧？这边的黑市有他们的制式装备出售，只要有钱，甚至就连鱼鹰都能搞一架，而且你放心，那些东西流不过我们国内的。” “……黑市要花钱的。” “钱是什么？夫人说了，没有枪没有炮就花钱买，那帮驴日的资本家就连吊死自己的绞索都能高价卖出来，还在乎几把破枪？用他们的武器收拾他们，那才是该干的事情——花钱应急买装备我们也给报的，鱼鹰估计报不了，不过轻武器的话，两个班的量绝对没问题！” “你们在国内也搞这套？”游客外勤男眼眸一眯，语气变得危险起来。 “哪能啊，国内有你们在，我们混日子就行，可是外面和家里不一样，这个你是了解的。” 说着对方掏了掏兜，递过来手机：“倒数第二个软件，这边的黑市老正规了，团购拼单还有优惠，送货上门。” 游客外勤男翻阅了一下装备列表，一副地铁老人手机的模样，大受震撼。 他们是正规出身的，一切都有后勤负责，无非就是突发状况的时候慢点儿，可是什么都不缺。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另类的野路子自助餐场景啊——这里面甚至还有陶氏反坦克导弹！ 太他妈疯狂了，就连他们九局也只能玩玩PF-89这种单兵云爆弹的傻大黑粗，怎么这里还有反坦装备的？ 陶氏一发16万美金，打出去就相当于是一辆低配的宝马在天上飞，可是现在居然可以随便点餐。 游客外勤男热情洋溢地拍着他的肩膀，语气热切：“我们简直就是失散多年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第1164章-今天我绝对不是一个人在家打游戏呜呜呜 艾丽娅忙完了正事儿，自然就是准备开始日常。 人嘛，工作就是拯救世界，日常就是震撼亲妈——或者说在震撼亲妈的路上，不寒碜。 寒碜的是届不到的震撼亲妈的大结局…… 艾丽娅这边刚接到小天使抵达东都的消息，顺带还有九局那边的外勤跟进申请。 很多时候她们这些小可爱是不知道身边有人护着的，毕竟她们还是孩子，不是艾如龙那种大佬。 等到了宋先生、艾如龙的地步，身边光明正大跟着保镖，那就更多是态度的表现了，天知道宋家的镶金边女仆团里面有没有九局的人手…… “好家伙，九局的外勤怎么跟我二姨的人混一块儿了？” 艾丽娅翻看了一下对方报过来的进度，顺带还看了下对方在枪多多上团购的清单。 怎么说呢——就这哥们儿应该以前是混内部保全的，而不是去外面厮杀为主的那种一线外勤干员。 一线外勤选武器，免不了和这种枪多多之类的黑市平台打交道，要的就是一个多快好省皮实耐用——真打起来可没多少机会施展尖端武器，能够用阿卡四七搞定的事情上巴雷特那不是有病么…… 而这位选购的那叫一个高精尖，光是陶氏反坦导弹就来了仨，艾丽娅就好奇对方拿那东西是准备干谁。 打火山怪鸟拉顿？那也不应该用这货啊，应该用个小手枪，发射铅笔炸弹，让拉顿和杰顿这俩顿字辈的死一块儿。 “她们去酒店那边了，我们也回去吧，外勤那边随他们怎么安排。”艾丽娅放下手机，捏了捏眉心：“原本以为火山怪鸟拉顿就是这一集的怪兽，没想到还有个穿越时空甚至是穿越世界的沉睡少女……” “穿越时空的少女，听起来还真是神秘啊。” “是啊，太神必了，说起来东观主是不是抢了人家由莉JK的戏份啊？” “由莉是谁？” “野瑞的女朋友之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只要知道她也是被迫穿越时空就行了。” “这样啊……可惜我们和蓝星的通讯通道没有完全建立，不然的话，直接问东观主比什么调查都来得快。” 说起来，卡其色御姐还想起了万归真——那个丰腴道姑也是个有问题的。 对方当初曾经警告他们，在风雪之中不要去密林里，那不是回家的路。 卡其色御姐事后对了下这种预言一样的说法，原本还以为是昭示了他们穿越到平行世界的这件事。 可是现如今看来，未必有那么简单，谜语人的谜语多半是在真正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做阅读理解的。 穿越平行世界这种事情属于是眼睛一闭一睁就给直接扔过来了，压根不需要解读。 蓝星的神秘侧整体呈现衰退态势，比起地球这边弱了一个版本，但是这不代表就一点可能性都不剩，最起码的大魔王，就比地球的反派要显得深邃得多，给人的感觉蓝星那边就是浓缩的精华。 而地球这边更倾向于遍地开花，可惜的是更多的细节无从核对，卡其色御姐也只能凭直觉进行比照。 要是能开全图挂的话，或者能开个上帝视角的话，那该多好啊…… “说起来，大小姐你这样没问题吗？” “什么没问题？” “就职TPC的作战指挥官之后，还当一个学生？” “指挥官怎么了，指挥官就不能有私生活啊？还是说我一个学生跑去当指挥官很奇怪吗？” “……确实有点奇怪，万一被一些有心人士拿来针对的话，会丧失公信力的。” “批心人士，他们那些家伙有几个战斗机大队？” “啊这——” 卡其色御姐很想说是的不是这么玩的，但想想看艾丽娅的暴君本性，似乎也没差。 “不过这样来回折腾，不会耽误什么重要的事情么？TPC的宗旨是要应对全球超自然灾害，九九六什么的都未必够，是要24小时守着才行的。” “呵，我一个总指挥24小时守着，还要其他人做什么？你知道政哥哥怎么死的么？” “服用金丹重金属中毒？” “责任心太重，把自己压死的！” “……” “不然你以为我提拔居间惠干嘛，那个好姐姐就是个工作狂，为了工作连孩子都不顾的，现在她成了我手下，我这次非得给她好好劝劝！” 『入麻惠美女士未婚，没有孩子。』 女娲都看不下去了，你一个TPC四巨头，连人背景都没调查直接就任性提拔，这合适吗？ “嗯？没有孩子？”艾丽娅瞪大了眼睛：“不应该啊——三浦克人呢？她老公呢？” 『正在核对相关档案……模糊搜索条件，没有找到男性的三浦克人档案，关联档案之中，只有一个女性的高级研究员三浦宫子复合预设条件，对方和入麻惠美女士是伴侣关系。』 “……好家伙，命运女神这是被啥事儿刺激了么？连人家挂掉的老公都给抹了？” 艾丽娅疑惑地嘀咕着，看了下手表的时间当做是翻看黄历—— “5月20号……哦，想起来了，新垣嫁了，十元也要退影从政，怪不得祂接受不了这口狗粮。” 卡其色御姐已经麻木了，大小姐老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甚至有时候他都怀疑对方也是个未来穿越者。 而且更可怕的是对方的怪话一直都在与时俱进，如果真是穿越者的话，那么他至今没搞清楚艾丽娅穿越之前的年份，难不成她也是个未来来客？ 未闻穿年，未闻真名。 只不过艾丽娅身上的谜团太多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当一个人身上的秘密多到数不胜数的时候，那么也就没有什么需要特别保密的地方了——她整个人的存在都会成为一个不可说的秘密，隔绝绝大多数探询的目光。 两姐妹嘀嘀咕咕地说着事儿，最后也没敲定太多有用的后手，目前所有的事件都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和吔酒姐的接触，需要在东都学联的学术交流开始之后。 和火山怪鸟拉顿的对抗，需要在对方彻底苏醒冒头之后。 唯独有点把握的，反而是折腾亲妈怪——说起这个艾丽娅就不困了，可是卡其色御姐不想听。 他大概理解老齐为什么要保命了，这事儿是活人能听的？ 车队回到了下榻酒店，卡其色御姐逃命一样溜了溜了，假装之前无事发生。 “诶！听我说完啊！”艾丽娅摆出了一副泰罗式挽留的姿态，可是卡其色御姐却充耳不闻。 好家伙，再聊下去对方都要把自己亲妈关地下室了，这是好孩子能看的剧情么？ 所以说卡其色御姐就很奇怪，为什么艾丽娅能够如同精神分裂一样，一边努力地试图去维系一个普通人的日常，一方面又能够毫无顾虑地接受自己的权力和责任，成为那个放话可以拯救世界的人。 嗯，顺带还黑深残一下，感觉亲妈不是亲妈而是仇人，偏生又没办法做什么只能咬牙切齿的那种…… “所以大小姐的人格模型，真的没偏移？” 『按照目前建立的人格模型，没有任何偏移的成分——对方的人格模型变动容错率很高。』 “……多高？” 『普通人精神分裂那么高。』 按理说正常人在获得了特殊的力量之后，总得要膨胀几分才对。 但是相关的心理测量人员在艾丽娅身上从来没看到过这种情绪，甚至都看不见对方身为利亚基金大小姐的娇气和蛮横，只有各种似是而非的表征——她无论‘扮演’谁，都只是在本色出演她自己。 就很怪，即便是女娲借助着深度学习和超过二十万人的人格模型大数据模拟，也比对不出另一个艾丽娅来。 卡其色御姐换了装，卸了女装打扮，换了一身清爽的男装和女娲聊着这些事情，感慨女生的多变果然是天赋。 “我还是不学了，学不来，而且我再这么下去还真有点不太对了。” 『是的，目前你的伪装女性身份，人格模型偏移达到了7.8%，已经影响到现实生活了。』 卡其色狂放从善如流，准备去和小伙伴们见个面，顺便学习一下大小姐的正向一面。 扮演别人固然方便，可是当自己也是一种真实，我为什么非要用阿馨的打扮呢？ 我庄广睿也是当世英杰啊——换了个世界，我就不能打出自己的名声么？ 而且这样还能够积攒一些实力，免得以后在家里还要争论谁在上面……咳…… 挽起袖子，卡其色狂放大步踏出房门，区区东都学联，我当年也是单人直接一穿九。 这次换回来再穿一次不成问—— “你谁？”徐少的声音诧异地在走廊里响起，打断了卡其色狂放的自我感动。 徐少看着卡其色狂放，又看了看那个房间，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从阿馨的房间里出来？！” “……”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几秒，卡其色狂放想了下，抬手指了指里面：“阿妹在——休息，你有事吗？” “阿妹？阿妹你看？你叫……怎么称呼？” “……庄广睿。” “啊！好名字！原来是大舅哥！我们是不是见过？” “见过，我们之前见过的。”卡其色狂放心说能没见过么，新手村宿敌。 徐少以前其实也和卡其色狂放打过照面，这么一想顿时有印象了。 只是那个时候卡其色御姐在身边，徐少全身心都是黑丝美腿的，哪里记得住这么一个NPC啊，权当是空气。 再加上有人从自己女神的房间里窜出来，不满心震惊难以置信难道还脑补一番，指望对方轻点么…… 至于现在嘛，瞧瞧这名字，瞧瞧这长相的细节——大家都是一家人啊！一见如故，这是我亲哥！ 卡其色狂放被徐少相见恨晚的气势给震慑了，要知道在蓝星那边，大家可是互相看不顺眼来着。 而且卡其色狂放空有一身武力，本事再高也没办法在国内用，规则之内徐少这种风筝流玩家刚好可以和他对抗。 结果在这边，仅仅只是因为和阿馨有关系，对方就这么一副自家人的模样，只能说美色误人心。 被徐少亲**拉着往宴会厅方向走去，卡其色狂放扯了扯嘴角，表情颇为微妙。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 “阿馨，你怎么穿了一身男……不对，你？啊——是你！” 牛姐诧异地看着卡其色狂放，略微失神，四目相对。 更扯淡的是牛姐居然移不开自己的视线，脸颊慢慢染上一抹绯红，就连耳根都开始发烫了起来。 这个大男生……怎么就那么像阿馨呢…… 娇羞的牛姐配上那一件红色的晚礼服长裙，看起来就像是一朵绽开的大牡丹，说是艳压群芳也不为过。 在莲花和某个小仙女没有出场之前，牛姐确实有着碾压全场的实力，无论是气质还是身段都是数一数二的。 剑的速度…… 卡其色狂放摸了摸鼻子，错开视线：“咳，那个——你们聊，我去一下洗手间，失陪。” “阿馨这个哥哥，有点怪怪的。” 徐少目送着对方快步离开的举动，摇了摇头：“有点怕生害羞，这方面比起阿馨不如多了，还是不够自信啊。” 牛姐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好艰难回过神来：“阿馨呢？” “在休息，好像今天白天就在到处跑不知道忙什么，不过东都学联这边的事情是小事，我们解决就好。” 反正现在还不是真正交锋的时候，国防七校和A9已经在路上了，等到群殴的时候才是撕破脸的时机。 现在大家是接着奏乐接着舞，歌舞升平互相攀交情罢了，最好可以麻痹一下对方的注意力。 这次真正的主力不是他们东山大，而是国七，据说他们连压箱底的学生都带出来了，就为了能够按住本子这边的高校打，目标针对的是技术工科和理论工科。 他们这次带队的据说是一个大三学生，导师是国家科学院的院士，国七重点培养对象，宝贝一样护着。 徐少和牛姐说起这事儿，牛姐也听说过对方的传闻，秀眉一挑：“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院士抢学生那个？” “对啊，三个院士抢一个大学新生，我要是有那牌面多好……” 徐少抿了口香槟，清楚地知道在他们东山大，估计也只有卡其色御姐有这个潜力。 哪怕是牛姐，也只能说是学生拔尖，未来可期，远没有到天赋震惊世人的地步。 “说起来，我们还没互相通气呢，对方什么性格也不清楚，队友总该见见面才行。” “人家的天赋是金属冶炼和机械精加工领域，和我们这些不搭边儿，能交流什么？” “也是……” 根据牛姐他们这些自己人知道的信息，仅仅只是知道对方有着举世难觅的天赋，被国七的科工大重点培养。 最新的都市传说，是前段时间共和国的空间站装配，有两处没办法上机焊的结构就是他亲手上的，而且据说还是特厚件，他动手的时候一帮航空航天工程师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打下手。 传出来，就说是公认对方二十几岁拥有堪比老牌八级技工的手艺。 徐少不懂这分级有多厉害，但是听着就很不得了，对方现在还是学生，技术顾问薪水就给到每年60万了。 这比他们这些学管理的学生出去当金融狗强多了，要不是徐少知道自己没天赋，自己都想去试一下手艺。 一个大三学生带队交流团，身边光是工科教授就跟着四个，这不比都市爽文来得给劲？ 而且据说国七之前把藏着掖着，是野心十足地想要卯足力气造新一代工业母机，也不知道进度如何。 要不是这次本子的高校交流对抗里面，有一个环节可以确切地拿他们心仪已久的某个实验室级别五轴加工中心主控程序源码，他们才不会让这个学生也出来，但放出来了就还是要全都配齐，不能弱了气势。 所以徐少对这些队友们信心十足，三打三，优势很大。 A9就更不用说了，共和国老牌高校学术联盟，一直以来和全世界各个高校联盟对抗都是五五开的。 或许A9这种老对手面对东都学联没有绝对的压制力，但是也决然不会落了下风，怎么也能田忌赛马一下。 这波啊，这波是大神带混子上分，东山大所在的九盟反而是目前为止名不见经传的混子。 他和牛姐碰了一下杯：“这边你看着，我去找一下大小姐，等下东都学联那边的人来了，我们这边的话事人还是要出来露个面才有礼貌。” “嗯……不过我觉得一个18岁的新生，再怎么露脸，东都学联怕是都接受不了。” “那不行，气势总得拿出来！” …… …… “这是你们团长的亲笔信？” “对。” “一个大三的姑娘，居然还是工科的，这就算了，你告诉我她还是八级技工级别？” “对，手艺很好。” “看出来了，单磁极子斥力推进器的核心磁线圈绕线都得让她来……” “那是什么？” “没什么，信里面写的一点威胁，说不帮她，她就不帮我。” 艾丽娅收起那封亲笔信，对方的字算不上多好看，字里行间遣词造句十分通俗易懂。 我，国防七校大手子，帮你搞XIG空中基地推进装置的那个，同样也是炼金之星的成员。 现在我要搞事情了，你把我钓过来的，你得帮我！ “不是，这种宝贝疙瘩不藏好，让她带队过来干嘛？” “这不是你们之前规划的么。”国七的小伙伴一头雾水：“商量好的你们牵制东都学联，我们去横扫他们的工科大学，从青森县一路由北到南打下来啊，忘啦？” “没忘——问题是我有规划把这么一个关键技术人员扔到鹿儿岛么？” 樱岛火山那边拉顿都快起床气了！你们这些NPC但凡是报上姓名，谁还能逃过因果线的纠缠不成！ “那边有筑波工大和东都工大的一个联合实验所，团长就是奔着那个实验所的技术去的，之所以联系你，是想要让你想个办法把那个试验所纳入学术交流环节，然后——” “然后她去拿人家的技术……”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心说这又是什么黑风寨套路。 国防七校这边的小伙伴过来，艾丽娅原本还以为对方是来凑一下联谊会的热闹的，开开心心地接待了。 没想到对方一坐下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艾同学要不要干一票大的！’这种拉人入伙。 对方的带队的团长是个技术狂人，24岁，大三学生，家里的铁道工人出身。 据说爷爷是当年的八级钳工，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但是耳濡目染了对工业机械的喜好，结果这姑娘高三之前都还老老实实，大学一下子就给点爆了，大学不顾家里人反对，读了个工科。 按理说这也就是个正常的追梦案例，谁都有自己的梦想，当个高级工人没什么不好的，有技术哪里都有好日子过。 问题是这姑娘天赋好得过分了点，国防七校有自己的精加工实践中心，这姑娘当初去上新生实践课，发现机器不好用，悄悄摸摸给拆来改了。 仗着自己双手的功夫，硬生生给精加工中心那边的一台老式硬轨CNC机器加工精度抬到了一个丝…… 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国七那边的教授发现这家伙之后，就是正常的都市爽文剧情，直呼不可思议。 放到玄幻小说里面，就是什么长老啊宗主啊宗门传功长老啊太上长老乱七八糟的全都闻讯过来围观了，还给她弄了一堆考题看看成色，想要发掘一个被埋没的小天才 这姑娘也是个愣头青，别人考试做题，她考试说你题不对，不信你让我直接上手。 上手啊，行啊，理论不行但是实践操作能有天赋那也是极好的。 然后她把国七那边一台理论实验室里还在修改的工业母机原型机给直接锉了…… 后来就是国家科学院那边三个院士抢一个学生的戏码，国七那边奖学金给她直接拉满，当地的机械精加工企业年薪给她加到了60万，不用打卡上班，就出事了需要帮忙来看看指导一下。 现在对方来本子，是奔着沙迪克的慢走丝加工机床来的，说是什么突破皮米级加工精度的慢走丝电火花加工机，这也是当初艾丽娅答应的酬劳，对方要两台，拿来完善自己作品的机床铸件还是干啥。 实际上艾丽娅自己都没搞清楚这东西难不难拿……应该不难吧？ 可是来了之后，对方发现这边好东西还不少，一下子就全都想要了，恍若掉进米缸的爽粉。 今天刚和筑波工大那边搞了个浅显的交流，她就又盯上了对方和东都工大联合做出来的一个什么驱动，然后还很任性地让小伙伴过来找到艾丽娅，说那个她也要，而且还要源代码。 似乎是知道单纯任性不可取，于是就很幼稚地给艾丽娅加了个威胁——你的XIG空中基地推进装置我知道，精密绕线工程我也参与了，你帮我，我就帮你，你不帮我，我就不干！ 艾丽娅要不是当年军团长出身，知道这帮技术佬的直脑筋程度，现在能把对方直接吊起来风干…… “她让我想起了国立炼金研究所那帮臭脾气了，就是说我要扣她餐补你知不知道！” “餐补？什么餐补？”国七的小伙伴只是单纯的小伙伴，一脸萌新模样。 “……没什么，这事儿待会再说吧，我先问问——那边晚宴开始了，大家可以去看看玩玩，明早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哦，好，那么明天给个准话，谢谢艾同学，再见艾同学。” 脑壳痛的艾丽娅送神一样把这些小伙伴送出去，准备和女娲商量一下具体。 TPC是改编不是乱编，是联合不是强盗，哪有仗着需求就去抢别人家技术的道理？ 哪怕花点钱呢，花点，不丢人——艾丽娅觉得不行的话就只有花钱买了，真要是对方压箱底的技术，搞学术交流还真不可能给掏出来，除非把人家心态搞崩到失了智的地步。 ……嗯？心态搞崩？ 摸着下巴，艾丽娅若有所思，好像这也不是不可能…… 她低头看了看那个劳什子实验室，评估着对方失智的可能性，如果只是学术类的话那些研究员要是上头还能搞一下，可如果有商业背景，那么大概率是不行的。 不过就目前来看，对方的实验室商业背景不算重，最大的注资方是三铃财团。 后者在不知道多少实验室都有砸钱，估计也没能详细到管天管地的程度…… “麻了，所以我就说讨厌当老大，我不当大哥好多年，为什么还要倒腾这种事情？” 当军团长的时候比现在还要烦，每天睁开眼就是十万小弟的出路问题，等到打穿三界登临金马桶了，就成了不知道多少亿小弟的出路问题了，所以说当大哥真的没什么好玩的，现实远没有策略经营游戏来得简单。 “大小姐，你在这里啊——晚宴马上开始了，你快过去啊。” 徐少找了一圈才在会议厅这边的阳台找到思考人生的艾丽娅：“东都学联的人到了，正在进场呢。” “让他们自己玩。”艾丽娅趴在栏杆上：“我正陷入对社会和人生的大思考，没空搭理他们。” “……这样不太礼貌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小气这么点事情就——” 话没说完，一阵骚乱的喧闹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他妈的，光速打脸是吧？这点面子都不给我是吧？找死！” 第1164.5章-可可爱爱的少女娅 酒店宴会厅·第一大厅 一阵轻微的骚乱，正在人群之中蔓延。 而整个事情的发生，或许得拉回到十分钟之前—— 东都学联面对东山大的学术交流请求，最开始是不甚在意的。 甚至在得知了对方不止一个学术交流团出国之后，也只是觉得共和国人闲得没事干。 学术交流而已，他们能怎么样？总不可能摆擂台赛一样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吧？ 大概率还是以前那样演习类型的你来我往友好交锋，刷一波时髦值，然后拱手互相商业吹嘘一番。 最后大家履历上加一笔，本子这边可以写击败了对方的顶尖学府挑战，共和国那边可以说力压东都学联，反正那些公司刷简历也不可能追过去刨根问底，要不怎么一个校招能拉出来五十个学生会长的简历投稿呢…… 但是这次北梦宫元灵却力排众议，带了超过五十名东都学联的干事来参加交流晚会，规格之高前所未有。 换到国内的高校里，就相当于是把各个院系的尖子生拉去迎宾赔笑端茶倒水一样扯淡。 脾气好的或许给个面子，脾气不好的没当场口嗨一波都算是高情商了——谁啊这么大脸？稀罕么？ 东都学联本身就不只是一个学校组成的，哪怕为首的东都大学在本子这边有着帝一大的称号，可那也只是称号而不是什么行政管理级别的压制，隔壁还有个叫世一大的呢，被骂得少了？ 最后还是北梦宫元灵亲自找到各个学校的带头学生，关起门开了个会，这才说服了他们认真起来。 至于闭门说了什么，除了他们谁也不知道，但是他们现在一个个非常认真甚至说带着凛然的气势。 反倒是现在领头北梦宫元灵看起来有点不对，表情很古怪如同便秘，进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处乱瞧，疑神疑鬼的模样让人看了各种迷幻。 她已经一整个下午都这模样了，东都学联小伙伴们看得习惯了。 只是东山大这边看了未免就有点心里嘀咕，怎么我们请客你们搓一顿，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联谊会，你却一副我们之中藏着哥斯拉的龙潭虎穴探险之旅一样不情不愿？你们这一个个又是什么牛鬼蛇神？ 对方这种表情通常只会出现在游乐场鬼屋出口和云霄飞车之类的项目游客脸上，一点都不喜庆。 对此牛姐甚至不得不表示一下关切：“北梦宫会长，你……身体有哪里不太舒服吗？” “没有，谢谢关心。”北梦宫元灵回过神：“我没事。” “没有就好，如果有需要的话请尽管和我们说——如果是身体不适的话，不用勉强的，我们能够理解，休息要紧。” “不，我真的没事，大概只是之前有点晕车。”北梦宫元灵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请不用担心我，按照正常流程来就好。” 不，我不晕车，我只是晕人而已。 她一想到要再和艾丽娅打照面就腿麻，太怪了，为什么你们的老大会是高天原的老大啊？ 你们知道高天原是干什么的吗？你们知道他们每年光是弄死的人就能铺满这个宴会厅吗？ 高天原的首领，暗世界的君王之一，这种危险人物居然会是共和国的学生…… 北梦宫元灵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的存在，压根生生不起对抗的心思。 要不是艾丽娅说一切照旧，她现在甚至都准备直接投了——艾丽娅压根没明白自己在做多恶毒的事情。 混社会专门毒打别人的存在跑来打高校宝宝杯，那不是降维打击是什么？你和对方讲道理，别人就跟你讲物理。 “团子，你真的没问题吧？”她的好闺蜜，艾丽娅的内应二五梦凑过来，小声问道：“你说的那个人呢？” “不知道，好像不在这，我脸色看起来很差吗？” “嗯，你看起来像是老婆周四不直播了说有事情要办，然后你的死对头发朋友圈说周四要和新交的女朋友出去吃饭，直接住酒店不回家，报了一堆新女友特点结果和你老婆全对上了一样可怜。” “……可以不用那么详细的，另外你这是什么无耻的比喻——” “所以说，那个家伙就算是极道之上的存在，也不能对我们做什么吧？你可是东都大的高材生啊！以后你要是真去樱田门的话，直接就是起步三级跳警部补，他们敢对你不利吗？” 樱田门，也就是本子的警视厅代称，在二五梦看来，那个劳什子高天原还没有胆子大到对警视厅做什么的程度。 实际上在正常情况下，明世界其实是很难确切地去了解暗世界这么一个并不完整的社会罅隙构架的，徒增功耗，感知不强，却不知道可能身边到处都是这种世界背面。 谁又能保证那贴着车万涂装的泥头车，不是以创死二刺猿为目的的呢？ “暗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高天原这么多年威名那可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从来没有过手软的时候，他们甚至敢开着武装直升机扫射天空树，你觉得让一个警部补出车祸什么的很难吗？” “啊这——”二五梦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这、这么可怕吗？” 北梦宫元灵摇了摇头，没有细说具体。 当年本子最纸醉金迷的那段日子，极道对抗的烈度攀升至巅峰，声势浩大。 他们甚至升级到了动用火箭弹和反坦克地雷互相交战的程度，极道势力依靠着高速发展的经济，展现出了饿狼一样的獠牙，开始不满高天原的存在，手里要枪有枪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什么做不到？ 可即便是这种癫狂的力量，也依旧没能够动摇对方的统治力，极道玩轻重火力的时候，对方已经开始部署战术导弹了，走的就是一个高精尖。 什么才叫专业？高天原雷部的执行官敢开着武装直升机扫射东都的天空树，大晚上打得跟放烟花一样！ 第二天面向公众背锅的依旧被他们弄死了的极道社团本身，高天原屁事没有，官方当做无事发生。 因为官方知道高天原的存在，在本子这种特殊的国家里是必须的。 本子这种非主权国家，要是没有了成建制可以互相妥协的庞大暗世界组织，只会催生更多纷乱繁杂的无序争夺。 就像是蓝星那边失去了圣十字的欧罗巴一样，乱得更糟心，当初极道的合法存在也是一样的道理。 北梦宫元灵想要洗白极道势力，就是因为他们现在掌握的极道势力逐渐式微，成为了没有力量的累赘。 旧时代的极道，没办法应付新时代的那些所谓地盘争夺了，现在都是玩商业，玩金融收割，兵不血刃。 再说了，武力什么的，最巅峰的时候依旧不够看，现在都式微了更别指望硬碰硬了，还是老老实实当狗吧。 只有成功洗白上岸成为人上人，才能和对方平等交流这个样子，北梦宫元灵最大的期望就是自己能够进入官方体系，依靠着背后的势力成为议员级别，或者是警视厅之类的实权职场，走旋转门那套。 可是北梦宫元灵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没开始，对方就已经站在了终点线等着自己…… 就她的认知而言，能够和高天原首领平等交流的，在本子这边只有极少数的巅峰的几个人。 自己就算是爬到最极限，也还触碰不到那个层次，那已经不是期望不期望的问题，是历史的进程才能决定的。 “那位大日女尊，据说可是能够自由出入皇居而不用通报，顺位继承人都得先给她行礼的可怕存在，而那个叫艾丽娅的，就算差点能力差点资历，那也是对方的继承者——我和她的差距，就像是一家小作坊的大小姐，和三铃财团的大小姐一样，这种程度你能理解吗？” “能，就像是你们极道的最底层混混和金井会会长的差别对吧？说让你切小指就得切的那种。” “……非要说的话确实是这样，今天她跟我说一切照旧，当做不认识她，无事发生，你觉得这可能么？” 当然不可能，二五梦暗自嘀咕着，对方可不是无事发生，对方早就买通自己了。 馨酱的独处时间什么的，还是男装的馨酱，谁能拒绝得了呢？ 而且自己当二五仔，其实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给团子酱你留一条后路呀！ 这么一想，二五梦就非常理直气壮了：“所以我们得赶紧找到她呀！我们得好好谈谈！” 谈谈货和价钱，最好是可以面交，说起来之前好像看到了一个类似馨酱的背影从走廊那边过去了…… 和二五梦一样，东都学联的学生这边，也在寻找艾丽娅这么一个带头大姐。 北梦宫元灵没办法和小伙伴们说对方的具体能力，只能是把她往当初的卡其色御姐身上套。 一个更年轻，更强大，更有搞事情意愿的庄广馨，对方这次有备而来，要把我们变成未来四年乃至更久的耻辱！ 当年还是大二新生的卡其色御姐一个人打穿整个东都学联的相关专业和社团，不知道多少人对其神魂颠倒——划掉——对其恨之入骨，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现在又来了一个！好——不是好耶——好瞧不起我们！所以让我先康康长什么样！ 可是大家来了之后，转了一圈发现找不到这个所谓的大小姐，就很躁动了。 宛如去看演唱会却只有参与的嘉宾在上面干嚎一样，主角呢？说好的又一个卡其色御姐呢？ 能理解那种兴致勃勃冲着某个主演去看一部电影，却发现只有宣传片几秒钟镜头的宛如诈骗么？ “你们请我们来饮杯靓靓的beer，这是好事，我们开开心心地来了。”一个不知道在哪里学的共和国语的本子学生，挥舞着手，按着旁边的唯爱纸片人小哥：“可是你们的话事人呢？咩意思？你们会长都唔锡你地嘅？” “……你国语说得还蛮标准的喔。” “是吗？我跟一个留学生学的，说起来还真是有种力量感啊用你们的语言来说话。” “好家伙，这还是个倒装的，别是葱省和岭南混血的吧……” 就在东都学联的一些学生怀疑这是不是某种下马威的时候，北梦宫会长却难得升起几分庆幸的心思。 对方看来是有事情真的不在，这真是太好了，只要摸过了这个宴会开场，自己就可以找个角落躲着，然后混到回家。 重铸东都学联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混到能够安全回家就算赢（√） 就在北梦宫元灵回身想要压制一下同伴的不满，表现出自己谦逊的一面的时候，一个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从斜刺里传出来—— “这里是高校交流团和东都学联的联谊会吗？” “……” 虽然语气软糯了些许，但是这个嗓音，北梦宫做梦都能吓醒。 回头一看，那穿着一身鹅黄色连衣裙，怎么看怎么美丽可人的温柔少女，不是艾丽娅还能是谁？ “哇，在这边诶——牛姐也在，姐姐快来，大家在这边！” 少女冲着宴会厅外的走廊喊了声，一个头发发质好得简直在发光的少女噔噔蹬小跑过来，元气满满地冲着大家一抬手：“哟呵~大家有没有很惊喜啊！” 东山大的小伙伴何止是惊喜，简直就是惊喜，没想到金叉烧也来了。 她和学生会的关系自然不用多说，原本的世界线里，卡其色御姐狗带了之后就是她接受了这个传奇团队，完成了后续的主要剧情线，无论是牛姐还是徐少都和她相熟，再加上金叉烧那自来熟的二哈气质，大家乐得哄笑成一团。 温柔的连衣裙少女乖巧地站在一边，双手并拢在身前，好奇地打量着大家，并不主动说话。 北梦宫会长嘴角扯了扯——装，你接着装，今天您高兴就好，自己直接躺平了您怎么玩都可以。 在她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时候，金叉烧很热情地过来拉着北梦宫的手，上下摇晃。 “这位难道是北梦宫会长？幸会幸会，久仰大名——百闻不如一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她左右看了看，瞧见身边有侍应生小姐姐端着托盘路过，探手拿过一杯香槟：“大家吃好喝好，我不请自来打扰了诸位还请多担待，这样，我自罚三杯！” 说罢她豪气地干了一杯，咂了咂嘴：“这没味儿啊……那个妹妹，帮我换个白的，今天大家难得聚一聚。” “不用勉强，这位同学，大家开心就好，三杯清酒后劲很大的。” “那不行，说好的罚酒三杯，不过是白酒不是清酒，你们的清酒我觉得跟白开水——”嘴快的金叉烧讪笑着顿了顿：“咳，我意思是，我酒量还挺好的，而且喝白酒更习惯一点。” 旁边的东都学联学生撇了撇嘴角，手快的抢先给她倒了三杯白酒，而后看了看标签上面的度数，满意地点了点头。 53度，哟西，不是吹自己很能喝么？看你怎么喝！ 要知道那可是香槟的高脚杯，三杯直接去了半瓶了，这分量看得徐少眼角抽搐了好几下，脸色不渝地想要说点什么。 金叉烧反倒是不以为意，她抬手止住了徐少的徐言徐语，颇有几分江湖气地举杯：“北梦宫会长，这三杯，我敬你们，你们随意。” 不，我不要随意，我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个二五仔要搞我？ 北梦宫会长看着艾丽娅，轻声道：“那个——艾会长，你劝劝这位同学，这样喝酒对身体不好。。” “那不行，做人最重要是要讲诚信。”金叉烧仰头一口一杯，直接闷下去三杯高度数白酒。 将杯子往桌上一顿，这个时候的金叉烧呼出一口热雾，如同江湖豪侠一样，酒酣胸胆，气场全开。 “好——舒坦！哈哈哈！诸君！饮胜！” “……” 北梦宫会长咬了咬牙，给自己也倒了三杯：“那我也敬诸位，希望这次的学术交流，大家都能有满意的收获。” 说完她努力把三杯白酒咽了下去，可是第二杯就捂着嘴咳了好一阵，泪花都咳出来了，眼神迷离发虚。 这下就连徐少都没办法说什么了，对方这个态度还能怎么样？ “好了，大家都自由活动。”牛姐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散了，然后扶着北梦宫会长往一边的休息区走去：“北梦宫同学，不要勉强自己，先坐一下吧，我们这位同学……算是异类，她喝酒跟喝水一样，我们都习惯了。” 金叉烧在学生会的庆功宴上最高记录是喝趴下17个同学，一帮葱省的汉子打那以后见了她就肝疼。 北地的学生都遭不住她这种喝法，只能说是毛妹的高纬度DNA动了，天赋异禀。 “我、咳……我没事……”北梦宫元灵捂着嘴：“我只是不太习惯。” 我喝不了——我装的。 北梦宫元灵半眯着眼睛，柔柔弱弱地坐下，视线瞧瞧瞥向少女娅的方向，眸色清明。 她可是极道家族出身啊，怎么可能说不会喝酒，只不过是扮猪避免被老虎吃的借口罢了。 在北梦宫的视线里，那少女似乎对琳琅满目的酒水颇为好奇——或者说装出好奇的样子。 后者抱着一个高脚杯，嗅了嗅那杯子里面的气味，然后抿了口，咂了咂嘴像只猫儿一样又抿了几口，没什么表情。 那是清酒，带着华丽的果香味，很容易入口。 吟酿类清酒并非是用居酒屋里面的白瓷杯，而是就应该用敞口大肚的高脚杯，像是喝葡萄酒一样喝它。 酒店这边提供的清酒就是这种杯装好的，半杯酒少说也有两百毫升，合计四两多。 估计是觉得自己喝这个没问题，少女娅几口直接喝光了一整杯清酒，然后还小小地打了个嗝儿。 然后她的脸上就像是染色一样，晕染上来一抹绯色，眼神缓慢地眯了起来。 北梦宫元灵眼睁睁看着对方原本温婉的画风，缓慢却又坚决地变成某种微妙的气质。 就像是猫儿伏低了身子，认真了起来一样，隐约带着一股子杀伐气，但是却很微弱。 “嗝儿……”少女娅眨了眨眼，随手拿起了桌上的另外一杯，仰头咕噜咕噜直接喝光。 这杯喝完之后，她好看的脸蛋儿上那抹淡淡的绯色彻底转向玫红，眼眸却明艳得像是要发光。 北梦宫元灵视线横着移过去，看着那空空如也的高脚杯旁边的瓶子——泸州老窖，53度。 望着那少女逐渐开始明亮起来的眼神，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为什么自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这么疑惑着，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娅把罪恶的手手伸向了另外一个杯子。 那是一杯好看的金色的鸡尾酒，带着柠檬片和樱桃的装饰——刚好这酒她认识，名字叫天蝎宫。 白兰地加无色朗姆酒，搭配柠檬汁和柳橙汁，好看，好喝，但是也很可怕，不知不觉就好喝到醉了。 少女娅吐出吸管，意犹未尽地把还带着冰块的杯子放到桌上，然后拿起了吧台上刚调好的一杯蓝色的鸡尾酒。 “……” 第1165章-家庭情景剧 就在东山大的学生们和东都学联的学生们互相‘联谊’的时候，两个车队停在了酒店的门口。 占据了周遭数个制高点的九局外勤确认了一下来客的信息，这才解除了基础警报。 两个车队，一个是以一辆丰田世纪为中心的纯黑色的车队，前后都是日系豪华车。 几个黑西装的保镖小心翼翼地护着一个中年男人下了车，警惕地看着街道前后，有几个甚至探手进黑西装内兜里。 对方身边的那个助理小姐姐似乎发现了什么，抬头往街道对面的一个酒店高层望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而后抱着文件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挡住了身后男人的半个身子。 街对面的酒店高层里，架着重型狙击步的干员并没有从狙击镜里面移开视线，只是咧嘴笑了笑：“反应还挺快。” 『那个女人是三铃财团的总裁助理，有过在航空防卫队服役的经历，前段时间据说三铃财团内部有人试图用刺杀的方式弄死岩琦太郎，可是被她给察觉了，对方是岩琦的心腹——你别瞄着人家。』 “好家伙，现在的商业助理门槛这么高的，文武双全？” 『武力一般，面对普通人的袭击她也受了伤，胸腹轻伤，不过比起一般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和他们这些大国培养出来的外勤精锐相比，对方显然是菜的，但是对于正常的人来说，这已经很厉害了，赤手空拳能够挡下一个手持利器的人的袭击，忠心耿耿，还有不差的管理能力，这种人才放哪里都能出头。 岩琦先生信任这个助理小姐姐，大抵就和艾如龙信任湛蓝差不多。 “怪不得排场这么大，合着是被蛇咬了，现在的商战还真是朴实无华，直接动刀子捅人。” 『不完全是商战，前段时间三铃财团针对极道和暗世界发起了打压，被反过来报复很正常，高天原的内部稳定之后，其实这边的问题已经好很多了，不然我们的工作量没这么轻松。』 在异国他乡搞安保，哪有百分百完善的，别的不说，共和国现在的天网体系基本能够覆盖整个城市区域，换成别的国家一旦较真起来就是两眼一抹黑，真需要信息支援的时候哪怕花钱找记者开着直升机在天上直播，都比问他们官方来得强。 九局的外勤干员们要不是有女娲的帮助，现在恐怕只能用最老套的方式贴身安保了。 “有人带了枪，没问题？”狙击手调整了一下架枪的姿势：“对方的人看起来很专业，带的应该是防卫用的手枪。” 『人家好歹也是地头蛇，三铃财团在本子的地位不低，手底下有枪很正常，不用管，他们不会进去。』 下榻酒店里面到处都是九局的人，这些安保人员只会在下面的几层活动等候，没必要现在站出来搞个搜身什么的。 而这个时候，另外一个车队也在霓虹灯的遮掩下开了过来，抵近了岩琦先生车队的面前，甚至有种直接堵上去的气势，为首的那辆车开到距离岩琦那辆丰田世纪不到一拳远的地方才停下。 “哇，排场这么大？”下意识抬起枪口，狙击手从瞄准镜后面移开视线：“搞没搞错啊……” 不仅仅是他，另外几处制高点的狙击手也下意识上抬了枪口，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避让姿态。 『怎么了？说了三铃财团很有钱，排场大正常。』 “不，我是说另外一辆车——L5，带小国旗的那种，哪位啊这？” 红旗L5的气场几乎是全方位碾压方正木讷的丰田世纪凤凰，尤其是挂上国旗之后，凤凰标在对方面前看起来就像是个火鸡标一样可怜巴巴的。 虽然那凤凰标本身看着就像只鸡…… 『利亚基金的董事长，艾如龙，他的司机你认识，毕北。』 “毕哥？他怎么去给资本家当司机了？” 『上面派过去的，懂？』 “咳——艾先生的安全要紧，理解，理解。” 身边能有一个现役的太液池保镖以退役的名义贴身护着，这是什么意思懂的都懂，合着这还是半个自己人。 “不过他们看起来好像不太对付，这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什么岩琦，几个意思？” 『不要管，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入场警戒暂时解除，35分钟换班，这段时间内不要松懈。』 “明白。” 在他们架着狙击枪的注视下，双方的随员先行进场，其中一个随员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艾如龙，目光闪烁。 而她头顶上，一个电子眼也在望着她，指示灯闪烁，桥上的人在看风景，女娲在看着看风景的有机体。 处理后勤信息的情报科干员们按住耳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翻开了旁边的一个资料册进行了一番比对。 最后她无语地摇了摇头，将对方列入了旁边的信任名单里，并没有进行单独事项的内部通报。 因为那个资料册的停留页面上，是一个被抓取到的监控视频记录截图——那是一个女人，一袭红裙，眼神凌厉。 而且还平胸…… …… …… “艾先生——好久不见。” 岩琦先生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没想到我们居然在这里再见面了，你夫人呢？你女儿呢？” “……她们不在，岩琦先生是有商业应酬？” “不不不，我是来应——我一个朋友的女儿的邀请，来参加一个学术交流团的欢迎晚宴的。” “学术交流团？”艾如龙挑了挑眉：“巧了，我也是来参加同样的晚宴，难道我们参加的是同一个？” “哈哈哈，走，进去再说，或许是同一个呢。” 岩琦先生不以为意，心态放得很平，对方是艾离娅的父亲，来这边看女儿很正常。 只是有点遗憾自己不能当着对方的面显得太越界，本来他还想展示一下父爱的一面的——云父亲也是父亲啊！ 不过没关系，你艾如龙做生意啊，忙啊，看完也就走了，但是学术交流团预定是要一个月。 这一个月自己有的是机会照拂乖女儿，轮得到你艾如龙来当地头蛇不成？自己哪怕躺平都算是赢了，进一步血赚，维持现状不亏。 陆桑要是在的话那就好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艾如龙的到来很显然出乎了邀请方的意料，以至于东山大的小伙伴们不得不专门打电话核实一下这位的身份。 学生又不是九局，更不是生意人，你艾如龙谁啊？哦，我们同学的父亲？那也得我问问先！ 岩琦先生憋着笑，拿出自己的请柬：“我是你们会长邀请的嘉宾，这位艾先生是我朋友，我们关系非常好，他女儿就相当于是我女儿一样，可以跟我一起进去。” 艾如龙眼眉狠狠跳了一下，不知道对方是真客气还是阴阳怪气，总觉得话里有话。 小伙伴们打艾丽娅的手机却发现占线正忙，正踌躇之间，闻言自然无有不可，爽快地放人进去了。 艾如龙表情有点微妙，湛蓝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唯独毕北揉着鼻子，疑惑地扫过周遭，眉头越皱越紧。 现在的大学学术交流团，安保规格这么高的？ 别的不说，光是他进酒店之后看出来的轮换人员就有四组了，甚至之前他还有种被远程瞄准的错觉。 作为一个太液池安保人员出身的保镖，他瞧着这不像是大学生出门，反倒像是国家元首出访，难道说酒店里面其实有秘密出访的使团？ 透明的酒店观景电梯往上移动着，毕北的疑惑被压了下来，但是动作却更为谨慎地护在艾如龙身边，直接把湛蓝给挤开了一个身位。 湛蓝不解地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这个酒店的安保规格太高了，不太对。” “规格高不好？” “……你觉得什么时候才会上高规格安保？” 什么时候？自然是有危险的时候，或者说不被允许有危险的时候。 湛蓝神色一紧：“那怎么办？” “不知道，人家的地盘上，尽量注意吧，暂时应该没问题。” 毕北还没认出来这是九局的人，只觉得场面严肃，这事儿估计不小。 实际上在脱离了官方背景之后，受限于信息渠道，毕北已经没办法接触到太多暗世界的变故了。 无论是TPC的成立，还是高天原的内斗，都和艾如龙关系不大——哪怕是神仙姐姐直接噶韭菜一样噶了一波自己当年扶持的商会，也没有噶到艾如龙的头上。 环溪观这一辈的三个欧巴桑，其实是一个神仙姐姐默认的铁三角组合。 艾如龙负责资本，金先生负责原材料，宋先生负责制造业，这仨凑一块能够支撑起一个完整的运转体系，是神仙姐姐在关键时候可以用来做大事的后手，全都动起来不合适。 而且资本这种东西不像是制造业或者原材料，越投入反而可以越有收益，目前的金融说是市场调节，但本质上还是一个零和博弈游戏，放着艾如龙去外面搞钱才是正道。 不单单是神仙姐姐没有动艾如龙的钱，就连艾丽娅买下这边的酒店甚至都没走利亚基金的路子，而是高天原出的血，所以毕北现在横竖成了睁眼瞎，只觉得各种不对劲。 联想起之前毕北先生遇刺的事情，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本子这边成什么龙潭虎穴了…… 湛蓝想了下，还是掏出手机，悄悄地联系了一下陆无瑕——地球这边的陆无瑕。 在她的认知里，对方就是那种电影里面特别有存在感的主角式人物，手眼通天能力十足。 之前在清迈那边，也是对方来救人并且压制了那些势力的，有事情找夫人准没错。 “你现在在哪里？”她敲击着键盘，有点担心又有点小私心。 担心出事，私心则是觉得出事也没什么不好，可以见到她……咳。 『日本，什么事？』陆无瑕秒回。 “你也在日本？新的采访？顺利吗？” 『对，采集火山数据，采访火山原住民，对方起床气挺大的，不是很顺利。』 “我在东都，这边有一个皇冠酒店，我和董事长在这边来看小娅，然后毕北说这边有点不太对，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回去？” 湛蓝原本想说要不要你过来的，但是想了下樱岛火山距离东都这边八九百公里，哪怕是开车过来都得半天，这大晚上的几个小时对方开车过来他们都回去睡觉了，所以又给改成了要不自己这边回去。 至于说小娅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她反而不担心。 自己这边会被袭击是因为自己干的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的生意，谁没事会跟一帮学生较劲？ 而且还是有官方护着的学术交流团，她担心的是自己去见艾离娅，会给孩子带去危险什么的。 『我刚好在去东都的路上，位置共享给我，我过来，毕北是专业的，出事了听他安排，注意安全。』 陆无瑕的反应很快，压根没问出了什么事，这霸道总裁级别的行动力哪怕是隔着屏幕也湛蓝脸蛋儿上飞起一抹晕红，她抿着唇眼波流转，手指舞动叮叮咚分享给对方一个定位。 女娲瞬间截获了这段自动程序的电磁波，但是什么都没说，也没见通知一下艾丽娅这边又有客人了。 等到观景电梯走走停停，抵达所在楼层之后，湛蓝已经完成了摇人的操作。 陆无瑕表示自己有一个朋友刚好有一架飞机在旁边，中转一下能直接到酒店的楼顶降落。 虽然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艾如龙和湛蓝，可是她知道湛蓝不是玩那种狼来了把戏的性格，说有事那就是真的有事，家庭矛盾什么的在家人的安危面前不值一提。 于是在艾丽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世界的这么些自己和自己，就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凑到了一起。 而且在顶楼的宴会厅里，还有一个已经悄悄干掉了八杯鸡尾酒的少女，正在酝酿着前所未有的某种冲动…… 第1165.5章-她没有妈 艾丽娅找到小天使的时候，后者已经干掉了第12杯鸡尾酒。 甚至因为她喝得太快了，之前一直低着头调酒的调酒师都没能反应过来。 后者还在老老实实地按照预定的展示单进行预调，结果一抬头发现吧台上一溜儿空杯子——顾客却只有一个少女。 “……你没事吧？”调酒师看着对方倒水一样咕噜噜两口干掉一杯酒，连带着冰块儿一起咽了，目光发直。 “什么？”小天使疑惑地抬头：“什么事？嘎嘣嘎嘣……好硬……” 嘴上含糊着好硬，实际上还是一口一块冰，那小贝齿跟碎石机一样，就突出一个好牙口。 有蛀牙的敢这么干？牙齿敏感第一时间教做人，喝口凉水都得捂着腮帮子干嚎。 这个时候艾丽娅顺着走廊拐过来，一把按住正准备把第13杯酒往自己嘴里倒的小天使：“别！” “你放开——你谁啊？”小天使双眼发亮，除了脸颊绯红之外并没有正常那种醉酒之后的迷离朦胧发癫模样。 就连说话也条理清晰，但是脑子似乎不怎么好用了，智商退化明显。 在看到艾丽娅之后她第一件事不是认出自己的这个同位体，而是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艾丽娅的脸蛋儿。 “噫？怎么有个镜子——也不怕人撞到……” “什么毛病？”艾丽娅眨了眨眼，任由自己的脸蛋被她拉长，只是探头从她肩膀越过：“她喝了多少？” “大概……不少？”调酒师下意识低头看了看那些一字排开的鸡尾酒酒杯，发现自己还得先数一下才行。 她现在要是说自己之前以为对方是帮忙端酒的所以才没管，这一位会信么？不会投诉自己吧？ 不过她们长得好像啊，难道是双胞胎？ “好吧，看起来确实不少……” 艾丽娅从那一排酒杯上移开视线，探手拿过小天使手上的另外一杯，仰头抿了口。 她咂了咂嘴，将酒杯移开了一点看了看分量：“好家伙，这玩意儿真不是拿来骗妹子喝断片的？” 加了威士忌，味道看似不浓，口感柔和，但实际上这玩意儿酒精度怎么也得有个二三十。 就算以她的酒量，喝个百八十杯估计也得醉——当然在那之前是会先喝撑到。 艾丽娅无语地把剩下的酒倒进自己嘴里，生冷不忌地嚼碎冰块咽下去，和小天使的暴食如出一辙。 “那个——冰块的话，不是直接吃的……”调酒师声音越来越小，伸着手无处安放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杯子。 “没事，我喜欢嚼着玩。” 她那反应熔炉一样的胃，什么都能克化，别说咽下去的是冰碴，就算是玻璃碴子那也能融了。 虽然正常人的胃也不怕少量的玻璃碴子就是了，二氧化硅惰性物质只怕割伤，不会和胃酸化学反应，基本没啥感觉就排出了。 “放开我，甜甜的，好喝，还有吗？” “别喝了，行走江湖，就媚药、蒙汗药和酒是主角避不开的，你怎么这个道理都不懂？” “我不怕！”小天使一拍巴掌：“我现在有功夫，是女侠！” “得了吧，还女侠，别人的女侠是女主文，你这种女侠是第一版那啥文，你一个人？我好姐姐呢？” 上一个还没出门就被祸害了的，还得是被龙骑士祸害了的小龙女，也不看看金庸收了多少刀片威胁。 艾丽娅可不觉得命运女神喜欢这种调调，所以她疑惑地左右观望，想要找到罪魁祸首。 该不会是有谁在旁边看着，就等着让小天使吃个教训什么的吧？ 可惜的是金叉烧不知道去哪里和人拼酒去了，周遭只有一些不熟悉的东都学联的学生。 所以小天使还真就是被放养了…… “阿啾~”小天使打了个喷嚏，而后吸了吸鼻子：“有点冷，这天气开得好低啊，空调预报明明说这边是历史最高温的，害得我只带了夏装来……” 艾丽娅无语地看着这上头了之后智商逐渐归零的家伙，解开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 说起来以艾丽娅的打扮，其实出席正式场合多少还是应该有点尴尬的，毕竟画风属实不合拍。 但是架不住艾丽娅脸蛋儿精致外加气场够强，别人穿着是影楼风，她穿着给人的感觉是直接穿越了。 别人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基本都是是低头瞅瞅自己这身打扮，是不是不够在对方面前开声的…… 她的这件披风是宋夫人送的，恰好适合南方海边的秋冬大风天，长长的披风直到脚踝，往胸前一系上就跟裹了件斗篷一样，遮住了小天使内里的连衣裙，只露出些许裙子的衣领来。 叹了口气，艾丽娅帮小天使理了理落发，顺手把自己头上的发钗拆下来一根帮她固定好。 三下五除二，原本的邻家纯情少女就成了一个古典美人儿，配上那微醺的面容仪态，让人忍不住多看好几眼。 艾丽娅内里的衣服是一件对襟襦裙，上襦短下裙长，反正她也没什么身段儿，头上原本的发饰因为拆了一根钗子而微微松开，配上淡黄色的对襟襦裙，衬得她反而成了一个小丫鬟一样怪可爱的。 倘若是不认识的人看到她们俩，而需要按照既定的身份来分辨的话，大抵现在会认定披风娅才是那个声名鹊起的暗世界暴君，而襦裙娅则是那个据说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傻白甜好妹妹。 身份互换get√ “走啦，回去休息。”艾丽娅扶着小天使，没好气地往回带：“你这一会儿没人看着就敢喝酒了，要是再——” “不去——”小天使打断了艾丽娅的话，嘟囔着还想再喝点：“好喝，喝了暖胃……嗝儿……” 艾丽娅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单纯。 她探手按住小天使的手腕，使用了奥特把脉的技能，而后发现没死。 好吧，她懂个屁的把脉…… 但是她在认真观察了一番之后，还是发现了问题，这才恍然为什么小天使想要喝酒。 因为喝酒活血——她现在的气息正在不断攀升，用武侠小说里面的话来说那就是气血搬正在加快运行。 正常时候锻炼一圈才增加几天功力，她现在喝一口酒下去不知道激发了什么潜能，估摸着能有个几十天的进账，个中快意怕是比起奇杰拉花都差不了多少。 实际上这种事情并不罕见，正常人跑步跑久了都有所谓的跑步GC，体温上升血液循环加快，人体开始分泌多巴胺、内啡肽与内源性带麻素，这种微妙的上瘾感甚至会让一些新手跑着跑着停不下来。 后果就是后续几天会持续性肌肉酸痛哭爹喊娘，下楼梯都费劲…… 而对于‘武林中人’而言，这种内分泌调节来得更规律可控，要不然那些成天打坐入定的家伙为什么热衷于苦修？ 还不是因为那种炼气化精、参禅入定以促进身体进化的微妙快意，比起男女之间那点运动来得更加得劲。 所以小天使这莫名其妙的潜力到底是哪里蹦跶出来的，真就喝口酒都进化？这是什么非鹿无脑爽文么？ 她无语地把执拗的小天使放到一边，暂时不准备给她喝酒了，就这么看着她等她先清醒一下。 没有了灵能傍身，艾丽娅想帮她解决都没办法——而且参考她的灵能效应，多半一发下去不是治疗而是马杀鸡。 到时候小天使就得跟莲花一样，从醉酒变成醉灵能，粘着她不愿意离开只想着蹭按摩…… 一个侍应生端着托盘过来，瞧见角落里面这两个掉线的少女，眸光微闪，将托盘上的杯子递过来：“要喝点水吗？” “啊，谢谢。”艾丽娅取下两杯水，递了一杯给倚靠在自己肩膀上眯缝着眼睛发呆的小天使：“喝点，你之前酒喝太多了啦。” “多？”小天使霸气一笑：“我可是——千杯不醉——酒中仙！” 就是说太二了，你这都是哪里来的台词，早期单机武侠游戏？ 艾丽娅抿了口清水，懒得搭理这浑身热血却口称好冷，满脑子都是刀光剑影江湖恩仇的中二少女。 放置就是最好的办法，越是配合她她就越是来劲，这种事情艾丽娅见得多了。 要不是她是小天使，艾丽娅现在就得把她抓回房间里摁到浴缸里去洗个澡清醒头脑。 但是小天使她洗澡没看头——划掉——没必要，让她现在这样快乐一下下也挺好。 那侍应生并没有离开，只是打量着小天使的脸蛋儿：“看起来她不是很舒服的样子，或许应该先回去休息一下。” 嗯？您那位？这么有爱心的吗？ 艾丽娅疑惑的抬起头，用清纯的大眼睛望着对方，打量着对方的穿着。 平平无奇的侍应生大姐姐，白色的围腰黑色的底裙，头上是白色的装饰发带，看起来就是个正常的酒保姐姐，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非要说的话就是眼眸有点过于深邃了。 深邃到都快赶得上我艾小仙女的亲妈怪了——你能把你的凤眸稍微藏一下么？ 艾丽娅眨了眨眼，下意识后仰了一下身子，而后低下头，试图看清楚对方裙摆里面时不时还藏着一身红裙。 好家伙，亲妈怪竟然摸到了我身边！ 所以说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怎么会有人变装来自己女儿面前反复横跳的？！ 顺带一提，你居然能够摸进这座酒店？你的变装能瞒过九局我不意外，但是你怎么可能瞒得过女娲？ 女娲你好嘢——你演我！ 江湖经验老道的艾丽娅第一反应自然是装作不知道，想要开始反杀亲妈怪。 第二反应是糟了，对方提前出场自己还没来得及和小天使串供对戏，反杀计划直接夭折。 第三反应是糟了但没有完全糟，小天使麻了，自己还有操作的空间——前提是小天使得要撑得起来。 她扭头看了下眯着眼睛眼神凌厉，不知道在脑补自己和谁大战三百回合的小天使，感觉可以撑一下。 ……大概可以？ 于是她收敛了思绪，温温柔柔软软弱弱可可爱爱地笑了下，婉拒了侍应生大姐姐的好意。 “不了，我姐姐她喜欢热闹。” “你们看起来像是双胞胎，你是妹妹？你今年几岁了？” 不然呢？我都叫姐姐了我难道也是姐姐吗？什么锁嗨问题？ 艾丽娅笑了笑：“对，我是妹妹，我24了。” “那你们看起来还真是年轻啊，就像是18岁一样。”侍应生大姐姐开始摸鱼，半点没有敬业精神，甚至光明正大放下托盘坐到了一边开始聊家常：“你们是双胞胎吗？” “是啊，阿姨你看起来也挺年轻的，估计还不到50吧？” “……我今年才——30多，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侍应生亲妈怪表情僵了一下，下意识探手摸了摸脸，怀疑自己变装是不是出问题了。 亲妈怪其实已经还真差不多50了，她18岁出师离开道观顺带去上大学，22岁毕业成为实习记者，后来和艾如龙结婚并且生下艾丽娅，就算时间线再怎么扭曲，也不能掩盖这两代人的时间差。 但她按照30左右的女性正常模样来易容的，而且环溪观门人青春不老是基本天赋技能。 她本身的容貌说是30岁都有人怀疑说老了，恰是少妇风华正茂时——要是长相不合格，哪里能够成为那么多人心中的朱砂痣，早就成蚊子血了。 结果艾丽娅上来就直接戳了一刀，女人的年龄是大忌，哪怕神仙姐姐这种容颜不老的，张口就提醒她至少一百二十岁了，神仙姐姐也得记个小本本。 “才30啊，那是我看差了，主要是我妈妈和你差不多的样子。”艾丽娅若无其事地憋住豹孝的笑容：“她快50了，不好意思，我是说你和她一样很显年轻。” 亲妈怪这才恍然，原来是地球这边的自己给女儿打了个错误的样，让她以为自己母亲的状态是常例。 所以说这边的女儿也好单纯啊，看起来一定是被这边的自己保护得很好，和蓝星的自己差不多吧。 “没关系，不过说起你妈妈，我老觉得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侍应生亲妈怪清了清嗓子：“你妈妈是不是姓陆？” “啊这——”艾·小智障·丽娅瞪大了眼睛：“你认识我妈妈？” 傻的，幼儿园孩子都不吃这套，人家在幼儿园门口等家长遇到你这种搭话的直接就叫警察蜀黍了。 “果然，是叫陆无瑕吗？那样的话我确实认识她，我是她朋友。” “原来这样啊，阿姨你好，我叫艾离娅，是她女儿，这个叫艾丽娅，也是她……女儿，我们是双胞胎。” “你们的名字怎么一样啊？” “没有啊，我们一个是离开的离，一个是美丽的丽。” “原来这样，我有好久都没和你们妈妈见过了，要不是看你们实在长得像她我还没认出来。”说着，图穷匕见的侍应生亲妈怪露出了真实目的：“你觉得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艾丽娅眼眸一闪，正准备来个精神重击，却不料小天使从她肩膀上抬起头，语气冷然：“哼！不当人子！” “……” 艾丽娅侧过头看着小天使，你好坏哦，我好喜欢！ 侍应生亲妈怪的笑容僵在脸上，望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己这个从蓝星穿越过来的醉酒的闺女，语气稍微飘忽了一下，而后表情微沉：“为什么这么说呢？她不是你妈妈吗？” “她喝醉了，阿姨不要听她瞎说。”艾丽娅赶紧打圆场，维护自己的小天使人设：“其实我妈妈还是很好的。” “那她为什么要说不当人子呢？这不是什么称赞的话吧？” “哦，主要是她和我不太一样，我妈妈挺好的，但是她啊，她没有妈。” “？？？” 第1166章-今日无人生还 真正的直球，往往只有普通的语言，而不是华丽却毫无用处的行动——by某不愿透露姓名的思想者 艾丽娅这一句没有妈，堪比贴脸口嗨NMSL。 也就现场没有上帝视角的围观群众，不然早就热烈鼓掌哄堂大孝了。 侍应生亲妈怪的表情彻底定格住，黑人问号肉眼可见：“你！她——” “哦，阿姨你不要误会，我们家的情况很特殊。” 艾丽娅抬起手阻止了侍应生亲妈怪的质问，端了杯酒，说起了过往。 “我这个好姐姐，当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和我家失散了……” 侍应生亲妈怪顿时明悟过来，原来是说艾丽娅穿越的事情，只是换了个说法。 “她的养母，咳，就是她的妈妈，据说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人，几岁就把她扔在家里自生自灭了。” “……” “阿姨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不会当妈我建议她不要当呢，你说是吧？” “可能是——可能是有别的苦衷？她不是还有父亲吗？” “你怎么知道她还有父亲？”艾丽娅诧异地看着侍应生亲妈怪，一副你监视我的样子。 “正常孩子不都有父母的吗？” “是吗？好像是哦，不过我这个姐姐没有呢，她爸爸——我是说养父，也很忙，她的养父母很早很早就离婚了，反正都没怎么管她，比起孤儿的话，可能也就户口本上多个名字这么点区别。” “……是这样吗。”侍应生亲妈怪垂下眼帘，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听起来有点过分了，但有些事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觉得陆桑不是那样的人。” “我妈妈当然不是那样的人，我是说她的养母——那真是一个很不称职的母亲啊！” “……” 侍应生亲妈怪已经不想说话了，心累。 小天使支棱起脑袋，似乎是闻到了艾丽娅手里的酒味：“我还要！嗝儿……再来一口！” “不能喝了，你都喝了这么多，再喝胃受不了。” “不要，我可以——” “不可以。”艾丽娅把小天使摁下去，望着侍应生亲妈怪：“不好意思，我姐姐她心情不太好，所以有点失礼了。” “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心情不好？” “没什么，只是我爸妈说要离婚而已。”艾丽娅落寞地笑笑：“养父母不称职，好不容易这边找到了另外一对原本恩爱的父母，也说要离婚，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吧。” “有时候，父母之间的感情也很复杂的，希望儿女能够理解。”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艾丽娅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所以我姐姐说了，只要我把自己当成一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孤儿，那就能够接受了，问题不大的，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我可以向她学学。” 侍应生亲妈怪决定错开这个孤儿话题：“或许你父母只是觉得，分开对双方都更好呢？” “不可能，我爸妈其实本身是有感情基础的，只是因为我这个姐姐的养母的原因。” 艾丽娅说着，眼眸微眯，带起几分怨愤的不悦来。 那表情变化是如此明显，以至于某个旁观的侍应生亲妈怪不由地背心一凉，竟然有种被猎食者盯上的错觉。 “她妈妈自己不称职也就罢了，我师祖——我家里的一个长辈，说她养母来了这边之后，居然就把我妈妈也带坏了，之所以最近要说离婚的事情，也是因为她在背后怂恿的。” “我觉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我爸妈之前一直都没有说要离婚，偏偏现在要谈谈！” 艾丽娅冷哼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她害得我好姐姐孤零零一个人过了十多年，现在居然又要来害我家！别让我逮到她，不然的话我绝对给她打回去！” 说着艾丽娅手掌一用力，直接把鸡尾酒杯捏成了碎渣，迸射开的酒液撒得到处都是。 小天使眼前一亮，抓着艾丽娅的手就要舔，看起来跟只猫咪一样。 艾丽娅没好气地避开：“有玻璃啦，就算能消化也对身体不好。” “不能消化的。”侍应生亲妈怪颇为心累地拿过几张纸巾：“虽然不损伤食道的话，玻璃石头之类的物品会随着消化道排出，但胃酸没办法完全消化二氧化硅，胃酸又不是氢氟酸。” “哦，是这样吗？擦擦。” 艾丽娅敷衍地应声，心满意足地给小天使擦着身上的酒液。 指桑骂槐，乐.JPG 小天使揉了揉鼻子，猛地直起身：“我不开心！” “好好好，不开心。”艾丽娅哄孩子一样哄着她：“我们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妈妈为什么要和爸爸离婚！为什么！还有湛蓝姐姐——” 和艾丽娅一样，小天使也有着同样的苦恼。 地球这边的陆无瑕和艾如龙其实不像艾丽娅说得那么和和美美，也是只差离婚的临门一脚。 要不是湛蓝在之中斡旋着，怕是早个几年就散了——然后一边散了一边你爱我我爱你地互相虐恋折磨…… 也就艾如龙是霸道总裁，要是反过来是女尊世界，陆无瑕就等着休夫一时爽，追夫火葬场吧。 小天使平时看起来是个无忧无虑的憨憨，但是不代表她真就是个憨憨，实际上她远比绝大多数人看得透彻。 父母的矛盾是什么？是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并不是，是他们两个互相之间深沉却无法互通的爱意。 艾如龙太爱陆无瑕了，不愿意她继续去奔波劳累承受风险。 他之所以努力到现在，就是为了给妻子女儿一个更好的生活条件，可是妻子却丝毫不领情，这让他很受伤。 陆无瑕则是不想拖累艾如龙，伴随着暗世界的风波愈发波谲云诡，陆无瑕很担心自己的事情有朝一日会波及到家人。 她觉得女儿已经长大了，艾如龙也有湛蓝可以选择，自己是时候退出这温情的枷锁，去追寻自己的道义了。 虐，就嗯虐，这俩脑子基本都是轴的，话都说不开的那种。 艾如龙做生意，真就只是做生意那么简单？ 要知道即便是有神仙姐姐的庇佑，艾如龙在清迈都遭遇了袭击。 陆无瑕现在还能够义正辞严地去收拾老佛首，离婚了之后连这个名义都没了。 而陆无瑕即便有神仙姐姐教育，也还是一股子上头的个人英雄主义。 即便谨慎了点，但还是不愿意牵连更多人，觉得天塌下来都该自己扛。 完全没有穷则个人英雄主义，达则给老子全弹洗地的智慧，只能说陆家家风如此。 神仙姐姐是这样，亲妈怪也是这样，但是神仙姐姐有本事搅动风云大势，亲妈怪就只有本事搅和自家婚姻，这段位差距属实王者痛殴青铜，横竖三比零谁上谁都行。 小天使不知道这些父母的‘苦衷’具体，但是她知道父母明明可以更好地在一起的，有那个感情基础，别人说她瓜，但是她一点都不瓜。 通明琉璃心搭配赤子赤诚，这孩子真要是动脑子的话机智得鸭P。 可是父母压根就不愿意听她的意见…… 有事情的时候，就你已经长大了，你不是你孩子了。 一旦涉及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就你还小，父母的事情是大人的事情，你是孩子你不懂。 小天使也就打不过自己亲妈，不然早就向端丽的吾母发起叛逆了。 这会儿她估计是酒意上头，也可能是因为身体的强化让她有种微妙的错位自信：“我——我等到我妈妈来了，我就绑了她！然后给我爸爸送过去！” “……”侍应生亲妈怪看着自己女儿，有点微妙的既视感。 上一个这么干的是自己的那位母亲，给女儿下媚药，然后往女婿的房间里送。 所以在蓝星的时候，你这是跟着那位玄袍暴君学了个什么啊…… 艾丽娅看着侍应生亲妈怪脸上的表情，恨不得大笑三声以示开怀。 当然面上还是要按捺住的，劝说小天使：“没有没有，不可以这样的，姐姐你喝多了，不要说胡话。” “我没有——我——我打不过她，但是……但是我可以！”小天使抬手一拍艾丽娅的肩膀：“暴君可以！” 她的意思是我不行，你可以，你辣么厉害，要拯救世界的，拯救一下亲妈怪很难吗？ 艾丽娅很想说我也不行，我们还是谈谈拯救世界的三百种方法吧，或者换个世界和平的目标也行。 要是打架有用的话，亲妈怪早就被她打死了好吗？ 但是很显然，侍应生亲妈怪不这么想。 用这个有话只是藏着掖着的亲妈怪的脑回路去思考，她只是更确信了自己的生母也在这边。 并且准备复刻一波当初如何操作自己和艾如龙的旧事…… 玄袍暴君·陆颜倾，蓝星史上第一位被公认的自然进化者。 恶趣味是掺和孩子的恋爱自由，甚至不惜自降身份用媚药那种下三滥手段！ 对方应当也是穿越到了地球这边来的，但是应该是收敛了身份，隐秘行事。 毕竟到了她那种地步，成为国家机密很正常，侍应生亲妈怪失去了蓝星那边的人脉，依靠着这边重新组建的面子果实网络，只能够得到一些含糊不清的信息。 甚至有不少信息把玄袍暴君和她女儿艾丽娅混在了一起，说艾丽娅就是暴君。 作为当事人之一，她自然知道这些是以讹传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玄袍暴君——手风琴——我有内部消息！ 更大的可能是玄袍暴君借用了自己女儿的身份活动，满级大佬假装自己是萌新，这很符合对方的性格。 对方在蓝星那边也能够沉寂数十年，要不是海神号被自己三姐妹逼出来，对方可能还会继续隐藏下去不为人知。 侍应生亲妈怪料想到了对方应该也护在自己女儿附近，毕竟这是她亲外孙女，仅有的血脉传承之一。 但是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连这边的女儿都不放过，还想要继续干涉地球陆无瑕的选择，这种做法真的好吗？ 侍应生亲妈怪眸光微沉，下意识扫了一圈左右，试图找到那一位的踪影。 假扮萌新才能够到处自由活动，要是白首太玄出门溜达，不知道多少人死盯着她。 可是玄袍暴君声名鹊起了一阵之后就又沉寂了，想要隐藏起来再简单不过。 更可怕的是按照平行世界同位体的理论，对方在地球这边应当还有另外一个同位体，一直以来从未露面过。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很可能要承受双倍玄袍暴君的‘胡来’做派。 她其实很想和自己这边的师傅说一下这件事，询问对方作为自己的养母，是不是知道自己生母的存在，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沟通一下让她收敛点。 可惜的是地球这边的神仙姐姐见到她之后直接阴阳怪气了一阵就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欧罗巴活动，那几天她神思不属就连觉都没睡着，满脑子都是被师傅遗弃的惶恐，很是有些道心动摇。 不过好在她的太上忘情道功底还在，重新花了一点时间树立了一个新的短期目标，成功将那些情绪抽离了出来。 地球这边也不太平，异种又是个什么东西？犯我人族，将人类视为牲畜牛羊，其罪当诛！ 正义的陆无瑕，再度踏上了塔塔开的征程，来去如风，今天也在践行自己的正义之道。 相比起来丈夫孩子就不用担心了，这边的师傅不是醒着么，这边的自己也很顾家，有她们的话自己就完全可以放心了，比起在蓝星那边还要没有后顾之忧。 要不是因为她本身有事情要来本子这边处理，顺带想要再见一下这边的艾如龙，她现在估计还在欧罗巴那边来去如风，不知道当妈为何物。 好在这次有了意外的收获，不经意间从自己的亲闺女嘴里听到了有关玄袍暴君的打算。 有了心理准备的侍应生亲妈怪站起身，准备去留些后手：“你们休息吧，我也要继续工作了，有机会帮我给你们母亲带个好。” “还没来得及问阿姨怎么称呼呢。” “……玉子，就叫我玉子阿姨就可以了，你妈妈认识我的。” “好吧，玉子阿姨，我——” 艾丽娅还想要再挽留一下这个家伙，却被旁边的一个声音打断。 “小娅，你怎么在这里坐着？不是说你是带队的吗？” 带着磁性的男中音浑厚低沉，不看脸都能脑补出来霸道总裁范儿。 艾如龙从人群边缘寻索过来，身边带着湛蓝和毕北，直直地朝向艾丽娅所在的角落逼近。 侍应生亲妈怪眼眸一闪，端起托盘就准备离开。 蓝星的艾如龙才是她的丈夫，地球这边的艾如龙真要算的话，应当是她的妹夫。 她和陆无瑕的关系如果说是孪生姐妹，那么两边的艾如龙就是孪生兄弟，她还不至于搞乱这层关系，毕竟这种平行世界的关系真要计较起来的话应当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牛头人我自己那也是牛，纯爱战神亲妈怪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主要问题在于湛蓝…… 地球这边的湛蓝太具有侵略性了，相比起蓝星那边懵懵懂懂的湛蓝，地球这边的湛蓝目标明确到过分。 董事长我要，董事长夫人我也要！ 多一个陆无瑕，估计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多一份快乐而已，没什么需要纠结的——全都要！ 而且湛蓝在清迈遇袭事件之后觉醒再被拒绝，想要离开又被劝留的一系列心路历程变动之后，已经明悟了这一切。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这辈子总有一些无法放弃的事情。 无论是一路陪伴十多年的男人，还是暗恋了十多年的夫人，亦或者是一路看着长大和自己孩子没区别的小天使，都是她没办法割舍的存在。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好，照单全收！ 实际上就连神仙姐姐也默许了她的存在，权当是陆无瑕的家务事，没有插手，让她们内部解决内部消化。 有这么一个默默付出十多二十年的女人，谁又能够狠得下心来说她是第三者插足的小婊砸呢？ 非要说的话，大抵鱼儿姐才是真正的虐恋文女主，看似虐实则宠，即便是艾丽娅这种天命之子也护着她。 艾如龙来了之后，第一件事情自然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然后看到了两个！ 还没等他震惊，就又下意识地看到了旁边的侍应生御姐。 然而后者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只剩下一个背影。 不过艾如龙是谁？是你爱我爱你然后大家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琼瑶剧男一号，最爱陆无瑕的人之一。 光是看着对方的背影，他就已经新心生感应，福至心灵，就下意识伸手开口尔康挽留：“等一下！” 侍应生亲妈怪脚步一顿，但是没有停下，而是快步地离开了。 艾如龙有心想要追上去，可是又震惊于自己的两个女儿，瞪圆了眼睛一时之间神思不属。 相比起宋先生的双倍快乐，艾如龙之前一直都在养伤，还没来得及接触这些深层次的变动。 你有女儿吗？开心吗？ 有了，很开心。 那现在你可以更开心了，你有两个女儿了！ 不过这些快乐都是宋先生的，艾如龙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老婆都快没有了…… 再说了，艾丽娅是共和国的闺女，和你老艾家有什么关系？ 不要用资本家那肮脏的金钱来污染了我们的好宝贝，你能给的共和国都能给，你不能给的共和国也要给，到了艾丽娅这种程度，已经不可能一个完全的自由人了。 要不是艾丽娅展现出了某种更不能为人知的三重身份，共和国甚至是想要把她收容到军方体系里好好培养成自己人。 喜欢玩战舰那就当舰长，喜欢玩飞机那就当航空指挥官，喜欢陆军那就更好了，共和国的陆军那是实打实的大哥。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个事情更是当年前苏用命来证明的真理之一。 前苏要是有白首太玄这样的存在，地图头能怂成那个样子？叶利钦敢在坦克上发表演讲？ 几条命啊这么勇，当年乐子人乐死了才几年呐？他还在敞篷轿车上看着你们呢！ 当年共和国风雨飘摇之际，有人星夜执炬千里北上，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稳住了人心。 也有人俯首田间，躬耕不缀，只为了有朝一日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太平世界，全球同此凉热。 毛子就只有地图头，后者在圣诞节的一纸宣言，塌了高楼，散了繁华，现在成了什么鸟样…… 一个官方出品的白首太玄，与国同休的自然进化者，至少可以如同定海神针一样庇佑神州一百五十年。 神仙姐姐已经老了，虽然她自己不说，但是她的年龄确确实实来到了一百二十甚至更多。 按照共和国整理出来的关于所谓‘江湖’的历史资料，得证先天的古代自然进化者，也不过是百五十年寿逍遥自在。 一百五十年，无病无灾保持在年富力强的状态，逍遥自在，这已经很不得了了，但是谁不想要更多呢？ 白首太玄用百年的时间证明了她值得信任，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也是神仙姐姐现在备受尊崇的因果。 共和国想要再有一个神仙姐姐这样的存在，甚至很多个——我有国士，举世无双，为此官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艾丽娅是神仙姐姐推举的继任者，而且她展示出来的能力和背景，远胜于环溪观仨欧巴桑。 更别提她的第三重身份，极有可能牵扯到另外一个体量不逊色于整个地球、甚至犹有过之的地外文明。 可惜的是有些事情官方属实想宠也无能为力，其中就包括了没办法给艾丽娅换个爹妈…… 但是换爹妈的能力没有，帮艾丽娅瞒着父母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女娲之所以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绝对没有收集更详细人格模型数据的原因，也没有什么心理测量团队制作应对预案的需求，单纯只是为了帮艾丽娅而已。 艾如龙见或不见，两个女儿就在那里，又没有谁拦着他不是？ 现在艾如龙看到了，惊吓大于惊喜，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没见人岩琦先生就是惊喜大于惊吓么，你们的家务事，你们自己处理就好。 湛蓝算是所有人里面懵得最快，也最快回过神的那个。 相比起艾如龙的震惊，她的第一反应是探手去摸小天使的额头，脸上写满了担忧：“怎么了？不舒服吗？发烧？还是喝了酒？脸这么红！” 小天使眨了眨眼，视线放空了一下，伸出手甜甜一笑求抱抱：“妈妈……抱……” 湛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抱着小天使换了个姿势坐下，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感受了下温度。 “脸有点发烫，但不像是发烧，酒味好重——你怎么能喝酒呢？你啊！” 说着湛蓝没好气地起身准备去找热毛巾，想要给自己女儿擦擦脸，一时之间竟然忘了两个艾小仙女的事实。 艾丽娅诧异地挠了挠脸，这难道才是正常母亲该有的反应？ 不好意思，没妈的时间久了，之前甚至没有觉察出来侍应生亲妈怪的举动不太对劲。 果然这个世界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艾如龙眨了眨眼，呆滞地坐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整理语言，最后愣是和艾丽娅对视着忘词了。 “爸爸？”艾丽娅疑惑地看着他，一脸我好清纯好可爱的样子：“你怎么了？” “她——”艾如龙指了指小天使，又指了指艾丽娅：“你……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其实她是我姐姐。” 艾丽娅凑过去艾如龙的耳边，嘀嘀咕咕叽叽喳喳地说了一下平行世界的事情，几句话掠过了穿越的实质。 反正话里话外就透露出三个消息，第一，神仙姐姐知道，第二，陆无瑕知道，第三，官方知道。 艾如龙懂了，合法穿越，横竖就是自己不知道。 甚至这俩闺女都活动了这么久了，自己还以为无事发生。 气冷抖的艾如龙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股子微妙的情绪：“那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因为妈妈说你受伤了，需要静养啊，而且这些事情告诉你也没什么用。” “……” “爸爸你不要误会，妈妈不是说你没用，是说这些事情，你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艾如龙捏了捏眉心，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没用——还不如宋先生呢！ 怪不得老宋最近春风得意马蹄疾，像是焕发了第二春一样，合着是有了新闺女。 换成自己多了个新闺女，那也……那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脑补了一下自己的反应，他现在看着小天使，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是说不开心，而是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开心。 给女儿更多的零花钱？多给一份生活费？其他的还能做什么？ “艾先生，这——你女儿？” “……嗯。” “两个都是？！” “双胞胎，一个因为身体原因，早年跟着我夫人的长辈静养，现在才出来活动。” 艾如龙眼皮子一抬，假话说得跟真的一样：“岩琦先生，我有几个女儿也需要跟你报备么？” 要不怎么说脸皮薄的人做不了大生意呢，这种张口就来面不改色的功夫，寻常人还真学不来。 “咳，当然不需要，我只是——你认识我吗？”岩琦先生越过艾如龙，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艾丽娅。 艾丽娅疑惑地望着对方：“认识啊，岩琦叔叔你怎么了？” “那你们——你是姐姐？之前来日本的是你还是她？” “我是妹妹，她是姐姐，虽然之前联系岩琦叔叔你的是我，但是之前代替我来日本的我姐姐哦。” “……” 岩琦先生脑补了一下细节，大抵就是妹妹联系自己，然后临时有事，姐姐代替妹妹过来？ 按照共和国一些传统的特殊的玄学命格作风，或许这两姐妹在早些年因为某些原因，共用的是一个人的身份？也可能是因为陆桑太特殊了，所以要隐瞒自己的后代的存在。 岩琦先生知悉对方在暗世界威名赫赫，背景深厚，但同样树敌众多。 就连自己也只知道对方有一个女儿，这证明是藏得真好，那些仇家自然也别想知道更多。 这样的话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两个女儿总有一个能安全，这放到古代的话就是那些大家族的替身之法，岩琦先生并不觉得这难以理解，甚至很是有点认可她的做法。 只是可惜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居然直到现在才知晓…… “姐姐一下飞机就被打了一枪。”她低头看了看小天使飞机场：“不过没事真是太好了，现在已经痊愈了。” “是啊，那一枪差点就打穿了心脏。”岩琦先生回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幸好有安院长这样的圣手在，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陆桑交待了……哦，还有跟艾先生交待，发生这种事情我很抱歉。” 岩琦先生给艾如龙鞠躬致歉，态度很诚恳。 艾如龙张了张嘴——他是知道自己女儿之前受伤了的，只是没想到受伤这么严重。 反过来一想的话，自己这个父亲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两个女儿的事情不知道，女儿受伤了也不在身边。 连受伤多重，都得别人说出口自己才知晓细节…… 这个金融巨鳄没有说话，只是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愧疚的眼神复杂而深刻。 艾丽娅扯了扯嘴角，该——虽然老父亲罪有可恕，但重罪可免，活罪难逃。 且愧疚着吧，你们复杂的琼瑶感情里面，也有你的一口锅。 只有我湛蓝妈妈是无辜的，又可怜又卑微又努力，早晚要让你们都变成她的翅膀！ 反正翅膀打结和反过来的二凰争龙都差不多，这仨谁来组成头部都不成问题，在一起就行。 神清气爽的艾丽娅抱着自己的小天使：“爸爸，妈妈之前打电话联系我，说要和你谈谈，她人呢？” “……我也不知道。”艾如龙回过神，左右看了看：“可能是明后天吧，她应该……应该不在这里。” 之前那个侍应生很可疑，自家陆儿最喜欢就是变装成奇奇怪怪的样子活动。 但是艾如龙现在还真不敢见她，想着能拖就先拖着，最好是永远拖下去。 要不怎么说商场得意情场失意呢，艾如龙其实远没有理清自家那档子感情线的余裕，就连过来见面详谈也是含含糊糊，他现在怕的反而是陆无瑕跟他摊牌。 好在艾丽娅藏了个心眼，没告诉他其实不只是女儿穿越了，亲妈也穿越了。 不然两个陆无瑕，他怕是现在就立刻要离开这边，赶紧躲了…… 什么？为什么隐瞒不报？那你也没问啊！ 等到你问了我再说，反正你们都喜欢玩不通气的那套，就让你们玩够一百下。 艾如龙在这边面对着两个女儿，有心像是以前那样严父一点，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岩琦先生更不急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艾丽娅聊天，说起一些本子这边的趣事，很是有种温和长辈的宽厚感，让人信任。 而湛蓝刚拿回热毛巾，还在给小天使擦着脸，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她时不时看一下小天使，又看看艾丽娅。 那眸光里面倒映出两个小仙女的模样，分外清澈。 小天使一时半会儿估计是缓不过来了，这会儿酒劲彻底上头，隐隐想要作呕。 “难受……想吐……” “董事长，我带大小姐去一下洗手间。” 湛蓝扶着她准备去洗手间，艾丽娅也跟着去——她怕小天使露馅。 艾如龙和岩琦先生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只能是各自监介喝茶。 说什么？说你喜欢你老婆，我也喜欢你老婆，所以我们应该是好兄弟？ 艾如龙怕不是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那个，艾先生，冒昧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艾先生有两个女儿，还是双胞胎，实在是让人艳羡啊！” “嗯……”艾如龙不置可否，低头抿了口茶。 “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讲了。” “艾先生真是幽默，哈哈哈！”岩琦先生像是没听懂艾如龙的阴阳怪气：“是这样的，我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结婚，实在是羡慕艾先生家庭美满，我和陆桑一见——如故，看到两个孩子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样，要不你过继……” “过继？！”艾如龙抬起眼帘，打断对方的话，如同恶龙抬头，眼神冰冷：“岩琦先生说错话了吧？” “哦——对对对，我的错，我的错，不该叫过继，应该算什么？教父！抱歉，我国语不是很好，类似干爹那种，我愿意当这两个孩子的教父！” “呵，我觉得不行。” “我实在是喜爱这两个孩子，要不这样，我现在就可以拟定遗嘱，给她们留一些三铃财团的实权股份，你觉得呢？权当是长辈的一点心意了。” 你实在是喜欢你老婆的两个女儿，这是生活费，这是继承财产的遗嘱。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长辈的一点心意而已。 艾如龙端着茶杯动作定格：“？？？” …… …… 盥洗室里，小天使趴在洗手台上干呕，表情从乐变成了不乐。 走捷径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下好了吧？艾丽娅顺着她的后背幸灾乐祸。 湛蓝拧干手帕，看着镜子里面的两个少女：“其实……” “什么？”艾丽娅抬头，在镜子里和对方对视：“怎么了蓝姨？” “你才是那个穿越过来的小娅吧？之前董事长和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看你们了。” “……” “喝醉了的不是姐姐，你才是，这个才是我家那个小笨蛋，对吗？” 艾丽娅歪了歪头：“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才对。” 虽然说是24岁，但是小天使那模样压根就是一副没长开的样子，细看眉眼还不如艾丽娅来得成熟。 “我也不知道。”湛蓝给小天使擦了擦嘴角，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这孩子才是我看着长大的那个，你的话……太成熟了。” “成熟不好吗？” “……挺好的，只是让人有点心疼。”湛蓝没头没尾地这么说着，眼帘垂下来：“那个——你既然是平行世界穿越过来的，那么你的爸爸妈妈，也还在吧？” “在。”艾丽娅笑了笑：“只是离婚了，很早很早就离婚了。” 湛蓝不说话了，只是给小天使擦嘴角的动作顿住。 后者疑惑地看着嘴边的手，嗷呜一口咬了上去：“阿姆阿姆……” 湛蓝赶忙抽出自己的手指，小天使却不依不饶地贴过来：“麻麻……不要喝爸爸……嗝儿——离婚好不好？” “我——” “单亲孩子都好可怜的……我怕被同学笑……呜呜呜……” 小天使抱着湛蓝，语气逐渐迷糊：“我会好好考试……我考第一好不好……我上次都进步了……” 湛蓝僵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缓缓放下，轻轻抚了下小天使的后背：“好，妈妈答应你。” “嗯……” “她这下子是真醉了，我送她回房间休息先。” 艾丽娅挽起耳边的落发：“蓝姨，我和她互换身份这件事情，可不可以暂时当没看见？” “……为什么？” “我想要看看，这边的爸妈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 艾丽娅露出一个苦笑：“他们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明明互相都舍不得，偏偏又要互相伤害，这叫什么事儿？” 如果换成别的小三儿，当着她的面说你帮我遮掩身份，我们想办法不要破坏那一对的婚姻，这铁定不可能。 他们不离婚，小三儿怎么上位？ 艾如龙这种超级钻石王老五可遇不可求，换个谁来只要是脑子还在线的都得把他和陆无瑕给掰碎了。 至于艾丽娅这种闺女，只要我当了后妈有的是机会收拾你——甚至扮演慈母也不难嘛！ 锦衣玉食的代价只是当个虚假的好母亲而已，这买卖不知道多少人宁愿刻苦练习演员技艺。 艾丽娅甚至觉得哪怕是来个群演，都得比亲妈怪来得让人舒心…… 但鱼儿姐到底不是小三，维系艾如龙的感情和小天使的家庭幸福这件事，她来得比谁都上心。 至于说她自己——二十年来她真要有私心的话，那还等得到艾丽娅来搞事情？ 所以在短暂的沉默的之后，湛蓝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如果可以做到的话，我会帮你的。” “嗯~”艾丽娅甜甜一笑，抱着对方的胳膊：“谢谢鱼儿姐！” 湛蓝的深刻表情骤然僵硬：“我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咆哮的鱼儿姐，和她湛蓝阿姨的身份那可是两码事，前者是网络闺蜜，后者是父亲的助理，小天使可不知情。 对此艾丽娅只是笑眯眯地眨了眨眼：“蓝星那边，我可是管鱼儿姐叫湛蓝妈妈的，你说呢？” “？！！” …… …… 酒店·艾丽娅的房间 打开门，艾丽娅把小天使扔进房间里：“没人了，起来吧。” 后者原本迷迷糊糊的模样顿时一扫而光，睁开眼睛一副震惊的模样：“你怎么知道我没喝醉的？！” “表演痕迹太重了。”作为一个批发奥斯卡小金人的影后，艾丽娅只能说小天使有天赋，但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我……我只是想帮你……”小天使像是做错了坏事的孩子一样，委委屈屈地盘坐在地上低着头：“我不是有意骗你的，那个侍应生，就是你的妈妈对吧？也就是我在蓝星那边的妈妈？” “嗯，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感觉应该很严厉的样子，妈妈生气的时候偶尔会和她差不多。” “那你觉得她亲切吗？” “亲切……”小天使歪着头回忆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感觉很奇怪，我知道那应该也是我妈妈，我也愿意相信她，但是要说是亲切什么的，有点——疏远，大概就是这样。” 换成地球这边的妈妈，小天使能抱着对方嘤嘤嘤，因为地球这边的陆无瑕忙归忙，本质上还是个慈母。 但是蓝星那边的亲妈怪，虽然她自己认为自己是个慈母，但是大家都知道她不是——就连小天使也这么觉得！ 艾丽娅于是满脸萧索：“所以你知道我多辛苦了，这种妈十多年，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小天使点了点头，倘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壮着胆子装傻充愣给艾丽娅助攻。 地球的小天使有个好，那就是没有小时候的自我压制，本性还是更为活泼的，不像是蓝星那边为了不给父母添麻烦，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个软弱无力的性子。 自闭的小天使，会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做得不够好，给别人添麻烦了，万方有罪，罪在自己。 那个状态的小天使，除非是能够获得举世无敌的力量，降维打击冲刷那种自卑感，不然很难从自我定位为弱者的认知之中走出来，也不知道在神恩世界那边她现在怎么样了。 艾丽娅双手叉腰，感慨于这边的小天使只是没长开，幸好没长歪，多少有了点心理安慰。 “那还要我去帮忙吗？”小天使爬起来，目露凶光：“要不然我们就真把你妈妈给绑了！然后……啊不对，爸爸不在这边，不是，我是说你爸爸……” “别学坏了。”艾丽娅敲了敲她的脑袋：“再说了，咱妈是什么本事你不知道？有那么好绑？” 没有了灵能加持，三段进化的艾丽娅现在只是一个二品的武道外景大宗师，不见得就能够压制亲妈怪。 “啊？可是你那么厉害，是要拯救世界的呀！” “我的灵能全都拿去干别的事情了，现在只剩一身横练功夫，白首太玄经入门之后，咱妈的实力和现在我的身体力量差不多，没办法稳赢的。” 艾丽娅要杀她当然可以，她本身就是军阵杀伐出身，一身本事绝大多数都是杀人技，越级打怪家常便饭。 可问题是亲妈怎么杀？切磋的话点到为止，亲妈怪想怎么跑都能跑掉。 人好歹也是一代豪杰，刷了几十年的副本，没见这边的异种明明版本高一档都还不够她打的么。 这就是服务器大佬的底气，明月天涯，蓝星的暗世界天花板，现在的混凝土吊顶，铁骨钢筋。 小天使想了下，压低声音：“要不我们找点蒙汗药！给咱妈喂半斤下去，然后再——” 她比划了个狠辣的手势，看得艾丽娅一脸无语，怎么这孩子比自己还狠？ “我试过了，用药什么的。” “啊？蒙汗药吗？多大分量？” “不，媚药，大号奶茶那么大一杯，本来想要让她和我爸关一屋的。” “……结果呢？”小天使看着艾丽娅的眼神充满了星星，就像是小弟在看着有勇有谋的大哥，满是敬仰。 “结果啊……”艾丽娅摸了摸下巴：“结果咱妈和蓝姨睡一块儿了，没穿衣服的那种。” “？？？？？” 第1167章-图穷匕见（为打赏还更4/4 如果说小天使都觉得满脑子问号，那么大抵不是她有问题，而是她觉得对方有问题。 什么叫我妈和湛蓝睡在一起了，还是没穿衣服的那种——这真的没问题吗？ “可是……可是我爸爸……不对——不是应该——” 小天使比划着手，示意难道不是应该自己爸爸掌握主动吗？ “呵，艾某人要是谈恋爱有做生意那份魄力，现在早就家庭美满了。”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说的就是咱亲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就是说的湛蓝鱼儿姐，懂？” “这……” “不过没关系，这边的鱼儿姐很主动，这就有了可以操作的空间。” 艾丽娅挽起袖子，开始翻自己的行李箱：“我们首先进行一个操作的苟，假装无事发生，然后在亲妈怪误以为我要撮合她和我这边这个父亲的时候，反过来给她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把她塞到鱼儿姐那边去。” “啊？”小天使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声音陡然高了三度：“啊？！” “啊什么，我说得不明白吗？”艾丽娅诧异地抖开自己压箱底的玄袍：“你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么，捆起来送货上门，现在又不敢了？”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你打不过吗？” “对啊，但是我玩阴的为什么要打？再说了，我打不过可是你能啊——亲妈怪到底是不会对女儿动手的。” 不，其实会，打裂你三根肋骨什么的…… 但那不是不知情么，现在只要小天使进行一个小天使的伪装，自己亮出玄袍暴君的身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就好。 “我要是出现，我妈绝对会万分警惕我，当她戒备我的时候，你就用这个！” 艾丽娅拿出自己的小帮手，卸下爆炸装药的弹匣，换成了神经断裂黑白配：“贴脸三枪，非洲象都得直接倒下，不过不用担心后续副作用，以我们这个级别的身体而言，顶多就是暂时睡一会儿。” 他们来地球这边的时候，大家身上可都是带着蓝星的某些科技装备的，黑白配神经断裂弹还是卡其色御姐的储备。 如果说地球这边是神秘侧段位高一截，那么蓝星那边就是科技侧段位高一截——这边的国家科学院盛赞这种特殊的神经断裂弹非常有创意，完全可以取代橡皮子弹之类的鸡肋装备，成为日常维护暗世界秩序的常备武器。 艾丽娅没好意思说这玩意儿原本是拿来打未确认生命体的杀手锏…… 因为这么一对比就显得蓝星那边的怪物身体素质太姬儿菜了，打他们的特制武器在这边成了高效麻醉药，属实丢人。 不过丢人归丢人，好用归好用，现在艾丽娅掏出这东西，比正义的汉方媚药奶茶方便太多了。 后者还得逼迫亲妈怪喝下去，虽然按照亲妈怪那种七秒记忆踩雷专精，很难说会不会抱起来吨吨吨。 可是万一她记住了飞珍珠走奶不要茶的那玩意儿会带来不好的后果呢？换成别的一样容易被发现，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没有了吔酒姐，就连找得劲的电脑配件都不好找了，唉，人才凋零啊……” 艾丽娅摇了摇头——这边的吔酒姐已经确认了，叫维希，没有吔酒堕落颓废，还是个正儿八经的科研人员。 共和国早些时候还搭救过对方，当时海神号救下了她老师，顺带为了刷一下她老师的好感给她进行了一个活的整。 只是那个时候没想到她手里会有那么重要的实验数据和样本，搭救了之后刷了个好感就给放回去了。 毕竟仁义如我共和国，从来都不会做什么强迫的事情的，就连吔酒姐的老师，那个常温超导体的科研天才，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三板斧下去再加上共和国的体量，让对方心甘情愿成了国家科学院的外聘顾问。 虽然要是当时知道吔酒姐手里有关键资料，怕不是连带着她实验室的地皮都得给铲走一波带回去…… 只是当时放过了，现在只能走正规流程，毕竟共和国要的是她的心，而不仅仅是她的人，现在只能重新攻略。 所以这就是前车之鉴了，该霸道总裁的时候就得霸道总裁一下，艾丽娅觉得要先给亲妈怪霸道一个，不能怂。 “说好了，行动计划就这么简单——复述一遍！” “等到咱妈戒备你的时候，我从背后开枪，贴身三枪……” “对，由你来一个正义的带孝女背刺，三枪撂倒，然后我龟甲一捆抓回来，这个我是练过的，很熟手。” 艾丽娅一摆手，意气风发：“而且这次绝对不能弄错房间弄错人了，我准备亲自听墙——我是说监视实验流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看化学反应细节，主要是检查一下催化剂的投放给料是不是弄错就行了。” 听亲妈怪和真妈怪的墙根合适吗？不合适，但是守门就可以接受了，主要是怕弄错了之后不小心多个妈。 小天使呆呆地拿着那把艾丽娅的配枪，这玩意儿与其说是小帮手，不如说是手炮来得合适。 这三枪打在自己另一个妈身上，真的没问题？ 不对，这不是最重要的——把自己那个妈捆回来和鱼儿姐亲密接触，真的没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面对小天使的疑虑，艾丽娅露出邪魅狷狂的笑容：“别看我次次都被亲妈怪反杀，但是这么久我也是积累了作战经验的，亲妈怪的性格决定了她是个负心渣女，等到这边的鱼儿姐和她有了鱼水的亲密接触之后，她必然会——” “必然会和我爸爸和好？也不对啊，我爸爸有我妈妈了。” “不是啊，然后她就会躲开啊，渣女从来都是上了就跑的。”艾丽娅诧异地看着小天使：“你是从哪里看出来她会负责了？” “……” “她那种性子，绝对是来个冷却操作，然后避开这边的一家人，不过问题不大，精神震撼了总会留下种子，而且还能给鱼儿姐增加自信心，有助于她达成一夫一妻制的合理配置。” 小天使掰着手指头算了下这个所谓的一夫一妻制到底尼玛怎么分的，而后被艾丽娅抬手按住手指：“不用比划了，一夫就是艾如龙，一妻就是陆无瑕，我鱼儿姐全都要，合理！” 小天使眨了眨眼，怀疑自己上了个假的学，哪里读过书，只是认得几个字罢了。 绝了！！还能这样一夫一妻制的？！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需要一点辅助的东西……” “这还不够吗？我觉得这已经很——很劲爆了！” 小天使觉得计划很好，很简单很直观，可别再整什么奇葩活儿了。 “你不懂，人力有时穷，亲妈怪的体质和正常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的，要做好两手准备，最重要的是喝醉了其实真的不能boki，更别提深度麻醉之后还想要做羞羞的事情了。” 要让亲妈怪被震撼，麻醉了之后要苏醒吧？苏醒了她万一想跑怎么办？ 光是给鱼儿姐上一波电脑配件，主动倒是够主动了，可是另外一边不配合，那也是怼空气。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用到一些脏手段了…… “歪？”艾丽娅掏出电话：“在吗？陆桑今晚也是在撒库拉树下怀念青春吗？” 『……有事说事。』大日女尊无语的情绪隔着通讯器都清晰可辨。 艾丽娅打电话给她能有好事儿？这孩子不像是18岁的闺女，倒像是只一百八的老狐狸。 大家都是老狐狸就别谈什么新聊斋了，反正找上门不是让她背锅就是让她出力。 “我需要一些特殊的药物，不一定要马上见效，但是要药力持久绝对不可能跑得掉的。” 艾丽娅叽里咕噜地说了一番自己的需求，而后表示自己二十分钟之内就要看到这些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 大日女尊沉默地听完之后，深吸了一口：『你觉得高天原是什么？』 “额……中二病社团？” 一个个起外号都是什么神明同款的，我玄袍暴君都快看不下去了。 『哪怕就像你说那样，是中二病社团，那么你觉得中二病社团会有这种东西吗？！』 “诶？没有吗？” 『没有，你找别人去吧，我还有事要——』 “我给高天原雷部留了一百个名额，可以加入TPC外勤的那种，要不要？” 『……三百个。』 “扯淡，暗世界洗白这么简单啊？还三百……两百，不能更多了。”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自己可是原本预留了五百个名额的，你们高天原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给TPC打工是对付什么？对付怪兽和异次元人，不是神恩世界鸭脖金就是深空污染无就近，横竖没一个好东西。 累死累活打怪兽不说，工资也不见得有混明世界高，有这个本事去当个都市兵王不好？ 艾丽娅还真没打算招收太多的正常人进来，人家有好日子过为什么要拉过来受苦？ 当然如果有某些有理想的壮士，艾丽娅还是很欢迎的，比如说各国的官方都会调派一部分精锐——可那些是TPC的宝贝啊，相比起来暗世界更适合拿去消耗，这些王八蛋可以用自己的行动保护世界积阴德洗刷罪孽不说，还能降低正常雇员遇到的风险。 本子的地盘上用高天原的人填充二号基地再合适不过，至于说那些有名有姓的执行官，也不至于沦为炮灰。 对于暗世界来说，这就不是苦力而是机遇，能够一下子洗白，并且跃升到五大联合组建的组织里面掌握一定的基础运行权能，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天知道大日女尊等这茬等了多久！万世一系高天原，现在时代都变了，怎么继续维系？只能改革。 只不过这事儿大日女尊不能提，她可以接，但是自己提出来那性质就变了。 结果给艾丽娅塞了一个高天原首领的身份都没能要来的许诺，现在居然被她拿来换一份特效汉方媚药…… 有这样的指挥官，这个世界真的还有救吗？ 一时之间，大日女尊不由陷入对社会和人生的大思考之中，沉默失声。 “所以两百个行不行？不行的话就算了，我找极道去，今天遇到的那个北梦宫小可爱刚好就在，他们干脏活儿还更顺手一点呢。” 『……二十分钟之内送到你的房间。』大日女尊回过神来：『你房间号发给我。』 “哦哟~果然高天原还是有的嘛~” 『哼——嘟……嘟……』冷哼一声，大日女尊挂断了电话，不理会这个变态了。 艾丽娅咧嘴一笑，浑不在意大日女尊表现出来的别扭，别扭都是给别人看的。 她收起通讯器：“这下就稳妥了，走，准备赴宴！” 说话间，她已经更换了打扮，可惜的是没有了灵能只能回归原始的染发手段。 小天使目瞪口呆地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变装成了师祖姐姐，而等到对方用一条玉带系好玄袍的衣襟之后，原本的艾丽娅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攻气十足的白首太玄。 压金线绣云龙纹饰玄袍，银色长发在脑后用一个金环简单地束着，凤眸凌厉，眉心一点嫣红如同焰火灼人眼眸。 “你……” “这就是蓝星的我，确切地说是蓝星的我常用的身份。” “玄袍暴君·陆颜倾。”玄袍女抖开大袖：“朕躬德薄，忝为——天下第一！” “那个——”小天使张了张嘴，脸蛋儿都憋红了，而后弱弱地抬起手：“不是这样用的。” “啊？” “朕躬这个说法多用于天子，你不是天子不能这么说的，而且即便可以随意自称，朕躬德薄的意思也是说你性格薄凉，和后面的语义没有前后关联的关系。” “啊这——” “而且忝为也不该再加为字，比如尚书里面的‘否德，忝帝位’，意思就是没有才能而有辱帝位，如果你要表达惭愧成为天下第一的话，应该是忝天下第一，这就跟凯旋而归一样很容易用错，嗯，其实如果改一下的话也不是不行……” “……咳，忘了你是学历史和文学的。” 玄袍女摸了摸鼻子，有点监介。 这边的小天使没有了童年的压力，长大了之后自由选择的是自己喜欢的专业，专精的是历史和文学。 好家伙，哪怕和自己比起来，我也还是个小丈育？全智加点这么没面子的吗？ “不过，你是天下第一？蓝星那边？真的吗？” “假的，我天下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艾丽娅叹了口气：“好了好了，走吧，把枪收好。” 小天使笨拙地把枪收在腋下，扭了扭身子觉得不是很舒服：“这个枪套给人的感觉像是背背佳一样。” “你就偷着乐吧，好歹还有一件披风遮着，不然你还真没办法藏这玩意儿。” 小天使尝试了几次拔枪，那速度以肉眼可见的进阶程度逐渐升级，艾丽娅原本只是顺手教一下她怎么使用这个米利坚最强古武术，没想要她现在就能有什么成果。 可是小天使试了几次之后发现好像也不难，然后就—— “不许动！”伴随着刷拉的一声披风一角抖开掀起的声响，小天使拔枪在手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举起双手！” 而等到她完成拔枪、举枪、瞄准的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她的衣角甚至都还没完全落下来，自己的话都还没说完…… “……”玄袍女摸着下巴，有点怀疑人生。 “怎么样？我很帅吧？” “还行。”玄袍女揉了揉脸：“比我当年差多了，我当年可是直接刷爆了兵营的兵王记录，你现在也就比新兵蛋子好点有限，以后可以多练一下，技多不压身，拔枪术还是好用的，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不但快，还准。” 所以怎么感觉自己成了那种因为徒弟进境太快所以打压她骄傲心的随身老爷爷？ “这样啊……不过也挺好了。”小天使不以为意，反而蛮惊喜地觉得自己做得不错：“等下我要给妈妈来一下！” 她又没有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态——通明琉璃心的好处就在于性格豁达，这玩意儿是天生的正道版本太上忘情。 艾丽娅很怀疑这边的小天使之所以没有长崩，就是因为天生一颗大心脏，承压能力前所未有地强悍。 反过来说，让她当带孝女，只要确认是在做‘对的事情’，那她也没什么情绪负担，不会说瞻前顾后。 懂了，这通明琉璃心的用处就在于豹孝父母！ “肘！准备让我妈进屋！” “好！” …… …… 艾如龙和岩琦先生呆坐了十多分钟，小天使才回来了。 “爸爸，岩琦叔叔。”恬静的小天使和之前的艾丽娅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件不同样的披风。 一袭大红披风遮住了她的身段儿，也藏住了腋下的枪套——总不能穿着同款出来。 搞事情也是要注意细节做到位的，现在的小天使就是没有喝酒的那个，只是加了件衣裳。 身上或许还有一点沾染了好姐姐的酒气，但是眸光清明，双颊微晕那也是女儿家的天生丽质。 艾如龙点了点头：“你……姐姐，休息了？” “嗯，她睡了，估计是心情不好之前才喝了那么多。” 小天使自己扮演我自己可谓是得心应手，乖巧地坐着。 她现在就等着亲妈怪假扮自己地球这边的妈妈然后过来‘好好谈谈’关于离婚的事情。 要说不满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简单就同意了和艾丽娅一起反杀的计划，毕竟陆无瑕和艾如龙只是要离婚而不是定了一定离，推波助澜就很可恶，再加上她对于亲妈怪不照料艾丽娅的行径所积攒的愤慨，支撑着她搞事情的心态。 湛蓝去忙了一下场面上的工作，和东山大、东都学联两边的学生进行了一下友好的交谈。 岩琦先生那边的助理小姐姐也是在做一样的事情，老板可以为了争女人置气，但是她们不能把工作扔着不管。 当然，助理小姐姐怎么也想不到大家都是打下手的，可她是助理，湛蓝却是老板娘预备役…… 等到忙完回来，大家在角落里重新坐成一团，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话，很是有些无趣。 ——好在红裙女终于上线了。 亲妈怪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撕了伪装，光明正大地端着一杯香槟，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 她神思不属地走过来，也不坐下，就这么站着和大家对视，目光稍显放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不远处人群里的玄袍女打了个哈欠——站个屁，摆POSE啊？赶紧开局啊！ 有的人在桥上看风景，有的人在桥下看有的人，亲妈怪实际上就是在寻找她的踪迹，这才神思不属。 可惜的是之前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谁能想到亲妈怪最爱的女儿，居然就是最爱自己女儿的亲妈怪呢？ 缘啊，总是这么妙不可言…… 最后眼神巡梭了一圈周遭，依旧没有发现玄袍暴君踪迹的亲妈怪无奈坐下：“好久不见——岩琦。” 她甚至都不敢先和艾如龙湛蓝打招呼！ 艾如龙心如刀绞，我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你直接无视了我…… 湛蓝表情有点微妙，不过考虑到她和她和他那琼瑶八点档的复杂剧本，再微妙也合理，谁都没发现问题。 小天使亲热地抱过去：“麻麻！” 在这边她就是这么抱自己麻麻的，亲妈怪和陆无瑕长相一模一样，小天使半点角色扮演压力也无。 嗨呀，演戏这么简单的吗？我是不是可以冲击一下小金人了？ 反倒是亲妈怪有些不适应，主要是没女儿有段时间了，不知道怎么当妈了…… 好在她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抬手摸了摸小天使的脑袋：“你姐姐呢？” 我那个口出狂言的不让人省心的蓝星闺女呢？ “姐姐喝醉了，睡觉了，麻麻你要去看她吗？”小天使眨巴着眼，以退为进。 按照艾丽娅的说法，只要孩子没死，那亲妈怪就不会担心的，喝醉了算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亲妈怪更‘务实’地选择了解决面前的事情，而不是选择第一时间去看自家的小笨蛋。 穿越而已，穿越之后第一次见女儿而已，穿越之后的女儿喝醉了被孤零零扔到酒店的房间里睡大觉而已。 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奥特把脉一用，没死，很好—— 小天使眸光闪了闪，不动声色地错开话题：“麻麻，你说之前要和爸爸说离婚的事情，不要离婚好不好？” “……大人的事，你还小，不懂。”亲妈怪没有一口应承下来，她还真没这个决定权。 她是来试探的，试探一下这边的感情和蓝星那边有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试探一下这么多年没离婚，这俩是不是依旧有爱，而不是单纯为了维系感情给小天使看。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当初选错了——尽管她并不后悔，但是不代表她就觉得自己做得真的就完美了。 有些事情，未必需要两个人一起痛苦，而是只需要一些退让妥协，在地球这边，陆无瑕和艾如龙这么多年各自忙碌，但依旧维系着婚姻，而且小天使也长大成人了，看起来没什么不好。 如今的离婚也可能是二十一年之痒或者说别的原因，她想要知道这离婚是不是必然的，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她当年在蓝星都干了些什么蠢事啊…… 神仙姐姐的沉眠，是她当初抛夫弃女的主要因素，但是她并不会觉得说自己是有苦衷被迫无奈，苦衷是诱因，怎么选是自己的抉择，这点担当她还是有的。 或许这就是亲妈怪难得的优点——死倔，不改，但是会认，不至于说玩狡辩那套。 艾如龙沉默了几秒钟，率先开口：“陆儿，你……最近都在忙吗？” “嗯。”红裙女嗯了声，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主要是一时之间找不到说什么，她在蓝星那边选择和艾如龙分手，何尝不是因为这样呢。 距离产生美，距离产生思念，真要是成天在一起，他们的性格就决定了互相之间反而没有太多共同语言。 金先生可以和金夫人说任何话，因为金夫人表面上是毛妹，骨子里却是最贤惠的共和国式古典妻子。 相夫教女得心应手，贤内助天赋拉满，各类狗粮技巧驯夫手段一应俱全，有的是事情可以做。 不谈工作就聊生活，不聊生活就欺负闺女，不欺负闺女？那就肘——进屋！ 而宋先生和白衣泰迪，那则是互相配合的志同道合者。 宋先生好歹也是商业版本的天命之子，拳打本子脚踢南棒，横扫东南亚，恰好顺遂了白衣泰迪那躁动不安的内心。 大家一起搞事情，理论化为实践，兵家手段用在商界，白天好伙伴，晚上继续好伙伴，也算是完美。 唯独亲妈怪和艾如龙这一对，看似般配，实际上南辕北辙。 侠女和富豪怎么合适呢？ 一个是侠女，纵横江湖，声名在外，来去如风，给她个金丝笼子反倒是侮辱她了。 一个是商业巨头，成天忙得脚不沾地，想要老婆当个贤内助安慰一下自己冰冷的身，结果一转头被窝就没热过。 主动权其实还真不在艾如龙这边，而是亲妈怪——或者说陆无瑕，到底愿不愿意回归这个温暖的港湾。 哪怕是像是以前的陆无瑕那样一个星期乃至一个月才回来几天，但好歹也能够继续维持下去。 岩琦先生左看看，右看看，原本有心想要胡搅蛮缠一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红裙女那沉郁的表情之后，就感觉胸口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倘若是艾如龙辜负了陆无瑕，那么岩琦先生有直接掀桌子的胆量。 你是利亚基金董事长不假，远东恶龙威震金融圈，可我三铃财团难道就是泥捏的？ 我钱不缺地位不缺，享受也享受够了，现在已经到了追求精神满足的层次了，横竖都能插一手。 但是现在亲妈怪的表情，却分明告诉他这是一场容不下外人的家事，他这种朋友，是没办法让她露出这种表情的。 长叹了一声，岩琦先生站起身，有些落寞地率先告辞：“两位，你们继续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小娅，你在这边活动，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联系我，岩琦叔叔在这边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小天使乖巧点头：“好的岩琦叔叔，回头见。” “嗯……” 岩琦先生毫不留恋地离开，反倒是让艾如龙稍微轻松了一点。 只是玄袍女却隐约听到一些他和他助理的嘀咕，字里行间横竖听不真切，唯独只听出来四个字来。 以退为进？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年头混到这个地步的没一个好相与…… 她双手抱胸，藏在边缘望着那边的角落，心说你们要不再搞明白这段家务事，那可真就是搭台唱戏人人都想来了。 …… …… “湛助理，我去一下洗手间。” 毕北察言观色，适当地提出了自己肠胃不好的问题。 湛蓝自无不可，甚至想要给他批个假去一趟医院——董事长夫人来了，酒店就安全了，天下就太平了！ 虽然她没搞清楚为什么陆无瑕来得这么快，而且居然也不跟她先联络一下就是了…… 亲妈怪自然不知道地球这边的陆无瑕也在赶来的路上，她和艾如龙沉默了好一阵之后，双双开口—— “你——” “我——” 撞在一起之后，两个人又顿住话头，而后再度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吧。” 好！又撞一块儿了！ 最后还是艾如龙先开口：“你最近在忙什么？我能帮你吗？或许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助力。” “……不用了，是一些不太适合你参与的事情，有点危险。” 有钱有什么用，买凶去帮她下杀手？异种这种存在这么多年杀不绝，对方也很有钱。 艾如龙要是参与进来，被对方盯上打击报复那就更麻烦了，她还真不能保证对方能不能得手。 “我知道你参与的事情可能很——危险。”艾如龙想了下，轻声道：“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资本的力量还是能够发挥一定作用的，要不我帮你配一个团队？或者你招揽人手，让他们去执行一些危险的工作？类似雇佣兵团队那样。” “这样只会让他们白白送命而已，我做不到的事情，他们也做不到，而我做得到，何必需要他们？” “……” 要是艾丽娅在这里，估计就得呵呵一笑很倾城——亲妈怪的个人英雄主义病又犯了。 好X坞害人不浅啊，几十年深耕个体英雄主义文化，不知道把多少主角都祸害进去了。 神仙姐姐有面子果实，艾丽娅现在好歹也有一个TPC，亲妈怪她有什么？ 然而亲妈怪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只是皱起眉：“我现在忙的那些事情，不要再提了，说正事儿吧……关于离婚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来了！关键的时候来了！ 没想到亲妈怪转折这么生硬，小天使喉咙看了下手表，喉咙滚了滚，发现没到预定的时间。 她视线游移开，试图寻找玄袍女的踪影，有点小小的紧张感，而且还在想要不要自己插话来打断一下节奏。 但是她却忘了亲妈怪的本事——虽然她是头倔驴，但驴里面也分技穷的黔驴和有本事的阿米驴，亲妈怪只是一个瞥眼就发现了小天使的不对，而且这种不对还不是单纯冲着对话内容来的。 她在紧张——她在寻找什么人——还能有什么人？！ 亲妈怪眼神骤然凌厉，猛地一回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刷拉————」 甚至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长发甩出一阵轻微的风声。 可是视线里，什么都没有…… 小天使下意识探手到披风内里，咬了咬牙，一只手却探出来按住了她的肩膀。 “看哪里呢？”一个声音越过她的肩膀，好整以暇地送到亲妈怪耳边。 亲妈怪骤然回头，入目的就是玄袍暴君的那张神仙姐姐同款美颜脸蛋儿。 “师——不对，是你！” 如果说脸蛋相似，那么气质就不太像了，尤其是这一身黑。 蓝星的神仙姐姐是出尘若仙，地球的神仙姐姐是堂皇大气，而玄袍的暴君，则是恣意纵横霸道无双。 大抵就是一个空中型，一个复合型，玄袍暴君是红色快乐型…… “没大没小。”玄袍女眯着眼睛趴下来，双手撑着小天使背后的沙发靠背：“叫——师叔。” 亲妈怪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艰难地咽下那喊不出口的称呼，低下头叫了声师叔。 艾如龙视线恍惚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敢相信：“师傅？还是——” “如你所见，我是另外一个环溪观的。”玄袍女笑笑：“你不用在意，叫我师叔就好了。” “……师叔。” “嗯——”玄袍女拖长了音调：“你们这是在谈什么？” 亲妈怪用略显‘幽怨’的表情看着对方：“我们在谈什么，师叔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玄袍女眯起眼睛：“知道有的家伙，又不安分了，想要被按住打屁股？” 这话一出来，小天使顿时瞪圆了眼睛，连带着和艾如龙、湛蓝一起，全都把视线望向了亲妈怪。 而后大家都没忍住，视线滑向了下三路…… 亲妈怪难得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师叔慎言！” “噢哟，我好怕怕哦。”玄袍女一口一个好可怕，一刀一个亲妈怪：“说得好像我没有资格管教你一样，你要是觉得应该这样，那就说嘛，你说了我就走，都听你的。” “……”亲妈怪不说话了，憋成内伤——她向来是孝顺的，这个时候也只能憋着。 “呵，之前我和阿灵见了面，说了一下你的事情。”玄袍女像是一只打盹的猫儿一样，眯着眼睛趴踏实了，打了个哈欠：“她说孩子大了，天要下雨女儿要嫁人，横竖没有办法管，干脆就不管了……” “那……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玄袍女微微张开眼眸，眸中利芒掠过：“你们要是真没感情了，该分手分手，该另娶另嫁我自然不会干涉，以后艾先生还叫我一声师叔，多少也算有个香火情在——可是陆无瑕，我的好宝贝，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伴随着玄袍女的语气逐渐危险，亲妈怪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什么事？” “什么事？”玄袍女越过沙发，绕过来亲妈怪这边，双手从她的身后伸过来揽在她的身前。 那动作像是母亲揽着自己女儿的颈脖，脸贴脸姿态亲昵，偏生又毫无违和感。 可是这举动却让亲妈怪浑身都僵住了，危险感拉满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位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相比起自己师傅，这位更显得亦正亦邪，说好听点是恣意洒脱，说难听点就是全凭自己喜好做事，不受控制。 她很怕对方再给自己来一次奶茶事件重演——这个世界的艾如龙可不是她的前夫！ “你芳心。”玄袍女语气亲昵，在她耳边压低声音：“你的丈夫不是这个男人，只是长得一样，道理我懂。” 亲妈怪稍微松了口气，只觉得对方的声音轻飘飘地，如兰似麝的香味吹得自己耳朵发痒。 玄袍女贴着她的背后，两个大美人耳鬓厮磨一般亲密，外人不知情的恐怕还以为她们是一对呢。 “但是啊，既然你知道这个丈夫不是你丈夫。”玄袍女语气一转：“那你也该明白，他的爱情，也不是和你的，而是另一个你……你凭什么来插一脚呢？” “我——” “没关系，我不是怪你，你来得正好。”玄袍女双臂缓慢收紧，语气彻底冷了下来：“既然来了，那也就别走了——动手！” 伴随着玄袍女一声大喝，两个人身下的沙发陡然一震，强横的力道像是重锤捣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小天使猛然掀开披风，掏出枪来对着亲妈怪：“事已至此！唯有——” 话没说完，亲妈怪已然一个拧身，修长的腿猛然弹起，脚尖挑翻面前的茶几。 她早就看到了小天使之前的动作了！别忘了她才是蓝星的西部牛仔拔枪速射记录保持者！ 伴随着她的动作，其上的酒水连带着整张玻璃茶几猛然掀了起来挡在面前，小天使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贴脸扑过来的茶几和杂物吓了一跳，下意识避开——二者之间的实战经验差距可见一斑。 但问题在于，玄袍女从来都是个千层饼。 在亲妈怪以为挡住了小天使就可以挡住攻势的时候，玄袍女已经用枪抵着她的腰间，手上的枪赫然是卡其色御姐的久经沙场深蓝烤漆款无限竞技。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只是给小可爱一个参与的机会而已，我从来都是自食其力的。” “你？！” 「噗————噗噗——」 短促的三声轻响之后，亲妈怪愕然地低头看着腰间那刻意减少了装药量，只是如同飞镖一样扎在身上的神经断裂麻醉弹，还想要努力地说两句什么，却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 等到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看到的是玄袍女那讥笑的表情，以及对方那算不上忠告的话—— “你该看到我的第一时间就跑的，谁给你的勇气觉得我不会打你屁股？” “……” 第1167.45章-今天没看成月亮，可惜了 艾如龙和湛蓝目瞪口呆地看着玄袍女突然行凶。 掏枪了啊！动手了啊！ 发生了什么？！ 艾如龙猛然站起：“你做什么！！” “不要误会。”玄袍女摆了摆手：“我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带她去办点事情而已。” “你——你等下！” 艾如龙第一反应是拦住对方，或者说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拦住对方。 就算是岳母大人，冷不丁掏枪给自己老婆三枪，说只是带回去办点事，这未免也太过惊悚了。 而且对方虽然长得和师傅一样，却连她自己都承认了并非是师傅，而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所谓师叔。 她另一个世界的师叔，居然敢用枪打我这个世界的——等一下！另外一个世界…… 艾如龙瞳孔缓缓睁大，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目光望向躺倒在沙发上的亲妈怪。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自己妻子的头发上。 那并非是黑发，而是带着金属质感的银发。 “陆儿的头发……不是染成白色的？”艾如龙这么说着，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涩，声线发哑。 “不是哦，我才是染成白色的，不对，是银色。”玄袍女亮了一下自己的银发：“本来我的头发可以自动变色的，但是最近断电了，只能够保留断电之前的颜色，要不然不至于这么麻烦。” 得亏当初没有一头银发的状态去选择释压，不然现在总不能跟小伙伴们说自己是因为头发没墨了…… 艾如龙视线恍惚了几分，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作为一个做大事的人，他可以接受自己多了个女儿而面不改色，但是似乎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老婆多了一个。 这叫什么？他和陆无瑕才是真爱，小天使只是个意外？ 玄袍女望着艾如龙的表情变化，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没有打断他。 艾如龙想要伸手去摸一下那红裙身影的脸，可是俯身下去，手指就差一点触及她的脸颊了，手指却如同隔空触电一样收了回来——越是细看，就越是发现明明是一样的眉眼五官，可哪怕闭着眼眸，这也不是自己的那个陆儿。 起先他还没有在意，只是以为那是自己妻子染的新发色，毕竟女人染发换发型什么的太常见了，就连湛蓝偶尔也会换个卷发之类的新风格，在他眼前增添一道靓丽的风景。 但是银发在自己妻子的门派里面，有着特殊的含义，那意味着所谓‘功法’的入门，超脱之路的起始。 地球这边的陆无瑕，曾经和艾如龙讨论过这些事情，毕竟他们还没离婚，有的是吹枕边风的机会。 只是那个时候艾如龙不胜腰力，属实是没怎么在意……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妻子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去染一头银发出来。 这就像是他艾如龙不靠做生意改变账户余额，却截图去PS一个看起来很可怕的余额拿去朋友圈炫耀一样可笑。 “所以——”他视线恍惚了一下，跌坐在沙发上：“她是另一个世界的陆儿……” “看起来你蛮不能接受这个的吼？”玄袍女想了下：“难道是有种被自己牛了的感觉？” 她自己是get不到这个点的，大抵是因为翅膀的翅膀也是自己的翅膀。 艾如龙失了智，但是湛蓝没有，后者横身拦在沙发边缘：“陆——前辈！你想要把夫人带到哪里去？！” “……你猜？”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但是你这种行为，很危险！” “这么说你是要拦着我咯？”掏出枪，玄袍女抵在自家鱼儿姐的腰间，脸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伽古拉行为.JPG 她们的动作在角落里，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宴会厅中央的舞池开启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即便是掏枪抵住湛蓝的动作，也是湛蓝背对着人群，或许有人会晃眼望过来，但也只能看到类似争执的一幕罢了。 湛蓝僵住身子，可是她的手上拿着的手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通话模式，将当前的对话都传送到了电话的另一边——甚至于她还顺手按住了屏幕顶部，让整个手机都陷入了息屏接听的模式，听筒的音量也调到了最小，确保对方接到电话之后不会传出来应答的声响。 一番操作猛如虎，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像极了生怕被绑架而做足了准备的可怜受害者。 玄袍女没有发现这个细节，或者说发现了也不会在意——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现如今的本子，白，五大最大；黑，她最大。 玄袍女不怕跟她多讲一句话——只要她艾某人不造反，那么就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是她现在不能做的。 别说现在只是家事，就算是她真的欺男霸女要把红裙女给办了，那也是暗世界的特殊狗咬狗，官方会视而不见的。 谁让红裙女自己一头扎进了这个深坑呢？她手底下现在的案底可多着呢…… 这个时候湛蓝除非是把事情闹大把正常人牵扯进来，不然她就算是打电话给本子官方也没有用。 艾如龙深吸了一口气：“阿蓝，回来吧——师叔把陆儿带回去，没有恶意。” 要是有恶意的话，在她出现的时候，陆儿就应该和她翻脸动手了，不至于等到前者暴起。 “呵，那可不行。”玄袍女抵住湛蓝腰间的枪收了回来，没有开枪，但是却反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艾如龙先生，艾董事长，你这个助理，我借用一下，不介意吧？” “我——” “不用担心，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小娅，跟你爸解释一下吧，就说我不会做什么坏事。” 小天使挠了挠脸，有点拿不准把自己麻麻和自己鱼儿姐关一块制造既定现实算不算坏事。 要知道地球这边的湛蓝，可是早就暴露了小天使鱼儿姐的身份，顺带还一副‘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我都喜欢’的姿态好久了，真要深究的话即便是贴贴操作也只能算是生米煮成熟饭。 这叫什么？这叫是大团圆结局的一环，类似那种欢喜冤家剧情里面在一起了的发糖。 早不知道多少年就做好了家里多一个人的心理建设的小天使现在不是觉得太坏，反倒是觉得有点晚了。 怎么现在才成一家人啊？不过非要说的话，还是有点小问题的——红裙女是蓝星那边的同位体，而并非这边的母亲，这算不算是给鱼儿姐找了个自己妈妈的替代品？ 不过……好像问题也不算太大？或许鱼儿姐不在意……不对……好乱啊…… 小天使摸着下巴陷入沉吟，好一阵之后才抬起头：“但是女孩子和女孩子，是没办法生孩子的，所以也没关系？” “生孩子？”玄袍女想了想：“倒也未必不行……” “啊这——” “所以你的意见呢？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哦。” 小天使左看看右看看，左边是艾如龙，右边是湛蓝，难得一家团圆。 现在是有阿娅帮忙，才能够做一些帮她们破冰的操作，倘若是没有了阿娅在，自己做得到吗？ 之前自己都贴脸掏枪了，自己的‘妈妈’依旧可以反抗，小天使在这种时候才发现自己母亲到底有多强。 理论上这个母亲有多强，另外一个本体就有多强——她们俩可不是自己和阿娅之间的差距。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妈妈不愿意，外人绝难强迫她做任何事情，自己父亲的霸道总裁行径毫无用处。 甚至连将妈妈挂在城门上风干三天都没那个资格…… 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操作以前试过太多次了，很明显没有任何作用。 “机不可失，时不我待！”小天使顿时一咬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干！这一票干到底！” 生米煮成熟饭，釜底抽薪！ “不愧是学文的，这修饰词还蛮多……” 玄袍女单手扛起亲妈怪，另一只手按住湛蓝的命运的后颈：“走吧，助理小姐，我需要一个帮我照看这个睡过去的笨蛋的人呢，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低情商：我要抓你去洞房。 高情商：我只是抓你来帮我打下手。 嗯，说是这样说，但是后续发生什么那是你们的事情。 湛蓝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但是手上却还是顺手把手机揣在衣兜里，没有挂断电话。 艾如龙想要阻拦，却被小天使反过来阻拦住：“爸，你放心吧，她们没事的——最迟明天早上就能回来了，最快的话……大概只需要几个小时？” “所以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额，进行一些增进感情的互动？”小天使想了下：“人与人的连接……之类的……大概。” “？？？” …… …… 一架直升机降落在交流团下榻酒店的顶层停机坪上。 地球这边的黑发陆无瑕跳下直升机，表情肃然地按住耳边的通讯器，目光俯瞰着脚下的钢筋混凝土。 师叔？ 她戴上一副特殊的眼镜，抬起手环动用自己师傅的权限调出整个酒店的人员进出记录。 这座酒店她自然知道特殊之处——被九局围得跟铁桶一样，不是自己人绝无可能进来甚至是动武。 而自己的师叔，在本子这边的长辈，只有一个！ “高天原……特殊物品押运……啧！” ——大日女尊！高天原！ 果不其然，看到信息日志上面高天原的人员往来登记，陆无瑕只觉得额前的青筋狠狠跳了下。 自己这位师叔怎么插手起了自己的家事了？ 而且听之前那个语音通话里面的对话和语气，还是自己的女儿去求对方来捣乱的？ 胡闹！！ 陆无瑕深吸了一口气，她之前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人解释这些事情。 两个自己，两个女儿，甚至是两个世界未来的对接之类的——艾如龙作为当事人的家属，是有知道这些事情的权力的，区别只是陆无瑕自己愿不愿意说而已…… 她捏了捏眉心，思考着自己女儿这么做到底是要干嘛。 把另一个自己和湛蓝单独带走？难道说是她想要逼迫她们互相摊牌？敞开心扉好好谈谈？ 还是说因为在蓝星那边见到了父母离婚，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地球这边重演类似的事情，为此不惜让大日女尊来以长辈的身份施压？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用…… 纯洁到只能想到话疗这茬的陆无瑕抬起手环：“女娲，她们现在在哪里？” 『陆女士，你的密级低于艾将军，没有查询实时行程信息的权限。』 艾丽娅，实权将军，TPC四巨头之首。 陆无瑕，明月天涯，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记者。 就是说单枪匹马混了这么多年，面子果实有什么用，菜的…… 陆无瑕眼角抽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自己都能借用自己师傅的权限，现在女娲却不给通过了。 她想了想，沉声道：“作为艾丽娅的母亲，我想我有资格知道她们住在几号房间吧？” 『第20层，2023号房——陆女士，出于我的人格模型理智程序的分析，我并不建议你现在去打扰她们。』 “我倒是觉得现在刚好合适！”陆无瑕垂下手环，快步走向天台往下的电梯口。 『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果然是一个奢望。』女娲悠悠地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并且默默地调走了20层的所有警备力量——顺带关了摄像头——就连对外通讯都给断了。 祝你好运，明月天涯女士。 就连天台的摄像头也转动着，抬头望向夜空，不问世事。 摄像头映照出来的月亮格外明亮，女娲核对了一下天文图，发现今晚是超级月亮加月全食。 所以人类不理智又有什么关系呢？宇宙之浩渺，时空之无限，今晚的小插曲，不过是人类历史长河不起眼的尘埃罢了，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发生。 今晚月色真美…… …… …… “2023……这里！” 从楼顶下来先一步抵达房间的陆无瑕越过无人的走廊，找到了自己女儿的房间。 酒店里面，她们想要做点什么聊点私密的话题，除了回房间还能去哪？总不能去大礼堂吧？ 摘下头发上的发夹，只用了两秒钟就捅开了这华而不实的电子锁，陆无瑕闪身钻进豪华的大套房里。 艾丽娅的房间是主人间，陆无瑕轻轻地推开房门缝隙，发现并没有人，房间里面放着她的行李箱和一些物品，桌上还留着一杯之前喝了一半的茶，书桌上摊开着几份资料，一个精致的小香炉里还冉冉升起着好闻的白梅香味熏香。 陆无瑕疑惑地扫过周遭——还没回来？还是说不在这——来了！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陆无瑕眼神一凛，左右看了下房间的结构，目光锁定在宽大的衣橱上。 她长呼出一口浊气，而后猛然一个深呼吸，就连屋内那袅袅的白色熏香细烟都被她这一口吐纳给吸得侧倾过去。 一口真元气自足·龟息功！ 深知大日女尊这个四师叔有何等样身手的陆无瑕，只能用这种方式运起内气，借着一口过肺级别的深呼吸按下自己的气息波动避免被发现，这才敢矮身钻进了旁边的衣橱里，静静地等待着她们进来。 她倒要看看这两个家伙卖得什么药…… 只是她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色，以某种极为微妙的速度，缓慢地变得红润了起来。 而书桌上的那个小香炉，依旧在安静地散发着好闻的甜香味…… 第1168章-笑死，根本笑不死 门被打开的时候，传出来轻微的响动，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戴着防毒面具的玄袍女率先走进来，声音沉闷：“进来吧，把人扶到房间里面去。” “……” 湛蓝已经不想说话了，她甚至都不想要知道为什么这个所谓的师叔会半路上掏出来一个防毒面具来。 反正不管她后续和自己说什么，自己一口咬定答应就是了——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劝慰，让自己离开之类的。 湛蓝甚至都脑补出来了对方会和自己讨论的话题的细节，大抵就是劝说自己不要打扰这一对璧人，不要当一个第三者，也不要破坏小天使的家庭美满的梦。 作为对方的长辈，尤其是一个传统的长辈，对于这种破坏自己后辈和婚姻的行为理应深恶痛绝。 不然呢？不然她难道把自己抓过来，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好地表演一下什么叫‘来的正是时候’吗？ 要知道她是陆无瑕的长辈，而不是艾如龙的，而且她还是个女性，横竖都不可能给一夫一妻再开个口子。 不过无所谓了，湛蓝早就已经看开了这一切，甚至都不需要演绎那种‘我给你两百万你离开我女儿’的戏码。 两百万够什么？离开一天？那都还差了八万呢，这得是被吃回扣了。 湛蓝不缺钱，她现在的身家足够她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九位数的存款加上一些上市公司的分红股权，甚至能让她成为富婆里面最年轻的一员。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以来争取上位第三者，却没有人觉得她是为了利益的主要因素。 她已经不缺这些了，在马斯洛层次理论里，她现在是和岩琦先生一样，满足自己精神追求的等级。 而且早就决定要离开，现在如果真离开了，也不会有太多的悲哀…… 抱着这样心塞的情感，带着英勇就义一样的表情，湛蓝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这个房间里。 好闻的白梅香在一瞬间充斥着整个鼻腔，甚至甜腻到了让人有一瞬间的眩晕。 “不要害怕，这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种……麻醉气雾剂。” 戴着防毒面具的玄袍女这么说着：“那么你们就先进房间里，等下我再和你们细说。” 湛蓝咬了咬牙：“陆前辈，你不用说了，我会离开的！” “哈？” “我不会再打扰董事长和夫人了，也不会干涉大小姐的家庭，我可以现在就离开，但是离开之前，请让我完成集团内的工作交接，可以吗？在那之后我可以出国，去北欧或者别的哪里，隐姓埋名也可以。” “……所以说你这是误会了什么？”玄袍女诧异地打量着对方。 “……”湛蓝眨了眨眼：“难道——不是吗？” “你以为我花这么大力气，是为了让你退出这场竞争？” “那——” “不不不，湛蓝小姐，湛蓝女士，你要明白，我很看好你！”玄袍女拍了拍她的肩膀：“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甚至推荐你主动出击，把艾如龙和陆无瑕都收入囊中，有时候两个人的幸福是三个人的错，但有的时候三个人的幸福也未尝不可。” “我……” “是不是觉得很离经叛道？” “我……不是……我没有……” 湛蓝眼神闪烁，错开对方那隔着防毒面罩都依旧神光湛湛的双眸。 “你们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必要玩唯一真爱的那套，因为所谓的爱也是要经过时间的考验的，你用十多年的行动证明了真爱，这就足够了。” 或者说你们用十多年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你的虐恋戏码弄死了一个小天使，可别再给我整琼瑶式烂活儿了。 玄袍女语重心长地拿出一个指甲刀，而后抓过她的手：“所以今天晚上，我只是帮你一把，让你迈过登Duang郞的门槛而已，你们三个人呢，脸皮都薄，但是我不一样，朕躬德薄，但是唯独脸皮厚——咳，那个，我身为堂堂神恩世界的人族领袖，自称一句朕也是合情合理地对吧？” “……”湛蓝不好意思说自己全程没听懂，只能含糊点头。 “所以呢，今天晚上刚好月亮很美，很圆，风也很舒服。” 玄袍女轻快地帮她修好指甲，举起来对着室内那温暖的灯光看了看那温润的圆角，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变戏法一样端出来一盘菠萝：“来，把这个吃了。” 湛蓝看着她俯身去给红裙女剪指甲的动作，一时之间脑筋里面晕乎乎的，只觉得血涌上头，就连思绪都昏沉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是某种隐隐约约的奇怪的预感，不可抑制地浮现在心头。 什么意思？ 她什么意思？ 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剪好了红裙女的指甲，玄袍女解下自己的束发金环想要把她的一头银发束好。 但是想了下这玩意儿可能会膈应睡姿，又熟练地如同真正的女孩子一样从手腕捋下来两条发箍橡筋，给她扎了个清爽的马尾：“很好……来，你的头发也扎好，免得等下扯到不舒服。” “不是——陆前辈，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做很勇的事情啦！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做一点准备工作。” 说着玄袍女掀开门背后的蒙布，将那看起来像是一副卸下来的被蒙住的画作一样的东西，双手举了起来。 “这？！”湛蓝还以为那是她带过来的什么礼物，类似学术交流团里面互赠的纪念品画作一类的。 可没想到，那居然是个足有一拳厚度，黝黑色带着类似机械纹饰的金属板！ “重装干员的车载式龙鳞板护盾，我问他们借的，这玩意儿还真厚！给我——起！！” 即便是以她的个体伟力，双手举起这厚重的物品也显得有几分吃力：“让一让，我去加个保险……” 重装盾卫干员也没办法单兵携带，只能是作为车载护盾使用的厚重金属板，被玄袍女徒手举起来如同搬运快递一样往室内搬过去——要知道把这东西抬上来，可是动用了未成年的室内微型叉车的…… 玄袍女将其噔噔蹬搬到房间内里，往窗户上一压。 伴随着爆炸螺钉的弹出，厚重的金属板直接锁死了窗户，堵死去路，只留下微小的一道缝隙作为透气使用。 “别说她，就算是非洲象来了也没办法冲出去，除非她直接拆了整个窗户，而且这还是二十楼啊！” 玄袍女丝毫不怀疑真要是开着窗，自己的亲妈怪敢如同蜘蛛侠一样从窗外爬到楼上楼下去，她跑路一向可以的。 只是我艾小仙女算无遗策，今天你插翅难逃！ 拍了拍手，她满意地把剩下的块墙板也封死在房间的侧门，最后只剩下自己卧室的大门了。 “请吧——”玄袍女一抬手：“三个小时之后我再来接你们，或者明早也行。” “……这里是哪里？”悠悠转醒的红裙女捂着腰间，另一只手捂着头痛欲裂的额角：“阿蓝？” “阿蓝阿蓝，叫得这么亲热，这又不是你家那只。” 玄袍女没好气地提溜起自家亲妈怪，将她扔到房间里那足够五个人打滚的大床上：“今天我告诉你，你就算是不行了，也得给我行！” 红裙女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可不是在什么陌生的天花板下面，而是被自己的‘师叔’给劫持了！ 以她那种亦正亦邪的性子，用这个手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又准备给自己下药，然后让艾如——诶？ 翻身弹起的她看了看房间里，并没有艾如龙的身影。 湛蓝？还有谁？难道是在别的房间？ 红裙女扫试了一圈周遭，甚至闭上眼睛动用了通感，却还是只有她和面前的两个人。 无论是呼吸还是心跳亦或者是气场，再无旁人——转头一看，就连窗户都如同囚笼一样被锁死了。 “你要干什么？！”红裙女陡然升起了几分不妙的预感：“让我离开这里！” “离开？嘿嘿，晚了！”玄袍女掏出小帮手：“今天过后，你就算不负责也说不过去了，还想跑？没那种好事！”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再度开枪，预判了红裙女的预判，一发轻度麻醉弹打在了她的腿上。 红裙女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停下逃窜的动作。 她下意识探手拔出已经注射空了药剂的针弹，将其扔到一边：“你——你无耻！” 这么说着的红裙女往前走了一步，就没能撑住直接软倒半跪下来，双手撑地做出了败者的姿态。 “我无耻？”玄袍女眯起眼睛，表情危险：“陆无瑕啊陆无瑕，你最好整理一下语言，想想是谁无耻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搞得这些简单的事情如此复杂，甚至于……哼！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用半藏的语气说完最后一句话，玄袍女搬起最后一块龙鳞护甲板，将其重重地凿在门框里。 「咚————」 伴随着一声闷响，最后的房门也被封死。 就凭她现在十不存一的力量，有本事就把墙给我拆了！ “要是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绝对没有脸跟我说这种话。”门背后传来玄袍女的声音：“所以你给我好好赎罪吧！” 要是她和艾如龙之间互相妥协，就能换小天使一命，看他们会怎么选。 而且要是真让他们三个人‘来得正好’就能够避免未来的家庭悲剧，不要让地球的小天使重蹈覆辙，那么别说是玄袍女了，就算是神仙姐姐得知前因后果，也绝对不会反对这些‘小事情’的。 『放我出去！』隔着龙鳞板，亲妈怪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隔了一堵墙一样微弱。 “可能么？你别想着收手了，外面一个人也没有。”玄袍女朗声道：“而且你闻到那个熏香没有？这可是加了料的，我在里面放了阴阳合欢散，你们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当段誉和木婉清吧！” 而且段誉和木婉清是‘兄妹’还会有顾虑，亲妈怪和湛蓝有什么？ 玄袍女洒然一笑——总不能房间里面再冒出来一个所谓的姐妹来吧？这里可没有地道。 她满意地拍了拍手，侧耳倾听了一番沉默的室内和愈发沉重的呼吸声，听到亲妈怪尝试着冲击了一下窗户也无果之后，这才满意地甩手离开。 她没有听自家亲妈怪和真妈怪进行人与人的连接的墙角的特殊癖好，帮她们守好大门就行了。 “我这波操作有东西的，行云流水，属实完美！” 然而玄袍女将外面的房间大门拉上之后，却浑然不知道被她封锁死的房间里面，并不是完全的沉默。 湛蓝脸蛋儿愈发羞红，就连呼吸也加快了好几分，呼出来的气息带着热气。 亲妈怪挣扎着爬起来，挥灭了已然燃烧殆尽的特殊熏香，无奈地就地盘膝坐在地毯上搬运气血。 她试图压下这股子特殊的躁动，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当初栽过一次的她绝无可能在同一种手法下栽倒第二次。 想要撑过这种内分泌异常，荷尔蒙成倍飙升的生理状态并非只有发泄这一种办法。 但是这个时候，柜子动了…… …… …… 玄袍女出门之后，在走廊上解下自己的防毒面具，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骼劈啪作响。 “给我整累了还……” “所以这就是你的特殊癖好？给你母亲——找女人？” “嘿，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叫让她直面本心！她们是真爱你懂不懂？”玄袍女低头看着面前的小人儿：“你的那个药，确定有用吧？” 大日女尊白了她一眼：“那是本子这边最顶尖花魁的不传之秘，最顶级的白梅香。” “白梅香？雪代巴？” “那是谁？” “没什么，一个动漫里面的女剑客角色，背景大概是幕府时代？就是真选组啊攘夷志士之类的时候，算是隐形女主。” “幕府时代……白梅香是艺伎之流才会用的，当时的艺伎或者是那些风尘女子，本身就和真选组走得很近，同时承担着信息情报收集的职责，是暗世界里面的一环。” “额——风尘女子？” “我不知道你说的白梅香和这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但这个是当年的花魁级别的情报人员拿来引诱特殊的客人的，如果那个雪代巴如果也用白梅香，那她就是风尘女子。” “怪不得当初那么多哀嚎遍野的，说剑心的《星霜篇》有毒，原来是这个隐喻。”玄袍女恍然，而后耸了耸肩：“管她呢，当年的本子作者还是勇的，整活儿也是深刻的好活儿，不像现在——所以这才告诉我们要珍惜眼前人。” 作为神恩世界的军团长，她什么社会黑暗没见过，只能说旧社会让人变成鬼，雪代巴也不能幸免，大抵如此。 她想起泥潭里面那个短篇了，两个人同时穿越什么的—— 虚假的主角：成为人上人，获取真爱，让别人感受痛苦，自己只要幸福。 真正的主角：让世界变得更好，让鬼变成人，让世界不再痛苦。 她自己就是真正的主角，所以心态平和：“说起来，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顺路。” “吔——该不会是想来看热闹吧？” “这有什么热闹可看的。”大日女尊移开视线：“人在里面？你就不管了？” “管什么？这还不够？”玄袍女呵呵一乐：“我算好了剂量的，现在我那个妈的体力就那么点，再加上她又不会对湛蓝动手，而且我就连洗手间的冷水都给切了，她没有任何办法解开你那个劳什子白梅香，所以横竖就只有一个结果了。” 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阿瑕爱上了阿蓝。 今天艾先生也是商业版图扩张高歌猛进的一天…… 大日女尊想了下那个结果，不无鄙夷地撇了撇嘴：“你还真是恶趣味。” “食，色，性也——天理人欲，这是大道！” “歪理……” “歪理可还行，反正我是不可能让你听墙角的，走走走——我们去吃点东西。” “……” “不去？不去我就拿你的高天原整活儿了哦~” “哼！” 两个人溜溜达达地顺着走廊离开，走廊尽头的摄像机转动了一下，沉寂了下来。 女娲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大抵是没有的罢…… …… …… 柜子里面有什么？ 房间里，气氛陡然凝重了起来， 亲妈怪猛然回头，提起警惕，眸光转冷。 但是这么一打断，她之前好不容易调息压住的气血顿时开始了自主奔涌，将药力加速化开。 柜子只是响了一下就不动了，她等了一阵也不见动静，只能将其归咎于意外。 然后这个意外打断了她最后一丝压制药性的可能…… 无奈地站起身，亲妈怪踉跄着扶住边桌，用恼怒的眼神看着那个被她打翻在地的香炉。 “好热……”湛蓝抱着她的胳膊，像是一只猫儿一样黏着：“这到底是什么……” “被旁门左道改过的逊雪三分白——哼！” 熏香没有毒，甚至可以说没有一点坏处。 这种动用了无数名贵滋补的药材做出来的熏香，是当初大明嘉靖年间宫廷用的特殊用品，被称作逊雪三分白。 亲妈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环溪观以前也有，这种熏香造价极为不菲，早些年她们还小的时候，神仙姐姐担心点蚊香之类的会对孩子身体不好，用的就是这个——她朋友送的，那个时候的神仙姐姐也是穷鬼，没钱自己做。 地球的陆无瑕之前进房间一点都没有戒备，就是因为这味道她的身体也很是熟悉。 而且再怎么强悍，她们的身体也没办法对没有毒性没有造成破坏的这种白梅香起到应激反应。 之所以当年的宫廷熏香会被花魁用在特殊的风月场所，那是因为这熏香流落到了本子这边之后被加上特殊的一味药材，这才导致这种熏香散发出了甜腻的白梅香味，还在在幕府时代代表了一整个风尘女子阶层的身份。 那个时候说起白梅香，别人就会调侃说你终于也懂女人了。 高天原存留的这种特殊的白梅香，比起幕府时代的白梅香还有所改进，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屏住呼吸的话……算了。” 屏住呼吸个屁，看着湛蓝扭着身子的反应，亲妈怪无奈地解开自己的腰带。 ——然后用腰带把湛蓝的双手了捆起来，后者眼波潋滟地望着她，举起双手亮出姣好的身段儿，十分配合。 ——然后她就被亲妈怪给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床上。 湛蓝在挣扎，而亲妈怪自己也在挣扎，但是感觉用处不是很大。 全盛时期她还能够稍微多撑一下，可是现在，认命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呼吸的燥热感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 就在这个时候，柜子再度动了一下，而且声音还很大，像是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亲妈怪的眼神转向凛然，尽管她现在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就算是凛然也看起来更像是娇嗔，没什么威慑力。 探手摸了一下自己身上，亲妈怪恼怒地发现自己身上的所有武器都被卸掉了，甚至就连发簪都被拆了换成了皮筋，她无奈地看了一圈周遭——更没有刀剑枪械之类的物品，卧室里面连水果刀都没有一把。 目光定格在红酒冰柜上，亲妈怪抄起内里的一瓶酒水直接砸碎，握着那锋利的断茬小心翼翼地靠近柜子。 有人！ 她清晰地听到了内里微弱的呼吸节奏，以及那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就像是一个人从沉眠之中被唤醒了一样。 所以之前有人躲在这里面，甚至就连自己都没能发现…… 这又是什么隐匿的功夫？！ 伸手探向柜子的拉门，亲妈怪尽力降低自己的呼吸频率，提起最后的力气，咬紧了牙关。 她紧了紧那半个酒瓶断茬，有种混杂着羞恼、悲壮、他妈的我妈怎么是他妈的这样的妈的血压拉满情绪，陆颜倾啊陆颜倾，你最好祈祷这不是什么敌对势力的人，不然今天你女儿的清白就要被—— 然而不等她拉开柜门，内里的人就自己倒了出来。 那是一个纤弱的身影，也是一袭红裙，只是相比起亲妈怪喜欢穿的修身的红色晚礼服长裙，对方的红裙更显秀丽，有着如同连衣长裙一样的裙摆。 对方整个人翻倒朝向亲妈怪的身上，软弱无力地扑了过来。 刚准备一击必杀的亲妈怪瞪圆了眼睛，顿住动作愕然地看着从衣橱里面翻倒出来的那个身影，思绪中断。 我——看见了衣柜里面滚出来另外一个我？！ 不，不对，是地球这边的陆无瑕！ 她下意识扔掉那半截酒瓶口，抬手接住陆无瑕，入手的瞬间就感觉怀里简直是抱住了一团发热的软玉。 “有人……有人下了毒……快走……” 陆无瑕神志不清地这么说着，脸上是一副快要坏掉的表情——那一口龟息功直接上头了。 比她的体质还差一筹的陆无瑕，这个时候的状态比亲妈怪和湛蓝还要惨，因为之前一口深呼吸的缘故，龟息功走内气循环的路子完全化开了药力，哪怕是雪茄过肺都得眼前发黑呢，何况是这种高浓度的针对亲妈怪的花魁白梅香。 亲妈怪现在不仅仅只是血压拉满了，简直就是气到血管都快爆炸了：“你！你来这里干嘛啊！！” 要是艾丽娅在的话，估计就能拍手手庆贺亲妈怪也体验到了她的高血压痛苦剧情了——乱入的陆无瑕.JPG 这下爽到了吧？你说你又不是雷娘龙，你乱入什么？ “阿蓝说……阿蓝说她们有危险……”陆无瑕用力一推，将亲妈怪推开：“快走……我现在状态很不对……” 亲妈怪被她推开了一下，然而推开了，但是没有完全推开——她的衣领被陆无瑕抓住，又给拉了回来。 于是就在亲妈怪那错愕的眼眸倒影之中，另一个自己的脸缓缓靠近，眼神迷离甚至还带着魅惑的邪笑：“走……往哪里走？我的小美人~” “？！！” 第1169章-老萝莉还是菜的 亲妈怪想要反抗，但是她怎么反抗得了？ 神经断裂弹即便再怎么弱化，本质上也还是对付未确认生命体的杀手锏，和常规麻醉药剂的原理相去甚远。 亲妈怪的身体有对抗麻醉药剂的抗性，但是却没办法在现在的压制情况下提起实力。 于是两个身影就这么翻滚着落到了宽大的床上，甚至还Duang地弹了一下，惊醒了迷迷糊糊扭动身子的湛蓝。 被捆着手的后者睁开眼睛，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红裙女，思绪陡然中断。 我是谁？ 我在哪里？ 为什么有两个？我遭得住吗？ 不对——为什么有两个——哪个是我的？ 也不对…… 一瞬间也不知道该想什么，湛蓝眼睁睁看着夫人把夫人按住，然后夫人把夫人的衣服给直接撕了。 夫人正在挣扎，但是挣扎的夫人被夫人压住了双手，直接撑开按在了身侧摆出了投降的姿势。 夫人趴了下去，夫人闭上了眼睛，夫人修长的颈脖在暖黄的灯光下带着白玉一样的温软…… 洞庭波浪颭晴天，君山一点凝烟。 此中真境属神仙，玉楼珠殿，相映月轮边。 万里平湖秋色冷，星辰垂影参然。 橘林霜重更红鲜，罗浮山下，有路暗相连—— 夫人抬起头，像是狩猎的猛兽一样，并不满足于当前的珍馐。 于是湛蓝瑟缩着身子，一时之间也拿不准自己是想要躲开还是要凑上去以身饲虎。 不过这里有她选择的余地吗？很显然是没有的，地球的陆无瑕，已经杀麻了…… 罨画溪边停彩舫，仙娥绣被呈新样。 飒飒风声来一饷，愁四望，残红片片随波浪。 琼脸丽人青步障，风牵一袖低相向，应有锦鳞闲倚傍。 秋水上~时时绿柄轻摇扬~ …… …… 孝死，根本孝不死。 玄袍女还在大厅里面找吃的，和大日女尊这么一个大萝莉一样的鹤发童颜老妪聊天吹水。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亲妈和亲妈之间已经开始‘打架’了，甚至她都不知道地球这边陆无瑕也来了的事实。 女娲坏心眼多着呢…… “对于传统的情感来说，这种算不算背叛？” 大日女尊虽然没有结婚嫁人，但好歹也是共和国传统文化教育出身的——在她想来，这有点违背纲理伦常了。 怎么能够这么做呢？这不能的呀！ “和这边的丈夫在一起，就叫牛头人，和这边的好姐姐好妹妹在一起，那就叫妖精贴贴。” 或许是因为本身的灵魂是男性的缘故，玄袍女对于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的连接有着超乎寻常的忍耐上限。 蓝星亲妈怪和蓝星艾如龙，可以。 蓝星亲妈怪和地球艾如龙，不可以，纯爱战神怒斩牛头人。 蓝星亲妈怪和蓝星鱼儿姐，可以。 蓝星亲妈怪和地球鱼儿姐，也可以——摩多摩多desu。 “……但是这不算精神出轨么？” “出什么轨啊，别忘了她离了婚的，现在是单身，所以就连道德谴责都做不到好么。” 单身贵族亲妈怪，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无夫无女，她自然也要对对方来个无慈悲。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就是单纯的性别歧视。”大日女尊摇了摇头：“男性不行，女性就可以。” “这么一说的话，还真是——所以云父亲没办法上位的最大问题其实还是性别不对？” 玄袍女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如果岩琦先生这一类的存在，换成岩琦阿姨的话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她视线扫过周遭，然后打了个冷颤。 大概率是会看上艾如龙，而不是看上亲妈怪，到时候罪孽深重的就是艾先生了。 “所以你有想过后续么？” “没有后续，我比你更理解我那个妈——我现在只是为了让鱼儿姐知道自己是猎人的事实，就像是教会雏鸟起飞。” 鱼儿姐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不惮于有第二次，地球这边的陆无瑕在劫难逃。 而亲妈怪？呵，工具人罢了，这次只是让她一袋米抗几楼而已，反正她自己犯事儿了大概率是直接跑路。 速度最快的是什么？是记者？当然不是，是惹事儿了的亲妈怪！ 好吧，她也是记者来着…… 两人溜溜达达地越过人群，准备回到艾如龙所在的地方开解他一下。 说起来实在是惭愧，翅膀打结什么的，也不知道艾如龙知道之后是什么表情…… “感情线混乱苦不堪言，艾先生的感觉也是一样的吧！”玄袍女刚准备来上一段著名台词范本：“在——” “等下，那是小娅？” “……啊？不是，你别打断我啊。” “这孩子吃什么了？”大日女尊疑惑地看着正在和艾先生说着话的小天使：“几天不见，这气势怎么回事？” 她那气势怎么回事？她那又是什么表情？她那点眼泪——好吧没有眼泪。 大日女尊诧异地看着小天使，上下打量着对方，瞳孔逐渐收缩：“真武境？！” “怎么了？真武境又是什么？真武？玄武？大乌龟？” 玄袍女往嘴里送了一块甜虾，她本来想找蓝鳍金枪鱼的，可惜发现没有。 这就很有趣了，这意味着事情还没完——玄袍女嘴角勾起嘿嘿嘿的弧度，当然没完，这才一会儿。 起码得一个两个小时以后不是？ “那孩子……”大日女尊视线直勾勾盯着小天使：“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后者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过来，然后冲玄袍女她们招手，看起来像极了吃瓜追星想要知道后续。 玄袍女也顺着大日女尊的目光望向小天使，和和后者打了个招呼，随口问道：“什么就不可能了？” “——大师姐。”大日女尊语气呢喃，似乎是越过小天使看到了另外一个人，视线发散。 “噗……”玄袍女刚抿了口香槟，闻言直接喷了出去：“搞毛啊——吓唬人？” 怎么就大师姐了？别又是来个穿越吧？活儿整烂了都！ “她简直就像是大师姐一样……天生真武境……”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玄袍女抬手撑开自己的眼帘，瞪着小天使打量了一阵：“没有特效啊，也没有那种水晶球按上去就发光的测试，你说是就是啊？” “我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能认错，你觉得一个当兵的会认不出来另一个人当没当过兵吗？” 大日女尊很笃定，她见过对方的同类，当然清楚，这叫气机感知。 “好家伙，武林高手还能心生感应，合着你们个个都是叶孤城西门吹雪——真武境很拽？” “红尘浪迹人间客，梦入天上白玉京……真武境的天才，修练功法进境往往是三十年不鸣则已，厚积薄发一鸣惊人，我原以为小娅是个天才，但是没想到她能够天才到这种地步……” 大日女尊好艰难回过神来，和玄袍女简单普及了一下什么叫真武境。 说白了就是喝口凉水都长功力——或者说是天生的自然进化个体。 天地不拜·陆颜钟，被翻来覆去吹嘘的背景板NPC，神仙姐姐经常商业性吹嘘对方犹在我之上。 对方是环溪观少有的没有入门白首太玄经，横练外家功夫却毫不逊色于白首太玄经修成的存在。 玄袍女摸着下巴，大抵理解了为毛对方这么勇，用都市异能小说的分类，那就是个身体类的异能者。 嗯，类似绿巨人那种…… 环溪观当年就有过这样的存在，历任环溪观当年的某任观主。 对方在环溪观山门旁边的山村里当了四十五年樵夫，四十六岁那年大灾袭来，他们一家死绝了，只剩他被赶回来的环溪观的门人救下。 为了帮助他调养大病初愈的身体，环溪观门人教给了他最粗浅的锻体功法，正常来说这种功法也就类似于现在的公园老头太极拳五禽戏之类的，练到巅峰也就混个无病无灾，没人想着他能有什么大成就。 可是对方却一朝悟道，三月成宗师，五月成大宗师，七月后天大圆满，跻身江湖绝顶高手之列。 环溪观山门被旁门左道袭击攻伐，这个不声不响的砍柴老哥提着柄斧头就上了，六道两派高手被他当场斩了三十三个，江湖久负盛名的外道大宗师连一斧头都接不住。 扫地僧他的扫帚有斧头好使么？显然是没有的…… 等到对方入了环溪观门墙，编阅道藏和诸子百家典藏之后，更是进境一日千里。 一月学武，当年十二月就超脱一品，先天证道成了货真价实的陆地神仙…… 对方的功法现在都还留存在环溪观的玉暖楼里，名字就叫《伐木》，取自先秦的诗经‘伐木丁丁，鸟鸣嘤嘤’一说。 倘若说全世界还有谁对于这种有着自然进化者潜力的所谓‘真武境’有研究，那在当初那个不求甚解的年代，或许也就环溪观这帮子科学怪人了。 他们推测是这是某种血脉传承导致的个体异变，是另类的返祖现象，让身体朝着整个人族筚路蓝缕和天地搏斗的那个时代的先民的进化路线去了。 玄袍女打了个岔：“也就是说，光长肌肉不长脑子？” “……说好听点成么？” “不然呢？说起来小天使也没练过什么特殊的功法，白首太玄经她看了，说看不懂。” 倒不如说那玩意儿正经人谁看得懂啊，什么丹田感应气运周天，一口真元旋推七千二百转，四段增压…… 你搁这踩AE86的油门和别人飙车呢？ 她自己要不是有灵能这种降维打击的超凡力量，直接逆推功法，估计也是不成的。 神仙姐姐之所以不指望民众直接上手白首太玄经，一方面是因为这玩意儿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条件过于苛刻，另一方面就是这东西是真的难懂，甚至都没办法量化感知。 气感是不可能有气感的，放屁就会，撑死了多喝两口快乐水可控化打饱嗝，这算不算气感？ “功法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越久远越厉害，相反应该是不断推陈出新不断归纳改进的现代版本更厉害，小娅看不懂很正常，普适性的修炼方式还在推演，等到新的版本出来她就能看懂了，这不是她的问题，是功法的问题。” 天才是天才，蠢是不可能蠢的，有问题也是功法的问题——为什么它不能自己黑化进化加速修炼？ “你这区别对待有点明显了哈，你该不会是觉得她和你高天原有缘吧？” “……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也不好拒绝。” “呵，想都别想！”玄袍女扯了扯嘴角：“且不论她是不是真的真武境天才，可是我不打算把她牵扯到暗世界这边来，你们高天原没有人才那是你们自己传承的事情。” “现在高天原和环溪观分观无异，何必分你我。” “随便你怎么扯淡，可是不行就是不行。”玄袍女走到小天使面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四师叔祖说你很厉害，是个天才，想要拉你到他们高天原去训练，也不会太严苛啦，朝六晚十二每周七天，你觉得怎么样？” 小天使打了个冷颤：“我——我很笨的！我不是天才！” “哎呀，不要太自卑，你很厉害的，来来来，让你四师叔祖亲自跟你说。”说着玄袍女把一脸黑线的大日女尊让了出来：“小娅说她很笨，你夸夸她。” 大日女尊白了一眼玄袍女，自己怎么夸？ 自己越夸对方越怕，可是自己要是说她笨需要多练，那就更没有理由招揽人了。 这家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师叔——还有这位是，四师叔？” 刚莫名其妙地受到属下消息，说利亚基金那边签了好几个大订单血赚了一波的艾如龙，这个时候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浑然没有赚到钱的喜悦，满脑子都是自己老婆不见了。 两个！都被带走了！ “两位师叔。”他坐立难安：“陆儿和阿蓝，她们聊完了吗？” “还没呢，说起来这个场景实在是太有牛头人本子内味儿了。”玄袍女感慨不已：“丈夫辛苦工作，妻子却支支吾吾地说要去和闺蜜谈心……” 大日女尊没说话，小小的身子有着大大的气势，她爬上沙发坐下，双手放在扶手上：“艾如龙，对于我那个师侄，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究竟是和还是离，你们现在连这点事情都掰扯不清楚吗？” “我自然是不愿意离婚的，但是陆儿觉得——师叔，这些事情，我实在也是没有办法……” 霸道总裁有什么用，霸道总裁想要公司上市都还得老老实实写风险评估写可行性分析报告写增资方案呢，利亚基金他是老大都没办法一言堂，遑论这个小家庭里他还未必是老大——谁在上面谁知道呢？ 反正真要是在一起的话，他指定是每天都不行了…… 大日女尊点了点头：“既然你不愿意主动，那就和离吧，我环溪观的女儿，倒也不愁下嫁。” 什么叫下嫁？意思就是你艾如龙高攀。 艾先生又怎么样，宋先生又算什么，环溪观的女儿不愁嫁有的是底气。 艾如龙脸都绿了，觉得全世界都在针对他：“师叔，请——请给我一点时间！” “不用了，你身为男人拿不出担当来，我又还能奢求别的什么呢？早日和离，对大家都好。” 玄袍女不搭茬，在旁边抿着香槟看热闹——掀房顶，都可以掀。 自己掀陆无瑕那边的，你掀艾如龙这边的，大家都有通透的采光和光明的未来。 小天使有点于心不忍，拽了拽玄袍女的袖摆：“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就扯淡，三天两头见个面的距离产生美都不是问题，非得纠结扯个离婚证，那就离呗，离了就清净了，以后谁也别谈谁爱谁，这还清净点。” 实际上并没有，大日女尊这是以进为退，到底是兵家出身。 亲妈怪和鱼儿姐那边有进展了，这就相当于战场谈判，原本大家是准备好说好商量议和的，可是我们这边有了进度，把对方的硬骨头啃下来了，那当然就要开始变脸咄咄逼人了。 倘若你跟艾如龙说大家要好好过日子，他大抵是愿意但也无法可想的，只能屈服于陆无瑕的任性。 但现在你跟他说离了吧，你的老婆反正也有别的女人了，那么他就要开始拿出霸道总裁的一面，强硬起来了。 这个黑脸玄袍女还真不好当，没想到大日女尊这么会来事儿——不过再会来事儿小天使也是不能给她的。 这可是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加钱也不行！ 艾如龙脸色变换，眼神闪烁，唇角逐渐下抿，表情趋于硬朗。 站起来了！远东恶龙艾先生决心要站起来了！好嘢！ 玄袍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下地球这边的陆无瑕没办法跑了吧？ 说起来她还挺好奇当年自己的爸妈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就目前的情报来说，怎么看都像是陆无瑕倒追艾如龙，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线就是缺了艾先生重振夫纲这一环，这才导致陆无瑕肆意妄为。 虎踞阳台全球鹰当年也曾经站起来过不是？ 果不其然，艾如龙决心要以一个真男人的身份拿主意之后，大日女尊给了个‘差强人意’的评价，然后不再提和离这茬了，虽然真要是算起来的话，她和陆无瑕的关系还真算不上亲近，没办法管太多。 要不是环溪观门人全都孝顺有加，孝感动天，明月天涯何尝需要给大日女尊面子？ 玄袍女看了看手表，这都半个多小时了，估计已经开始妖精互搏了？ 点开龙鳞板那边看了看情况，好几次撞击反馈都被记录了下来，这意味着亲妈怪到底还是没放弃逃跑。 她给大日女尊打了个眼神，后者跳下沙发：“好了，我还有点事要办，你们聊吧。” 玄袍女和她蹭蹭蹭地来了又走，小天使有心想要跟过去，却又不忍心扔下自己爸爸，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爸爸，你放心，妈妈没事的，蓝姨也不会有事的，她们只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而已。”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就像是……失去鹨岜IX巫巴?冥思〭另h⑤+QUN了主动权一样。” “主动权？” “唉……” …… …… “这么快？”大日女尊皱着眉头怀疑她们在诱骗玄袍女开门：“半个小时就够了吗？” “一般来说更短的都有，五分钟的也不少……” “怎么可能，五分钟——以前我和伊邪纳美每次都得花了一个小……咳……” 大日女尊不自然地顿了顿，清了下嗓子，不说话了。 玄袍女阴阳怪气：“哦（↑），一个小时……所以说就你这个体型，真不是犯罪吗？而且一个小时什么的未免玩得太过了吧？” “……我是说练功，你在想什么呢？” “我就是说的练功啊，你说的什么是什么？” “……” 苏联笑话果然是人类文化瑰宝…… 龙鳞板有碰撞记录，这玩意儿设定来是为了确保被击穿之前知道防御余量的。 一个亲妈怪的赤手空拳撞击当然不能让龙鳞板护盾破损，HP算起来也是-1之类的礼节性减扣。 但是这个撞击的时间就显得很是有些问题了——最近的一次连续撞击，就在当下。 如果不是动作幅度比较狂野，压在龙鳞板上什么的，那就意味着对方恢复基本清醒了，准备跑路。 “半个小时就恢复清醒了？”玄袍女抿着唇：“有点超乎预料了，我原本以为尽量高估她，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这不是高估低估的问题，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只要一回复理智，就会想要离开的。” “……难道想着来都来了，多玩一会儿吗？” “你以为是游乐园啊？”大日女尊没好气地甩了甩大袖：“又不是自愿的，这是被迫的，怎么可能有兴致？” “我还以为会更兴奋呢……” “那你是真的变态，和天钿女命一个性子，别人以为她穿衣不整是不在意，实际上她自己还挺兴奋的。” 一百多岁的老萝莉真要是不顾及面皮，大家一起开车也就没有什么顾虑可言了，话里话外横竖没节操。 或者说天钿女命才是真的没节操——暗世界的压力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两人重新回到房门外，下意识按下话题，贴近了大门侧耳倾听。 沉闷的撞击声若有若无，即便是以她们的耳力，隔着两扇门两堵墙，那也只能听个大概。 “感觉不像是为了出来……”大日女尊皱了皱眉：“这力道不够。” “所以这叫什么？史密斯夫妇式互动？”玄袍女摸着下巴，有点担心湛蓝那小身板儿。 就是说哪怕以后大家和和美美，这也得有个不胜腰力的问题，没见宋先生和金先生每天雷打不动都得抽出时间锻炼身体么，都是贤内助给逼得，相比起来艾如龙算是锻炼得比较少的那个。 “还在撞？”大日女尊有点不解，主要是不太能够想象得出来这是个什么姿势。 “太怪了——”玄袍女咧了咧嘴，然后又贴上去：“再停一下——淦，还是好怪啊！” “……” …… …… 房间里，一场狂风暴雨式的斗殴正在继续。 亲妈怪和陆无瑕互相之间纠缠在一起，两个人互相抓着对方朝墙上按去。 区别在于亲妈怪灵台还有一分清明，想的是制服陆无瑕，然后获得主动权。 巧的是陆无瑕也一样——制服亲妈怪，获得主动权。 就是这出发点可能有点不太相同…… 两个人如同史密斯夫妇电影里面殴斗一样，将整个房间扫得七零八落，卧室内的吧台被横扫一空，上面的各种用具全都洒在了地上，两道身影扑在吧台上扭动着，宛如街头混混厮打。 湛蓝已经恢复了一些了——不要问怎么恢复的——她双手依旧被捆绑着，拉起被子遮住光洁的玉肩，颈脖上还有一些可疑的痕迹，整个人生无可恋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正在进行激烈的缠斗。 「咚——」 「咚——」 「咚————」 亲妈怪按住陆无瑕，猛地往墙上撞了一下。 后者就反过来扭转身子，按住她也撞过去——然后两个人继续反转，咚咚咚直撞墙。 湛蓝怀疑她们不是在打架，而是在试图搞装修，并且成功地把这个酒店的经营用具固定资产折旧年限降低到了一年甚至更短，就是说作为一个会计出身的助理，她现在很PTSD了已经。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她徒劳地喊着，然而另外两个人根本就不听她的。 得益于白首太玄经的可怖恢复力和锁血能力，亲妈怪的力量正在逐渐恢复。 而且现在不存在说‘只有一个湛蓝小可爱所以没办法动粗’的可能，她咬着牙恨不得把陆无瑕给狠狠打醒，两个人的动作愈发粗暴，墙壁上的装饰板材出现了明显的凹陷和龟裂，龙鳞板护盾的撞击也开始涉及到门框震动了。 「咚——————」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响声，亲妈怪终于暂时压制住了陆无瑕：“你醒醒！！” 后者张嘴就往她脖子上啃，含糊地支吾着不愿多说，行动目的十分明确。 亲妈怪觉得心好累，为什么自己已经承受了两次，她还想要自己承受第三次不能说的苦。 抬脚重重地踹在龙鳞板护盾上，整个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烟尘簌簌而下。 门外的门外，玄袍女和大日女尊互相对视一眼，有点坐不住了——这力道不单单是玩情调那么简单了，这得是撞死人的力道，堪比非洲象冲锋。 两人闪身进屋，大日女尊掏出自己的拂尘丝线，而后想了下觉得有点太狠了，又收起来换成腰带。 修长的腰带被解下来之后，抖手缠绕了几圈，竟然扭成了一条短棍的模样，被她握在手中。 “布棍？！”玄袍女大惊失色：“你难道就是九门提督……等一下，是九门提督还是啥？赵文卓演的那个。” 大日女尊不知道她发什么疯，无奈地叹了口气：“动作不快点的话，就真出来了——你觉得她现在出来了能饶过你你？” “我从最开始就不准备和她握手言和。” 玄袍女这么说着，抄起一张叠凳，守在龙鳞板护盾的背后。 说实在话，她们自己都没搞明白为什么事情就成了这样——两个大佬准备蹲一个明月天涯。 但是考虑到对方那绝对会暴怒的‘起床气’，无论是大日女尊还是玄袍女，都觉得还是先让对方冷静一下比较好。 物理冷静绝对是最好的选择甚至没有之一，先讲物理再讲道理，稳妥。 玄袍女端着叠凳，大日女尊拿着布棍，两个人一左一右像极了汤姆和杰瑞里面那种猫鼠蹲门一致对外的场景。 玄袍女瞥了一眼大日女尊，这老萝莉切开心都是黑的，嘴上说着不要实际上身体非常老实地想要过来插一脚， 大日女尊回了她一个小白眼——她不在乎帮着玄袍女打一顿这个师侄，反正最后背锅的都是玄袍女，不会是她。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等了一阵，同时眼神一凛——出来了！ 厚重的龙鳞板护盾连带着门框整个往外倒下，力道之大掀起满屋的微尘，即便有地板上面地毯的承托，房间里依旧带起了一声如同拆迁一样的沉闷回响，不知道楼下听到了是个什么体验。 玄袍女高高举起叠凳，准备亲妈怪出来之后直接一板凳砸她脑门上——她对力道有把握，熟能生巧。 大日女尊矮下身子，准备亲妈怪出来之后先给她下三路来一下，中断对方外逃的冲势，以免节外生枝。 然后两个人同时动了手—— 「砰————」 「噗————」 两声闷响响起，但是玄袍女和大日女尊却目瞪口呆地看着同时倒在面前的两个人。 “……这是什么？”大日女尊用手里的小布棍指了指银发的亲妈怪：“两个？” “你问我我问谁？！”玄袍女麻了，看了看叠凳，又看了看人，一脸呆滞。 左边是捂着脚一脸怒意混合着羞恼的亲妈怪，右边是倒在地上的黑发的陆无瑕。 玄袍女觉得自己好像砸错人了，自己怎么把亲妈怪的头发从银白色拍成了黑色……这一定是幻觉…… 不过她这一下倒是帮亲妈怪解了燃眉之急，起码被拍昏过去之后的陆无瑕不至于抱着她继续啃。 后者躺在地上，换了个蜷缩的姿态，甚至就连呼吸也逐渐匀净，一副恬然的事后睡姿——如果不含着自己的大拇指那就好了，老阿姨扮嫩，未免让人有点胃部痉挛。 虽然陆无瑕确实蛮可爱的…… 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玄袍女扔开叠凳，柳眉倒竖：“你居然把这边的你也抓过来了？！” “？？？”原本一肚子怨气的亲妈怪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这还恶人先告状的！！ “你！”玄袍女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整个人一脸恨铁不成钢：“我单单以为你只是喜欢湛蓝，可不料也不曾想你居然连你妹妹也能下手！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她可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 “够了！！！”亲妈怪怒吼一声，翻身爬起来：“陆颜倾！” 玄袍女顿时一缩脖子，有点怂——这是真生气了…… “你今天要是不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我——”亲妈怪抬手指着玄袍女，我了一下我不下去了。 好像她还真不能做什么…… 所以自己怎么有这种母亲？！ 更可气的是这种惹事的母亲胡作非为，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被动体验了一波当年艾丽娅的快乐，亲妈怪的血压拉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额前的血管都开始跳动了。 “你怎么样？”和对方一起想通了关节的玄袍女顿时又行了：“你怎么我？说啊！” “……哼！” 冷哼一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亲妈怪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那胡乱裹着的浴巾，脸色黑如锅底地扫过两个人，转身去房间里面找衣服了。 大日女尊摸着下巴，低头看着黑发的陆无瑕，陷入沉思。 “你觉得……”她语气有点飘忽：“两个世界的话——” “嗯，怎么了？” “平行世界那边应该也有另外一个我吧？”老萝莉扬起小脸，眼眸里带着诡异的光。 “……所以你是变态吗？”玄袍女悚然而惊：“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你在想什么啊……”大日女尊叹了口气：“我只是好奇她的实力，你之前也看到了，她有这种程度的力量，而躺着的这个却还能和她不相上下地缠斗，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之前未必是她掌握主动？”玄袍女握拳砸在手心：“对哈！怪不得她脸色那么难看！” “……” 大日女尊已经不想和她说话了，她觉得这个家伙现在满脑子除了黄色废料就是不可名状。 换了一身艾丽娅的长裙，甚至还给自己弄了件披风，一身萌萌哒少女古装风格的欧巴桑亲妈怪黑着脸走出来，怀里还抱着被同样‘收拾’了一下的湛蓝。 玄袍女有心探头看看战场，却被亲妈怪没好气地瞪了回来。 看个屁！！ 今天她说什么都要把这个房间给毁尸灭迹，别的不说，床单床垫什么的是绝对别想活了。 “说罢，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压抑着怒气，说话的声音都是挤出来的亲妈怪坐在外厅的沙发上：“今天不给我说清楚，这事儿不算完！” 大日女尊清了清嗓子：“你们聊，我还有点事，就先——” “跑？！”玄袍女把对方一把拽回来：“往哪里跑！到我怀里来！” 玄袍女想要找个战友，却不料这话戳到了亲妈怪那本就不怎么平缓的神经，让她的表情一下子就像是开了染坊一样，而旁边想要当小透明的湛蓝则是眼神微妙地把目光瞥向黑发的陆无瑕。 之前夫人也是这么说的……好巧啊…… 她目光在两个陆无瑕之间来回了几圈，大抵搞明白了谁是谁。 银色头发的夫人，是‘平行世界’过来的。 黑色头发的夫人，是地球这边的——之前平行世界的那位假装是自己人，却不料自己发了求救信息，导致两边撞在了一起，最后出了这档子荒唐事…… 亲妈怪输了，她不喜欢被动，却被迫被动。 湛蓝也输了，她已经嫁不出去了——只能被迫迎娶某人。 只有地球的陆无瑕赢麻了，仗着没有被算计，直接双赢，两倍的快乐。 玄袍女没厘清这些她们闺房之间的关系，这会儿刚看完女娲的记录，一脑袋黑线地搞清楚了陆无瑕怎么来的。 “所以女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艾将军，是你关闭了‘陆无瑕’这个ID的相关情况通报，甚至切断了她的对外联系渠道。』 小女娲表示我只是按照你的指令执行任务——两个陆无瑕，那不都是陆无瑕么？ 玄袍女这算是搬起石头给了自己一个狠的…… 不过想想的话，似乎目的也达到了了呀，而且还是更进一步的结果——陆无瑕和湛蓝互相之间已经知根知底了。 所以这算什么？痛并快乐着？早知道自己干嘛要折腾亲妈怪啊！ 哦，折腾亲妈怪是传统保留节目，那没事了…… 地球陆无瑕收获了梦中的快乐，湛蓝获得了夫人的情谊，艾如龙的翅膀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 想明白了得失，发现只有亲妈怪受伤害的世界就此达成了，玄袍女于是抱着大日女尊陷入了佛系的状态：“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说什么了，你看着办吧。”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小娅提出来的？” “你说的小娅，是哪个小娅？” “蓝星那个！”亲妈怪咬牙切齿：“她都跟你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实吧……”玄袍女想了一下，卡着大日女尊的腋下，将老萝莉举高高：“是她的主意，她说得下猛药，顺带艾如龙那边，也是她出面提的，甚至就连这个什么熏香，都是她弄来的。” 大日女尊缓缓瞪圆了眼睛，猛然回头瞪着玄袍女：“你算计我？！” “哪能呢……”全智加点的玄袍女一脸无辜：“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老实。” “……” 第1170章-本场竞赛单排捍卫者·艾如龙 玄袍女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玄袍女只剩下坏心眼了…… 大日女尊复盘了一下，这才恍然发现对方是何等腹黑。 自从对方提出来自己这里拿白梅香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把自己算计了。 ——这个家伙！！！ 但好在亲妈怪不是憨批——是，但不完全是——她起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缺德。 比起对大日女尊的了解，或者说对于环溪观这位‘弃徒’的最基本的认知而言，很显然玄袍女才是那个真正亦正亦邪的存在，这种事情大日女尊可能会参与，但绝对不会是主谋。 甚至就连把锅甩在蓝星的可怜的小娅头上，也不过是她临时找的遮羞布和台阶罢了…… 但是能怎么办呢？对方身份摆在这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就连生气都只能生自己的气。 她咬了咬牙，就这么梗着脖子看着陆颜倾：“所以你都不愿意给我一个准话？！” 只要玄袍女说一句孩子任性她宠溺对方，那么亲妈怪就准备咬牙忍下来这茬。 权当是今天被狗……呸！权当是今天晚上自己做了个了无痕的梦，什么都没发生。 玄袍女探头望着她，一脸意犹未尽：“你现在这副无能狂怒的样子好带感哦……” 要不是对方坐着，她甚至都想要飞扑过去来个‘就是想要看到你这副表情’的操作了。 就是说亲妈怪现在这副因为‘亲妈’的乱来而肝火旺的模样，真的是看起来好解压啊！ “你——” 一个人的解压，两个人的错，玄袍女好过了，亲妈怪就难受了。 玄袍女甚至连这么点下台阶的余裕都不愿意给她，甚至还当着她的面找背锅的，这叫什么？反复羞辱？ 所以自己做了什么孽，以至于多了这么一个生母！！ 一报还一报，现世报的玄袍女眼见着亲妈怪陷入沉寂，摇晃了一下手里的大日女尊：“所以说这个不行对吗？” 大日女尊耷拉着小短腿晃晃悠悠，不想反抗了。 这王八蛋已经不当人了，自己又能怎么样？ 亲妈怪深吸了一口气，好艰难压下怒意：“你们——走吧。” “诶？”玄袍女还想说点什么：“就这？就这就这？” “走啊！”亲妈怪怒吼一声，声嘶力竭：“你还想我怎么样？！离开这里——滚出去！” “好嘞……” 看着亲妈怪似乎是真的生气了，玄袍女也见好就收，暂时撤退性前进。 主要是要维护可持续发展，不能今天就直接把羊毛给薅秃了…… 圆润地带着大日女尊离开了，临出门了玄袍女还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跟像是个孩子一样被她抱着的大日女尊大声合谋：“你看，我就说有用吧，只要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她——走了走了，先溜了。” 亲妈怪一阵血涌上头，恨不得现在晕过去的是自己。 套间的大门被虚掩上，遮住了走廊外传来的些微声响。 湛蓝弱弱地蜷起身子：“那个……夫人，我……我可以离开吗？” “不能！” 亲妈怪没好气地抓起另一个自己，取下旁边的一个花瓶，连带着花枝和里面冰冷的水全倒在了陆无瑕的头上。 也就这是另一个自己了，要是这是个别的男人，现在已经死了——得被她从20楼直接扔下去。 陆无瑕幽幽转醒，醒过来之后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亲妈怪那精致的面容，不由恍惚了半秒。 顿时露出了‘我懂’的邪魅狷狂炫酷霸拽嘴角弧度，伸出双手揽住对方的颈脖，扭着水蛇一样的纤腰缠了上去。 再然后就被亲妈怪一巴掌直接拍回了地上…… “清醒一下！”亲妈怪抓住陆无瑕摇晃了几下，然后当着她的面背冰心诀：“听清楚了——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若冰清……” 陆无瑕虽然是个LSP，但同时也是个暗世界天花板，不至于真就满脑子黄色废料。 更何况之前都已经发泄够了不是，现在也该是贤者时间了…… 十多秒钟之后，陆无瑕彻底清醒了过来，然后看着自己那副衣衫褴褛的模样，陷入呆滞。 三个人像是傻嗨一样对坐着，互相之间视线都没有接触的——实在是有点尴尬得过分了。 门口传来‘噗嗤——’的嘲笑声，三个人顿时一个激灵，猛然抬头。 捂着嘴的玄袍女赶紧把脑袋缩回来，一个矿泉水瓶越过门框重重地砸在走廊上，同时还传来亲妈怪的怒喝—— “%……￥＆%——” 因为过于激动，玄袍女的耳力都没听清具体是啥，但应当是某种方言。 旁边背靠着墙壁的大日女尊面无表情：“你这样的话，她会恨你的。”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都说了什么然后了，所以恨我又能怎么样呢？” “你还真是个天才……” “安心。”玄袍女浑不在意：“我有分寸，她遭得住这种生草的剧情的。” 实际上亲妈怪是个耐受力很高的人，高到了某些时候都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没有心。 倘若在房间里的是男人，那么或许这件事就圆不过去了，哪怕是地球的艾如龙也不行。 别看她口口声声离婚不爱，可是她对于蓝星艾如龙的感情，就像是地球这边的陆无瑕对于地球这边的艾如龙一样。 这两对的真爱是实打实的，即便是湛蓝也是十年如一日的水磨工夫才在两个人之间找到了自己的辅助位，单纯以破坏他们的感情为目的，那么亲妈怪都绝对是会恨的，甚至会发狠做出一点不理性的事情。 只是把对象换成湛蓝就不一样了，这叫合理增添细节，更更别提现在有生草的她自己和自己的坦诚相见…… 这又能怎么办？就像是莲花被白莲花绿了，那也没办法掏出魔酸直接人间删除不是？ 虽然白莲花并没有绿了莲花——或许没有——只有一点点—— 房间里开始传来一些轻微的说话声，玄袍女和大日女尊侧耳听了一下，表情逐渐微妙。 “比我想象中更生草，但是效果也比我想象中要好。”玄袍女嘿然一笑：“大宇宙意志做得好啊，做得很好啊！” “我觉得不会有大宇宙意志管这种破事儿。” “这才是主线剧情，你不懂。” “所以她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当然是岁月静好无事发生，反正种子已经种下了，足够了。” “你真的不是把她们三个全都算计进去了？” “我要说不是你信么？” “……不信，我甚至怀疑你把女娲也算进去了。” “我是超级计算机么算这算那，我只是单纯想要打击报复——走了走了。” 玄袍女这下是真满意了，不再听墙根，和大日女尊一起跑了。 再听下去，很难保证恼羞成怒的亲妈怪不会起逆反心理，就算现在也是踩着对方的所谓‘太上忘情’的钢丝在行走。 而在她们走了之后，屋内的声音才逐渐正常了起来。 今天的酒店里没有什么异常，艾丽娅的房间里也没有多出来一个窃听器，窃听器上更没有艾丽娅的TPC标识。 艾莽莽人如其名，能有什么奇怪的算计呢？ …… …… ——两个。 艾·苦主·如龙先生在晚宴即将结束的时候，迎来了自己的夫人，两个。 之所以说两个，是因为湛蓝和黑发的陆无瑕牵着手，无论是表情还是姿态都显得不是很对。 当然不是湛蓝不小心扭到脚那种不对，而是前者羞羞答答像是刚过门的小媳妇儿，带着一股难得的少妇风情。 而地球的陆无瑕，尽管脸上还带着一抹绯红，可是动作却落落大方，更像是要宣布‘我给你找了个姐妹’的丈夫。 就是说什么时候得把艾先生的性转给安排上才行了——如果命运女神真的能够不要脸到那种地步的话。 玄袍女在旁边偷窥，呲牙一乐，照着自己妈妈的性子，做了事情就要认，这点担当她还是有的。 两边的陆无瑕都一样，只是区别在于亲妈怪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两封信，没有当面交流。 女娲这次倒是第一时间通报了对方确切离开了的消息，走得很匆忙，像极了被狗撵的模样。 两封信一封是给艾如龙的，另外一封是给玄袍女的。 给艾如龙的信看不真切，只有艾如龙自己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但应当不会是什么怪话。 然而玄袍女手里的信措辞严厉，笔迹潦草力透纸背，要不是大家关系复杂，不是亲妈怪就是亲妈怪，这俨然就是战书了——玄袍女横竖看不懂，字里行间瞧了半天，才瞧出来‘TMD’三个大字。 满意地把这封充满了爱意的书信贴身收好，玄袍女决定日夜诵读，每天早起瞧一瞧神清气爽，充满动力。 大日女尊扯了扯嘴角，对于这种扭曲到了极点的母女感情明智地不抱碳基生物该有的期盼…… 小天使在够着脑袋试图看清楚另一个妈妈给艾如龙写的信，但是艾如龙并不给她看，只有表情在赤橙黄绿青蓝紫之间不停转换，甚至偶尔还能看到些许扇形图的意味。 “大小姐，你的房间起火了！”小伙伴们焦急地跑过来抓住小天使：“火警警报！” “啊？”小天使猛地弹起来：“起火？！” “小事，坐下，等下换个房间就是了。” 玄袍女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可能是你的手机充电器太劣质了，不小心烧了。” “是、是这样吗？”小天使迷迷糊糊地坐下：“哦……”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了一阵，被察言观色的牛姐带走。 这边貌似在处理家事，和他们没关系，起火什么的也有自动消防系统扑灭，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小天使也从看信的好奇心之中抽离出来，迷迷糊糊地看着落座的这些个人。 她发现这个妈妈是自己地球这边的亲生妈妈，并不是艾丽娅的那个蓝星的亲妈怪——所以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大变活人了？还是说我的妈妈也过来了？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鱼儿姐找到自信心了吗？确定了未来的作战方略了吗？做到了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大震撼操作了吗？ 小天使有心想要询问详情，但是觉得现在的气氛好像又不太允许。 她只能是按捺着纠结和好奇心，不安地在沙发上蹭来蹭去，坐立难安，不断地给玄袍女打眼色。 后者双手比划得跟火影结印一样，简短地介绍了一下时间梗概，小天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她明悟了自己其实并看不懂这种交流方式…… 艾如龙放下信纸，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他看了看自己老婆，又看了看自己助理，又看了看自己老婆，最后目光定格在她们牵着的手上面。 甚至就连空气里，都开始弥漫起了不知名的歌声—— 『她越走越近，有两个身影，我措手不及，只得愣在这里。』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这样一来我也~比较容易死心~给我离开——的勇气（↑）咳咳咳……不好意思调起高了……』 玄袍女清了清嗓子，示意女娲可以关掉音响了。 可惜的是除了小伙伴们没有人在意她的整活儿，草原一家人这会儿全身心都在互相对视之中。 “她一定很爱你。”陆无瑕开口的瞬间，玄袍女甚至以为她要接着自己的歌词唱出来了。 但是并没有，她只是把湛蓝的手牵过来，放到他的手背上：“我和她谈过了，有些事情……我拦不住，也不愿意阻拦，我想你是时候要面对她付出的真感情了。” “我——”艾如龙眼神变得黯淡，嘴唇动了动，表情变得痛苦：“陆儿……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让他接受湛蓝，就意味着和陆无瑕离婚。 这种事情太痛苦了，他要是能做出选择，何至于拖到现在？ “不用了。”陆无瑕吸了吸鼻子，眼眶有点发红，但是语气却很坚定：“我想明白了，她可以陪着你，但是我不能，所以——” 玄袍女在旁边眯起眼睛，大日女尊投过来视线，小天使更是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陆儿，你——”艾如龙声线干涩，嗫嚅着无法言语。 这难道就是最后通牒了吗？自己只能够在她们之间辶—— “所以她陪在你身边吧，我们不用离婚，我也会继续回来的，小娅以后……多一个妈妈，你觉得怎么样？” “……啊？”小天使张大了嘴：“——哈？！！” 第1170.4章-未来和曾经 陆无瑕的话，就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当事人的头上。 他觉得——艾如龙眨了眨眼，我能觉得什么？ 和小天使的呆滞一样，艾如龙也没好到哪里去，能够安然‘无视’女儿穿越事实的他此刻只觉得自己在梦中行走。 就是双脚有点软，整个人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力的反馈…… 艾如龙深呼吸，倒吸了一口凉气，逐渐失声，眼眸依旧瞪得溜圆。 那一口气吸得他肺都开始生疼了，却还是不敢停下，只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梦里。 不是，我听到了什么？我难道——我——这—— 自己的陆儿跟自己说的意思是——齐人之福？！！！ 他脸色逐渐涨红，血涌上头，甚至于呼吸的节奏都乱了，心跳声咚咚咚好似擂鼓一样清晰可辨。 坐在旁边看热闹的大日女尊绣眉一皱，她觉得再这么倒吸凉气就不是全球变暖的问题了，看艾如龙的样子怕不是直接爆血管。 活久见的大日女尊到底是有作为一个长辈的底蕴的，抬袖挥开发出一声鞭子一样的炸响，舌绽春雷。 “——醒来！” 那大袖扇在艾如龙脸上，就像是给了他一耳光一样，抽得他脸颊浮现一片红印。 艾如龙这才恍惚着回过神，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精气神一样缓过气来，瘫软在沙发上，目光发直。 “我……我中了？” 玄袍女眨了眨眼，没想到自己的老父亲如此不堪。 你中了甚？你又不是范进，你倒是拿出一个霸道总裁该有的余裕来啊！ 衣香鬓影雕车宝马什么的对你来说不是轻而易举么！就算是换衣服一样换拜金女，那也是肾好而不是甚好的问题。 而且说句老实话，现在艾如龙的定位很有问题。 不像是你艾先生娇妻美妾，而像是陆无瑕女士作为一个侠客，有了自己的‘夫人’和美妾。 陆大侠出门到处浪，她的‘艾夫人’就在家里操持家业不说，后宫还无比和谐，和和美美地互帮互助。 这叫什么？艾如龙赢了但是我陆无瑕永远不亏？ 到底谁才是主角啊…… 捏了捏眉心，玄袍女对于这个屑到不行的结果居然也还算能够接受——全靠同行衬托。 亲妈怪已经跑路了，什么叫屑中自有屑中手？占了人家身子的便宜不负责的吗？ 所以说现在陆无瑕没跑，很大程度上都得因为鱼儿姐的感受，就是说什么时候龙儿姐也来一个？ 小天使惊讶之后就是惊喜——对于她来说，多一个妈妈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湛蓝对于她来说就是自己家人一样的身份，以前是名不正言不顺，现在的话甚至可以直接换个称呼了！ 平时家里有爸爸和湛姨陪着，妈妈在外面忙，忙累了就可以回家休息，家里房子还蛮大的，反正睡他们三个人的床是有的，说不定以后自己还能多个弟弟或者妹妹？会吗？ 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遥远的未来，小天使露出了家里即将养一个小宠物一样的傻笑。 玄袍女单手撑着脸颊——虽然过程出现了很生草的差错，但是一切都在朝着计划本身的方向进行着。 这感觉大概就像是程序员好不容易修修补补一个程序，发现可以跑但是自己看不懂的那种微妙的心情吧…… “所以事便成了？”一个声音鬼鬼祟祟地在旁边响起。 玄袍女一挑眉，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应生，然后低下头，看了看对方的黑丝美腿。 嗯，这43码就显得很真实——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怎么老喜欢假扮侍应生？ 卡其色侍应生看着玄袍女的表情，耸了耸肩：“这个打扮是为了之前去东都学联的交流团那边探查敌情。” “探查到了什么了？” “Emmm……基本没什么营养。”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啊。”玄袍女打了个哈欠：“差不多就这样了，这边的主线剧情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蓝星那边的依旧任重而道远——我妈跑得比什么都快，我甚至都没能截住她让她看看现在艾先生的表情！” 说起来，地球世界线这边之所以能够这么简单地搞定家庭问题，最主要的因素还是鱼儿姐这些年一直都在主动出击啊，早就给大家做好了心理预设。 玄袍女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要不自己回蓝星那边，也让鱼儿姐勇起来？ 或许不行，鱼儿姐性格没这么激进……但是为什么自己不能假扮鱼儿姐然后勇起来直接把亲妈怪给冲了呢？ 亲妈怪又不是没有亲过亲妈怪，就是说这事儿是有前科的。 而且更深入的事情湛蓝和亲妈怪都已经连接过了，自己需要做的只是摆出个姿态，打一个心理上的补丁而已…… 眼见着艾如龙和陆无瑕一副震惊之后即将进入你侬我侬状态的模样，玄袍女摇了摇头，和卡其色侍应生以及大日女尊一起找了个阳台，蹲着看月亮。 确切地说，是她和卡其色侍应生蹲着，大日女尊站着——她太矮了，蹲着的话只能看到阳台栏杆。 玄袍女拿着一盘原味薯条，往嘴里一根一根地送：“赶明儿你看着点这边的学术交流，把吔酒姐——也就是维希，给赶紧弄回来，我准备去樱岛火山看看。” “怎么突然就想要去那边了？不是说好等有动静再过去吗？” “我妈都在这边了，这还叫没动静？”玄袍女斜了他一眼：“别忘了我现在的体质，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瞒着我，不让我去到处跑的。” 女娲的坏心眼大抵就是用亲妈怪这种没有危险的琐事给她添堵，最好是能够把她栓死在酒店这边。 现在给她看的TPC每日简报直接就不涉及重大事件了，全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事情，既没有樱岛火山的进展，也没有索菲亚生命体的观测进度，不是基建就是基建。 什么今天TPC的本部多修了两层楼，二号基地又给全球无限制人物小队找到了几个人才啦。 居间惠队长慧眼识珠，慧眼识珠居间惠队长的指挥官阁下双倍识珠，所以我们来看看今天的我爱家园建设进度表，又有什么新的黑科技诞生了…… “就是说当年懂王退位之后待遇都没这么差，还识珠，我就差没被养成猪了，哪有什么真的黑科技嘛？都是借口！” “说起这个，还真有点。”卡其色侍应生撩了撩自己的裙摆：“类似《头号玩家》那样的半虚拟现实技术，已经做出了前置科技了，大小姐你没看到信息吗？” “半虚拟现实？” “沉浸式眼镜、全身感应套装、以及最重要的第二世界建模，都已经做完了啊！” “？？？” …… …… 相比起远在本子的妙妙果结局，今天的法兰西，风儿依旧喧嚣。 一个穿着黑色长裙，头上带着出席葬礼一样的网帽，放下网纱遮住面庞的女人，站在一个雕塑面前。 旁边是一对来自共和国的年轻游客，女生给自己的男朋友拍着照，而后无奈地看着他激动的表情：“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去热门景点，非要跑来这里啊？” “这不是热门景点吗？” “人确实蛮多的，可只有一个雕塑而已……我还是想去埃菲尔铁塔拍照！” “你不懂，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男生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身后的金色雕像：“算算时间的话，今天是590周年纪念日，来吧，献个花，然后我们去吃奥尔良烤翅。” “好哇——原来你带我来奥尔良不是为了烤翅，而是为了这个雕塑！” “倒也不完全是……咳，我们要不要去戴高乐广场看看？那边有个15世纪的古建筑，是原来是奥尔良公爵财务官的房子，而且还是她的故居，你不是喜欢找这种老房子拍——” “那不是。”旁边双手交叠在身前，安静地像是没有存在感的黑裙女人轻声道。 “……什么？”游客男生左右看了看，而后指着自己：“不好意思，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我说，那不是她的故居。”黑裙女人抬头看着那个金色的雕像：“虽然看起来像是古屋，但实际上那边的整片街区都在1940年的第二次世界大战里遭受过轰炸，现在你们能看到的，甚至都不能算修复品，只能算仿制品。” “啊这——” “如果你想要看古建筑的话，可以去看看圣十字大教堂，它和巴黎圣母院相似，当年在保卫奥尔良抵抗英军的时候，她曾经在那里参加了晚间的弥撒，西面外墙玫瑰花墙和巴洛克风格石雕，她都很喜欢——你也可以在那下面抬头仰望289英尺的高耸塔楼，也可以可以站在通向教堂的大道上，为充满繁复细节的立面外墙拍张照。” 黑裙女人说的是英语，语调和缓，声音清晰，两个年轻游客勉强听懂了这个能扔到阅读理解题里的长难段。 游客女生拉了拉男朋友的衣角，小声问道：“289英尺多高？” “大概……额……我用APP一下……88米！” “这很高吗？” “你想想看一个20多层的公寓那么高的大教堂塔楼，六百多年前修的，有没有点感觉了？” “……一般，不过拍照的话发朋友圈可以让那些小婊砸咬牙羡慕嫉妒恨一下！” 游客男生和游客女生嘀嘀咕咕地说着话，想着对方不懂国语，只是自顾自地笑。 “是啊，现在她的价值，也就只剩下当朋友圈的照片背景了——人们宁愿支付她的雕像的赎金，却也不愿意救她，五百九十年之后却又抱着虚伪的敬仰来这里……何等嘲弄的现实。” 黑裙女人低声地嗤笑着，转身离开，身影几下就隐没在了人群的潮水之中。 两个人顿时僵住——对方说的可是国语！ 而且还是一口温软的带着吴侬软语腔调的口音，浑然没有歪果仁该有的怪异尾音调…… 但是道歉是来不及了，对方已然离开，踮着脚尖往外看也没看到对方的背影。 游客男生挠了挠脸，好奇心大起，在群聊上艾特了一大群大手子，这才明白了什么叫为雕像付赎金。 『你看到的那个雕像，是18世纪末法兰西的一个叫艾曼纽尔·弗雷米特的雕塑家的作品，最初铸造了9个类似的雕像，但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安放地点，它一直都被存在一个仓库，1958年的时候，这批雕像被一家纽约的公司买了下来，其中好几个类似的雕像被运到了不同的国家，比如墨尔本、魁北克和费城。』 “墨尔本？那不是澳岛了吗？费城是米利坚，魁北克听着耳熟……” 『加麻大——最后一个雕像被放在新仓库里足足14年，然后被法兰西当时的大统领戴高乐亲自下令购回，花了大概36500美金，我记得买回来之后也耽搁了快十年，才终于在河门会议中心那边立起来。』 “听起来有点惨啊，感觉怎么像是我们的万园之园文物出现在别的国家一样？” 『或许对于法兰西来说，她的雕像外流就是这种感觉吧，别看现在天天说着乳法，实际上百年战争那会儿，法兰西还是很勇的……』 “那现在呢？” 『在德意志出生的猫咪.JPG』 『在法兰西出生的猫咪.JPG』 『今天是贞德被烧死590周年纪念日，把这个消息转发给五个群，英格兰国王就会在兰斯圣母大教堂加冕，还会把贞德绑在木桩上烧死，我试了，是假的，不仅会被法国人赶出欧洲大陆，还会被精法管理员禁言。』 『醒醒，没有精法的管理员，太拉了，而且按照那边的时差，这都是昨天的事情了……』 游客男生默默收起手机——今天也是乳法的一天……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金色的雕像，披甲的少女骑在战马上，战马前蹄高抬，少女举起旗帜目光坚毅地望着前方。 而在雕像下面，放着一束花，应当是之前那个黑裙女人留下来的。 上面写的是法语，游客男生眯着眼睛辨认了好一阵，才看清楚那潦草的字迹到底是什么—— 「Unmiracleridiculisé——Jeanned'Arc」 而翻译过来的话，应当翻译成…… “被嘲笑的奇迹——贞德？” 第1171章-转进如风的新CG 玄袍女和卡其色御姐和大日女尊换了个会议室，谈起了未来。 确切地说，是可能出现的未来—— “女娲那边，因为之前海神号收获的一种特殊晶体，逆向解析出了光量子计算机的升级换代捷径。” “等下，啥玩意儿就捷径了？”玄袍女一脑袋问号：“那东西不是高纯度能源吗？” 傀儡古树死亡之后掉落的晶体，她知道啊，那东西在神恩世界那边也是战略级资源，是作为超高能源储备来存放的，只需要十几公斤就能够代替一打法神，施展跨界级别的禁咒打击。 说白了这就是神秘侧体系下的类似高丰度浓缩铀的存在，这东西还能搞什么光量子计算机的？ “炼金之星那边的天才初期到位了，现在主要是拿出来了三样东西。” 说着卡其色御姐打开一个档案，里面是已经可以进入量产流程的三种新产品。 首先就是光量子计算机，不过这个东西再怎么量产那也是国家级别的，十年内都没太大可能应用到民间。 别的不说，想要提供那可怕的能源就是个大问题了，总不能人人都在自家配一个小型水电站吧？ 又不是赛博游牧民族，弄上一车矿卡逐水电而居，哪里丰水期就往哪里跑混个低价能源…… 但是国家有了这东西之后，算力的大幅增长就意味着第二世界的建立初具规模，或者说有了可能性。 “暂时我们还没有解决算法的问题，包括一批底层源代码都还在测试，主要是我能提供蓝星那边的创意却没有办法提供相应的技术，不过像是头号玩家里面那样的绿洲世界，应该不会太远了。” 对此卡其色御姐信心十足，蓝星那边的虚拟世界已经开始了初步调试，有了构架，等到什么时候两边一结合，就是整个虚拟世界大成的时候，未来可期。 “啊这……” 玄袍女看不懂，但是受到了很大震撼。 “再有第二个技术，就是这个——气相沉积钻石镀膜的高精度显示面板，能够把AR眼镜或者说VR眼镜的镜片做到目前最类似人眼自然观测现实的水准，缺点是成本高了点……” 玄袍女眨了眨眼，莫名有种熟悉感。 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这个玩意儿——就像是见到林中校的时候那种既视感一样。 她接着往下看，第三个技术是一个小小的金属丝，比头发还要细，但是这样的金属丝纠缠在一起之后，却如同麻绳纠结一样扭曲成肌肉束的形状，最后在3D演示动画里面交织成足有两指厚的胶面雨衣模样紧身服。 “这是什么特殊的玩法吗？胶衣什么的。”指着那奇怪的衣服，玄袍女有点心动：“太坏了，来一件，我要好好批判一下——不是我穿，我给别人穿！” “……这是电感应肌肉束，通过特殊的金属材料模拟肌肉纤维，穿上之后，理论上可以模拟出绝大多数外界的触觉反馈，也是从电影里面得到的灵感。” 玄袍女恍然了半秒钟，而后一拍大日女尊的大腿：“我想起来了——断更两年多的鸽子——发明这玩意的是不是叫叶青！” “不是。”卡其色御姐翻了翻技术人员那一栏，而后摇头：“是一个代号叫电晶的工程师，对方是炼金之星的成员，这些年专精材料冶金和机械工控方面。” “这样啊……巨兽工业呢？” “也没有，这是什么公司？”卡其色御姐早就已经习惯了玄袍女的怪异发言：“巨兽工业没有，但是巨兽工程小组倒是有一个，炼金之星里面的研究团体之一，领队是一个叫叶诗云的女生，专注的也是工业机械方面，宋氏重工的巨型机甲项目对方就有参与。” 玄袍女若有所思：“叶青啊叶青，你还是没放过云诗么，真是个渣男……”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一点个人的爱好罢了——说回配套，这些东西测试过了吗？” “实际上电控感应肌肉束，并不完全是新产品，而整个虚拟现实也不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就有人在研发了，只是在来到共和国这边之后，配合我们现在的生产力和其他工程院院士手里的可行技术，商讨出来的目前混合现实最优解。” 说白了就是当年大家都可以吹，理论数据一大堆。 然后到了共和国手里，一看这玩意儿不是可以造么——造一个试试——哎哟不难嘛，再看一眼，再造一个。 于是结果就成了那些个天才吹完水之后感慨这些东西做不出来的啦，都只是理论现实。 然后共和国看着自己手里的套装，一脸地铁老人手机——那我现在拿着的他妈是个啥？ 共和国麻了，炼金之星的天才们也麻了，麻完之后自然就是嗨了。 他们负责吹，共和国负责落实，玄袍女这边还在小家子气地折腾着自己的亲妈怪，人家都开始折腾地球母亲了。 至于说其他配套的什么万向跑步机啊、微型自动威亚悬挂套装啊，就乏善可陈了，那些东西早就有现货，只是一直没有配套的其他设备辅助，沦为鸡肋了而已。 万向跑步机就是个大号的陀螺战斗盘模样的大锅，人在上面被束缚住腰部，可以做到上跳下蹲，全向奔跑。 而微型自动威亚悬挂——公园里面挂着小孩子蹦上蹦下的威亚跳床见过没？就是那东西的变种罢了，没有技术含量，只是多了个可以接驳系统的电控装置，更好地模拟坠落、飞行等失重感觉。 理论上这俩东西配齐了，再戴上虚拟现实的眼镜，就可以在现实世界里感受到飞天遁地的快意。 尽管在外人看来，或许就是个戴着眼镜的傻嗨抱着个操控器在旁边上蹿下跳，恍若返祖…… “原来这就是虚拟现实啊……”玄袍女点了点头：“有点意思，但也只是有点，要是有沉浸式虚拟现实就好了。” “完全沉浸的话，就算是在蓝星那边也还只是实验室阶段，在这边的话，有点难产。” 蓝星那边的沉浸式虚拟现实貌似可以通过某个特殊的渠道连接到过去的历史备份，大抵就和盖亚里面可以通过简陋的量子力学测试仪器直接看见盖亚一样——在两边的群体潜意识的帮助下，人类有的是办法接触到未知，躲都躲不开。 但是对于科学家而言，这些神秘侧的未知就显得尤为致命…… 他们又不是程序员，不管是程序还是自己反正有一个能跑就行，他们在理论做出成果之后要加以注释的。 起码得保证这玩意儿自己可以用，别人照着理论也能用，全是玄学的话那还要科学家做什么？ 所以越是神奇，越是先进，就越是谨慎，越是小心，单纯的俺寻思之力对于大国科学家来说是致命的。 也正因为如此，神恩金这种不求甚解的材料，亦或者是神恩世界的特殊舶来品，总是被小心翼翼地测试性使用。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共和国绝对不愿意依赖这些无根浮萍一样的玩意儿，更别谈把国运压上去了。 又不是本子，哪来的这种决战兵器坏习惯…… “所以能够拿出可行的虚拟现实技术，就是目前的最大进度了？”玄袍女支棱着腿抖了抖，都蹲麻了。 但总的来说还算满意，就是不能够直接黑衣剑士星爆气流斩有点可—— “倒也不完全，难产是量产化难产，沉浸式虚拟现实也进入了测试阶段，只是我们现在面临一个招募志愿者的难题。” 惜…… “？？？” 玄袍女瞪圆了眼睛，卡其色御姐一脸无辜。 “所以我们到底点炸了什么科研进度？”前者抓起好闺蜜的衣领：“你们难道在爱斯基摩人那边找到了一个村落的老头，对方蹲在地上给你们写了八十多个方程式，把科研进度给直接推到了五十年之后？！” “不是炼金之星来人么了……” “炼金之星的人又不是戚秦氏！哪有昨天刚来今天就有了的！你唬我啊！” “可是他们本身手里就有技术啊，没说孩子是常威的。” “……” 悟了，合着这波不是收集人才，是收集人才的小金库。 玄袍女松开好规模，给她整了整衣领，语气温和：“瞧你说的，什么常威戚秦氏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一进来就看到他们努力工作，好感动的——还有吗？” “没了。” “嗯（↑）” “咳……还有一点小进展，之前不是有那个电感应肌肉束么，然后得梅因那边，有个假肢的技术，再加上银色十字的机械战兽技术积累，然后真实之门那边我们拿到了一些生体改造的特殊资料，最后——” “你搁这跟我叠buff呢？”玄袍女翻了个白眼：“说结果！” “结果就是我们在生体改造类技术方面有了长足进步，现在计划是直接通过残障人士，来收集更完善的生体改造数据，这方便他们的需求比正常人更迫切，而且也可以……” 玄袍女眼眸一闪，对方不说的后半句话她已经脑补出来了。 ——而且可以先点一下机械飞升的路子。 相比起灵能飞升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未来，机械飞升的路子，真实之门一直都在尝试。 当年的光头卤蛋宙斯马克，可以通过机械臂biubiubiu放电，要不是艾小仙女除了奶妈职阶之外还多了一点别的本事，就得被对方当成安娜伺候了——好奶妈吃了吗？没吃的话吃我一拳！ 至于说更近一点的，自然就是海神波姬这种洗白之后退化成看门老大爷的存在。 她的一双机械腿，技术力是有的，战斗力也决然不弱，换到共和国这边的古典美个体伟力划分，怎么也得是个三品宗师的地步。 而且还是横练外家功夫战斗力爆炸的那种，你有神兵利剑，我有高频空气炮，谁怕谁啊？ 真要说的话，寻常冷兵器砍不砍得动她的超钛合金金属假肢还是两说呢，要是给换成神恩金的假肢，这波将是绝杀，无坚不摧，可惜换不得——不是因为太贵，而是因为太重了，换上之后大概率动不了。 诛仙号那种有神恩金骨架的大家伙，那也是因为肚子里塞满了动力总成，除却两套常规的推进器之外，还有一套双发推进的脉冲震爆发动机帝江动力系统，这才保证了行动能力。 换而言之诛仙号脖子以下全是腿，这才能支撑这个起飞空重就接近六十吨的庞然大物在空中翱翔。 海神波姬要是换成神恩金双腿，怕不是背后得加个柱子哥一样的飞行车厢，这才有足够的动力…… 畅想了一下最极端的机械飞升，玄袍女回过神来：“这不挺好的嘛？给有需要的人更换新的假肢，还可以收集到更完善的反馈资料，有什么不对吗？” “理论上自然是很好，但是我的大小姐啊，你好歹得想一下那些东西的威力啊！” 卡其色御姐一脸无奈——真要是普通的假肢那就好了，权当是造福社会，可那些都是奔着作战去的生体兵器改造啊，叠BUFF都叠了三层了，总不至于真实之门和银色十字都是什么慈善机构吧？ 给普通人加装海神波姬那种机械腿，出问题谁负责？有心人拿来做坏事谁制止得了？ 又不是人人都是艾某人，被贴脸一记空气炮都还只是‘我顶得住可以大力点’的火云邪神做派…… “那给弱化版的不行？” “……要收集数据，弱化版的数据不匹配。” “那给原版——” “社会安全问题没办法结局，小批量严格控制的话，起不到收集大数据的作用，大批量普及的话可以收集数据，但是社会安全一定会变乱，这东西比枪械更隐蔽，威力却相差无几。” 真要说的话，现代社会能够合法搞到的最大威力的单兵武器，其实并不是枪械，而是泥头车。 一把枪未必能够打死非洲象，但是一辆满载的泥头车绝对能够把非洲象当场创死…… 生体改造的机械臂也是如此，哪怕不加装武器，也有着作为机械义体的强大力量。 到时候两个人打架，一方打另外一方或许只是掉两颗牙，结果这边机械手返回去一锤直接脑袋成大西瓜了——这就是作为武器开发出来的机械义体的基本杀伤力，就这还没算更多的应用方式。 “又是这种社会**循环。”玄袍女挠了挠脸：“军中倒是可以信任，可是军中没有那么多可以直接安装机械义肢的存在。” “实际上现在就是他们在帮忙做测试，可是卡在了大数据收集上了，目前来说……如果不能够完善脑电波感应的基本操作逻辑算法，这个东西还是没办法普及下去，只能是死循环。” 共和国的军方是有很多伤残的老兵的，但是相比起社会上数以百万计的特殊人群，军方的老兵只能够完成基本的测试，而完全开放的不现实可能性之前就已经说了，更是无解。 共和国不知道如果把这数百万有需要的特殊人群加以治疗，就可以变成强大的劳动力吗？ 但是相比起一直以来都没有的这笔劳动力，共和国更担心即将来临的精神污染侵袭。 未来对抗无序污染本身就是个大难题了，现在全世界都开始缓慢躁动了，各种矛盾层出不穷。 这个关键节点上再加一批不安分的因素，这还不如就暂时放弃劳动力增加了，反正没有这批好处，日子也照样过。 有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真不是消极怠工，而是当前生产力大环境下无奈的妥协…… “所以如果有一批可控的，值得信任的特殊人群，就可以帮我们拿到更多的数据，完善机械飞升的可能性，意思是这样吧？”大日女尊眼眸闪烁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玄袍女和卡其色御姐对视了一眼，齐齐望过去：“你有什么头猪？” “你们之前的那个虚拟现实技术，到什么地步了？” “就是正常量产——基本款的话，大概成本的话要去到五万左右，全套的话估计得三十万。” “不，不是这个，我是说沉浸式的虚拟现实，不是也在测试了吗？” “对……等下，你的意思是？”卡其色御姐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缓缓睁大：“我懂了！” 全智加点的玄袍女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就自己一个人蒙在了鼓里，不是，怎么你们又开始谜语人了？ “没有值得信任的，你们为什么不自己训练一批？军方可以通过招募新兵的方式补充血液，你们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补充可控的特殊人群‘兵种’么？” “傻的。”玄袍女撇了撇嘴：“新兵四肢健全可以训练，特殊人群本身就活动不便，怎么训——靠！” 说到一半她也停下来了，想通了关节，靠了一声——现实世界里确实是不能训练，但是虚拟现实里可以啊！ 而沉浸式虚拟现实不需要‘四肢’的参与，即便是本身行动有障碍的特殊人群，也可以参与其中。 等到在虚拟现实里面完成了基本的训练，保证有一批令行禁止的‘特殊兵种’参与之后，这不就有了测试对象了吗？ 甚至给这些值得信任的‘老兵’再配上特殊的生体改造机械义肢，这波啊，这波叫如虎添翼，虚拟反哺现实。 到时候这些特殊兵种将会成为货真价实的特殊兵种，甚至可能爆发出常规兵种不可能有的强悍爆发式战斗力。 毕竟人家是胳膊腿自带机械义肢化，正常的士兵还得穿戴机械外骨骼，谁更快速轻便自然如臂指使，一目了然。 “不愧是兵家出身，这格局，这眼界可以啊！”玄袍女抓住大日女尊，拍她大腿拍得啪啪作响。 鼓掌，一定要鼓掌，这个思路太强了！ 大日女尊低头看着玄袍女：“我过儿童节的，懂？你这是犯罪，放开！” “扯淡，FBI管不了我，再吵，再吵给你炼了！” 旁边的卡其色御姐没搭理这俩，只是把这个计划雏形给上报上去。 然而在他上报之后，女娲给出的答复却是在三个小时之前，已经有一个来自国际庄的团队提出了相似的可行性方案，而对方一批人都是文科生——有时候理工思维倔驴的事儿，社科文化人才坏水儿多，折腾一下就给弄出来办法了。 “所以我文科招谁惹谁了？”玄袍女嘀咕着，没想到这还能玩一手流浪小破球的梗。 就是说主角团队不是万能的，全世界能人多着呢，别人也能想出来差不多的办法。 区别只在于主角团队的话语权更高一点，有计划可以去做而已——俗称爱慕瑞驰。 玄袍女现在就直接以TPC四巨头之首的名义，给拨了至少三千人的名额，全拿来招募特殊人群新兵了。 整个TPC的未来框架里，理论上作战人员不会低于十万，即便除去五大友情赞助的五万之外，也有的是她折腾的空间。 实际上现在她该纠结的是人员招募不全，而不是又加塞了什么什么人进去——TPC的人员招募远比预期要艰难。 核心人员确实有，但是想要招募更多的外勤或者是底层工作人员，就显得困难重重，社会上来的难以信任，各国的老兵又不愿意给，共和国有心直接支持拉满，五大的其他几个都不愿意。 那样的话T裙（七）倭[^删铃⒋蹴qi%掺咝PC到底是地球和平联合组织，还是你共和国和平联合组织了？ 而且之前不是没有人担心过TPC未来可能坐大，所以只给名额不给老兵，生怕他们战斗力爆炸。 甚至还把这事儿在五大的内部会议里面提了出来，要大家警惕这么一个超脱的机构会生出反叛的可能。 毕竟那可是十万将士，兵多将广，技术力点满，按照好X坞的文化习俗，理应是全员内鬼九头蛇局什么的。 结果就是共和国亮了下手里的地球最强陆军单位，表示有的事情可以思考清楚了再发言，免得闹出什么挑拨离间的误会，最后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它九头蛇局有几个集团军啊？ 你们米利坚只给一点点精锐空军就算了，怎么还打起了其他人的主意了？ 要知道TPC下属的十万人会分配在不同的地区，直属艾丽娅能够指挥的，不到一万，这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而且这一万还包括了林中校、鹰王这些听调不听宣的兼职存在，对方只听从紧急状态下的作战指挥。 TPC建立在五大的支持上，天然不具备反了的基础，只要一放工，没有特殊作战任务需求，说难听点就是他们饮茶，艾丽娅饮茶渣，这会儿玄袍女试图招募三千个暂时不具备战斗力的特殊人群，阻力甚至比直接招募老兵来得还要小。 “所以我们要瞧瞧发育，最后一鸣惊人，惊艳全世界！” 玄袍女满意地在新的作战规划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才晃眼看到沉浸式虚拟现实的项目负责人姓名和履历。 ——刑部晶彦？ 家里蹲甘甜如蜜，网购是禁忌的果实。 电子书籍打包价与手办彩色是无底沼泽，现实里的好友一个都没有。 正是因为这种羁绊和预期，才创造出了第一代沉浸式虚拟现实的雏形，想要打造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从头到尾塑造一个自己想要的人生。 而这个世界被她命名为剑艺传奇，被女娲优化导入专门的服务器之后，扩展成了目前的沉浸式虚拟现实的测试服。 “等等，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1171.4章-放飞自我 司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再度像是正常人一样动起来。 哪怕她的朋友告诉她什么电感应肌肉束，什么机械义肢，什么沉浸式虚拟现实，她也不以为意。 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一个失去了双腿和左手的女生在意的呢？人生也就这样了，不需要什么新的未来。 司悦抬手按住桌边，撑起自己的身子，挪动着并不灵活的假肢去到饮水机旁边，给自己接了今天的第二杯水——她讨厌喝水，因为喝水就会上厕所，上厕所对于一个左脚高位截瘫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友好的体验。 『为什么啊！』语音聊天那头，传来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听不真切男女：『你那么勇，现在连玩个测试服的游戏都怕？』 “怕你妈呢，老娘飞起一脚直接踢烂你的狗头，就是说我要是四肢健全，让你三局然后再捏死你信么？” 『菜就直说，每次输了都找这个借口！』 “我亲戚来了，现在内分泌不调，各种暴躁，最好不要惹我——而且我打游戏又没有开你给弄的那个什么微自瞄。” 『都说了不可能被检测到，我连他们的源代码都破解了的。』 “不是检测不检测的问题，打游戏开挂？贱不贱呐！我虽然残了，但好歹户口本上不止一页，懂？” 司悦一边口出狂言，一边小口地抿着水，重新坐回到自己那张刻意买的不能够挪动的椅子上。 『要我说，当初你就不该救你那个弟弟，反正又不是你妈亲生的，被撞死了也就撞死了，户口本上少两页还干净点……』 “行了，少说这些废话，事儿已经过去了，我那个后妈虽然人婊了点，但好歹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婊人，这次去日本那边出差还问我要不要化妆品，态度起码是有的。” 尽管她也用不上化妆品——她现在压根就不出门。 烦躁的司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老友非得来撩拨自己，而且还旧事重提，这好吗？这不好！ 她虽然一直都不惮于谈论自己身为残疾人的事实，毕竟发生这一切不是她自己的错，但这不意味着谈这些有用。 当初她那个破弟弟在外面玩的时候，以为还在自家客厅里一样，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司悦为了拉回来这个熊孩子，被满载的泥头车当场撞飞出去十米远，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谁还能奢求更多啊。 据说还是那个安院长刚好来到中云市这边做学术交流，才把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顺带还踹了阎王两脚。 但是这不是没有代价的，司悦的伤残程度已经到了保险公司的理赔专员都震惊的地步。 对方用最快的时间过了手续，双手奉上最高级别的伤残保险金，一点调查扯皮的意思都没有，干脆利落。 毕竟当一个花季少女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时候，任何劝慰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司悦现在可以依靠着配备的假肢进行简单的活动，但也就仅限于简单的活动了。 她侥幸保留下来的右手还能够自由地动作，这是安院长当初穷尽一切手段最先保住，也是唯一保下来的肢体。 然而她双腿无法奔跑，只能够像是支撑拐杖一样简单前行，左眼更是出现了严重的视力障碍，只能靠右眼视物。 她现在极少出门，哪怕家里给她买了一张据说极为先进的电动轮椅，也懒得去给左手安装假肢——现在的双腿假肢还能当个拐使唤，手臂假肢的作用还不如装个钩子来得实在。 当年的田径队主力，高中时候就拿下国家二级运动员资质的元气美少女，从此成了一个废人。 司悦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笑对人生——鸡掰的人生没有未来，怎么颓怎么来，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摘她。 好在她还有沙雕网友，达卡哈就是其中最热心的一个，尽管司悦不喜欢这种热心，并且将达卡哈称作二傻哈。 二傻哈是天才，起码在司悦看来是这样的，因为他居然能盗号诶！ 当初司悦的号被偷了，还在心理创伤恢复期的颓废的残疾少女对人生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她在小号的朋友圈了发了一条自我了断的预告，大抵意思就是钱没有，颜没有，就连身子也废了，现在甚至就连社交账号都被偷了，这姬八人生对自己充满了最极端的恶意，干脆删号重来算了。 十八年后，自己要成为能够硬扛泥头车的超人！ 但是二傻哈找了过来，觉得她还是再练练这个ID，顺带还帮她召回了被盗的社交账号，像极了一个滥好人。 二傻哈确实是个滥好人，在司悦的追问下，对方不得不承认了他拥有包括‘刷钻’、‘盗号’、‘查朋友圈匿名的真实ID’等等一系列高精尖网络信息安全技术，而且他才15岁。 ——听听，多得劲，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少年天才吧！ 于是15岁的二傻哈，左手挂着炼金之星2.0，右手看着和沙雕残疾少女的聊天，旁边的柜子上摆着着国科大少年班的毕业证，无语了一整个晚上。 什么叫天才啊？卖挂算吗？ 但不管怎么说，司悦从此和二傻哈结下了深厚的——划掉——萍水相逢的友谊。 而后二傻哈为了帮司悦走出心理阴影，帮她定制了一套特殊的可以单手操作的游戏平台，以便大家可以在都喜欢玩的几款游戏里开黑，逐渐大家成了可以互相嘴臭的朋友。 隔着互联网，别人看不到司悦的缺陷，所以才能肆无忌惮。 现实里，哪怕是面对邻居，司悦也觉得对方的眼神充满了微妙和怪异。 『哎呀我不和你说了，反正我给你申请到了一个内测账号，这可是用了我仅剩的贡献点，要不是你家还挂着光荣之家的牌子，你爸是退役老兵，这审核还未必过得了呢，不说了，等东西到了你就知道多牛啤了——我在卡拉城等你！』 “……” 司悦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特殊键鼠，又看了看对方那沉寂下去的头像，表情狐疑。 虚拟现实？ 类似脑后插管那种玩意儿？ 呆在家里无所事事，这些年司悦仅有的几个打发时间的爱好之一就是看电影，哪怕是鲨雕片这种粗制滥造的B级片她都翻来覆去地看过好几次，对于科幻设定里出现过的虚拟现实技术更是耳熟能详。 但是做得到吗？很明显做不到。 她冷哼了声，放下杯子，咂了咂嘴准备点个什么垃圾食品外卖，却冷不防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叮咚声。 那是门铃的声音，司悦挑了挑眉，心脏骤然一紧——什么东西？ 快递小哥？二傻哈说的那个什么特殊的东西？可以实现虚拟现实…… 她换到旁边的电动轮椅上，一边应着‘来了’一边驱动着轮椅往前走，可是等到她够着身子拉开门之后，才发现门口站着的不是快递小哥，而是一个少年。 一个满脸窘迫，身上脏兮兮还在往下滴水的少年。 “……这才几点？”司悦抬头看了眼玄关挂着的时钟：“你逃课了？” “没，我——我不小心掉水里了，请假回来换衣服……” “你钥匙呢？” “忘、忘带了……” “哼——滚去换！换完去上课！” 司悦没好气地让开身位，那脸色涨红的少年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往自己房间跑去。 “脏衣服脱下来放浴室里！洗澡——热水！然后吹干再换新衣服！”司悦抬声叫住少年，呵斥道：“要我请你去洗吗？感冒了是不是还得我照顾你？啊？我现在自己都照顾不了我自己！” “哦……哦……” 少年顿了顿，赶忙又钻进浴室里，脱下湿漉漉的外衣，没等他去取新衣服，一条浴巾就砸在了脸上。 “搞快点洗！热水开了——还能掉水里，你以为你是谁？巡海的夜叉？” 愤愤地嘟囔着，司悦脸色不渝地把脏衣服篮子拽到自己怀里，驱动着轮椅往阳台方向的洗衣机方向去。 少年郎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低着头钻进了浴室里。 司悦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取下旁边的晾衣杆熟练地戳开洗衣机上面的电源开关，瞥见阳台外的一抹蓝天白云，幽幽地叹了口气。 掉进水里还能够爬起来……要是自己掉进去的话，现在只能是淹死了吧？ 她扯了扯嘴角，准备去厨房热碗姜汁可乐，却冷不防听到门口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还有男人的沉重呼吸声…… 她神色顿时一紧，探手抄起一把厨房剪刀，小心翼翼地驱动着轮椅往客厅方向探头。 一个巨大到塞满了整个门的包裹，堵住了她的视线…… “？？？” “有人吗？”包裹缓慢地往前怼进来，后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签收一下——我看到你们家门开着就直接放过来了，这东西还真是有够重的，开了外骨骼都差点没搬动……” “这——什么东西？” “哦，在这里啊？”箱子后面探头出来一个板寸头的男人，对方身上穿着一副看起来就十分科幻，战斗力绝对不土的机械铠甲，或者说动力外骨骼，离得近了还能听到这外骨骼从活动状态复位的轻微泄压声。 对方身上穿着一件工作马甲，胸前极为潦草地用一张A4纸打印了个『东风物流』的字样贴着，还能看到纸张四角的透明胶带痕迹，以及那胶带是用牙咬断的粗糙拉长断痕…… “你好，司小姐是吧？”那个男人掏出一份词典一样的东西：“签一下保密协——咳，我是说，收货单！” 司悦低头看了看送到自己面前的厚重收货单，那上面有一个倒三角形的盾牌状LOGO，以及TPC的字样。 “……我现在拒收来得及吗？” “貌似不行。”板寸头猛男咧嘴一笑：“另外这是达卡哈博士的举荐申请，这边也要签个字。” “……” 十多分钟之后，洗了个澡的少年郎走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客厅里面的棺材，而后猛地又钻了回去。 他探头回头走位回首掏了好几次，这才震惊地发现自己面前的这玩意儿是真的——而且这里也是自己的家。 “这——什么东西？！” “沉浸式虚拟现实内测休眠仓。”翻了个白眼，正在抱着一本东西翻看的司悦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桌上：“把姜汁可乐喝了，然后换好衣服，滚蛋。” “姐，这东西……” “嗯（↑）” “……那个，司姐，这东西，是你买的？” “哼，我朋友送的。” “你在看的是说明书？” “不，收货单——这个是说明书。”司悦举起一张薄薄的打印纸，上面的说明书简单易懂，只有两步。 第一步，将信号接收器，放到窗台位置，主机和信号接收器之间不要隔墙，不要超过十米。 第二步，插电，开机，自己躺进去，戴上头盔，按下启动键，然后想象自己正在睡觉。 然后就没然后了，简单粗暴秒懂，甚至连怎么插网口之类的提示都没有。 少年郎绕着这个看起来像是棺材一样的金属质地长方形‘休眠仓’转了一圈，发现这东西就只有一个三角插头，完全没有其他线材和接口的存在，表面浑然一体，质感倒是非常高级。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可惜的是司悦并不愿意跟他分享更多：“回去上课，你还有两年就高考了，看看你们学长学姐——他们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进考场，你就没点紧迫感？” 一说到这事儿，少年郎就几乎是下意识地露出谨小慎微的表情来。 司悦当年不仅仅是学校里面的田径队主力，文化课成绩更是年纪稳定的前二十，说是文武双全也不为过，一度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顶级学府未尝不能一试，要不是为了救他…… “这是今天的生活费，晚上吃了饭再回来，或者自己点外卖。”司悦在轮椅上翻了翻，掏出一张二十块递过去：“我下午要弄这个东西，没空准备饭菜，你自己搞定。” “我、我有钱……爸给我了……” “……嘁，傻了吧唧的，我像是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假装没钱收起来了，活该你连给女朋友买生日礼物都攒不够小金库。” “那个，爸妈去日本那边之前，在机场跟我说让我自己学做饭，我……我下午去买菜……” “买个球，你懂买菜？少祸害厨房了，吃外卖——去去去，上学去不要浪费我时间。” 少年默默点头，往玄关方向走去，临出门的时候，他抿了抿唇，侧头低声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低声道—— “姐，用这个东西，注意安全，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我开着机的。” “……”司悦沉默了几秒钟，像是没注意听一样摆手：“滚蛋，没收了手机你就跟你们班主任哭去吧。” “那我走了。” “哼——” 等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司悦这才抬起头，表情莫名地叹了口气。 『歪歪歪？在吗在吗？』二傻哈的声音，从客厅角落的电脑音箱里响起。 “不在，cnm——东西我收到了，这到底是啥？”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只要相信这机会难得就是了，要我说啊，你这父母双忙自己有房的模板，就是天生的主角底子嘛！』 “你家主角高位截瘫？而且我爸妈不是双忙，只是这几天临时去本子那边出差，等他们回来你让我怎么解释这玩意儿？” 『嗨，有什么需要解释的，相信我，等再过一段时间，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任何问题，甚至自己出去租房子住自立都没问题——我以炼金之星的名义向你保证！』 “？？？” 第1172章-魔鬼的诱惑和良心 如果十分钟之前，有人跟司悦说会有一个虚拟现实设备送到面前，那么司悦宁可喝杯水等尿来都不会花时间去思考真伪——这玩意儿还能有真的？ 自从互联网上页游广告都会用「你渴望知道生命的意义」这一类宣传语之后，她就不信这些奇遇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现实。 自己的沙雕网友似乎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别的不说，能够舍得花钱搞这么一套东西来唬自己，就已经是很多所谓的石油王都做不出来的事儿了。 那些榜一都是馋主播身子，谁听过会有沙雕网友馋自己这种残废的身子的？ 所以这可能是真的……真的？ 司悦在纠结着等尿来了之后，还是去处理好了个人问题，老老实实地躺下了——哪怕是个玩笑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自己也没事干不是……万一是真的呢——哪怕万一，多少也是个渺茫的希望。 于是带着那万分之一的希望，司悦躺进了休眠仓里，眼睁睁地看着那带着呼吸孔的玻璃舱盖合拢。 好消息是即便这玩意儿锁死了，看起来自己也不会被憋死，这让她放心地把自己拿着的羊角锤放到了一边。 坏消息是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高科技的样子——或许外表看起来点高科技的意思，但是内里没有。 柔软的休眠仓内部，出乎意料地简洁，躺着的感觉像是躺在乳胶床垫上一样。 或许是内里自带空调，躺下之后能够感受到那带着些微空调凉意的微风，呼吸到的空气貌似是有内循环还是新风机的处理，清爽不憋闷。 这玩意儿如果单纯当成恒温睡袋来卖的话，估计都有不少市场，二傻哈还真是下血本了。 少了几分期待，稍稍放平了心态的司悦将一个金箍一样的头盔戴上，确认放在窗台的信号接收器接上了信号，这才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旁边的启动按钮。 没有什么声光特效，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甚至就连整个机器的指示灯都没变过。 ……所以就只是一个玩笑？ 自嘲地睁开眼睛，司悦透过玻璃舱盖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自己早该猜到的，所以这就是个新奇的床而已，她打了个哈欠，没来由有点想睡觉，于是想着干脆睡一觉再说。 早晚要跟二傻哈干一架——口嗨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输的，五年祖安人，无所……畏惧…… “哈欠……” …… …… 『他妈的张麻子！敢杀我的马？！』 一个声音在司悦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怨气。 甚至还有点鬼畜…… 『所以说大小姐你什么时候成黄四郎了？』 『那我当张麻子？也行——走！上任鹅城！』 司悦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望向面前。 陌生的天花板…… 她的思绪中断了一瞬间，而后缓慢瞪圆了，看着面前那破破烂烂像是还漏风的天花板。 与其说是天花板，倒不如说是破棚子来得更实际，她甚至能够通过那天花板的缝隙看到深邃的星空。 “你醒啦？”一个声音传过来，之前还遥远得像是在屏幕外的对话，清晰地在耳边响起：“手术很成功，你现在已经是光之美少女了。” 司悦下意识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罐头，就这么抵在自己面前。 额——或者说罐头铠甲人？这谁？洋葱骑士？ 思绪混乱的司悦下意识用右手撑起身子，而后伸出左手撩开自己额前的乱发：“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卡拉城，你可以将其称呼为天际省，或者夜之城，或者神奥地区，甚至是泰拉——你爱怎么称呼都行，现在还是内测呢，没有正式名字，我甚至都想要把它成为我的世界了。” “大小姐你能说个不侵权的么？”旁边的另外一个罐头骑士很无语地捧哏：“另外我的世界是方块风。” “这就是你们把控制台做成这玩意儿的理由？”洋葱骑士摊开手，手心里浮现出来一个草方块：“太生草了，我甚至以为我在看火柴人——话说最近更新了诶，作者还蛮勤奋的，比某个摸鱼的狗强多了。” 司悦翻身下床，可是脚尖触碰到地面的时候，愕然地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双脚，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滞在原地，瞳孔地震，反正就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检测到各项身体指标失常，肾上腺素分泌过量，血压升高，心跳加速到了极限值——警告，警告。』 “好家伙，内测第一个名额居然是激动死的——醒醒，嘿，小姑娘，清醒一下，深呼吸。” 司悦恍惚间回过神，闻言下意识深呼吸，好几秒种之后才恢复过来。 但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又四肢健全的这个现实，只是僵硬地比划着自己的手脚，活像是个木偶人。 “我看看档案……司悦小姐，你作为被征召的第一批光之美少女，是目前最快进入这个世界的，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得过个新手教程——教程个屁，把这个取消了，自由活动不需要教程——来，我们来唠唠嗑。” 洋葱骑士拽着司悦，在这这个看起来像是某个小乡村的晒谷场的地方排排蹲着，活像是个二流子团队。 “适应了没有？” “我——我有手了！” “巧了不是，我也有。”洋葱骑士伸手亮了亮自己的胳膊：“这个不重要，只要来到这个世界，你就是健全的，前提是你本身是健全的，如果是先天残疾那种，我们暂时还帮不到他们，因为对于他们的认知而言，幻肢这个概念难以理解。” “你们……你们是谁？”司悦喉咙滚了滚，感受着这个‘世界’的空气和扑面而来的风，一切都这么真实。 她深知还能闻到旁边稻草垛里传来的些微陈腐味道，以及另一个方向传来的青草香。 “我是封测玩家，还是个作弊的，所以我叫封弊者，你得叫我前辈——不过这个世界暂时没有黑衣剑士，也没有那么多缝合怪，所以不用担心太多。” “那我现在……我……” “你和阿卡·达兹博士是什么关系？” “那是……你是说二傻哈？”司悦眨了眨眼，满脸无辜：“那是我的网友……” “好家伙，炼金之星这帮人这么缺爱的吗？名额直接给网友可还行，社交圈子匮乏狭窄，一看就是个单身狗——好吧这个不重要，我看看……哦，原来你就在中云市本地，怪不得第一批设备出厂之后你最先进来，合着是原产地直供。” 所以说还不是巨兽工业！叶青在哪里——中云市都尼玛出来了！ 可惜的是并没有也行，也没有巨兽工业系统，调查过这一切的洋葱骑士将吐槽抛之脑后，摘下自己的头盔。 那是一张何等样动人的俏脸！眉目嫣然，精致无比，眼里带着七色的光，头发披散下来，像是彩虹一样绚烂…… 额——甚至还有RGB呼吸灯效——这什么东西？ “你好，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艾·玛丽苏·娅，这边这个是我的工具人，你叫他皮卡丘就好。” “版权费结不清了——你好，我叫庄广睿。”罐头骑士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正常的男性的脸：“很高兴见到你，首位内测用户，如果需要的话，你也可以起一个网名。” “所以……我现在究竟是在哪里？” “游戏里哦，沉浸式虚拟现实。” “这是游戏？！！”司悦一蹦三尺高，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腿，然后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用左手打的——半点都没留力气——然后捂着没被打的右脸，看着自己的左手开始大颗大颗掉眼泪。 『警告，警告，用户——』 “好了好了，别警告了，她没事儿，我看得出来，这个监测机制或许应该修改一下。” RGB少女和平平无奇男生掏出记事本，嘀嘀咕咕地商量着哪里需要修改，司悦在原地蹦跶了半天，又哭又嚎，满地打滚地尝试了一切可以自我伤害的行为，最后抹着眼泪重新蹲了回来。 “发泄完了？” “……完了。” “感觉怎么样？” “太真实了——虽然能够感觉到一点点不协调，但是整体来说就跟真的一样。” “这就对了。”RGB少女把记事本塞到自己的胸前沟壑里，然后搓着手凑过来：“这是国家开发的新技术，是准备用来拯救世界的，但是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培训一批精锐战士——你是候选者之一，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的……为什么选我？”司悦不解：“你们的技术力我感受到了，别说是国家开发的，就算说是外星人开发的我都信，但是我没想明白，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身体不好，我们就需要这种身体不好的。” “……” “别急着拒绝。”RGB少女揽着她的肩膀：“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还焊死了窗户，但是我们可以选择破墙而出啊！我们是一个全球大国联合组建的特殊行动组织的工作人员，最近正在规划一个超级战士项目，需要用到一些禁忌的技术。” “这……” “来，先给你看看建模——女娲，她的对照模型做出来没有？” 『已经完成，改造率57%，成功概率86%，这是完全状态的姿态。』 一个看起来就充满了全息投影感觉的全息投影在她们面前的草垛上出现——然后穿模了…… “好家伙，光顾着乡土气息了。” RGB少女挠了挠头，挥手不知道选择了些什么，于是整个场景一下子变成了巨大的室内。 平坦，明亮，开阔，入目的全是金属色——透过远处墙壁的舷窗，甚至还能够看到那舒展开的白云朵朵。 “？？？”司悦一个激灵，被这突兀的转变再度吓到，似乎鼻端都能嗅到那金属的酸味。 “不要怕，这里是未来我的工作地点，XIG空中基地，不过因为没造好所以暂时只能在虚拟现实世界里过个眼瘾。” 五十万吨到七十万吨之间的预期起飞重量，十多台单磁极子斥力推进动力系统助推，巍峨如同山岳。 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一艘飞在空中的超级重型空天航母的浪漫呢？ 哪怕大家都知道这玩意儿上天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栽下来，但这并不妨碍它帅啊！ 司悦视线艰难地从那个所谓的XIG空中基地的模型投影上抽离出来，然后望向另外一个人型模型。 那是她，但也不是她，这个时候她还很瘦——模型里面的她四肢健全，但是残缺的肢体被替换成了金属质地的假肢，高科技的范儿掩饰不住，甚至看起来有种机械战士的美感。 “这是你的完全体战斗状态，怎么样？炫不炫酷？” “……”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不过没关系，我只是拿来眼馋你而已——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吃下这颗红色药丸，然后这一切都成为真实，你将会在这个虚拟现实世界里接受征召，加入训练队列，直到通过训练之后去完成物理现实世界的身体改造，踹开被上帝焊死的房子，重新做自己。” “我——” “第二，吃下这颗蓝色药丸，然后你会忘掉这一切，现实里面的休眠仓也有人回收，作为补偿，我们会给你发放400块的网络购物券，618可以使用，如果你有网购会员的话还可以和其他优惠券叠加。” 司悦看着那两颗药丸，又看了看少女的脸，眼神茫然：“选一个？” “对，选一个，不能一起吃。”少女合拢双手，将那两个药丸收起来：“你选哪个？” “……你觉得我有别的选择吗？”司悦扯了扯嘴角，眼神迷离地望着周围：“你知道人在绝望的时候，哪怕有一根稻草，都能当成救命的木头来用吗……你知道那种失去了之后的痛苦……”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得比你全，我又不是没有掉胳膊断腿过。”少女把蓝色药丸递过去：“呐。” “……这个不是购物券吗？” “嗯？是吗？哦，不好意思拿错了——反正哪个都——咳，我是说，这是考验——吃了吧。” 司悦抿着唇，而后将那颗红色的药丸塞进嘴里，死死的望着RGB少女的脸：“如果这是真的，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如果这是假的——那我也不会恨你，哪怕这是一场梦，我醒了之后也不会忘掉这份感动。” “好家伙，还挺押韵，看起来以前是个文学少女……” RGB少女和平平无奇少年对视了一眼，前者耸了耸肩，而后挥手除去自己的洋葱盔甲，换成了一身特殊的制服。 褐色的修身制服，让她看起来像是科幻片里面的舰长或者是指挥官，而司悦也发现自己身上那白色的病号服变成了蓝色的制服，胸前还有「学员·司悦」的字样。 她下意识望过去，那关掉了RGB灯效的少女背着手，用并没有身高优势的姿态俯瞰着她，眼眸深邃，姿态堂皇。 对方的胸前也有铭牌——「TPC作战总指挥·艾丽娅」 “那么现在，欢迎来到这个虚拟世界，司悦学员，你将作为TPC特殊外勤·APEX快速反应部队的预备役成员，接受虚拟现实里为期6个月，现实世界里为期6天的超深度学习，你的同伴们将会在后续的几天里陆续和你见面，等到第一批人齐了之后，你们的训练就会开始——在那之前，我需要提醒你，这种超深度学习训练的淘汰率，至少都是50%，你有心理准备吗？” “……如果被淘汰了会怎么样？” “被淘汰了？”那少女指挥官垂下眼帘：“大抵是会住院休养一段时间，脑损伤概率会不可逆，所以你要退出吗？” “不——就这？”司悦咧嘴笑了笑：“这是我见过的最有良心的交易了，甚至没有之一！” “作战部队不是开玩笑。”少女指挥官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不是开玩笑，你们如果通过了训练，也不过是有了生体改造的基本可能，如果改造成功，被编入作战部队，你将要面对的就是真正的敌人，而不是游戏里面死了还能复活的玩闹，即便是这样也没问题吗？” “所以，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司悦毫不避让地看着她：“从我一进来开始，就不可能选择离开了不是吗？你难道不是知道我们需要什么，才选择了我——或者是更多我这样的人吗？我们都会死，我会死，你也会死，但不是现在，也不会是在所谓的将来，我要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前提是我能够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希望你不会后悔。” “我没有后悔的资本。”司悦笨拙地半跪下来，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前：“所以恳请你给我这个机会——我的答案只有一个，哪怕这是和魔鬼的交易，我也将献上我的忠诚！” “说实话，这个反应有点中二了。”上一秒还渊渟岳峙的指挥官蹲下来，小声道：“你不觉得羞耻吗？这些可都是要留档的啊，以后这就是你的黑历史了！” “……” 第1172.4章-出师未捷 日本·东都·交流团下榻酒店 艾丽娅从虚拟现实休眠仓里面爬出来，打了个哈欠。 “这东西用多了，有点感觉像是睡久了一样，昏沉沉的。” “第一代是这样的，很多东西都需要改进，现在只能保证最基本的安全问题，而且服务器压力也很大，女娲那边想要完全拟真，运算量几乎是常规VR虚拟现实的……额，十倍。” “……认真的？”艾丽娅一个战术后仰：“十倍？这么少？” “应该是算法的问题，我也没太搞清楚。” “理论上最高的超深度采样学习，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艾丽娅有点好奇这东西的可开发潜力，能不能做到直接写技能。 理论上这和她的某个天赋技能相差无几，可以做到在浅层思维里直接‘刻印’技能的操作。 但是那只是理论，很显然目前这个沉浸式虚拟现实还没有开发到那个境地——它只能用最笨的方式，加速脑电波频率，模拟机器多线程学习时候的超采样，将一天的现实时间变长到一个月甚至更久。 然后你自己在虚拟现实里面认真学习…… 就是说主神空间如果不给角色加点直接写技能的话，而是改成兑换技能之后将其丢进特殊空间，规定时间内学不出来就直接抹杀，还有那么多人渴望追求『生命真正的意义』吗？ 玩游戏听起来很愉快，但是如果把游戏变成虚拟军训，那么恐怕也就只有司悦那种失去了某些肢体，却又不想缺憾一辈子的人才懂得珍惜——换成正常玩家怕不是分分钟删号重练了。 “理论上的话，一天最多能够拉长到两年，也就是一个小时对应一个月，但是那样没有几个人承受得了，一天对应一个月已经是考虑到正常人脑波频率的极限了。” 而且就算这样，也只能够简单地给参与者留下某些记忆，不是直接进行思维钢印式的复刻。 “所以正常人的话，就算是训练了，也发挥不出太多的战斗力啊……” 残疾的特殊群体可以在训练之后快速形成战斗力，是因为他们本身的战斗力来源就不是自己需要长时间锻炼的肉体，而是生体改造附加的机械义肢。 即插即用，他们训练学习的无非是习惯自己以后会拥有的肢体。 就像是玩某些掉线城与鬼剑士游戏一样，只要搬砖搬出肌肉记忆，那么以后刷图就不用笨拙地去学习使用。 而降低了学习成本之后，这些特殊群体甚至可以像是打游戏一样，完全依靠超采样深度学习的习惯，把现实世界当成是虚拟世界一样搓连招，反应快的那种说不定还能够混个执行官的名号。 比如黑衣剑士什么的，毕竟现实世界里除了艾丽娅这种自然进化者，没有多少人能够两把长剑一路从南天门砍到蓬莱东路火花带闪电还不眨眼的，星爆弃疗斩之类的技能过于玄幻。 但是机械义肢不存在这种问题，说难听点，谁马力大谁扭矩猛，谁就是大哥。 胳膊上装个链锯剑的，绝对比胳膊上装个海盗钩子来得强，想要比划星爆弃疗斩，只需要搓个连招就打出来了…… “啧，有点赛博朋克的味道了，要不是我用不上，我都想试试机械义肢的效果，那玩意儿防水吗？震动频率高吗？” 卡其色御姐眨了眨眼，望着艾丽娅：“那个，你是准备拿它来——” “做蛋糕啊！徒手打发打发奶油，多炫酷？” “哦……可以的，但是安装的话比较麻烦。” “那算了，还是留给那些有需要的人吧。”艾丽娅双手叉腰：“能够改变世界，让更多的人获益，这不就是身为一个主角应该做的事情吗？” “正常来说，主角只是让自己获益——起码以前的都市小说里都是这样的。” “嘁，时代在进步，现在的主角要是纯粹的自私自利，哪里能够让那些俊男靓女们有代入感？就是说人生的崇高理想就像钻石一样闪耀！” “那大小姐你准备做点什么闪耀的事情？” “我准备等下去搞点薯条。” “我不是说等下，我是说未来，就是你作为一个有着崇高理想的主角，准备去做什么事。” “我要去自助餐厅，搞很多薯条！” “……” …… …… 地球·共和国·中云市 一架来自欧罗巴的客机，带起呼啸的巨响声，在跑道上降落。 片刻之后，一个看起来像是归国侨胞的女人，使唤着一口稍带方言感觉的吴侬软语，温和地询问机场的工作人员，这个时间点应该怎么离开机场。 “下一班机场大巴就在20分钟之后，如果是打车的话，请从4号出口离开，那边有专门的候车区。” 虽然中云市作为整个江南地区亲爹不疼姥姥不爱的普通地级市，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没有那种狂霸酷炫的巨兽工业在这里生根发芽，但是他们有着和隔壁直辖市共用的大型国际机场。 至于说为什么机场在行政区划的交界处，却不叫中云国际机场——那不是因为这边给的钱少么…… 但是这个国际机场依旧是中云市的骄傲，机场服务人员态度极好，似乎是生怕这位这么晚了才落地的侨胞被某些大家都懂的黑车司机坑了，并没有什么急迫工作的小姐姐干脆主动帮她引路：“请往这边走，打车的话，这边有专门的出租车运营商，我帮你推吧。” “谢谢。”黑衣女人摘下帽子，稍带感慨地望着现代化的航站楼：“有好多年没回来了，变化得真大啊。” “有一段时间没回来吗？那姐姐你的国语说得还是那么标准呢。” “啊，这个啊。”黑衣女人笑了笑：“主要是我在那边，也有需要用到国语的时候，尤其是和孩子交流。” 航站楼工作小姐姐顿时恍然，脑补了一下最正常的侨生活状态：“这么说来，你是在那边安家了呀，这次姐姐你回来是工作需要嘛？” “是有工作的需要，但也不完全是，主要是我那个不成器的、调皮的、不听话的坏孩子。” 黑衣女人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语气幽幽地，隐约透露出几分深仇大恨的模样。 但是她那温软的语气委实是没有说服力，再加上表情的微笑，便让人以为只是调侃自家孩子。 “听起来，你们感情真好呢。” “是啊，被她气得不行——有一点本事就自认为天下无敌了，总是异想天开，觉得翅膀硬了，我这次来，就是要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明白不要没学会走路就开始跑。” “孩子嘛，有朝气是好事，这边。”工作小姐姐示意了一下停靠在航站楼外的一溜出租车：“希望下次见到姐姐，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 “嗯，会的，用不了多久的。” 黑衣女人戴上帽子，礼貌地点了点头，侧身优雅地坐进了出租车。 那被她随手放进后备箱的行李箱，压得整个车尾微微一沉。 浑然不似正常行李箱的重量，却在她的动作下轻若无物，个中微妙的反差无人注意到。 “客人，去哪里？”司机正在抬手把手机插上充电器，挂在了中控上：“打表还是另算？” “打表——去福利院。” “……这个点，去福利院？”司机抬头望了眼车内的镜子，镜子里面倒映着黑衣女人姣好的面容：“哪个福利院？” “哪个近，去哪个。”黑衣女人抬手撑着脸颊，看着窗外的灯火。 中云市的夜晚，并没有如何灯火通明，机场在城郊，这一片望出去连个像样的建筑区都没有。 只有灯光在高速公路的入口闪耀着，像是一条孤单的通路延展至远方，但是黑衣女人知道，过不了多久，中云市就是惊艳整个共和国乃至于全世界，因为沉浸式虚拟现实，将会在这个城市里进行研发和装配，并且辐射扩散到全世界。 多可怕啊——那些天才，那些炼金之星的成员。 仅仅只是给了他们一点自由发挥的空间，就拿出了这么跨时代的东西，只要量产了说是改变互联网格局都不为过。 “离这里最近的福利院……不是，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司机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或者说正常人都会觉得她有问题，要不是对方形单影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他都要怀疑对方要劫自己的色了。 就是说我老马好歹热爱健身，有一身腱子肉，不知道多少富婆都喜欢坐我开的车…… “等一下。”黑衣女人抬了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语，而后翻看了一下手机：“换一个地方，去玫瑰水晶公寓。” “玫瑰水晶公寓啊，我搜一下导航怎么走……那有点远哦，都跑对角线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司机还是松了口气，伸手准备扣下空车的指示灯。 “我是说，隔壁城市的玫瑰水晶公寓。”黑衣女人抬起眼帘：“你们的物流速度太快了，要是在法兰西，那些货物应该还没出舱才对，可是现在都已经送到隔壁城市甚至是隔壁省了。” “……你是要追什么货还是要做什么？”司机的手顿在指示灯上：“跨城？客人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是给不起车费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司机打量了一下对方的打扮，觉得车费应该是给得起的：“不过跨城的话，我回来就是空车跑，接不到生意的，要加钱，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或者你要回程一起的话，就可以。” 总不能自己半夜三更的还能在隔壁城市接到另外一个跨城的客人吧？ 就算是回程一起，那也是看在这个老姐姐长相身材都不错的前提下…… “不用了，单程就行，多少钱我直接先给你，加钱也行。”黑衣女人掏出一张卡片：“刷卡吧。” 司机接过那张黑漆漆的压手的金属质地银行卡，倒腾了一阵之后无奈地将其递回去，“不行啊，客人你这个卡刷不了。” “刷不了？”闭目假寐的黑衣女人睁开眼睛：“为什么？这是运通的卡。” 而且这是运通和16家银行联合发行的卡，她在任何地方活动都该享受到贵宾级别的待遇才对。 “我的机子认不出来。”说着司机看了看群聊：“说是要那个什么带着运通蓝盒子标识的POS机才能用……蓝盒子标识是什么？哦，老李那边说反正就是刷不了，你这个卡太高级了。” “不知道……那我换辆车吧。”黑衣女人没想到会是这样扯淡的理由。 “没用的，我们都是一样的机器，公司发的，我的刷不了，他们的自然也不行，要不你扫微讯？” 黑衣女人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手机——微讯是什么——移动支付又是什么？ 她兜里支票就有，扫一扫快捷小程序就没有，说得好像哪怕在蓝星那边她活动的地区有多普及移动支付一样，遑论换到了地球这边，她现在甚至尴尬地发现自己没办法做点什么。 “那个，客人，你该不会是不会用微讯吧……咳，那你有现金吗？” 现金？国外的钞票算不算现金？ 深吸了一口气，黑衣女人摘下帽子：“看着我的眼睛。” “看你的眼睛，那也没办法抵……我……是……我在看着你的眼睛……” “跨城多少钱？” “……来回六百。” “那钱呢？”黑衣女人咬着牙，伸出手：“开车载客不用给车费的吗？” “是——钱在这里。” 好一阵恍惚之后，司机醒了过来，揉了揉自己的脸，不知道刚才自己怎么就发呆放空了思绪。 而在他的后座，黑衣女人皱了皱眉，一副不耐的样子：“现金的话，多少钱？” “现金？啊？哦！”司机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个手势：“至少得九百！” “……你确定？” “嗨呀，我还能骗你迈？跨城都是这个价，真的。” 绝对不是因为你手里的银行卡这么高级，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所以临时加了点服务费。 捏着六张纸币，黑衣女人深吸了一口气，陷入了深沉的对人生和社会的大思考之中。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落得如此境地…… 第1173章-出师未捷（二） 中云市隔壁，叫东云市，简单通俗易懂。 东云市的某个公寓里，一个缺了半边胳膊的猛男，正擦着汗看着帮他安装某个科幻仪器的同僚。 “这是什么？” “沉浸式虚拟现实，据说在里面，你就能够找到自己的胳膊了。” “听起来像是扯淡。”断臂猛男哼了声，握了握右手的拳头，那健硕得像是雄狮一样的身材筋肉绷起：“就算没有了左手，我也能够正常过日子，我又不是左撇子。” “……这是上面发下来的。”昔日的同僚抬手指了指天花板：“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什么骗局理疗仪——应该不是。” 断臂猛男眨了眨眼，眼眸掠过那个仪器，多少有点意动。 “老雷啊，有些事儿我不能说得太多，但是吧……”昔日同僚想了想，偏头过去低声道：“你的胳膊，或许可以换成更先进的某种机械外骨骼，到时候你或许就能回来了，兄弟们都等你好消息呢。” 老雷今年还不到五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身体完好之前是当年军中的兵王，年度大比的时候全军区第三。 倘若不是一次任务为了掩护队友，重伤导致左臂截肢外加内脏肺腑被切除了一部分，他现在应该还在军中服役才对，再不济也该是在炊事班里面教育新人，将自己的经验传播给那些菜鸡萌新。 而即便是因为不可逆的伤病无奈退役了，他却依旧在官方的优先重新征召名单上——即便是对于共和国这种体量的大国而言，一个货真价实的兵王那也是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说是万里挑一都奢侈了。 整个共和国十五亿人口，要是能够筛选出十五万兵王，那怕不是陆军老大哥做梦都能一晚上笑醒八次…… 如果说为国尽职被重创是无奈，可现在有机会了当然是最先想着将其重新武装起来，他也是没有走炼金之星内部推荐名额，却第一批获得了官方审核通过的候选人员，甚至于出于对他的信任，官方都没有另外安排监护人员。 司悦那种民间人士，实际上周围蹲着九局的外勤，一旦女娲监控到他们有异动，分分钟剥夺资格关进小黑屋。 而老雷的话，官方现在更担心的是他到底接不接受这次征召，毕竟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哪怕是选择拒绝也无可指摘，为此官方还特意打了一波同僚的友情牌，隐约透露出一些未来的规划。 猛男老雷沉默了几秒钟，而后端起旁边的茶缸一口气喝干里面的茶水：“回去告诉师长，我现在一顿还能吃三大碗白米饭，半斤肉，没有废。” “这叫什么来着？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同僚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胳膊：“那我等你好消息——很快的！听他们说就是嗖地一下，然后就怎么怎么学会了操作，至于说后续物理改造，我不太了解具体技术细节，但是我试过我们新列装的动力外骨骼了，现在只有我们直属侦察连配了。” “感觉怎么样？” “强！当年我们要是有这东西，那些家伙一个都别想翻过山区，全都得死！” “……我以后配的那个什么机械胳膊，有那个厉害没有？” “应该差不多吧？往好了想，以后往胳膊里塞几个弹匣，还能轻便点少背点东西不是？” 当过兵的都知道全副武装有多痛苦，防弹插板、弹匣之类的东西看起来挂满各种炫酷，实际上重量能压死个人，挂着还不觉得，一旦急行军那可真是要了老命——能少带一块或者说重量减轻几分，那才是真的谢天谢地。 更倒霉的是为了保证防护力或者说战斗力，这些玩意儿还不能真就全都不带，这也就导致了急行军强行军之类的训练科目，从新兵时期就一直保持着极为高压的训练强度，甚至每年都有新兵在训练期间一头栽倒没能再起来的。 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大抵就是说的这种情况…… 同僚们安装好了设备，顺走了老雷刚买的酱肘子，乐呵呵地离开了。 而老雷则是目送着那挂着军绿色篷布的货车离开之后，才抿着唇，用半是狐疑半是坚定的目光，打量着这个银色的大铁坨子——单从外表来看，这可不怎么吉利。 所以说那帮造设备的，审美就不能主流一点？弄点喜庆的？ 老雷嫌弃地单手推开厚重的玻璃舱盖，甩了甩手刚想吐槽说这东西一点都不轻便。 然后晃眼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这东西居然有电动开关…… 他不得不放弃了直接用的打算，开始认真研读起这份‘武器说明书’来，以免后续搞坏了这个高科技。 “信号接收器……信号……窗台有信号？什么信号？” 老雷嘀咕着，听到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应了一声‘来了——’这才放下说明书。 “什么东西落下了？要吃的真没有了，你们要是不开车我还能请你们喝……谁？！！” “路人，想要问你借一样东西。”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和缓，一口吴侬软语的风情。 “借东西？”老雷皱着眉头，没有半点放松，反而想要把刚打开的门关上：“抱歉，我帮不了你，你打电话报警吧。” 然而门往回拉到一半，一股沛然的力道将整扇门硬生生拉住，甚至还想要往外掀开。 老雷骤然眼神一凛，那猛男的身材肌肉贲起，一拳横着砸向门缝的开口，那里隐约可以看见一段白胳膊。 “——撒手！！” 「咚————」 一只纤手抬起来，卸开他的拳头，砂锅大满是老茧的重拳砸在门上。 厚重的防盗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像是被铁锤狠狠地砸中，门框有灰尘簌簌地掉下来，猫眼旁边凹陷下去一个坑，对方非但没有受伤，甚至还接着这个机会闪身进来了。 “什么王八蛋？！”老雷怒喝着，一脚踹过去：“小偷可没这种本事！” 他当年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保证隐匿，可是在不能开枪的情况下徒手锤晕过大野猪的，正常人怎么可能挡得住他的拳头？更遑论是一个女人。 半夜三更，不告而来，一身本事，非奸即盗！ 联想到自己刚收到的特殊快递，对方是什么目的简直昭然若揭，老雷心里可没有怜香惜玉那套。 女人？呵，女人只会影响他拔枪的速度！ 老雷踹过去的一脚被对方错身避开，重重地踹在了大门上，虚掩的大门像是猛然扇开的巴掌，砰地一声拍在门外的墙壁上，门锁打碎了瓷砖，自己也崩下来半截门把手，叮哐一声在地上翻滚弹跳着。 可见这一脚是何等势大力沉，就连黑衣女人也挑了挑眉，带起了几分惊叹来：“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而且你还受过重伤……” 当年三个身体健全的军中精锐互相搭配带上武器，就能够逼得海神波姬这种老牌A级一退再退，老雷这种更强一级的军中兵王侦察连尖刀，要是巅峰状态说不定还真能给黑衣女人带来几分棘手的感觉。 可惜的是他现在只剩下勉强锻炼出来的体格，不复昔日的勇武，在短暂的几次爆发之后就陷入了颓势，被黑衣女人轻松地压制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左支右绌。 在他们的身后，是凌乱如同拆迁一样散落的家具碎片，老雷背靠着墙壁，这才发现自己无路可退。 他喘着粗气，紧了紧手上的椅子腿——本来是一整张椅子的，但是拍在对方身上，就像是拍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崩碎了椅子也没见有什么效果，这绝对不是正常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了，我是路人，只是想问你借一样东西而已。” “借你妈！”老雷啐了口血沫，死盯着对方的面孔：“这么嚣张，没挨过铁拳吧？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我看你走不走得出东云市——要是老子兄弟还在这里，现在被铐住的就该是你！” “……怎么形容来着……桀骜不驯？”黑衣女人摇了摇头：“我对你的命没兴趣，我只是想要借一个身份而已，说句实话，我有点后悔找你了，换个别的正常人或许会容易很多。” “什么意思？”老雷眯起眼睛，语气更冷厉了几分：“你她妈说清楚——什么叫别人？你还去动了谁？！” “这让你很愤怒？”黑衣女人笑了笑：“如果我说，在来这里的路上，我才刚刚给一个出租车司机留下了一点难以忘怀的小礼物，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奇怪的人？” “出租车司机？礼物？！”老雷暴怒地冲上去：“你找死！” 所谓的礼物，必然是某种加害，这王八蛋敢动平民，毙五分钟都还嫌不够！ 黑衣女人眼眸一闪，肉眼可见的淡青色光华在瞳孔里回旋着，倒映出面前猛男狰狞的面容。 愤怒吧，失去理智吧，这样就再合适不过了——风！！ 然后她就被面前的独臂猛男，重重地一拳直接砸在了脸上，带着错愕地表情倒飞出去半米多远…… “？！！” 黑衣女人捂着脸，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地板，又看了眼气喘如牛脸色涨红，颈脖上青筋绽开的老雷。 我是谁？ 我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 老雷迷瞪着眼，晃了晃脑袋，险些没站稳。 之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不是在自家，而是在烈焰里承受着一堆火舌的炙烤。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种时候自然是停下来动作，惊恐万分。 不过对于老雷这种兵王来说——你寄吧谁啊？就这？我当年新兵训练的时候抱着手雷玩击鼓传花都比这吓人！ 甩了甩手，老雷并没有打中对方脸上的实感，而是只觉得隔着一层空气还是别的什么屏障，这让他的心沉了几分。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难道说是当年出特殊外勤任务的时候遇到的那种异种？ 可是异种怎么可能穿过重重关卡跑到共和国的腹地来了…… 一脑袋疑惑并不妨碍老雷在当前的不利环境中寻找到最优解，他目光扫过周围，最后定格在面前的插线板上。 一脚重重踩下去，塑料外壳的插线板被他踩得稀碎，而后他蹲下身拽起那炸开火花的破烂插线板，朝着黑衣女人的身上摁过去——刀枪不入是吧？我倒要看你是不是还绝缘！ 一晚上被硬生生踩了两次面皮的黑衣女人咬着牙，猛然一抬手：“风！！” 肉眼可见的淡青色浮光在空中闪现，细碎得像是草地上卷起来的风旋，将老雷整个人吞噬了进去。 好几秒种之后，老雷颓然地倒在了黑衣女人面前，可即便是倒下了也不是跪下再趴倒i，而是整个人直挺挺像是门板一样扑倒在地上。 他身上满是细微的破口，鲜血缓慢渗出来，在身下积蓄出一滩浅浅的血洼，筋肉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轻微抽搐着。 “……” 黑衣女人除了狼狈之外，并没有真正受伤，可是这狼狈已经让她极度不满了。 抬手积蓄出一道铡刀一样的半弧形风刃，黑衣女人胸膛起伏了好几秒种，才又挥手将其挥散。 人还得留着，每一个送到的沉浸式虚拟现实休眠仓，都有一次预绑定的精神力频段同步，需要把这个钥匙留下来。 等到开了锁之后，自己才能够伪装成用户，借用他的身份进入那个世界…… 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原本以为只需要一分钟的余裕，居然用了五六分钟都还没完全搞定。 再耽搁下去，那个该死的电子幽灵就该把视线转移到这边了，对于祂来说，看家是一种本能，登记之后的这种等级的目标失联超过十分钟，就有可能引来对方的注视。 要不是自己之前留了后手……哼！ 她单手提起意识模糊的独臂猛男，将其摇醒，强迫他和自己对视：“看着我的眼睛——” 老雷艰难地睁开眼，瞳孔里倒映出黑衣女人的脸，和那双深邃的带着淡青色光华的眼眸。 “看……你大爷……青光眼是吧……滚！” “……” …… …… 在公寓楼的不远处街道上，一队夜间施工的工程队停下了工作。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一头撞在了挖掘机尾巴上的出租车，以及车上醉醺醺摇晃着身子下来的司机。 “这尼玛是喝了多少啊？啊？”两个工人扔掉了手里的工具，按住还在挣扎的出租车司机。 旁边的工人瞥了眼车牌号，扯了扯嘴角：“隔壁中云的车，这家伙疯了吧？喝醉了一路开过来的？” 一瓶二锅头在地上晃动着，剩下的半瓶酒顺着弧度冉冉流淌而出，带起扑鼻的酒味。 “人没事吧？” “人没事，但是我们有事了。” 挖掘机师傅跳下挖掘机，点了根烟蹲在土坑旁边，抽烟的手微微颤抖。 不远处的工人凑过来：“怕什么，他赔！酒驾全责，这次我们还能休……你挖什么了？” “不知道，刚才为了避开他，一铲子朝着旁边去了……” 挖掘机师傅低看着土坑，坑里是之前自己为了避开这辆破车而一铲子刨到的旁边的土壤断面，脸色很是有些微妙。 同样微妙的还有其他几个工人，他们互相对视着，在思考要不要连夜跑路算逑。 几分钟之后，挂断了好几个电话的挖掘机师傅拨通了自己老板的电话：“喂？老板，你猜我挖到了什么……不是，不是不是，你不要担心，之前我打电话问了，嗯，对——是光缆没错，但是不是三大运营商的——喂？老板？喂？？” 第1173.5章-驴在回生产队的路上了 地球·日本·鹿儿岛·樱岛火山 一个特殊的游乐园，矗立在樱岛火山不远的地方，大半夜也依旧灯火通明。 有市民在这边自顾自地娱乐着，感受着空气里面那带着活火山硫磺味的酸涩，看着这个傻嗨投资的游乐园出乎意料地游客众多的经营状况，啧啧称奇。 现在的人生活好了，生产力高了，科技发达了，对于大自然也就理所当然地少了几分敬畏。 活火山危险（×） 活火山稀奇（√） 也就樱岛火山没什么出名的同名游戏人物，要是换成艾雅法拉火山，估计这里全都是来两面包夹芝士的鱼头怪。 一队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卡车从游乐园的侧面开了进去，绕过人群涌动的园区，钻进了一个似乎是容量没有极限的仓库之中——如果有人打开仓库看，就会发现这个仓库里面甚至一辆车都没有。 实际上这个仓库是一个地下基地的入口，仓库的地板打开之后，是深邃的地下甬道入口，甬道足有四米高，螺旋向下，地下是一个一万五千平方米大的空间。 这里是TPC依托于当初帝王计划前哨站改建而来的新前哨基地，在新的TPC作战序列里，被定为56号前哨站。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为毛要改编号，但这是作战指挥官亲自下的命令，自然也就没有人会为了这种只需要一分钟就能够录入系统进行替换的小事儿和她别苗头。 毕竟连把自己所在的酒店定性为第54号前哨站的事情她都干得出来，别的事儿还有什么是不行的？ 就是不知道第54号前哨站监视的是什么泰坦巨兽…… “情况怎么样了？有了新的能量波动？” 车队停下来，为首的卡车里面跳下来一个穿着红白色制服的大御姐，语气焦急：“它会在短期内苏醒吗？” “入麻队长，是这样的，情况比我们预料之中要复杂得多——” 大御姐自然就是艾丽娅硬点的全球无限制任务小队队长居间惠，而迎接她的是前哨站的负责博士。 博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跟我们来，在三个小时之前，我们侦测到来自深空的特殊电磁波，就像是……如果用大家比较熟悉的说法，那就像是一种特殊的呼唤，对方似乎是知道拉顿的所在，就朝着它发送了一段信息。” 居间惠眼眶跳了跳，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尽管隔着厚重的钢筋混凝土，她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感到由衷的惊悚。 来自深空的呼唤？而且呼唤的还是一个翼展接近两百米的泰坦巨兽，这种神秘侧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共和国的FAST天眼跟我们共享了一份情报，目前来看，这个呼唤来自他们正在追踪的一种名为「索菲亚生命体」的特殊能量生物，然后，我们监测到了拉顿的回应……” “它有了回应？它不是还没有完全苏醒吗？” “是的，它没有完全苏醒，这就像是梦话一样，或者说即便是在休眠状态，但是它依旧对那个呼唤保持着敬畏。” “所以它的回应，是什么？” “……它将尊对方为王。” “什么？”居间惠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尊谁为王？ “从生物的角度来说，它给出了一个我们可以理解的回应，入麻队长，你看过动物世界吗？” “如果你说的是纪录片的话，我看过。” “在大草原上，不同的物种都有着自己的地盘，而这些物种的地盘划分并非是完全割裂的，比如说鬣狗和雄狮，互相之间其实有活动区域的重叠，虽然这听起来让人很难以置信，但是拉顿确实在敬畏着那个深空生命体，就像是生物圈里面食物链的等级压制一样，鬣狗会敬畏雄狮，豺狼会敬畏猛虎。” “你的意思是，拉顿是鬣狗？ “对。”博士喉咙滚了滚：“拉顿把自己摆在了一个相对弱者的姿态，有明显的退让回应。” “可是——拉顿它能够和那个深空生物联系吗？” “不能。”带着人走到了中控室的博士，指了指大屏幕上面那看似平平无奇的火山口内部图像，声音变得干涩起来：“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即便是在休眠状态，拉顿也惧怕着对方，就像是把这种本能刻进了DNA里面一样，考虑到拉顿是非族群变异的单独生存特殊个体，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那个深空生物在拉顿原本活动的年代也出现过。” 居间惠望着大屏幕，顺带脑补了后半句。 ——不但出现过，还把拉顿吓得要死。 这只粗略估计重量超过三万吨的泰坦巨兽，即便是在梦中也无法消除对对方的恐惧。 前哨站检测到拉顿的生体活性水准明显上升，如果再按照这个姿态强化下去，顶多还有十天它就绝对会苏醒过来。 居间惠揉了揉额角，为了对付拉顿，TPC这边没日没夜地部署防线和武器，很是有种打造新世纪马奇诺防线的意味，光是部署在樱岛附近的重武器和两个航母战斗群都够毁灭一个小国了，可就这样还是没有信心能够在对方作乱的时候将其干脆地镇压或者击毙。 结果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深空生物出现了…… “FAST天眼那边，有信息资料说那个索菲亚生命体，大概什么时候会抵达吗？” “目前预测到的信息来推算，最快在十天左右，最慢的话应该在一个月之后。” “……我知道了，这边的情况我会上报给指挥官和总监他们的，辛苦了，还请继续保持监控状态。” “是，我知道了！”博士点了点头，安心了点，觉得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撑着。 居间惠虽然整个人都麻了，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很镇定的，再加上大御姐那天然的美颜温婉，让场面好歹是变得没那么蕉灼，在场的人心惶惶的研究员们多少也松了口气。 要知道早些年的帝王计划，虽然不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但更多是偏向于饮茶看报养老性质的研究机构。 他们平时拿着还算可以的工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收集着监控资料，轻松没压力，甚至还有点空虚。 哪里像是现在这样啊，归属TPC之后动作一天多过一天，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使命感和压力并重，让人喘不过气来，很是有种‘如果我不努力那么世界就要毁灭了’的错觉。 前哨站一个电话打出去，甚至能够招来两个战斗机编队通场飞行当无人机使唤！ 他们之前拿到的那些高空航拍资料，就是TPC的空中作战部队帮忙拍的，毕竟樱岛火山这些天活动频繁，正常的科考队根本上不去，高空航拍是最好的选择。 就是他们有点疑惑这些资料背后的拍摄者是什么心态，比如说那个叫阿金的机载摄影师，是不是和拉顿有仇。 对方或许是战地记者出身，也可能是野生的摄影高手，拍照的构图水平极高，清晰度就像是直接怼到了拉顿的脸上一样，他们目前唯一一张拍到拉顿的眼睑的照片就是对方传过来的。 然而伴随着照片一起来的，后面还有很多奇怪的备注，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傻鸟也配叫天空之王？」 「又丑又胖，yu了！」 「我巅峰时期回首掏塔下强杀这个臭弟弟好吗？我让它三招！」 「麻了，战斗机贴脸飞还能继续睡，这警惕性放我们空战那会儿早死八十次了。」 「就这？就这？」 「它今天放了个屁，岩浆溅起来老高，我给它拍下来了。」 「把爷整笑了，这货不就是火山炖自己么，拉顿不是拉顿是拉胯。」 「它急了它急了，它差点睁眼了，你品，你细品。」 难道这是空骑士战斗机驾驶员对拉顿的怨念？怪它抢走了天空之王的荣誉？ 前哨站研究所这边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很认真地给收录下来了，偶尔还会会心一笑。 在研究员们分享今天的航拍沙雕图的时候，站在走廊外的居间惠正在联系艾丽娅，拿着一个化妆盒一样的通讯器，旁边是胜利队的几个候选队员预备役。 “指挥官——是我，我现在在56号前哨站这边，拉顿出了问题。” 屏幕亮起的时候，居间惠就把打好的腹稿扔了出去，在她想来，艾丽娅应当也在工作才对。 或者说即便没有在工作，那也应该在接到她信息的时候知道是出了急事，不然不会这么晚了联系她。 结果屏幕上，出现的是艾丽娅吃薯条的吃播画面…… 『吃了吗？』 “……晚饭的话，吃过了。” 『去吃点夜宵吧，大晚上的跑来跑去，饿着反而不好——你们那边有食堂吗？』 “有。” 『消息我这边在之前收到了，你去食堂弄点点心，边吃边说，挂了。』 说完艾丽娅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通讯，并没有表情凝重的样子。 居间惠莫名松了口气，肩膀也放松下来，她捋了捋自己的落发：“走吧，我们去食堂休息一下。” “队长，那就是指挥官？” 神秘的TPC四巨头之首，和泽井总监这个他们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大手子共事的巨佬？ 怎么感觉有点跑偏了…… “对，就是她。”收起通讯器，居间惠扫了一眼表情微妙的属下：“不要小看指挥官阁下，按照公开的年龄来说，她今年才18岁——可是看看之前我们知道消息的样子，再看看她的样子，到底谁更像是个18岁的孩子？”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外有怪兽而可以安坐吃薯条的，怎么也得是个总指挥吧？ 队员们面面相觑，但还是老实地跟在队长后面往食堂去了，准备待会儿好好观察一下这个所谓的总指挥。 …… …… “所以情况迩玖零邬 〼 衫ba器I厁峮就是这样，您有什么指示？” 虽然点了一桌子点心，但是端坐在桌边的居间惠并没有吃，而是望着餐桌上的平板，表情严肃。 『如果是你的话，你选择先对付拉顿，还是选择重新构筑防线，针对索菲亚生命体？』 平板画面里，艾丽娅低头摆弄着番茄酱，头也不抬：『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如果是我的想法，那么我提议先撤离整个樱岛火山附近的居民！” 『往哪里撤？』 “东都圈！或者先往鹿儿岛附近的避难点撤离。” 『然后呢？』 “然后——再想办法解决拉顿？” 『然后他们的生活，工作，吃喝拉撒，社会安定，舆论压力，你准备怎么解决？』 “这……” 『不用看着我，你们都吃东西，大家就简单聊聊天，这不是安排工作的时候。』屏幕里的艾丽娅抬起头，看着一帮拘谨的队员，摆了摆手：『如果是命令，我会直接下达的，安心。』 一帮队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低着头拿起面前最近的点心，食不知味地塞进嘴里，耳朵竖起来听着自家队长和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总指挥对话。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我们知道有危机，但是不知道危机什么时候来，规模有多大，在这之前，我们甚至都没有一套完善的方案去说服那些民众放弃目前的生活——他们不会相信有怪兽和外星人的。』 “可是民众的安全，很重要！” 『我知道，TPC现在的基建力量，有差不多16%是在各地挖洞，到处挖掘修建避难所，你们现在在的地方，其实就是避难所之一，这是我们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的补救预期，一旦有危机出现，官方会强制所在地的居民前去避难。』 “但那个时候会有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这就是我们所要付出的代价——尽量降低那个时候的不必要的伤亡，甚至说句难听的，没有那些伤亡，不会有民众相信TPC是为了他们好而存在的，这不是靠爱和勇气就能够完美解决的隐患，这是铁和血才能够解决的问题。』 “指挥，我——” 『好了——保护民众安全的事情，我会另外安排的，现在我想听听你的作战方案，哪怕是空想的也行，说罢。』 画面里面，艾丽娅擦干净双手，交叠在下巴抵着。 她目光平静地望过来，语气却带着异常沉重的压力，打断了居间惠的话。 队员们齐刷刷压低了脑袋，这哪里是个少女，分明是个杀伐果断的铁血统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他们还以为这位巨佬也和泽井总监一样是和蔼的老上司风格呢，没想到这还是个鹰派，大御姐在她面前反倒像是个小女孩。 “目前我的想法，是主动引导拉顿的注意力，将战场拉扯到周边的岛屿区域，或者是近海的无人区……” 『嗯……』 “我知道这个想法很不合理，甚至有很大的风险，但是我——” 『我批准了。』 “……啊？” 『三天之内拿出一个完整的方案给我，你可以动用二号基地附属的一切力量——从现在开始，我授权你为期72小时的全球无限制任务行动权力，72小时之后，共和国的第三航母战斗群会抵达樱岛火山外海，协调你的作战计划。』 “……” 『我们保护不了所有人，但是我希望看到你除了爱和勇气之外，别的东西，不要让我失望，好了，你们吃夜宵吧，注意休息……』 说罢艾丽娅探手挂断了面前的通讯，干脆而利落，帅气逼人，霸气侧漏。 只是在屏幕彻底变黑之前，隐约可以听见用共和国语的奇怪的对话细节—— 『出什么事了？』 『没事，当了一回甲方而已，到时候再看用第几稿……』 “……” 第1174章-在路上了，不会咕 下榻酒店里，卡其色御姐疑惑地坐在艾丽娅面前，不了解她为什么选择这么做。 把制定作战方案的事情，交给居间惠那个大御姐？这算什么？ “很奇怪？” “觉得有点不合理。” “不合理——哪里不合理？” “为什么不是我们制定作战计划？”卡其色御姐对于这个操作有点不适。 或者说正常人都会觉得有种主动把权力分出去的感觉，这对于骨子里习惯了天老大自己老二的共和国人而言挺难受的。 “我问你，你打过拉顿吗？” “……没有。” “那你打过索菲亚生命体么？” “也没有。” “你没有，她也没有，大家都是第一次，所以你指望你来就有经验？” “可是——你这方面不是挺有经验的吗？”卡其色御姐意有所指。 毕竟艾丽娅隐隐约约透露出自己痛殴怪兽经验丰富这件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我再问你，这里是谁的地盘？” “本子？” “如果在这里作战，伤亡的民众是谁家的民众？” “本子。” “你说我一个外人，制定一个作战计划，最后拼着他们的人伤亡了还不知道输赢，这他们能服气吗？” “……本子的慕强心理，还是很严重的。” “慕强是一码事，心服口服又是一码事，居间惠是谁的人？” “泽井总监。” “泽井总监是哪个派系的人？” “本子——米利坚？” “是，也不是。”艾丽娅端起旁边的高脚杯，抿了口无糖多纤维快乐水：“政治是艺术，妥协也是，我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一份自己满意的答卷，这是妥协，也是政治。” 别看本子常年夹在共和国和米利坚之前受气，但是得益于亚太怪物房的加持，本子还真就是全世界都拔尖的那一拨，TPC现在用他的地还用他的人，多少也得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当然啦，艾丽娅也可以不考虑——但那是最下策的霸道，不能收心。 内圣外王，大气堂皇，艾丽娅现在的妥协，本质上是一次基于TPC这个刚成立不久的组织的内部调和罢了。 居间惠是本地人，而且还是一个好人，那么她要制定一个庞大的作战计划，必然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将一切因素考虑进去，顺带拉拢或者说摇人一样动用自己的所有关系网——泽井老头别想跑了。 而泽井总监作为本子这边的利益代言人，定下了他们认可的作战计划之后，基本就相当于是一份免责声明。 到时候TPC就算是把樱岛火山打成樱岛盆地，那也是他们事先做好了心理预期的，可没有强来。 卡其色御姐沉吟了片刻，略微明悟了一点军团长这个满肚子都是坏水的缺德家伙的高端视野：“所以你说三天之后，共和国的舰队过来，就是为了给他们这个协调的时间，顺带还增加一点压力？” 艾丽娅打了个响指：“聪明~” 光是给制定作战计划的权力，难保居间惠不会被迫成为缩头乌龟保守派，毕竟泽井老头不是最高权力者，有的是那种‘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的既得利益阶级施压，一切为了他们的安全为主。 到时候别说和拉顿干架了，能够拉人出来都算泽井努力过了。 可是再加上共和国的航母战斗群就不一样了，这叫做外部压力倒逼内部决策。 人家真刀真枪地过来帮着拼命了，你总不能缩着头不吭气玩过家家吧？有这样的道理？好心就该被白嫖？ 本子只要还有点脑子，不指望拉顿是最后一只泰坦巨兽或者最后一次对抗神秘侧，那么他们就得咬着牙狠下心来做点什么，狼来了的结局就是以后不会有人帮忙，坐看他遭殃。 起码泽井总监这些人还在的话，这份决心还是能够拿出来的，算是大家来个默契版本的里应外合了。 至于说共和国的话更是早就有出一波血的心理准备了——就本子和共和国这飞机都飞不了仨小时的距离，对拉顿来说也就比出门消食散步来得远点，可大海它没加盖啊，从哪里不能飞过来？ 放任拉顿这么一个天上飞的小航母闹腾，鬼知道沿海大城市会不会遭殃…… 所以它要么听话，要么死——但得是死在本子这边，别想着乱跑。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不明白。”卡其色御姐想了下：“那大小姐你怎么保证这个作战计划，就真的能成功呢？如果失败了，大小姐准备让泽井总监负责？” “不，失败了我会负责。”出乎卡其色御姐的意料，在这方面艾丽娅展现出了绝对的担当。 “为什么？” “为什么？我授权的，我负责，毕竟我是作战总指挥——但是同样，别忘了，我才是作战总指挥，你觉得当老大的，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的是……手底下的人不齐心？” “对也不对，你要是在别人手底下做事，你是想要跟一个能带你往前冲，出了事能帮你扛下来的老大，还是想跟一个只会在后面喊给我上，出了事就甩锅给你的老大？” “当然是带我冲的。” “这不就是了，之所以那些上位者找人背锅，就是因为他们自己背不动，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卡其色御姐听到这里，悟了，看了眼面前的少女——她是背锅侠，但同时她还是那个本子没办法动她的背锅侠。 “作战计划的精髓是损失预期，至于说计划用哪一版，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我是甲方。” 她是甲方，一票否决权在她手里，如果本子拿出好计划，那么舍命陪君子搏一把问题不大。 但是要本子真怂了，那就借着这个由头来一波五彩斑斓的黑，然后她主动站出来替泽井派系扛起这口大锅。 别看TPC说着是五大联手成立，出钱出力出人各司其职，实际上里面水深着呢。 能够用最王道手段协调好这一切的，恐怕也就神仙姐姐这么一个变态，艾丽娅也得借力打力搞一些别的操作才行。 想想看吧，用本子自己的作战计划，打赢了，那是艾丽娅知人善用，有指挥官之姿。 如果打输了，那么放权的艾丽娅主动承担起了责任之后，下一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谁还有脸来跟她说再放权一次？ 主动权就完全在她手里了，更何况四巨头里面共和国本身就有两个，这下泽井怎么也得卖她个好，算是多了半个盟友，至于说对于她个人而言，最大的可能被卸职的危机，反而是最不需要关心的。 整个TPC里面就没有人比她后台更硬了，有共和国和神仙姐姐撑腰，TPC的联席议会就算把料亭密议开到胃穿孔，也别想把她给借机搞下来，甚至还要考虑一下艾某人的心情愉悦程度，随机挑选几个幸运儿出来顶缸。 所以横竖都是赢，一鱼五吃看心情，艾丽娅只要做个好人就够了，不捣乱就是最大的助力。 再说了，吸纳了这么多人才的TPC要是能够认真办事儿，绝不会比主角团呕心沥血来得效果更差。 “我这全智加点就用在这些有的没的地方了，唉……” 艾丽娅多少还是有点唏嘘，只能说是为了最大程度减少了内耗，她已经尽力了。 要是换到神恩世界，她真正说一不二，哪里还需要这种‘妥协的艺术’来浪费时间。 调集优势兵力干就完事儿了，大炮架兮轰他娘，安得法神兮砸小太阳。 它拉顿扛得住一兆度等离子体热氦聚变火球术吗？ 什么叫军团首席法神？ 什么叫三界第一火系法师？ 什么叫真正的火球术专精——把它连带着樱岛火山一起化了！ 居民什么的迁出来，压根不用考虑这样那样，有的是新生活好生活可以安排。 小木屋换成联排小别墅还没有公摊面积，按劳分配新工作，对于执掌三界的唯一官方来说这算个什么社会问题？ 这就是个计算器摁几下的后勤事务，可惜现在摁不得，只能是期待共和国单核变双核之后，引领一个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内部恶性竞争消耗，往前走往外走的世界新秩序出来。 只有那样的新秩序大秩序，才能够对抗日益可怖的无序和原罪。 “任重而道远啊……” “所以你还准备搞点薯条？” “啧，你这人怎么满脑子都是薯条，诗和远方呢？” “那你还要点薯条吗？” “……要。” …… …… 蓝星·欧罗巴·新天鹅堡 离光小道姑站在破碎的城堡门前，仰着小脸看着面前那垮塌下来的塔尖。 为了最大限度地从蓝星往地球那边‘运送’物品，共和国给实验性质的星门准备了一系列的物资清单。 而在清点那些清单的同时，离光小道姑被迫下令要改正一个坏习惯——把身上那些零碎摘了。 她一个一米四的大萝莉，往称上一站接近三百斤，这是个什么概念？ 就算是把她新做好的绝仙剑剑匣给摘了，重新过磅那也有个二百二，这要是扔星门里面，问题大了去了。 研究人员研究了半天，愣是从离光小道姑的习惯性揣手手过程之中逆推出了三套可以直接量产的快拆式战术背负系统，别的屁都没发现一个。 离光小道姑各种不适，趁着大家有几天假期，干脆请了个假出来寻找自己大师姐曾经提过一嘴的可能性神秘侧物品，试图弥补这个坏习惯带来的缺陷。 新天鹅堡——神秘的戒指，以及神秘的笛子。 之前从蔷薇十字会残存的他们当年抢到的圣十字残存的资料里，她发现了一些诡秘，现在就是过来验证的时候了。 那枚戒指恐怕和传说中的空间装备有关，而那枚笛子，则能够追溯到红龙女王相关的迦紫域的起源。 所以当年圣十字的覆灭，又双叒叕多了个原因——他们触碰了那些应当被埋葬在历史里面的神秘侧，所以挂了。 到底还是因为梅哥死得早啊，要知道艾丽娅击杀梅哥的时候，后者可是准备着手收集神话物品的，以他的手段，蔷薇十字会绝对不够他折腾的，这会儿估摸着应当已经死的透透的了，一切遗产都成了他的财产才对。 到时候离光小道姑就应该面对一个端坐在魔王城堡的梅哥，而不是一帮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幸存下来的废物。 作为一个刚刚才在欧罗巴地区大开杀戒带人回家的恶霸，离光小道姑背后的九局杀穿了整个欧罗巴副本，现在她再度过来打秋风，那叫一个清闲，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 之前还有蔷薇十字会的人来阻拦她，可是后来蔷薇十字会老家都被九局端了，彻底成了一盘散沙，那些之前还狐假虎威的喽啰自然是跑得跑躲的躲，只剩下一些不成气候的余孽。 迦紫域和九局以及麻辣鸡丝为首的真实之门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协议，瓜分了欧罗巴的地盘， 不列颠、法兰西在内的西欧地区，归迦紫域，毕竟那是他们的传统活动区域。 而靠近二毛的东欧地区，归九局扶持的斯大林格勒旅馆，也就是毛妹爱歌的姑姑巴拉莱卡他们。 其他的地方真实之门不嫌弃肉少，肉再少那也是新鲜的肉，比起窝里斗内卷来得强多了，这叫开拓新版图。 放到古代，开疆拓土的功绩那麻辣鸡丝可是要封王的——即便是现在，在真实之门的内斗里她的话语权也重了好多，说话都硬气了不少，迫真二五仔反向跳脸。 这段时间他们在大肆搜捕蔷薇十字会残余，毕竟九局拿到了蔷薇十字会的老巢，连带着所有技术储备和财富都一锅端了，他们自然只能是从这些余孽嘴里撬出来看看有没有漏网的肉。 至于说迦紫域那个佛系到了一定程度的搅屎棍，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失去了红龙女王之后他们全程都在装死。 离光小道姑知道自己来欧罗巴这边有可能会遇到一些零零碎碎的散兵游勇，但是她没有料到的是作为目标的新天鹅堡都被这些家伙打烂了——甚至现在还在打——自己要找的东西被损坏了怎么办？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两辆车一前一后地从新天鹅堡面前的盘山公路冲了上来，前面的车破破烂烂带着弹孔和白烟，车头甚至还有一小簇类似炎头队长沙福林一样的点缀，可怜的小火苗在风中摇曳着。 他们身后则是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厚重粗犷，带着米利坚特有的野兽派风格——那是一辆改款的凯迪拉克。 离光小道姑瞥了一眼那两辆车，前面的车她不认识，但是后面那辆分明是真实之门的风格。 所以这帮家伙追谁一路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她错开身子，站在路边，像是浑然没有察觉对方正在车里探头biubiubiu互相交火的蕉灼气氛。 “他妈的！真实之门那些GZZ还在追我们！” “前面有人——还是个孩子！避开她！” 前面的白色车辆里探头出来一个人，对着车内喊了几句什么，没有跟离光小道姑打招呼让她快跑，似乎是知道这种做法会让真实之门的人把她也牵连进来，只是白色的车辆一脚油门拐了个怪异的半弧，原本靠近离光小道姑所在一侧的排水沟过弯路线，变成了靠近山崖的另外一边。 而相比之下，那辆黑色的野兽轿车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为了飞车追逐半点避让的意思都没有，甚至直接朝着离光小道姑所在的方向碾了过来——她站着的地方虽然是路边，但是平直开阔，往前直线加速就能够抄个近道。 小小的离光抬起眼帘，没想到揣手手揣得好好的，站在这边当木头人，也有人招惹自己。 真实之门？ 呵…… 冲过来的黑色轿车带着低沉的引擎咆哮声，对方或许觉得她会连滚带爬躲开，也可能是觉得她躲不躲都无所谓了，反正他们这些暗世界的‘侠客’们撞完就跑，鬼知道是谁干的，所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离光小道姑垂下揣起来的小手手，左手往身后一托，拍在剑匣的底部。 伴随着轻微的机械泄压声，一抹紫色的光晕，如同庆云一样从她的身后腾起，粼粼映衬出绚烂的波光。 那是细碎到看不真切具体形态的小型机械聚集而成的云朵，轻飘飘的，却又带着金属的质地，在她头顶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稀薄到凝实，最后如同小型的龙卷风一样旋转着，组合成一把隐约可以窥见长剑形状的武器，就这么悬在她头顶上，剑尖朝向天空。 离光小道姑面对着那如同失控蛮牛一样冲过来的轿车，不避不让，只是抬手作揖，微微躬身：“宝贝请转身——” 『嗡————————』 低沉到让人耳膜为之一震的响声骤然亮起，那把虚虚悬浮的深紫色长剑骤然合拢变细，薄得像是一张纸。 薄纸一样的弧光如同流星一般从她的头顶掠过，将面前的黑色轿车拦中剖开，伴随着惯性的驱使，两边破开的半截车身从离光小道姑的身侧掠过，甚至还能够窥见那光滑得可以当镜子使唤的金属横截面，以及瞪圆了眼睛完全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的车内人。 车里有人拿着把狙击枪，那把枪刚好被弧光掠过，机拓零件连带着半截狙击镜在空中抛飞着。 镜片倒映出离光小道姑那面无表情的小脸，以及那抹重新分解之后，像是细沙一样流淌回拢到她剑匣里面的紫色云雾，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但是一切都已经发生。 离光小道姑重新垂下眼帘，揣起小手手在大袖子里，继续当自己的木头人。 绝仙剑——不周山无人机群的微观版本，纳米机器叠加气相沉积神恩金自锐利镀层，无物不可斩。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即便是获得了炼金之星的微观科技加持，绝仙剑的打造也花费了离光小道姑不少心力。 毕竟这不是把无人机群按照比例缩小那么简单，要不是有炼金之星那帮脑洞大开的天才帮忙，基本只能存在于幻想之中，现在的绝仙剑，一次充能满载只能出鞘三次，再次充能的话需要经过至少8个小时的冷却时间。 但这已经足够科幻——或者说玄幻了，单从个体杀伤力而言，离光小道姑作为新一代机械剑仙，可谓是冠绝蓝星。 之所以客串一下斩仙飞刀，纯粹是离光小道姑自己的趣味，好歹她也是神话厨势力的头子之一，只是有时候她都会怀疑，神话故事里面那些所谓的法宝，是不是就是另类的高科技武器。 自己现在背负的绝仙剑，甚至于最简单的手机手表耳机，又何尝不是法宝的一种呢？ 离光小道姑思绪有点发散地想着这些事情，身后是在地上摩擦出火花之后逐渐停下的两截车身，以及从车里爬出来的惊骇欲绝的男人。 在他们的视线里，面前这个小姑娘简直就像是恶魔一样，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然后他们的车就被切断了，这是高科技？ 放屁——这是巫术！是魔法！ 离光小道姑的剑匣顶端升起来两架小巧的穿梭机，肉眼可见的红光定格在了两个人的额前。 而看到这两架小巧的银白色穿梭机，这几个真实之门的走狗才瞪圆了眼睛，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跌坐在地上。 “剑——是你？！Magneto！” 什么乱七八糟的？万磁王？ 离光小道姑回过神，召回两架浮游飞剑，望着他们：“你们来这里，是谁指使的，有什么目的？” “我们……我们……” 人的名树的影，离光·陆——亚太暗世界新生代最强者，号称一人成军的万磁王，据传对方甚至有过动用无人机群拦截导弹的壮举，因为那一幕太像电影里面抬手拦截导弹的万磁王，所以诨号逐渐被模糊，传成了她的代称。 相比起那位单纯用自然进化个体伟力吊打全世界的玄袍暴君，离光小道姑是真实之门更能理解的强大。 但正是因为理解，所以才会觉得可怕，对方展示出来的技术力，代差简直就像是他们吊打前装火枪时代的人一样。 区别在于以前都是他们打别人，现在是他们被别人打，这就很绝望…… 而且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对方拥有私人的近地轨道天基动能打击武器系统，这下别说个人了，就算是真实之门这种大型组织都不愿意招惹她，敬而远之是最好的选择。 几个真实之门的走狗很识时务，当即一股脑地吐露出了自己的行动任务。 他们追的人，是当初被迫加入蔷薇十字会的圣十字余孽，或许对于外人而言，这些家伙是三姓家奴，但是对方似乎有种蜜汁执着，为了保存某个特殊的秘密一直虚与委蛇至今，而他们是好不容易找到了相关的线索，想要抓住他们去邀功请赏的。 反正就是好X坞电影里那种老套的大企业抢夺科技成果的套路，区别在于大企业变成了有枪有人的真实之门而已。 而且对方手里的东西似乎不是科技成果，而是某种神秘侧的遗留——这倒是比科技成果更容易卖个好价钱。 欧洲暗世界秩序的彻底崩溃重组，给那些喜欢阴谋论和探索隐秘的有钱人们增加了大量扩充收藏库的机会，真实之门这段时间没少接到相关的订单，蔷薇十字会据说掌握着永生的秘密，所以老巢被端了之后，连带着教堂废墟的残骸都被不知名的富豪们连夜瓜分了，或许他们以为里面能够找到什么金苹果啊伊甸园之类的线索。 共和国九局没掺和这事儿，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那个小镇的来历——当初蔷薇十字会受不了本地建筑队的磨洋工，请的就是共和国的施工团队，所谓的历史不过是做旧搞出来的门面罢了，有个屁的秘密和底蕴。 “具体一点，他们隐藏着什么秘密？”离光小道姑从腰间擎出一抹淡蓝色的流光：“我不问第二遍。” “是、是关于新天鹅堡的！据说是当初民间史诗里面天鹅骑士的神奇装备！他的铠甲和戒指——还有他的短笛！！” 离光小道姑闻言眨了眨眼，又有点发呆了——最近她发现这个世界变得有点奇怪了起来。 很多事情就像是早就预备好了等他们上手一样，顺利得不可思议，她来这边还在思考这么大一个城堡该怎么查，可是现在居然直接就送到嘴边，简直就像是老天爷喂饭，还生怕她不肯吃。 戒指？短笛？这不就是自己之前查到的那份特殊的神秘侧资料吗？ 所以之前那辆车…… 离光小道姑扭头望向道路的尽头，那是对方进入城堡的方向。 之前那辆弹痕累累的车已经开进了城堡里面，看对方那熟练的样子，估计已经找到了躲藏或者逃离的办法了。 新天鹅堡是他们的老巢？不过没有关系，找人总比找个戒指来得方便，希望他们能够知恩图报。 离光小道姑想了下，收起软剑：“你们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 几个真实之门的走狗还有点犹豫，互相之间对视着，交换着眼神信息，有点不愿意放弃马上可以吃到嘴里的肥肉。 这可是有人出七百万美金要的线索啊！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们就熄灭了继续下去的想法，钱固然重要，但是有钱要有命花才行—— 离光小道姑掏了掏袖子，摸出一个小巧的扩音器：“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我包围了——” 想了下，她调了调音量，然后重新清了清嗓子：“出来投降——不然我就把整个城堡毁掉——就像这样——” 伴随着她那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声线，天穹之上掠过一道呼啸而至的流光，撕裂云幕垂直落下。 『轰——————————』 流光像是从天上落下的陨石一样，重重地凿在了不远处的山头上，腾起巨大的烟尘。 那巨响如同雷鸣般滚滚袭来，气浪呼啸着推翻周遭的树林，声势浩大，足有人腰粗的树木倾塌倒下，汽车那么大的石头迸裂成随着山腰弧度滑下的落石。 「咕噜……」 几个真实之门的走狗喉结滚动着，连滚带爬地顺着盘山公路往下跑。 什么叫一人成军？什么叫万磁王？ 新天鹅堡里面寂静无声，隐约能够听到一阵随风飘来的不知道是谁的哭声。 而离光小道姑这边，则是面无表情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闹钟，拧了两圈，按在旁边—— 「哭——也算时间！」 “……” 第1174.4章-今天考试，有点忙，一定要考好 新天鹅堡是景区，但很显然，今天它并不接待外客。 离光小道姑看着磨磨蹭蹭走到面前的人，眼帘一抬：“国人？” “留学生，留学生，我就是来兼职的——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啊！” 离光小道姑不置可否，捡起闹钟拧了两圈：“之前进去了一辆车，两个人，人在哪里？” “敢问……人长什么样？” “男的，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女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啊这——” “你不知道？”离光小道姑眼眸微眯。 “知道！知道！” 于是离光小道姑满意地点头，捡起闹钟又拧了两圈：“接着往下说，在哪？” “在新天鹅堡地下！他们有个密室，戒备森严，最后堡垒，终日不见阳光，苍蝇都飞不进去！” “能找出来吗？” “能！” “多久？” “半、半天？” “嗯（↑）？” “三个小时——不！一个小时！” “三十分钟，我要见到他们。” “了然，了然！” “抬头看着我。” “不看！规矩我懂！” 那个自称是留学生，但是满身都是老油条味道的年轻男人双手抱头蹲下：“看了就得死，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眼睛不好！” “我让你看——” “这……” “暗世界的吧？” “留学生，真是留学生！” “混暗世界的留学生？” “这不……赚点勤工俭学的钱么，而且新天鹅堡的女主人和我有那么点故事，就都市小说那种……” “你就把她卖了？” “我这是救她！她不懂事，我还能不懂事儿么？” “我这次来，不是抢劫，只是为了借两样东西。” “东西？” “一枚戒指，一枚短笛，他们懂。” “好说，好说……”搓着手，年轻男人满脸赔笑：“借多久都行！” 甚至还不还都行，有命拿没命花，能让这位爷把烫手山芋拿走，保住小命它不香吗？ “奉师姐钧令，借贵方宝贝一用，三年为期。” 离光小道姑朝着东方拱了拱手：“利息年结，十出十二归，三年之内保贵方平安。” 年轻男人一竖拇指：“霸气！我这就给您领人过来！” “你不问我名姓？” “那——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陆离光，阁下怎么称呼？贵姓？” “免贵，姓穿山，单名一个甲。” “穿山兄，从今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请吧。” “懂，三十分钟之后，我必然给陆道长一个惊喜！” “嗯……” …… …… 眼见着重新陷入沉寂的新天鹅堡，离光小道姑原地盘膝坐下，也没有进去的心思。 跑？跑也算时间——划掉——跑得掉么？ 离光小道姑并不擅与人打交道，她生性淡漠，是天生的修道种子。 而合格的修道种子，大多都有着‘爱信信不信滚’的脾性，自己呆着修道落得清闲比什么都强。 但是师祖失踪，大师伯失踪，大师姐失踪，整个环溪观骤然被重创，她作为下一任天下行走不得不接过这个艰难的担子，出来抛头露面。 虽然当年预定的就是明月天涯之后让她来接任，可是离光小道姑并不觉得自己三十五年之内需要面对这些事情。 大师伯年富力强，谁还没个躲在羽翼之下当小废物的拖延症呢？ 而后艾丽娅的出现，更是让离光小道姑可以躲在后面当个心安理得的小透明，小离光不知道多开心。 环溪观内部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或者说如果争权夺利为了一个观主的位置，就需要去承担那沉重到足够把一个心志坚毅的人压成纸片的责任，反倒是足够让野心家退让的。 上赶着为了利民苍生赴死，这样的野心家还能叫反派？贱不贱呐…… 被迫赶鸭子上架的离光小道姑心里苦，可是没地方说——二师伯很忙，师傅也很忙。 自己不是孩子了，要独当一面才行，得帮师傅分忧。 她不会和人打交道，但是可以学，和自己人打交道，就学二师伯，和外人打交道，就学大师姐。 所谓你走之后，我就成了你，大抵便是如此。 结果就是江湖人称小暴君的陆离光悄然上线，莽得头铁，里外里都脑壳痛。 即便是当年的艾丽娅，也是敲打为主，可是离光小道姑是真打为主，一言不合直接召唤陷仙剑。 要不是戮仙剑的动用需要经过战略审批，估计现在天上飞的就不是天基动能打击武器了，而是一小时横跨五大洲的东风使命必达，不知道能让多少人神经紧绷到断裂。 要是再这么下去，那以后就不是陆离光人称小暴君，而是那位玄袍暴君人称小陆离光…… 闹钟在旁边‘叮——’地一声响起，离光小暴君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新天鹅堡大门，重新站起身。 没有人，在路上了，不会咕咕咕。 她背后的剑匣开始低沉地嗡鸣起来，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亦或者是感慨天下咕咕咕皆可杀。 “道长——不要开枪！堡主托我给您带个话！” 好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声呼唤，那个年轻男人领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对方高举着手，行着法式礼仪，而身后的两个人则是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离光小道姑探手轻轻拍了拍身后的剑匣，比她人还高一截的剑匣这才重新沉寂下来。 “道长，道长，人带到了——东西也在！” “什么东西？” “一枚戒指！一枚短笛！您看看是不是需要的？” 年轻男人招呼着身后的人走上来，这两人赫然便是之前那开车逃窜的人，甚至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都还带着战斗之后的狼狈痕迹，头发散乱，表情自然也很是不渝。 ——废话，人辛辛苦苦为了保下来的东西，一转眼就被队友给卖了，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离光小暴君扬了扬下巴：“打开，看看。” “好好好，打开——”年轻男人一脸谄媚：“给道长验验货！” 端着盒子的金发女人抿了抿唇，手指动了一下，没有动作，而她身后的金发男人则是下意识伸手到怀里。 “你想和我火并？”离光小暴君眼神一冷：“我给你机会先开枪，先开枪我也能打死你。” 年轻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顿变，扑过去在金发男人的怀里拽了拽，拽出来一把手枪来。 “你——糊涂！”年轻男人把手枪扔到一边：“你不想活了？！” “可是这是我们先祖的遗物！我……” “东西重要还是活着重要！” “……” “现在除了九局没人能保得住你们！真实之门不仅要你们的东西还想要你们的命！”年轻男人拽着他的衣领，压低声音低吼道：“九局来了，欧罗巴就太平了！九局来了，青天就有了！你们连他们都不信，还能信谁？！” 离光小道姑斜瞥了一眼年轻男人：“穿山兄，真是装糊涂的天才啊。” 这演戏挤兑人给谁看呢？她离光是三无又不是傻，搁这搁这呢？ “两件宝贝，马上双手奉上！”年轻男人额前渗出冷汗，推开金发男生，劈手夺过那两个盒子：“请——” “那你怎么就相信，九局真的公平？” “……” 离光小道姑也没有再敲打他，探手拿过盒子，微微掀开。 盒子里面用绸布垫着，两个盒子都平平无奇，就连内里的东西看起来也没什么玄奇。 那枚戒指甚至都没有点缀明亮的宝石，而是一个暗色的琥珀戒面，看起来像是一个旋涡。 另外一边的笛子，更是只有手指长短，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骨节制成，太阳照耀下泛着米黄色的微光。 但是根据资料来说，就是这两样东西，具体的玄奇得要她回去之后配合建木基地的科研设备进行进一步研究。 离光小道姑关上盒子，将其收在大袖里面，而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金卡：“这是三年的利息。” “无功不受禄！” “不收，那就是我抢，穿山兄想要陷我于不仁不仁。” “那……收下？” “收下。”离光小道姑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员工证：“外聘顾问，见证如见九局。” “有用？” “有餐补。” “……多少？” “二百四。” “了然——”年轻男人长松了一口气，拱了拱手：“谢道长大恩！” “我借你东西，公平交易，怎么就大恩了？” “保命之恩即为大恩，有了这个东西，我们都能活。” “那谁要是不让你们活，就来找我，我让他们死。” “好说，好说，不愧是那位殿下的师妹，道长有大帝之姿！” “……你认识我大师姐？” “当年侥幸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次，陆前辈在明处，我在暗处，灯火阑珊……” “竟能……如此相像？” “像！很像！” “此时此刻——” “恰如彼时彼刻！” 离光小道姑恍然，这个家伙被自己大师姐吓到过，所以才这么老实。 所以这是谁？她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对方，而后又收回视线。 是谁不重要了，先回去再说…… 而目送着一架隐藏在半空中的重明鸟战机解除光学迷彩之后缓慢下降，带走了离光小道姑，新天鹅堡这边的金发兄妹才瘫软在地，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好半晌之后，金发女人爬起来：“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了。”之前一副惶恐样子的年轻男人摘下黑色的假发，眨了眨眼，卸下自己的美瞳：“你们老老实实当个富家翁吧，共和国这点信用还是有的，真实之门现在不敢找你们麻烦了。” “可是——” “没有可是。”年轻男人扭了扭脖子：“暗物质欠你们的账结清了，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懂？” “……那我和你的感情呢？” “感情？呵，女人，只会影响我裂空座养宠物，你们家的茜茜我带走了——你记得把她用惯的食盆和睡窝都给我装上，说起来我今天还没带她出门遛弯呢，可怜我的茜茜……” “……” …… …… 地球·本子·下榻酒店 新的一天总是多姿多彩，搞了半晚上薯条，大清早赖了个床才蹦起来的艾丽娅一脸惊悚。 “晚了！错过入场时间了！” “什么……时间……” 小天使从被窝里弹出一只白胳膊，摸了摸床头柜，一巴掌拍在闹钟上。 “哦，差点忘了我是大学生，不是高中生——没事，接着睡吧。” 艾丽娅揉了揉头发，没想到自己睡得这么沉。 说起来，休假虽然累，但是相比起在神恩世界的超高压状态来说整体还是轻松愉快的。 她打了个哈欠，掀开被窝：“起来了起来了，去见公婆，还得奉茶呢。” “呜……” 小天使迷迷糊糊地被她拽起来，好半晌才从起床的智障状态之中回过神：“奉茶？什么奉茶？” “蓝姨成了咱后妈，你说呢？这都一晚上了，不得去叫声啊？” “也是……怎么感觉一觉睡过去一个月的样子……” 小天使揉了揉额角，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真丝睡裙滑落一个肩角，露出那泛着玫瑰色的细嫩肌肤。 “入梦是扬帆日月揣一兜江山恢弘~入骨是青春心事骰子玲珑~” “谁说少女值贪恋珍馐玉盘樱桃红——她们在等青鸟青鸟衔来一簪风~” 艾丽娅哼着歌，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熟练地让人心疼——今天自己也是个猛男！ “这什么歌？” “青鸟衔风还是啥，听着玩还挺有趣的。” “所以阿娅，你是真的要当明星吗？”小天使想起之前艾丽娅的计划，她还想要弄个什么锚定节点来着。 “对啊，我已经准备好发第一批作品了，说不定还能够混个文抄公都市剧情，就是得注意一下版权问题……” “呜……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喽，你老老实实当你的小天使，剩下的交给我。” “好吧——那我可以再睡会儿吗？” “不行，你还得去给我当替身，站起来，走两步！” “……替身？” “对，替身。”艾丽娅抬手在旁边的装饰小木鱼上敲了一下，庄严肃穆：“阿门——” 第1175章-怪起来了 东都学联·东都工科大学 一个少女擦了把汗，用钳子夹起面前的三色烧结圆环，看了看不同颜色汇聚的横截面浑然一体，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的设备还挺好用的，比我们学校的要新，好看吗？” 好看，但是其他学生看着她手里的烧结环，表情就变得很难看了。 设备好用人没用，你就是这个意思对吧？你直接报我们社会保障号得了。 烧结，或者说粉末冶金，是一种常见的零件加工技术，通过硬化粉末金属在低于熔化温度的温度下烘烤，而后使其成型，能够配合烧结工艺制作出具有不同金属特性的成型制品。 通常来说，这种技术是用来大规模生产高精度零件的，起码在当前对方展示出来的技术层面而言，没有什么太不得了的高精尖或者黑科技。 他们做得到吗？当然可以。 但是能够这么轻松来一波手工操作吗？还真不行…… 不同金属的烧结是个大问题，受限于不同原材料的性质，这玩意儿基本都是‘定制款’的技术，需要预先大量测试需要的原材料和配合的粘合剂，还需要各种样品实验。 像是她这种跑到别人实验室里瞅了瞅材料设备，说可以做个这个玩玩诶，然后就做出来了的，要么是神经病，要么是早就做过不知道多少次类似物品的老师傅。 “他们的炉子比我们的强，老师，我们学校用的电热烧结炉都那么老了，换一批呗？”少女把那个蹭别人家的铜金银三色金属手镯套手腕上比划了一下：“换嘛~” “咳，换，都可以换——回去再说，你先把手里的作品给这些同学们品鉴一下。” 她的导师又是尴尬又是骄傲，尴尬自然是被学生揭短，家里的设备是什么样大家心里没数？ 可是骄傲自然就是自家孩子有出息，这玩意儿约莫就等于在隔壁家人前显圣了，到了他们这个岁数都是比孩子谁更强，学生不是自己的娃怎么着？ 相比起来，东都工科这边的导师们则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面前这个少女，之前就用他们学校里面学生实践课的工具，就这么堪称‘粗制滥造’地弄出来了一个几乎完美的三色烧结环，据她自己说，要不是材料不够，她甚至还想试试看五色烧结。 可是自己这边呢？对方甚至给出了配方！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够做到这种品质的！ 东都学联的学生里面工科生不少，但是其他学科的学生更多，其他学科的学生压低声音询问自家的小伙伴：“我们可以做到吗？” “……能，如果不考虑一次成功率，绝对可以。” 但这是废话——就跟用低精度的机床制造高精度的零件一样，只要不考虑成功率，总能够弄出来几件合用的。 实际上现在的很多机械精加工加工就是这么干的，无非就是从一堆零件里面选能用的，然后再进行一波优化，如果没有超高精度的加工设备，那么每一件量产的精加工机械背后，都有着同伴的遗骸垫刀。 当初手工打造红旗礼宾车发动机的时候，就是一百辆车的发动机里选出来两辆。 同理，东都工科这边的学生要是不计较成功率，总能试错试出来同样的品质的多色烧结环。 只是那样还需要比什么个人技术，比谁家家底厚算了…… 而且那少女驾轻就熟一次过关，表情自信得让人怀疑人生——她该不会是觉得这很正常吧？ 难道有人觉得工程机械加工就是广告里面那种滋滋滋干脆利落帅气地一次成型，百分百成功，然后复杂多金属烧结轻而易举？不会吧？ 工科生怀疑人生，导师们脸色难看，但是校方管理层只能捏着鼻子鼓掌表示赞赏。 “这位同学，手工很扎实，运气也不错啊。” “运气？这东西需要运气吗？”少女挠了挠脸：“还行吧——对了，我是来给贵校送礼的，这是第几个学校了？” 说着她从自己的腰间解下来钥匙串，然后从钥匙串上拆下来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螺丝，递给旁边那个同样拿着一个多色金属烧结环的男生。 这个男生是目前东都工科手艺最好的学生了，在自己导师的实验室里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类似的实验操作，堪称实验室搬砖怪。 可他做了三次，拿出来的品质最好的多色烧结环也还是能够看到明显的金属断面，结构强度也低于对方做出来的那件，丢足了脸。 要不是顾虑着还有客人在，现在他不是鞠躬谢罪就是被前辈狠狠地注入工科精神才对。 “这个就是我送给贵校的礼物，你们给做一个同款出来就行，我送给其他学校的都是一样的，你们只要弄出来螺母就可以通用，三天之内我希望能够看到贵校的答案。” 少女掏出小本本，在一排学校里面找到东都工科的名字，将其划掉，然后觉得自己之前似乎有点不够礼貌了，遂补充道：“我很希望看到大家能够在交流中获得进步，我这次在贵校也获益良多。” 说着少女收起小本本，冲着大家微微躬身，礼数还是不能缺的。 嗯，这是她导师教给她的万金油做法，就是不知道这算是好说好话还是变相阴阳怪气…… 给螺丝配螺母？ 人群里面带着鸭舌帽伪装自己是小透明的艾丽娅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剧情好眼熟啊。 而且仅仅只是配个螺母什么的，不怕被东都学联这帮人打脸么？ 要不弄个二次冶炼的神恩金尺子，让他们在上面刻字？ 艾丽娅神游天外，却浑然没发觉接过那螺丝之后东都学联导师难看的脸色。 又是这东西！！ 他们本子的工科大学这段时间收到了好几枚同样的螺母了，都是对方送的，要求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弄个配套的螺帽出来。 理论上这并非是什么难完成的事情，而且按照本子这边惯用的作弊手法，扔到实验室里面做出来那也能算是我学校的作品，毕竟我学校也在实验室有人手，合理。 可问题在于这不是简单的螺丝，这他妈是个伪装成螺丝的puzzle！ puzzle翻译过来是迷宫，但是puzzle玩具，与其说是迷宫倒不如说是个现代化的立体强化版迷宫型鲁班锁，这玩意儿有着类似鲁班锁的结构。 给螺丝配螺帽简单，可是给一个puzzle螺丝配一个合适的螺帽那就不简单了。 尤其是对方给出来的这个螺丝，螺纹间距只有0.02丝，而螺纹深度则是0.3丝，这玩意儿不打个强光或者上手去触摸的话，甚至看上去就是光滑一片的横面，螺纹肉眼难辨，看起来还有金属镜面的反光。 想要弄个配套的螺帽，还得走一遍立体迷宫，最后严丝合缝二者看似简单拼合在一起，这对于精细加工来说简直就是噩梦，更扯淡的是这种螺丝，对方目前给出来的那些加工精度一致不说，就连puzzle谜题都是一样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玩意儿理论上是量产出来的…… 国际主流的五轴加工中心的精度普遍在0.2左右，她共和国一个高校生哪里搞的这种水平的加工中心？拿这种超高精度的实验室产品殴打高校学术交流，这合理吗？ 但是少女自然不在乎他们的脸色多难看，反正她难题给出来了，能加工出来就意味着对方手里有她想要的技术和设备，加工不出来就直接打脸他们丢人，横竖自己不亏。 用这种办法钓鱼，她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合作伙伴了。 正这么想着，刚回到了自己队伍里面的少女，却没发觉一个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磨蹭到了她身边。 对方拍了拍她的肩膀：“嘿！” 少女被吓得猛然一惊，抬头看了眼对方，差点叫出声。 “……你有病啊？” “没有，哇，你胆子好小啊，不是说你手稳得跟被打断了一样嘛？” “你谁？”听到对方的一口国语，少女无奈地松了口气：“手艺好和胆子大是两码事，你这脸蛋儿看着可爱，可能够打得过非洲象吗？这压根不是同一个问题好吧！” “倒也不是不行……” “什么？” “没什么，放过非洲象吧，亚洲象都被吓到连夜细软跑了——认识一下，我叫艾丽娅。” “……是你？”少女这才恍然对方是谁：“东山大的那个带队的？” “对，我这次来是和你商量事儿的，你之前送的信我收到了，叶同学，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你也别叫我同学了，叫我歌雅吧，大家都这么叫我。” “个哑巴？这不是骂人吗？” “歌曲的歌！优雅的雅——你才骂人呢！” “就是说这种名字容易误会，我还是叫你机械妹好了。” “你这外号的起名水准还不如我，起码我给我家的猫叫旺财，给我家的狗叫喵喵，颇有韵味。” 话虽然这样说，但很显然机械妹是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很熟络地叫着艾丽娅‘东山大那只’就大家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台面上高校管理层互相吹嘘明面上的交流，你好我好大家好，甚至还有专门的记者来采访。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些采访没谁会看就是了。 “听说你很厉害？”艾丽娅把奶茶往对方面前推了推：“这次辛苦你了。” “还行吧。”一头短发的机械妹笑得特别阳光开朗：“主要是你给得太多了——你搞到那些技术啦？” “暂时还没，你要那些东西想做什么？” “装配新一代的光学超精密车床，参数什么的我们都想好了，你看啊——” 少女显摆一样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小本本，翻到其中一页：“分辨力0.7nm，定位精度0.0025um，形状误差28nm，圆度平面度12.5nm，加工表面粗糙度4.2nm……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我看不懂，但是我大受震撼。”艾丽娅放下杯子：“这就是你做出来的？” “不，我只是负责一部分而已。” “不是说你可以手工做出来工业母机吗？” “谁说的？我是赛博坦人么？我倒是想——让我校准机床提高精度我还行，从头到尾手搓工业母机，我或许能够负责其中的一些零件什么的……不过我目前刮研的最高精度也才四分之一个丝，还不够。” “这又是什么意思？” “唔……看来你是真不了解这些，我想想怎么跟你说从无到有生产一台机床，首先我们可以做出来一台粗糙的机床，然后用这台机床鸡生蛋蛋生机，做出来一批还算能用的零部件粗胚，再手工刮研提高这些零件的精度，然后用这些高精度的零件进一步组装出一台精度更高的机床，然后循环这个过程——明白吗？” “大概懂了一些，所以意思是这个过程中止于你的手工精度上线，也就是四分之一个丝？” “理论上倒是可以试错出更高精度的配件，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在当前的机械加工来说，人类的加工精度其实是很难比得过最高精尖的那些加工中心的，但是我们可以帮助机床提高加工精度，相辅相成，比如人工调整重复定位精度之类的……算了，说这些你也不懂。” 同样的机床零件，可是在不同的人手里精度截然不同，因为装配、对刀、重复定位这些问题都会影响到加工精度，这也是老师傅存在的意义——量产化机械加工工艺代表了生产力的平均，代表了加工的效率，但是并不代表精细程度的巅峰。 一加一大于二，那才是最好的结果，可是长篇大论了一阵，看着艾丽娅一脸‘我悟了’的表情，机械妹顿觉索然无味。 在外行人面前有什么好炫耀的？ 她趴在桌面上，整个人软乎乎地趴着：“所以东山大那只，你找我到底准备干嘛呀？” “带你去见一个人，不过好像你们的专业看起来联系很大，实际上没什么关联。”艾丽娅挠了挠下巴：“那家伙虽然也是个工科生，但是是搞常温半导体的，你熟这方面么？” “……常温超导体？你准备做什么东西？那人谁啊？” “维希，一个德意志妹子。” “是她？！” “你们认识？” “有仇！” “……真有仇？” “她抢了我一见钟情的妹子算不算？” “？？？” 第1176章-考完了，但是还没完全考完 翻译翻译什么叫她妈的惊喜？ 惊喜就是三小时之后机械妹怒杀维希——或者被反杀。 太怪了，怪起来了，艾丽娅一脸地铁老人手机.JPG 不过没差，你说什么机械加工啊什么高新材料啊，或许我听不懂。 但是你一说这种爱恨情仇你爱我我爱你，那我可就来劲了——多来点！GKD！ “她的老师，在国家科学院，当初我见过一面，那姐姐好好看的！” “……就这？” “这还不够？” “这叫一见钟情？”艾丽娅拍了拍桌子：“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就是看到了我就喜欢！我就想要！不对吗？” “你这是情吗？你这是馋人家身子！你下贱！” “我诚实！” 她们俩在这边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忘了这里不是空无一人的教室，相反到处都是人。 讲台上正在一脸荣幸讲述着东都工大学校历史的地中海发型本子导师都呆住了，其他学生和老师也下意识望过来。 “咳咳——那边的两位同学，你们——” “看什么看？没见过上课讲悄悄话啊？”艾丽娅站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 “不知道？呵！”艾丽娅歪嘴龙王一笑，然后猛地拽起机械妹就往外跑：“不知道我还怂个屁，有本事你投诉无名氏去——看着我干什么？跑啊！” 机械妹一脸问号，不是，他们不认识你，但是认识我啊！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的只有自家导师那铁青色的脸，和想要抄棍子给她一顿竹笋炒肉的颜。 完了…… 这么想着，机械妹被拽着一溜烟逃离了礼堂，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学生，和风中凌乱的导师。 本子这边的导师很是不满，可是还没等他们说话，国七那边的带队导师就已经严厉地呵斥出声了。 “谁干的？啊？彻查！重罚！立刻派人去保——咳，我是说立刻抓住她们！回去之后记大过！留校察看！绝对不能姑息！到处乱跑像什么话？！” “……” 话都让人说完了，自己能说什么？ 本子这边的导师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只能是不甘心地咽下到了嘴边的话，继续假笑，甚至还要礼节性开导对方不要这么严厉，学生有活力是好事。 被戳了心肝又戳肺管子，血压直接拉满，大抵就是这种体验了…… …… …… 另一边，卡其色御姐已经通过学校交流的路子和维希接上头了。 后者的实验室在东大里面，常年有本子这边的公共安全部门监视，里外里到处都是内鬼。 毕竟这是已经触碰到了实用领域的常温超导，而按照对方给出来的超导体的承载力数据，目前已经可行的超导悬浮承载可以达到自身重量的千倍之多。 这意味着一旦常温超导进入商用阶段，别的不说，单纯用来做轨道运输，那么运力和运速都将会迎来一个跨时代的进步，谁掌握了这项技术，就相当于是打开了新时代的大门——的一缕门缝儿。 毕竟搞基建也是要钱的不是，虽然说想象中三小时路程缩短到三十分钟，运载量从一百吨上升到近万吨，是一件美丽到不能更美丽的事情，可是一想起配套设施那海量的资金和技术投入，就足够让包括共和国在内的大国头痛不已。 不过那也是幸福的烦恼，现在得先要把幸福拿到手里才行，维希的研究团队并非是共和国单方面在觊觎。 “米利坚那边的几个大财团，本子这边的住友和三井，南棒的三桑，欧罗巴的诸如西门子在内的老牌资本集团，全都在盯着我这个实验室，你觉得我能够随随便便带着所有资料就跑了？” “我觉得未必不行。” 米利坚财团？大鲍勃干什么吃的？ 住友和三井？打过。 三桑？弄残过。 欧罗巴那就更扯淡了，那帮家伙自顾不暇，还以为这是日不落的上世纪啊？ 现在卡其色御姐真正的对手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本子的公共安全部门，那帮家伙和克格勃有得一拼，都是搞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和东都地检这个写作地方检察读作FBI东都分部的部门沆瀣一气。 尽管维希是德意志人，但是他们不会看着她在自己地盘上搞出来的东西顺利带走——换成谁都舍不得，共和国也一样，了不起把鸡送回去，可是蛋好歹得留下。 问题就在于卡其色御姐这次来，就是想要连着鸡窝都一起抱回去…… 维希坐在卡其色御姐面前，忙里偷闲用烧杯给她煮了杯咖啡：“我导师在你们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还行，最近听说挺想你的。”卡其色御姐抿了口实验室的滤纸过滤出来的咖啡，咂了咂嘴：“风味还挺独特……” “本子这边有全世界最多也是最正宗的蓝山，我在实验室里除了最极端的出入境自由被限制之外，其他的待遇其实还挺好，需要什么直接问他们要就是了，蛮放松的。” 此间乐，不思蜀，大抵如此。 但刘禅真的就是乐不思蜀没心没肺吗？ 卡其色御姐放下烧杯：“我可以帮你。” “……我说了，我过得不错。” “你拥有了一切，但是你失去了自由。捌叁灵鸠零起韭⑤八裠” “所以你想要让我一无所有，只拥有自由？” 看来维希是认定卡其色御姐只能带她一个人跑路，其他的数据也好材料也好设备也好，全都没办法带走。 这种自由，对于一个科研狗而言，还不如直接把她关小黑屋来得爽利——被野猫叼走了毕设的鱼，有留存着整个心血的实验室被主动抛弃来得更心痛吗？ “你列个名单，人也好设备也好，我都能带走。” “我不信。” 别看本子不给力，被软禁的汽车集团总裁都能被乐队装包里顺出去，可那也就只是一个人被带走而已。 维希见识过雇佣兵，甚至她当初被困在中东那边，就是她导师雇佣了一批毛子精锐将她连带着毕设作品一起抢出来的，甚至都还没耽误答辩——可正是因为知道这种暴烈的行事风格的下限，她才不相信卡其色御姐能够突破上限。 无非就是制造混乱然后强行抢夺那一套，她又没犯法，为什么要当丧家之犬？ 私人对抗官方没有好处，现在的维希还不是蓝星那边的吔酒姐，没有这种心气也没有这种实力。 在蓝星那边的吔酒姐，因为导师身亡而经历过各种动荡，早就转职不当科学家了。 搞什么科研，杀人放火金腰带，和那些王八蛋干架来钱还蛮快的。 而且卡拉什尼科夫讲道理绝对比坩埚钳好使！ 这边的她是被导师雇佣精锐抢出来，但是在蓝星，她是亲自从中东混乱之中杀出来的。 带着自己的毕设回到学院完成了答辩之后，甚至又返身杀回去报复那些王八蛋，高材生头脑配上高科技，在雇佣兵业界摸爬打滚好几年，攒下了一身的本事。 嗯，撩拨妹子这个不算，那不是本事，那是恶习…… “你不想和导师会合吗？” “……我只是个科研人员，没有你们那样强大的力量，也不想要犯法之后被各种针对。” 我维希不想当超人阿光，只想当个无忧无虑的科学家，懂？ 卡其色御姐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办法说服她，对话陷入了颇为尴尬的沉默之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微的喧哗声，从门外传来—— “就是这里？” “好像是……” “我怎么不知道东都大学还有这么一个研究所？交流名单上没写啊……” “人家都不对外公开的，咱国家科学院下属的那些研究所你听说过几个？” “还蛮多的，他们还卖自己的科研产品呢，我最近常吃的一款燕麦片就是他们出的，就是包装low了点……” “你闭嘴！” “哇，这边的加工中心——” 卡其色御姐和吔咖啡妹互相对视了一眼，前者耸了耸肩：“看来是大小姐到了，你应该和她谈谈。” “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话事人？” “嗯，这次是她带队。” “我不见她了，我和你见面，是因为我们都是炼金之星的成员，和你们共和国的人接触……我没有那个打算。” “她也是炼金之星的成员，而且还是内环联席议会的一员。” “……她专精什么的？” “专精啊——”卡其色御姐抬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下艾丽娅专精的学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专精什么……专精屠龙术？这玩意儿能量化么？ 搞科研的，科研成功全球顶尖是看得出来的，大家公认信服，有一套评比标准。 而艾丽娅专精的东西……拿到现在来怕不是要搅得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于是卡其色御姐揉了揉脸：“她专精神秘学，是目前整个地球最顶尖的神秘学学者。” “神秘学？”吔咖啡妹挑了挑眉：“让一个神秘学专精的家伙进了内环联席议会，难道她是异种？” 作为地球这边的高端天才，异种这种存在对于炼金之星的成员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能接触到的信息层次比起常规流通的信息要高好几档，甚至有不少成员本身就在针对生命基因之类的科学在展开研究。 异种？大号小白鼠罢了，不过如此。 “不，她比异种更可怕——但她是人类，而且按照现在的内环联席议会制定的高危天才不扩散名单来算，她排第一，超过了丹佛·李维斯。” 命运之子·丹佛李维斯，炼金之星内环联席议会最忌惮的成员，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之一。 对方是生命基因方面的天才，有过帮助暗世界大型组织解析异种生命秘密的过往，真实之门现有的生体改造和欧罗巴地区的战争兵器技术模板，全都出自他的手，是个不折不扣的技术狂人。 甚至于理论上，他一个人就可以制造一场席卷全球的电影里面那种生化危机…… 所以吔咖啡妹就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能够比这种家伙还危险，全球生化危机还不够吗？ 怎么着？那个什么大小姐，可以把整个地球都给捏爆了？ “我突然有那么点兴趣了……” “有时候，不是你有兴趣或者没兴趣那么简单，她这个人很难缠的。” “你才难缠！”门被横着拉开，艾丽娅探头进来：“我说你这人怎么背后说人坏话啊？” 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下认知，在也咖啡妹维希看来，对方就是个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平得过分的少女。 好看，但也只是好看，细胳膊细腿，手无缚鸡之力，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可怕之处。 而在艾丽娅看来，这边的吔酒姐就完全没有吔酒姐内味儿，对方梳着一个简单的马尾，半框眼镜，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白大褂，半点狂气也无，属实泯然众人一看就忘。 这是我那蓝星曾经大放异彩的NPC？这谁？路人甲？ 艾丽娅咂了咂嘴，拉出身侧的机械妹：“你情敌就这种程度？” “你叫维希？”机械妹用不善的眼神打量着吔咖啡妹：“你什么时候毕业？” “……什么？” “你什么时候毕业，然后赶紧从你导师那边撤了，断绝关系那种。”机械妹双手叉腰：“别耽搁她追求幸福，懂？” “……” 吔咖啡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咖啡，又看了看面前的人，确信自己喝的不是酒。 那就是我学的共和国语出问题了？怎么我听着的意思就这么奇怪呢？ 艾丽娅坐下来，然后把手里提着的一个箱子放到桌面上：“谈得怎么样了？” “毫无进展。”卡其色御姐抿了口咖啡：“维希觉得现在过得挺好，不用离开也行，毕竟她们的常温超导技术，最后大概率是通过授权专利给出去的。” 意思就是她们压根就没有想过什么更大的事情，搞这个就是单纯赚个专利钱，谁用都是用。 “好家伙，还整成开源了——你没跟她说她导师在我们手里？” “别说得像是绑票一样行么……” “所以现在的僵局，就是她不愿意走？那绑走啊！” “她不开口，我们连需要的数据和资料在哪里都不知道，也不知道真正的核心研究人员是哪些，怎么绑？” “我说你们啊……”吔咖啡妹眼眶抽搐了下：“不要当着我的面说这么可怕的事情行不行？另外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哦，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艾丽娅，共和国的大学生，我称呼她为大小姐——大小姐，这个就是维希博士，常温超导体技术的目前全球顶尖研究团队主力，炼金之星的成员。” “18岁，主要职业是光之美少女，兼职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职务，但那些不重要。”艾丽娅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维希博士，24岁就拿到双博士学位，还真是厉害啊。” “……相比起来，18岁的炼金之星高危天才不扩散名单榜首，似乎更厉害一点。” “哪里哪里，群友抬爱，谬赞，谬赞——哦对了，这个也是炼金之星的成员，雷歌雅，你可以叫她机械妹，专精的是机械加工和材料学，是你情敌。” “之前我就想问了。”维希把目光转过去：“这位同学，为什么和我导师有关系？” “因为你们是异地恋啊。”艾丽娅双手抱胸：“这种时候被乘虚而入，然后分手，然后秒速五厘米隔着铁路和电车看到对方手上的订婚戒指，以及车离开之后不见了踪迹的那个身影，难道不是不得不经历的一环么？” “……” “顺带一提，你们想过为什么车没了人就没了吗？因为她见到了你之后，会感觉特别狼狈，表面上一副伤感的样子，实际上赶紧弯着腰一溜烟就跑掉了，甚至都不愿意和你叙旧或者当个朋友——所以你们当年的感情是什么啊？啊？是什么啊？” 维希张了张嘴，表情逐渐难看，似乎在顺着这个奇葩的思路往下思考着。 是什么啊？什么都不是——朋友都不是。 “可是……” “别可是，认清现实吧。”艾丽娅拉开椅子坐下来：“我来这边呢，只为了三件事，第一是公……咳，第一是为了你导师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作为九局的外聘科学顾问，以及国家科学院的外籍高精尖科研人才，她的个人问题我们是有考虑的，你作为家属呢，如果有去我们那边的需求，我们也是能够可以安排的。” “……不是为了常温超导体的技术？” “你这不就是扯淡了么，你导师在我们那边，她研究不出来？” “可是样品和数据，都在我们这边，她从头开始的话，需要很多时间。” “来，我问你，外面是什么。”艾丽娅站起来，揽着维希的肩膀，指了指窗外。 窗外是一片海，她的实验室就在这个风景宜人的海边，甚至就连海滩都是私人海滩，而且从这个方向对过去就是共和国，理论上只要维希愿意，弄一艘快艇加满油都能溜溜达达几个小时就跑到对面去。 可还是那句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和她导师这么多年的心血都在这个实验室呢。 “外面是……大海？” “海的那边是什么？” “……是共和国。” “我还以为你要说是敌人——你觉得我们共和国差的是那点耐心？你要不要看看十年前我们在做什么？或者二十年前？更早也行，然后再对比一下现在和未来？” 悄悄地发育，然后惊艳所有人，共和国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五年规划十年规划，二十年发展纲领三十年发展目标，数代人同心合力，跨越了半个世纪的接力棒。 相比起那个庞大的国度，维希一下子就觉得好像自己手里的样品和数据并不算什么谈判的筹码…… 卡其色御姐低下头，假装没看见艾丽娅的偷换概念——和一个庞大的国家的诸多产业链历史发展积累比起来，基本上任何单项科技成果都是扯淡，哪怕是跨时代的常温超导体也不过是稍稍惹眼一点的明珠。 但能这么比么？且不说谁有资格代替整个共和国，单纯这种用数量级压价的做法，就已经算得上是卑鄙了。 这就跟大学生毕业去应聘一样，黑心肠的HR嘴上说着今年几百万大学生毕业，顶尖学府的到处都是，你这个水平在他们之间只能算是中下，所以薪资水平偏低是很正常的，你不要有什么想法。 可实际上呢？狗HR有本事这个价招揽到顶级学府的学子么？多大脸啊几百万大学天骄任他筛选录用？ 可惜维希是个科研狗，象牙塔直通另一座象牙塔，即便说不上是不谙世事，也终归是偏向傻白甜的。 在被艾丽娅一顿压价之后，定位出现了微妙的偏差，觉得似乎自己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导师——在他们那边——然后自己是附带的——自己不去的话他们也就懒得要了。 那以后自己怎么办？ 被带进了沟里的维希表情凝重起来，下意识思考着异地恋——划掉——自己独木难支的后果。 偏生机械妹还在旁边不满：“你真要把她带回去啊？” 维希抬眼一看，那模样自然得很，不似作假，下意识感觉又多了几分威胁。 啧…… “淡定啦，大家先坐下聊聊天，要不是用学生的身份，我们还过不来呢。”艾丽娅摆了摆手：“坐，都坐。” 尽管艾丽娅真要来的话，亮出TPC总指挥的身份没人能拦着，但TPC的身份这些高校可没什么概念，18岁的学生身份反而很好用，就连那些公共安全部门的人都没拦着她。 嗯，要是回去查一下的话，估计就更不敢拦了…… 艾丽娅把带过来的箱子打开：“这是你导师托我给你带过来的礼物，全息眼镜，你或许应该跟你导师聊聊了。” “全息眼镜？”维希拿起一副看起来没什么奇特之处的黑色墨镜样式眼镜，打量了一番之后戴上：“是类似AR虚拟现实技术眼镜那样的东西吗？” “是也不是，你戴上再说吧，另外这是最基本的沉浸式紧身服套装，实际上还有几台沉浸式虚拟现实休眠仓的，不过那东西太大了，如果你要尝试的话可以来我现在住的酒店，我的房间还蛮大的，玩累了可以直接休息。” “……我不太喜欢玩游戏，那些娱乐并没有什么意思。”维希摘下眼镜：“不过这副眼镜，看起来很科幻，我想我会抽空来尝试一下的。” “看起来科幻？”艾丽娅拿出一个解锁密钥：“你之前看到的只是面向民用的功能，现在是面向科研人员的第二档权限，你试试看？” 维希将信将疑地把那副眼镜重新戴上，而后那墨镜镜片下的瞳孔缓缓瞪大：“这——” “怎么样？得劲吧？” “……” 维希没有说话，在她面前看到的世界，已经不是简单的AR虚拟现实那么简单了。 一切物品都有了标注，她面前的半杯咖啡甚至还有精准的容积读数，而当她转头看到旁边陈列柜里面的物品的时候，共享了她导师私人数据库的眼镜即刻识别出了已经添加了备注的物品。 她下意识伸出手，没有佩戴沉浸套装的手需要在视觉观察到的范围内才能够识别动作，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可以在面前模拟出一个现成的虚拟实验室，就像是随时随地都能够进行科研实验一样。 “顺带一提，你导师现在就是用的全套这些设备在进行科研工作哦，跟钢铁侠一样炫酷，想不想要？” “非常……厉害。”维希摘下眼镜，又戴上，而后又摘下来看了看：“这种技术，有点超出我的认知了。” “炼金之星现在有一批人加入到了我们，正在全力打造一个虚拟现实，在虚拟现实里面，我们的工作效率会成倍提高，这大概算是第二次信息大爆炸的雏形。” 如果说互联网带来了第一次信息大爆炸，那么虚拟现实这个第二世界，毫无疑问会改变整个互联网的格局。 导入现实的资料之后，很多重复性的实验都可以通过虚拟现实的方式进行试错，大大减少了重复劳动的烦恼，这对于需要对比成百上千次实验成果之间微妙差别的科研狗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福音。 别的不说，单纯材料成本，就能省下来不知道多少钱——之前莲花还专门给艾丽娅发了短信，说她测试了TPC总部的抗风浪性，在虚拟现实里面用各种巨浪反复蹂躏了TPC总部不下百次，现在她有信心TPC总部可以抵御9.5级地震带来的25米高海啸的冲击了，绝对会给艾丽娅打造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 艾丽娅很想说这flag立不得，但不管怎么说，单从物理层面而言，坚不可摧的堡垒好歹本身还是质量过硬的，玄学层面的一碰即垮那是以后的问题，小心规避就是了。 而如果没有虚拟现实，想要在现实世界里做这种测试，充其量只能够弄几个等比模型出来，多得是漏洞。 至于说真建出来测试拍着玩……共和国是基建狂魔不假，但还没有霸气到TPC总部如同玩积木的程度，起码现在还不行…… “以后人们在现实世界的工作，更趋向于创新性和追寻未知，甚至可以抽调很大一批科研力量去专攻类似可控核聚变之类的永远的五十年难题，简直就跟页游里面的挂机刷怪没区别了，所以说啊，维希博士，你的数据很重要吗？” 艾丽娅一脸无所谓，摊开双手等维希自己脑补。 实际上很重要——虚拟现实技术只能够将完善的导入进去的现实信息进行模拟，常温超导这类的先进技术导入进去即便不是乱码，那也只能是一连串问号，物理性质各种抓瞎，模拟得动个屁…… 但是面上自然不能够露怯，做买卖嘛，压价是常规操作。 维希沉默了好一阵，肩膀垮下来：“艾同学，我承认，你赢了，我现在相信你们是为了表达善意而来，不只是为了那些数据和样本。” 不，我就是馋你的现成成果，顺带还馋你这个人！ “维希博士你能够认清这点，那就再好不过了，走了，你先体验一下这个东西，另外沉浸式虚拟现实的宣发视频也在里面了，你去不去我们那边随意，我们这次主要是为了表达你导师对你的思念之情。” 说罢艾丽娅并不做停留，带着小伙伴就溜溜达达离开了，只留下维希在思考中逐渐凌乱。 待到走出了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研究所，卡其色御姐才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大楼：“这叫什么？以退为进？” “这叫欲擒故纵——走，去我酒店那边，我们去嗨沉浸式虚拟现实！” “……那我到底是来干嘛的？”机械妹指着自己的脸：“我全程都是路人甲啊！” “你本身就是路人甲，我拿来当场景道具的，就是说我为了表达‘顺路经过’这种情景，然后才去找你的。” “我生气了哦！” “好吧，顺便我们回去可以谈谈你要的那些技术，我和这边一个三菱财阀的大佬有点交情，如果只是一些拆分开来的技术，哪怕敏感点我们也能拿走——你懂我意思么？” “好妹妹，别说什么当路人甲背景板了，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啊！所以技术清单在哪里？” “待会儿才有啦……” “顺带我有点好奇——也不是杠什么的，我就是想问一下啊，你怎么就有把握这个维希，一定会跟你们走呢？” “没把握啊，但是她自己不走我不会抢啊？” “……实验室不要啦？” “整个搬走——我已经买通了她研究所里面能买通的所有人了，不能买通的那些要么是硬骨头，要么是我们的对手，等我进一波筛他们，总能够筛干净。” “不是，那些设备怎么走得了？” “正规渠道出去啊，拆开就行了，塞到不同的其他机器里面，打包带走什么的。” “可能么？本子瞎啊！” “这就是我为什么找你了。”艾丽娅揽住机械妹的肩膀：“想要你之前眼馋的那些设备和技术么？” “……想。” “那帮我打包这边的东西，我知道你可以的，别看这个研究所很大，但是核心实验设备和样本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件，其中有好多我们都有，甚至可以不带走，主要就在于怎么把样本之类的东西带出去——懂？” “我……”机械妹有点犹豫：“这真没问题吗？” “看谁手段更高，这就是个局，谁有本事谁赢。”艾丽娅搓了搓指尖：“走你那边的出口清单，全都能带走的话，我给你的下一个工程项目预算直接翻一倍，别不信，我有钱，也有这个权力，你还得给我绕线圈呢，想想？” “咳——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主要是想挑战一下我的手艺，不是我吹，只要给我一批加工设备，别说把原材料改成零件藏起来，就算是让它们变成机床直接动起来，那也是没问题的——真翻倍啊？” “好说，好说……” …… …… 共和国·东云市 老板连夜扛起飞机跑路，但还是被抓了回来，按秒算钱的光缆已经重新熔接完成。 女娲的分线程顺着光缆巡梭而过，检索着事件信息前后的细节，而后定格在了中云市的节点。 出租车，醉驾，意外碰撞，军用光缆被施工截断。 逻辑线合情合理，女娲给事件打了个通过的标识，而后准备去忙别的。 理论上女娲是不会关心醉驾酒驾这些问题的，这种事情每天在不断地发生，作为一个人口高达15亿的庞大国度，共和国每天生死交替的人数加起来都接近十万，交通事故更是层出不穷。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新生命降生，也有生命因为衰老或者意外而故去，女娲不是神，分线程算力正常来说只会关注特定事件，比如军用光缆中断这种问题，检查是否有敌对势力的影子。 现在一切正常，祂完成了例行检查之后，将‘视线’重新定格在了最近高度关注的虚拟现实超深度采样学习上。 但是在重新返回中云市节点的时候，一个细节引起了祂的注意——之前核验的那辆出租车，曾经有过一张运通百夫长卡的刷卡尝试，尽管后来付款尝试未成功。 正常情况下，女娲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哪怕是强人工智能，也不会有这种好奇心。 正常人或许会多看一眼豪车豪宅，但是对于女娲而言，豪车豪宅无非就是更强的性能数据和更大的使用面积。 银行卡也类似，正常人好奇的黑卡，对于女娲而言只是一个付款凭证罢了，但是得益于最近的超深度采样学习反馈模拟人格构筑，祂对于这种模糊数值主动增加了一个检索索引，用以强化‘好奇’这个概念。 只要是算力允许的情况下，祂是可以进行主动的深度学习和人格模拟的，而好奇地探索一下这张银行卡的背后细节，对祂而言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然而就这一瞬间，女娲就直接转入了警报战备状态—— 『三级警报，特殊个体发现——信息来源——车内记录仪——通报相关人员。』 现在共和国的出租车里，除了对外的车载记录仪之外，还有一个对内的摄像头视角。 这对于很多民众来说都并非是常识，更别说某个路过的黑衣女人了。 后者之前为了六百块‘低声下气’的场面被记录得清清楚楚，可是她却完全没有发觉，更没想到自己那施展青光眼的场景，对于女娲认知的‘正常人类行为模型’来说意味着何等样的颠覆。 『第一索引项确认——特异能力——异种可能性85%』 『第二索引项确认——精神催眠类特异能力——触发关键词——重复检索』 『数据库收录信息核对——疑似人物排查』 将数据库里面有相关能力的人全都筛了一遍，女娲将这份资料转给了九局，让他们进行人工核对。 有精神催眠类特异功能的异种并不少，吸血鬼里面还有几个专门以梦魇或者催眠而出名的，但是最近无论是神仙姐姐还是艾丽娅都在追索的大魔王也有这种好用的能力，关键词触发之后九局的情报部门第一时间进行了复盘。 “……这是大魔王？” “有点跌份儿，不过有可能，女性外观，精神催眠类能力，最重要的是她就是从欧罗巴入境的，和大魔王之前活动的区域有重叠。” “就为了六百块？” “她有钱，可是刷不了卡——另外这辆车在东云市那边制造了一起车祸，导致军用光缆被截断超过6个小时。” “东云市有什么？尤其是军用光缆中断那个节点附近。” “正在查，那片区域是个居民区，常住居民接近两万，人口流动量很大。” 光缆并非是一根线直通南北，而是类似蜘蛛网一样互相连接的网络，正常情况下有些光缆是重复铺设的，为的就是在意外截断的时候依旧可以保证其上所承载的业务能够正常运转。 除了一些海底光缆被弄断了会导致大断网之外，正常情况下都是区域受到影响，所以截断光缆反而减少了排查范围。 大魔王了解女娲的特性，甚至比很多情报科的精锐都更了解，要不是女娲‘心血来潮’还真就被她混过去了。 但是她棋差一着，就差在了用蓝星的剑斩地球的女娲，不同世界的微妙差异，导致地球这边的女娲没有蓝星那边的算力那么强大，却在早期阶段更偏向于人格模拟类的进化。 傀儡古树友情赠送的特殊晶体，对于光量子计算机的研发起到了极为有力的推动作用，所以这波归根究底还是大魔王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跳了进去…… 而同一时间，艾丽娅也收到了那堪称辣眼睛的黑历史—— “绝了，这是大魔王？？？” “有点像，这个技能像——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艾丽娅一拍大腿：“全网发送啊！所有短视频平台流量平台国内外的都给我推，我这就去弄一笔广告费去，让她当网红——我要把这段视频分成八段，每天24小时循环播放，懂？” “……” 第1176.5章-一定是大魔王干的 地球·共和国·东云市 老雷打着哈欠，和前来询问‘售后问题’的同僚聊着天。 他给对方倒了杯水：“别提了，我就说这什么电子锁不好用，要是正常门的话无非就是带没带钥匙，这种破锁还能没电的，一时气不过直接给拆了算逑……” 同僚打量着那还在拆锁的维修师傅：“不是说可以弄个什么充电宝外面充电吗？” “谁懂那个啊——所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当我瞎啊？”老雷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窗户：“外面来的那些车，都是咱的人吧，出什么事儿了？” 闻言同僚沉默了半秒钟，瞥了眼那个拆锁师傅，而后靠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混进来一个异种，偷渡的，很危险。” “异种？”老雷挑了挑眉：“就是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些……怪物？” “不清楚，说是怪物也行，毕竟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同僚和老雷聊了一阵，没有发觉什么异常，于是叮嘱他这段时间要小心，一旦遇到可疑人员之后立刻联系他们。 临出门的时候，同僚还询问了他要不要查查这个装锁的师傅，老雷摆手说锁是自己弄坏的，没遇到什么异常，同僚们这才作罢。 忙碌的排查一直持续到了中午，老雷忧心忡忡地旁观着，有点担心那个异种会不会搞出什么破坏来。 正常地吃了饭之后，按照以往的习惯和家人通了个电话，他这才打着哈欠走回房间里准备睡个午觉。 说来也怪，一早上醒来总觉得没有精神，就连晨练也耽搁了…… 老雷迷迷糊糊地躺下，眼底掠过一抹淡绿色的光彩，整个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起来——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另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走出来，微微撩起百叶窗的缝隙，眉头微皱地望着外面。 奇怪，怎么刚好这个时候混进来了一个异种？ 还是说这是障眼法，对方是在找自己？不应该啊，自己隐藏得这—— 『警惕电信诈骗，警惕新型传销骗局。』 一辆侧面有巨大显示屏的广告车溜溜达达从横平竖直的小区门口开进来，大喇叭叭叭地播放着粗制滥造的安全防范宣传，那视频看起来就像是画质低劣的监控器里面截取的一样，还带着短视频平台的水印和闪烁的留言。 黑衣女人视线掠过广告车，不以为意地转开目光，继续观察外面隐藏的九局外勤人员。 「看着我的眼睛——那钱呢？开车载客不用给车费的吗？」 熟悉的声音从广告车上传来，尽管因为自己听自己的声音是骨传导，和录音再播放出来有些微的区别，但这还是第一时间引起了黑衣女人的注意，她猛然一个激灵，扭转目光定格在广告车上。 「跨城多少钱？」广告车侧面的视频里，一个女人无耻地‘用美色来诱惑司机’套取了车费。 「八百块！」司机比划了个手势，然后那个女人捏着六张钞票，脸色铁青。 而后是尴尬到让人恨不得用大拇指在地上抠出个阿房宫的猴子笑，以及biubiubiu闪烁的爱心点击…… “？？？” 黑衣女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圆了眼睛望着这一幕。 这是什么？ 谁拍的？！ 为什么会在这里播放？！！ 这么想着，她细细定睛一看，才发现之前那些还在到处排查走访的九局外勤，像是勤劳的蚂蚁一样开始了普法宣传，而拿出来的各种案例或者说宣传图，全都是AI换脸用上了黑衣女人的形象。 ——实际上女娲核对过人脸信息，这张脸并不属于任何一个登记在案的公民，这就很有趣了。 黑衣女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好片刻之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拿起之前老雷放在桌上的手机，打开了对方手机上被莫名其妙安装上去的八个不同版本的火山某音或者某手，而后颤抖着手滑动再滑动，表情逐渐狰狞。 “……” 呼吸沉重，血气奔涌，脸色涨红，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如果说一个刚上班第一天的萌新员工，在办公会议室掏出电脑却掏出了电磁炉是一百点的尴尬度，那么这就是一百万点的尴尬程度——让人羞愤欲绝，恨不得当场一头撞死在墙上。 她努力地深呼吸，试图保持冷静，最起码不能够落入对方的陷阱里。 自己什么没有见过？这种简单的羞辱，自己就连人类的背叛和伤害都亲历了不止—— 她的目光凝住，看着滑动的视频滑动到一个AI换脸的肌肉男上，她的脸带着轻佻的表情，嘟着嘴，用一个肌肉男的身子做出各种充满了男性诱惑的动作，而旁边则是另外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的同样换脸视频对比。 下面的评论，清一色都是类似‘还是马老师好看’这种回复…… 「啪嚓————」 徒手直接把手机捏碎，炸开的火花和飞溅的玻璃渣在她的手心里扬起，黑衣女人脸色铁青，额前青筋绽开。 她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能够这么下作、这么恶心人、这么像是坏蛋的，除了艾丽娅还能有谁？！ 在蓝星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被对方称呼为大魔王，可是现在她就想问问，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大魔王，谁才是反派！ 她想了下，似乎是明悟了什么——艾丽娅不仅仅发现了自己的存在，更是想要用这种方法逼自己出来。 现在对方在明，她自己在暗，论实力，艾丽娅坐拥一整个共和国的支持，她别说掌控部分异种，就算是把整个地球的异种全都摞一块儿，也不够共和国一个舰队两轮重火力打击的。 唯一的主动权就在于自己更隐秘，可以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掣肘对方的发展，甚至是制造陷阱。 所以要冷静，不能够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她这么想着，想要再度查看一下外界的信息，可是手机坏了，她只能是左右看了看，打开电视的同时另外找了台笔记本电脑，准备从当前的信息茧房里破出去，看看情况。 自己的通讯设备不能用，一旦女娲注视这边，她的通讯设备很容易因为‘过于先进’而被盯上。 她要看看，艾丽娅到底是搞自己心态，全网发送的这些信息，还是单纯针对目前的这片区域，搞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操作…… 但是没等她电脑打开，电视里面就传来了相声的哄笑声—— 「好家伙，这怎么还倒着问别人要钱呐？」 「所以出门在外啊，男孩子还是要小心保护自己，你以为是开车，结果对方反过来给你开车，保不准这清白就被迫失去了，回去之后跟老婆一对账，没了！」 「对，钱没了。」 「——公粮没了！」 「我可去你的吧……」 大魔王抬起头，眨了眨眼，下意识望向电视右上角的台标，然后发现这是个劳什子网络节目的直播。 “……” 几秒钟之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电视机的遥控器出现在了电视机的屏幕里，以立体的方式嵌了进去，一半在前面，一半在后面，电视屏幕闪烁着，带起漏液的黑色。 不生气……不生气…… 大魔王打开笔记本的浏览器，运指如飞，用一些旁人看不懂但是一看就很厉害的手段，切换到了一个特殊的网站。 这是地球这边的暗世界最大信息交流平台，小到买凶杀人，大到交易失落的核武，有需求就有人接需求。 同时这里还出售各类情报信息，共和国的信息虽然少，但毕竟国家有这么大，情报总量或许质不够，但是给钱的话量绝对管饱，关键词高级搜索童叟无欺。 好片刻之后，大魔王默默地合上笔记本的屏幕，面无表情地双手交叠着抵着下巴，坐在沙发上怀疑人生。 一个亿——美金。 光是在暗世界，艾丽娅就砸出来了这笔钱，满世界搜罗自己的黑料。 不是情报，不是来历，也不是什么追杀令复仇基金，就是单纯的黑料——真假不论，来者不拒。 意思就是说，现在从明世界到暗世界，只⑵)陵疤呜玲⒐傘^陸⑨裙" 聊要是自己看得到的地方，都在可劲编排自己，甚至自己没有用这个身份活动，也有人捏造事实来给自己扣黑锅——整整一亿美金的黑料悬赏，甚至都足够那些卖军火的人白送她几车皮军火，然后再打印一份送货清单出来送到艾丽娅的手上。 而与之相对应的，自然就是各种纷至沓来的奇葩仇恨，包括并不仅限于把中东的可爱小羊羔贩卖到不列颠的风月场所之类的事情所引发的地方武装的不满和点名要求赔偿…… 这个身份不能用了——大魔王只用了一分钟就得出了个这个结论。 然后她一脸掉粪坑里爬出来的表情回忆起自己的合法入境资料——出境也得用那个，现在也废了。 换身份对她而言并不是难事，甚至现在她就能够模仿楼下那个今天早上六点送走了亲爱的，七点半又恩恩爱爱地接过下了夜班的老公的外套的女人，哪怕对方在九点钟说着出门上班实际上是去到了她家对面的王姓男子家里，这样的复杂社会关系也是很容易厘清的小事儿。 可问题在于，她还什么都没做，就被艾丽娅给逼得狼狈不堪，像极了一条狗…… 一口恶气简直像是要让人窒息一样盘踞在胸口——为什么会有这样恶毒的人！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样的事情！！ 大魔王深呼吸，好半晌冷静下来，目光凌厉地望向客厅里面的沉浸式虚拟现实休眠仓。 她这次来，是为了毁掉艾丽娅的这个项目的，沉浸式虚拟现实技术并非是蓝星或者地球的独创，共和国也只是量产者而不是先驱，真正的先驱反而是她——但是她后来放弃了这个项目，因为这个项目拯救不了世界。 至于说人类这种东西，早就已经没救了，她只想要挽救那个清净蔚蓝的星球罢了。 女娲并非是无懈可击的，她之前带来的蠕虫病毒就是针对蓝星那边女娲的变种，一样起到了作用。 而这次，艾丽娅的虚拟现实技术项目，使用的是地球这边银色十字提供的部分底层技术——在蓝星的同位体圣十字时期，她作为圣十字的隐藏高层，自然也有相同的技术认知。 更何况她还是个货真价实的技术型反派…… 大魔王从身上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U盘，但更像是某种变身道具的东西。 那是一个带着红黑色纹路的通讯交互装置，光是卖相上看就带着浓郁的反派画风，很让人怀疑插在身上下一秒就会变成一个怪物，或者是变成一个双色对半开的侦探。 “艾丽娅……你这样的家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痛苦……” 她看了下时间，墙上的挂钟，是约定好的老雷进入沉浸式虚拟现实世界‘集结’的时间，第一批用户已经陆续上线，这里面有司悦那种一直都舍不得下线的，也有老雷这种‘沉稳谨慎’一直都没有上线的，她现在完全有把握模拟老雷的精神频率共振，在现在这个简陋的初期验证之中骗过女娲，进入服务器内。 站起身，大魔王随手在门口的方向布置了几个小装置，而后躺进了休眠仓里，那个特殊的U盘，被她接在了打开外壳之后的窗台信号接收器上——被撬开的主板上带着凌乱的飞线痕迹，处处透露出作为一个合格的反派应有的技术功底。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不过是个虚假的大魔王罢了。 虚假的大魔王：扎实的技术，渊博的学识，身居高位的战略视野，足够大的心胸格局，以及一个偏执的目的。 真正的大魔王：只会杀人放火的技术，学识来自招募的属下，随时随地掀桌子的觉悟，宁可砸钱也要让对手社死的睚眦必报小心眼，以及一肚子坏水…… 事实上在大魔王接入那个特殊的U盘的瞬间，女娲就有所察觉，并且顺着军用光缆一路巡梭到了这边。 然而也正是这个时候，远在隔壁城市的通信节点附近，不知道哪里刮来的一阵风，吹拂着一片落叶，惊起了一只阳光下漫步的鸽子，肥硕的鸽子腾空而起，扑闪着翅膀一头扎在了高压线上。 有着足够安全冗余保证的高压线像是假冒伪劣产品一般炸开一蓬刺目的火星，将某个咕咕咕绝杀了之后也陷入了工作停滞状态，变压器直接拉闸。 女娲的视线从轻微的波动定格到了这次意外的变压器波动上，再三确认是正常的意外之后，收回了目光，只留下常规的分线程处理相关事务，将大部分算力调集到了即将开始的超深度采样学习计划之中。 在这个计划里，祂将会以24小时为循环，开始‘加速’虚拟现实里面的时间，给受训的参与者提供一个拉长到30天的浅层记忆留存，反过来这批受训者的体验反馈，将会补全祂的人格模型，让祂在一个相对主观的视角上体验到‘人类’的喜怒哀乐。 而远在本子的艾丽娅，则是接到了名为刑部晶彦的开发者的通讯，后者对于这个即将开始的超采样深度学习计划也很感兴趣，并且心血来潮地想要参与，艾丽娅自然无有不可，也躺进了休眠舱里，顺带把机械妹她们也拉了进去，大家一起玩耍，反正她们想出来随时都可以。 一连串不同寻常的‘巧合’就此发生，只有那阵不知道从哪里升腾起来的微风，依旧飘荡着，调皮地吹开了国家科学院本部的一个实验楼里面的桌上文件，那文件是关于超采样深度学习的技术说明，一只小瓢虫从窗外爬进来，在方方正正的文字上爬动着，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加速时间的说明上。 「超采样深度学习技术，理论上的最大加速时间，可以达到350倍，但是不建议使用，该技术目前只适用于人工智能采样学习，人体临床测试效果未知，风险极大。」 虫子停留了片刻之后，振翅飞离了室内，只留下窗外的一片晴空…… 第1177章-刑部晶彦不刑 “心血来潮？” 虚拟现实世界里，RGB少女站在自己的XIG空中基地舰桥上，俯瞰着云卷云舒：“你怎么看？” 在她身后打着哈欠的卡其色御姐不以为意：“大概是跟新游戏发行差不多的感觉吧。” “这样啊……”艾丽娅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不然呢？”卡其色御姐不解：“大小姐你很警惕她？” “刑部姬——刑部晶彦，你不觉得这两个人很像吗？” “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可问题在于我们之前不是查过了吗？” 刑部晶彦就是蓝星的刑部姬的同位体，只不过相比起蓝星那边的生物学研究，这边的刑部晶彦在更早时候发掘出了自己当程序员的潜力，剑艺传奇这个世界的源代码是对方自己单独敲出来的，工程量不可谓不浩大。 但是正因为工程量繁复，所以对方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参与别的什么幺蛾子。 纯纯一个普通天才，与世无争，岁月静好，也没有霸道总裁梅哥来叨扰她。 说起来梅哥这段时间还真是没什么动静，枉费了艾某人的一番栽培…… “查过就一定是对的？”穿着指挥官制服的艾丽娅回过头：“让女娲锁定她，一旦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把她踢出去，现实世界里安排九局外勤蹲门口——不管她能不能抓到，她家的花瓶必须死。” “……认真的？” “当然——人来齐了没有？” “第一批的话，五百个人全都来了，毕竟这种跨时代的体验，没有人能够拒绝啊。” 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感慨科技改变生活就在眼前——美好的日子即将来临。 这五百名特殊群体恐怕面对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没办法表现出如此旺盛的期待感来，他们肢体的残缺在很大程度上已经磨平了他们生活的热情，只希望这个世界能够给他们些许慰藉。 这么想着，他掏出通讯器，准备联系一下外界。 几秒钟之后，他皱起眉头，反复地尝试着打开自己面前的别人看不见的选择面板，而后表情变得铁青。 “出事了！”卡其色御姐抬手按住耳边：“女娲——你在吗？” 艾丽娅闻言回过头：“出什么事了？” “选项菜单功能无法选择，退出键被锁死，二级安全锁死机制被强制打开。” “……” 『我在。』女娲依旧保持着全息投影的模样，宫装丽人悬浮在XIG空中基地舰桥的内里。 “出事了？”艾丽娅背着双手，打量着女娲：“你没事吧？” 『我没事，系统运行正常。』 “所以哪里出问题了？” 『超采样深度学习被强行打开，目前的加速频率已经到了350倍，在完成单次循环之前，我无法正常关闭本次系统测试——强行退出有风险，望周知。』 “退出键是你关闭的？” 『不，是二级安全锁死机制导致的，强行退出测试会导致系统出现未知损坏，考虑到原型测试系统无冗余备份，所以单次循环被设定为不可逆选项。』 “单次循环是多久？我是说现实时间。” 『24小时。』 “24小时的三百五十倍加速，意味着接近一年了。” 旁边的卡其色御姐检查完了所有用户选项之后，双手撑着指挥台：“生理层面上，现实世界里24小时不吃不喝没太大问题，但是精神层面上——正常人撑不过这种加速的，浅层记忆会出现紊乱，最好的结果是醒来之后保留部分浅层记忆，维持思维正常运转，最坏的结果……” 『——大脑被烧毁，这是目前预测到的最坏的结果。』 女娲很冷静，或者说女娲也不存在不冷静的时候，祂只是一个强人工智能，而不是一个有着自己感情的生命。 对于祂而言，运行测试加速三百五十倍，不过是正常跑一遍的流程罢了，好的结果坏的结果那是使用者才会去考虑和纠结的事情，祂曾经单次超采样深度学习加速接近35年，一样正常通过测试，没什么后遗症。 而从被开发出来到现在，祂的超采样深度学习记录已经超过5100年了，5100年再加1年，这叫事儿？ “不能强行退出，退出就烧掉脑子，需要在这里面生活超过一年……这剧本怎么这么眼熟？” 艾丽娅摸着下巴，也没看出来有多纠结，反而像是在思考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大小姐？你没事吧？”卡其色御姐换回了卡其色狂放的装扮：“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出去才行，这样下去的话……” “出去？为什么要出去？”艾丽娅回头看着他：“我倒觉得这里挺好。” “挺好？三百五十倍的加速，除了你我，恐怕没多少人能够撑得住！” “不一定——先把人召集起来吧，我得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惊喜。” “可是……” “我问你，当过指挥官没有？” “……没有。” “来，过来。”艾丽娅招了招手：“这年头，当指挥官，不一定要有多本事，但是最起码不能慌。” “所以？” “所以先稳定人心，然后给他们安排类似日常生活的训练，维持一个正常的生活节奏，再去找这件事情背后的黑手，我们都知道有的事情没这么简单——女娲，你能联系到外界吗？” 『可以，但是没有用，超采样深度学习导致的主观时间流速差距，会导致我们双方的交流出现严重障碍。』 说白了就是这边发送一条信息出去，外界花了一个小时解答回复，结果在虚拟现实里面接收到信息就是一个月之后了，日更变成了月更，信息沟通效率完全没有保证。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倒也不难，最简单的就是多问题集中发送，然后外界拆分之后分散解答，再汇总回复。 比如说艾丽娅在这边有一百个问题，那么就一百个问题一起发出去，外面找一百个人来同时回答，把回答时间压缩到最短，然后再整理起来一股脑发回来——换而言之日更过万和月更三十万，只是朝三暮四的区别罢了。 这就是多线程的雏形，分散工作，缩短所需时间。 女娲本身具备超线程，而且有整个共和国的算力作为支撑，所以对于一心多用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要是没有祂作为中转，那乐子可就有点大了，什么叫外面一日内里一年，恍若隔世？ “伐木烂柯，山上山下，这东西要是能够稳住深层记忆，拿来高考前突击复习简直不要太好用……”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这玩意儿现在流转的是虚拟世界里面的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不到。 旁边被模拟出来的NPC们兢兢业业维持着工作，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 他们忙碌着让这个五十万吨重的庞然大物悬浮在空中，一切都像是再正常不过，虚拟世界的运行也很正常。 但是艾丽娅翻看的命令面板和卡其色御姐一样，也没有了各种选项，就连她的特殊GM权限也被锁死了。 这意味着她现在只能按照虚拟世界里面的正常测试流程活动下去，而不能够简单地给自己开挂开命令模式。 甚至就连想要把头发变成RGB光效都不行，这就有点遗憾了…… “命令如下，各部门即刻记录并执行——”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丝毫不见慌乱。 “命令XIG空中基地，下降运行轨道，降落到PU-D3地区，关闭单磁极子斥力推进系统，降低运算量。” “命令，封锁AD区域，将该地区作为地面部队测试地区，后勤部门释放基地车，做好建设准备。” “命令，庄广睿晋升为XIG基地代理作战参谋，训练期间管理XIG空中基地各项事务。” “命令，本次测试的受试者全部编入快速反应作战部队，编队为团级，人员空缺由附属的机械战兽补满，配合受试者每人领取两具机械战兽，备用一具……新部队独立命名为「APEX」部队，我亲自指挥。” “命令结束——其他的交给你了，女娲，按照正常流程来吧，联系外界，同时保证测试正常运转。” 女娲计算了一下这些命令的后果，而后提出了一个问题：『参与进来的受试者，会在前期的一到两个月虚拟世界时间内，维持正常的思维，但是在超过3个月的超采样加速之后，会出现意识模糊、精神紊乱、思绪不受控等状况，需要修改测试流程吗？』 “三个月么……如果在这个世界死亡了，会怎么样？复活机制正常吗？” 『复活机制运转正常，超采样深度学习加速倍速过高，按照虚拟世界的时间，每日复活次数在3次以内，精神刺激在可控范围，超过3次会出现强负荷。』 “每天三次复活？勉强可以接受……AD区域的怪物有异变没有？” 『AD区域封锁完成——弱化版泰坦巨兽数据模拟完成，投放成功——检测无异常，数据正常。』 “增加十倍的怪兽量，另外把泰坦巨兽的数据降下来，弄一批微缩的怪物，和机械战兽差不多大的那种。” 『请靈夢(⒎ling爸舞罒留爸⑺霓为新建怪兽种类命名。』 “就叫……寄生兽。” 『命名完成，就叫寄生兽，投放完成——检测无异常，数据正常。』 “……这种时候能不能不要玩梗了，寄生兽谢谢，把就叫去了。” 『更名完成——寄生兽谢谢——修改——寄生兽。』 “大小姐，你不会真的想要就着这三百五十倍的加速，去训练他们吧？” “不行？” “我觉得不行。”卡其色狂放很是有些担忧：“五百个受试者，这样测试的话最后能活下来几个？” “全都能活下来，每天三次复活，三个月一个周期——要是三个月时间都还没能够卡住这个复活量，我就把他们送回来，行了吧？” 三个月，不用担心死亡的威胁，就算是头猪都能混个苍蓝星的名号了。 何况是这些一进来虚拟世界之后就加装了预设的机械肢体的‘强化人’们，把他们当残疾特殊群体照料，是对大家的侮辱，他们现在是正常人，甚至是远超正常人力量的强化个体，这还能怂？ 艾丽娅要做的就是压榨出他们的潜力，强化他们的精神。 普通人撑不过去？那就不当普通人了！ 正常人的思路或者是解决超采样深度学习的加速问题，也可能是给他们制造一个温柔的生活区域，让他们在正常的生活节奏里面日负一日地把这三百五十天过完，然后假装无事发生，岁月静好。 而艾丽娅的思维则是釜底抽薪，把他们在第一个周期里直接打造成特殊的‘老兵’群体，然后再强化一波。 哪怕强化失败，再退回去模拟人生，也能够有更强的承载能力不是？ 或许这就是慈不掌兵吧，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军团长被迫上线，切开来十恶不赦，摘下头套纯纯P社高玩。 “管后勤，我不行，带兵，你不行，XIG空中基地这边，就仰仗兄逮了，这段时间和外界联系交给你，查一下谁干的，哪里出了问题，我一个月之后回来，咱们不能乱，我们不乱，下面就乱不了。” 说实话，这对于艾丽娅而言还真算不上什么危机。 她当年最惨的时候，被兽人种三十万大军困死在一座山上，眼见着就要狗带了，那不也没怂过么。 现在困在一个游戏里，这有什么问题？权当是通宵打个痛快，当一回考试完毕的堕落man罢了…… “……好，我知道了。”卡其色狂放点了点头：“我会尽快了解具体情况的。” “嗯，你办事我放心……”艾丽娅拍了拍卡其色狂放的胸肌：“要不你还是女装算了？这样有点不得劲。” “350倍超采样加速，我怕我女装的话出去就认为自己是姑娘了。” 卡其色狂放有把握撑过这一年，但是他没有把握自己这一年都还能保持本心——指女装。 “这有什么不好吗？”艾丽娅耸了耸肩：“等有空你也可以来AD区域这边训练玩玩，就当是解压。” “看情况吧。” “好了，等下再聊，我去安排一下训练工作——女娲，把我和基地车一起投放下去，受试者……不，APEX部队，不要用空中载具，给我安排一批空降训练科目的NPC，给他们配置好基本的求生装备，然后直接空投扔下去！” 『明白。』 …… …… 现实世界·国家科学院本部 一帮正在正常工作的科研人员，被突兀响起的警报灯吓了一大跳。 “发生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断网了？” “我靠——我的程序怎么卡了？我好不容易申请的超算时间！” “好像是机房那边……会不会是女娲出事了？” 面面相觑的科研人员从各自的研究室里探头出来，而后发现大家的网好像都出问题了。 走廊之中有好几队工程维护人员像是着火了一样顺着道路狂奔，而奔去的地方赫然就是女娲核心程序所在的中心机库，有几个跟在维护人员后面的后勤管理工作人员安抚着这些科研大手子，让大家不要慌。 “没事没事，只是出了点小问题。” “超算时间暂时要停下，现在算力要集中到另外一个项目。” “目前的话，女娲暂时没有办法应答，对，这算是紧急状态——” 有信息院的科研人员查了下现在的算力分布，然后当场地铁老人手机.JPG 国内8个超算中心，平均下来每个超算中心有超过75%的算力被抽调了过来，全部集中到了他们脚下的中心机房。 要知道哪怕他们这些国家科学院的精英，能够拿一个项目出来说占用超算中心几个点的算力跑一个星期，那就已经算是大项目了，平时的超算使用时间那都是按照核心数来算的，平均数也不过几千。 但是现在，全国8个超算中心同时供应超过7成的算力，预期的测试时间居然直接拉到了24个小时…… 这尼玛是要计算宇宙大爆炸还是世界起源？？ “等下，那些维护人员是去干嘛？” “保证中心机房的超级计算机正常运转，尤其是那一批新安装的光量子计算机矩阵。”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上面好像正在召集人手，紧急通知应该马上就会给到信息工程院这边！” 中心机房，整个国家科学院本部的算力支持中心，女娲的核心所在。 虽然理论上女娲是分布式的，但受限于光量子计算机矩阵还没有完全白菜化量产，只有这边的中心机房才能够承载祂的人格模型运算，所以说女娲的本体在这里也没差。 即便是在共和国腹地，而且还是再安全不过的国家科学院本部，在建设中心机房的时候，依旧为了保证女娲的存续，给它配置了充足的安全冗余。 占地三万平方米的机房有足足三个不同的供能体系保证用电量，紧急情况还能够启动位于更地下的柴油机保证30分钟的紧急电力，确保安全关停。 而正常运转的情况下，则是有五套散热系统保证恐怖的热量完全释放出去，确保正常超级计算机和光量子计算机矩阵不会因为超频运行而烧毁。 地球这边在得知蓝星那边的炼金之星做过大死，烧毁过一台光量子计算机的原型机之后，直接把原本用的水循环散热给无情抛弃了，换成了一套更大的核电装置用的氦气循环冷却装置。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有人往里面扔炸弹，也只能是影响一下女娲的算力，而不会影响到女娲本身。 可就算是有人往里面扔炸弹，也不至于惊动这么多维护人员啊。 信息工程院的几个院士互相交换了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安。 到底发生了什么…… …… …… 司悦看着面前的蓝天白云，又看了看身边那脸上带着刀疤，胳膊上能跑马，浑身散发着不好惹气息的教官，喉咙滚了滚，闭着眼睛往舱门外一跃而下。 之前有不敢跳的，已经被直接踹下去了，这个刀疤教官是玩真的…… 呼啸的风那么真实，下坠的失重感有点像是梦中突兀踩空，却依旧没能够将她从虚拟现实里唤醒。 她的防风镜里有着不断循环的教程提醒，对方甚至贴心地告诉她如果到了指定高度她忘了开伞会摔死成什么样。 而视线边缘则是不断下滑的高度计，这让握着开伞装置的司悦只觉得手心里全都是汗，听着那不断重复的摔死惨样，一脸便秘——这就是训练？ 下降——下降——开伞！！ 猛然拉开降落伞，司悦只觉得被什么东西狠狠往上拽了一把，心肝脾肺肾都挤在了一块儿。 “呜呼——好嘢！开了！！” 难受没有关系！自己成功开伞了！太好了！这下只要调整落点…… 这么想着，司悦却突兀觉得头顶上一黑，似乎有什么东西遮蔽了太阳光。 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往上看了一眼，入目的是一个比卡车车厢还大的爪子，恶狠狠地朝向她抓了过来。 “？？？” 司悦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 …… “醒醒！嘿！该你跳伞了！新兵！” 刀疤教官的怒吼在耳边响起，司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而后猛地惊坐而起。 发生了什么？ 我在哪里？ 我死了吗——好像还没有！ “新兵，你勇气可嘉，当着拉顿的面直接开伞，你这叫自助餐送货上门！” 刀疤教官阴阳怪气地夸奖着司悦，后者探头小心翼翼地从舱门往外看，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只山岳一样可怖，流淌着熔岩的不知名大鸟，正在他们的飞机下面扑闪着翅膀悠闲飞行。 对方展翅的大小对比地上那若隐若现的山岳河流，简直就像是一只鸟在沙盘上扑腾一样比例夸张，而之前她看到的那些伞花，则是被‘好奇’的熔岩巨鸟一爪一个全都给捏死了。 “那是……那是什么？！” “拉顿，泰坦巨兽，地球原本的生态圈霸主，人类的敌人——也可以是朋友，看我们谁更强。” 人类要是足够强了，雄狮也能够当成宠物圈养起来，泰坦巨兽未必就是死敌，拉顿也可以养一养。 但如果没有那种余裕，就只能是把对方杀掉，这就是生态圈食物链的竞争，你死我活，丛林法则。 “跳下去！新兵！这次你只能低空开伞了！”刀疤教官看了下手表：“希望你能活下来！” “我……这……可是……” “没有可是！指挥官在地上等着你们！AD区域已经被寄生兽占领了，我们需要深入里面，把民众救出来！这是我们的职责——别忘了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可是我不会打怪兽啊！！” “没有人天生就会！怎么？你想要退出？” “啊这……” “这不是游戏，新兵。”刀疤教官扯了扯嘴角，掏出通讯器：“看看你的档案，你的怯懦让人不齿！” 通讯器上播放着司悦半跪下来宣誓效忠的场景，甚至还有面部表情特写——甚至还他妈是宝莱坞式起码运镜不断放大加特写加奇葩音效的回放，伴随着‘登——’的响声，镜头猛然拉近，像是漫画里面那种夸张的面部侧写一样循环播放着司悦当时那眼神里坚定的光。 这已经不是黑历史的问题了，这属于是反复鞭挞本心，在大学大礼堂循环播放初中二年级写下的右臂封印黑炎龙的日记，率先丧失大学择偶权。 “……”司悦眨了眨眼，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装备，然后站起身：“他妈的……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别担心，新兵，就算是你残了也没关系——或者说你本身就是残的，维生药剂配合急救凝胶可以保证你遭受重创之后依旧有大概率活下来，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能够把你救回来重新战斗！” 说着刀疤教官塞给她一个看起来像是蝴蝶刀一样的东西。 司悦下意识接过来，反过来蝴蝶刀的刀柄里侧是一个小巧的针剂，有三个刻度，只是有一个刻度已经空了。 “这是维生药剂，受限于你的体质，现在每天最多用三次，你之前用过一次了，所以谨慎使用！” “……这是复活机制？” “谁知道呢，这是科技的力量——跳！新兵！别让我踹你的屁股！我发誓如果你再浪费时间，我就要用我镶了铁块的作战靴狠狠地给你一脚！” 司悦还想要再问点什么，却被对方一脚踹在身后，整个人扑腾着从舱门飞了出去。 她现在确认了两件事—— 第一，自己死了，但是不会完全死，每天都可以复活，所以这算是个超真实的游戏罢了。 第二，刀疤教官的作战靴是真的镶嵌了铁块，踢人好姬儿痛…… …… …… “跟上我！” 穿戴着动力外骨骼的少女一脚踹翻面前的寄生兽：“左边的你在梦游吗！你的枪呢？！” 被少女踹翻的寄生兽还在挣扎，狰狞的带着倒刺的触手使劲地往她的脸上够过去，嘶声尖锐。 “叫你妈呢——” 少女反手劈断对方的触手，背上的机枪转下来，抵着它脸将那个看起来像是变异章鱼一样的寄生兽打成稀泥。 在她身后，是一辆巨大的轮式重卡，重卡带着一个满是机械感的巨大舱段，陷在了被炸毁的道路中央。 “啊——啊——————” 慌乱的尖叫声响起，可怜的新兵被变异的寄生兽扑倒在地，手足无措地扑腾着。 「嗤————」 刀光挥过，少女劈开那挣扎的寄生兽，把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新人拽起来：“你没事吧？” 那新兵以为自己即将面对对方狂风暴雨式的呵斥，就连哭都不敢了，缩着脖子抽噎着，一脸可怜样。 “没事就跟上，这片区域到处都是这些家伙，跟在我背后。”出乎意料的是少女并没有呵斥他，反而安慰了她一句。 “队、队长……我……我不想玩了……这好吓人啊……” “这不是玩——叫我指挥官。”少女把手里的刀戳在旁边：“怕了？” “……怕。” “怕也没用，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是躺平被它弄死，然后你死三次之后就over了。” 说着少女拉过他的手，掀开他的胳膊：“还有一次——第二个选择，就是你在死之前，给它一刀，反正都是挂掉，拉着它垫背不行吗？” “可是——” “你他妈穿着一身铁罐头装备，被一个章鱼按着摩擦，还可是？”少女擦了把脸上的血迹：“哪怕开一枪呢，就一枪，解解气也行啊。” “……” “指挥官，还是开动不了。”旁边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靠过来：“悬挂坏了，要么原地展开，要么进城找装备，把它从坑里带出来修好悬挂再试试。” 受测者里面有司悦这种小可爱，也有懦弱新人这种弱气受，但更少不了共和国的老兵。 伤残的老兵回归之后，加装了机械义肢，战斗力凶猛得可以，是目前APEX部队的主力。 也是对方之前护住了其他新人，一直打到了基地车这边和艾丽娅汇合，令行禁止十分有序。 只不过艾丽娅在他们来之前，很无良地直接把基地车给炸了…… “看到那辆车没有？”艾丽娅按着懦弱新人的肩膀，指了指无法动弹的基地车。 “看、看到了……” “那是我们的基地车，理论上它被空投下来，应该可以展开一个初始基地的，那样我们就有屏障可以暂时挡一下。” “所、所以？” “所以你实在是不愿意开枪反击，或者说被吓得不能动了，就上去吧，上去等我们把这些怪兽消灭完，然后你再下来，这个测试没办法中途退出，你要么死在这里，要么等到测试结束。” “……” 好片刻之后，一帮带着新兵的老兵站在艾丽娅身后，朝着城市的方向进发。 而基地车则是横亘在原地，并没有展开，隐约可以窥见内里那探头往外看的惊恐的新兵面孔。 跟在艾丽娅身后的老兵回头看了看，低声道：“指挥官，让他们留在这边？” “嗯，他们不愿意跟上，有什么办法？”艾丽娅叼着一根草叶，视线下移瞥了眼草叶拂动的方向：“东北风，这里是上风口，味道很快就要吹过去了。” “……这样的话，那些怪物会找过来的。” “对啊，我故意的——等下你们继续搜索城区，我回来救他们。” “明白。” “如果我死掉，指挥权转交给你，帮我替几天。” “这——” 对于老兵而言，尽管这里是虚拟现实，是假的，可是他们依旧谨慎并且固执地不愿意失去哪怕一次生命。 而艾丽娅这个之前展露出了强悍单兵作战能力的指挥官，理论上只要带齐了人手和装备，龙潭虎穴都能闯一闯，怎么会轻易死掉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这么安排一下。”吐出草叶，艾丽娅笑得很阳光：“人啊，总得多经历一点什么才对，你说呢？接受命令——行动吧！” “……是！” …… …… “如果按照他们现在的时间，那么已经过去了至少20天了。” “到底是谁干的？！” “有人注入了某种干扰信息，不是病毒，但确定是从底层运行机制的后门漏洞里进来的，超采样深度学习被加速到了最快……我们有理由怀疑，幕后黑手是想要把受试者全都困死在里面！” “仅仅只是一天，怎么会困死？” “一天——熬过这一天就全都疯了！你试试看一天时间脑海里接受一整年的信息！” “那直接把人从测试仓里面带出来呢？不行吗？” “意识沉浸在虚拟世界里，脑电波频率超频到这个地步然后突然中断，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脑死亡……” “我就说这种技术不行！一看就容易出问题！” “当初设计这种技术的时候我们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些缺陷？！” “你他妈设计技术方案的时候还往弱了设计的吗？当初人工智能超采样深度学习我没记错你提出的是七百倍吧！” “早知道就不该用这个技术！大A现在也被困在了里面，这——” 「砰————」 伴随着一声重重的拍桌子的声音，坐在最上首的老人清了清嗓子：“咳——别吵了，先在想办法搞明白问题，然后解决问题，那个后门漏洞怎么回事？” “……我们的虚拟现实技术底层运算机制，有一部分是来自银色十字的技术，他们那边的漏洞，我们之前没有测试出来……对方理论上可以通过这个后门获得临时的管理员权限，虽然马上就会被女娲给察觉并且修正回来，但是对方如果在修正之前启动某些无法临时中断的程序，就会变成这样。” 女娲很强，但是女娲不是万能的，不能未卜先知——祂可以解决问题，可是预见问题洞见危机那是人类的事情。 “这个问题转交给九局那边，让他们问责……看到底是那边的人不知道，还是故意留了一手。” 要是故意留了一手，九局外勤估计把梅哥的马扬了的心都有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物理中断不可取，软件层面停止呢？” “很难，单次测试循环，如果是单纯面对人工智能，那么可以依托于备份进行强行关停，但是这次是人的意识在里面……” 如果只有女娲，那么损坏了这一次的数据，无非是从备份里面重新恢复过来，麻烦点罢了。 可是人类的意识，现在的技术别说给弄个备份了，就连完全解析都还没能够做到。 弄坏了那人就死了，最轻也是残疾，俗称脑瘫，没有人能承担这个责任。 “那么降低超采样速率呢？” “做不到，测试循环开始之后，任何外部干扰都会导致程序出错，一旦测试程序中断了，和我们物理断开没区别。” 所以非但不能干扰，他们还生怕算力不够导致卡死，为此第一时间就调集了绝大多数算力支援过来，想想都生气。 灭火的不敢去灭火，还得捏着鼻子往里面浇油，怎么一个窝囊了得…… 横竖没招，一帮全世界最顶尖的科研巨佬互相干瞪眼，会议室里只有缭绕的烦躁烟雾，和一张张焦急的脸。 “等里面的第二次反馈，实在不行的话，只有等这一天过去了……在那之前，信息工程院那边，想想办法，再想想，万一有办法呢？” “……是，我们知道了。” “唉，希望人没事……” …… …… “指挥官！指挥官！醒醒！你醒醒啊！” “我走之后……希望你就是我……不要输啊，小子……活下去……” 伤痕累累的少女咧嘴虚弱地笑了笑，挣扎着起身，浑然不顾胸前还插着的一根骨刺，而是一把将懦弱新兵推出驾驶舱，然后一脚踩在油罐车的油门上，驱动着油罐车冲向了怪物潮水。 新兵们呆呆地看着那辆逆行而上的油罐车，可是最后能看到的，只有那伸出驾驶室窗外的一只手。 那只手满是血痕，却比划了个大拇指，背对着他们，没有停留…… 「轰————————」 火光、爆炸、腾起的黑烟和纷飞的怪物残肢断臂，充斥着整个视野，横扫的气浪炸开，吹得他们东倒西歪。 “……” 懦弱新兵呆滞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把枪，那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小的挂饰，是一个纸折的小巧红色飞龙。 而在他面前的火墙里，则是在火光之中挣扎着爬起来，发出嘶声的怪物——对方依旧没有死绝，反而如同地狱般归来一样，挥舞着镰足和骨刺，咆哮着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为什么……”懦弱新兵跪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这明明是假的……为什么非得这样……” 「唳——————」 尖声的鸣叫声中，那因为惧怕而手脚发软的新兵，歇斯底里地抄起面前的枪械，大声喊叫着发泄出来，扣动了扳机。 “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177.7章-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XIG空中基地·降落版 “叫得还挺大声。”刚刷新回来的艾丽娅擦着头发，看着无人机拍摄的画面：“这个复活机制有点鸡肋了，不够真实，要是只能死一次的话，才足够震撼人心。” “要是只能死一次的话，那么大家都熬不下去的，不是人人都是你。” “所以说这就是傀儡古树的弱化赛博朋克版本嘛……情况怎么样了？” 相比起艾丽娅在AD区域打生打死，负责后勤的狂放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追查有无内鬼，顺带才是和外界联络。 “没有找到——刑部晶彦在测试后续项目，没有特殊的反应，看起来还不知道这边的超采样加速有350倍这么高，而其他人的话，也一切正常。” 因为是内测版本，所以这段时间的XIG空中基地真要算玩家的话，拢共也没几个，挨个盯着很简单。 机械妹这种路人不用说了，她正在兴致勃勃地依靠虚拟世界提供的无限材料，试图搭建自己的超级工业加工中心，跟入了魔的MC玩家一样乐不思蜀。 刑部晶彦这个原本应该是最大嫌疑的家伙，和机械妹一样都是正常工作作息，她的测试程序对于女娲而言，不过就是在系统里面加个虚拟机而已，没什么技术门槛。 而没有技术问题，那么死宅在哪里工作不是工作？她在现实世界里也是闷头自己玩自己的，换到虚拟世界还更科幻更易用更方便，乐不思蜀的程度比机械妹还高…… 这就像是换成一个阿宅，在现实世界里看电影玩游戏看番剧还得中间穿插吃喝拉撒睡，换到虚拟现实里面大可以一口气玩得天昏地暗，爽够了回到现实里补个觉，反倒是节约出了不少货真价实的时间来——大抵是这种想法支撑着这俩的情绪，比起那些血与火里面打滚的新兵要来得更平和闲适太多…… 这让狂放很是有点无语，所以内鬼在哪里呢？总不会内鬼就是我自己吧？ 艾丽娅不以为意：“不是她，那就是新兵里面的咯，五百人啊，有得查了……” “为什么对方一定会在这里面？” “你该问对方为什么不会在这里面，这就跟犯罪凶手为什么总是会在犯罪现场等着被侦探查出来而不是当场跑路一样，为什么？因为这是剧情。” “……又是玄学时间？” “玄学？”艾丽娅把毛巾披在肩膀上：“我问你，女娲是什么？” “人工智能？” “那虚拟现实技术又是什么？” “就是虚拟现实技术啊。” “一个强人工智能，一个举国之力建设开发的虚拟现实技术，数百名国家科学院精英再搭配上地球这边新生代领军栋梁的炼金之星成员，这套配置弄出来的系统，第一次内测就把我这种主角困死在了里面进出不得，这合理吗？” “有可能是巧合。” “不，应该说绝对是巧合——你要说大魔王有这种本事，我是不信的，她或许有一点，但更多是某个群体潜意识的默许甚至是推波助澜，这就跟主角跳崖一样，是坏事，但不全是坏事。” “……所以说这种理论很难让人信服啊。”卡其色狂放一脸无奈：“不能量化，也不可控，这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你就当是我的第六感吧，小仙女的第六感总是那么灵敏。” “这就是你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想要继续训练他们的理由？” “是，但不完全是，说起来群体潜意识还是有前科的，在蓝星的时候，祂一直纵容默许大魔王迫害自然进化者，从环溪观到红龙女王她妈，甚至是我和你，但是你发现没有，到了后来我发迹之后，大魔王的运气就不顶用了。” “难道不是你技高一筹？” “技高一筹能够让一个大坏蛋放弃引爆空中早就部署好了的红汞炸弹么？我宁可相信大魔王那个时候猪油蒙了心，也不会相信是我简单地气她几下，就能把她从wifi气成了wife。” “所以老天在帮我们——你是想说这个？” “大魔王是投降派，比起对抗，她更愿意相信赢不了，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被敌人发现，如果说蓝星真的有生态圈的群体潜意识，那么在对抗原罪无序和深空窥视的时候，胜算渺茫，祂当然也支持这种做法。” 艾丽娅到现在也没搞清楚，量子龙神和蓝星那边的群体潜意识谈判了什么，才把这个投降派变成了骑墙派。 蓝星的群体潜意识当初帮大魔王，后来成了旁观，谁赢了祂帮谁，大魔王这才变得技低一筹，连连吃瘪。 从玄学的角度来说，艾丽娅很怀疑蓝星有两个潜意识，一个是整体星球生物圈的盖亚识，是个怂货。 另一个则是人类群体潜意识，祂把小天使骗去当薪王，为的就是招来了她这个灵魂旅者连带着背后的量子龙神。 而在后来更是给予了她人族意识薪火的馈赠，在很大程度上帮助艾丽娅锚定了人性的一面，即便量子龙神借着她的躯体降临，也不用太过担心被神性侵蚀——莲花这个随身老姐姐或许就是对方安排的另一种锚定。 至于说地球这边的群体潜意识，那从一开始就是帮艾丽娅的，甚至于将她拉过来都极有可能是对方的意思。 勇就一个字，莽到头铁，撞破南墙——无论是直接正面对抗加坦杰厄导致世界意识奄奄一息，还是在艾丽娅到来之后给予她最后的光，亦或者是在艾丽娅尝试把灵能释放到概念层面和加坦杰厄顶牛，对方都出了大力气。 比起蓝星那边的群体潜意识，这边的这个不知道勇到哪里去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搞事和战斗的气息。 所以这种时候给她弄个巧合出来，艾丽娅有足够的的理由怀疑对方是觉得艾丽娅太慢了，还不够，还要更快更强，摩多摩多，金手指开起来，加速挂拉满。 至于说损伤一些其他人，对于这种大爱无疆但是没有细微感情的群体潜意识而言，总是无关紧要的。 神爱世人，但是神爱的是世人，不是世上的某一个人，大抵如此。 “再说了，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我们怎么过这些日子？”艾丽娅耸了耸肩：“你不觉得你忙着也挺充实么？” 快要充实成了偷窥狂的卡其色狂放摸了摸下巴：“要不我们换个位置，你留守，我去砍怪？” “也行啊，记得多上演点悲情戏码，调动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少年JUMP都这样演的，献祭老大法力无边，他们越是吼得大声，招式的力道就越强。” “……他们招式的力道不是来自于机械义肢么？” “那要不我们把机械义肢的出力改成声控的？” “你还是饶了他们吧……” …… …… 「6月10日，周四，多云，早上有雨。」 在笔记本上写下标题，司悦擦了擦脸上的血污，抬头看着面前残破的城市群。 「寄生兽袭击了E2号城区，我们只救援出来了一个避难所的人，焚风和超声波的破坏力比预期中还要大，早晚要弄死拉顿那个狗王八！」 狠狠地写下拉顿两个字，铅笔的笔尖都被她杵断了。 在她的身后，是排成长龙的车队，上面是哭哭啼啼的模拟受伤人员的NPC，而得以与灵猛引!澪⑴漆是wu蹴死究#巴庞大的算力加持，这些全都可以算是女娲分线程的NPC一丝不苟地模拟着正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显得极为真实。 甚至有点真实得过分了…… 司悦低头看了看抓着自己衣角的小女孩，收起自己的本子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呢？” 小女孩怯生生地望着她，吸了吸鼻子，并不说话，只是一副害怕被她抛弃的样子，握着她衣角的小手紧了紧。 “我带你去找妈妈。” “……不、不在了……” “什么？” “妈妈不在了……”小女孩的哭腔压抑着：“妈妈说……跟着你们……跟着穿你们这样衣服的……就能活……让我跟着你……” 司悦张了张嘴，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作战制服，那熟悉的橄榄绿色让她喉咙一哽，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涩，蹲下来用大拇指揩掉小女孩脸上的泪痕：“不哭，哭花了不好看了，姐姐带着你，不怕……” 这个该死的世界，总是搞得这么煽情，自己怎么可能把这些人完全当成NPC嘛！ 已经两个多月了——从最开始那个在荒野上狼狈跋涉，被好心NPC捡回去维护照料的新兵蛋子，到后来找到了组织之后重新归队，接受野战训练的预备役，再到上个月接受实战练习，直到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高压生活的APEX快速反应部队一员，已经过去两个月零10天。 司悦甚至都逐渐遗忘了这不是真实，而是接受了和同伴之间的插科打诨，接受了这荒诞的随时会被怪兽袭击的世界的现实，也接受了这些有着最为细微的情感反应，看起来就和真人一般无二的NPC。 他们不是虚假的数据，更像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哪怕只是活着的人的投影，但他们就这样存在着。 “司悦！补给车来了！过来补充装备弹药——另外指挥官也来了！” 不远处一个和她一样露出机械义肢银白色肢体的少女挥舞着手，对方身后的两只机械战兽一只警戒着周围，另一只像是搜救犬一样嗅探着地面，寻找有没有生还者。 “来了！”司悦抱起小女孩，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破损的城市，而后朝着临时驻地方向跑去。 她的双腿如同弹簧一样踩踏着地面，迸发出人类绝对跑不出来的高速，兔起鹘落几下就跃到了银手少女的面前。 “这是谁？”银手少女看着她怀里的小女孩：“是这里的市民吗？她家人呢？” “……去世了，这孩子现在就一个人。” “啊这——”银手少女看着小女孩要哭出来的样子，无措地比划着双手：“不哭不哭，要不这样，我们——” “你们什么？”在她们身后，一个穿着褐色指挥官制服的少女走过来：“这次的救援行动，你们做得很不好，如果你们突入能够更快一点，用翼装飞行而不是低空索降的话，3号避难所是可以带出来的——这是谁？” “是市民。” “她的家人呢？” “……” “……送去抚养所吧。”艾丽娅撇过那个小女孩，目光转向司悦，冷声道：“明天你们整个第三中队，回XIG空中基地去修整，我不希望下次你们出救援任务，只能够救回来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而不是连带着她的家人一起。” “是——指挥官！”面对着说完就走的艾丽娅，司悦下意识抬了抬手。 “什么事？”艾丽娅停下脚步，微微侧头：“说。” “我想……我想申请抚养这个孩子……可以把她安置在空中基地吗？” “司悦——APEX快速反应部队第三中队第五小队队长司悦上士！” “到！” “你连一个小队二十个人都带不好，你还准备带个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以为这是哪里？快乐牧场吗？！” “……”司悦低下头，嘴唇动了动，不敢应声。 “你整理好语言，再跟我说一遍你要做什么，我之前没听清。” “我……我……” 司悦欲言又止，可是一低头，就看到那在她怀里的小女孩攥紧了她的衣服，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她。 深呼吸——司悦一咬牙，双腿并拢，大声道：“报告！我申请收养这个孩子！报告完毕！” “……申请驳回。”艾丽娅背着手，目光冷厉地下移：“你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来抚养一个孩子，你不是奶妈，你现在是一名战士——限期三十分钟之内将孩子转交给专门的善后兄弟部队，整理装备，准备返回XIG空中基地。” “……” “这是命令。” “……是。” “大声点——我听不见！” “是！！” 带着哭腔和不满，司悦从喉咙里挤出来这个回复，用带着不满的满是泪花的眼神瞪着艾丽娅，似乎这样就能发泄出来什么一样。 她哪怕经过了两个多月的训练，但归根究底还是个少女——正常情况下，理应多愁善感的少女。 艾丽娅和她平静地对视了好几秒，看着她率先错开视线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临走了几步，艾丽娅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把她转交给第七号后勤组，XIG空中基地那边会整理一个新的抚养所，暂时收容这些失去了所有家人的遗孤，以后的再有什么安排，需要以后再考量。” 司悦呆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 旁边的银手少女拉了拉她，压低声音惊喜地跳了起来：“这意思不就是让我们带嘛！收容在空中基地啊！我们也要回去！起码接下来的两个月，她都能和我们在一起！” “……可是她为什么非得说得那么绝情嘛！”司悦抹了把眼泪，傲娇地哼了声。 “人家是指挥官诶，总不能像你这么任性，而且我们有作战任务，也不可能一直带着孩子，这好像就是最好的办法了，就当是我们出差几个月，回去就可以和她见面——小乖乖~叫姐姐！你喜欢玩具吗？或者宠物？凯撒过来——你看！狗狗喜欢吗？” 小女孩看着扑到面前来，那露出狰狞合金利齿，浑身带着金属机械的冰冷质感，双目散发出可怖红光的机械战兽，扁了扁嘴，发出‘哇——’的哭声来，使劲往司悦怀里钻。 一时之间，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 …… XIG空中基地·舰桥 穿着作战参谋制服的卡其色狂放端着一杯咖啡，看着窗外的山地起伏。 降落之后的XIG空中基地成了趴窝基地，这些景色他看了好几个月了，熟悉得一草一木都能记下来。 『第三中队收容完成，本次救援任务作战评级——C级，战损率65%，请注意后期心理辅导。』 “回来了？”回头看着打开的舰桥舱门，卡其色狂放抿了口咖啡：“找到内鬼了吗？” “没，第三中队没看出来什么异常，要么藏得深，要么在第四队。” “第四中队人都不齐……” 受试者是有淘汰概率的，五百名受试者，最后一百人一个中队，只编入了三百七十多人，剩下的一百三十多个还需要进一步进行心理疏导，也有一些会被编入后勤，或者实在是扶不起来那就只能是让他们上课了。 对，当一个寄宿制学校的学生一样，上课打发时间，这样还好管理一点…… “要不我去带第四中队？”卡其色狂放放下咖啡杯：“你再筛筛前面这三队。” “你压不住他们的，别看人少，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老兵。” 第四中队的编制不齐，只有七十多个人，为了保证战斗力，里面充斥了一批最精锐的老兵。 如果真是这里面有内鬼，那么艾丽娅和卡其色狂放都得考虑一下更严重的问题了——对方是怎么渗透到这个群体里面的，会不会有更多二五仔，弄得TPC以后跟蛇盾局一样。 总不能她艾丽娅以后去空中基地，还得在电梯里和自己手下的外勤附耳来一句‘万岁大魔王’吧？ “也是……新人表现怎么样？” “逐渐步入正轨，有点样子了，但还不够……不过也是好事儿，多点人味儿，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不坏。” 艾丽娅这么说着，翻看了一下作战情报，一边夸他们一边摇头。 菜的，精神可嘉，水平低劣，只能说任重而道远…… 当年手握十万超人类精锐，现在只有三百七十多个萌新菜鸟，艾丽娅这辈子没打过这么穷的仗。 “明天部署任务？” “不，让大家休息几天，三天之后吧。” 艾丽娅抬起头：“女娲，三天之后，模拟樱岛火山爆发，拉顿袭击城市的场景，APEX快速反应部队执行紧急救援任务。” 『明白，正在进行场景预设……』 “说起来，女娲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扮演可怜的小女孩呢？这段时间有七八个成员跟我说要收养她们了。” 『女娲无法理解指挥官命令——请整理语言后再下达指令。』 “……” …… …… “老雷，明天出任务了，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一个左臂泛着金属色的猛男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不就那样么。”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兴奋？” “兴奋？重回战场？” “当然！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好吧——我现在钩索超准我跟你说！” “行了行了，你都念叨了多久了，赶明儿看看你的钩索好用，还是我的胳膊好用。” “嘿，明天是救援任务，那肯定是我这个好用，好了不跟你说了，早点休息。” “嗯，早点休息。” 老雷打了个哈欠，推开房门，一如既往地洗漱之后躺在了床上，作息极为规律。 要知道XIG空中基地可是配置了和现实无异的娱乐设施的，各类影视娱乐项目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年轻态的联网游戏可以玩，得益于充沛到爆炸的算力支撑，女娲现在是在一场游戏里面扮演除了沉浸式玩家之外的全部选手，就连装菜都装得有模有样。 就是偶尔会顺应潮流弄点开挂的玩家出来，比如抱着激光笔凌空滋滋滋不用换弹那种，给受试者绝对真实的游戏体验还原…… 相比起来，第四中队这些老兵们大多都过了游戏娱乐的年龄，偏向于看电视剧或者单纯休息，老雷这种按时作息的并不算什么奇怪的操作，只是女娲没有发现，在老雷睡下之后，他原本应该短暂沉寂的精神力波动，却突兀地出现在了整个虚拟世界的另外一个物体上。 那是一个巨大的熔岩巨鸟，盘踞在樱岛火山的火山口里，原本正在按照预设程序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盹。 可是伴随着这突如其来的意识‘降临’下来，被司悦记仇了一整个小本本的火山怪鸟拉顿，睁开了眼睛，眼眸里闪过一丝淡绿色的光，仰望着火山口外的天空。 「唳——————————」 第1178章-APEX入脑（为打赏还更4/4 “所有行动部队注意，医疗小队即刻开始投放，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部署到各个受试者所在的地区！” “明白！” 伴随着测试出问题的信息被传递出来，官方一边在思考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一方面自然而然地开始准备善后工作了，尤其是医疗工作。 被困在350倍加速的虚拟世界不会对生理产生严重的负担，顶多憋不住尿炕，可是精神受创会很严重。 如果这24小时只能靠他们自己挨过来，那么得要第一时间把出仓的受试者送到医院去才行. 尤其是检测脑部的受损情况，如果那些脑部区域受创的抓紧时间即刻治疗救援，说不定还能挽回些许——说不定……大概……或许……可能？ 抱着这样的心态，官方将隶属于军方的医疗小队直接按照战时的规划投送到了各个地区，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最完善的善后准备工作。 至于说把休眠仓收容搬运什么的反倒是不太可行的选择，且不论时间问题，单纯搬动的时候需要断电断网这个操作就意味着风险极大。 而跟随着医疗小队一起投放的，还有九局的外勤作战小队，尤其是中云市、东云市这几个特殊的区域，他们很怀疑是有某些‘拥有高度技术力的敌对分子’搞出来的事件，而不是单纯的女娲的系统出错了，为此很是有些宁杀错不放过的意味。 可惜的是如果对方真的是异种，那么在缺少了相对应的个体战力的情况下，这种腹地城市有着复杂的地形地貌和密集的居住人口，很可能在战斗过程之中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所以官方的意思是不要打草惊蛇，以守株待兔为主，兔子蹬鹰为辅，九局紧急调集的特级顾问，这会儿还在路上，没那么快到位。 等到特级顾问到位了，那么别说来的是大魔王，就算是大魔王他妈的飞刀，都得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 …… 虚拟世界·AD区域 第四中队被投放到受灾地区，今天的反派拉顿也在空中盘旋着，像是个多动症一样搞破坏。 它占据了市中心最大的那个商业高楼，将那一幢看起来有点像是鸟巢建筑风格的建筑物当成了自己的窝一样，盘踞在其中怡然自得，浑然不顾自己的巨大体型和附加的熔岩高温伤害会导致多少人类的伤亡。 单纯从生物的角度而言，无论是泰坦巨兽还是人类，都是一样的——只顾着自己，而不会顾虑其他生物，或者说即便顾虑了，那也是敌对关系的顾虑，共生关系少之又少。 人类或许还有点驯化已久的宠物，以及生活所需的畜牧，可是泰坦巨兽有个屁，它们是货真价实的天生地养，孤家寡兽，就连族群观念都淡薄之极，几近于无。 在这种前提下想要用人类的思维方式或者道德准则来对比它们，无疑是自欺欺人，这也是为什么全球已经被发现的五十多只泰坦巨兽，目前没有一只能够被成功可控地收容，而全都是沉睡或者被动沉睡的主要因素。 尽管在之前的研究之中，人类发现这些大家伙有着明确的高智商，完全可以类比人类，只是没办法语言交流而已。 在共和国滇南虫谷的那只大扑棱蛾子，甚至在古早时期作为当地居民信奉的神灵存在，被动地庇护着当地不受到林莽之间复杂的野兽生态侵袭，算是目前最成功的共处典范。 但很显然拉顿不是，这货的火山出身导致它的脾气不是一般地暴躁，起床气之重，在目前的泰坦巨兽活动记录里面是最为危险的几个——每一次对方的大规模活动，都伴随着火山的爆发和靠近火山的城市覆灭。 当年的庞贝古城和同一时期赫库兰尼姆，考古学家们就认为很有可能是那段时间在维苏威火山地区活动的拉顿干的，毕竟当前适应火山生活的就它一个，这个锅不扣在它头上属实有点不合理。 拉顿：我那个时候还很瘦…… 神秘侧考古学家：可我看记录上的就是你。 『理论上，在拉顿高频活动的期间，樱岛火山会迎来一波史无前例的大爆发，最高的火山灰将会喷发到超过三十公里的高空，而大量的火山灰之类的物质，会在12个小时之内因为海风风向的关系，被吹向距离最近的城镇。』 艾丽娅站在空中载具上，俯瞰着整个城镇，不远处就是拟真的樱岛火山。 反正都是忙着，干脆趁着现在女娲有足够的算力，模拟一下拉顿出来之会造成的危害。 别人以为艾丽娅是被困在了虚拟世界里，可事实是艾丽娅比谁都过得充实，甚至觉得这种生活还挺好。 比起当一个无所事事的废物要强——她的本职工作毕竟是带兵作战，能够看着手底下的萌新菜鸟们一步步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的精锐老兵，这种成就感是所有模拟经营游戏玩家难以抗拒的。 当然啦，更多的模拟经营游戏玩家无法抗拒的是更为灵活的道德底线，要不怎么说P社玩家人均枪毙五分钟呢…… “听起来危害很大，当年的庞贝古城就是这么被gank的？” 『是的，庞贝古城临近的维苏威火山爆发之后，凝实的火山灰柱在夜间坍塌，数十公里高的火山灰和积热气体，混合成的涌流像是高温沙尘暴一样瞬间裹挟覆盖整个城市，这些大颗粒的火山砾和小颗粒的火山灰会和高温气体组合成危害极高的火山碎屑流，最高时速可达700公里。』 艾丽娅眯起眼睛，在神恩世界打生打死的她，其实对于这种天灾没有太大的概念。 神恩世界不是没有天灾，恰恰相反，因为破碎的三明治空间结构，神恩世界的天灾层出不穷，危害极大。 可问题在于神恩世界的发展主流是生物进化文明，你总不能跟一个超人说天上下开水有多烫，或者说洪水慢慢涨上来了很可怕之类的话——艾丽娅能够大范围地接触各地受灾信息的时候，手里已经有了一批精锐了，无论是投送救灾还是直接用超凡力量强行压制天灾，都不是问题。 某个手风琴演奏家设想的用核弹砸台风确实不太可行，因为当量不够，力量相差悬殊。 但是人族第一军团用法神重炮团砸台风还真干过，而且成功了，这里就能看出来最尖端力量的差距来。 至于说压制火山或许很困难，但是压制火山喷发之后的衍生灾害，无论是风系法神还是水系法神，甚至是冰系的，都有着十足的把握——再退而求其次，保住一个城镇问题也不大，了不起撑个盾的事儿。 然而在没有那种个体伟力，也没有适用的高科技技术的时候，700公里时速的火山碎屑流还真就等于天上下开水直接烫死人的可怕，艾丽娅眯着眼睛瞅了半天，发现自己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可想，只能是先救人跑路。 “就是说有点憋屈了，什么时候把能量护罩开发出来？” 『目前还没有那样的技术。』女娲表示科研人员不想上天台。 “蓝星那边已经开发出来了哦，空间站还用来抵挡过太空垃圾的撞击，太空垃圾高速碰撞，杀伤力不比火山碎屑流之类的来得低吧？” 『……已经建立了项目文件夹和项目预期，转送国家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 地球共和国：没有那样的技术。 蓝星共和国：我们先给小伙伴一个PPT，说一下我们未来的构想。 地球共和国：好的，懂了，意思是有手就能抄出来——做好了，是这样吗？ 这事儿算良性竞争——或者说像是一个孩子吃饭不愿意吃，两个孩子吃饭抢着吃。 不知道如果真的有研究成果，蓝星那边的共和国会是什么想法，大抵和当年的傻贼鹰差不多…… 无良的艾丽娅嘿嘿一乐，而后扣上防风镜：“第四中队准备空投，目标第三号避难所！出发！” 说罢她纵身一跃，张开翼装飞行的双手，滑翔着像是一只飞鼠一样扑向了目的地。 泰坦巨兽在漫长的生存和进化过程中，多半都自带强辐射，是一个行走的EMP攻击源。 所以一旦这些家伙恢复活性，在它们活动的区域，目前人类赖以通讯的长短波电磁通讯系统全都会作废，哪怕是高强度的军用卫星直连通讯方案也会受到严重干扰。 而其他的电力设施、常规民用电气设备，也大多逃不过一劫，甚至是没有经过特殊强化改装的军用载具都会受影响。 拉顿所在地区，基本就会恢复到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安全基本靠狗的场面。 共和国的量子通讯加密卫星网络倒是可以用，但是部署终端价格昂贵且不便，目前在樱岛火山的对应危机之中，也只是在各个避难所和前哨站有部署。 而这些通讯终端承担的责任，就是一旦发现拉顿靠近就开始摇人，争取TPC快速前来救援。 届时TPC的攻击部队会吸引拉顿的注意力，用包括并不仅限于坠机、双重快乐坠机、大古新城主动式坠机等方式将战线拉开，甚至还有极其微小的概率让驾驶员变身成巨山超力霸和拉顿展开互殴。 而地面不对，就需要在这个时候将避难所人员转移走，免得最后被质问‘不是什么都没有保护到吗’之类的话。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至于说砸个房子搞个基建什么，对于某个狂魔来说比吃饭喝水还简单，甚至还能拉动一波内需，压根不叫事儿…… 空中模拟出来的攻击部队已经开始拉扯拉顿了，两架队长机看着尤为显眼。 TPC的空中部队，目前模拟出来的是三个编队，中坚力量分别来自共和国、毛子、美利坚和欧罗巴等大国的混编，而队长机则是从这里面遴选——或者说内部互殴出来能够服众的老大。 共和国这边的代表自然是有随身巨龙娘——划掉——随身巨龙基友傍身的龙骑士林中校。 他的队长机侧面标注着各种奇葩战果章，甚至还有一颗树，那是上次被他痛殴了一顿了傀儡古木，只不过因为是击伤而不是击坠，所以战果章是空心的，但是很显然林中校不介意给树上面加个鸟。 另外一边的队长机，按照模拟信息来说是林中校的老熟人老对手，米利坚的王牌ACE鹰王，对方的履历跟凌云壮志里面的阿汤哥差不多，是米利坚军方序列里面实打实的人上人，技术过硬，缺点是有点个人英雄主义。 作为指挥官，艾丽娅自然熟悉他们的档案，模拟作战里面模拟出来的人格模型，就表现出了鹰王的作战缺陷，艾丽娅准备出去之后好好的‘教育’一下对方什么叫听从指挥。 至于第三架队长机，是她预料中，却又是情理之外的——来自欧罗巴的飞天小裤裤。 虽然不知道欧罗巴那些家伙从哪里掏出来的强袭魔女航空团，但这帮BUG受限于现实世界里没战斗所以履历很平板，没有闪光点，这会儿在虚拟世界里却因为录入了训练时候的数据，展示出了强悍的空战适应能力来。 “米娜中校……回去得给她们加加担子了——欧罗巴那些家伙不把北欧组给我吐出来别想走！” 把视线从空中收回来，艾丽娅低头看着身下的一个地标设施，那里就是避难所的入口。 “女娲，下次模拟一下正常情况下的极端救援难度，把民众的负面反应模拟进去，增加救援工作量。” 『明白——如果民众有负面反应，不愿意离开避难所，那么该怎么解决呢？』 “我要是说拿枪指着他们的头逼他们走，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残暴了？” 『按照正常救援逻辑而言，这种行为方式并不在作战预案之中。』 “那就加上好了——降落集结！第二小队！爆破掉被堵塞的通道大门！第三小队警戒——” 在艾丽娅身后，一群老兵有条不紊地卸下空投装备，重新部署信息节点，熟练地干起了土木工程作业。 而老雷也混在其中，动作标准而利落，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只是在适应着作战流程。 那在商圈建筑立面筑巢的拉顿，也只是偏过头叫了两声，而后便把目光重新望回了天上的战斗机之中。 PVE打成PVP，现在还不是时机，得等到所有人都在的时候…… 艾丽娅——你终将因为你的自大而付出代价，感受自责和痛苦！ …… …… 「8月12日，忘了今天星期几了，大雨」 司悦坐在一块碎石上，看着不远处那正在喷发的火山，叹了口气。 「游戏里面的背板都是骗人的，泰坦巨兽都是王八蛋，一切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平心而论，泰坦巨兽还真没有怎么针对APEX快速反应部队的成员，就像是人类不会去针对脚边的特别强壮的蚂蚁一样，但是因为它们太大了，太强了，造成的破坏难以估量，APEX快速反应部队作为目前仅有的特殊行动部队，被对方一次又一次蹂躏得属实凄凉…… 在司悦身边是正在快速登车的避难所民众，喧嚣吵闹不一而足，听起来就像是菜市场一样。 「小阳想要一个洋娃娃，她说班上其他同学都有，上次出来忘了给她买，这次不能忘……」 已经在虚拟世界里面待了八个月，出了两次长期外勤任务的司悦，现在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在看起来像是世界大战之后的废墟环境里思考待会儿吃什么和记得去找一家没有破损的店面买个洋娃娃——或者找个破损的店面捡个洋娃娃也行，反正得记得给孩子带回去。 大抵这就是老兵的余裕吧，生死什么的，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活着。 ——自己要搞个漂亮的洋娃娃！ 这么想着的司悦，被不远处的吵闹声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胳膊上纹着纹身，穿着弹力背心露出二两腱子肉，一看就是混不吝的年轻男人正在和救援队伍的工作人员争吵，而争吵的原因是极为常见的‘让孩子、女人、老人先走’的次序矛盾。 司悦叹了口气，收起自己的日记本，走过去到那个纹身男面前，仰头看着比她高出一整个脑袋的男人。 “好好排队啊，你这样浪费时间，不是大家都没办法快速离开了吗？” “你谁啊——我难道就不是民众吗？啊？你这样我要投诉你——” “一次警告，投诉随你，但是现在立刻回到自己的队列里排队，我们没有时间和你玩过家家。” “铁咩！”混不吝男人用力地推了一把司悦，整个人抵过来：“你们这些家伙！难道还要打人吗？啊？你们不是来救人的吗？怎么？你是不是要抓我？来啊！” 司悦挠了挠脸，然后抬起自己的金属脚，重重地一脚直接蹬在了对方的小腹上。 伴随着机械义肢的出力，那身高一米八几的大汉被蹬得凌空飞出去两米多远，而后才在地上翻滚着停下，捂着肚子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活像是杀猪。 “我可不是什么救援部队，我是作战部队的——记好我的标识，APEX快速反应作战部队，爱投诉就去投诉吧，以后找人欺负的时候，记得找那些救援部队标识的好脾气。” “你、你打人！打人啦！他们打人啦！快来看啊！” 混不吝男人大声喊叫着，像是在表演什么滑稽戏一样，周围的民众们面面相觑，看着司悦的眼神满是警惕戒备。 “喂，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司悦走到对方面前蹲下来，望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道：“这里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秩序环境啊，就算是不幸多了个一个因为灾难而死亡的民众，我也只需要默哀一秒钟而已，你确定要惹毛我吗？” 混不吝男人那夸张的表情逐渐定格，望着司悦那没有表情的脸和冷漠的眼神，喉结滚了滚，声音逐渐咽了下去。 “所以——”司悦拍了拍对方的脸蛋儿：“请你好好地去排队，不要给我们增加工作量了，也不要因为救援部队的工作人员脾气好就嚣张起来，可以吗？” 说着司悦捡起旁边的一块混凝土碎屑，机械手用力地一握，将其变成一蓬碎渣，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劝告（×） 威胁（√） “……是。”混不吝男人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声线微颤。 “嗯——去吧。”司悦点了点头，站起身拍了拍手，目光扫向周遭。 那些民众们下意识错开视线，并不敢和她对视，眼神里不是倾慕向往，而更多是畏惧和敬而远之。 “唉，这一批民众不行啊。”司悦半点没有难过的意思，双手叉腰：“还是咱家里好。” 要是在自己老家，一旦遇到这种天灾人祸，看到穿制服的那就是找到了主心骨，要是能够看到旗帜那怕不是眼泪都得激动得流出来，哪里有这么多幺蛾子，还需要自己唱黑脸——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司悦知道其实这不单单是社会的问题，还有人性的问题，自己老家只是好点，但也不是完美。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用指挥官的话来说，就是知我罪我，其惟春秋罢了。 “所以得想个办法，去哪里搞个洋娃娃……” 『司悦少尉，检测到你违反了相关作战规定，请在作战任务完成后主动去教导科进行检讨反省。』 “好好好，听到你的声音就知道通讯恢复了。”司悦抬手搭在额前，看了看天上的铅云：“这个天气，可不适合和拉顿干架啊，看来今天是看不到它被殴打的场面了。” 虽然遇到了不同的泰坦巨兽，但是司悦最记仇的还是拉顿——或许是因为当初第一次伞降就被拉顿干掉了的心理阴影作祟，看到拉顿被打成拉胯她就高兴。 能打得拉稀那就更好了，可惜的是目前还没见到过…… 这么想着的司悦，并没有发现一件事情——在她的周围，那些原本正常活动的NPC民众们，出现了细微的定格。 而天上的铅云，更为深沉了些许…… …… …… XIG基地的舰桥之中，艾丽娅正在翻看着最近的资料日志，突兀响起一阵警报声—— 『出现了不可控事件，拉顿模型被加强——算力被集中在了AD-3区域，第二中队和第三中队都在该地区。』 『运算程序出错。』女娲的身影出现在舰桥之中：『检索到11处不合理改动机制，访问权限已经被重新锁死。』 “说简单点。”艾丽娅头也不抬：“大魔王终于出手了？” 『是的，如果确定改动者的代号为‘大魔王’的话。』 “改了什么？” 『樱岛火山灾害模拟被强化，拉顿模型被强化，第二中队第三中队被限制无法自由脱出模拟测试。』 “后果呢？”艾丽娅抬起头：“大魔王搞这些，总不是为了单纯地整个地狱难度副本吧？” 『如果第二第三中队在短期内遭遇过于密集的‘复活’影响，极有可能造成神经崩溃，陷入脑死亡状态。』 “所以就是大魔王绑架了两个中队，想要跟我玩一把PVP咯？”艾丽娅合上资料日志，伸了个懒腰：“搞了半天是这么个的玩法，花了我八个月时间……” 大魔王知道她这八个月怎么过来的吗？ 白天打怪兽，晚上打游戏，白天练兵晚上练拳——好玩得不行啊！ 就是玩多了也有点精神疲劳…… 而能够让她都感受到精神疲劳，也意味着寻常的受试者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卡其色狂放之前因为精神有点过负荷，选择去休眠一个月时间恢复，他都需要休眠来稍微缓缓，常规的几个中队即便是轮换再强化，大抵也确实是遭不住短期内的多次死亡复活刷新，大魔王估计就是在等这个阈值到顶。 “说起来她这么熟悉APEX受试者的精神压力底线，意思就是人在我们内部对吧？抓到了吗？” 『有12名可疑对象——筛除——8名——筛除——检索到特殊信息留言，发信人为第四中队第四小队小队长，雷暴少尉。』 “雷暴？他不是男的吗？” 艾丽娅想了下，拿过手边的资料册，熟练地翻了几下，找到了对方的信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对方是伤残老兵来着，怎么就成了大魔王呢？ 难道大魔王和卡其色狂放有共同的爱好，都背叛了自己的性别？ 这些人怎么这样啊！好好地做自己不好吗？非得搞个变装，太变态了。 艾丽娅叹了口气，熟练额撩起自己耳边的落发，姿态优雅，而后翘起兰花指端过旁边的少女风骨瓷茶杯：“原来如此……所以她之前就是在东云市那边，袭击了这个老兵，借用了他的身份躲了进来啊……” 『已经将信息发送给了现实世界，同步预期虚拟世界5天之内，外勤部队抵达对方所在地点。』 “现实世界里一个小时都相当于我们这里半个月了，就算反应再快，第二第三中队也得被她报销掉，来不及的。” 大魔王恶心就恶心在外战外行内战内行，让她去对付原罪污染对付加坦杰厄什么的，她指定是不行。 但是让她对付人类自己，那手段层出不穷，一环扣一环，艾丽娅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几个作战中队，对方现在手里直接扣了两个，一言不合就给报销掉，摆明了是要让艾丽娅去和她单挑。 PVP，艾丽娅没办法开特权，只能用现在的装备和身体，对方加强了一个拉顿，这很公平。 嗯，用BOSS怪打玩家，合情合理…… “所以我不能弄个别的泰坦巨兽和她干架？”艾丽娅收起资料：“给我刷新个哥斯拉出来不行吗？” 『AD区域被锁死，除了有历史备份的装备、人员之外，其他模型无法加入，单次循环测试开启之后无法中止。』 “啧，你这个机制坑了我们两次了，回去记得修改一下。” 大魔王就是仗着女娲的测试循环一旦开启就没办法强行中止这个不算漏洞的漏洞，一招鲜吃遍天。 虽然对于女娲来说这还真不算什么漏洞——以祂的算力，就算是挂着测试循环在旁边拉满功耗跑，那也是个无所谓的小后台程序罢了，扔到任务栏里权当无事发生…… “大小姐，出什么事了？”卡其色狂放扶着额头走进舰桥：“警报响了，大魔王闯进来了？” “她要是来倒是好了，不枉我在通风管道里安排那么多新鲜的屎，可惜并不是——她劫持了我两个中队的属下，逼着我去刷强化版本的拉顿，你怎么看？” “……强化版本？” “目前的数据来看，是全盛时期的魔改拉顿，体型没变，但是血条和攻击手段都变多了……我说怎么看着眼熟，这不就是红莲哥总么？” 艾丽娅歪了歪头，看着拉顿那个『全领域辐射扩散』的攻击手段，脑补了一下对方像是哥总一样放冲击波。 打个屁，这不是上门送菜？ 再说了，APEX快速反应部队最开始就不是奔着打泰坦巨兽去的，对付那些大家伙，用的是重型装备。 比如说部署在近海地区的万吨级大驱搭载的垂发单元什么的…… “不公平的决斗。”卡其色狂放端起咖啡抿了口，呼出一口热气：“只能不管她，然后——” “然后看着我两百号属下全部挂掉？”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我就很怀疑大魔王到底是要搞我性命还是要搞我心态，别是想要让我雌——咳，我是说堕落吧？”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心说如果是大魔王想要搞崩自己的心态，让自己在愧疚和痛苦之中活一辈子，那么这点人是不是太少了……还是说大魔王对于自己其实没有完整的概念？ 人族第一军团真要算的话，前后是换了好几茬的，保守估计跟着军团长打天下然后牺牲的人不下三十万，而且还都是货真价实从头培养出来的精锐——龙骑士林中校现在的水准，在那些精锐里面只能算个小队长。 而APEX快速反应部队这些精锐，甚至连小兵都有点够呛，除非他们真的在现实世界里也能够仰仗着机械义肢发挥出十足的战斗力，这样才算是入门了。 “格局还是有点小了。”艾丽娅想不通，摇了摇头：“搞不懂她成天阴谋诡计搞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那你的决定呢？” “当然是去救人啊——干掉拉顿而已，很难吗？” “我觉得不简单。” “很难吗？”艾丽娅拍了拍桌子：“啊？” 卡其色狂放一挑眉，下意识低了低头，看着脚下。 ——入目的是冰冷的金属舱室地板 “Emmm……” …… …… “第一号机组过载！” “启动备用冷却系统！” “第二号机组过载——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被强行开启了某个重复的逻辑算法……算法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得之后才知道！先把氦气冷却内循环打开！关停另外那些没有加入测试的超算矩阵，把散热冗余让出来！” “之前就开了！温度正在下降——” “降到过热警戒线以下了……” “别松懈，把另外的三套冷却循环全都打开！” 艾丽娅在虚拟世界里准备打怪兽救属下，而现实里面却一阵鸡飞狗跳。 特殊维护工程队惊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十分钟之前，女娲的光量子计算机矩阵突兀增加了数倍的运算负荷，让原本就超频运行的几个超算矩阵一下子就跃过了过载的温度警戒线。 虽然对于超算——或者说哪怕对正常的PC而言，让CPU跑到一百度那也是能够接受的过载。 理论上只要不是长期烧开水就问题不大，半导体虽然有一个合适的工作温度区间，可还没有脆弱到一高温就直接挂掉的程度，尤其是对于冗余量充足的超级计算机而言，哪怕烧掉了一部分问题也不大。 甚至早期的电子管计算机，还会把电子管烧毁纳入正常的计算机运转流程之中，早期的电子管烧毁预期都是按照分钟来算的，半导体相比起那些娇贵的小玩意儿，俨然就是皮实耐艹的典范了…… 但是光量子计算机不同于常规的PC，尤其是现在还容纳着一个虚拟现实世界的模拟。 “吓死我了……” “烧掉的话会怎么样？” “最好的结果常规超算接管运算程序，中等结果是重启，大家被迫脱出，伤残一批，活下来一批，最坏……” “最坏？” “最坏是这边的主要算力矩阵被烧毁，正在进行人格模拟程序的女娲，现有的人格模型出现重大错乱，虚拟世界被摧毁，受试者的意识被永远地困死在里面，成为女娲的一部分。” “……听起来这个技术太可怕了，我们以后真的还要继续用吗？” “飞机失事很可怕，一飞机的人没几个能够生还，核电站出事也很可怕，切尔诺贝利当初花了几十万人的命才封起来石棺……从来没有什么技术在早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完善技术细节，并且妥善地进行应用。” “也是……第二世界啊，想想还真是充满了吸引力。” “所以这次被困在里面的人，其实是被迫当了趟雷的小白鼠——希望人没事。” “把希望去掉，人绝对没事——相信技术，相信女娲，也相信我们自己。” “那你能先把抱着的液氮放下来再说相信技术之类的话么？你这样我有点没底气啊……” “咳——” …… …… 虚拟世界·AD区域·樱岛火山 巨大的火山像是躁动的山岳巨人一样，缓慢地在大地上开始隆起脊背。 那升腾而起的烟柱像是蘑菇云一般遮天蔽日，喷发出来的岩浆裹挟着不知道是碎石还是岩浆的东西，如同流星一样从高空抛飞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城市区域里。 正在搜索洋娃娃的司悦猛然回头，错愕地看着一道阴影袭来，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她旁边的高楼，碎玻璃像是雨点一样纷纷扬扬洒落而下，铺满了整条街道。 『紧急命令，各中队即刻以小队为单位，进行战备集结，以保全各自小队有生力量为主，本次行动为作战突围任务，非救援任务，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司悦听着耳边通讯器传来的命令，抬手看了看当前的地图和队员分布，目光扫过街道。 在街道的尽头，几只如同熔岩里爬出来的野狗模样的寄生兽，浑身带着灼热的扭曲气浪，从林立的高楼缝隙之中探头出来，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司悦眯起眼睛，探手从旁边商店那破碎的橱窗里拿出一个洋娃娃，挂在自己腰间的战术腰带上，随手扔下一卷纸币，而后从背后摘下自己的301式突击步，大拇指拨动保险，将其切换为单发模式。 长街没有NPC民众，没有任何需要救援的对象，只有自己和敌人——还有即将汇合的队友。 作战突围任务？就是说有点怪了…… 但再怪也是任务，现在距离自己最近的队员就在那些熔岩寄生兽的方向。 绕圈？还是从正面打出去？ 司悦随手摘下手臂上的自充气弹射起步跳板，往面前一扔。 原本可乐罐大小的跳板瞬间解开，充气扩大到一块门垫那么大，一看就充满了弹性。 “那么就快一点！” 司悦往前奔跑，一个滑铲整个人压在跳板上，凌空飞起，手里的枪锁住了距离最近的一个寄生兽。 从正面突围那也是突围！ “——再快一点！” 「砰——————」 第1178.4章-大魔王和艾丽娅贴贴 樱岛火山的爆发，带来了滚滚的浓烟，以及翻腾的岩浆。 还有那岩浆之中展开双翅，仰天尖啸的巨大天空之王——拉顿！ 对方在火山口尽情地伸展着身姿，被封锁的AD地区是它的狩猎场。 而对方狩猎的目标自然就是散落在区域内里的APEX部队成员，在女娲能够查到的资料档案改动之中，拉顿的攻击性被设定到了最高，本身的实力也有了几乎是模板拉满的增长。 换而言之，现在的拉顿是系统流里面的‘巅峰状态’玩家，张开的双翼足有两百米长，看起来充满了‘拉顿不可战胜’的气势，凶悍异常。 摘下空降护目镜的艾丽娅抬脚踏在那残破的城市废墟之上，眯着眼睛遥望着拉顿。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再加个十字架我都敢说它是基多拉了，这个构图既视感太重——确认大魔王在哪里了吗？” 『雷暴少尉失去意识，目前大魔王的主观意识极有可能已经脱出，拉顿模型运行的是预设程序。』 “女娲啊女娲，你要知耻——人家为什么能够半路就脱出？为什么我们不行？” 『强行脱出极有可能损伤到大脑，目前我们能够非常规脱出的，依照精神频率强度而言只有你。』 换而言之不是女娲不够强，是对方规格外。 高情商：你们太强了，我无能为力。 低情商：你也知道你自己有多特殊，不能要求人人都是你这样的怪胎，有点自知之明。 “哦，那没事了，原来大魔王也是靠莽出去的……你说她会不会变成傻子？” 『不会，或许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但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不可逆脑损伤。』 “失望了，要不怎么说身体才是本钱呢，瞧瞧这身板儿，虽然每次搞事搞到一般就跑路属实有点不当人，但是这身板儿这本事，那还是很厉害的。” 『所以是要启动洗白招募程序吗？』 “把这种程序预案删掉，没有那样的可能，这种角色是绝对没可能洗白收下的，要么她自己去送死，要么我直接把她弄死，是可忍孰不可忍——” 艾丽娅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却也不想想到底是谁更恶心人。 大魔王好歹只是为了针对她才下死手，里外里都是你死我活，恶心人是手段，不是目的。 艾丽娅是单纯为了恶心人，里外里都是搞事情，抹黑是目的，手段千奇百怪，反正只要大魔王不开心她就很开心。 知道的大魔王是大魔王，不知道的还以为艾丽娅又在当带孝女，又想要收拾自己亲妈怪了…… 『按照目前的人格模型计算，大魔王极有可能是针对你的行为模式制定的作战计划。』 “我的什么行为模式？” 『自负、倔强、不肯退让、事无巨细都要分对错。』 “你的感情模型什么时候这么细腻了，能给点好听的词语么？” 『相比起正常人而言，有着更为强大的自信，有将计划完成的坚定意志，确信自己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不会因为外界的阻挠而退让，遇到事件不分大小，都有完整的事件认知体系作为理论支撑。』 “谢谢你，女娲——不过你怎么就知道，县长真的糊涂？” 『不客气，雷欧——县长或许是假糊涂，但是你的行为模式贯彻始终，这次也没有更改。』 “咳，那我脆弱的小仙女本心的坚强伪装，那么现在城市里情况怎么样了？” 『目前两个中队分散在六个不同的据点，要设定最终汇合区域吗？』 “设定在这里吧，空中运输部队待命……被封锁之后的AD区域，意思是只有干掉了拉顿才能够出去吗？” 『按照预设的话，是这样的，临时中断测试的话会导致本次模拟出错——所有复活进度都会被刷新。』 中断可以，但是这也意味着原本就已经到了精神极限的受试者们集体挂了一次，多少还是会搭进去一批人。 “……啧。”艾丽娅戴上头盔：“大魔王这不是逼我么，我就想要一批APEX捍卫者，结果非得逼我训练出一批铁驭来，这叫什么事儿。” 『按照你之前提交的世界意识理论，这是本世界盖亚意识在协助你训练出一批铁驭。』 “那么问题来了。”艾丽娅从高楼楼顶往外纵身一跃，跳上身后的那个巨大的机甲驾驶舱里，按下舱门合拢按钮：“女娲，你有协议三吗？” 『机甲自检通过，极巨化泰坦启动，资料核心检索中。』 巨大的机甲缓慢起身，足有四十米高的钢铁巨人在高楼大厦之中，双目亮起绿色的启动光芒。 电子音在巨大机甲的扩音器之中传递出来—— 『协议三——保护铁驭！』 …… …… 司悦掏出一个小电拉上，给自己的机械义肢补充着能量。 在她身后，是她收拢起来的队友——大家正朝着预定的集结地点撤离。 “阿悦，新命令。”在她身后的银手少女咬断绷带，喘着粗气：“撤离地点修改为A1区域，指挥官来了。” “A1？那他妈不是要跑到城北了吗？” “没办法，我们这边一整个中队都要过去……” “被迫跑毒，我现在无比怀念有载具的时候。” 但是并没有——拉顿自带的强辐射，摧毁了他们能够找到的所有民用载具。 要不是司悦有机械义肢加持，早就累趴在半道上了，机械义肢的好处就是但凡还有电就不怕累。 可即便如此，他们身上携带的能源小电也没剩下多少，支撑到A1区域属实勉强。 『嘿——终于找到你们了！』 不远处的一个建筑物里，蹦出一只机械战兽，在废墟之中几个跃起来到他们面前。 “这谁的战兽？” “看涂装应该是第一中队的。”司悦蹲下来捞起这只金属大狗脖子上的吊牌看了看：“是他们没错了。” 『司悦，是我啊！阿萝！』机械战兽背后的扩音装置里传出来一个女声。 “老八？”司悦挑了挑眉。 『你才是老八，你再说这名儿我跟你急啊！』 “好吧好吧。”司悦站起身：“你们也来了——指挥官在你们身边吗？” 『没，指挥官带我们进入这片区域之后就不见了，不知道干嘛去了，我奉命接应你们，顺便给你们送物资。』 “物资在哪儿呢？来两个大电，有凤凰充能包或者菠萝治疗包就再好不过了。” 『凤凰有五个，菠萝的话太大了不好带，只有一个，你们等着，我带着物资的那两只小可爱在路上了，马上到你们那边，记账上了啊，回来记得一块儿结了。』 “行，我们的弹药也不够了，轻型和重型都缺。” 『早就猜出来了，不过我建议你们换喷子，这些熔岩寄生兽有点恶心，喷子贴脸好用一点。』 “都可以——等下见。” 『OK，等你们好消息！』 在她们身后，有队员疑惑地小声嘀咕着，和同伴讨论关于这个有点熟悉的家伙。 “一中队的那个奸商？” “好像是，搞后勤然后转入一中队的，这下我们不得把津贴全都赔进去？” “作战物资的话给报销的吧……” “神特么五个凤凰充能包，这家伙的机械战兽出门连弹药都没背，全带治疗装备了吧？” “这算什么，上次我还见她背包里足足二十个电弧星呢，天知道哪里弄来的。” “估计是从其他队员手里收的……估计是？” “好了——分批修整，更换副武器，把狙都换一下，这个地形都是遭遇战，不适合打狙，换成霰喷，记得把机械义肢的充能拉上，生命维持药剂打满，等下我们要高速穿越两个城区，直接去到A1那边。” 司悦卸下自己背后的武器，从机械战兽背上解下一批小电分发下去：“这次可不是演习，上面说了，复活机制被锁死了，如果我们真的挂在了这里，那就永远地退出了训练——这是期末考试！” “明白！” …… …… 巨大的泰坦机甲在城市里面跑动着，摆动着双臂，地动山摇。 有沉重质感的极巨化泰坦，其实更像是宋氏重工那个劳什子机甲建造计划的终极产物，是现实世界里暂时届不到的大玩具，也是路政人员的噩梦。 铺装路面一脚一个大坑，厚实的混凝土龟裂出蜘蛛网一样的凹陷，极巨化泰坦机甲在城市里跑动起来的姿态像极了奥特曼在遗迹里面搞破坏，沿途各种建筑物被波及到，压根什么都没保护到。 这可不是环太平洋里面那种特效拉满看起来轻飘飘的第二部产物，而是第一部里面那种实心的沉甸甸的铁疙瘩。 虽然说第二部里面搞出来的破坏更大更多也更刻意就是了…… 『单人操控极巨化泰坦机甲，神经同步网络的负荷比预期还要高，目前的负荷已经超过了警戒线161%，还在继续增加。』 “这么拟真？”极巨化泰坦机甲·巨山超力霸号的驾驶室里，穿戴着全套作战服的艾丽娅看起来还算轻松：“才超了百分之一百六，意思是两个人可以撑得住嘛。” 『需要两名和你精神率基准频率一样高的驾驶员才能够将作战负荷降低到正常水准。』 女娲已经放弃了把艾丽娅的超频数据代入到计算之中了，这玩意儿测不准的，艾丽娅永远比最高的设想参数还要高出一截，可供压榨的潜力堪称无穷无尽。 当初她一直吐槽共和国为什么把高能遥感系统的级别设定到12级，而不设计得高点——天可怜见！高能物理研究所那边可是把12的上限一拉再拉，理论上都已经匹配到常规情况下的14级了！ 要知道他们设定的高能遥感反馈，可是类似地震烈度分级一样爆炸提升的，地震烈度分级每相差一级，就意味着地震释放的能量相差32倍，32再32，仅仅只是两级的差距，能量相差就有千倍之多，高能遥感反馈分级也一样。 结果高能物理研究所发现查一千级有个屁用——还是直接把读数表拉满，现有的仪器已经撑不住了。 最后干脆就12级算了，爱谁谁天台见！第一版不许改！改了直接跳！立字据！ 同理，艾丽娅的其他测试数据也只保留了基准值，更多的极限值只供参考，真想要按照她这种行动方式来单人操控一台被放大了十五倍之多的机甲，别说两个人的精神同步网络了，就算是再加一个班也白搭，基本是动一下就直接压迫到产地直送ICU的命，谁上谁死。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官方默许她‘任性’地去一线作战的主要因素，因为除了她目前还真没多少适格者。 总不能让一件可以实用化的装备因为等人的问题停滞不前吧？尤其这玩意儿在未来对抗泰坦巨兽的时候，再次也能起到个救灾先锋的作用，对于曾经遭受过多次天灾打击的共和国来说，那种恨不得全世界租用重型直升机载具去救灾的心情是真的不想再感受一遍了。 巨山超力霸机甲一个滑步，停在了中心城区的商圈大楼面前，仰头看着那散发着热浪的建筑上空。 “拉顿这怎么还升温了？真成了火山炖自己？” 『拉顿的辐射值正在升高，按照验算程序，它正在通过这种内辐射释放的方式‘改进’自己，用以适应更微妙的大气和重力环境——泰坦巨兽都拥有活动时期快速进化的能力，这和它们的休眠机制有关，它们需要在短暂的苏醒周期里面，找到一个能够适应下一个休眠周期的平衡节点。』 “不就是半夜尿急了要起床去厕所，免得第二天尿地图的高大上版本么……” 艾丽娅咧了咧嘴，巨大的巨山超力霸机甲探手到身后，抽出一把巨大的40米长的斩舰刀，刀锋伴随着链锯电机的启动，从缓慢到快速地旋转了起来，锋芒可怖。。 链锯的锯齿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紫色，在阳光下泛着寒意，看起来就像是链锯斩舰刀的刀锋在发光一样。 对付这些皮糙肉厚的大家伙，什么东西最好用？ 当然是神恩金镀层的冷兵器…… “拉顿——你的事儿发了！” 巨山超力霸机甲抓起旁边的一个大型花瓶雕塑，重重地砸在商圈大楼外墙上：“不要像怨虎龙一样顽抗！出来接受苍蓝星的审判！” 而伴随着机甲的扩音，熔岩怪鸟拉顿也从商圈大楼的鸟窝里面探出头，像是恶龙俯瞰着勇者一样，鸟眼里带起了戏谑的光——还是青色的。 「好久不见，艾丽娅……没想到吧？」 “想你马呢，就你这鸟样还跟我放狠话，我管你是分身还是预设对话程序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问你AI换脸好玩吗？” 「……你这个混账！」 “牛啤大魔王，就连骂人的话都这么文雅，我是真的觉得你可爱了，吃了吗？” 「你今天就死在——」 “没吃的话，先吃我一刀！” 伴随着机甲的怒吼，钢铁巨人当即一个后撤步，身后的弹仓打开，数以百计的液氮冷冻弹如同仙女散花一样呼啸着窜出来，如同天女散花一样笼罩了整个火山怪鸟，将市中心化作一片冰雾笼罩的地区。 “女娲，不是说她跑了吗？”艾丽娅压低声音——其实并没有，外放还开着：“我怎么看她像是还在系统里面！” 『正在检索相关程序源码……解析失败……解析失败……无法分辨是沉浸意识还是预设程序。』 “果然高等精灵都是一帮王八蛋，嘴上说着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实际上个顶个都是高技术犯罪人才，超人阿光什么时候毙了什么时候宇宙就安全了！” 在拉顿气急败坏的尖啸声中，艾丽娅再度高喊着‘天翔龙斩——’这样的招式名，然后无耻地把第二波定向地雷砸在了商圈大楼内里，将整个建筑都炸得往里倒塌下去。 「艾丽娅——艾！丽！娅！！」 “真·三段蓄力！” 「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拉顿双翼往回一拢，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拉大魔王顿疑惑地张开双翼，探头往外瞥去的时候，一抹刺目的紫光从天而降—— “都说了蓄力了——破头断角懂不懂！感谢你给我开推进器蓄力的时间啊笨！” 伴随着巨大的炸响声，两个庞然大物重重地撞在了一起，拉顿发出了痛苦的哀鸣，愤怒不已地挣扎着，而巨山超力霸机甲则是骑在它的身上，抱紧了对方，简直恨不得把自己整个机甲都揉进去的模样。 被斩断了一半额角的拉顿翅膀完全被固定死了，无法展开，那凌空挥舞的利爪纵使再怎么势大力沉也没办法挠到身后去，一时之间二者陷入了怪诞的僵持之中， “好姐姐喜欢吗？这个力度怎么样？Icandothisallday！” 「艾——丽——娅————」 第1179章-为端丽的大魔王献上华丽的泥头车 司悦目光警惕地扫过周遭，朝着身后打了个战术手势。 在废墟之中，顿时窜出来一群乌泱泱的人——要知道在一分钟之前，废墟都还是那个只有硝烟而没有人烟的废墟。 完善的隐匿能力，强悍的突击本领，搭配机械义肢之后只要有电就能撑到天涯海角的续航，某种意义上司悦他们已经实现了未来战士们想要的特种作战巅峰形态。 “还是太慢了！要是瓦尔和基里她们在就好了！” “或者有她们的推进器也行啊！中距离投送比我们跑路快太多了！” “说得轻巧，她们配的那个推进器重的要死，平时让你带你自己会带么？” “嘘——队长不高兴了！” “你才不高兴！”司悦回头瞪了一眼身后：“我的跳板能慢多少？啊？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回去之后你训练加倍！为期一个周！” “啊这……” 动力少女·司悦，被戏称为动力妞子的存在，以速度和突进见长，搭配强化药剂和充气踏板，能够在短时间内跨越复杂地形，尤其适合城市废墟区域的遭遇战和复杂多山环境的野外风筝流。 瓦尔和基里是两姐妹，她们的父亲据说是高级科研人员，这两姐妹的在小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导致高位截瘫，在虚拟世界里似乎想要弥补自己的缺失，一而再再而三地强化自己的机械义肢，甚至还试图去拆卸过XIG基地的设备。 最后在APEX的后勤机械师雷歌雅博士的帮助下，开发出了女武神系统，说通俗点就是背后背个推进器，肩膀上架着火箭弹，知道的这是机械义肢生体改造，不清楚的大抵会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的机娘穿越到现实了…… 相比起她们的高速高机动，动力妞子司悦一下子就成了咸鱼，除非是短途遭遇战有需要，不然她都是绕着对方走，毕竟定位重复之后就是谁弱谁尴尬——尤其是伴随着训练计划的进行，她的强化药剂耐受性逐渐增加，以前可以一连扎好几针的加速药剂，现在多扎几针都不起效了。 艾丽娅戏称这是版本大改，司悦的Q被削得老惨了…… 司悦自认为不是小气的人，所以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扔下踏板：“跟上！加速！” “是——” “就说了让你不要招惹她吧，活该！” “我现在就好奇，她这样的脾气在现实里，怎么找男朋友。” “你觉得我们现在的这个身体，她能有男朋友？” “为什么不能有？哪怕现在没有，以后我们也——” 「轰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倾塌巨响，两道如同楼宇一般高大的身影翻滚着，从市中心碾压了过来。 需要横穿整个城市才能抵达A1撤离区域的司悦小队这个时候恰好就在市中心，眼见着两个大怪物纠缠在一起痛殴，一时之间被逼得无处可走——他们这小身板儿相比起四十米高的巨山超力霸机甲，亦或者翼展两百米的拉顿，大抵就相当于是正常人面前的小蟑螂。 而且还不是南方的蟑螂…… “是指挥官的机体！！” 有队员惊呼出声，躲藏在楼角看着被无敌风火轮攻击压在地上的巨大机器人，眼睛瞪得溜圆。 艾丽娅的机体并非是第一次出现，他们自然认识，可是打得这么激烈他们还是头一次见，或者说是头一次撞上了，近在眼前像是看巨幕电影一样声势浩大。 「咚————」 巨山超力霸机甲抬手撑在地上，这一巴掌拍在公路上就像是巨大的铲车用力拍了下来，原本平整的路面被一巴掌拍出了如来神掌的特效，整个凹陷了下去。 而伴随着这一巴掌的，是巨型机甲的手肘处爆发出推进器的烈焰，推动着这数百吨重的一拳直接回身砸在了泰坦巨兽拉顿的脸上，更扯淡的是机甲的拳头就像是打桩机一样，牵制住了拉顿之后怼着它的脸不停高频输出，那拳速甚至哒哒哒让人听出了冒蓝火的错觉。 司悦卸下背后的301，然后比划了下枪口和拉顿之间的体型差距，下意识望向身边的其他人。 “别看我啊，要是有滋崩还能帮一下，可是我们刚把狙给卸了！” “队长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不打狙，双持冲锋枪。” “看我干嘛？阿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枪法有多菜，我用狙能打的中人？”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没一个靠谱的。” 司悦麻了——谁让她之前刚下的作战命令呢？ 或者说谁能想到横穿市区居然刚好就遇到了两只怪兽打滚翻到了自己的面前呢？ 她们还特意绕了路的，就是为了避免近距离接触中心商圈的拉顿巢穴，可是她们绕那点距离对于这俩大家伙来说，横竖也就没病走两步的程度，想想看一幢20层的大厦翻滚起来多可怕吧，愚蠢的有机体早就为时已晚了。 “要是有把Kraber-APSniper或者MGLMagLauncher，说不定我们还能有点用，可是现在哪怕是上滋崩，我觉得也破不开拉顿的防御。”有熟悉狙击枪参数的队员劝道：“绕路走吧，现在打不了，先跑圈去换装备也行啊！” 他们之前装备的充能步枪，理论上是可以直接反泰坦巨兽的，但那只是理论，设计的时候还说这东西就是奔着反泰坦去的呢，结果就是个刮痧货，得打弱点不说限制还贼高，唯一的好处大抵就是没有弹道下坠，可以当远距离搅屎棍，骚扰泰坦巨兽。 即便他们没切枪，用那种刮痧工具贴脸也是送命的结局，拉顿除了眼睛之外没那么多弱点给他们破防。 要知道作为‘玩家’群体的下作道德底线，他们可是无数次用命去试探拉顿的下三路的——应该说是包括拉顿在内的所有有数据的泰坦巨兽的下三路，基本就奔着滑铲去了，然而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是扑街，这帮泰坦巨兽除却极少数的水生类，其他全都肉得可以，叠甲直接拉满。 像是岩石巨兽库尔玛，很让人怀疑对方是不是身上披着一层反应装甲——它身上的静不稳定高能岩矿如同铠甲一样遮挡住了要害，弹药打上去的爆炸还没人家自己的岩石崩解来得动静大，一看攻击猛如虎，再看伤害零点五。 那种就是杀伤力不高但是侮辱性极强的典范，而拉顿则是杀伤力很高侮辱性更强的存在，时不时就和攻击人员玩风筝流，就连精锐的空中攻击部队有时候都难以追上对方灵活的折向机动，被迫遛弯。 要不是指挥官机体在这里和拉顿玩地面肉搏，司悦约莫是没有插一手的打算的，因为基本打不中…… ——可是现在嘛，拉顿你这个狗王八终于是飞不起来啦？！ “后撤八百米！占高点！拉空投架重狙——把Kraber-APSniper全都召过来！” “真要打？” “怕了？你怕测试通不过还是怕被刷下去，那就先撤，就算只有一条命，今天我也要给这个家伙来两枪！” 司悦在小本本上给拉顿画的正字之多，都够在她自己的大腿上排满两排了，家里的小姑娘更是被拉顿弄死了爸妈，这让把这个世界当成了另一种真实人生的司悦绝难放过对方。 更何况指挥官都开着机甲在最前面干架了，哪里有当属下遇见了二话不说直接跑路的道理。 要不是她们全都试过巨型泰坦机甲，然后全都被刷了下来，这会儿司悦估计召唤的就不是重狙空投而是电光机王超合体龙王帝王古立特骑士，然后自己来组成头部展开一顿特摄级别的正义群殴才对。 而伴随着司悦发送的坐标，数个空头仓拖着长长的尾焰，从天际上坠落而下。 …… …… “什么东西？” 正在‘纠缠’着大魔王拉顿，死活不让她展开翅膀飞到天上去的艾丽娅疑惑抬头，巨型机甲的目光望向天际。 『附近有一队APEX成员正在架设辅助攻击位，这是对方召唤的空投仓，内里装备为重型狙击步枪。』 “好家伙，看到拉顿不跑反而想要主动干一架，这么勇的吗？！” 上一个这么勇的，还是一炮干掉了坂田联队指挥部的李团长，怎么自己手底下也多了个正面突围的猛男？ 「艾丽娅——你以为牵制住我他们就能活吗？哈哈哈哈哈——人类种终究是愚蠢冲动的低等族群！」 巨大的熔岩怪鸟利爪横扫而出，撕裂周遭的建筑物，不断地扑腾着试图将身后的机甲甩开，同时还不忘用垃圾话来攻击艾丽娅的心态，想要让她自己松手。 只要艾丽娅松开，她就能够拉开距离，制空权打地面怎么输？ “就凭你刚才的发言，我直接给你来个ZZZQ的反歧视起诉都不过分！” 「你以为你还是脆弱的人类种么？不要自作多情了！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但没有谁是！就算是我也不行！」 “阿魔你在做什么啊阿魔，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还是说你也想客串基里艾洛德人？” 巨型机甲非但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拧身一个锁喉，腿部巨大的传动机构不合理地转了个半圈，死死地扣紧了拉顿的翅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蛤蟆趴在天鹅身上，伸长了胳膊试图够到对方的怀里。 「你冲动——自负——却比谁都心软——你这样的家伙，就算有了强大的力量也只不过是自我陶醉而已！」 “我她妈就该造个八十米高的机甲，然后飞起来给你一脚！” 艾丽娅毒舌地把机甲的扩音器开到最大，抵着拉顿的耳朵疯狂开喷，间歇还插播进去几段死亡重金属来震撼对方的听觉，排山倒海一样的场地破坏巨响夹杂着那震耳欲聋的扩音等级，足够让正常人在一瞬间直接被震晕过去。 「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哪怕和我耗一整天，现实里面也不过是过去了一小段时间，你以为你能抓住我？」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在现实里抓住你，而是准备在这里面弄死你——你怎么就知道县长真的糊涂？我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把你的腿对半开！” 「弄死我？用这个机甲？还是用那些蝼蚁一样的人类？你太天真了！我的数据在这个循环测试里面是无敌的！」 火山怪鸟拉顿勉力站起来，发出的尖啸声轻而易举地震碎了方圆近千米的大楼玻璃，那被禁锢住翅根的双翼艰难展开，即便是堪堪可以扑闪起来的程度，剧烈的风压和火山熔岩一样的高温，也形成了焚风一样的冲击波，将整片街区化作火海，一时之间，拉顿风头无二，堪称魔焰滔天。 然而在它背后，那个紧紧扣住它的机甲里，传来艾丽娅阴恻恻的声音—— “阿魔，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为什么最开始我不想着跑路，而是要封锁AD区域搞测试？” 「——？！」 已经是当前测试数据模板天花板的拉顿动作一滞，拉顿的鸟脸上出现了颇为人性化的‘震惊’表情。 大魔王分不清艾丽娅是真有阴谋诡计，还是用这种垃圾话来诈唬她，但这并不妨碍大魔王展开一顿脑补。 好消息是艾丽娅用不着她脑补：“挖你黑料的事儿虽然是全网传播的，但是AI换脸短视频是我按照地区分时段播放的，之前我还故意刺激了你一下，结果你反应这么大，之前看到了视频对吧——按照进来之后大家都没出去的时间段来算，再加上雷暴少尉的身份暴露，你猜猜现在东云市周围已经有多少兵力调动过去了？” 大魔王拉顿目光稍稍放松了下来，尖利的喙猛地往下一啄，将巨型机甲的手腕装甲叼开一个大洞：「就只有这种程度？那不过是我早就预料好了的！」 “我当然预料到了你已经你预料好了，说老实话，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女娲！”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构筑起真正的人类情感模型，但是对于你这样的发言，我还需要应该表达一下愤慨和委屈。』 “我相信你的忠诚，但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大魔王能够在蓝星瞒过那边的女娲，自然有的是办法针对现在还不是巅峰完全体的你，再说了，人类的技术一直都在发展，我从一开始甚至是做好了大魔王拿到所有GM权限的准备。” 无非是玩一场大魔王制定好规则的游戏，艾丽娅怕她？ 而这边在互相套娃预料，司悦那边的空投仓也已经抵达了，伴随着数声巨响，空投仓重重地砸在了数百米之外的空地上，将拉顿和艾丽娅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不管你有多少自以为是，今天也还是要死在这里！你们的计算机矩阵没有过载烧毁，但是这也意味着你被困在了这个没办法赢的循环测试里面——你杀不了我！」 她在XIG里蹲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摸清楚艾丽娅的底牌，这个巨型机甲就是她最强的武器了。 被限制的测试，是没有办法从原有的MOD里面加装类似‘东风夜放花千树’之类的攻击手段的，那样的数据溢出只会导致测试出错，普通的受试者全都被强制死亡复活刷新，团灭当场。 大魔王信心十足，毕竟她现在驾驭的可是当前测试里数据最强的泰坦巨兽，天生立于不败之地。 「我今天就要用你们的数据模板，把你这些属下和你的精神力全都碾一遍！你能承受得住，但是因为你的骄傲自大而损失的那些人，你又能承担起多少？你以为那些人类，不会把责任推到你头上吗？！」 “你不奇怪为什么限制AD区域之后，还能有空投仓被投放下来吗？” 「无非是空中攻击部队携带的，可是你现在和我拉扯在一起，他们按照程序设定，怎么攻击我？」 或者不按照设定强行攻击，其实也破不了拉顿的防——从一开始空中部队扮演的就是诱饵和驱离的作用。 没有人指望用短短数百年间发展起来的脆弱的钢铁飞鸟，在天空之中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击败一只存活了数万年、不断反复进化自身、在古代如同神明一样无可匹敌的天空之王，那样的话泰坦巨兽未免太廉价了，就连帝王计划也会显得像是过家家一样可笑。 拉顿的强大，是地球生物圈另一种非文明形态生物进化道路的演变尽头和巅峰，是即便21世纪的人类，也依旧要为之头痛甚至是忌惮的个体伟力。 但大魔王不是拉顿，艾丽娅也不是普通的人类，从一开始，虚拟世界里面就是一个局。 “我之前的两次攻击你还记得吗？阿魔，我可爱的阿魔——” 艾丽娅全然不顾大魔王拉顿想要去攻击APEX成员的举动，只是依旧牵制着不让它起飞，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自己这种举动毫无用处。 控制技能又不会掉血，光是控住能干嘛？近距离贴贴？ 大魔王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崇尚进攻就是最好防守，攻击性极强，甚至可以说是头铁的莽夫艾丽娅，在按照预期踏入了这个陷阱之后，却并没有选择和自己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攻防，反而是用出了牛皮糖一样的赖皮戏码。 就像是踩脚指吐口水一样——小孩子打架才会用这些招数。 数百米外，拿到了空投兵器的司悦架起重狙，眯着眼睛锁定了正在挣扎并且缓慢朝着他们方向挪动的拉顿。 因为太大了，所以并没有什么仔细瞄准的必要，其他成员纷纷开枪，沉闷如同雷鸣一样的重狙声响响彻整个制高点，一瞬间6枪的齐射，在拉顿的额前炸开数朵巨大的火花。 但也仅仅只是火花而已，拉顿额前那厚实的熔岩鳞甲似乎碎裂了一些残渣落下，但愿没有伤到血肉。 “这玩意儿不是说能够一枪干掉一个重装干员吗？” “确切地说，是能够一枪打断一头非洲象。”司悦拉栓弹出一枚足有她小臂长的弹壳，而后将枪栓压回去：“但非洲象对于拉顿来说，就是个小点心，你见过打断点心的BB弹，但是你见过这种BB弹能够把人打个洞的吗？” “打断点心？这动能得进去了啊，要不怎么说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呢，我现在就只敢玩水枪……” “水枪？多少焦耳？”旁边的队员咧嘴一笑：“不过出去之后，我们参加征召应该就可以用真枪了，我小时候做梦都想当兵，要不是高中那次车祸，我现在估计已经是老兵了都。” “好歹你车祸救下了孩子，比我这种莫名其妙遭了灾的强……打到它下颌的时候它会低头，你来一发，我趁它低头的时候试试看给它眼睛来一下。” “刮痧——这次任务别是剧情杀吧？我觉得我们现在打拉顿没用。” “Kraber-APSniper都破不了防，又没办法召唤轰炸打击，阿悦，我们这样打有用？” “不知道，但是打都打了。”司悦头也不抬，一枪接一枪挥霍着弹药：“我已经联系瓦尔基里姐妹了，她们会过来支援我们，带你们直接飞跃中心城区，所以现在单纯就是骚扰它。” “……可我怎么觉得它放着指挥官的那个机甲都不管了，就是想要来弄死我们？” “嗯？”司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从瞄准镜后面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张开巨大的喙，嘴里隐约带起了岩浆一样暗红色光芒的拉顿：“它想干什么？！” 大魔王拉顿脖子上的类似嗉囊一样的器官猛然鼓胀，像是喷吐毒液的毒蜥一样，灼热的熔岩流体从它嘴里喷洒而出，将周遭的建筑、地面、树木零零星星地覆盖掉，落下的岩浆温度异乎寻常地高，被烧到的钢铁都在发出了‘嗤嗤’的声响之后出现了熔烧发软的迹象，场面可怖。 这一口岩浆喷出去好几百米远，相比起来十分‘渺小’的司悦等人被笼罩在范围之内，一时之间被砸得手忙脚乱，有两个不幸的家伙甚至当场挂彩负伤，不得不卸掉自己的胳膊腿儿以免高温传递造成二次伤害。 「看到了吗？他们无力的样子——艾丽娅！你什么都保护不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艾丽娅的声音冷了下来：“谁告诉你我要保护他们？我给他们的命令是撤出交战区域，违抗命令是他们的事情，出现伤亡也是他们这些不成熟的家伙需要付出的代价，我是指挥官不是保姆，你以为我会说什么？心态爆炸然后开个万花筒写轮眼？” 「你——」 “战争就是战争，是会死人的，他们会死，我也会死——作为指挥官，我会在战斗结束之后好好地教育他们一顿，但是在那之前作为一个参与到了战场上的战士，别忘了你的对手是我！” 「嘴硬？你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做不到？一次弹药攻击你，这是为了验证你有没有那种随便改个参数，就把我的攻击反弹回去的能力。” 「……」 “第二次弹药攻击大楼，大楼坍塌把你压在下面，是为了验证这次测试的物理定律依旧按照正常设定运转着，没有被修改。” 大魔王拉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缩，下意识扫过周遭。 “你不好奇，为什么XIG空中基地一直在原地蹲着不动，看起来跟不会飞一样嘛？” “你不好奇，为什么所有出现了类人格模拟的NPC，都被我用包括抚养所在内的各种借口收拢在了XIG空中基地吗？” “你不好奇，为什么这么多个月，我一直都没有找你具体藏在哪里，只是让你们不断地重复救援和撤离任务吗？” “从一开始我就等着你了——我亲爱的大魔王。”艾丽娅的声音带着几分恶作剧一样的得意：“我用脚都能猜出来你们这些家伙会搞什么幺蛾子，当BOSS是吧，很开心是吧？觉得我打不过你是吧？” 巨型机甲背后的推进器反向朝上，压榨所有能源喷射出烈焰，抵消拉顿试图起飞的升力，将其牢牢禁锢在原地。 “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在这个世界里也死一次！你以为我是要和你决斗？我只是想要用泥头车撞死你——你以为你变成拉顿了我就打不过你了？只要物理规则还能生效，你一个三万吨的瓜批用什么和我装满弹药库之后五十九万吨的XIG空中基地比头铁？！” 而伴随着艾丽娅的大笑，整个城市都在震颤，像是茶杯里晃动的涟漪。 一个巨大的阴影，一个贴着地面从城市的一端像是横扫过来的巨型山岳，一路摧枯拉朽将整个城市所有林立的高楼尽数撞碎，直直地朝向市中心驶来。 百米高的大楼，在它面前像是脆脆鲨一样可笑，巨大的钢铁巨舰被十五台单磁极子反重力装置推动着，悬浮在距离地面五十米的高空，拦腰撞断一切不服，声势浩荡，势不可挡。 XIG空中基地——AD区域最大的可移动人造物。 空重55万吨，现载重59万吨，几乎是拉顿的二十倍重量。 最开始艾丽娅将其迫降，嘴上说的是降低运算量，但实际上就是为了在最后能有一张压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底牌——只要基本物理规则还在运转，数十万吨的钢铁巨舰砸下来，就能够解决任何问题。 最强的BOSS？重生的大魔王竟然夺舍了火山怪鸟拉顿而我只能驾驶环太平洋机甲和其互殴？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艾某人的阴谋诡计什么时候这么小家子气过？ 而之前意气用事的司悦被瓦尔基里姐妹拽住猛然升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钢铁山岳从眼前经过，她站在XIG空中基地的侧面，可是哪怕把脖子扭断了，也还看不到空中基地的侧舷末尾。 就像是一道钢铁的长城，横亘在了天地之间…… 瓦尔基里姐妹还在抱怨她们太冲动，居然在战场中心搞事。 “指挥官之前就让我们来接你们啦！还不快跑？” “那是——那是XIG空中基地！它怎么开进来了？！” “从一开始它就在！之前我们给你们的空投都是从它上面投放的！” “那上面的人呢？”司悦挣扎着：“那些人呢？他们去哪里了？！” “XIG基地里面所有人员早就撤出了，现在装满了我们的弹药补给，而且设定的撞击目标——” “是拉顿？” “不！设定的撞击目标是指挥官自己！所以快撤！！” “？？？？？” 第1180章-魔王跑跑 “人行道上不是很宽敞嘛——” 艾丽娅的宣告伴随着扩音之后的外放，响彻整个城市中心：“十万撞角十万荣光！来！！” 「你疯了！！」 大魔王拉顿在短暂的目瞪口呆之后，面对着足有它二十倍重的钢铁山岳，发起了最为癫狂的挣扎。 她属实没想到艾丽娅居然还能这样，正常人谁想得到这种招数？ 即便是不正常的，恐怕也没有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数十万吨的空中基地如果撞下来，她固然会死，可是艾丽娅也难逃一劫。 这算什么？算是是同归于尽？ 那些所谓的‘正义的主角’不都是贪婪地想要获得最圆满的胜利，夺取榨干哪怕最后一点利益，然后才宣称自己赢了的么？ 为什么这个家伙一言不合就敢弄出同归于尽的举动！ 「——疯子！」 大魔王拉顿这么嘶吼着，却无法挣脱艾丽娅的束缚。 最开始她以为艾丽娅是想要用这种方式牵制她，所以抱着猫玩老鼠的心思和她缠斗，并无多少戒备。 以至于被特殊改装的巨山超力霸机甲，现如今成了一副锁死拉顿行动的厚重铠甲，甚至还反向推进，恨不得喷口全开把它给压在地面上。 失去了空中机动的优势，拉顿也不过是一只翼展两百米体重三万吨的靶子而已。 凌厉如同白头海雕，在地面上行走的姿势看起来也像是个废萌的家伙，倘若换成岩石巨兽库尔玛或者别的什么地面泰坦巨兽，躲不开多半还能临时刨个洞规避一下，可是拉顿连挖洞的余裕都没有。 并没有这种技能.JPG 就像是所以神兽都会飞一样对吧固拉多？ 大魔王拉顿站定，眼见着天地即将倾覆，那山岳半点力道不减地往前压过来，双眸闪过一道凌厉的绿色光芒。 『检测到特殊数据注入——窃取权限账号被锁死——修正规则覆写中……覆写失败。』 “嗯？发生了什么？”艾丽娅疑惑地看着什么都没发生的现场：“说起来为什么她有GM权限？” 『只是测试用的临时管理员账号，操作窗口很短，并不足以修改本次测试内循环的物理规则。』 “所以她改什么了？” 『她把拉顿从XIG空中基地的撞击目标序列里剔除了，并且列为了白名单。』 意思是如果单独撞的话，XIG空中基地不会奔着拉顿去——合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丽娅仰天大笑，狂气的笑声里面充满了嘲弄的意味：“白痴，你以为没枪头我就捅不死人？我设定的撞击目标压根就不是你，而是我自己！你只有这点本事吗大魔王！！” 我早就预判了你的预判，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还不能让我满足啊！ 大魔王拉顿眼睁睁看着自己修改的白名单被更高的物理规则覆写——不主动撞击拉顿，但是不意味着撞击的时候顺带把它碾死是个问题。 五十九万吨的钢铁巨舰缓慢倾斜，像是用板砖的棱角抵过来一样，舰体的尾部朝上倾斜，前端压下来，厚达数米的实心舰体重重地砸在拉顿的脸上，不断地将其下压、再下压，那足够抵挡重型钨芯穿甲弹的熔岩鳞甲在这种最纯粹的碰撞面前，就像是一块铝块被扔进了万吨级的液压机之下，只剩下扭曲、变形、和崩坏。 拉顿的预设程序发出了凄厉的悲鸣，大魔王和艾丽娅的通讯之中，倔强地不发出声音，可是女娲却能够检测到她那承受痛苦之后无法掩饰的精神频率波动。 就像是一个最为深沉的噩梦——山岳倾塌，将其覆压于山下，无尽的重量一点点加码，甚至能够在梦里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声响，嘁哩喀喳，嘁哩喀喳，不绝于耳…… 相反，艾丽娅作为一个驾驶巨型机甲的渺小人类，在碰撞开始之后，就已经被女娲给扔了出去—— 『协议三——保护铁驭！』 女娲复述了一遍艾丽娅之前提到的协议，然后用一个极为浮夸的戏剧姿态将其扔出了驾驶舱。 “BT——我的BT——”艾丽娅作挽留状，而后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哦，你只是分线程啊，那没事了。” 女娲又不是BT，核心没了就没了，女娲的分布式核心到处都是。 倒不如说人工智能到了BT那种程度，还能够一波直接送掉，才是真正的惨，它就不知道弄个云备份吗？ 送别了自己的巨山超力霸·陷阱号机甲，艾丽娅背后的喷射背包倾斜出尾焰，推动着她在拉顿的面前如同苍蝇一样环绕着，各种贴脸嘲讽。 “哟哟哟，这不是拉顿么，几天不见这么拉胯啦？区区59万吨就顶不住啦？” 不就是一座钢铁铸就的大山么，你给推回去啊！用你的根性和你的阴谋诡计啊！ 大魔王拉顿那巨大的鸟眼里倒映着艾丽娅那仇恨拉满的脸，巨大的鸟喙张开，试图一口岩浆直接喷死这个家伙。 然而艾丽娅只需要轻轻地驱动着背包绕到它的后脑勺，那种吐口水攻击就什么用也没有了…… 「咔嚓————」 巨大到像是大楼折断一样的声音响起，拉顿的左爪呈现出一个怪异的L型扭曲，已经稳不住姿态了。 它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斜着向下倾轧过来的空中基地已经打开了所有的推进喷口，重力加势能恐怖至极。 而它本身想要躲避却被机甲反推限制住，等到那压下来的空中基地摁实在了，更是想要挣扎都没地方挣扎了，只剩下不断被下压的身躯，以及那不堪重负的骨骼碎裂炸响…… 「砰——砰砰砰————」 因为身躯逐渐蜷缩，拉顿身上的熔岩鳞甲承受不住可怖的应力而寸寸断裂，这让它的脊背看起来像是被拔了毛的公鸡一样光洁溜溜，数千年不曾果出来的鸟肉躯体第一次呈现在了虚拟世界里面。 艾丽娅落在它的后背上，仰头看着天上的空中基地。 从她的角度往上看，前后已经看不到空中基地的边缘了，只能看到一片黑色的钢铁天幕正在下降。 ——这就属实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 “这是一只不自量力的泰坦巨兽试图用头接空中基地之后，它身体发生的变化。”艾丽娅嗤笑出声：“简夫人，大魔王，阿魔——有没有感到很高兴？” 「……」 “这样的痛苦，我感受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艾丽娅脸上的嘲弄收敛起来，表情变得严肃：“我或许觉得你在战斗的时候，别人不知道在哪里躲着，但是有时候，战斗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成王败寇，说这些话——有意义？！」 大魔王拉顿双爪彻底陷入地面，空中基地近乎于垂直地侧立了起来，舰首原本的战机弹射通道封闭之后都因为撞击而裂开了盖板，但是这并不妨碍它像是个盖下去的印戳一样狠命地压在拉顿的头上，并且即将把它的心肝脾肺肾全都给挤出来。 泥头车！压路机——泷砸萝拉哒！！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痛苦？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经历过背叛和烈焰？” 大魔王眼神一凝，那巨大的鸟头微微侧倾，望向身侧的艾丽娅。 “你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的痛苦，其实也就那样而已。”艾丽娅张开双手：“你以为我这么做，是单纯地为了想要看你那狼狈的样子吗？” 「你——」 “你错了——”艾丽娅抬起手，指着天上的空中基地：“我是为了看到你更狼狈的样子！空中基地！全弹洗地！” 「？！！」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压在拉顿身上的空中基地轻微地震颤了起来。 那是重达59万吨的钢铁山岳也无法完全抵消的各类武器齐射时候的后坐力，弹药库里面足足四万吨的火力被尽数倾泻而出，在空中折出一个陡峭的V字轨迹，尽数砸在了舰首的位置。 「轰轰轰轰轰————————」 整个城市都在剧烈抖动，气浪冲击在高楼大厦的缝隙之间，街道上的汽车、路障、行道树乃至于建筑物本身的外墙，都像是被狂风卷起来的垃圾，被爆炸之后的气浪推到了天上再砸下来。 一朵厚重的蘑菇云，在城市中心升起，而伴随着蘑菇云同时腾起的，还有那剧烈到已然炽白色的光焰。 在光芒彻底吞噬拉顿的那个瞬间，艾丽娅站在大魔王拉顿的喙上，和凝聚着震惊斗鸡眼的大魔王对视。 “这些火力齐射的目标也是我。”艾丽娅张开双手：“你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么？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你会死在这里。」 “你也一样——我只是为了告诉你，你还是太低估我了，你甚至都不能让我感到真正的压力。” 「你会付出代价的，艾丽娅，这只是一场拟真的游戏，还不是现实。」 大魔王似乎脱离了拉顿的感官，语气重新恢复冷静，甚至是冷漠。 “你连游戏里开挂都赢不了我，现实里怎么和我斗？你这样的反派只能玩穷鬼一样的阴谋诡计，可是我这样的主角，XIG空中基地这样的撞击我甚至还能给你再来复刻一次——打击我的信心？摧毁我的信念？还催眠？大魔王！就你的超能力最没用了！” 「……」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 艾丽娅身子前倾，目光冷厉，在大魔王拉顿的眼眸里看着自己的脸，抬手指着对方—— “你连死我在我手里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落下，彻底逆转了15台单磁极子推进装置的空中基地，下坠的力道骤然翻倍，重重地往下一沉—— 「噗————————————」 拉顿，死于试图在岩浆之中游泳…… …… …… “噗————” 几乎是一声同样的闷哼，一个休眠仓的舱盖被推开。 黑衣女人从休眠仓里挣扎着翻身坐起，一口暗沉的血液喷了出来，睁开的双眼里满是血丝。 她的颈脖之间绽开肉眼可见的青筋，过度的精神负荷导致鲜血从她的鼻孔、耳朵里流淌而出，活生生的七窍流血。 “艾丽娅……艾丽娅……” 最后这一波集火完全没有必要，哪怕艾丽娅害怕她率先脱出，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个剧烈的同归于尽。 可是在短暂的数据溢出导致内循环测试中止，她被强行弹出之后，她就知道对方的想法了。 拉顿是次要的，她也不过是道具——艾丽娅要做的压根就不是将她击杀，而是单纯用和她的战斗，来试图模拟一个循环测试的极限，停下这350倍加速的超采样深度学习。 这是最深沉的嘲弄——自己以为和她势均力敌，可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把自己当成过需要认真对待的敌人。 这让骄傲的大魔王被打击得自信心体无完肤，以至于面前这些九局的严阵以待的外勤干员，反倒是其次了。 她撑着休眠仓的边缘，抬头看着那一排挡在面前的厚重金属塔盾，以及那些重装盾卫干员身后架起来的重火力，扯了扯嘴角：“她没有告诉你们，应该第一时间冲我的头开枪吗？”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举着枪瞄准她的作战队长瞳孔骤缩—— “开————” 「轰——————————」 巨大的爆炸在一瞬间几乎同步响起，埋设在居民楼里面的炸弹被引爆，整幢楼几乎被拦腰斩断一般开始倾塌。 全副武装的九局重装外勤，在爆炸的瞬间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一样弱小无助，特殊的晶体炸弹被引爆之后造成了近似大楼定向爆破的结果，层层坍塌的居民楼掀起漫天的烟尘。 在那淡绿色的光罩支撑下，大魔王是大楼坍塌之中唯一一个站在原地不需要躲避的。 她回头看着那数架在空中悬停的武装直升机，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微微掀起自己的裙摆，行了个提裙礼——优雅到诡异，诡异得让人心慌。 下一秒，就在武装直升机咬牙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那绿色的光罩消失在了原地。 废墟之中，只留下一个光滑得像是原本停放了一个大号圆球所压出来的痕迹残留。 以及那像是镌刻出来的、带着微光的玄奥符文烙印…… “？？！” 第1181章-天命最高 日本·下榻酒店 艾丽娅擦着脸，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从休眠仓出来之后，已经经过了半个小时了，一群人来把她折腾了一遍。 又是抽血采样又是各种脑波检测，艾丽娅觉得自己没死在虚拟世界，反倒是被他们磨掉了最后的血皮。 “你真感觉没事？” “没事，他不也好好的么，我还能比他弱？” “可是他是因为程序中断被弹出，你是在爆炸中心点，理论上你的精神压力会承受到数据溢出的冲击才对……” “你都说是理论了——好了好了，我真没事，大家去休息一下吧，有需要的话我会叫你们的。” “这……那好吧，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立刻跟我们说！” 一个完整的医疗团队收起各种设备，退出了房间。 “超采样深度学习停下了吗？”艾丽娅看了下毛巾上的血迹，将其扔到一边的专门医疗废物收容袋子里。 她的所有生物样本都会被妥善保管或者销毁，尤其是沾染了血液样本的东西，会有专门的科研团队负责回收。 理论上甚至就连倾泻彩虹.jpg也不例外，好在现在的艾丽娅已经是小仙女了，小仙女是不会倾泻彩虹.jpg的。 “停下了，数据短暂溢出，女娲趁机终止了程序，之前的资料有保存。” 卡其色狂放也苏醒了过来，正端着一杯巧克力牛奶坐在一旁，看起来有些神色萎靡。 非要形容的话，大抵就是如同高考之后兴奋到连续熬了三天三夜的网吧通宵，然后感觉自己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蠢了所以停了下来，结果回家的时候遇到了堵门的父母还顺带挨了一顿高考之前是祥瑞高考之后是虫害的混合双打。 “那些受试者呢？” “各地的医疗团队都在返回消息，正在逐步恢复清醒，也有一部分被送到了医院……但是目前来说，问题不大。” “大魔王呢？” “跑了。” “跑了？”艾丽娅停下动作，侧头看过来：“九局没赶上？” “赶上了，但是对方直接爆破了所在的大楼，拦截行动被迫中止。” “爆破了大楼？居民楼？”上一秒还诧异的小仙女，下一秒微微眯起眼睛。 艾丽娅眼眸里带起冰冷的凶光，杀意澎湃汹涌。 倘若大魔王真这么干，那可就算是恐袭了，共和国说什么都不会放过她——尽管现在已经不准备放过她了。 “是居民楼，但是没有造成严重伤亡，在之前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为了对付‘异种’而紧急撤出了居民，降低了不少损失。” 对付异种这种个体，各个大国都是不愿意在闹市区或者居民区动手的，就是担心出现巨大伤亡。 他们原本以为大魔王会负隅顽抗进行一番激烈的战斗，所以在外围围三厥一，开了个口子准备放她出去。 外围的地方驻军直接出动了一个师的机械化部队，就想着把大魔王驱逐到人烟稀少的区域然后全弹洗地重火力轰他妈的，只是就连共和国也没想到，大魔王居然会提前部署爆破炸药，用这种声势浩大的破坏来掩饰自己的逃跑路线。 更扯淡的是对方是在诸多观察设备的眼皮子低下就这么直接消失的…… “如果没有提前撤出民众，这次爆炸造成的后果，将会是共和国近十年来遭遇的最惨重的袭击伤亡记录，比海神号还要大——这是她最后离开的画面。” 说着卡其色狂放放下巧克力牛奶，递给艾丽娅一个平板。 “给我也来杯，要热的谢谢。” “好——少糖？” “全糖，我又不会胖，吃多少都还是这个身材。” 艾丽娅揉着额角，翻看着被传送过来的视频记录资料。 在武装直升机的拍摄角度来看，大魔王就像是被传送走了一样，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些传送痕迹。 “看起来很像是科幻电影里面的瞬间移动手段对吧？目前推测留下来的痕迹，和神秘侧资料里面的彩虹桥痕迹类似，只可惜那些文字符号暂时还没办法破译，女娲尝试对照了所有现有的图像资料，可是都没有结果。” “不是传送阵，你们被耍了。” “不是？”正在倒牛奶的卡其色狂放停下动作：“你确定？” “不是，那些符号没有意义，耍你们的而已。” 大抵就跟不懂国语的歪果仁去纹身结果弄了个菠萝香蕉鸡之类的字样差不多…… 大魔王留下的符文烙印看似玄奥，但翻译成神恩世界的高等精灵语，只是一堆没有意义的文字乱码。 甚至还不如艾丽娅撑起护盾之后那「平平安安上工，开开心心回家」之类的标语来得有实际内涵。 “可是她消失了——这是大家亲眼看到的。” “对，消失了，但是消失并不意味着离开了。” “……”卡其色狂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 “就算是单体传送阵，这种尺寸的传送阵直线传送距离也不会超过三千米，更何况这还不是。” 艾丽娅放下平板：“我更倾向于她做出了这种被传送走了的姿势，然后用某种光学隐形手段就藏在现场，然后再大大方方地溜走。” 就跟怪盗基德隐藏在追捕他的人群里，当面二五仔操作一样…… “你有把握么？” “如果是传送阵的话，你们应该能侦测到某种高能反应的，有没有？” “有特殊的能量波动反应，但是没有到触及高能警报的程度。” “那就是了。”艾丽娅摇了摇头：“地球这边——这么说吧，如果没有到灵气复苏的剧情，那么传送手段就还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出现，即便是她能够使用，也需要大量的前期准备，还需要借助特殊的能量源的来完成。” “可是你在蓝星，有使用类似能力的记录。” 卡其色狂放绝对忘不了艾丽娅当初的那次瞬移——驾驶着诛仙号瞬间跨越近二十公里，直接把妖星弑君者给一头怼到了海里，救下了小半个城区。 “大魔王自己虽然有超凡力量，但是她的能力绝对不足以支撑她无视不同世界之间的规则。” “……通俗解释就是你比较强对么？” “对，我超勇的，大魔王？逊啦……” 不过勇归勇，即便是昔日的第一军团长、三界最强、第四天灾，也需要配合神恩金打造的帝江动力系统，才能够进入量子隧穿状态，然后锁定熟悉的目的地，短途跨越时间和空间，在一瞬间‘传送’到远方。 没有配菜直接动起来？那不行，做不到的，根本就不能bok——不能传送。 大魔王熟悉这边？怕不是直接一头扎进某个地方的墙上，化身璧那啥，被记录成本子，全网分享。 而且当初对抗妖星弑君者的放手一搏传送操作，就连她的灵魂主星狂暴出力也被瞬间榨干，消耗可想而知。 大魔王有这个本事，就不会玩阴谋诡计了，而是隔着八百里蓄力直接一波魔贯光杀炮把艾小仙女蒸发成三十系显卡同款香甜空气，轻松愉快。 她在明，大魔王在暗，要不是确定了打不过，需要玩阴谋？ 真正的刺客就该堂堂正正地杀进去，然后堂堂正正再杀出来…… 卡其色狂放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遗憾：“我现在是该希望她有这个本事，还是该希望她没有呢？” 松了口气，自然是缓解了被对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压力，可是遗憾则是被她耍了这道，没能在第一时间抓住她。 同时还遗憾这么好用的技术，没办法拿到手里，要是有传送科技，那么快速部署兵力投放之类的，比现在强出太多了，遇到问题第一时间就能来支援。 “有点意思……”艾丽娅回想了一下：“大魔王这是在跟我较劲呢，用这方式吓唬我。” “……吓到了吗？” “吓到了，但没有完全吓到。” 如果她是个神恩世界的普通人，那么或许要忌惮几分——高等精灵种天启传送的威名，谁不知道？ 那玩意儿在地球蓝星，就像是小孩子都知道的核弹一样，属于是哥不在江湖但是哥一直都是传说的存在。 天启传送一鱼三吃，无论是传送技术还是战略打击能力，在当前的空间结构完好的地球而言，都是避无可避神出鬼没的敌对科技，连个反制手段都没有，主角越是有见识，就越是要纠结大魔王的底牌。 换成巨龙阿金的话，现在应该已经直接拉警报了——没有人敢赌对方手里有没有核弹。 可偏生艾丽娅是例外…… 她甚至可以拉个手风琴，告诉大魔王没有人比她更懂高等精灵种的天启技术了。 整个神恩世界，她大抵是那仅有的全面了解高维天启技术的存在，得益于国立炼金研究院的解析和推进，她了解的应当比大魔王还要更多。 毕竟大魔王不知道她的存在，意味着对方是个老早就离开神恩世界的老古董。 二战时候的三巨头，恐怕也没有现在的键盘侠来得更了解当前的战略力量细节，丘胖子当初还想要在慈父面前吹嘘一下原子弹的威力，用的词也不过是浮夸的‘能够毁掉一切的终极武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现在的键盘侠别说威力了，随便上网搜搜就连技术参数都能给拍脸上，这就是信息代差。 而艾丽娅还不是简单的键盘侠，是货真价实的军团长，再高的机密在她眼里都是透明的。 双方摄入的信息量压根就不是一个层级，大魔王这拿来吓唬谁？ 自取其辱罢了——大魔王！就你的超能力最没用了！ “所以传送科技不可能存在？”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艾丽娅斜着眼睛望着旁敲侧击顾左右而言他话里有话的卡其色狂放：“想要传送科技？” “正常人不都想么，要真有这技术，那别的不说，白天去大城市上班，晚上回老家大豪斯休闲，完美世界指日可待。” “最后一公里怎么解决？” “额——小型分流传送科技？” “好家伙，搁这原地TP呢……传送科技，有，但是现在的话，能源不行。” 神恩世界有传送法阵，是因为有圣日辐射和遍布三界的第四纪元供能魔网残留。 说白了就是到处都是无线供电，哪怕在地上随便花个电路图——划掉——魔法阵，都能生效。 至于说那些禁魔领域，与其说是禁魔，倒不如说是停电区域，压根没拉线，自然也就没办法使用魔法。 要不怎么只听说有禁摩领域，没听说过有禁斗气、禁炼金术领域的？ “当初那个傀儡古树被击杀之后，吸收了那么多能量凝聚出来的特殊晶体，可以用在传送科技这方面吗？” “能，但是难。”艾丽娅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见过充电宝可以代替市电的？加了变压器勉强可以用一下，可是你能够大规模部署吗？那玩意儿你可以看做一个微型的星门，你想想看现在地球和蓝星互相之间为了开星门花了多大力气，你就该对小型传送科技有个概念了。” 卡其色狂放叹了口气：“那只能暂时把这个事情搁置了，我会和他们说的，接下来得关注一下那批受试者。” “……有多少人完好？” “目前的话，是四百多一点，你怎么看？” “怎么看——”艾丽娅摸了摸下巴：“你还记得350倍超采样加速时候学到的东西吗？” “记得，我特意做了个对照测试，我在那里面学了五个月的钢琴。” “那你还挺闲，我们在前线打生打死你在后面咖啡钢琴——学得怎么样了？” 卡其色狂放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在套房中厅的钢琴面前坐下，先是试了一下手感，然后开始弹奏。 作为一个接受过职业钢琴学习的大家闺秀，艾丽娅闭上眼睛听了一阵，而后睁开眼睛带着几分惊讶。 “你以前确定没有学过？” “……你觉得就我家那个家庭情况，我像是有时间去从小学习钢琴乐器的么？” “哦，也是，差点忘了主角不是无所不能的……” 卡其色狂放小时候家庭条件一般来着，虽然有背景，但没用得上，于他自己就是货真价实的白手起家。 他会的吉他和口琴，都是上学之后自己作为兴趣爱好学会的，钢琴这东西成本对于学生来说有点高了。 正常人如果不是有家庭支持或者幸运地遇到学校里面开设相关的素质教育课程，那么基本上是不会去学者玩意儿的。 “所以你在虚拟世界里学了五个月钢琴，现在就已经和一些现实里面学了一两年的学生差不多了。” “我在虚拟世界里可以高强度学习，现实世界里除了专门学音乐的，基本都只是兴趣爱好吧，一个周几节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虽然说起来有点自夸，但是我的学习能力，应该是本身就要超出很多人的，不能拿来做参考。” “是倒是这样，可是你别忘了，虚拟世界里的那批受试者，主要战斗力来自于他们即将安装的机械义肢。” 相比起卡其色狂放弹钢琴这种需要一定肌肉记忆和身体协调能力的技能，机械义肢更多是熟悉操作而不是需要去掌控细节——能掌控当然可以发挥更强战斗力。 但就如同弩的发明和进化，本质上是为了取代需要繁杂练习和身体体能支持的弓箭一样。 技术的进步总是会在各种层面上降低使用门槛的，弩箭比弓箭简单，枪械比弓弩更简单。 或许打得准需要大量练习，但是开枪这事儿说白了就是扣扳机，有手就行，没手的话拽根绳子都行。 那批受试者在虚拟世界里度过了九个多月接近十个月，只要是能够撑过来精神压力，就已经可以说是掌握了机械义肢的使用方法，就缺给他们货真价值地装上那些物理外挂了。 “虽然有记忆，但是印象不深，不勤加练习的话，或许这份记忆也会消退。” “我觉得不会——骑自行车游泳这些技能，只要学会了，哪怕不专门练习，隔很长一段你也能直接用。” “但是不熟练。” “确实，但这不是问题，后续多练练就好。” 她艾某人当初还用copy忍者写轮眼的技术直接复制了空自头目的战斗机驾驶技能呢。 后续磨炼了一下，现在不也是个合格的空战王牌么？ 只要问国家要一架最新锐战斗机开到爆缸，训练进度绝对很快！ 大家想要学习开飞机，也可以这么做，首先找个空战老兵灵魂汲取获得技能，然后问国家要一架诛仙号刷等级。 合理.JPG “我觉得这些受试者，基本的学习能力都还——在吧？” “……这个恐怕还真难说。” “……也是。” 卡其色狂放嘀咕了一句，和艾丽娅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结果大家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放缓了，俱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不自信。 受限于大脑的记忆机制，在写满了缓存之后，记忆写入的速度会大幅下降，甚至还会被抹掉一部分无关紧要的细节，这是目前大家能够理解的关于大脑这个上帝领域的基本情况。 有的人不断地学习新信息，开发自己的学习记忆能力，他们大脑就类似于大容量固态，写入快，读取快。 有的人擅长死记硬背，但好歹记得住，可以看做机械硬盘，写入慢一点，读取也慢一点，但是容量大，能装。 而有的人则是被短期的高频刺激完全教育成了猴子笑的模样，早就听不完一首歌，看不进去一大段文字，习惯了短时间快节奏的娱乐刺激，大脑的多巴胺分泌调节机制不再能够接受长时间慢回报的正反馈。 他们的学习能力下降至大三甚至是不需要考研的大四水平，不复高三时候的勇猛无敌，浑浑噩噩。 这一类人的大脑，就像是劣质的扩容盘一样，丢三落四，捡起芝麻丢了西瓜，写进去多少同步抹掉多少。 超采样深度学习带来的浅皮层记忆，对于这种被现代娱乐干废掉的小可怜来说，几乎不可能转化成实际的经验值。 训练再多也只是做了一个梦，醒来不会觉得很感动…… “所以现在怎么办？” “……第一时间收拢受试者，然后进行基本的生体改造测试，能过的就赶紧练起来，不能的——” “不能的，恐怕就只能是错过这个机会了……” …… …… 司悦看着面前忙碌的医护人员，有点恍惚。 她已经苏醒过来好几个小时了，但还是没能彻底回过神。 如果不是生命体征一切正常，认知能力也没有出现偏差，那她现在不会是在自己家里，而是应该在ICU里。 “司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医院做更进一步的检查，你要和家里人联系一下吗……司小姐？” “啊……啊？哦——我没事。”司悦摆了摆手：“我只是有点……不太习惯，我现在的身体没有问题，必须去医院吗？” “理论上是没有问题，但是我们携带的设备不足以进行完全的体检，所以还是建议你和我们一起去医院。” “好的，我给家里人留个言就好了，他们不是上课就是上班，我在家里都是自由活动的。” “……这样啊。”护士小姐姐看着司悦那缺胳膊断腿的模样，带起几分心疼的表情。 “不用这样看着我啦，我现在感觉很好——以后的话，或许会更好也说不定。” 她清楚地记得在虚拟世界里发生了什么，那并非如同梦境那般完全无迹可寻，而更像是回忆起以往的某段经历。 或许不再鲜活到恍如昨日触手可及，但无论是战友还是城市的废墟，都历历在目，真实得有血有肉。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腰间——她答应给那个孩子带一个洋娃娃的。 ……这或许就是唯一让人遗憾的地方了。 护士小姐姐把异样的表情压下去，小心地不去触碰到司悦敏感的神经：“那我们留——” 「叮咚————」 门铃的声音响起，七个人的医疗小队疑惑地互相对视，而后分出人手去开门。 “你好，我们是九局的外勤干员。”门口的工作人员和医疗小队的人说了些什么，而后走了进来。 司悦抬头看着那带队的小姐姐，后者笑了笑，亮出证件：“司悦小姐，你认识这是什么吗？” 司悦微微眯起眼睛，视力完好的单眼定睛看了几秒，稍带讶然地从那金色的长城烽火台浮雕徽记上移开视线，望向那个看起来年龄和她自己相差仿佛的小姐姐：“你们是——九局的人？” “看来司悦小姐还记得一些事情，确切地说，我是九局情报科的工作人员。” 小姐姐收起证件，掏出一份保密协议，语气转向严肃：“——司悦！” “到！”司悦下意识挺直腰背，即便她现在身体残缺，可是神色却依旧如同老兵一样肃然。 “按照最新的命令，一切在完成了初步检查之后不存在大脑损伤的受试者，都将会被征召——司悦同志，女，19岁已成年并且可以独立承担民事责任，现在询问是否接受征召——这是具体的就职要求。” 说罢情报科的小姐姐把保密协议递给了她，司悦一目十行地掠过前面，而后在最后面看得到了所属部队。 TPC本部下辖APEX快速反应部队，直属指挥官：艾丽娅 “你有24小时的思考时间，首先需要提醒你，本次征召的薪资待遇不会太高，目前的底薪是8500元，但是会提供全套的社会福利保险，并且负责后续的机械义肢维护，以及出差的特殊津贴和300元的餐补，其次是节假日的——” “在哪里签字？” “……你不需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这不是强制征召。” “我觉得不需要，我已经成年了——在哪里签字？” “在这里。” “我什么时候去报道？去哪里？” “你有24小时处理个人事务，24小时之内如果你提前准备好了，也可以联系我们，这是电话，接受征召的受试者，将会被送往位于日本的TPC二号基地，进行后续的身体检查和机械义肢安装。” “好！” 而就在司悦签名之后，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条信息被发送到了她的邮箱里。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档案信息，是司悦在虚拟世界里面救下来的孤儿。 只是相比起虚拟世界里面的那个孩子，这份档案里面的女孩明显长大了不少，戴着眼镜似乎正在上课，很认真，眼眸里有光，梳着简单的马尾辫，衣服并不华丽，但是干净整洁，面前是整齐摆放的教科书。 司悦缓缓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下翻，这些照片都是一些生活照，甚至最后还有小姑娘和拍摄者的合影。 “不是……虚拟的……这——” 『她们是真实存在的，虚拟世界里面，只是模拟了她们的人格作为NPC。』女娲的留言，在这份信息的末尾：『这些孩子在历年的灾害之中失去了家人，但是都已经被妥善安置抚养，曾经也有和你们一样的人，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和成长而付出良多，请相信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一直都在路上。』 “……”司悦呆滞地看着屏幕，而后下翻再下翻。 『你在受试训练期间的津贴，已经按照剩余数额发放到了你的个人账户，其中部分‘抚养孩子’的花费，也依照你的花费情况，全部折现用以资助这个孩子，希望这样的安排你会喜欢——女娲。』 而在留言的末尾，还有一份已经打包好的快递，快递没有封箱，内里是一个很精致的洋娃娃。 收件人信息没有被泄露，用的是虚拟世界里面的代称，而发件人信息，赫然便是司悦自己。 “哈……” 司悦松开手，手机从手里滑落，可是她却只是捂着脸，哈地一声像是吐出了一口积郁已久的浊气。 “你、你没事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悦仰天大笑着，泪流满面，却又畅快淋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 …… 司悦的弟弟，是个不起眼的男生。 他曾经是个熊孩子，但是自从自己姐姐因为救自己而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熊了。 但是有什么用呢——父亲嫌恶自己，母亲因为对继女的愧疚，也不敢偏袒自己。 就连亲戚都知道这件事情并且在背后告诫其他同龄人，不要学自己这种坏孩子，牵累家里人，自己还没出息。 甚至他就读的学校，也有当初看好自己姐姐的老师，他的班主任当年一度觉得自己班上要出一个进全国顶尖学府的文武双全的少女了，对司悦印象深刻，而反过来自然也就对他多有关注。 出于教师的职业道德，班主任并没有苛责他太多，只是想要让他扛起责任，做一个有担当的孩子。 但是这种期望未免过于沉重了，尤其是对于一个少年人而言，他也曾经尝试努力追赶自己的姐姐，想要像是无数文化作品里面那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我一身锦衣的就有姐姐的一身富贵，但是他发现自己并做不到。 初中部高中部这么多年的经历，只是让这个少年愈发沉郁，整天低着头看起来就像是动漫里面那种被各种边缘化的霸凌目标，之前他回家换衣服，没有告诉司悦其实他不是不小心，而是被校内的某些家伙欺负了。 他低着头，背着书包一个人走在学校的后门，神色多少有些怏怏—— 「啪————」 伴随着一声闷响，他只觉得后脑一痛，下意识回头望去。 而后瞳孔骤缩，几乎下意识拔腿跑路，但是没跑出去几步，就在巷子后面被另外一个学生堵住。 “跑？你跑试试——钱呢？” “我、我没钱……” “没钱？唬谁呢？”两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学生仔不屑地呵斥道：“拿出来！还是说你想再喝几口湖里的水？” “我……”少年攥紧了口袋：“我没钱——” “你什么你，就你这种丧门星，没钱吃什么？回家做饭？谁给你做？啊？你姐那个残废吗？” 说着霸凌仔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摇头晃脑抖着肩膀：“做人要懂事，说好五十，我也不要你多了，五十块一个星期的保护费，合理吧？” “你——” 少年郎握紧了拳头，咬着牙，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可是却还是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他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是有什么用呢？ 找父母，父母只会觉得他又惹事，如同触碰了某种心理阴影一样，完全不分青红皂白地呵斥他。 找老师？这种事情老师能做的只有劝解，甚至都没有办法落实到真正的惩罚上面去，说来说去都是苍白的套话。 少年甚至想过给他们几刀，意气风发哪怕三分钟，而后解脱一了百了，可是一想到自己那鬓发渐白的父母，和在家里无依无靠的姐姐，就又觉得失去了这份莽夫一般的勇气，完全没有了心力。 霸凌仔不屑地吐了口口水，而后甩了他一巴掌，再伸手去拽他的衣兜：“拿出来！藏个屁——给我看看！”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沙哑的嗓音从巷子的阴影里传出来：“我要是你，我就给他一拳。” 那是一个女声，带着些许疲惫，以及十足十的恨铁不成钢。 两个霸凌仔和少年下意识望过去，巷子后面转出来一辆轮椅。 一个穿着裙子，但是裙子下摆露出来的是明晃晃的假肢，一只手也空着只有袖摆的少女坐在轮椅上，目光冷然地望着他们。 那眼神浑然不似一个正常的残疾人，反倒像是一头俯下身的雌豹，隐含着凶光。 推着轮椅的是另外一个看起来年龄并不相差太多的少女，后者看似一切正常。 但是细看的话，也能发现她的手臂上有着毫不掩饰的银色金属痕迹，那衣袖没有遮住的手腕和手掌，整只都是机械的模样，看似科幻，实则让人揪心。 毕竟现在的假肢，如果追求功能性，自然要牺牲部分美化，而单纯追求外观，那么实用性就要大打折扣，二者兼得的假肢，目前还没有那种好东西。 “什么意思？当英雄啊？你们是不是有病？” 两个霸凌仔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嗤笑出声：“傻嗨，一个瘸的，一个残的，滚一边儿去吧！” “喂喂喂，你们两个，知不知道我们找到这里花了多少力气啊？还拜托了九——” “这是我原来的学校，我当学生的时候，比你们更熟悉这里的街头巷尾。”司悦打断了银手少女的话：“要是早五年，我直接把你们的蛋都踢出来，懂么？” 祖安司悦张嘴就来毫不留情，而那个少年，则是愕然地看着那轮椅上的少女，涩声惊呼道—— “……姐？！” “哼——” 第1182章-獭病确诊为懒癌晚期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司悦望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揍他们——现在！” “可是我——” 少年很是有些畏缩地望着两个身材比他高大一截的男生，喉咙滚了滚，不敢动弹。 揍人什么的，说起来痛快，但是往往靠的都是一股子血勇，倘若没有引子，绝难起势。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受害者都会被质疑麻木如斯不懂反抗，但实际上他们只是早就已经在曾经的反抗之中消磨掉了那份心气，以至于习惯了逆来顺受。 “喂喂喂，我没听错吧？”霸凌仔抬手在耳边，动作夸张地侧头过来：“你说什么？揍我们？” 另一个霸凌仔耸了耸肩：“要不是你们是残疾人，今天直接扒了你们的衣服拍照。” “哇，你口味好重啊……” “阿悦，这就是你弟弟？”银手少女用手肘撑着轮椅，像是依靠着栏杆一样好整以暇地俯下身：“有点失望哦，我还以为和你差不多呢，没想到是个闷葫芦。” “……不成器的家伙。”司悦皱起眉头：“他们敢拿刀捅你吗？他们只敢欺软怕硬！你不反抗，他们就越是觉得你好欺负，越是对欺负你这件事情没有心理压力，在现在这个法治社会你都不敢反抗保证自己的安全，那你还想要怎么样？嘴里说着坏人好可怕，然后躺下来任由他们欺辱？” “我……我……” “啧，我说——”霸凌仔一巴掌再度拍在司悦弟弟的头上：“你该不会听你这个残废姐姐叨逼叨两句就燃起来了吧？啊？热血上头然后开始变身爆种？你配吗？” 另一个霸凌仔从兜里掏了掏，摸出一把蝴蝶刀，在手里甩开，假模假样地比划了几下。 “不敢动刀？你以为你谁啊？啊？捅死你信不信？” 望见那把蝴蝶刀，司悦和银手少女几乎是同时眼神都变了，只是并非忌惮或者惧怕，而是变得深邃且悠远。 司悦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眼神逐渐从回忆转为不屑，望着那个家伙的脸。 而银手少女则是想笑，甚至当场就直接笑出了声：“在你面前……在你面前玩这个诶——他好勇哦！” “色厉内荏，乞丐吗？乞丐都知道拿个碗，你要是拿个碗跟我说行行好，我还能给你吃顿饭的钱。” “喂——” “喂什么？”司悦精准地毒舌，恶毒得不要不要的：“就你这本事，甩刀子没少把手切到吧？被切到之后有没有回家抱着你妈妈哭说宝宝好痛宝宝要安慰？啊？动刀——你也配？” “你——” “你什么你？看到你用刀，隔壁养殖场的肉猪连夜跑到屠夫家门口吊死明志，没见过这么蠢的，你找个猴子来蒙着眼睛玩都比你玩得顺溜，你寄吧谁啊？要点脸么？拿个牙签来炫耀？” “……” 霸凌仔下意识看了看手里的蝴蝶刀，又看了看同伴。 后者清了下嗓子：“那个……下次换个弹簧的？你甩起来确实是有点矬……” “……” “所以呢？要不我帮你？”银手少女笑眯眯地戳了戳司悦的脸颊。 “你再戳——信不信我给你训练任务加倍？”司悦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啊没想到，好不容易过来和队长会合，结果队长还没有装备完全，嘟嘟嘟~” 俩霸凌仔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排除在外了，怎么这俩残废这么勇的，一点都不怕自己？ 虽然捅人的胆子他们确实没有，但是借着甩刀子的威慑抢钱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喂——你们——” “诶？不要这么绝情嘛！人家好不容易才说服爸爸参加征召的，你这样我就退出了哦？” 可惜的是银手少女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和司悦说着话。 “我不信你舍得退出APEX，你难道想要像现在这样无趣地活着吗？” “说倒是这样说，但我退出的话，还是可以继承亿万家产不是？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的，虽然少了一只手，不过我完全可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嘛。” “哼，随你。” “呜呜呜，阿悦好绝情。” 银手少女一边假哭着一边明目张胆地擦泪间隙抬眼看司悦的反应：“不是我的好伙伴了……” 司悦弟弟有心想要让两个女的先跑，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未免显得两个霸凌他的男生如同游戏里面的低智商掉线NPC一样愚蠢，于是在原地嗫嚅了好一阵，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银手少女瞧见司悦不鸟她，顿时也不哭了，而是抬起头望向司悦的弟弟：“喂，少年——要不你开口求我帮你？” “……你们快走吧。” “你好像有点看不起我。”银手少女歪着头：“忘了自我介绍，我——” “你们啊！”霸凌男生双人组不爽地呵斥道：“是不是真的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说着寸头的霸凌仔恶狠狠地推了一把司悦的弟弟，而另外一个黄毛则是比划着手里的折叠刀，咋咋呼呼地靠近司悦她们，试图给她们来一个心灵冲击。 说实在的，有点蠢，甚至还有点蠢萌…… 司悦垂下眼帘，也不知道是想要叹气还是想要口嗨，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抬手挥舞着之前从路边顺手捡来的树枝，柔韧的枝条在空中抽打出一声呼啸的破风声，恶狠狠地直接鞭在了对方持刀的手上，那末梢的响声让人顿时头发发麻，如同激发了被父母抽打的DNA求生欲。 黄毛霸凌仔只觉得手腕一痛，下意识触电一般收回手，那柄蝴蝶刀从手中滑落向地面。 然而刀即将落地的瞬间，被司悦手里的树枝一挑一带，被凌空挑起，朝向她的怀里落去。 黄毛霸凌仔的目光下意识跟着蝴蝶刀上上下下地转着，而后视线一顿，眼见着一只手将那把刀握住。 “？！” 没等他彻底反应过来，司悦就已经在握住蝴蝶刀的同时拽住他的衣摆，那看似纤弱的手臂猛然发力，将其拽倒在自己面前，两只金属假肢如同夺命剪刀脚一样轻而易举地夹住了他的颈脖。 「噗通——」 黄毛霸凌仔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跪下的，努力地试图仰起头，却只能看到司悦的手，以及她手里的蝴蝶刀，明明在他手中笨拙到只能切个水果开个快递的蝴蝶刀，在司悦的单手之中翻飞着如同一只真正的蝴蝶，于黄毛霸凌仔的眼前不断跳动着，让人怀疑这玩意儿下一秒就会自己如同电锯一般转起来。 “看清楚了吗？”司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没看清楚的话我可以给你再演示一遍。”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那柄蝴蝶刀被横过来，压在他的脸上，冰冷的触感混合着脸上的油腻，让霸凌黄毛仔浑身僵直，好似有毒蛇盘踞在面前，不敢动弹。 “看、看到了——看到了！” 而另外一个寸头霸凌仔，则是在惊诧之后刚想要冲上来，就被银手少女掏出一把枪对准了眉心。 “不要乱动哦，boya~” “……” 寸头霸凌仔倒吸了一口凉气，下一秒猛然回过神，看着银手少女的那把所谓的‘枪’的模样，又长松了一口气。 这哪里是什么真枪，满满的塑料感，说是水枪或许还—— 「滋——蹦~」 银手少女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小手枪里面装载的高压水罐喷出一股带着浓郁胡椒味道的淡褐色液体，糊了寸头霸凌仔满脸，最后那一下蹦音则是在淡褐色液体之后还有一团在他脸上炸开的水雾，混杂着让人喉咙发痒的辛辣味道。 双倍攻击，寸头霸凌仔捂着自己的脸惨叫着倒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哀嚎。 “都说了不要动了。”银手少女耸了耸肩：“960万辣度，有没有爽到？” “……你哪里来的这东西？” “防狼喷雾改装的而已，本来我还想要弄个强光手电的，指挥官不是一直都说强光手电才是真正的光魔法攻击么，可惜我们现在这个身板儿啊，光是限制对方行动还不行呢，你说是吧，动力妞子司悦小姐~” “你再叫我动力妞子，我就——” “姐……你们……这……” 司悦的弟弟错愕地看着突兀的转折，指着两个霸凌仔，满脸难以置信。 “……” 司悦低头看了眼被自己夺命剪刀脚夹住的菜狗，没好气地一脚将其蹬开：“滚到一边，跪好！” 黄毛霸凌仔有心想要来一句男儿膝下有黄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时候莫欺中年穷，可是抬眼就看到司悦身后那个银手少女笑眯眯的模样，以及对方手里那滋滋滋的小水枪，顿时喉咙一紧，翻了个身老老实实地跪坐在面前，不敢动弹。 说白了他们只是学校里面的小混混都不算的乐色而已，哪里有胆量和这两个爆发起来真敢动刀动枪的狠人对抗。 尤其是司悦，之前那动作干脆利落，给他一种如果反抗真就敢给他一刀的错觉。 他现在开始怀疑这俩是不是都市小说里面那种一把裁纸刀起家的黑道巨枭，然后因为什么斗争失败所以被干废了所以看起来现在这般凄惨模样，现在回到小城市里面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弟弟作为未来的世界极道巨头接班人巴拉巴拉…… 司悦甩了两下手里的蝴蝶刀，掂了掂重量，随手将其往侧身一扔，蝴蝶刀像是飞刀一样稳当当扎在旁边的木栅栏上，发出沉闷的‘笃——’声。 “你这手艺没落下啊，不过还蛮怪的，你这身子有这么大力气？” 银手少女捏了捏司悦的独臂，那胳膊说不上多有力，充其量只能算是勉强接近正常人的肢体素质。 按理说她们在虚拟现实里面，是练就了一身作战本领的，但是受限于现实世界的身体素质差异，那种依赖于机械义肢才能发挥出来的本事，大多十不存一，顶多是作战意识和眼光还保留着不少。 最起码她们现在看到这些小混混小喽啰什么的，感觉对方就连刷级的小怪都算不上…… “发力技巧而已。”司悦动了动手腕，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臂：“再过一段时间，这就不是我最后的希望，而是我的缺点了。” “得了吧，你现在要改的项目已经够多了，再改下去就不是动力妞子，而是机械妞子了。” “……” “看你弟弟那一副吃惊的样子，你还没跟他说细节？” “没，我来就是准备和他说这件事，结果半路上遇到你了。” 司悦没好气地抬头看了眼自己的搭档——虽然大家看似才认识不到24小时，但是实际上已经是小一年的过命交情，这货的性子十足十的腹黑，要不是没得选她还真不愿意让对方来见到自己这个废物弟弟。 当一个废物有时候也不是坏事，能够平平安安不比什么都强？ “看你姐的意思，她是不准备和你说实话的，不过我不一样，我觉得你得理解这一切。” 果不其然，银手少女闻言非但没有帮她遮掩，反而当场开门见山：“我和你姐，以后都不是普通人——啧，这俩是不是该先处理掉？” “你随意。” “那我叫人了——”银手少女掏出一个小哨子，放在嘴边吹响，嘹亮尖锐的哨音响彻整个巷尾。 片刻之后，几个穿着正常衣服看起来像是路人的男人快速抵达现场，在和两个少女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之后，将两个满脸惊慌的霸凌仔拖走。 后者还哭嚎着什么‘我今天什么都没看到’以及‘规矩我懂’之类的话，挣扎得活像是被拖上岸的鱼。 “他们是九局的善后工作人员，外号环卫师傅，不过你接触不到的——我叫鞠淼，在APEX里的代号是命脉，这是你姐，我未来的顶头上司，代号是动力妞子。” “……动力少女。” “咳，对，少女——噗……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起高兴的事情，那个，具体的序列暂时还不知道要怎么分，不过我还是要和你姐分一块儿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罩着她，作战的时候呢，她负责突击，我负责治疗后勤。” 司悦的弟弟像是听天书，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昨天还是个家里宅的特殊人群，今天就成了拯救世界的神秘组织的成员，一副即将要为了世界而远征的做派，脑子压根转不过来。 “过来主要是跟你说一声，明天我要去日本那边做手术，手术完成之后，我就要参加工作了，没太多时间回来，你自己要学会照顾自己。” 司悦难得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说话，她垂下眼帘，语气和缓：“以后遇到事情，要硬气一点，在国内这个大环境里，只要你自己占理，那么硬气到底也没关系，无论是官方还是群众，都是站在你这边的，社会上好人总是比坏人多太多——今天这种事情，别的不说，你哪怕往街上跑，多喊几声，都有人会帮你。” “……” “我的事情，你暂时不用跟爸妈他们说，我会和他们亲自谈的，另外生活费我放在家里的寝室保险箱里，你节约点用，这段时间在学校吃食堂，爸妈他们过段时间回来之后会再给你安排住宿还是走读的事情——听明白了吗？” “姐，你——要去哪里？” “我不是说了么？”司悦皱起眉头：“我要去日本做手术，你没听懂？” “可是……不是——我——你是要离开家里——我是说以后？” “对，我要离开了。”司悦抬起头：“老娘要去拯救世界，顺便见见我女儿，懂了？” “女——女儿？！！！” 第1182.5章-离家出走 “第一句应该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 “见到女儿的第一句话，当你同时说要拯救世界和见女儿的时候，拯救世界就不重要了。” “……” “看起来你还没有做好面对小阳的准备。”银手少女看着自己的搭档，耸了耸肩：“毕竟她和你不熟。” “或许是吧。”司悦叹了口气：“她过得很好，有自己的生活和学业，有很多人关心她，她并不需要我这个不存在的养母，我只是脑补了和她曾经的一切——” “你是哪里来的教父吗？” “……” “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真的！” “也是……” …… …… 日本·下榻酒店 现在已经是深夜，但是以卡其色狂放和艾丽娅的实力，当个夜猫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一批人来了，连夜送到的，二号基地那边已经接收了，明天就会开始进行改造。” “这么赶？”艾丽娅皱起眉头：“那些科研人员是不是该收敛点了，这是人，不是小白鼠。” “实际上，是他们——我是说那些特殊群体，他们自己更着急。” “……哈？” “大小姐，不是人人都我们一样幸运，四肢健全无病无灾的。”卡其色狂放叹了口气：“他们经历过重新拥有完整肢体的日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那种失去的痛苦，话说这不就是你最开始的谋划么？” 用这种方式网罗一批忠心耿耿的属下的满肚子坏水的艾丽娅是屑。 “说什么呢？”艾丽娅娇嗔着给了他一下：“人家才没有那种坏心思呢~” 卡其色狂放揉了揉胸口，忍住呕血的冲动，很想说自己之前眼前一黑甚至见到了远在天国的老爷子。 这小拳拳锤人胸口，怕不是比非洲象直接当胸一脚来得还残暴…… 他们正在核对档案，虽然说借用官方的名义来征召这一批人，而且征召也取得了当事人的同意，但是他们要对这些特殊人群负责的——别人把命交到他们手里，不仅仅只是为了重新补全肢体这么简单。 ……好吧，大部分原因是这个，但也有别的因素。 “比如说我那不得不提的无处安放的个人魅力。”艾丽娅嘿嘿一乐，扬起面前的档案：“动力妞子·司悦，刚到日本这边，明天后天我就能见到她了。” “生体改造虽然比外科手术来得快，但也没那么快——而且你似乎很看重这个孩子？” “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你也是年轻人啊。”艾丽娅拍了拍档案：“这小姑娘有点我以前的味道了，倔，心善，蠢萌，同时却又不肯认输。” 换而言之，就是艾丽娅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也是这么懵懵懂懂地闯荡神恩世界。 只是相比起那个时候的自己，现在的司悦运气比较好，遇到了带路的人，还有一帮好队友。 “姬情四射！”艾丽娅擦了擦口水：“我没有磕CP的意思，但是鞠淼和司悦一定要分到一起，年下优雅腹黑攻和元气傲娇年上的组合，有点意思——嘿嘿嘿……” “……大小姐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是那种在电视面前抱着抱枕脑补自己爱豆和谁谁谁凑对的了傻乎乎追星族。” “你不懂，磕CP是吃糖，补充大脑营养刺激多巴胺分泌——我和莲花其实是一样的。” 区别在于莲花喜欢的是男孩子和男孩子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而艾丽娅喜欢的是女孩子之间贴贴。 未来的机娘贴贴更有趣了，她甚至都在想要不要把这俩焊在一起。 她可是吃了快十个月的狗粮啊！一队又一队的，就这俩算是最入眼的。 同性恋不可怕，可怕的是同性恋不够美型，这大抵就是吃瓜群众的共同认知观点。 艾丽娅擦干口水之后，把档案放下，而后拿起另外一份：“说起来，这个大兄弟，猛得可以啊。” “谁？” “雷暴，少尉退役，根据他的描述，他是直接正面给了大魔王一拳。” 卡其色狂放眨了眨眼，接过档案翻看了几页，而后一个战术后仰：“这么猛？催眠没用的吗？” “有用，但是大魔王的那种催眠，对于真正心志坚定的人来说起效很慢。” 当初大魔王想要去催眠神仙姐姐，却被神仙姐姐当场痛殴——对于环溪观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大抵就是刮痧级别的，而环溪观的人在精神层面上和心志坚毅的兵王相比，无非就是强出些许，雷暴少尉的反杀也算是情理之中。 虽然后续大魔王直接动手，他就当场败了，但这也不能说是雷暴少尉不行，只能说大魔王不讲武德，打不过就开挂，横竖都是丢人的命。 “那你准备怎么安排这几个队伍？现在能凑出来的是三个大队三百人，理论上都是你直属，但是我个人建议压缩一下编制，三百人的三十十分制，有点太理想化了。” “怎么压缩？” “一百五十人轮换，十五人按照超编的班来计算小队，一次性十个小队分一个中队怎么样？” “15个……人员配置怎么配？你想组三三制？” 对于共和国人来说，三三制是目前最为熟悉也是最深入人心的小规模战斗编制，十人一组的话确实没办法分。 所以共和国的军方，一个班通常都是9到12人，宁可少一个或者多两个，都要按照三三制凑整。 “对，三三制的话，我们有这方面的经验，直接套过来用会比较简单。” “三三制……”艾丽娅想了下，拿过地图圈了一下战场的规模，沉吟了片刻之后放下笔：“也可以，他们虽然是快速反应部队，但本质上还是个搜救为主的作战为辅的队伍，小队规模扩大一点，有利于携带更多的后勤补给用以救援。” 别看只有十五个人，但是他们每个人可是要配备两只机械战兽的，这样加起来按照人头来算就等同于一个排了。 胜利队那种全球无限制任务小队，更多是明面上的调查和参与，但实际上需要办事，就是APEX这种部队出马。 更何况艾丽娅等了居间惠那么久，她也没弄个大五郎过来，小队里面的成员艾丽娅横看竖看都和自己认知里面的经典队伍成员不搭边儿，着实让人有点失望。 她甚至还想过把自己的神光棒传承下去呢，光是纽带，勒死一代算一代，多好。 可惜并没有这种机会…… “那就这样吧，明天我们和这些老伙计见一面——你的职务要提一提了，XIG空中基地的参谋，你觉得怎么样？” “空中基地都还没影呢……” “快了，就快了——” …… …… “……你说你有了新的绕线方式？” “对！我专门设计了一款工程机械，能够把加工效率最大化！起码是我们现在工作速度的500倍！” 说着少女拿出一叠打印出来的稿子，准备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花了七个月时间弄出来的特种加工机床。 这玩意儿只为了目前的单磁极子内线圈缠绕发明，用途单一到堪称鸡肋，但是只要保证复位精准，那么效率确实能够大幅提升，这是她在虚拟世界里XIG空中基地里拆了三台模拟推进装置得出的结论。 起码从理论上，这一切是可行的——就像是现在有人说我们不用手工装配火星车了，我给弄了个火星车生产线，大家只需要按下按钮，就能够每分钟一辆批量生产火星车一样扯淡。 虽然理论可行，但因为过于生草，所以面对着面前少女的信心满满，列席的工程院高级技工不由面面相觑。 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我们忙了大半个月，目前只搞定了单台的三分之一进度，按照你这个机床的速度，我们只需要一个星期就能够把所有的单磁极子推进核心缠绕好，你觉得——可能么？” 这已经是十分委婉的劝告了，他们手工绕线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地想要把这十吨重的线材全都完美地缠绕上去，为此不知道干掉了多少头发和脑细胞，要不是看在小家伙是团宠的份上，大家现在甚至想要把她架上天台，让她感受一下工程师每天感受到的天台的大风。 立字据！双份留档！还得加个录音！ 但是机械妹并不是在开玩笑：“我已经下单订购铸件了，三天之内开始组装，到时候大家来帮我，看看结果就知道行不行了。” “……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东山大那——咳，艾丽娅总指挥给我批的。” “艾丽娅……” 大家陡然一震，交换了个眼神之后虎躯再震，而后点了点头。 有两个年长一点的技工师傅当即露出了和蔼的微笑：“你这孩子，就是不懂事，怎么能装一台机床呢？” “我没有骗你们！”机械妹看他们老是不信，有点委屈：“真的有用！等我机床组装好了，你们就——” “应该要五台！”老师傅摊开手，然后想了下，又翻过来：“然后再加五台高精度加工中心！” “……哈？” “那个艾总指挥，我们知道。”老师傅搓着手：“南工那边传遍了，好家伙，一口气十多个亿啊，我们也不跟她多要，要是能多五台高精度的加工中心，我是说真正的好东西那种，那该多好！” “不是……我们——缺加工中心？” “缺，也不缺，但是谁不想更多呢？” “她说了算？” “她说了不一定算，但是她有钱啊！” “啊这……” 机械妹眨巴着眼睛，大抵看出来了这些师叔师伯们的吃大户心态。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不同意！我虽然才和她认识，但是我们在虚拟世界相处了这么久，她可是我的手足姐妹，挚爱亲朋啊！” “那你的意思是不问她要？”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列个单子，我去多要点，得加钱……” “……” …… …… 鹿儿岛·某酒店 一个男人坐在酒店的靠窗位置，看着不远处的鹿儿岛承建株式会社霓虹灯招牌，点了根烟，眼里满是艳羡。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啊…… “老公，明天你觉得我穿哪件衣服比较合适？” “随便。”中年男人头也不回地敷衍了一句，把烟戳灭在烟灰缸里。 “你倒是给个主意啊，我听说夫人外交还是很有用的。” “有用个屁，要我说啊，你们那些茶话会什么的压根就是瞎胡闹，竞标还是得看资质。” “怎么没用？看资质的话你比得过本子这边的建筑公司？”女人不满了：“我这是帮你刺探敌情，就算不能够直接确定竞标的细节，但是我也能打探出来点东西，到时候你不就有底气了吗？” “你怎么知道她们给你的消息就是真的？你知道我的心理价多少？我那些员工都不知道！” “啧——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哪怕就说我去散散心呢？而且你以为现在是靠技术那套就能行的通的？” “怎么不行？”中年男人扯了扯嘴角：“你以为他们搞基建搞得过我们？” “可人家也要保护自己这边的企业利益，你真以为你能够拿下来那个劳什子二号基地的基础建设工程啊？” “我问了，招标团队里面就有国人，这玩意儿的资方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我们自家的，他们不知道谁基建强？” “还资方……二号基地，这玩意儿一听名字就不是对民间开放的，别是什么军用建筑，然后把你当间谍抓了，还不给你工程款，全白忙活了。” “不会，老三他打听清楚了，那是个国际组织的后勤办公地区，你把它看成联合国就行了。” “还联合国，要不是老三和你是当年的战友，我都怀疑他是那种短信诈骗的骗子了……” “就你话多！”男人没好气地打断女人的牢骚：“我就不该带你过来。” “然后你就可以去什么新宿的欢乐街了对吧？”女人反唇相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要是换个别的国家，我都不一起来，偏偏你要来日本——你说说！你说说你有没有这个心思？你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还不如在家照顾小悦，她一个人怎么方便嘛？” “我——” 女人张了张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委屈得跟什么一样。 她甩手把衣服甩在床上，怒声道：“姓司的！你是不是怪我！我故意的吗？啊？我要给你们家当牛做马才行对不对！我就是该为奴为婢端茶倒水！每次出门你就说我不该出来！我上辈子欠你们的！” 男人咂了咂嘴，表情阴沉地冷哼出声：“说那些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又不是我撞的！那也是你儿子！他那个时候还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孩子！我有对你女儿不好吗？我半句重话都不敢说！我这么卑微了都不行你非得戳我脊梁骨！” “你——” “你什么你！离婚！过不下去了！”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女人看了看手机，吸着鼻子按下接听键：“喂？儿子？怎么……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中年男人看到自己老婆的反应，皱起眉头：“啊？” 女人木然地垂下手，通话屏幕还亮着，隐约可以听见另一头少年喂喂喂的呼喊。 可她却只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小悦……小悦离家出走了——她说是要来日本这边做手术，然后可以恢复正常，这是遇到了骗子吧？！” “？？？” 第1183章-我是废物噫呜呜噫 司悦的父亲，在得知了自己女儿‘上当受骗’之后，第一件事就像是想要回去。 而继母则是六神无主，不知道脑补了多少动力妞子被人大卸八块的恐怖人贩子场景，似乎除了夺取司悦的器官之外，这么一个少女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被欺骗的东西了。 偏生她还不敢说出来——真要是把自己的猜想和丈夫说出来，怕不是现在夫妻之间就要先干一架。 在他们慌张了半个多小时，都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奔赴机场的时候，司悦的弟弟终于把一份文件发了过来。 文件的内容很正式，最后还附带了司悦在日本这边做手术的所在地，以及各种官方的联系方式。 司悦的父亲最开始是不信，而后是将信将疑，最后直接把电话达到了大使馆，想要询问事情的真假。 大使馆转接国内，兜兜转转最后给了他一个地址，意思是现在说不清楚，你既然就在日本，那么明天你去看看你女儿就好了，但是放心，我们是官方的人，不会骗你。 司悦的父亲放下手机，坐在沙发上，微微颤抖的手重新点了根烟，云雾缭绕之间没有说话。 他老婆用眼神一再示意他，得不到回应之后不由怒声道：“有什么结果你倒是说清楚啊！” “……刚好就是我要竞标的那个地方。”司悦的父亲把刚刚写好的便签递给她：“就是那个二号基地。” “这——” 司悦的父亲有些茫然，但更多是内心里面隐约的期盼，似乎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糟。 他原本是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单位的营收不错，混日子也还算过得去，但是自从司悦出车祸之后，他就辞掉了舒适圈的工作，没日没夜地去赚钱、打拼、奋斗，在不惑之年像是一个年轻人一样呕心沥血地卖命，为此拉下脸面像是一个阿谀奉承的小人一样去哀求当年的战友或者同事，只为了要到哪怕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项目。 他的老战友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能帮上忙的都尽心帮他，这次涉及到TPC二号陆上基地的大型基建工程，哪怕是分出来一个小的建筑单项，利润都顶得上他那个小工程公司忙活一整年赚到的钱。 但越是知道这个项目涉及的财力之雄厚，背后的靠山之坚实，他现在就越是思绪混乱。 我女儿——我那个在家里没办法出门的女儿，怎么就和这么一个大项目的背后的东家有关系了呢？ “我说……这不会是什么——就是那种电影里面的，生化危机实验——药品……反正就那个意思！” 他老婆比划着手，语无伦次，最后喉咙滚了滚压低声音像是在密谋：“要不，我们把阿悦带出来，然后赶紧跑！” “……跑哪里去？” “回国啊！” “我刚才的电话是通过大使馆转到国内的，你没听见？” “……什么意思？”女人瞪着眼睛，头发长长，见识短短。 “意思是国家的人！”司悦的父亲呼出一口浊气，靠在沙发上目光发怔：“等明天——等明天我们再去看。”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明天不去竞标了？” “先去看阿悦……不对，先去竞标……”男人看了看手表，而后意识到什么，烦躁地捋了把头发。 倘若真是遇到了骗局，司悦被拐走了，那么他们现在绝对是什么都不用管，只想着闷头往回跑。 但冷静下来一分析，发现司悦并非是遭遇了骗局，而是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机遇，那么司悦的父亲就不得不在事业的发展和作为父亲的担当之间做出抉择了，这让他一时之间显得多少有些迷茫。 “……竞标会议也是在这个二号基地，你去看她，我去参加竞标会，参加完了我再去找你。” “那我们上午去找阿悦不行吗？” “上午是项目发布会，我脱得开身么？要去看阿悦就只能是把明天一整天的事儿全给推了。” 要是他有个得力的助理，恐怕就没这么多幺蛾子了，但他这小公司说白了就是个大号的施工队，搞基建干工程本事还行，做这些文案工作全都得自己上手，哪里有那种衣香鬓影的大老板风范。 “赚钱就怎么重要？”女人瘤爸蹴邬芭〇咝ling洽踆听着他的口气，跟着放下心来，而后又竖起了眉：“你赚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 “行了行了，你不要管了，你这脑子只能算一件事儿的，别那么多话，明天你去——你不是要去那个什么茶话会么？你跟她们一起，找个由头，去看看阿悦。” “为什么？”女人皱着眉头：“多奇怪啊，阿悦做什么手术，我带那些不熟的人去看，这算什么事儿？” “为什么——为了你不被坏人骗走！” 司悦的父亲真是麻了，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娶了这个续弦，难道是图她当初那股子娇憨劲儿？ 可是现在就成了真憨了…… “我问你，我赚钱是为了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你就只知道赚钱！” “你——我赚钱是为了能够让阿悦可以安心混吃等死！哪怕以后我死了，你也死了，那孩子也能够仰仗着遗产过活，你说我好几个老战友帮忙才给我挣来的这个发展机遇，我能错过？好不容易有一次，这要是放到古代，那就是贵人相助，错过了就没了！” “……哦，那我先去看看阿悦……可是为什么要让她们和我一起啊？” 所谓的夫人外交，其实就是她们这些参与TPC项目竞标的企业和个人之间的家属——确切地说是女性家属为主的休闲活动，本质上和带着男人逛商场的时候，女人兴致勃勃购物，男人们在休息区扎堆儿等候没啥区别。 因为参与的企业和个人太多了，以至于哪怕只有一部分人携带了家属，凑在一块儿也能组一个旅行团，TPC那边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亦或者是觉得可以用这种方式给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居然还有专人来组织开展社交活动。 参与者也乐得拓展人脉，自然是没多少拒绝的，司悦的父亲母亲反而算是后面才来的萌新，先来的那些大佬已经形成各自的小圈子了，偶尔出来几个带带萌新那都是一边带一边凡尔赛，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要是这事儿有问题，那些和你一起的，好歹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不怕你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要是这事儿没问题——你知道阿悦参与到了这个TPC里面，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她在我们老家，有了单位编制，以后是有‘工作’的人了，你还记得我们年轻那会儿的供销社吧？里面的售货员什么嘴脸？阿悦要是能成事儿，就和那种程度差不多。” “……她以后就嗑着瓜子儿对别人爱答不理了？” “啧——我是说——唉我没法儿跟你说了都！” 司悦的父亲无语地侧了个身子，越是能够感受到那个带着几分引人戏谑的所谓世界和平联合组织是何等庞大，他就越是期待自己女儿能够遇到人生的转机，毕竟人的一生除了自己的奋斗之外，也要看命运的进程。 别的不说，他们明天虽然都是在二号基地那边，可是一个是科研区域，一个是对外开放的办公区域，这里面光是开车就得走二十分钟，可想而知整个二号基地的占地面积和人员规模。 这么大的家业，总归是得有点东西的吧？ 给迷糊的妻子安排好明天的行程，一再叮嘱她明天多看少说，只要没见到出事儿就不要有大反应，一旦看到了女儿第一时间联系他，夫妻二人这才怀着两颗忐忑不安的心勉强和衣睡了过去。 …… ……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觉！” 艾丽娅一脸恨铁不成钢：“才半夜啊！才三点多啊——饮茶通宵啦！” “……” “不喝茶？那要不要来点夜宵？” “那个——”司悦看着面前的少女，多少有点拘谨：“指挥官？” “我说李云——咳，我说司悦，你在虚拟世界里敢指着我的鼻子骂，怎么在现实里就不敢跟我干一架呢？啊？” 艾丽娅很自来熟地放下手里的夜宵，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动力妞子。 得益于虚拟数据的详实测试和真实之门提供的技术，生体改造最麻烦的调试阶段反而是最现成的，压根不需要浪费时间，司悦这批受试者完全可以将原本三个月的磨合期缩短到一个星期之内。 即插即用，免驱启动，说的就是他们了——只是这里面的风险太高，寻常不敢尝试。 不是没有人想过‘既然他们行我们也行’之类的事儿，她艾丽娅能够稳住一波人，350倍速超采样深度学习，我带一批兵王进去，没理由做不到。 但女娲模拟之后，发现还真就是做不到…… 可以，但是不完全可以——需要配备一个和受试者团队人数比例至少一比三的心理资讯团队，外加一个人数相差无几的作训教官团队，然后还得保证这个训练别人的团队自己能够撑得住不率先崩溃。 艾丽娅是个BUG，不仅仅体现在她的个体伟力上，也还体现在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其他能力上。 用总参那些参谋的分析来说，哪怕是换个不那么‘有经验’的指挥官，都没办法卡着他们的心理承压上限，将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轮训成一批勉强合格的实战派系精锐，可在艾丽娅手里，愣是跟玩手游微操一样轻松。 艾丽娅的指挥经验之丰富老道，相比起常年在一线和边境作战的实战派指挥官也绝不逊色。 在总体的把控上，比之那些能带兵但是不会练兵的指挥官来说处理得还更为周道有条理，最重要是她清楚地知道那些受试者的上限和极限，就像是她拥有一眼看穿对方潜力的能力一样，安排得明明白白。 在艾丽娅的作战日志里，横看竖看总参的情报分析人员都只能看出她的悲鸣 ——呜呜呜，好难，我什么都不会我是国家一级保护废物，噫呜呜噫，虚拟世界好可怕好累…… 在女娲的档案整理里：就这？带兵？就这几百个小萌新？我甚至还有空模拟九种弄死拉顿的方法！ 艾丽娅，18岁，是学生。 一个拥有丰富的后勤管理经验，堪称完美的的人力效率调配对接管理能力，在收集作战情报、制定作战方案、从战略眼光到战术层面上都表现出了近乎不可思议的天赋或者说能力的战争之王一样的学生…… 她一个人，就相当于一个依托于现代大数据分析体系下至少一个军级别单位的总参机关，离谱到不讲逻辑。 更扯淡的是这个家伙本身是个超模的自然进化者，其个体伟力面板让她有着不用动脑子就能依靠蛮力莽穿一切对手的可能，倘若是真拥有和白首太玄相似的非常规寿命，那么说她是国宝属实半点不为过。 而这样的存在，真真切切站在司悦面前的时候，司悦感受到的不是虚拟世界里面那种玩世不恭的嬉闹，而是一个看起来娇俏可爱，实际上内心里藏着不可名状的怪物的虚假小仙女。 有那么一个瞬间，司悦甚至想要给自己来一针Q，然后扔个跳板头都不回直接开溜…… 好在艾丽娅并没有那么可怕——或者说并没有在司悦面前展示出来那种可怕，她只是习惯性以为自己在带兵而已。 然后反应过来，自然就没有然后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充满了力量的错觉？” 望着刚装配好机械义肢，脸上还带着别扭不习惯情绪的少女，艾丽娅笑眯眯地让开身位：“没病走两步，多活动活动就熟悉了，这都是按照你们的使用习惯定制的，要不是我们有钱，还真没可能这么快把东西做出来。” 有钱（×） 国家支持（√） 司悦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动作笨拙得像是生锈的机器人，走了几步之后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上。 “Emm……看来还得多熟悉一下才行，不过基本的行动应该是没问题的对吧？” “是，我现在自由活动，是可以的。”司悦扶着墙，感受着重新拥有手脚的触感：“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 “好，我给你一晚上时间。”艾丽娅从背后掏出一套衣服：“这是给你准备的小裙子，明天你跟在我身边，我们得去见个人。” “……什么人？” “见家长——你的家长，他们就差没直接报警说我搞传销了，我得证明我只吃了一碗粉，你就是个样板，刚好我带出去给所有人看看。” “可是……” “嗯？”艾丽娅眯起眼睛：“司悦——” “……到。” “大点声！” “到！” “我问你，谁是TPC直属APEX快速反应部队的指挥官？” “你。” “我没听见。” “报告！APEX快速反应部队的指挥官，是艾丽娅——报告完毕！” “嗯，执行命令吧。”把衣服递给她，艾丽娅掏了掏耳朵：“我特意给你选的，喜欢吧？” “……不是，指挥官，这是小裙子？” “对啊，有问题吗？”艾丽娅看着那套衣服：“这是小裙子啊。” “这是紧身的皮衣啊……” “波姬就穿这个，她也和你一样是用机械腿的，是前辈，你得学学她的经验懂不懂？不过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在外面再套一件这个。” “……这是女仆装。” “对啊，大隐隐于市，再加上这个。” “为什么还有猫耳——这是尾巴？？” “人可以，至少要试试，新生活嘛。” “……” “脑波电控的哦。” “……咳。” 第1184章-我是废物！好耶！？？？？？？？？ 新的一天，二号基地再度对外开放，进入工作模式。 巨大的二号基地一眼望不到尽头，各种建设工作如火如荼，目之所及到处都是基建中的项目。 司悦的父亲和后妈也在受邀的招标会商户名单里，过了三道安检之后才进到了内部。 他们这些来洽谈基建任务的小商人只不过是TPC大基建的一个缩影，与之相对应的还有各种采购招标。 只不过各项建设都是分在是在不同时间不同区域进行，甚至因为工程量太大，全世界哪怕是算上共和国也没有任何一家单独的企业能够把全部项目吃下来，只能是进行拆分然后同步加工。 千亿级别的基建项目，倘若是拉长了做国家级别的投资，那么或许看似不起眼，譬如高速公路，有时候造价一个亿一公里也是常事儿，以共和国的国土面积，跨省的高速基本都是千公里以上，后续的路桥维护费用更是惊人。 但是如果三千七百个亿扎堆儿在一个地方，一个密集的时间段，那就是举世瞩目的大肥肉。 上一个国际上这么引人注目的大型基建工程，大抵还是迪拜的国际机场。 可那个狗大户的国际机场号称世界最大，建造跨度却达到了12年，造价也才两千亿出头。 相比起来二号基地这边要求的是一年半到三年的工程周期，三千七百亿还只是先期预算，后续有追加。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可能有哪怕任何一家大型集团吃得下这份独食啊！ 在此之前，只有大型国家基础建设才能有这个体量玩这种又大又快又好的大项目。 譬如共和国当初为了举办奥运会而进行的大型城市改造，从基础场馆设施建设到配套的城建、环境改造、能源调度等等环节，堪称举国之力。 要知道共和国从零一年申奥成功之后，花了足足七年时间来按照计划将整个地区进行升级换代，虽然是为了奥运，但同时也有适应新时代的城建规划因素，毕竟这是造好之后要用几十年的基础建设，马虎不得。 交通枢纽的扩建，新的机场航站楼和新的城际铁路工程、146公里的轨道交通建设、将13号线、八通线、5号线、10号线一期、奥运支线和机场高速轨道交通全部纳入其中，除此之外还有足足578公里的高速公路网里程增加。 环境治理和包括水力、电力的调度优化，六环路以内的290公里河道治理、11座中水厂的建设以及9座污水处理厂的完工，相比起这些看不见摸不着但实实在在砸了大力气大笔投入的基础建设，那11个改扩建场馆，8个建设临时性场馆，45个改造独立训练馆，合计花费的一百个亿反而是小钱。 至于说22亿的鸟巢和10亿的水立方，那就更是个零头了——整个城市改造升级计划前后累计花费2800多亿。 你都花了2800了，还肉疼那二三十一两百？ 而共和国当年七年时间花掉2800个亿的建设，现如今依旧负担着使命，被很好地使用着。 相比起来反面教材的本子的同样操作，那就是操作完了之后负责人直接跳电车轨里面去了，可能这就是命吧。 所以能够理解二号基地这三年工期外加3700亿到底意味着什么的，对于那个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TPC都保持着足够的敬畏，因为他们不是小学生，不会张嘴五千亿一万亿美金，五万平米的大床和RGB的灯效头发，玛丽苏到不知所云。 “这就是那个二号基地里面啊？” “嗯，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这是个机遇了吧？” “我们——我们是要修多少？” “分区的，我们最多也只吃得下一个小区域的建设，估计也就几栋楼，我算过了，要是能拿下一个亿的单，我们能赚差不多三千万，主要是这个基地的很多设施都不是按照以前的模板来的，大公司熟悉的那套流水线基础工程建设用不大上。” 司悦的父亲看着这些堪称‘奇形怪状’的建筑群，倒也只是觉得工程量大，并没有觉得太难做。 实际上TPC的基地除了本身的职能之外，还兼顾着一层探索未来的意味，不然直接拿个军用基地来顶替就完事儿了，哪里还需要又搞XIG空中基地，又搞TPC海上本部这么麻烦。 难得有钱有人有心，不探索一下未曾设想的道路都说不过去——海上本部那边甚至还计划要安置一个内部生态圈，尝试着模拟完全隔绝之后的单独存在可能，为以后的深空探索太空殖民基地推演数据。 而二号基地，则是承载着新形态的地面建筑和功能分区的探索目标，尤其是关于科研、后勤、物流这些方面的。 别的不说，光是金先生这段时间供应建材，直接抽干了北地矿业联合足足一年半的产能，就知道这个大乌龟壳是准备要搞多大阵仗了——这里的仓储物流规模，都是比照着战略级国家级军事设施去的。 在二号基地区域，最先建设好的是四个能源储备库和两个弹药仓库，合计存储着两千万桶燃料和不计其数的弹药。 这些补给足够共和国和米利坚的大型航母作战群连续航行半年以上，亦或者是打三个月的超高强度星门阻击战役。 就这还只是TPC的地面基地之一，这样庞大的地面基地未来还会有新的，而且只会越来越专业化。 人类虽然在杀死自己这事儿上有着充足的兴趣，但是对于自己被奇奇怪怪的东西弄死那是没什么爱好的。 相反，一旦有外敌的存在，人类反倒是能够在内部竞争对抗之中快速寻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然后爆发战争种族的潜能，前提得是这个外敌看得见摸得着，而且威胁足够大，不然该卷那还得卷。 即将暴雷的帝王计划和未来即将到来的全球性原罪污染危机，就是这么一个外敌。 更别提还有最近这些年越发频繁开启的星门虫洞，鬼知道里面钻出来的是二次元美少女还是应该撒泡尿照照自己的三次元虫族…… 相比那些不可预测的未来，拉顿算什么心腹大患，那只能叫癣疥之疾。 而在这么宏大的背景下，司悦的事情在整个TPC里连小浪花都不算，也就艾丽娅闲得找事儿，准备亲自参与其中。 司悦的父亲走下中转的内部摆渡车，看着面前那专门对外公开的办公区，喉咙滚了滚，压低声音一再叮嘱。 “记住了，千万不要搞事情，就按照他们给的流程走，知道吗？” 和司悦父亲联系的官方人员，给他们安排了一套专门的见面流程。 要不是知道这是出于对司悦即将进行的‘手术’的安排，他们甚至觉得这是要给女儿探监了。 “记住了，多看，少说，有事第一时间联系你，没事儿也第一时间联系你。” “对——记住不要乱跑，千万不要乱跑！” “好！” …… …… “随便走走看看，这里就像是自己家一样，乱跑也行，随你。” 艾丽娅指着落地玻璃窗外的二号基地：“你的权限已经下放了，整个基地里除了最核心的的两个科研区域，其他地方你都可以去。” “……不去。” “出去走走嘛，别老是宅着，你现在已经是重获新生了。” “不去。” “你去不去？” “不去！”动力妞子司悦扯着自己的裙摆，脸色涨红：“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去！” 她之前看那套女仆装，甚至在背后看到了「X趣用品」的商品标签，真就是绝绝子她奶奶给绝绝子开门，绝到家了。 紧身皮衣外面套一件黑白女仆裙，甚至还带着了猫耳朵和脑波电控的可以甩来甩去甚至可以炸毛的猫尾巴。 这知道的她是为了提高精神专注程度不得不进行的羞耻训练，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卖到了新宿欢乐一番街，这是能出门的搭配？ “你快点完成适配，那不就不用这么做了么？说到底还是你精神力不够集中，我这是为你好……” 苦口婆心的艾丽娅一脸为了她好的表情，看得司悦牙根痒痒，恨不得咬她一口。 别人集中注意力，要么是进行专门的针对性训练，要么是打针吃药各种配合。 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成了社会性死亡大危机？ 更扯淡的是自己的父母都在这个基地里面，她还让自己出去溜达——这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说起来，你和你后妈的关系不怎么好吧？”艾丽娅画风一转，强行拉开她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司悦闻言顿时就忘了自己身上这一套诡异装扮的扯淡性，目光下意识变得微妙起来。 她有些发怔地看着面前的落地玻璃窗，好片刻之后才小声道：“没有，是我太任性了。” “我懂，我和你差不多。”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是很小就没妈了。” “你……抱歉。” “没事儿，我妈还活着，但是我们都知道，有的人活着，但是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但是他还活着。” “……那你母亲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半死不活吧——不过那不重要，亲妈没得选，后妈则是可以看人品，所幸我后妈人品不错，你运气比我差点。” 这就跟买东西一样，能够选择的时候总是犹犹豫豫挑三拣四，后妈这种存在，优点是理所应当，缺点会被各种放大，单亲重组家庭的家庭关系从来都是个大问题，能够完美协调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像是家有儿女那种存在，都可以拍成情景喜剧了——虽然它还真就是情景喜剧。 “我后妈只是有点……笨。”司悦深吸了一口气：“不说这些了，指挥官，我想要执行任务。” “好啊，巡逻任务，去吧。” “……训练任务有么？” “有哦，去绕着二号基地跑圈怎么样？给你配几个大电，续航应该够了。” “……” “你得面对他们，就像是面对过去的自己。” 艾丽娅双手抬起来，按着她的肩膀，和她对视：“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你在害怕，但是面对恐惧最好的办法不是逃避，而是直面恐惧，你需要和过去道个别了。” “……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忽悠我，我就能忽视你给我配这身衣裳的事儿？” “咳——这不重要。”艾丽娅握拳在嘴边清了清嗓子：“要不这样吧，你先和你的小伙伴见见面，她们的机械义肢装配也基本完成了，先熟悉一下你的小队。” “在室内？”司悦狐疑地看着艾丽娅。 这个指挥官，只要不是在作战期间，那都还算好说话。 换而言之只要艾丽娅没有一副‘我认真起来了’的表情下命令，司悦反倒是逐渐摸清了她的脾性，不算太怕她。 “在室内哦，你先去和他们聊聊吧。”艾丽娅挥手示意司悦可以离开。 “那我这衣服？” “随你，你想换就换吧。”艾丽娅叹了口气，满是落寞：“我只是为你好，为什么你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呢？罢了罢了……” “……” 好片刻之后，卡其色狂放走进指挥中心的艾丽娅办公室，临进门的时候还疑惑地往身后看了又看。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天使，而且还是为了有区分度，刻意戴了一副半框眼镜的文学少女版小天使。 “你怎么来了？狂放你又怎么一脸魂不守舍的？” 俯瞰着自己的江山——划掉——自己的半个地盘的艾丽娅回头，诧异地看着这俩组合。 “她——那是司悦吧？”狂放指了指走廊。 “嗯，她没认出你？” “认出来了，还叫我参谋……不是，她怎么穿那身儿啊？” “我让她穿的。” “……”卡其色狂放眨了眨眼：“你为了磨炼她的心态？” “不，纯粹是为了好玩，谁让她在虚拟世界里说我坏话来着。” “咳——你开心就好。” 卡其色狂放权当自己没听到这个小心眼的上司，因为对方左脚先出办公室所以安排了这种羞耻pIay。 小天使则是乖巧地站在一边，眨巴眨巴眼：“我跟着姐一块儿来的，她要来和这边的后勤谈建材供货的事儿。” “哦……坐，早饭吃了吗？” “吃了。”小天使有些紧张：“会不会打扰到你工作啊？我之前来，看到好多人都认错了，叫我指挥官。” “Emm……你这么一说确实。”艾丽娅想了下，走过去勾起小天使的下巴，四目相对。 “这、这么近……还有人呢……”小天使眼神游移，双颊绯红：“晚上——要不换个休息室……” “想什么呢。”艾丽娅摘下她的眼镜，戴上看了看周围：“AR眼镜啊，这就是试作品？” “嗯，运算终端是手机，然后无线投屏显示到眼睛上，这是量产款。” 艾丽娅试用了一下，没在意，转手把自己戴着的指挥官帽子摘下来扣小天使头上：“借我玩玩。” 旁边额卡其色狂放递给艾丽娅一份文件：“最新的消息，关于大魔王的。” “怎么用纸质文件了——另外你提的啥？” 艾丽娅接过文件，一个战术后仰狐疑地看着卡其色狂放手里提着的另外一样东西——那是一只鸡。 而且鸡还在他的手里挣扎着，时不时发出凄厉的叫声，尾巴的羽毛略长，看起来跟野鸡差不多。 “你敢抓野鸡？！” “不是野鸡，基地里面研究所跑出来的公鸡，昨天晚上到处扑腾，叫了一晚上，扰人清梦，我路过刚好给抓住了。” ”好家伙，你准备怎么处理？“ “这正准备把它抓去做大盘鸡，反正都没做实验，能吃，马上就让它变成盘中餐。”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笑而不语？” “为什么？” “没什么——反正不是鸡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就好，中午做大盘鸡给我留一份。” “好，你看看资料，围捕没抓到大魔王，但是查到了一些和她有关的事情。” “大魔王哪里有一只鸡来得可怕。” “所以为什么鸡很可怕？”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我也想知道，可能是邻居准备蹭冤大头的烤鸡吧。” 艾丽娅叹了口气，当年转发那么多锦鲤的考生都败给了一条草鱼，今年不知道又有多少小可爱成为鸡哥的刀下亡魂，相比起来大魔王这种阴谋诡计就是个小可爱，横竖都是乐子。 随之她顺口把今天中考的关于鸡的作文题说了下：“清晨,几个人在郊外散步,忽然听到一阵凄厉的鸡叫声,只见一个人抓着一只鸡走来。鸡尾羽略长,颇似野鸡。散步人问:‘敢抓野鸡？’那人气愤地说:‘邻居家的公鸡!半夜啼叫,害得我一夜没睡,我一早就把它买来,马上就让它变成盘中餐!’散步人笑而不语。” ——还是那句话，我们仍未知道艾丽娅到底来自何年何月。 卡其色狂放想了几秒钟，犹豫道：“你确定这是中考题目，而不是高考题目？” “怎么，你也觉得难？” “难也不难……不过我要是初中生，未必能够破题，这迷惑性有点大了。” “嗯？迷惑性？怎么说？” “这不是言默戒么？”旁边的小天使好奇道：“就是杨时写的那个文言文寓言，该说不说和不该说却说，都会招致灾祸，说话做事要适宜。” “……杨时又是谁？”艾小丈育一头雾水。 “宋朝的人，理学二程的门生，说起来杨时虽然写了言默戒这种为人处世的道理，可是自己却是个硬骨头，蔡京在任的时候怼蔡京，童贯势大的时候怼童贯，靖康耻之前更是直接敢怼金国，认为割地求和只会让局势越来越糟，是个难得的主战派，可惜生不逢时。” 靖康耻，徽钦二帝被掳走，这也意味着杨时的提议没有被采纳，当时的大宋还是大送。 旁边的小天使连连点头：“把言默戒改得这么怪，恐怕是出题老师为了平衡考题差距，避免作文题变成了文言文阅读理解题，才‘好心地’给白话文了一番，再伪装了一番，最后再加上一个笑而不语，迷惑考生。” “结果就笑傻了是吧，变成了鸡哥刀在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艾丽娅摇了摇头：“好家伙，我要是知道这么多，我中考岂不是直接起飞？” “应试作文如果难度太高普遍学生的反响都不好，那么阅卷的时候会酌情降低评判基准的。” “天空是蔚蓝色，窗外有千纸鹤，还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要是我来选，我就选择打入出题老师内部，以后让这些老师的孩子也感受痛苦……” 艾丽娅一边嘀咕着，一边翻开资料一瞅，结果顿时不淡定了。 “靠——核弹？？？大魔王手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资料很简单，共和国满世界追杀大魔王，然后发现对方手里极有可能拥有一枚大当量核弹。 麻了，这是什么鸡掰底牌…… “那是一枚断箭，冷战时候米利坚军方执行任务的时候，轰炸机出现了故障，飞行员迫降失败连飞机带核弹一起掉进了海里，因为海况复杂这枚断箭沉没在海湾区域一直没有被打捞起来，之前有情报显示大魔王的人手在该地区活动，有明显的打捞动作，事后还有人在该地区找到了轰炸机的一些残骸，有明显的翻动痕迹，断箭被带走了。” “这帮乱扔垃圾的王八蛋自己都没找到，大魔王一去就翻出来了？” “根据目前的信息，这枚断箭被掩埋在海床下面的淤泥里至少10米深，以上世纪的技术，花了半年的时间找都没找到很正常，至于说后来……大概是因为放弃了打捞，反而没想到有人有这样的技术力吧，最主要的是这个资料在蓝星那边是解密了的，可是在地球这边……咳。” 艾丽娅顿时悟了——大魔王当了回信息差倒爷，让她给捡到了个漏。 平行世界之间的信息代差只要深入研究，总能找到一些有用的，只是没人想着去刨核弹罢了。 实际上全球海域沉睡的断箭不止一个两个，冷战时候那个大蘑菇的产量，再搭配频繁出现的军事对抗，光是目前已知的搭载着核弹的失事载具就不下三位数，其中没有被回收的核弹也有十多枚。 比如大名鼎鼎的47782泰比，人家甚至还有自己的昵称，泰比就是枚氢弹的名字，47782是它的编号，可爱吧？ B47轰炸机携带的360万吨当量的氢弹，就扔在了温明顿河口，一直没找到，后来奥运会的帆船比赛还在那上面举办过，那届奥运会也被戏称为炸弹奥运会，就是这么来的。 “他妈的，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够拯救得了世界！这帮人只会捅娄子！” 艾丽娅没好气地把手里的资料拍在桌上，只觉得血压被瞬间拉高。 昨天还在嘲笑大魔王的天启传送徒有其表，结果今天人家就掏了个核弹出来炫耀……等下。 她重新拿起资料，看了几眼之后多少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怪不得要在我面前炫耀一波假的传送技术，原来是准备搭配这个使用的。” “对，高层的意思也是担心这个，但是好在她的传送技术是暂时不存在的，所以放心了不少。” 放心了，但是没有完全放心。 虽然大魔王不能随意穿梭开任意门，但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真的存在。 这就让不少有心想要弄死大魔王的人麻爪了——要不咱缓缓？别给惹毛了真弄炸了。 要知道那枚被刨出来的断箭可是有着完备的引信配套的，不是那种没有带内核的空壳子。 虽然没有带内核的空壳子米利坚搞出的问题也不小就是了…… 比如说当年米利坚想要测试一下极低温环境下能不能对毛子展开反击，毕竟冬将军永远是心腹大患，为此他们安排了一架轰炸机去做测试，为了拟真他们还带了一枚没有装内核，只装了几千公斤常规炸药的空弹头。 然后他们试验成出结果了——低温特殊环境果然不能发动攻击！ 轰炸机一半的发动机因为极低温导致故障，机组跳伞之前不得不在空中引爆这个大家伙，最后17人的机组挂了5个，倒霉之极，属实是自己作死。 “实际上，他们已经在核查剩余的断箭项目，以及手里的现存核弹了——还真查出了点问题。” “……还有被偷的？” 虽然一枚和十枚没差，这玩意儿主要的门槛在于有和没有的差别，可你米利坚是漏勺还是怎么着？ “有，但不是被偷了，而是一个乌龙，北达科他州迈诺特空军基地那边原本计划把一批没有装药的AGM-129ACM巡航导弹运送到武器试验场，据说轰炸机起飞之前还经过了两次地面检查，可是实际上两边各六枚巡航导弹里，有一边全都是装了核弹头的。” “实弹？” “实弹。” “当量多大？” “W80-1可变当量核弹头，最大能去到200万，这批巡航导弹在空中飞了36个小时，从北向南横跨了整个米利坚，没有任何人察觉。” “怎么不掉下来砸他们头上？要是放我手里，军事法庭得毙他们十次！” “米利坚那边的回应，是虽然没察觉核弹升空了，但轰炸机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所以不算大事故，只不过有这个幺蛾子，他们现在准备新成立一个全球打击管理部门，换个三星上将去管，负责管理控制空军所有具有核能力的轰炸机、导弹和相关人员，但是目前还没有透露更多消息，没有说人选的具体，也没有说选址。” “……”艾丽娅舔了舔虎牙，而后想到了什么：“大鲍勃知道这个消息么？” “实际上，情报和事件的细节，就是他透露给媒体和我们的。” “好家伙……行了，不用担心太多了，大魔王那边慢慢再说吧。” 艾丽娅摆了摆手，大鲍勃既然说话了，就意味着这个劳什子新的管理部门他会插一手。 横竖都是二五仔——划掉——自己人，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能用一用。 别人没有动核弹的胆子，但是大鲍勃有，而且还很大！ 这个疯子难以驾驭，但并非是不可合作的对象，只要利益关系明晰，他反而比大魔王这种看不清套路的带恶人好用。 至于说艾丽娅自己这种混沌恶，那还是别想着用利益来拉拢了…… “九局那边也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 “嗯，猜出来了，这事儿让个子高的去扛吧。” “决策层那边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艾丽娅想了下：“大盘鸡我要不辣的。” “……这是你的意见？” “对，这就是我的意见。” …… …… “瞧她那样子，知道的这是她带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家的产业呢。” 司悦的后妈嘀嘀咕咕，和旁边的一个金发少女咬耳朵。 金发少女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妈也不喜欢这个人，但是她老公有本事，这次她老公拿到了一个大的分类项，估计有不少要外包出来，所以这些人都只能舔她。” “你家也是做基建的？” “有，但主要是卖建材的。” “那我们可以合作呀，我家那口子准备去招标一个试验区的单楼，能拿到的话，一个亿呢！你们家建材要是便宜的话我们就用，但是质量得过关才行啊，不能砸了牌子。” “放心啦姐姐，我们家可是能进招标会的基础供货商之一，砂石水泥钢筋什么的绝对物美价廉，反正比本子这边的货便宜，哪怕加上运费呢，大船一船就过来了，一个亿的单子绝对保质保量！” “就是，我听说这个什么什么PC，背后的金主就是我们的人，这才老想着找自己人合作。” “是吗？我倒是听说国内国外都有不少人出钱……” 金发少女挠着头，和司悦后妈跟在人群边缘溜溜达达，浑然没搭理最前面那打着遮阳伞，一心想要显摆的黄太太。 黄太太是个保养得很好的多余的中年的阿姨，戴着墨镜，围着丝带，活脱脱中老年朋友圈拍照的富婆画风。 “这一片区域，工程量比做一个商圈还大，你们回去啊，都跟家里的说一下，到时候有钱大家一起赚嘛，我们也不是吃独食的那种，群策群力。” “对对对，黄太太说得对。” “群策群力，这才是硬道理。” “黄太太大气，换成我的话就舍不得。” “她舍得？她还不是吃不下——黄鹤就是个倒手的，之前在国内建大型写字楼和办公中心，全都是找的外包，他们就挂牌卖个名然后收租。” 不和谐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只是因为大家恰好在拍完马屁的余韵当中，就显得有点扎耳朵了。 金发少女浑然不觉旁人的眼光，兴致勃勃地和新认识的阿姨说着这些八卦。 “我跟你讲吼，你要是和他们合作，千万记得先款，他们给钱一点都不爽快，要是你们资金回笼不了，那干脆别干他的活儿，容易把自己拖死，这次TPC是先给钱的，他们可没借口扣着，你——” “你谁啊！”黄太太站在金发少女身后，柳眉倒竖：“你谁家孩子？说话怎么这么不实诚！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啊这……” 金发少女没想到被正主听到了，多少有点小监介。 毕竟闲谈无论人非，哪怕对方是坨屎，那也应该堂堂正正地当面骂她是坨屎才对，这才是君子所为。 金发少女视线巡梭了一圈，看着周围人那或是戏谑或是漠然的目光，刚准备正面怼回去，却不料衣角被拽了一下，刚认识的那个傻阿姨把她拉到身后，赔着笑脸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年轻人不懂事，黄太太你和她计较什么？大家都等着您继续说这个项目呢，不值当置气，不值当……” “哼——” 黄太太虽然气盛，但也还没有到肆无忌惮的嚣张模样，别人说句坏话她总不能灭人家满门吧？ 更重要的是现在要赚钱，没空搭理这种家伙，给了金发少女一个颇具威胁度的卫生眼，黄太太继续自己的凡尔赛大业了，但是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后问问这是谁家的，可别想要接他们的外包。 这次他们拿到手可是足足二十个亿的大单子，整个外包出去，哪怕大包垫资六个亿本钱，那利润也还有差不多八个亿。 现在的基建工程项目利润已经很透明了，要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设计图，单纯只是房屋建造钢筋混净土，内行人一看图纸就知道有没有钱赚。 一个亿的房屋建筑工程，大包垫资3000万左右，利润1500万，这种活儿工期长回款慢，小公司才心心念念。 但是TPC给出来的项目，更类似于带装潢工程的基础设施建设，这可就有得细算了。 一个亿的项目，垫资3000万，利润能有4000万，再加上装潢这种差不多一比一的，二十个亿的大单甚至能够挤出来一半的利润，这还不是芜湖起飞？一年开一单，一单吃三年。 要是园林绿化那就更赚了，垫资少，回报高，一个亿的单子垫资2000万，利润甚至能去到5000万。 要不怎么看到那么多城建有事儿没事儿天天挖树玩呢，就是因为这块儿业务肥得流油。 更离谱的是TPC有钱，现钱——对方承诺的是先款一半，也就是说理论上甚至不需要承包商垫资，而是货真价实拿钱开工，干完之后的尾款就相当于是纯利润直接砸头上了。 有这么一个大金主在头顶上挂着，这当然由不得这些小承包商都对黄太太这种外包倒狗阿谀奉承。 毕竟没人愿意和钱过不去，对方手里漏出来的小项目也足够他们吃得盆满钵满，要不是大家顾忌着出门在外要讲和气，现在怕不是已经为了表忠心，开始‘群殴’金发少女了。 谁家孩子啊？这怕不是那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刚毕业的夫妻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金发少女撩了撩自己的金发，傲然地甩出bulingbuling的音效，不和这帮没眼力的一般见识。 不过这个傻阿姨倒是有点意思，人有点小蠢，心眼不大，但是本性不坏，这大抵就是绝大多数正常小市民的心态，不过傻人有傻福，金发少女觉得对方遇到自己也算是个缘分。 刚好这第二期招标完了，还有一个内部承建的第三期项目…… 她在这边思考着有的没的，司悦后妈则是好艰难地松了口气，然后开始后悔了。 待会儿自己还要找借口拉着这帮家伙去‘参观’一下自己女儿呢，这闹得不愉快可怎么办？ 正想着事儿，惴惴不安的她却一个没留神直接撞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面前的一个黑发少女身上。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褐色的制服不知道什么级别的女性制服，戴着一个半框眼镜，看起来娇俏可人的平平无奇的少女，哪怕是修身的制服也衬托不出她的上半身曲线来。 倘若不是眉眼太过女性化，都让人怀疑这是不是男生女相的清秀小哥。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儿。”黑发少女摆了摆手，然后和金发少女打招呼：“姐，你来了怎么不去我那里？可我一顿好找……” “阿娅？”金发少女诧异地看着她的眼镜：“小娅呢？” “额，写作文去了，说是手痒……你这是干嘛呢？考察项目？” “深入基层做调研。”金发少女挽六玐诌吴把〇逝零洽帬了挽袖子：“我准备等会儿去看看招——” “喂，那边的小姑娘，穿制服那个。”黄太太撑着洋伞转了个身，看着平平无奇制服上也没有标没有衔儿的黑发少女，摆了摆手：“去帮我们叫一辆摆渡车，我们准备去下个区域看看。” “啊？我吗？”艾丽娅左右看了看，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对啊，你不是工作人员吗？去吧去吧，帮我们找一辆摆渡车。”黄太太很是帅气地指示这个小职员去跑腿：“我们都是这次招标会的，招标会懂吧？就是以后修这些大楼啊基建什么的。” “哦，好，你们等等，我去开一辆过来。”黑发少女很好说话地小跑着去向了百米开外的车库。 黄太太满意地哼了声，然后仰着下巴睥睨着金发少女，抬手在脸颊旁扇了扇风。 “看到了吧？我们这些做大生意的，人家也要捧着，不像有的人，是个小职工小司机都想着拉关系，有眼不识泰山，入庙不拜真佛……哼~” “是啊是啊，还是黄太太懂。” 一帮富太太连连点头附和，活脱脱宫斗剧里面跟着宠妃后面的狗腿子宫女。 金发少女倒是没说什么，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咂吧咂吧嘴像是事不关己。 司悦后妈心说之前那个少女和她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吧？虽然长着不像是一个民族的，可是话里话外还挺亲近，不由靠过去小声问道：“那个是谁啊？” “……我妹。” “亲的？” “对，我亲妹。”金发少女毫不犹豫地点头，浑然不顾自己的发色和眉眼计较起来会不会酿成邻国老王的都市传说。 “这样啊……” 她们说话的声音小，可是旁边狗腿子本身就离得近，里外里黄太太也耳朵一竖，听清了个中关系。 等了两分钟，泊车小妹黑发少女开着一辆长长的带蓬摆渡车过来：“上来吧，你们要去哪里呀？” “咳——换一辆。”黄太太刻薄的唇一抿：“换一辆带空调的大巴，这都走热了。” “抱歉，这边只有这种摆渡车呢，没有大巴，外围区域才有。”泊黑发少女挠了挠头。 以后这块儿都是直接上无人驾驶电动车辆的，基本都是这种敞篷摆渡车，反正基地内都是工作为主，谁没事儿跑摆渡车上蹭空调玩儿啊，所以压根就没设计，冷热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黄太太不悦地一挑眉：“没有？那你准备让我们晒成人干儿啊？叫你上级过来！你什么态度？我要投诉你！” “……我态度有问题？”黑发少女疑惑地打量着黄太太：“阿姨，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这和我们认识不认识有什么关系？我是说你的工作不敬业！” 黄太太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眼旁边的金发少女，而后眼神转回来：“我只是让你帮忙找一辆车而已，可是你非但不帮我们找，还咄咄逼人，我投诉你有错吗？” “神特么咄咄逼人——既然都不认识，你这莫名其妙地开团开到我身上，是不是有点怪了？” 黑发少女是好脾气，可是也没好到被人颐指气使的地步，宁寄吧谁啊跑来作威作福？ “你看你看！就是这样——你们看！就是这样！她是不是咄咄逼人？” “我说阿姨，你是今天日子不合适来事儿了？还是说更年期？我体质再怎么离谱，也没有拉仇恨到一个照面就直接都市龙王的地步啊……要不咱各退一步，你忙你的，我当你一时晒昏头了脑子没转过来，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这还准备去吃中饭呢。” “不行，你还想混过去？今天不把你上级叫来，这事儿不算完！” “……离谱，这是什么展开？”黑发少女双手叉腰，百思不得其解。 她寻思自己这既没有强抢说书卖唱的小孙女儿，也没有自称镇关西，怎么这就走到半路上冒出个鲁提辖呢？ 是不是接下来她就要给自己安排个十斤肥肉十斤瘦肉再加十斤寸金软骨，然后一言不合就动手？三拳打得自己倒地不起，啐一句你这厮装死赶紧跑路？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自己一头撞死在了哥斯拉身上，哥斯拉不避让，这算是见死不救？ 还算是谋杀？亦或者是算故意伤害？ “……或者算是肇事？不小心碾过去了？” “完全听不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不过你现在的态度难道没问题吗？啊？你上级是谁！” “我上级？”黑发少女叹了口气：“我没有上级，我上面没人了。” 司悦后妈赶忙拉了拉金发少女的衣服：“嘿、嘿！你赶紧去劝劝！去劝劝啊！” “劝什么？等死吧，没救了，谁让她胡乱招惹别人的？莫名其妙！” “可她是你妹妹啊！” “对啊，她是我妹妹——但是她不是啊！” “……我没听懂。”司悦后妈有点懵，她是谁？她又是谁？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司悦后妈看着金发少女那微妙的眼神和表情，没来由有点脊背生寒。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第1184.4章-动力妞子的平安格勒 黄太太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有底气。 她虽然是来求人给项目的，但她接触的都是什么人？是高级管理人员，是后勤的核心团队。 俗话说得好啊，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自己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即便只是‘不经意间’挥动一下翅膀，都能够把面前这个制服上两个铭牌都没有的年轻小姑娘扇飞到八百里开外去。 看她那懵懂的样子，看她那满是胶原蛋白的——咳——她那稚气未脱的面庞，实习生吧？ 黄太太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面前这个少女的天生丽质，这眉眼，这皮肤，这发质…… 好让人嫉妒啊！恨不得手撕了这个妮子——之前那个金色头发的也是！ 在她这个年龄段的人，看到黑发少女，简直就像是当年和她同龄的那些男人看到坂井泉水一样。 三十岁以下的人说起什么国民老婆或许会提一嘴新垣结衣，纠结一下是要 但就和疑邻盗斧一样，有了预期的坏印象设定，那么对方越是优秀自己看起来就越是扎眼。 自己当年年轻的时候要是有这种姿色，哪里需要屈就于自己的姐夫，随便找个钻石王老五现在不是被金丝雀一样呵护着？离婚的话还能分一大笔钱，然后去养小奶狗小狼狗……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黑发少女，哼出一个鼻音，眼神鄙夷，姿态睥睨，觉得这波很稳。 反正不可能是什么高层，而且这个基地的制服管理，她在之前恶补TPC管理构架的时候学过的。 不同的颜色有不同的意义，分属各个管理机构，据说最上面是不同的老大。 黄色和黄偏绿的，是他们的管理指挥层，坐办公室的。 白色衣服的是医护和科研人员，情商低地位高，清贵。 深蓝色是后勤、运输这些干杂活儿的，跑来跑去，可以捏一捏。 红色是工程、地勤、警备、维护之类的狗腿子，闹起来反而有强硬的可能，敬而远之。 黑色比较特殊，是外勤作战人员，她暂时还没见到过。 相比起来，这种米色底色配上褐色修边的制服，看起来就是不入流的杂鱼，估计是连分配到哪里都还没定。 当然啦，最重要还是因为黑发少女太年轻了，年轻到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机构都绝少见到这种年龄的人能有什么实权，倘若黑发少女换成大御姐入麻惠美那种，站在这里估计赔笑的就是黄太太了。 而另一边，可怜的无助的柔弱的黑发少女，还在思考到底发生了个啥。 我真傻，真的。 她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了什么，望向自己的好姐姐。 自己单以为不配都市爽文剧情，但是忘了金发少女是地球服务器的版本答案，是主角，是龙王。 相比起来，她这种配角只不过是金发少女拿来打别人脸的工具人罢了…… 悟了，接下来自己这个好姐姐就该虎躯一震，然后曝光身份，然后自己再曝光身份，最后周围的人再惊呼‘就连基地指挥官都是她妹妹，此女恐怖如斯’这样的背景音之中，完成歪嘴龙王的剧情对吧？ 黑发少女摇了摇头，都准备屈就于命运了——主要是她想快点搞定这茬然后去吃大盘鸡。 然而她不料，却也不曾预见，竟然真会有人穿着一身紧身皮衣外面套着个女仆装还戴着猫耳朵和尾巴装饰，大白天跑到外面来…… 黑发少女望着黄太太，视线逐渐呆滞，张大了嘴，像是看到了什么户外特刊。 黄太太起先还以为对方震惊了，然后看到她眼神不对，视线似乎是越过自己肩膀往后看的。 于是她也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嗯？？？” …… …… “阿悦，你仿佛有什么大病。” 银手少女跟在猫耳女仆紧身皮衣少女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还有那已经炸毛了的尾巴，表情微妙。 “闭嘴！”司悦咬着牙，在阳光下大步走着，脸色涨红到要滴血的样子：“要不是有紧急情报，我才不会穿这种衣服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换了？” “我去哪里换——我连宿舍在哪里都还没分配！” 她昨天晚上到这里，到今天为止除了实验室就是食堂然后就是艾某人的办公室，三点一线。 就这样居然还有命令给她，让她去找到指挥官，递送实体情报——这是哪里来的新手村教程任务吗？ “那你为什么不脱了女仆装？”银手少女看着她的裙摆，荡漾啊荡漾，少女青春感晃来晃去。 “一身紧身皮衣那不是更变态了吗！！” “也是，更瑟……咳，我是说，你起码把耳朵和尾巴摘了呀？” “……摘不下来。”司悦的声音低了几度：“而且……还算好用……” “哈？？？”银手少女拖着长音：“好用？你认真的？” “我不是说那种用途！” “我也没说那种用途啊——你以为是哪种？” “我——”司悦站定，羞愤地望着自己的闺蜜，而后又无语地恶狠狠地跺了跺脚：“哼！” “哦哟，你这个样子好好看哦，上一个这么带感的还是那个女装大佬，叫什么白的，第一眼惊艳。” “……”司悦捏着一份火漆封口的纸质文件袋：“你去找到指挥官——拿给她！我回去了！” “那不行。”银手少女背着手，望天吹口哨：“我只是跟着你跑的，你接到了任务我又没有。” 她一身黑色作战服，英姿飒爽，站在司悦旁边就像是大家去漫展出不同角色一样扯淡。 “可是我这身衣——”司悦说到这里，头顶上的猫耳朵突兀地抖动了一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银手少女的目光第一时间聚焦在了她的耳朵上：“诶？真的会动！” “仿生学配装，据说是实验室产品，鬼知道他们参考的谁，总不能是真找了个猫娘来吧？” 司悦这么说着，耳朵灵巧地转了一下，朝向了不远处的一处区域，瞧见那边站着一帮人。 “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指挥官的声音了。” “这差不多一百五十米远——你听到声音了？” “不然我为什么说这个东西好用……” 实际上司悦的生体改造是所有受试者里面程度最高的，不仅仅是双腿和手臂，还有一只特殊的电子眼，直接替换了到了她视力缺失的眼睛之中，为此司悦现在都还需要把留海放下来遮住一只眼——因为改造之后的电子眼目前还没能够完全适配，需要进行进一步调试。 原本设计团队是想要上镭射眼的，他们参考某个人型怪兽，制造了微型版本的激光发射器。 然后发现这东西太鸡肋了……有那个空闲，加个激光充能步枪不强？还能量产。 所以他们就把一套完整的内置了敌我识别、微光夜视、红外热感应、微距扫描以及识别二维码、扫码付款等功能的套件加到了司悦的眼睛里，用来尝试着能不能实现攻壳机动队里那种场景。 理论上司悦在完全适配了这只眼睛之后，甚至可以在上课的时候光明正大地看巨幕电影…… 司悦撩起留海，那只散发着淡蓝色微光，如同琉璃一样的眼镜内有类似镜头一样的装置微微调整了一下间距，望向那一片人群，在她的视野里，那些人全都被挂上了绿色的轮廓，头顶上有不同的标识，甚至还有一个脑袋上有个等级标志和夸张到了极点的血条。 LV：？？？ HP：？？？ MP：0（封印中） 司悦眨了眨眼，放下刘海：“找到了……走吧。” “指挥官？” “嗯——说起来她好恶趣味啊，居然在敌我识别系统里面把自己的等级设计得这么高。” “敌我识别系统？那是什么？” “一个还在内测的作战用辅助系统，据说是无忧岛基地那边开发的，理论上可以把录入了信息，并且进行过详细模拟推算的模型契合到现实。” “那你看看我，能识别到吗？”银手少女好奇地探过头：“你之前怎么不说有这个？” “据说是后续会分发到你们手里，但你们是佩戴作战眼镜，我这个是直接内置——你才19级，HP1000，MP766。” “766？”银手少女想了下，看了看自己的手环：“哦，这个应该是我的义肢电量……不过我才19级啊。” “嗯，其他人的话，我之前见到的资料里，目前最高的是一个叫波姬的外勤，她好像会来当我们教官，她也才50级。” “满级多少？” “不知道。” “指挥官呢？” “全是问号，应该是她自己给改了。” “……为什么不能是真的？” “不是，为什么你会觉得是真的？全都是问号啊——难道是已经高到测不出来了吗？” “对啊，你想啊——”银手少女咬着指头，若有所思：“明明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居然是我们的指挥官，而且整个TPC都得听她的，我之前还见到了机库那边有我们的新锐战机——其他国家的也有，这些都归她指挥，据说入麻惠美队长那边还有一个全球无限制任务小队，听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的主角小队一样，你不觉得奇怪吗？” TPC，有钱，有人，强大，神秘，背景深厚到堪称通天彻地，改变她们的人生轨迹只用了一天一夜。 然后这些所有的所有，往上数到尽头，就是那个看起来像个实习生一样的18岁小仙女…… 司悦张了张嘴，没来由觉得喉咙有点干涩，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为什么是假的……是啊，为什么不可能是真的？ 她下意识回头望向人群，喉咙滚了滚：“那……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如果是真的，那她不就是传说中的超人吗？然后——” “然后她还是我们老大，这有什么不好的。”银手少女双手叉腰：“我们老大越是厉害，那我们也就越厉害啊！” “……也是。”司悦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超人干的事儿虽然不是人事儿，但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无非是让自己穿点奇奇怪怪的衣服而已。 于是她松了口气，拿着那份资料往人群方向走去：“走吧，先去把资料送了，问问我们有什么能做的。” “要我说啊，你就是宅太久了，现在像是刚入职场的新人一样，患得患失，瞻前顾后，你就当是正常上班呗，指挥官脾气挺好的，除了作战的时候嘴臭了点……” 何止嘴臭，简直阴阳怪气到了极点，一旦执行对方的作战命令出现失误，然后导致模拟中断漏怪了，那叫一个惨。 祖安少女司悦在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训得跟个孙子一样可怜，命脉宁可去和寄生兽干一架也不愿意去招惹暴怒状态下的指挥官，那个时候的她简直就像是暴君一样可怕。 “旺财，过来。” 银手少女招了招手，把自己的机械战兽叫过来，半人高的机械战兽像是一头巨狼。 她骑在战兽背上优哉游哉地跟上下意识开始加速的司悦，尤其是看着她那摇摇晃晃甩来甩去的尾巴，架了个相机拍得不亦乐乎，而等到司悦回头的时候，就光速藏起相机，做出一副我只是在跟着你赶路的样子。 司悦不以为意，她的机动能力冠绝——除了瓦尔基里姐妹——探路者少女——好吧反正她很快就对了，即便是骑着机械战兽，也只是能够跟上她的程度，毕竟机械战兽的主要功能是后勤运输和城市探索巷战，不是为了百公里加速来的。 她们两个兔起鹘落，几个机动就出现在了人群后面，司悦甚至因为不熟悉肢体的机动出力，来了个超级英雄式半跪降落，出场气势十足。 银手少女侧身坐在机械战兽背后，轻巧地下了狗背，用那只泛着银光的手撩了撩耳边的落发。 而那帮看起来像是观光团一样的女人们已经转过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科幻到了有点穿越味道的两人。 司悦的目光越过人群，越过黄太太，定格在黑发少女的脸上，刚准备说话，结果眼角余光瞥到了她不远处站着的另外一个女人，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 司悦动作一顿——自己后妈怎么在这里？ 然而没等她开口，之前那个黑发少女已经飞扑了过来，满是委屈。 “队长——有人欺负我！呜呜呜苦鲁西……” “……？？？” 第1185章-竞拍八千万 黑发少女的嘤嘤嘤，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司悦的身上。 有点怪——再看一眼——还是好怪！ 这里也不是新宿区欢乐一番街啊，怎么会有这种打扮的小姑娘？ 司悦脸色羞红到了几欲滴血的地步，抬着手有心想要推开黑发少女，可是对方像是个紧箍咒一样勒在她身上，那呜呜呜假哭的小脸儿扬起来，眉眼之间笼罩着一层阴影，眼眸微眯满是杀气地望着司悦。 ——这是威胁啊！赤果果的威胁啊！ 司悦喉咙滚了滚，不敢说什么，只能是无奈地举起双手，做法式敬礼状。 她的后妈在旁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然后一直盯着司悦的脸看，越看越是疑惑。 像……很像！ 但是又不像…… 司悦后妈有心想要叫一声问问，但是看着对方这活蹦乱跳的样子，没来由又有点担心害怕。 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微微揪着心，就像是她当初见到司悦的父亲并且得知那个深情的男人每天买早餐都会多买一杯豆浆然后边喝边哭，并不是为了给谁带，而是单纯因为亡妻有同样的习惯一样，那种突然就相信爱情真的存在的感觉。 当然啦，现在的朱砂痣成了蚊子血，老夫老妻之间早就没有什么爱情了，凑合着过吧…… 黄太太有点犹豫，有点纠结，还有点小后悔。 虽然这个女的看起来像是个变态，但是对方能够一边这么变态一边这么光明正大，这简直就像是在自己家里的客厅一样嚣张，好像有点东西啊…… 当然啦更可怕的是那个银光闪闪的机械战兽，半人高的大狗子没有半点憨态可掬，除了凌厉就是可怖。 要不是它的眼里没有散发红光，那现在黄太太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什么科幻片里面的场景了，下一秒就要上演机器人危机，这只机械大狗会把自己扑倒在地上，然后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说起来机械狗有那种功能吗——指吃东西什么的。 “你怎么不说话？”黑发少女等了一阵，没有等到司悦龙王的帮助。 后者一脸茫然：“我……说什么？” “报身份啊——群英荟萃啊！” “啊这……那个，指——” “嘘！”黑发少女抬手按在司悦的嘴唇上：“不要叫我那个称呼，叫我名字。” “……艾丽娅？” “读音准一点，离开的离，我现在是可爱的24岁娇憨大学生。” “……” 司悦开始怀疑起了这个世界真的还有挽救的必要吗？ 和这样的指挥官在一起，怎么可能把这个世界拯救过来…… 好在黑发少女的发神经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呜呜呜了几声发现没有人配合，当即又假装无事发生一样站直了身子：“无趣……说罢，什么事情？” “后勤部门的情报。”司悦眨了眨眼，从身后摸出那份封着火漆的文件夹。 “绝了，又是纸质情报，女娲这是被大魔王怼了一次之后患上了PTSD？” 黑发少女——或者现在可以叫她一声艾丽娅了，她看了看火漆印上面的细节：“嗯？这还真不是女娲的锅……” 这份文件并非来自女娲或者说TPC，而是一个暗世界的秘密结社。 相比起蓝星，地球这边的神秘侧保留的细节更多，秘密结社这种不得不玩的一环自然没有落下。 只是相比起一出手就直接整合大国势力的艾某人，那些玩了几百年都没玩明白真正的力量是什么的秘密结社，现在也不过是大猫小猫两三只，归属于人类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罢了。 艾丽娅抖了抖文件袋，里面的东西并不轻，甚至手感都不像是正儿八经的纸质文件。 “刀。”黑发少女站直身子，探手到旁边，姿态自然。 黄太太是什么？老娘现在要工作，什么臭鱼烂虾，不记得了。 司悦赶忙掏出一把战术匕首递给她：“需要进行人员疏散回避吗？” “不至于，不然就不会是让你拿过来了，得是押运……” 说着艾丽娅打开那个袋子，抖了抖，抖出一个用钢化玻璃板压着的小牌子。 确切地说，那是一个卡牌展示砖，黑色的底色，中心是一张卡片，下面还有金色的20th的扇形标识。 这是神秘侧的一个名为科纳姆的密集结社，虽然这标签让人看了很容易联想到那个专利恶霸Konami就是了。 当年Konami因为手握一众游戏玩法玩法专利，简直就是横扫市场同行无敌手，挨个起诉侵权，比如说音乐节奏游戏就是重灾区，绝大部分市面上的音游都要被他搞一遍然后再乖乖上供专利费，吃相难看到了极点。 其他的游戏专利还包括像是‘角色贴墙之后墙壁会变透明’之类的显示方式，怪猎当年就是死活不愿意给Konami赚这口烂钱，宁可让猎人被逼到墙角之后胡乱打滚也不想松口，16年专利过期之后第一时间就给用了，现在的苍蓝星们感受不到早期猎人的痛苦罢了。 而Konami的音游专利期限一直撑到了18年末才算过期，让一众音游松了口气，这也是为什么在前两年突然市面上多了不少音游的主因，这种专利恶霸的行为，让深知自己何等不要脸的财团B都叹为观止，斥责对方的行为是根本不考虑业界全体的利己行径。 当然啦，财团B也没好到哪里去，早些年他们直接把RPG游戏给注册了——不是注册了角色扮演类游戏的类型专利，而是RPG这个词组的专利，搞得当年的RPG游戏后面都得带个小号软星.jpg的标识，意味着用个词都得捎带着提醒一下财团B的存在，让大家眼熟一下。 嗯，然后财团B搞了半天骚操作，自己愣是没一个能打的RPG游戏出来扛旗，笑死一干玩家…… 艾丽娅举起那个展示砖看了下内里的卡片，那是一张被制作成卡牌模样大小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只怪兽。 确切地说，是一头带着金属色反光的巨龙，要不是这照片质感太过写实，她都要以为这是变种青眼白龙了。 但巧合的是这照片上的货她认识，虽然没有亲手揍过，可是在巨龙种的天空龙巢图书馆里见到过。 灾厄黑龙·米雷亚波利斯 忘了说，这货是秃头来着，而且是英年早秃，别的巨龙螺旋角怎么炫酷怎么来，它的角早早就秃掉了。 它也是当初熊萝莉提了一嘴，在神仙姐姐的记忆里见到过，曾经在‘历史上’出现在过切尔诺贝利的那货。 不过问题来了，地球这边怎么还有它的靓照的，这货没死不说还被拍到了？ “什么意思……”眨了眨眼，艾丽娅将展示砖翻过来瞅了眼背面，发现背面有一张标签。 标签有两段，第一段的意思，大概就是科纳姆秘密结社希望把这份情报赠送给TPC，换取艾某人的友谊。 第二段的话，神神叨叨看起来像是什么预言，还很贴心地用好几种语言都翻译了。 “象征灾厄的灭世之龙……会在月食之夜……出现在喷涌的大地伤口……唤醒撕裂天空的风与火之王？” 好家伙，这谜语也太低级了，看起来就是故意把一句完整的描述个写成中二模样。 艾丽娅想了下，对方的意思是这个攻击力三千五的家伙，会在月食的时候跑到樱岛火山，一脚把拉顿给踹醒？ 好吧，这也是个闹钟精…… “女娲。”艾丽娅把展示砖放回文件袋：“你在的吧？” 『在，科纳姆结社日前宣称，在东欧地区捕捉到了灭世之龙的踪迹，正在进行追查，这份情报在暗世界已经开始进行拍卖了，起价只有80元。』 “80？怪不得直接把情报送我手里，还故意弄得这么神神秘秘。” 现在暗世界第一狗大户是谁？是她暴君艾丽娅！ 奇葩的是亲妈怪就打死都不认为是自己的女儿，至今依旧认定是玄袍暴君陆颜倾开马甲搞事情，笑死，根本笑不死。 “竞拍价格……算了，直接给把他们八千万，买断这份情报。”艾丽娅一挑眉：“让他们报地址，情报侦查部门直接派人过去，另外这货的代号也别叫什么灭世之龙了，录入代号灾厄黑龙·米亚雷波利斯。” 『明白。』 “后续的指令等情报科那边确认了再说……离得最近的月食是什么时候？” 『各地能观测到的月食时间不同，但是如果以本地为坐标，那么最近的一次月食就是三天之后。』 “……三天？”艾丽娅抬头看了眼天上，没想到这么近。 在TPC的预期里面，拉顿少说还得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才会苏醒，然后是漫长的一两个月的起床气迷糊时间。 如果真的是月食的时候拉顿会被唤醒，那么这份情报就等于是买了个灾害预警，八千万只赚不亏。 前提是得确认情报是真的…… 『情报已经购入，检索资料库——比对无库存资料——核查中——初步核查无编辑痕迹，可信度83%』 “83%就相当于是百分之百了，女娲，切基地公频，命令——” 艾丽娅将那个八千万买来的怪兽卡牌展示砖扔给司悦，抬手按着自己的通讯器。 伴随着她这一声‘命令’的关键词，整个基地内的广播系统在一瞬间失声，而后便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我是指挥官艾丽娅，命令如下——从现在开始，24小时内基地进入2级战备状态，召回所有休假中的作战人员，全部岗位确保有人值守，检查指挥通讯系统，开始以作战小队为单位分发战备物资，做好疏散人员、兵器、装备的准备。” 响彻整个基地的少女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而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24小时之后，基地转入一级战备状态，留守机构组织人员向预定地区疏散，命令完毕。” 宽阔如同小城镇一样的二号基地如同在沙漠之中缓慢抬起身子的巨兽，原本沉寂的烟尘陡然扬起，半个大工地模样的区域开始传来隐约的轰鸣声，一队又一队的车队如同蚁群一样开始有序地进行着内部中转。 而二号基地的参谋团队已经开始集结，随身的指挥中枢第一时间朝着艾丽娅所在的地方进行转移。 从后勤状态转入战备状态之后，艾丽娅这个四巨头之一，就成了四巨头之首，拥有最高战时指挥权力。 黄太太目瞪口呆地看着之前那个柔柔弱弱软软糯糯懵懵懂懂可可爱爱的少女，在一个转眼的时间里变身一般换了气质，换了气场，就差没换了模样了。 数十架武装直升机在二号基地上空飞舞着，其中一架直升机直直朝着艾丽娅的方向驶来，嗡嗡嗡的声响裹挟着旋翼带起来的气浪，吹得黄太太的遮阳伞往后拉动着，她的衣摆被掀起来直接拍在脸上，拍得她狼狈不堪。 但是相比起这些外表的狼狈，她现在真正狼狈的是内心——从她那不断颤抖的双腿就能看出来。 直升机在不远处落下，一老一少两个人跳下来，泽井总监和居间惠大御姐压着头发，快步走向艾丽娅。 黄太太看着那头发花白的老头，以及那个姿态柔美的大御姐，终于信了！ 泽井丛一郎！二号基地这边明面上的最高管理者！ 对方甚至一度出现在官方的电视广播上，和本子的内阁大臣坐在一起，可是现在这个在官方电视广播上高不可攀的人物，却率先迎向那个制服上连个标识都没有的少女。 他旁边那个肩膀上带着高级指挥人员标识的大御姐居然还先敬礼…… 黄太太直觉自己快窒息了——不，要是窒息了估计还没现在这么担惊受怕，为什么自己还没晕过去？！ “指挥官！”大御姐放下手：“出什么事了？是紧急状态吗？” “情报的分发会在接下来进行，目前的情况，是三天之内拉顿就会苏醒。”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是应该立刻做准备。”泽井总监严肃起来，对着艾丽娅微微鞠躬：“后勤方面请交给我，作战就拜托指挥官了，我们会全力配合您的指挥！” “嗯……你们的作战计划拟定出来了吗？” “是，主要计划和备用计划都已经初步拟定了。”居间惠大御姐有点犹豫：“但是很多细节……” “没关系，计划这种东西，有个大概就好，很多时候细节都赶不上变化——去指挥中枢那边，哦对了。” 艾丽娅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黄太太，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事儿没那么严重，晚上大家吃个饭，说开了就好了，到时候我多带几个朋友过来。” 黄太太眼眸缓缓瞪大，一股劫后余生的冲动涌上膀胱。 然后她听到了艾丽娅的后半句—— “你也零夢VI零倭鸸氵si紦坝司多带几个，别说到时候我欺负你们。” “……？？？” 第1185.4章-走向台前 二号基地的运转，声势浩大，阵仗都快赶上超级机器人变身了。 要不是那些建筑都还好好地立在原地，甚至有人产生了这些建筑都要站起来然后等个谁来组成头部的错觉。 但那厚重的围墙不是错觉——厚达两米，足有十米高的楔形的超重型合金防护墙升起之后，数十个电磁炮炮台也随之升起，此外还有数十套防空导弹，这让原本还带着些许科幻气息的研究基地，一瞬间转变成了刺猬一样的军事基地。 数十架战斗机呼啸着从空中落下，而后又有更多的载具从空中或者地面离开基地，声势浩大。 面对着这看起来像是秀肌肉一样的超级形态变换，一帮外来的招标会商人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被妥善安置在了休息区的与会者们，不安地在通讯监管之中等了好几个小时，才等来了稍微放松的时刻—— “很抱歉，之前给诸位的工作和生活带来了不便。”TPC的一个协调人员站在台前：“请诸位移步到办公区域的宴会厅，我们为大家准备了晚宴，晚宴之后，会有专门的车辆接送诸位离开，本次招标会未能完成的招标项目，将在后续通知诸位，更换为其他地区进行进一步协商。” 而后是各种语言的复读，一帮大商人们面面相觑了一阵，跟随着人流涌向宴会厅方向。 “你说，他们这是要干嘛啊？” “好像是要打起来——可是这和谁打啊？” “亚太地区，能有这阵仗的话，只有打共和国……大概？” “嘘嘘嘘，来人了！不要说话！” 偌大的宴会厅被不同的人群分成了三份，最左边是整齐划一坐着，但是各自却又泾渭分明的来自各个不同国家的借调精锐，林中校肩膀上挂上了上校的衔，坐在最前面，身姿挺拔板儿正得跟克隆人一样，身后是同样姿态的军方精锐。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他们身边的另外两个‘自由’的方阵，米利坚那边为首的鹰王悠闲地倚靠着椅子，左顾右盼。 “林，相比起和你并肩作战，我更希望和你在决斗。” “相比起和你决斗，我倒是更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对付敌人。”林大校笑了笑：“我们的敌人可不好惹，多一个ACE，就多一份力量。” 他们俩的战绩要是打印出来，大抵比他们后面那些个家伙加起来的还要多，鹰王当初在空骑士的深渊试炼里面可是没少刷其他国家的菜鸡飞行员的战绩，甚至发起狠来连他们自己人也打。 如果说林大校是绝对的守序善良阵营，那么鹰王就是自由米利坚的守序邪恶阵营。 鹰王还没说话，他身边的搭档就已经不屑地习惯性口嗨林大校了：“就靠你们共和国那些老旧的家伙？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我去你们上空闲逛，出来迎接我的还是三代机——你要是和我决斗的话，我觉得应该给你们多几年准备时间。” “是吗？”林大校扯了扯嘴角，目光转冷：“我也觉得你们应该多准备一下，比如说你最好多准备两条裤子——时间倒是不用急，你要是喜欢的话，就现在？” “喔喔喔——冷静！伙计！冷静！”鹰王按住自己的搭档，惊奇地瞪着眼：“林，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手段？上次见到你这么有底气，还是在深渊试炼的时候你拿到了那台试验机！”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细节。”林大校站起来，那一米八三的身材撑着一身贲起的肌肉，虎背熊腰地俯瞰着鹰王：“现在，我们都在地上，你想试试吗？” “啊这……” 鹰王看着俯瞰下来的林大校，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就像是一只白头鹰在地上蹦跶的时候遇到了低头的巨熊。 而他身边的搭档更是没好到哪里去——林大校今天才把他们的海豹突击队给揍了一遍，一个人打七个，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不知道多少人确信共和国人是真的会功夫，再不济他们军方肯定是会的。 要是在空中，他自觉和鹰王配合还能和这个猛男抗衡一下，可是在地上…… “咳……”鹰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伙计，你该给林道个歉。” “……抱歉。” “哼——”林大校喷出个鼻音，重新坐下，目不斜视。 他可不是来混休假的，虽然鹰王和他一样都面对过虫洞星门，以及那里面涌出来的不可描述的地外生物，但很显然鹰王他们对于泰坦巨兽和那些地外生物之间的量级没有直观的认知。 如果说虫洞星门里面出来的地外生物只是发疯的非洲象，那么泰坦巨兽大抵就是发疯的蓝鲸，而且还是最大号的。 近期连续两次对抗过泰坦巨兽级别的异变生物，林大校很清楚TPC的职能和存在意义，半点轻松不起来。 更何况TPC的作战总指挥，理论上还是他这个兼职龙骑士的双重上司…… 对，林大校是目前整个共和国仅有的拥有双重军籍的存在，按照女娲的说法，祂和阿金协商之后，林大校作为友军交流单位挂着神恩世界智慧种同盟联军的龙骑士中队长衔——每一个龙骑士都来之不易，默认是空中作战部队的中队长。 他们手底下要么是天翼种，要么是其他会飞的兽人种，或者说狮鹫骑士之类的，用林大校自己的理解，就是他自己开着一架五代机，手底下高低搭配一批三代半、运输机、侦察机之类的综合战斗群，作战方式偏向于二战时期。 尽管这些战斗力相比起现代的高精尖飞行器也毫不逊色就是了，他们的战斗力很惊人，但是他们的作战技巧却很古老，他们到底是什么人.JPG 可惜的是目前这只是虚衔，阿金甚至都没钱单独给林大校补上三百神恩币的餐补，只能先记在账上。 而相比起林大校和鹰王他们，另外一帮女性显得有点坐立不安，就像是混进了大佬群里面的萌新一样。 虽然按照战绩来看，她们确实是萌新——欧罗巴当初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面弄出来凑数的一帮姑娘。 “米娜中校，他们……感觉好可怕啊……” 眼见着大佬之间互相怼，几个跟着米娜中校过来的女飞行员瑟瑟发抖。 相比较起来，反倒是另外几个看起来颇为特立独行的同伴要好很多。 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穿着蓝色长裙的眼镜娘，端着茶杯安慰大家道：“按照命令来就好，听说基地的长官是很和善的人呢。” “对对对！”旁边的一个金色短发的元气少女兴致勃勃地举起手：“听说还是个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人！” “喂！艾丽卡！你这个手势注意一点！”棕色头发麻花辫的同伴赶紧按下她的手臂：“你要么不举手，要么两只手都举起来！” “啧，歌尔特你太敏感啦，两只手都举起来，那不就是法兰西人了吗？” “那我是法兰西人还真是抱歉了呢！”金发眼镜娘开始磨牙了：“德意志的偷腥猫！” “你才是偷腥猫——话说这日语是哪里学的啊！我——” “嘘！安静！”带队的米娜中校压低声音：“指挥官来了！” 话音落下，一行人在宴会厅的中心通道口那边转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奇怪制服的少女，倘若说里面的一身制服还算是正常的话，那么那件白色大衣一样的披风，就怎么看怎么古怪了——尤其是当她身后的披风还亮出『正义』两个大字的时候。 而在她身后，是表情微妙的老好人泽井总监，以及努力保持着表情正常的大御姐居间惠，胜利队的队长。 再之后则是各种TPC的管理层，鱼龙混杂，各种国家的面孔都有，非要找共同点的话，就只剩制服了。 正义披风少女冲与会的商人那边抬了抬手，像是打招呼，而后径直地越过二号基地的TPC工作人员，来到了各国借调的作战精锐这边。 林大校起身，连带着身后的一大批共和国军中精锐跟着起身，动作干脆利落地敬礼—— 「刷————」 后脚跟碰撞的声音响成一片，整齐划一。 其他国家的精锐们面面相觑了一阵，也还是跟着站起来，稀稀拉拉地各自敬礼，算是对这个理论上的作战总指挥表示尊敬，尽管看起来多少有点不情愿就是了。 一个——少女？ 搞什么鬼，他们能够理解那种坐在办公室里大腹便便的老爷，也能理解那种年富力强的鹰派，实在不行的话，哪怕是来几个文职体系的眼镜佬也行啊，总比来一个小姑娘来得让人有信心。 甚至有人用怀疑的目光望向了少女身后的泽井总监，怀疑是不是他才是所谓的作战总指挥。 艾丽娅在礼台上站定，俯瞰着这囊括了海陆空三军种代表的各方精锐，清了清嗓子—— “诸位，我是你们的作战总指挥，艾丽娅——我知道很多人都很惊讶，惊讶于我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就当了你们的指挥官，但是说实话，我同样也很惊讶——” 她身子前倾，视线扫过熙熙攘攘的一群人：“我很惊讶，我这么一个史诗级的指挥官，居然要指挥你们这么一帮乌合之众，要是让我自己选的话，我宁可全部都用共和国的成员。” 话音落下，短暂的默然之后，便是逐渐热烈起来的喧嚣声，不满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很奇怪？”艾丽娅抬手挥了挥，偌大的宴会厅灯光逐渐暗了下来，大屏幕被点亮，图像资料被传输上去。 一只被制作成3D模型的拉顿，张开双翼，和各国的地标建筑站在一起，对比得很直观。 “这是我们的对手，帝王计划一直都在监控的泰坦巨兽之一，火山怪鸟拉顿，它就沉睡在樱岛火山——不用惊讶，你们看到的所有资料，将会在3天之后对外公布，全世界都能够看得清楚我们在做什么，TPC就是为此成立的。” 相比起有心理准备的作战人员和TPC本身的工作人员，那些与会的大商人小商人们才是真的麻了。 这什么啊……不是，我们这是误入了什么宇宙传销直销的画大饼会场吗？怎么怪兽都出来了？ “你们有对抗这种怪物的经验？是不是还有人觉得随便拿个导弹就能把它打下来？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大家伙的极限飞行速度，能够达到三马赫，足够把现役的战斗机放风筝玩呢？” 详细的数据被列出，那是帝王计划本身监控的数据、各种建模推测的数据，以及结合历史记载文本做出的分析。 拉顿的极限飞行速度不是三马赫，而是不低于三马赫，除此之外还有厚实的熔岩鳞甲，如同岩石一样足以抵挡目前绝大多数弹药的侵彻力，人类那种自己拿来对付自家薄皮大馅空中铁棺材的武器，在对方的身上大概就相当于是往正常人身上扔了个擦炮，痛但是不会有什么致命伤害。 各项数据没有保密的必要，倒不如说越多人知道越好，越重视越好。 要不是为了这几天不闹出恐慌，甚至整个鹿儿岛县都要循环广播这货了——现在的计划是先打一架，然后再公开，能打赢的话就带着胜利的愉悦公开，没打过那就如实交代，直接进入管制状态。 “很可怕吗？是的，这很可怕。” 看着一干精锐脑补各种装备差距，而后逐渐难看的表情，艾丽娅反而勾起了嘴角：“我和它们打过交道，在天上和它们战斗，在地上和它们战斗，在海里和它们战斗，拉顿很强，而我遇到的对手里，有比它更强的。” 就在众人下意识把目光从屏幕上抽离，看着艾丽娅那张显出稚嫩的脸上的时候，后者伸出手，亮出四根手指。 “四个——这样的大家伙，我干掉过四个，现在我将要带领你们这些菜鸟杂鱼，面对第五个，有谁要质疑我的战绩的，尽管申请借调相关的作战记录，前提是你们的权限足够高。” “……” “那么现在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艾丽娅，18岁，按照五大公认军衔对等原则，少将军衔，目前任职TPC作战总指挥官，同时还是地球最权威的异变生物处理专家——没有之一，我这样的天才，我这样的战绩，我这样的军衔，难道没有资格指挥你们吗？所以你们见到我，就连敬礼都不会——立正！！” 「刷——啪！」在场的军方借调精锐，几乎是下意识立正敬礼。 “欢迎来到又一个战场，战士们，我是你们的指挥官艾丽娅，希望下一次在这里，我还能见到你们所有人……” 第1185.6章-老兵娅心眼小 只要你足够理直气壮，那么怀疑人生的就是对面。 艾丽娅从不说谎，只是有时候说真话没有人信。 而对于五大而言，承认一个少年天才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共和国还有少年班呢。 真要是有本事有能力，那么在这种特殊时候让一个18岁的少女当指挥官，反而还是个转移视线的法子。 说得好像造神运动大家玩得少了一样，越是艰难的时候，就越是需要这种特殊偶像的存在。 不管这些军中精锐承认与否，艾丽娅终究还是他们目前的顶头上司，尤其是当共和国的方针毫不犹豫地站在艾丽娅那一边的时候，老对手们纷纷都收起了轻视的心思——鹰王哪怕是看在林大校那认真的表情上，也不得不对艾丽娅保持着几分敬畏。 “今天是我第一次和诸位见面，不过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具体的作战任务分配，以及前期的作战研讨会安排，会在两个小时之后分发到你们手里——现在，解散，用餐去吧。” 艾丽娅没有长篇大论的打算，甚至都不准备来个激动人心的演讲，战前动员什么的，等见到拉顿在说。 看到她关了麦克风，只留下一群还不怎么动弹的借调精锐在原地互相眼神交流，她身后的泽井总监微微侧身：“指挥官，不和他们说一下更多的细节吗？” “更多的细节？”艾丽娅挑了挑眉，而后望向人群。 她重新打开麦克风：“忘了说一件事，这几天不允许喝酒，另外你们如果有矛盾，在训练场上解决，打不过的我不管，那是你技不如人，但是如果谁打赢了，输的一方在训练场之外还有小动作，那么来找我——我会把他的卵蛋扯出来捏碎，然后再塞回去，我的属下里不允许有这种暗害队友的存在——最后就是你们现在的身份，作战时期，你们隶属于TPC作战序列，任何TPC之外的命令和压力都不用在意，让他们滚来找我说！明白了吗？” “……明白。”犹犹豫豫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 “大声点——明白了吗！” “明——白——” “很好，去用餐吧，谁喝酒我揍谁，别以为我在开玩笑，去吧，解散。” 这下她关上麦克风，心满意足地点头：“好了，细节补充完了。” “……” 泽井总监眨了眨眼，看着这个少女，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你是哪里来的老兵油子么？ 旁边的大御姐居间惠捏了捏眉心，以她的行为模式，绝难理解艾丽娅这种豪迈的气势从何而来。 得益于女娲的存在，语言障碍在TPC内部起码是不存在的，艾丽娅的话语都‘信达雅’地传递到了，就连语气也配合得很到位，女娲一向致力于语言学的整合，把卵蛋扯出来捏碎塞回去之类的俚语她至少有九种不同的写法。 艾丽娅扬起披风，转身来到TPC工作人员这边，看了看手表，然后随意地挥了挥手。 “没什么好说的，这几天大家辛苦一下，职责所在，现在吃饱喝足，今晚养好精神，明天开始，就是我们的战斗了。” “是——” “嗯，散了吧，去吃饭。” 说完艾丽娅再度转身，来到一帮大商人小商人的组合里，和一帮瞪着眼睛的社会人王八看绿豆。 能参与TPC二号基地基础建设招标会的，最次都是司悦爸爸这种建筑承包商，最高级别的大抵就是金叉烧的北地矿业联合和宋氏重工这种体量，说这些人跳三跳，整个亚太地区的制造业抖三抖毫不为过。 要是梅哥在这里快乐一把，把他们全都弄死，甚至可能影响到和个亚太地区未来十年的生产力发展格局…… 然后这帮人就看傻了——这谁啊？ 我又是谁啊？ 这里是哪里，我要回家…… “很抱歉打扰诸位的愉快用餐时间，如你们所见，我们的工作有点忙。” 艾丽娅端起一个高脚杯，只不过里面装的是快乐水：“职责所在，我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共赴时艰，希望大家还能多担待支持。” “……” 所以说现在跑路还来得及么？ 哪怕你拉人上贼船，也没有这样的啊！这跟强绑有什么区别！！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方上一秒还在口嗨一帮各国精锐，身份地位什么的全都亮了出来，他们又能怎么样嘛？说你区区一个武状元，得给我磕二百个头？ 没有这样的道理，赶紧伺候着呗…… 一帮资本家赔着笑，嘴里感慨着艾将军狮子啊是辛苦劳累，为了世界和平付出太多，一边提心吊胆地喝下手中的苦酒，只觉得苦酒入喉心作痛。 坏起来了，这是鸿门宴啊——还是搭着白虎堂的那种——她自己又要当项羽又要当刘邦！ 艾丽娅放下杯子，很是和气：“大家吃好喝好，招待不周，不用看我，大家难得聚聚。” 她一边挥手赶人，一边目标准确地盯着心爱的黄太太的方向去了，泽井总监和大御姐居间惠这种自然也就被其他想要探听消息的资本家们围住，最后敢凑到艾丽娅身边的，反而只有戴了克拉克式眼镜伪装的小天使和金叉烧。 “阿娅，你真的弄死过四个拉顿啊？” “嗯，不止，大爬爬、拉顿、傀儡古木，还有之前无忧岛的那个狮子鱼，更小的还有一些南棒的触手怪啊，东山大的娃娃鱼之类的，那些小的没算进去——要是妖星弑君者在这里，拉顿算个屁。” 拉顿哪怕自带辐射可以把妖星弑君者拉入现实纬度，恐怕也没办法破了对方的防御。 它打弑君者是刮痧，弑君者打它绝对是招招暴击，直接把它淹死在马桶里都行，这怎么打？ 而这样的大家伙，我艾某人不算神恩世界的战绩，光是在这边就干掉了四个，我难道不是史诗级指挥官？ 尽管和指挥没什么关系，全都是靠头铁自己上一线莽，但是我指挥官身先士卒有什么不对吗？ 只要我干掉了对方，那么我指挥我自己，也是指挥！ “听起来好厉害，感觉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一定是个超级霸气的人呢，阿娅你看起来……不太像。” “不像？我哪里不霸气了？” “你霸气，但是你平时嘻嘻哈哈的，好吃懒做还喜欢当废物，心眼小脾气大，不像是那种战争史诗里面的英雄呢。” “我心眼小？谣言，绝对是谣言！” “是吗？所以其他的你就没反——嗯？阿娅你要去哪里？” “去找黄太太——她之前左脚先进的门，我看见了的！” “……” 第1186章-基里艾洛德·大魔王 艾斯拉心眼小，世所公认。 要是有个限制器在这里，或者说有个莲花在身边，或许她还不至于这么放飞自我。 但是现在？ 只能说基地头子满肚子坏水，正义的传奇海兵中奖蒙奇·艾·D·卡普·丽娅并不准备放过黄太太。 笑话，一而再再而三，真当我艾某人没脾气的啊？小本本上记着呢！ 她走到缩着身子想要假装石头人，恨不得在头上顶个‘她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标签的黄太太面前，抬手按在对方肩膀上，友善地打了个招呼—— “哟？搁这躲着呢？走啊，约一架啊！” “……” 在场的人们都下意识望向黄太太，疑惑不解的同时还带着些许惊讶。 啥意思？怎么就把珊〇玖令起lE疚⒌扒灵猛约起来了——真打架还是妖精打啊？ “口嗨多没意思，直接线下约架呗！” 艾丽娅哈哈大笑，拍着黄太太的肩膀势大力沉。 后者的表情从涨红到铁青再到煞白，简直就像是开了染坊，各种色变。 艾丽娅是好脾气不假，甚至于越是对手底下人，脾气就越好，但那是作为一个上位者的必修课。 在第一军团里面，她暴脾气都是冲着指挥层去的，高层失利她不是动脚踹就是直接军事法庭走起，冷酷无情。 可是基层战士犯了错，她就很宽宏大量，哪怕有人不知情冲撞了她，她也不会动怒，反而还会宽慰对方，没听说过细柳营进不了门，文帝怪罪小兵的，这种时候有脑子的就不能骂，还得夸。 虽然说确实也是汉文帝脾气好，最后也没有对‘只听将军的不听天子的’这种话有什么太过激的反应就是了。 而黄太太和艾丽娅哪里都不沾边儿，既不是她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她附庸的附庸。 打是亲骂是爱，越是严苛越是看重，那是对心腹的，什么时候大老板客客气气叫名字，那么心腹也就不是心腹了。 也并非是不知情的基础干员，懵懵懂懂地撞到了艾斯拉身上——黄太太是心黑，摸鱼摸到了大白鲨，草丛里探到了哥斯拉，要是她艾某人真是个实习小菜鸟，那么受了委屈谁负责？ 到时候黑化了，对这个世界厌恶了，关键时候用一颗螺丝钉毁掉了二号基地，甚至是整个TPC，黄太太能付得起这个人类的损失责任？ 别以为一颗螺丝钉就不行，给艾丽娅一颗螺丝钉，她就能够让这个世界感受痛苦。 嗯，不用螺丝钉都可以…… “说话啊，怎么光是看着？做点什么啊。” 自己能做什么？ ——这个王八蛋坏透了！ 黄太太面对艾丽娅的问好，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这位——艾将军，有什么事吗？” “说好的你带的人呢？” “这——” “我也不欺负你。”艾丽娅开始挽袖子：“我一个人，你们一起，打得过我，今天这事儿算了了，打不过——那我就得揍你们了，权当是拳击台上互相切磋，这很合理吧？” “……” 所以说这叫什么？ 且不论他们打不打得赢，单纯敢动手这一回事儿，就足够让他们竖着进来躺着出去了。 在别人的军事基地里直接动手揍对方的军事主官，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叶师傅啊？ “不动手？”艾丽娅嗤笑出声：“怎么，不武斗了，想要改成文斗？也行啊，你是做生意的对吧？建筑？” “……咳，在建筑业界，有一定的成就。”黄太太竭力地想要支棱起来，最起码让对方投鼠忌器一点。 哪怕一点呢，给个面子，说不定这事儿就过去了。 “来，做生意的是吧，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艾丽娅揽住黄太太的肩膀，转身介绍了一下戴着眼镜看起来和她有九分相似，但是气质迥异的小天使：“这是我妹妹，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她爸叫艾如龙，你们家的公司是上市的那种对吧？” “……利亚基金的——艾先生？” “这位叫金离后，你或许不认识她，但是你做建筑做写字楼生意的，没理由不认识她爸，北地金万三。” 黄太太瞪圆了眼睛，一口凉气倒吸到肺都生疼的地步，直勾勾地盯着撩动头发bulingbuling的金叉烧。 北地金万三，被戏称为史上第一煤老板，但更多的都是尊称对方一句北地矿王，没有人知道金万三手里到底有多少矿，但是他们知道目前市面上能够找到的任何基础材料，往上倒腾都能找到金万三和他那个北地矿业联合的身影。 黄太太家做写字楼，靠租金就能吃得盆满钵满，但是非要对比体量的话，她大抵就是个大号的网店，而对方是直接插手网络购物平台基础层面的，甚至说她得靠对方家里手下留情才能够做得下去。 当然啦，正常情况下金先生不至于像是都市龙王霸道总裁那样搞手段，但是架不住有的是人为了当舔狗，主动对黄太太下手的，就像是黄太太欺负一个实习小菜鸟，也有的是狗腿子身先士卒一样。 然而不等黄太太回过神，她之前只敢远观的TPC附属商会就又来人了，不久之前被艾丽娅一个推恩令弄得身心俱疲的二代F4这会儿谨小慎微地靠过来，一副给老祖宗请安的模样，毕恭毕敬。 “小姑。” “基地里叫我的职务，艾指挥官或者艾将军都行——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下午刚到。” “到了也不跟我说声？” “这不是担心小——艾将军您忙，不敢打扰。” “嗯，行了，去吧，和其他前辈联络一下感情，多学学怎么做生意，怎么做人，懂了么？” “是、是，您教育得是……” 二代F4灰溜溜地来，灰溜溜地又走了，艾丽娅上次把他们的权力拆开来划分给了其他的同龄人，搞得他们甚至就连串联也没办法找到合适的对象——大家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谁看到有跃龙门的机会还想要屈居人下啊？ 这段时间的TPC后勤整合以及资源调配，他们完全不敢搞当初利益输送的那套，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们的位置呢，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二五仔捅下来，到时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错失大好机会了。 好在他们本身也算是有几分本事，加上直系长辈的支持，勉勉强强还稳住了当前的管理人职务。 黄太太瞧见艾丽娅打发熊孩子一样随手挥退那几个比她丈夫还高几个资本级别的人中Dragon凤，喉咙滚了滚，干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嗓音都在发痒：“艾、艾——我——那个——” “我呢，是个讲道理的人，私人恩怨归私人恩怨，公家的事情归公家的事情。” 艾丽娅揉着她的肩膀，语气温和：“这样，我给你个机会，项目还是给你们做，你们要外包也好，要自己做也好，我都不干涉，但是你们这报价……改一改，给我个面子，不然这事儿我出去就丢人了，别人会说我没牌面，懂吧？” 黄太太现在万分希望自己姐夫——划掉——老公能够在身边，因为这事儿太大了，她扛不住。 对方这已经不是威胁了，而是明着要抢钱！ TPC的基础建设是不吝花钱的，也不怕承接商赚钱，只要保质保量还速度快，甚至加钱都行。 但那是之前的TPC，当时出面的负责人是泽井总监，而现在这位，很显然是想要玩一手花活儿。 她现在重新报价，看似是自己赔罪，可是放大了看这叫什么？这叫砸盘压价啊！ 她这边压价了，别人知道她惹到了谁或许还能稳一手，可是不知道的呢？ 大家二十个亿的招标价，她压到15亿，别人20亿，选谁一目了然——而就算是15亿的报价其实还是有赚的，别人能怎么办？只能是借着往下压，自己主动把利润给压榨干净，从一口肥肉到薄利多销。 卷，就嗯卷，对方这是要他们背起这个内卷的锅，以后有仇有恨就是别人冲着她来了…… 黄太太不蠢，只是坏，这会儿用自己的小脑袋瓜脑补了一番，只觉得这个所谓的指挥官恐怖如斯，满肚子都是坏水儿，比起她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但是不接——自己惹得起TPC这个甲方，惹不起北地矿业联合的金万三啊！ 人的名树的影，更别说还有一个名声在外的艾如龙呢，自己靠股价收割散户，欺负的就是散户没办法做空。 可是对于艾如龙这种级别而言，别说蹲着做空了，主动砸盘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三波之内能把他们满口牙都给拔下来。 黄太太纠结万分的当口，消失了一阵在这种关键时候不知道干嘛去了的黄先生终于出现了。 但是他的表情却很奇怪，看起来像是面瘫三无一样，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艾丽娅。 艾丽娅脸上的笑容顿住，微微眯起眼睛望向黄先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揽住黄太太的手放了下来。 宴会厅的灯光，有那么一个瞬间，陡然降低了亮度—— 「砰嚓————」 灯管被炸裂，伴随着尖叫和混乱的踩踏声音，整个宴会厅突兀地陷入了躁动之中。 人群里，艾丽娅和面前的黄先生对视着，像是和人群隔离开两个世界。 艾丽娅的披风衣角微微扬起，那是不正常的风——室内的风在这一瞬间凝滞起来，就像是要把时间都给定格住。 而黄先生那张油腻的中年男人的脸上，除却不自然的僵直之外，还有眼眸里再明显不过的淡青色光芒。 在神恩世界，这是不同元素系别的掌控标志，越是掌控深入，代表的元素颜色也就越是容易判别。 比如军团首席法神那火焰一样耀眼的红发，亦或者萌龙娘那绿宝石一样的眸子，都是这种类型。 军团长什么颜色都没有，因为军团长是绝无仅有的以战士的身份比肩神明的存在，元素掌控一片空白。 但空白就意味着最强，因为空白从来不会败北！ “……大魔王？”艾丽娅在那凝滞的风中歪了歪头：“不是吧，你居然敢跑到我的地盘来，真就这么不怕死？” “这只不过是高位种族的精神链接罢了，以你们人类种的能力，还不足以理——” “高等精灵种的精神力开发教材第三版是吧，你们的教材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变过。” “……” “大家都知根知底了，也是过命的交情。”艾丽娅双手抱胸，扬起下巴俯视着对面的男人：“大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现在来自首，我可以判你无期，用科研代替刑罚，按照你们高等精灵种的寿命，干个三百年也差不多能够为世界做足贡献，洗清你的罪孽。” “你到底是什么人。”大魔王直直地盯着艾丽娅：“你对高等精灵的了解，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是吗？那你对我的了解，比我想象中要少。” 自己是什么人？是神恩世界首席扛把子，高等精灵那点家当，全都被军团长给倒腾出来了，能不了解么。 反倒是还活在高等精灵荣光之中的大魔王值得怀疑，这家伙到底是多久以前就来了蓝星地球啊……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说罢。”艾丽娅看了看手表：“精神链接的距离不会超过三千米，女娲现在已经接管了防御系统，三千米范围内找到你只需要五分钟——或者更短，你藏不住的，赶紧说完了跑路。” “你不想把我留下来？” “想，我甚至想要现在就弄死你，但是可能么？没点脱身的把握，你会跑到我这里来？” “是啊，我随时都可以离——” “用你那伪装成高维天启传送的隐身法术是吧？操控风和光的折射，说实话，用在光学迷彩方面应该挺不错的。” “……” 大魔王不说话了，有点憋得慌——这人怎么这样啊？ 不过沉默了两秒钟，他还是开口道：“你想要掌控这个世界，从现在开始展露你的野心？” “……哈？”艾丽娅眯起眼睛：“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难道不是吗，TPC，这个庞大的组织——你难道就没有那种登临王座的幻想吗？” “我要说我还真没有，你信不信？”艾丽娅掏了掏耳朵，很想跟对方谈谈什么叫退休生活。 “既然不是要成为人间王，那你就是想要成为人间之神……你的野心比我预想中还要可怕，艾丽娅。” “好好好，神，都可以神——有点干货没？你搁这COS基里艾洛德人呢？” “艾丽娅，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负？” “蛇精病，我问你有什么事你又不说，大不了分手，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 第1186.4章-逃亡主义者大魔王 沉默呵，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宴会厅。 “不说我先挂了啊，这还没吃晚饭呢。” 艾丽娅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要走——精神链接这种鸡肋的技能，除了刷刷逼格之外毛用没有。 只有黄先生和电灯受到伤害的世界，就这么完成了，艾丽娅甚至都不担心大魔王暴起伤人什么的。 倒不是说没这种能力，只是大魔王下作归下作，还没有low到那种地步，大抵这就是对手最了解对手。 对付艾丽娅，大魔王可以无耻无情无理取闹，但是正常情况下，这个家伙没什么别的野心动静，更像是独自在角落里舔伤口的受了伤的怪物，也不知道当初到底是被谁给收拾过。 “你小看了原罪污染，你唤醒了那个存在，帝王计划里面的泰坦巨兽只是先锋兵。”大魔王在艾丽娅身后开口：“新的危机即将到来，从天上——从宇宙深空，觊觎这个星球的势力，比你想象中还要多太多。” “……就这？” 艾丽娅微微回头：“说起来，有件事我倒是一直都想问你，当初在蓝星那边，我们对抗妖星弑君者的时候，是不是你侵入了女娲的通讯系统，给我们提示了？” “是。” “所以你还是不想坐看人类灭亡的嘛……” “我对于人类种殊无敬意，你们傲慢自负却又不了解自己的渺小和卑微，现在的生活虽然便利，但是没有了你们人类种，我也依旧可以习惯——或者说我更习惯和大自然相处。” “懂，原教旨极端环保主义，高等精灵的自然竞争那套。” 艾丽娅想了下：“你说的觊觎这个星球的势力，是什么意思？” 自己可是已经拉着量子龙神的大旗，护住了蓝星的，理论上有资格觊觎蓝星的地外文明短期内都不会傻到直接撞上来作死——量子龙神的存在意味着高维度的文明庇护，到时候别人打蓝星的屁股，那就是打量子龙神的脸。 真神虽然不干涉单个大文明的内部发展竞争，可是对于不同文明之间的彻底倾轧毁灭，还是会插手的。 任何一个独立存在的原生文明，都是有着无限进化可能性的瑰宝，真神不缺高科技，但是祂们缺少的就是可能性。 在这种大前提下，对于原生文明和新生文明的保护，是高等文明之间的默契或者说潜规则——用最简单的例子，就像是互联网巨头公司遇到了新兴的科技企业，大多也是注资收购亦或者是参股扶持，极少有亲自下场碾死对方吃干抹净的情况，这就是需求其可能性的体现。 毕竟到了他们的程度，资源不是问题，未来的发展路径才是，周期转型是wu依企芭（八）笼 起瘤yi」羣发展必不可少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而不能够接触到这种高等文明的同样低级别原生文明，那么和地球蓝星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别看像是神恩世界那种级别的生物进化类文明个个都是超人，可真要和地球蓝星打起来的话，赢了也大概率是惨胜，科技进化文明的好处就在于量产工业化的便利，这样能够将原始的资源快速转化为所需的产品。 培养一个法神需要数十年，但是制造有概率干掉一个法神的导弹甚至是核弹，在流水线上只需要几天。 量变终究能够导致质变这个道理，当年德三就领教过，动物园是能打，但是结果呢？ 当然啦，那是最极端的情况，更大的可能是类似军团长、深渊龙后这种BUG级别的个体亲自出面，直接降维打击摧毁当前的世界秩序，造成大魔王之前所说的「人间之神」的既定现实，瓦解掉抵抗的情绪。 毕竟人这种东西不是机器，有情感意味着坚强坚韧的同时，也有着脆弱软弱的一面，可以利用的方法多的是。 所以大魔王的意思，是那些地外文明也有这样的计划？还是别的啥？ 作为一个退休的前军团长，满肚子打仗经验的艾丽娅一瞬间脑补出来七八种侵略地球的方法，然后就是反袭击，然后再是反反袭击，在脑海里套娃了好几圈。 “地外文明，未必是要一直关注着你们，但是如果地球上出现某个级别的能量，他们就会派遣原本设定好的攻击手段过来……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起因是你当初展示出来的那种能够直接攻击到月亮上的特殊能量。” “我还以为起因是当初的棒球赛和那张长椅……等下，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有人过来了？” “不是人，而是某种特殊的智能生命体，我曾经见过他们——在很久以前。” “有详细的档案么？别给我神神叨叨的，我看出来你对他们不爽，我也对他们不爽，那么我们大家就应该算是暂时的自己人。”艾丽娅推心置腹：“虽然我们之间有矛盾，但那都是内部矛盾，我们联合，先干掉那些王八蛋，然后决赛圈打拳，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大魔王扯了扯嘴角，看着艾丽娅那不善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赶紧补充道：“我只是在当初观测到他们的踪迹，理论上来说，他们更像是游荡在深空里的某种自律生命体，一旦察觉到原生文明有进步的可能，或者说触发到某个阶段，就会出现进行干预阻挠，上次他们出现是在17世纪。” “听起来有麦格斯动力系统出现之后，突然被袭击内味儿了，不过也不对啊，现在还能说是我的灵能吸引了他们，可是17世纪有什么？”艾丽娅皱起眉头，很是不解。 打仗嘛，不奇怪，她甚至很能理解那些同等级或者说高级一点点的地外文明的防范心思。 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个宇宙版本的核不扩散条约，没有哪个拥有了核武的大国还希望小国家也来插一脚的，他们老老实实岁月静好就完事儿了，哪来那么多野心成天没事儿找事儿干。 当然，对于发展中文明而言，这种外力施加的枷锁就很让人不爽，谁还没个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梦想呢？ 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不是问题，了不起打一架，输赢说话，艾丽娅展示出来的灵能不算是地球的本钱，那是神恩世界的最高研究成果，代表着生物进化文明从物质维度朝向半能量化的更高进化等级发展的标杆。 对标地球这种科技发展文明来说，大抵就是可控核聚变终于出现并且实装的意义。 这么大的BUFF，开个黄金时代不为过吧？撑起来至少一百年的大发展阶段是生产力爆发不成问题吧？ 有这么一层含义，别说地外文明了，要不是她三姓娘家恰好稳了一手，神恩世界都得警惕一下地球蓝星这边。 但17世纪有个毛线，17世纪1600年，那个时候顶多只有——靠！ 艾丽娅瞳孔微缩：“通天剑？！” 核能！ 且不论环溪观那帮弔人到底是怎么提纯出了武器级纯度的放射性物质，也不管他们是怎么手动就把两把通天剑送到了临界反应阶段，但是他们用这玩意儿直接把一个旧日支配者给炸回了火星是切实存在的历史。 好家伙，无敌的大萌果然领先世界五百年，就算这会儿的载人登火计划，最早的计划窗口都得十多年后了。 “现在你理解，我为什么要压制他们了。”大魔王的眼神深邃了起来：“他们就像是一群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在闹事里嬉戏，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 “理解个球，投降派是吧？”艾丽娅嗤之以鼻：“以妥协求和平，有个屁的和平，手里有剑和手里有剑不用那是两码事，你当年针对自然进化者，还针对环溪观，知不知道葬送了多少发展可能？” “那你觉得他们就算发展——哪怕是发展到现在，就能够对抗那个存在吗？” 大魔王抬手指了指天花板：“祂一直都在，我……你们根本赢不了。” “……” “当我第一次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人们看到我，就像是看到了上帝。”大魔王深吸了一口气：“我当时觉得，可以把人类种导向正途，但事实好像不是……后来我才了解到，人类种既强大，却又太脆弱，所以他们没有胜算，去面对一个根本赢不了的敌人，你应该听懂了吧？” “根本赢不了，我听不懂！” “……” “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你也变得不相信命运了，然后祝福我一定要赢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好像也是，你人设不是居间惠——说起来你知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越是高频出现的反派，就意味着她越是接近领盒饭的阶段了，情报我收下了，我也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索菲亚生命体对吧？我们已经监控到了，你走吧，这次你良心发现，我容你多活几天。” 其实是抓不到她，要是能抓到，艾丽娅哪里会放过她，直接关小黑屋里压榨干净。 “所以，你就没听懂我在说什么，那种存在在我以前的世界，曾经毁灭过一整个文明纪元，你们根本赢不了。” “是啊，第四纪元强大的魔法皇帝们依旧无力对抗原罪，决定将最后的可能性赋予了你们这些生物兵器，甚至是给你们制造了三艘最后的美苏尔方舟，或许就是那个时候的决定，给你们这些长生种们烙印上了逃亡主义者的习惯。” 艾丽娅从胸前掏出那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神光棒：“但是你忘了一件事，保护你们逃亡，并且和原罪污染对抗到最后的魔法皇帝们，本身是什么种族？” “……” “是人类种——你们认为的自负且傲慢，脆弱且卑微的人类种，逃？能逃到哪里去？我们身后就是最后的家园，退无可退，投降主义，自断发展可能，试图用这种方式躲避敌人的目光，躲得了一百年，躲得了一万年吗？” “但那起码可以让现在的世界延续下去。”大魔王深深地看了艾丽娅一眼，而后闭上眼睛：“你依旧是不能理解这一切，我很失望……” 说罢，被她使用精神链接操控的黄先生整个人向后倒去，直挺挺地失去了意识。 女娲的声音也在艾丽娅的耳边响起：『检索到可疑目标22个，但都失去了追索的可能。』 “不用追了，她有本事来，自然有计划好怎么逃走，那22个可疑目标甚至我怀疑都不是真正的目标。” 狡兔三窟，大魔王能够在贴脸硬怼环溪观好几次的前提下依旧全身而退，靠的就是一手鱼目混珠之法。 正面对抗环溪观那帮超人类的胆子她或许没有，但是借着别人和环溪观对抗的时候她去敲敲边鼓的胆子那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这次估计就是看到TPC这边动静足够大，觉得她艾某人骄傲自满了，过来敲打一下，不要觉得这种力量就是举世无敌了，你的对手可怕得很。 巧了不是，艾丽娅也觉得自己的对手可怕得很，在这方面大家难得达成共识。 “所以这算什么？完善人设？强行洗白？” 『要调整针对大魔王的行动方针吗？』 “扯淡，该弄死她还是得弄死她，非要说调整的话，那就只能是加大力度——抓回来把所有知道的情报和所有掌握的能源全都给我吐出来，然后再送她上路，你不觉得一个老早就知道这么多信息的家伙，却只是藏着掖着，算是最大的浪费吗？” 『明白，作战计划已经进行相应调整，加大追捕力度。』 艾丽娅掂了掂手里的神光棒：“大魔王不理解我，我也很失望啊……下次再见面，大家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接收到两份邮件，一份是和索菲亚生命体数据重叠的观测记录，另外一份，是一个虫洞星门的坐标数据。』 “虫洞星门？”艾丽娅一挑眉：“那个坐标在哪里？” 『就在樱岛火山附近的外海区域。』 “意思是拉顿这次起床，还有不少人等着看直播么？” 艾丽娅收起神光棒，看了看周围——那凝滞的空气重新恢复流动，在外人眼里，她是突兀地‘消失’在了大家的眼皮底下，昏暗的灯光之下是混乱的人群，风的控制和光影的小手段，让声音和画面都隔离开了，自成小空间，隐秘且安全。 大魔王别的不说，这种手段还是有点看头的，在神恩世界能玩出这么一手花活的，怎么也得是个本科级别的魔导师，当然啦，高三级别的天才魔法师也是有可能的。 大三的就不行了，菜到抠脚，就连找实习工作都得嘤嘤嘤地瞻前顾后。 “解除内部警报，今天的二号基地没有什么新闻，无事发生，大魔王不爽你和我，但是她起码还有脑子，知道自己也在地球上生活着，这货是投降派也可能是逃亡主义者，但绝对不是降临派——起码现在不是。” 最起码打开神恩世界的大门，精灵种的实力想要在这边割据一方还是能做到的，或许是开门遇到了技术难题？ 真想看看她如果想要打开通往神恩世界的大门之后，那一脸惊喜的样子啊…… 艾丽娅仰头看了看重新恢复明亮的灯光，和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最后把目光转向悠悠转醒的黄先生。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现在你就是女孩子了——黄鹤先生。” “……？？？” 第1187章-真正的大魔王，其实是这个世界 “指挥官，刚才发生什么了？” “将军，你没事吧？” “阿娅——” “行了行了，什么时候需要担心我被刺杀了？”艾丽娅摆了摆手：“接着奏乐，接着舞——黄太太，你和黄先生交流一下细节，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说完艾丽娅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把泽井总监和居间惠大御姐也带走了。 黄太太看着她的背影，一阵咬手绢——这个家伙！一定是要和和那些人合谋怎么吃回扣了！ 自己这边一让利，他们岂不是分分钟手里面十个亿二十个亿过去，这都是钱啊！ 黄先生一阵迷糊之中望向自己的妻子，原本的小姨子，后者却只是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下：“我当初就瞎了眼！早知道我就该和我姐一起过！” “……？” …… …… “指挥官，之前发生什么了？” 在会议室里坐下，一干TPC二号基地的高层们纷纷出言询问，尤其是关于艾丽娅的消失。 “被入侵了而已，小事。”艾丽娅端起茶杯：“你们就当是外星人入侵，用特殊的手段想要把我抓过去谈判，只不过失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 不，这已经很大不了了——甚至说很可怕了好吧！ 负责作战的人员当即拍案而起：“这怎么可以！立刻出动一空输！搜索附近区域把他们全都送上天！” 端着茶杯的艾丽娅动作顿了下，上下打量这位参谋：“阁下莫非有在南棒服役的经历？” “对，指挥官你怎么知道？” “啊……猜的，坐，先坐下，不要急。” “可是——” 没等他可是完，身边的同僚就拽了拽他的衣摆，拉着他坐了下来。 艾丽娅吹了吹茶杯的热雾，用茶杯盖子撇去浮沫，抿了口热茶再悠闲地呼出一口热气：“耽搁一下大家吃饭呢，主要是说几个小事儿，首先是关于拉顿的——还是按照之前定好的办法来，引诱到外海区域，然后执行镇压或者是歼灭的作战部署，但是现在呢，多了点意外。” 她说着戴上眼镜，抬手提取了几份资料，投放到了室内的全息投影里面。 率先出现在全息投影里的，是一个体型和姿态都毫不逊色于拉顿，甚至光是看外表的话霸气程度犹有过之的存在。 那是一头黑色的带着金属反光的巨龙，光是看这锃亮的鳞甲，就让人有一种‘很硬’的通感。 “这个大家伙，代号是灾厄黑龙，你们可以理解为地外生物。” “地外生物——是和零号泰坦巨兽一样的存在吗？” “零号泰坦巨兽？”艾丽娅眨了眨眼：“南极那个？” “……指挥官你不知道？” “没关注，这不是没醒呢么，帝王计划好几十只泰坦巨兽，哪里看得过来。” 艾丽娅丝毫没有划水摸鱼的廉耻心，闻言只是调出零号泰坦巨兽的资料，当着大家的面翻了起来。 “半只？”档案里的零号泰坦巨兽，并非是艾丽娅意料之中的王者基多拉，而是一只看起来被切了一刀的基多拉。 两个脑袋，可可爱爱，没有身子。 “被切断了？”艾丽娅疑惑地翻看着隔着厚重冰层的这货的身子，倘若不是这两个脑袋连带着脖子太过巨大，恐怕人类未必会把它当成是泰坦巨兽——这下刀的角度未免过于干脆利落了。 怎么？对手是绝味鸭脖出身的？ “零号泰坦巨兽目前没有威胁，但是就目前采集到的基因样本对照，对方和地球上任何生物的基因谱系都没办法对得上，更像是一个……外星生物。” “长成这个样子就很外星了。”艾丽娅关掉档案：“灾厄黑龙·米拉雷波利斯，来自一个生物进化类的世界，你们可以将它原本所在的世界看成是某个虫洞星门的另外一面，好消息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门很难开启。” 开门可以，但按照剧情发展来说，大概率得是大结局的时候了。 到时候大概率来个大集结，把所有出场角色来一起打大决战——老套，但是好用。 复仇者联盟直呼内行，反正他们是宁可打群架也不愿意呼叫导弹和战斗机什么的…… 在座的大家都有着面对虫洞星门的经验，闻言稍稍松了口气，那种掉SAN的怪物潮水虽然威胁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精神污染更是无从抵御，烦人得很。 能不开门只对付单一生物的话，就像是从恼人的清兵线劳动变成了打BOSS，起码打赢了就是赢了。 “说了好消息，那么就自然还有坏消息。” 艾丽娅双手交叠着，抵住下巴，眼镜反射出冰冷的光—— “灾厄黑龙很强，强到目前的预期，是可以硬扛核弹，所以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 一干高层面面相觑，有人甚至勾起了不怎么好的回忆——上个世纪也有一个硬扛核弹的家伙，从太平洋一路流窜到北冰洋，二战末期的作战舰队群抓不住它还差点被反杀，毛子的沙皇核弹就是为了它而弄出来的。 那个家伙的代号是大衮，亦或者说达贡…… “不用担心，如果真的是它，那么或许我们还能够交流一下，毕竟这个家伙不算是单纯的泰坦巨兽，而是有高度智慧的生物，前提真的是它，现在主要是担心它失了智。” 艾丽娅其实不怎么担心灾厄黑龙，说句难听的，她艾某人多少也算是对方的恩人吧？ 当年光明神弄死了它，自己弄死了光明神，这一来二去的，敌人的敌人不应该是战友？ 再说了，相比起拉顿这种脑子不大的怪兽，神恩世界的巨龙可是智慧种来着，能交流就成功了一半。 艾丽娅懒得去深究这货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又为什么要在月圆之夜跑到樱岛火山来，她又不是科研人员。 大不了到时候抓住，然后关小黑屋里面好好地审清楚——不老实交代的话就给他反复播放琼瑶，腻歪死它。 在场的TPC高层大多都没办法理解艾丽娅为什么这么从容，毕竟在他们看来，这货就是个和拉顿一样的怪兽，可以交流什么的，难道这货还会说人话不成？ 艾丽娅瞧着他们的表情，似乎是猜到了他们的心思，敲了敲桌子：“鹦鹉都会说人话。” 大家于是就不说什么了，想想看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然后是第二个要关注的，樱岛火山的外海，之前侦测到奇怪的空间扭曲，疑似是会在近期打开一个虫洞星门，但是不确定这个门是连接到什么地方的，所以前期对付拉顿，一定要快——必要时候我需要有充足的力量，来应付未知的危机。” 艾丽娅也不是不能先放过拉顿，或者说先派遣小股部队去对付拉顿，其他的大部队盯着星门。 但是那样的话很容易打成添油战术，两边都被牵制住抽不出决定性的力量，然后两边都输掉。 至于说召集大军什么的——当年在索马里星门的那种规模的联合舰队，适合在本子的外海出现？ 再说了，TPC的成立本身就是为了应付这种事情的，这次的考试虽然来得匆忙且超纲，可却合情合理。 哪里有那么多危机刚刚好的，又不是量身定做的考卷，这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合格的灭世危机该有的模样。 打赢了就意味着TPC的存在恰逢其时，打输了那就加预算呗——这一波直接被团灭是不可能的，艾丽娅自己就是TPC的兜底，指挥官单核打法，八星干员堵门。 打不过加坦杰厄，我还打不过你们这些先兵怪兽？ 真以为地球版本TPC的存在不是为了献祭战斗机召唤光之巨人的啊？ 所以艾丽娅特别从容，有底气的人都这样，她甚至还想把这次危机当成是TPC的考核。 能者上，不能的下来，战场上大浪淘沙，多来几次的话TPC那就全是合格的老兵精锐了。 “行了，就是跟你们说一下这些最新情报，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去吧，去按照你们自己的方式动起来。” 艾丽娅像是个甩手掌柜一样，给了两份不算情报的情报之后就开始赶人了：“泽井总监和居间惠队长留一下，其他的人去继续吃饭或者工作，等到基地转入一级战备状态之后，我希望能够在你们的岗位上看到你们。” “是——” 好片刻之后，偌大的会议室人去十九，只剩下泽井总监和居间惠队长坐在艾丽娅的右手边。 “指挥官，是有什么不能够公开的情报吗？”老狐狸泽井总监一看就知道艾丽娅有事儿。 而且是那种必须要说，却又不能跟大多数人说的事情。 “嗯……”艾丽娅想了下，抬头看着他：“我其实是——外星人。” “……”泽井总监眨了眨眼睛，下意识身子后仰，露出震惊的神色。 而居间惠大御姐则是下意识探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拔出了自己的配枪。 但是艾丽娅太淡定了，说完这话之后坐在原地动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给大御姐整不会了。 她举着枪，瞄准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看了看艾丽娅，又看了看泽井总监，就这么僵在原地。 “指挥官的意思，是想说这件事情其实高层已经知道了么？”泽井总监想了下，沉声道：“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共和国方面，会推举指挥官你来担任这个职务，如果是那位白首太玄，我想应该会更合适。” “知道了哦。”艾丽娅转着茶杯：“怎么说呢，我其实不想说这些事情，单纯是因为无趣——我并不想要用这个身份做什么，也没有承担更沉重责任的自觉，这么说能明白吧？” “……指挥官原本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是啊，然后被一个家伙摆了一道。”艾丽娅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我大概明白了，这场交易比我预期出现得还要早，我以为的结束，还远远不是结束。” “交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就当是童话故事。” “这——” “17世纪开始，地球上有个秘密结社，开发出了核能这种文明阶段性发展的能量，并且进行了首次引爆，他们的力量展露出来，影响深远，甚至直接引来了地外文明的窥视……” 艾丽娅将一个听起来无限扯淡的故事娓娓道来，就像是一千章以前的第一句话，就已经是伏笔一样。 加坦杰厄为代表的的原罪和无序，开始将‘目光’注视到了这个世界——蓝星和地球还没有分割出不同世界线的世界。 地球本身的星球潜意识和生物圈的群体潜意识开始了行动，驱动着人类互相联系在一起，大航海时代如同通天的巴别塔，打碎了原本的隔阂，而后是第一次科技大爆炸，第二次科技大爆炸，各种各样的迅猛发展如同雨后春笋。 发展是应对危机的最好办法，但是发展也就意味着变化，变化就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在大发展的同时，原罪污染也让人类在潜意识层面出现了无序混乱的倾向——两次世界大战和各种天灾瘟疫开始横扫全球，将这个脆弱的文明数次推向灭亡的边缘。 但是这个脆弱的文明‘侥幸’地一次又一次地撑了过来。 直到人类掌握了核能，用这个当初引来无序目光的这把钥匙，重新关上了一扇概念层面的门，打造了名为‘克制’的最后枷锁——这是一个反过来的枷锁，将人类自己锁在了里面。 要么打，然后死，要么大家都别打，于是人类迎来了大航海时代之后少有的一段和平时期。 毕竟第三次世界大战或许是用核弹来互相攻击，但是第四次，大抵就只剩下扔石头了…… 在这个脆弱的威慑平衡达成之后，加坦杰厄因为失去了目标，陷入了对它而言如同小憩一样的沉睡。 投降派——或者说逃亡主义者的代表，大魔王女士，得到了群体潜意识的默许。 她从原本的旁观者位置之中站了出来，决定了要亲手斩断人类那不切实际的梦想。 只要不看星空，那么就没有外神的窥视！ 只要不深入大海，那么就不会看见那些沉睡于大洋之中的原生巨兽！ 只要不探索未来，那么就不会因为探索到禁忌的边缘，从而毁掉现在这个脆弱的平衡！ 自然进化者意味着生物进化文明的分支开启，每一个自然进化者都是种子，所以大魔王不允许播种下去。 登月计划和深空探索都会引来地外文明的注视，越是去往深空，就越是会预见那些隐藏在深空里面的恶魔，所以在冷战之后，人类的发展陷入了一个看似繁荣，实则停滞的状态。 群体潜意识甚至帮助她完成了这一切——闹剧一样的巧合，让人类内部最大的竞争案例轰然崩塌。 没有了竞争的内生动力，人类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去努力了。 就这样吧，就像是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已经很努力了，那样的对手，根本赢不了。 但是大魔王不知道，工具人不仅仅只有她一个，在她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清净蔚蓝的星球’的时候，一个被‘送去进修’的小可爱，完成了自己的伟业，带着大号的经验重新回到了这个被锁死的新手村。 并且她还开了个小号，自以为能够安安稳稳地开启自己休闲的一段快乐时光。 “那个小可爱叫艾丽娅，或者应该叫……” 艾丽娅呢喃着，望着茶杯的涟漪，目光深沉—— “……阿赖耶。” 你好啊，地球和蓝星。 你好啊，过去和未来。 你好啊！ ——我自己…… 第1187.4章-今日方知我是我 “好，杀青，大结局。” 艾丽娅给自己拍着手手，一副哦咩跌多的样子。 这个时候要是周围再围着几个人一起鼓掌，背景换成纯白的沙滩海浪，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且得用鱼眼镜头怼脸，画面最好是畸变得明显一点才有内味儿，可惜的是并没有。 居间惠大御姐沉默地抿着唇，泽井总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呼——” 艾丽娅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呼出热气：“没想到啊没想到，大魔王竟然是我自己。” 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今日方知我是我，但大魔王还是可爱的大魔王——还是得死。 “……”泽井总监沉默了良久：“恕我直言，我……没听明白。” 懂了，但没完全懂，只能懂一点点。 “你知道阿赖耶识么？” “是指，佛教的第八识？还是指什么？” “群体潜意识的一种，或者说抑制力，想让自己的世界存续下去的愿望——是由人类本能里存在的方向性所集结形成的东西。” “指挥官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抑制力？” “当然不是，不然我哪里还需要这么麻烦，你可以把我看成是那个抑制力的一个具现化，但是我有自己的意识，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大概就是……分身成精了？” 就像是某个女神的一滴血可以分身再分身一样，合理。 顺带一提，既然自己是阿赖耶搞出来的，公费出差到神恩世界进修的‘剑’的话，那么小天使的死亡那么荒诞且脆弱，也就合情合理了——她很重要，但是没有她，更重要。 虽然很早艾丽娅就知道这事儿背后有量子龙神和群体潜意识的锅，但是没想到祂们的锅这么大。 “具现化……分身……指挥官原来是这样的外星人啊，哈哈哈。” 泽井总监只是看着艾丽娅，表情从震惊到释然，最后眼神里带起了些微的慈祥。 挺好的，孩子思绪很跳脱，虽然不能够完全理解，但是没事就好——这就是所谓的中二对吧？ “哈哈哈，骗你的啦~看你样子就不信。”艾丽娅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笑道：“是不是很有意思？” 其实一点都没有意思，这里面全都是局，命运的馈赠，从一开始就标好了价格。 盖亚是最基本的星球意识，大爱无疆，祂不在乎人类是不是存续，就像是地球生态圈的数次大灭绝一样。 每六千万年，生物圈就会发生一次集群灭绝，这些历史都被记录在地层里。 4.4亿年前的的奥陶纪大灭绝，直接干碎了无脊椎动物。 3.65亿年前的的泥盆纪大灭绝，鱼类也无了。 2.5亿年前的二叠纪末期，产出了现在为数众多的三叶虫化石。 三——叶——虫——你死得好惨啊！ 而往后的距今越2亿年前三叠纪，则是海洋生物灭绝，逼迫着海里的生物向着地面进发。 最后才是对目前人类来说最熟悉的，也是最有话题性的6000万年前的白垩纪晚期恐龙大灭绝。 所以三千万年前如果真有超古代文明的话，那么幕后黑手一定不是盖亚。 因为大家都是懂盖亚的，如果是祂的话，大招冷却时间没有这么短…… 艾丽娅发现自己可能当初对于这几个潜意识判断失误了，尤其是夸大了盖亚酱的贡献。 毕竟对于星球意识而言，生态圈毁灭与否问题不大，原罪污染毁灭的是星球不假，但是正常情况下这个‘星球’其实指的是星球上的文明主体，毕竟无序的死敌是有序，而不是单纯的星球本身——那更像是混沌中立的存在。 当然啦，也不排除有的盖亚酱特别疼孩子，而且头铁，说什么都不松口，非得和原罪死磕。 但很显然，地球这个不是，地球的盖亚酱现在之所以和原罪污染这么深仇大恨，艾丽娅怎么看都像是因为当初投了一波然后发现还是被欺负了，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所以真要是打上门了就不妥协了。 至于说没有打上门的话…… 那大魔王是谁罩着的？ 只要没被发现，那我就可以躲猫猫，就不用走极端，这波很稳。 至于说献祭阿赖耶识，献祭人类文明什么的，那反而无关紧要了——人类存在的痕迹甚至都要不了6000万年，6万年就能给磨灭到渣都不剩，或许以后的文明会在底层里发现一些被特殊保存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从而揣测曾经存在过一个辉煌的超古代文明。 比如说被封在琥珀里面的长颈鹿什么的…… 艾丽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果然倾诉是缓解压力的好手段，阿魔现在内心那么阴暗扭曲，就是因为没有找到别人好好倾诉一番，给自己憋伤了。” 说着她溜溜达达地往外走：“那么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她也不等回应，自顾自地出了门，然而居间惠大御姐却分明在她出门的时候，瞧见她侧脸的那一抹落寞。 就像是——发现过往的一切都是一场幻梦一样…… …… …… “苍天已死！” 艾丽娅摊开手，仰望着夜空：“我——即是天命！！” 然而夜空没有什么反应，贼老天更没有打个雷劈她的打算。 于是艾丽娅蹲下来，默默地开了一罐啤酒，发出无趣的笑声：“他妈的，这个世界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小姐你真的没事？”卡其色狂放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大魔王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大魔王直接报了我身份证号。”艾丽娅咕噜咕噜喝干一整罐啤酒，顺手把捏成球的罐子扔到垃圾桶里。 “可是你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对。” “我问你，如果你穿越了——然后打下一片江山，最后走上人生巅峰还衣锦还乡了，你什么感觉？” “……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出去炫耀？” “不对，你再想想。” “那——阅尽繁华，回归平静？” “可是你现在发现，你穿越之前的那些记忆，那些人生，甚至于那些过往，都是假的——从一开始你就是被捏出来的一个角色，你从头到尾都是个工具人，你什么感觉？” “啊这……”卡其色狂放脑补了一下一个走上了人生巅峰的存在发现自己不过是个棋子，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可怕吗？是的，这很可怕。 他又不傻，艾丽娅在这里‘我有一个朋友’了半天，不就是自己说自己么。 意思是她的过往都是假的？什么意思？人格分裂终于爆炸了？还是说她脑补出来的过往被戳穿了？ “算了，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没有办法互相理解的，我的痛苦你也不能够承受。” 艾丽娅摇了摇头，终究还是一个人背负了一切。 “艾↗丽↘娅↗——” 她抑扬顿挫地冲着天空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从一个和蓝星和地球几乎完全一样的世界穿越到神恩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异世界人，一步步走上巅峰，甚至君临三界！” “为什么！为什么你在横渡虚空的时候，会那么巧合地遇到一个灵魂炬火，又遇到一个相性近乎完美的躯体！” “为什么！为什么你至今仍然未知自己从什么时候穿越的，为什么你能够回到地球蓝星却没办法回到自己原先的那个家——答案只有一个！” 因为我——即是世界…… 从一开始！自己的地球就不存在，那不过是因果线的一个分支，是阿赖耶识赋予他的背景。 如果说大魔王是盖亚酱的代行者，是投降主义和逃亡主义者的典范。 那么军团长就是阿赖耶识打造出来的一把利剑，将来若是想要维持人类种存续，斩尽那些外神和觊觎者，唯有他可以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人族第一军团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必然，只不过这个必然里面，军团长自己反倒是个偶然。 这把剑锋利无比的同时，自己的意识也彻彻底底地具现化了，就像是一个活生生存在过的人一样。 于是这种时候跟这么一个大佬说你其实是我安排的影分身，艾某人能有好脾气？ 要是她还在巅峰时期，说不得直接把阿赖耶识从概念维度拉出来打一架的心都有了——你寄吧谁啊？！ 小天使是被逼死的，无论如何她都要死，因为只有那样，自己才能够重获新生。 自己能够轻易取得秩序阵营的信任，如同神恩所归，所行的一切都早已有命运铺平了道路。 自己刚来到蓝星的时候在海神号吃瘪，不过是一场如同提醒的闹铃一般的闹剧——梅哥的死仅仅只是为了告诫她这个世界没那么简单，而最后也双手奉上了遗产。 爽朗的卡其色狂放是自己的限制器，温柔的莲花是自己人性的锚点，可爱的熊萝莉是自己的外置脑回路。 麻辣鸡丝和坚强哥，也不过是自己那名为挚友实则工具人但自己还是当他们是挚友的配角——NPC罢了。 艾丽娅坐在卡其色狂放身边，单手撑着脸颊：“你想要平静，但是你的声音只需要轻轻呢喃，就会掀起命运长河的滔天波浪，你想要传颂，那么你的恶名将会远播万里，从爱尔兰到契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意味着什么？” “这就意味着，重铸人类种荣光，吾辈义不容辞——我艾某人，合该端坐金马桶。” “所以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发泄过了之后就过了呗，生气归生气，工作还是得工作，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艾丽娅嗤笑出声：“亏我还心心念念自己的伟业，我就是个锤子，换只海獭去当我的替身，都能够混到巅峰。” “历史的进程……但是主观能动性，还是很重要的。” “是啊，很重要，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了。”艾丽娅咂了咂嘴：“说起来，盖亚酱给我祂的光，估计就是瞧见这个计划有得赚，想要来摘桃子了。” 她掏出自己那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神光棒，看着里面盈盈跃动的光点，对着天空望了望。 很好看，孩子很喜欢，敏感肌也能用——但这不是种子轮天使轮投资，这是C轮甚至以后。 所谓的种子轮，就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个种子一样的概念或者想法，然后刷脸卡都能要来投资。 别人投钱大概率不是投这个虚无缥缈的项目，而是投这个人，所以种子轮的投资往往金额不多但是情谊深厚。 而天使轮和种子轮相差不大，只是天使轮的时候大多都是已经开始有成品了，虽然没有经过市场检验，但好歹有实物能拿出来给人看货，而不是生态化反一路化到下周回国。 对应艾丽娅的话，大抵就是她刚打响自己玄袍暴君名号的那段时间。 C轮及其以后，多数都意味着产品商业模式成熟，有着大量的稳定用户和市场，甚至是拥有行业内主导地位了。 这个时候来投资，说白了就是看着稳了，来赚一波分红的钱，最好是上市之后能够暴涨一下。 艾丽娅来到地球之后才拿到了盖亚酱给她的光，但是她这个时候已经有什么了？ 她已经有两个妈——不对，四个——划掉，这不是重点，已经有两个娘家了！ 双倍的共和国双倍的快乐，蓝星的两极之一倾尽全力支持她，小伙伴横跨各行各业，实力强劲。 蓝星世界线的阿赖耶识，甚至将人道薪火托付给了她这个地球世界线的阿赖耶识转生者，将最后的波纹都给她了。 这种时候还不投资，那难道等到大结局啊？ “但还是有些微差别的，蓝星那边的盖亚酱是逃亡主义者，罩着大魔王，这边的盖亚酱还是想要打一下的，所以投资我，这就是投资者风格的不同了。” “……所以你想说，大魔王在这边因为这个才屡次吃瘪？” “对啊，甚至随便来个老兵都能给她一个大逼兜，你知道这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伤害吗？” “那看来这边的世界还真是不怎么欢迎她……” “不过不欢迎归不欢迎，该做选择的时候还是得风险对冲，成年人嘛，不讲对错只讲利益，合理。”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震撼就对了——来，你拿着这个，谁说局中人就不能反杀的？” 艾丽娅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卡其色狂放，让他收起来。 说着艾丽娅挽了挽袖子，眼神里带着深沉的杀意，恍若暴君降临：“”真当我全智加点是白给的啊？我准备把他们全都淦成渣，然后再告诉全世界——都得死！” “这是什么东西？”卡其色狂放将手里的那玩意儿悬起来看了下，一抹紫色的荧光闪耀：“这……不是你的吊坠吗？” 他没记错的话，这东西之前是挂在艾丽娅的脖子上的，而且应当和环溪观有关。 “大小姐你不要这样，我怕我家那位误会……” “误会？敢不爽就揍她！你还是不是男人了？直接掀翻，然后咣咣两个砸拳，你还打不过她怎么着？” “……大小姐你打得过宋同学吗？” “咳——这玉珏一共有三枚，但目前还不知道有什么用。”艾丽娅转移话题：“但这很重要，我觉得应该是个伏笔，刚好可以利用一下，主要是等命运女神想好怎么编再说。” “那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卡其色狂放觉得不行：“大小姐你这么神神叨叨的，都让我怀疑你已经开始打通第四面墙了，你正常点，我有点怕。” “怕什么，我们是主角——什么时候知道这东西有用，那就说不准了，或许还需要一千章？” “……？” 第1188章-众所周知三天是指很久 “黄太太怎么说？” 办公室里，艾丽娅戴着眼镜正在签阅着各种文件，头也不抬。 距离她知道自己的来历已经过去了一晚上了，凭借她的心境修为，别说知道自己的前前前世是被安排好的，就算是知道自己现在也被安排着，也不会有什么慌张或者崩溃的感觉。 干就完事儿了，头铁难道是名词不成？ 那得是动词——无非是重新再来一次登顶，而且这次还是天胡开局，五改大明兜底，这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该忙忙，该吃吃，算计大魔王和算计黄太太没什么本质区别，无非就是一肚子坏水选了个目标折腾。 “黄鹤先生的意思，是这个项目他们依旧会做，但是报价……会压到原本的一半。” “一半？”艾丽娅抬起头：“这怎么好意思？” 说着她推了推眼镜：“他们还有多少钱赚？” 负责相关基础建设项目的工程核算人员翻了翻资料，最后摇头道：“十个亿的话，他们的利润不到五千万。” 五千万的利润听起来不少，但是十个亿的单子才这么点利润，说他们是搞慈善都不为过。 “倒是个识时务的……”艾丽娅嗤笑出声，摇了摇头：“随她去吧，另外记得帮黄太太多宣传一下，就说TPC很感谢他们做出的贡献。” “是，我这就去安排。” “你去忙吧，另外把APEX部队的主官给我叫来——还有入麻惠美队长。” “是！” 片刻之后，APEX部队的动力妞子和几个‘传奇’一起走进办公室，而居间惠大御姐也在其中。 说起来，APEX部队更像是胜利队的扩张版本，只不过相比起胜利队的全球无限制任务权限，APEX快速反应部队虽然直属于艾丽娅，却还是要通过好几个审核决议之后才能进行无限制投放。 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想把他们扔到哪里就随便空投的，除非是确认该地区出现了不可控的事件。 比如说地底下突然冒出来个怪兽啊，或者天上突然掉下去一个怪兽什么的…… 艾丽娅在手里的一份文件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个「还有这种事？揍他O日的！」这样的回复，然后将其放到一边：“你们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司悦和身边的几个小伙伴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点头道：“已经完成基础整备了。” “都习惯了？” “作战装备的话，还需要练习，但是基础的作战动作，没有问题。”司悦的表情很坚定：“如果有作战任务的话，请交给我们！” “你们不说都会安排你们去，但是别以为你们就是主力，你们更多是承担装备试验的目的，真正的主力是借调的军方精锐。”艾丽娅身子后仰，倚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泰坦巨兽因为特异性进化，多半都会在活动的时候释放巨量辐射，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他们的辐射影响有多大……你们在前期作战的时候，还是要多以机械战兽这一类的辅助手段为主，不要盲目地往前冲——入麻惠美队长，你的胜利队准备得怎么样了？人员都配齐了吗？” “已经配备齐了！目前有六名队员，是按照特别调查任务为作战目的来配置的。” “嗯……虽然说是全球无限制任务小队，但是你要知道，全球无限制的出动前提，是只有造成灾害的泰坦巨兽、地外生物侵略的事件，在这方面，希望入麻队长你做好心理建设。” “是，我知道，我会约束好队员的！” “不过真要是有什么发现，你们提前行动也可以，出了什么事情我会帮你们担责的，在这方面我相信你的判断力，另外你之前负责的地外生命交涉计划，现在还在进行吗？” 艾丽娅可没忘了，二号基地这边还冻结着一个外星人呢，人家是货真价实的地外生命来着。 按照大魔王的说法，地球和蓝星遭遇地外文明觊觎已久，不知道多早以前就有外星文明在观测着这边了，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接触或者说侵略的计划，一直都没有大规模的出现，目前仅有的第三类接触，多半都是虫洞星门这种类似宇宙奇观一样的不可控现象导致的。 谁知道虫洞星门会不会开在谁家的马桶或者桌面上呢？ “现在还在进行，但是……”居间惠大御姐摇了摇头：“目前没有具体的进展。” “我知道，以后会有进展的，不用着急。”艾丽娅拿起两份文件：“这是给你们新配备的武器装备，这段时间的对外公开资料和情报，你们两支队伍将作为——嗯，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看板娘或者说代言人的角色，代替TPC出镜。” 总不能让林大校这种货真价实的作战兵王去当偶像吧？那就浪费了。 至于说需要找个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少年来驾驶超巨大萝卜应敌这种事情，怎么看都不对劲。 居间惠大御姐是个很不错的形象代言人，而动力妞子司悦这种，也挺适合用来制造批量的偶像的。 而艾丽娅自己，那是TPC在紧急关头才会推出的造神运动的主角，目前还没有那个必要。 等到需要她出面，那就相当于是全球都开始动起来了，而且到时候还会同步公开她的自然进化者身份，正式开启生物进化文明的分支科技线。 虽然说出现一个超人类会有点怪怪的，但是考虑到那个时候多半怪兽的存在都已经被民众们习惯了，那么人类阵营里面出一个怪物就不是负面新闻了，反而是一个能够安定人心的好事。 对面有的，我们也有了.JPG 至于说现在，艾丽娅倒是没有站出来当一个XX侠的打算，不准备公开自己TPC指挥官的事实。 相反，她自己有几个安排好了的常规的演艺邀约，准备忙完这几天的作战任务之后还得出道刷个偶像人设来锚定一下历史长河的现实，越是不让自己当个普通人享受平静的生活，她就越是要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来当个正常的少女。 哪个少女没有一个当带明星的梦呢？到时候先唱一首《下一站天后》来表达一下自己也是个追梦少女的心声。 然后——真希望看到到时候大家一边喊这是我老婆一边发现自己老婆竟是超人的表情啊…… 她在这边计划着自己的愉悦日常，而另一边居间惠大御姐已经被手里拿着的资料给吓蒙了。 “指挥官！”她抬起头，满是难以置信：“这种性能的飞行器，真的存在吗？！” “存在，但目前只是试做型，或者说，还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别忘了我之前说的，你们现在的职责其实并非是作战，而是为了向全世界展示TPC的存在，所以配备这种‘强力’的装备，是很有必要的。” 居间惠大御姐手里拿着的，是胜利飞燕号的资料，这种造型科幻的超小型超高性能飞行器，而且还是可变机翼的形态，对于任何一个稍稍了解当前世界科技发展历程的人来说都像是看科幻作品一样。 大气层内5.5马赫，宇宙空间49马赫，除了电磁炮之外甚至还有‘荷电粒子炮’这种听起来就不明觉厉的武器系统。 “等到不久之后，这些武器就会实装，不过想要达到纸面性能，还需要一个契机，这方面我们已经和炼金之星的成员达成了共识，他们将会参与到相关的武器装备研发之中，包括我们的XIG空中基地和亚特迪斯号母舰，所以一切都会有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 契机（×） 开门之后单核变双核（√） 实际上艾丽娅还真有现成的胜利飞燕号，而且相比起胜利飞燕号那可怕的纸面数据而言只高不低，同样可以大气层内超高速巡航，同样可以单机突入外太空，垂直起降、光学迷彩、可变掠翼一应俱全。 ——诛仙号！ 能够和诛仙号类比的，大抵只有巨山超力霸后续世界观里面的胜利风暴队那个最强变形机幻影号了，搭载麦格斯动力系统之后一炮干掉了克隆达伊盖伦，甚至发射出去的激光还很魔幻地会转弯，能够绕开敌人的防御。 枪抖术算什么，今天激光都要抖给你看！ 但问题是现在艾丽娅和自己的座机分隔两个世界，想要快速照搬诛仙号的性能和参数并不轻松。 这边的诛仙号还是原型机，神仙姐姐当初面临的地外危机远没有蓝星那边的严重，所以她也就没有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深空防御计划的意思，只是打造了一个预警系统保证了不会两眼一抹黑。 帝江动力系统什么的，用在诛仙号上与其说是大马拉小车，倒不如说是那个年代受限于科技发展的无奈妥协。 神恩金打造的动力系统，这玩意儿的上限是光速引擎啊！ 艾丽娅甚至能够用灵能驱动它进行量子隧穿，放到亚特迪斯号母舰上客串MAX动力系统那都算是大材小用了。 就是不知道真要把帝江动力系统照搬过来之后，会不会引来袭击研发基地的地外文明，毕竟这种超常规动力系统的开发成功，就意味着人类拥有了探索深空的能力，这都不叫敲门砖了，得叫破门攻城锤…… 而相比起居间惠大御姐拿到的那些帅气装备，APEX快速反应部队那边拿到的只是他们在虚拟世界里面用过的泰坦陨落系列武器，包括并不仅限于‘这玩意儿单兵拿来打非洲象吗’的科莱博AP重型狙或者说‘只能刮痧的恶臭滋崩’充能步枪之类的，希望他们能够在后续的作战之中快乐起来。 “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些事情，拿到武器装备之后尽快熟悉。” “是！” …… …… 蓝星·天阳市基地 一个巨大的工程正在兴建，只是谁都没搞懂这里要建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像是一个地标建筑？亦或者是什么雕塑之类的？ 有不少工程人员望着那个修建到一半的巨大圆环，心生疑惑——这东西的尺寸都能把全世界最大号的集装箱货船给套圈一样套进去了，建起来到底有什么用啊？ 不过疑惑归疑惑，庞大的车队和工程建设团队还是日夜忙碌着，按照自己拿到的那部分装机图纸进行着工作。 “我们需要更多的龙门吊……最大的，起码得万吨级的才行。” “那就在这边再造一个，两万吨级的够不够？” “应该勉强够了……” “别勉强，也别抠抠索索的，你只管给需求，能做出来我们就立刻做，做不出来我们想办法也要做，无非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两个戴着安全帽的工程人员拿着平板站在巨大圆环的不远处，仰望着这个建筑，进行着交流。 提需求的那个是炼金之星的成员，负责思考怎么搞这个天顶星科技一样的人造星门，而和他对接的是共和国的工程人员，负责的是解决对方提出来的各种拍脑子的所需。 两万吨的龙门吊，全世界都没几个，现在仅有的全都集中在国内，不过这东西调是调不过来的，只有新建。 “三万吨行吗？” “没问题，最高上限能去到五万吨。” “那就五万！” “好，然后还需要什么？” “我看看……电力供应稳定了……整体机械结构的刚性问题也解决了……材料……没了，就剩最后的装配了，核心部件安装好之后，然后整个星门放平，按在海面上，最后接通能源——开门！” “我有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不放平之后再吊装最后的核心部件？” “不需要啊，那个五万吨级的龙门吊是为了第二个星门准备的，这个小的测试版不需要。” 炼金之星的成员比划了个拳头大的圆，示意现在这个小可爱这么大，然后双臂怀抱了个大圈，大的大概这么大。 “原来如此……还需要什么吗？”对接人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懂了，多就是好，大就是美，合理。 “我还需要一杯气泡水，如果是带冰块的就更好了。” “啊这——” 这个时候，旁边伸出一只手，拿着一罐带着露珠的冰镇气泡水：“呐，冰的。” “谢谢——诶？陆博士？”炼金之星的成员诧异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旁边的离光小道姑：“你怎么来了？” “工程还有多久可以建设好？” “已经建好了，理论上三天之内就可以进行初次测试。” “唔……”离光小道姑仰着头，看着那个遮蔽了阳光，如同建筑奇观一样矗立在面前的百米高的未展开形态人造星门，呢喃着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三天么……” 第1188.4章-在路上了，不会咕咕咕 离光小道姑和热火朝天的建筑场地格格不入，戴着的安全帽都是专门定制的小号的。 如果说正常体型的工程师在巨构建筑奇观下都像是蚂蚁，那么离光小道姑大抵就是蚂蚁里面的最小号，都让人怀疑蚁后怎么会让她独自离开巢穴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晃悠。 不过也没人驱逐她，大家都知道了整个基地里面有她这么一个不合理的小博士存在。 陆博士可不仅仅只是尊称，更多是职务，甚至好几个项目里面她都是负责人，杀伐果断的那种。 当艾丽娅离开之后，小离光就成了她，暗世界里面不少有想法的，都被她摁在地上摩擦了一遍，如今可以说是威名远播天地间——戮仙剑主的名号起码在亚太地区要比万磁王来得好听多了。 小萝莉不可怕，剑匣也不可怕，但是如果遇到背着剑匣的小萝莉，那还是有多远跑多远吧。 这玩意儿就跟弄几个硬币然后伪装拉腰带的变身人一样，你以为他是假面骑士，但实际上他是奥特曼…… 炼金之星的成员咕噜噜灌完了气泡水，打了个嗝儿：“shuhu——哈！这个时候才能感觉到出来走走也挺好的，果然碳酸饮料就要口干舌燥浑身是汗的时候喝啊！” 离光小道姑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原本细皮嫩肉的室内白，现在已经被户外太阳照射多日的浅浅小麦色取代了。 炼金之星的这些成员加入了大项目之后，这段时间的户外运动量估计比他们原本宅在家里一整年都还要多。 别的不说，光是负责人造星门这个工程的，这些日子东奔西跑就没停下来过，原本纤弱的体型也变得健壮了些许。 至于说原本就很健壮的那些，现在都快成终结者了，比如说九局现在的三百多个外聘顾问什么的…… 离光小道姑作为负责炼金之星天才安保的管理人员之一，还真没怎么关注过具体的行踪细节，虽然说每一个炼金之星的天才，身后都跟着三班倒的三人组外勤，谨防他们出现意外，可是人太多了，想要细看都看不过来。 离光小道姑现在在跟进的，只有少数几个高危天才不扩散名录里面的存在，毕竟正常人的安保是防止有人伤害他们，而那些高危天才的安保是为了让他们自己别去伤害别人。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想要看看身边这个工程建筑天才的安保外勤在哪里。 视线巡梭了一圈，最后离光小道姑的目光定格在了树荫下面，在那里，一个撑着摊子卖凉茶的外勤干员和她撞上视线，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憨厚的微笑，示意自己正在认真工作。 玩手机什么的，也是努力模拟看摊老板的日常，这很正常对吧？ 离光小道姑眨了眨眼，收回视线——好吧，不应该苛求他们太多，在重兵防守的第二建木基地内里支起摊子卖凉茶什么的，配上人字拖白背心和蒲扇，合情合理…… 这么想着，她探手到袖子里面，以一种不科学的方式拉出一把蒲扇，扑棱扑棱地扇着风。 炼金之星的那个建筑工程天才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好奇地蹲下身：“这就是那个空间装置啊？” “嗯。”离光小道姑把蒲扇递给他，然后自己再拿了一把，宽大的道袍袖子像是有着内置的空间一样。 “目前还没有解析出来吗？” “没有，只能确认是一个类似碎片化空间的存在，既没有办法定位也没有办法复制。” 离光小道姑摇了摇头，这个空间戒指不是秘密——起码对于炼金之星而言不是秘密，在当前的大背景下，任何他们取得的科技成果都会在内部进行共享交流，只为了群策群力进行更多的衍生开发。 离光小道姑之前去了一趟新天鹅堡，以一种顺利到老天爷塞饭吃的程度拿到了想要的神秘侧物品，回来第一件事情并非是自己使用，而是转交给了炼金之星，煎烤烹炸各种大刑伺候了一番，试图解析这些东西能不能白菜价。 或者说不白菜价也行，能量产的话贵一点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以后再天台补票。 然而并做不到，无论是新天鹅堡那个传说中的天鹅骑士的戒指，还是那枚象征着爱与勇气与忠贞与什么乱七八糟的骑士美德但是实际上只是模仿某种顶级掠食者声音的笛子，在目前的科技下都是神秘侧黑箱一样的存在。 用可以用，利用精神力锚定之后，能够明显感知到‘打开箱子’一样的观感，而箱子里面是一个大小一立方左右的空间，如同失落的碎片一样依附于戒指上，无论是往里面装满水亦或者是别的什么特殊性质的物品，戒指本身都不会反馈内置物品的重量，也不会受到相关的物质的影响。 炼金之星还尝试过往里面投放定位装置和放射性物质，然而放进去之后定位装置直接失联，放射性物质也没有在任何地方检测到相关联的辐射，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最后大家得出的结论，是这个碎片空间极有可能在蓝星以外的地方，最起码不在遥感卫星的监控范围之内，空间戒指只是入口而不是载体。 他们不是没想过往里面扔个核弹什么的，但是在样品只有一个的情况下，还是用了好大的毅力给否掉了这个提议，人不行，至少不应该——多好的东西啊，先用一段时间收集使用数据再说。 离光小道姑作为将其取回来的存在，外加本身就有往身上扒拉东西的习惯，在这种使用测试记录之中自然是当仁不让，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她往里面存放了什么东西而已。 蒲扇都有两把，她就算是下一秒从里面拿出一盆凉茶都不稀—— 离光小道姑拿出两杯凉茶，分别递给两个工程师，然后自己又掏出来一份龟苓膏吸溜着：“三天之后的测试，有把握吗？” 奇…… 炼金之星的工程师呆呆地看了看手里的凉茶，然后又看了眼离光小道姑的衣袖，好片刻才回过神来：“没有！但是多试几次就有了，第二个星门我觉得十倍还是小了，要不我们造个五十倍的？” 一边说不行一边要预算，这叫一个理直气壮，旁边共和国的工程对接人员翻了个白眼，习以为常。 炼金之星这帮人什么都好，脾气不算古怪，性格大多也偏向温和，需求不高对于各种物质的渴求更是可有可无。 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哪怕是在家里伺候个阿宅弟弟妹妹都没这么好养活的，有电有网有外卖似乎就可以了。 但一旦涉及到他们各自的研究领域，那就全都成怪咖了，各种脑洞可着最夸张的来，偏生共和国这次为了单核变双核那是下了血本，他们敢吹这边就敢接，你们只管开脑洞，设计图能打出来，我们就能够造出来。 有这么一个地球两极之一的庞然大物支撑着，即便是炼金之星也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一个个全都往百亿炮塔百亿荣光的道路上狂奔，吹牛不嫌事大。 一百米高的人造星门都成了小家伙，后续的千米高环形星门还不够，要换成五千米——你搁这造强子对撞机呢？ 虽然说强子对撞机还就真是有两座同时在建就是了…… “先试一下这个再说。”离光小道姑沉吟了片刻：“现在的星门连开到哪里都不确定，之前的几次供能测试都不稳定。” “也是，我觉得这种空间薄弱点不能指望太多。”炼金之星的小伙伴深以为然：“接住大自然的力量，固然是很方便，但对我们的技术发展来说就是个阻碍了，要我说啊，就该直接强行破门——再追加二十座核电站加大供能力度你觉得怎么样？” “还是得测试之后再说，这——”离光小道姑这么说着，话音一顿，耳朵抖了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天空。 身边的人也跟着往回看，但是自然什么都没看到，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除了毒辣的太阳之外别无其他。 “怎么了？” “有东西来了。” “东西？重明鸟号？光学迷彩？”炼金之星的小伙伴掏出自己的工程眼镜戴上，看了下周围的参数：“……没有啊。” “已经降落了，我过去一下。” 离光小道姑说着一拍自己的剑匣，精密机械结构的剑匣张开一层，弹出一个小腿粗细的剑胚。 那剑胚落在地上之后朝着地面倾斜出肉眼可见的气浪，张开周遭的拓展部件，如同悬浮滑板一样飘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嗡鸣声，离光小道姑轻车熟路地跳上去，驾驭着这柄充电一小时飞行五分钟的气动飞剑高速离开，身姿飘逸得像是飙车超速的女鬼一样。 “我发现啊，陆博士现在越来越离谱了。”对接的工程师叹气道：“上次好歹还是共享单车，怎么这次直接就上飞剑了？你们炼金之星到底弄出来了些什么东西？” “喷气式悬浮滑板而已，换壳不换芯，续航还是个大问题。”炼金之星的小伙伴咧了咧嘴：“等我们把电池的问题解决了，那才有真乐子，新的高能电池现在好像已经进入小规模量产阶段了，好东西多着呢！” “多，都可以多，怎么都好，你们这些炼金之星的家伙都是怪物——我这是感叹，没有骂人的意思。” 说着对接工程师低头掏出小本本：“追加建设核电站……预期20座……还有什么没有？” “……到底谁才是怪物啊！” …… …… 离光小道姑跳下飞剑，将其收回剑匣，仰头看着机场跑道尽头那一架缓缓滑停的蓝白色战斗机，目光闪烁。 “陆博士？”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穿着单兵作战铠甲的莫大校低头看着小小的人儿：“你接到通知了？” “……什么通知？” “诛仙号转场的通知，好吧，看来你没有收到。” 离光小道姑看着焕然一新的诛仙号，隐约似乎能看到那个人坐在里面的样子。 大师姐……呜呜呜……我的大师姐——好吧大师姐还没死，只是去了隔壁世界而已。 面无表情的离光小道姑目送着诛仙号被拖进机库：“怎么这么快就修好了？” “毕竟诛仙号的完整骨架没有受损，只是各项机载设备和蒙皮之类的被损毁了而已。”莫大校叹了口气：“可惜的是二次改进的诛仙号，驾驶舱空间已经彻底坐不下我这种身材的驾驶员了，上次的作战数据很大程度上推进了智能驾驶载具的发展，或许再过几十年，就是无人机的天下了。” “诛仙号也要带过去？”离光小道姑敏锐地理解到了细节：“给大师姐准备的？” “嗯，确定了，如果能够开门的话，诛仙号会带过去，第一批过去的，除了两样新锐武器之外，还有它们内置的资料库，量子通讯加密的资料，只有另外一边的我们才能打开，最近的一批科研成果全都在里面了。” 实际上这些科研成果并非是需要太过保密的东西——不同的大国科技发展路线不同，从民用到军事，互相之间或许存在着借鉴的可能，但是基本没有拿来就能够直接照抄的余裕。 即便是工业体量如同当前的共和国都不行，因为大家点的科技树不一样，没有相关的前置科技线，直接跳大后期那基本抓瞎，更何况这些科研成果还需要庞大的工业实力进行支撑，就相当于是物理上锁，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比如说当前莫大校手里的几架战斗机，无论是气动力布局还是各项武器的配置，或许能够隐约看到当年米格系的影子，但早已经自成一系，内部闭环，只有自己家才能玩得转。 这些高精尖的大家伙又不是搭积木，照葫芦画瓢就能复刻一比一的话，那还要什么国产化进程？早就流水线走起了，逆向工程是补充营养，但永远不可能成为主食，要不怎么瘸腿三代LCA光辉和空中三轮车心神会成为笑话，今天的LCA光辉也是即将列装的又一年呢？ 赶明儿都快四十年了，这不得庆贺一下四十大寿…… 离光小道姑点了点头，自然知道这一口十全大补丸只有另外一个自家才能吃得下，她沉默了片刻，而后仰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看着莫大校：“我也要过去！我要把生物进化的数据也带过去！” “……嗯？” 第1188.8章-大局为重的女娲 “去哪里？”莫大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去另一边！”离光小道姑仰着头：“我要去！” “啊这……这个我说了不算啊，而且初次人工主动开启星门，安全性也没有保障。”莫大校很无奈，爱莫能助。 且不说当前到底有没有决议允许生物直接过去的前提，单纯离光小道姑的身份就不允许。 因为离光小道姑虽然是多个项目的负责人，也是当前的建木基地主要事务主官之一，可问题她还真就不隶属于任何序列内——她是个自由人来着，听调不听宣那种。 也就是说，她和炼金之星的成员一样，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没有谁能强制安排她去或者不去。 好消息是艾丽娅之前过去也没有听说有什么跨世界的病毒，或者说随便唱首歌就能弄死火星人之前的BUG，但这并不代表真开门之后就能够什么都往里扔，毕竟事关重大，需要斟酌谨慎。 真要是到时候离光小道姑一个猛子扎进去那怎么办？ 更可怕的是那也得扎进去了之后才能够把她送审，在哪之前都得干看着…… 莫大校纠结了一下这个前后因果关系，一拍脑门——所以这叫什么事儿？ 好在离光小道姑也知道对方管不了这事儿，就是表个态，她想了下，溜溜达达去找到建木基地的目前技术总负责人，也就是科学院的老院长，准备去那边要个资格。 没有资格？没有资格那就创造资格！ 自己就是研究人员，一边当裁判一边当选手，合理。 …… …… 第二建木基地·科研中心 老院长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旁边就是资料室，并不奢华的房间推开门到处都是堆叠的资料。 甚至还有好几辆从资料室里面推出来的横着挂着报刊杂志的小推车，一脚下去七八个障碍。 离光小道姑矮着身子像是一只小狐狸一样钻出障碍，扒拉着那大号的资料桌的边缘，仰着头踮着脚尖。 “院长院长，我有个建议！” “……谁？” 忘了关门的老院长从一大堆资料里抬起头，摘下老花镜看了看面前——然后低下头，这才发现离光小道姑。 “唷，陆博士？”老院长乐呵呵地放下资料：“你又有什么想法啊？” 虽然作为一个传统的老派科学家，他并不相信什么气运玄学之类的说法，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相信概率奇点和数学率里面的无穷数存在。 如果说庞大的人类基数里面诞生的几十亿分之一的自然进化者是奇点，那么围绕他们产生的各种‘奇遇’也是合情合理的，俗话来说就是能力越大破事儿越多——正常人压根就没资格接触到不是？ 而就算接触到了，也没有能力处理，这种前提下有能力所以就越wu尹起捌ba冷VII溜yi$qun有责任，其实反倒是个符合逻辑的展开。 离光小道姑自己就是奇点之一，现在的她不但有能力还有‘名望’，出门谁不得尊称一声陆博士？ 再加上她还很会抢——咳，往家里捡东西，这就导致了她成为了继艾丽娅之后的又一个小福星，出门一趟必然有大收获，有时候还是那种超出常规的惊喜。 之前她去了一趟欧罗巴，巨构科技和微观科技的人才招揽回来一箩筐，还拿到了空间戒指这种传说中的玄幻物品。 翻译翻译，什么叫做惊喜——空间科技算不算惊喜！ 虽然没办法解析，但是有实物做样本和完全摸不着头脑那是两码事儿，对于科研人员来说更是如此。 前者是上天台立字据，后者是对着五彩斑斓的黑想着怎么和甲方混个同归于尽。 天台的风再大，那也比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判头强不是？ 老院长现在听说离光小道姑有想法，可比安院长听说艾斯拉有想法要开心多了。 安院长要是听说艾斯拉静极思动，怕不是直接抄起针对非洲象的麻醉针就给她两针…… “我要亲自去测试第一星门！”离光小道姑举起小手手，三无的小脸配合蹦蹦蹦的动作很是可爱。 “好啊，你想要怎么测试？”老院长和颜悦色地点头：“需要什么设备？还是要成立一个专门的项目组？有测试的方向了吗？” 支持，都可以支持，文武双全再好不过了——艾小丈育亏就亏在只会打打杀杀上，要是她也有科研天赋多好。 一个陆博士，两个陆博士，千万个陆博士…… “我准备在开门之后直接跳进去！”离光小道姑想了下，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测试项目：“测试生物的通过性。” “……咳，小陆博士啊，刚才你说你要做什么？” “跳进去！” “不，我是说上一句。” “测试第一星门！” “什么第一星门？” “测试第一星门！” “测试什么星门？” “测试第一星门——我要过去，我想去找大师姐。” 得，瞧见糊弄不过去了，老院长叹了口气：“不行。” “为什么？” “都说了是试验性质，预案里面也只是自动驾驶的设备先尝试过去，怎么可能直接派人……” 老院长并不打算答应她：“这不仅仅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也是为了星门本身考虑。” 说着老院长当即掰扯出一堆科学理论来，比如说他们这次的测试星门，是开启在空间结构天然薄弱的前提下啦，为了最大可能的保持这个薄弱结构的完整程度，不可能也不敢大刀阔斧地给它来个扩容——合理。 要不怎么说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呢，离光小道姑一时之间还真没办法反驳。 这对吗？这很对——这就像是小锤抠缝大锤搞定一样，是个技术活儿。 动不动上来就是一锤八十，也敢叫科研？ 那叫拆迁！怕不是绿皮出身才这么莽…… “女娲为了这次传送测试，专门开发了几个小型的自反应驾驶程序，这些程序不能够像是真人一样执行快速反应操作，也不能够像是祂本体那么心细如发八百万分线程共享算力，但胜在稳健皮实，是登陆火星的探测器同款，你看，不是我们不愿意让你去测试，而是最开始我们就没有人工测试的计划！” “……是吗？可中断联络了，怎么办？” “是，一旦出现和祂本体联系中断的情况，这些自反应驾驶程序会立刻接管设备，进行简单的规避和调控。” “嗯……”离光小道姑想了想，一时之间找不到漏洞。 实际上最开始的计划确实是这样的，人工测试，他们不怕卡在门这边过不去，也不怕掉到门那边孤立无援，怕只怕在中间的路上突然失落了，那就是货真价实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航天计划都得先派遣几只狗狗猴子去打前站，哪有第一发火箭直接载人的？ 尽管按照目前的资料来看，这个通过星门的过程并不会很久，甚至可以说没反应过来就直接门对门走完了。 而且能够过去艾丽娅她们一批人，也意味生物体在这个过程中未必会遭受巨大压力，整个过程比起完全没有经验和先例的载人航天来说要‘靠谱’得多。 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万一，怎么可能搭进去一个未来能够充当中流砥柱的高科技剑仙？ 赌狗都没有这样的，一把梭哈瑞士本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好了，小陆博士，第一次星门开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直接过人的，第二次第三次有经验了再说。” 力争保底，安全第一，实验第二，稳住基本盘，再创新辉煌。 对这种老一辈科研人员来说，急功近利那是不存在的，多少年都熬过来了…… 老院长抬手止住了离光小道姑的任性：“接下来我还有个会，小陆博士你去忙吧。” 然而看着老院长那显得有点仓促的拒绝，离光小道姑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闻到了某种味道的小狐狸。 她那原本松动的情绪，反而像是开歪了的自行车头被一把把把把住了，重新坚定了起来。 有问题…… 不过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离光小道姑歪了歪脑袋，看起来有些失落地低下头，闷闷地出门了。 目送着离光小道姑的背影和关上的门，老院长重新带上老花镜，看了一阵资料，而后又放下，叹了口气。 “女娲，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从逻辑上来评判，您的决定非常合理，陆博士是个可以劝说的人。』 小炖鸡面还是太礼貌，尊老爱幼还听话，好劝。 要是艾斯拉在这里，不当场撒泼打滚不算完，脸面是什么？多少钱一斤？ 我艾某人当被服厂厂长那会儿，就连碎布头都得往回扒拉，服软？不存在的！ 女娲作为一个强人工智能都没少被艾丽娅裹挟，相比起来离光小炖鸡面简直称得上是软弱可欺…… “但是很多事情，不能够只讲逻辑——现实可没有那么多条理明晰的事啊。” 老院长摇了摇头，觉得这事儿还真难说。 第一次星门真能够开启，谁又能保证第二次第三次就能稳了呢？ 说不定第一次借助自然的空间薄弱结构可以过人，后续就不行了呢？ 说到底还是技术力不够，要是他们能够穿越诸天万界，一眼不合直接高纬度投放二向箔碾压，哪里还有这么多纠结，开个传送门就跟出门买个菜一样简单，一三五大城市上工，二四六老家别墅饮茶，周末出门钓鱼绝不空军。 什么？为什么有传送科技还这么朴实无华？ 当然是被无良的资本家限制了想象力…… “但是就算是要过人，那也不能是她啊——” 女娲对此很是理解，高情商地附和着老院士：『陆离光博士的重要性，确实不仅仅只是她自己。』 “就是！”老院士一拍桌子，深以为然。 他之所以没有跟离光小道姑细说这些问题——主要是怕给她太大的压力。 倘若说神仙姐姐能够威压一百年，那么接下来的这一百年，就是艾丽娅和离光小道姑的时代。 艾丽娅代表了自然进化的灵能飞升可能分支，开启了生物进化类文明的路线。 而离光小道姑，则是代表了机械和生物相结合的机械飞升路线可能性。 这也是机械义肢赛博朋克画风的强化版本，不需要生物改造，而是用精神力和技术力来实现原生版本的机械飞升，其含金量绝不亚于灵能飞升，这俩无论哪个的损失，都是整个人类世界承受不起的痛。 离光小道姑自己在蓝星范围内蹦跶，那么哪怕走远点也没关系，两极之一的巨无霸有足够的能量保证她的安全。 别看离光小道姑起手就是什么天基动能武器，什么纳米微观神恩金镀层无人机集群，可这些都是小打小闹罢了。 真要是大国之间动起来，那种天崩地裂的伟力得是妖星弑君者这种程度的大家伙才能够体会到的痛，离光小道姑还没有艾丽娅那种威慑力——她目前甚至都还没有和大爬爬正面对抗的能力，遑论更高一级的妖星弑君者。 而艾丽娅，哪怕是重伤状态，一旦进入绝对的战斗模式，那也是能够和妖星弑君者正面对抗的存在。 甚至艾丽娅自己坦言过，她之前展示出来的最强的力量，还不到她巅峰时候的十分之一。 更可怕的是这个指标并非是线性增长的，而是类似指数爆炸的那种，强者愈强，到了一个阶段质变之后，当场变身都不在话下，爆星是大佬们必不可少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全盛时期的军团长加上量子龙神的外挂，怕不是泰坦巨兽们连夜细软跑逃出外太空躲避恐怖直立猿的追杀…… 所以越是发展，越是变强，就越是能够理解艾丽娅当初的超模程度——同时也越是期盼和宠溺离光小道姑。 快！照着学！你也可以变！ “可是这孩子性子倔强，我怕她心里有芥蒂。”老院长想了下：“或许我们应该开个会，问一问大家的意见。” 『所以，您内心还是倾向于让她过去，对么？』高情商的女娲再次劝慰：『还请以大局为重。』 “……我还是那句话，现实哪里有那么多条理明晰？时不我待啊……” 离光小道姑是可能性不假，但这份可能性还需要时间，目前其实蓝星这边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帮助离光小道姑。 两边的世界都在争分夺秒，蓝星这边并不介意把变强的契机给另一边的自己也送过去——大家无论是谁变得更强，那都是助力。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艾丽娅这个已经有完整发展路径的自然进化者，离光小道姑靠近她或许比闭门造车要更好。 这种感觉就像是把自家的孩子送到外地上大学一样，明知道这是孩子学到更多见识更多的机会，可就是心理难受，担心孩子吃苦担心孩子人生地不熟，跟所有的家长都一样。 当然啦，等到假期回来，那就是前三天公主待遇后两个月还不快滚蛋的情绪了…… “开会吧，召集一下现在手头上没有紧要项目的老伙计，我们是时候考虑一下备用的计划了。” 老院长叹了口气，自己说服了自己，虽然还没有现在就确定要任由离光小道姑搞事情，但好歹也是松了可口。 归根究底，谁不想尽早单核变双核呢？ 而一再告诫着‘大局为重’的女娲，更是在老院长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就已经把会议邀请分发下去了。 『‘关于如何投放生物通过星门的相关技术性问题研讨’线上会议，已经准备完毕，是否进入与会程序？』 “……这名字是不是不太对？” 『有吗？』 “……” 第1189章-要么不玩，要么玩够一百下 女娲或许不是那个单纯的女娲了，但是一帮参与会议的科研大手子还是纯洁的研究人员。 他们并没有想太多有的没的‘大局为重’之类的欲擒故纵，而是从技术层面考虑了一下初次开门就直接进行生物通过的可能性，主要是先这样，然后这样，再这样，最后再这样——你看，你这不就明白了吗？ 然后发现这可能性大得有点可以，反正比现阶段直接载人登火星强上不知道多少。 “我们最担心的问题，其实是对面世界的环境问题，但是在目前来说，这个问题反而不存在。” 一个与会的科研大佬摊了摊手，他是负责环境科学方面的，但是在开门计划之中全程摸鱼划水，被迫休假。 地球和蓝星有什么环境差异？目前来说完全没有。 要知道在双方初次通讯的时候就交换过星球地图参数资料，怕的就是水土不服。 结果发现如果抛开人类社会发展导致的差异之外，自然环境方面不能说是完全一致，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什么叫平行世界啊？什么叫两面一体啊？ 对于科研人员来说，这种前提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最起码大家不用开一条新线从最开始练起了。 哪怕换服依旧是大号——啧，爽到，甚至还能拓展一下原有的技能树，这种快乐为什么不尽早到来？ “原则上，我支持陆博士的想法。”一个负责生物科学的大佬举起手：“实际上，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老院长揉了揉额角，大概猜到了一点，没好气摆手道：“如果是想要换成你去，那就不用提了。” “哦，那没事了。”发言的科研人员老老实实坐下，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你就没点别的想法了？” “我——应该有，还是没有呢？” “算了，下一个。” “我要过去。”一个之前一直沉默着的女教授抬起头：“我去探路。”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她不是想去探路，而是想去探亲。 要知道之前有几个家庭遭遇了变故导致亲人离世的科研大佬，在得知平行世界的存在后号啕大哭，就是因为发现平行世界那边有自己的亲人存在——女教授的一家人在当初的一次意外车祸之中丧生，她痛苦了十多年，完全把自己的生活奉献给了科研，但是在得知另一边的自己去世了可是丈夫和孩子都还在，恨不得当场能够穿越过去。 他们这个级别，当初交换资料名单的时候可是优先关注的，就是为了弥补信息差。 就像是蓝星的完全体炼金之星，在地球那边还是个幼生体一样，但凡能够挖掘出一两块璞玉那都算是血赚，遑论是他们这种已经被确认是拥有着高素质的尖端人才，更是被纳入了严格的保护和培养名单之中。 一个野生的天才，未必能够成长为一个国家级的科学家，但是一个国家级的科学家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放任其因为各种人生的变故沦为泯然众人的野生天才，两边的意思都很明确，不限制他们的未来发展，但是会努力提供他们未来发展的资源和可行方向，尽力发掘他们的潜力。 在这种大前提下，他们这些参与到了开门计划里面的尖端科学家，大抵都互相了解过另外一边的自己和自己的家庭，其中像是女教授这样的不在少数。 子欲养而亲不待，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意外。 他们这些年纪的人，谁没个悲情的伤心往事？ 老院长能说什么？涉及到这种事情，他也只能是叹了口气，安抚道：“一旦我们确定能够打开常通的大门，绝对保证第一时间满足大家探亲的要求——就连我，也很想见见我那边的孩子啊，我的女儿二十年前因为癌症去世了，可是地球那边的她却撑了过来，我这把年纪了，半步踏进了棺材，不比你们更急切吗？” 说着他摘下眼镜擦了擦：“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急切，就忘了我们的职责——我们的努力，是为了未来，为了所有人，所以现在无论再怎么谨小慎微都不为过！” 先安抚一波，然后设身处地用自己举例，最后再敲打一下这些心思浮动的老伙计，老院长深谙折中之道。 他眼见着大家都冷静了不少，这才拿出离光小道姑的资料：“地球那边的情况，虽然大部分和我们当前一样，但是不排除还有一小部分例外，所以哪怕是前期允许生物体通过，我们也只能安排有足够自保能力的存在过去，异种这种东西，蓝星可是没有的。” 异种，地球特产，疑似早年的虫洞星门遗留下来的地外生物的后裔。 星门在近代的频繁出现，推翻了地球生物学家们认为的异种是地球原生生物演变而来的论断，他们在异种基因里面检测到的和人类相似的部分，极有可能是因为没有生殖隔离所产生的混血后裔，最早先的一批异种无论是生物形态还是基因性状，都应该和人类相去甚远。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古早神话里面，那些异种多半都是以兽类的形态出现，而越是接近后来的文明社会，就越是呈现出类人化的趋势，到了近代甚至那些异种平时看起来和人类已经完全没差了，反倒是类兽形态成了异变的表现。 蓝星对这些生物很感兴趣，然而穷搜了一番这边，发现中世纪之前还有相关的记载，但是到了近现代已经确认没有这些怪物的存在了——吸血鬼亦或者是狼人都已经成了传说，曾经繁荣一时的非人类种族比帝王计划里面那些硕果仅存的大块头们灭绝得都还迅速。 “你是说，异种的排外特性？” “嗯，他们或许适应了人类的存在，甚至是在一定的程度上衍生出了和人类共存的生活机制，但是同样是星门里面的‘外来者’，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敌——在地球那边的资料记录中，多次星门虫洞开启，都这些异种先发现的，他们或许有某种先天反应机制在里面，类似野兽争夺地盘。” 人类依赖于机械科技的进化，自身的进化甚至呈现出了一定的倒退趋势。 但是异种依旧保持着生物进化文明的某种秩序，对于他们而言，人类需要大型机器才能够实现的类似能量遥感之类的侦查类手段，不过是他们的天生天赋罢了。 在这方面大抵就可以看出不同生物进化之间的路线差异，也不怪早期的人类一直没办法接受异种也是人类的说法。 这差得也太多了，改动这么大，已经不是加一条新线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大家了解了地球那边可能的危机，自然也对离光小道姑的安全上了心，可是低头一看资料，有一个算一个集体表情微妙了起来——这到底要注意安全的是离光小道姑呢，还是那边的异种呢？ 姓名：陆离光 性别：女 年龄：17 身高：152cm 体重：45-300KG 攻击力：3000 序列编号：DP16章-JP015(UR) 专属武器：不周山无人机集群（35000-5000架次） 戮仙剑（量子通讯网络无延迟脑控洲际战略单兵打击武器/可更换战斗部） 陷仙剑（天基动能打击武器/可更换战斗部） 绝仙剑（神恩金镀层纳米无人机集群） 综合评价：在充足的后勤支持下，拥有单兵对军级作战能力，可对范围内目标进行斩首式精确打击，适用于城市遭遇战、非常规破袭战、集群集团作战等战况，有较大提升空间。 科研大手子们放下手里的简历，咂了咂嘴觉得喉咙发干。 可别提升空间了，别以为这个更换战斗部什么意思大家听不懂，无非就是换个大当量的呗。 “这种个体——真的存在？” “陆博士我见过，之前小小只的，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资料给错了吧……这真的不是什么核潜艇的数据？” 不是所有科研人员都知晓进化者的具体，官方哪怕是在内部，也没有拿着个大喇叭公开吹嘘的必要。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越是进化得离谱超模，那么数据就越是应该被封存——因为他们的存在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对科技机械进化文明的当前发展路线构成了挑战和降维打击，这对于科研人员的信心和国家层面的发展来说是致命的。 可要是放弃当前的科技机械发展进度，重新去爬人家的发展序列，大概率就是跟超市排队选人少的那一溜儿一样，选来选去都只会落后，甚至还不如当初最开始选定的排队次序…… 能够深入了解离光小道姑或者是艾丽娅存在的科研大手子，那得叫战略级科学家，有高瞻远瞩的眼界和十足的见识，这种战略级科学家哪怕是两极之一的超级大国也超不过一个巴掌，也只有他们才会一边说着‘我什么都懂一点’然后并不因为这些自然进化者的存在而失魂落魄。 他们统领着整个国家乃至于人类文明的技术发展方向，数以千万亿计的资金以及举国之力的资源人力投入到的都是他们延展出来的科研细分项目，甚至他们本身的专精领域，就是现在整个科研学界划分的根基。 人家写论文肯定不需要查重什么的，后续引用的备注里也只需要提个‘在本人早期发表的XX论文之中’就够了。 “看起来很厉害吧？但是陆博士在之前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自己并没有完善的发展思路。” 另外一个人有，可是她不在蓝星这边，而是带着全村人的希望和村里最锋利的宝剑，跨世界淦加坦杰厄去了。 离光小道姑原本以为自己变强之后，可以距离大师姐更近。 可是没想到越是探索就越是发现自己够不着大师姐的背影…… 或许正是这种距离的挫败感才让她想要过去，而不是留在这边玩新手村单机。 毕竟她现在一身神装，陷仙剑、戮仙剑、绝仙剑的开发完成，导致现在的蓝星已经没有多少个体伟力能够打得过她了，哪怕是金夫人这种，面对离光小道姑的三剑都力有不逮。 或许七步之内金夫人更快，但哪怕拉开再远一点的距离，离光小道姑一句‘宝贝请转身’就可以把重装单位给直接切成碎渣，金夫人这种目前还是肉身凡胎的半步进化者可不见得有半米厚的匀质装甲来得硬。 只不过离光小道姑长处明显，短板也很明显——攻高防低血薄，适合打远程放风筝，客串法师角色。 艾丽娅看似没有专精，但实际上应该是反过来说几乎没有短板，攻高防高外加直接锁血，更扯淡的是底牌无穷多。 近战强横到几乎无敌也就算了，可是远距离更可怕，一记眼棱射线直接打到月球上造成不可逆的月球地表环境变动，这种家伙怎么看都像是神话故事里面不小心跑出来的人间之神，而不是一个看起来娇弱萌萌哒的小仙女。 谁也不知道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下一秒会给人整个什么绝活，因为她自己就是个绝活儿。 就是说现在大家已经承诺不主动动用这货了，实在要动用也尽量让她开个载具什么的出去玩，而不是直接打拳。 武器只是枷锁，氧气有毒，重力只是谎言，无敌的泰若山剑不过是限制器罢了——就如同初号机什么时候挣脱电线扔掉枪械和高周波震荡弑神小刀，开始上嘴咬，那才是大件事，懂的都懂，心领神会。 不懂的都死了——雷天使被一枪崩了，绝对比厕纸哥那种先是被一顿暴揍最后还被虐死吞噬的死法来得干脆。 可怜厕纸哥还以为自己终于打到对手老巢即将获得胜利了，却不知道那只是一条送死的不归路…… 只是老院长不能也不敢把艾丽娅的数据资料给他们看，因为那不合理，所以他现在只能强调离光小道姑的存在是何等合理。 就像是机械妹想办法搞的那台看似参数可怕的超精密加工机床，俨然天顶星科技一样，但实际上那东西早就有人做出来过了——而且是1984年就已经在实验室里做出来的产物，机械妹想要的只是要将其实用化规模化。 “理论上陆博士现在就是……小小只的战略级核潜艇，拥有单兵进行战略威慑反击的能力，但是这都建立在她拥有充足后勤的前提下。” 有科研人员一眼看出了了离光小道姑的短板：“在我们这边当然可以，可是过去之后呢？” 在离光小道姑一个人身上，集中了以往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才能够协调配合的察打一体作战指挥中枢。 说一声人型发射井绝不过分，敌人有办法毁掉那些亮出来的大型作战集群或者是指挥中枢，但是怎么保证什么犄角旮旯里不会有专门为离光小道姑备着的单独发射井，里面再安置着几枚大当量的极限反击手段？ 只要让离光小道姑接触到已经送上太空的量子通讯卫星网络，那她就能够瞬间化身一剑光寒十九洲的新时代剑仙。 到时候能够压制她的个体将不复存在——在当前的版本之中，没有任何正常情况下的个体生物能够面对一整个国家的后勤支援火力投送，哪怕是泰坦巨兽都得掂量一下数百万吨级当量直接砸脸的时候，是脸皮厚还是当量大。 老院长自然不会不知道这茬，但正是因为离光小道姑的特殊性，他才纠结：“是这样的，可是反过来说，她也是我们目前仅有的，适合进行投送的移动指挥中枢，这对于后续的各项协调而言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一旦她完成了两边的同步，那么也就意味着我们这边的绝大多数底牌，可以无缝动用——现代战争的体系化建设难度，大家都应该了解。” 察打一体、空地协同、立体作战之类的，可不是简简单单这边呼叫一个支援，那边起飞一架无人机那么轻松，大型构装兵器想要融入到一个作战体系里，需要的是复杂到了极点的序列协调，要不然也不存在说有的狗大户买了某个少侠的货，还得眼巴巴地等着少侠上门建设‘售后服务体系’这种事情，直接当二踢脚点了不香吗？ 香，可是点不动啊…… “如果是这样的预期，那么我觉得还不够。”女教授抿了抿唇：“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决定投放过去的最大的构装兵器，是诛仙号对吧？” “对，搭载了加密的文档，诛仙号本身也是一个集成了序列协调的存在，女娲设计的各项程序都预留了接口。” 只要地球那边能够适配诛仙号，那么后期就能够无缝向下兼容直接适配整个作战序列，就跟大学生做小学生的题目一样，只要不是遇到那种扯淡的奥数奥赛题，基本都能做出来。 “那么，为什么不把另外一件也送过去呢？”女院士推了推眼镜，眼镜片闪过一抹锐利的白光：“改造之后，诛仙号甚至可以直接安置在它的机库里，而且按照我们目前的测算，有极大概率投放的目的地会是在海上！” “这……” “要么不投送那么多，要么——直接把预期拉满！加快进程！” 第1190章-艾丽娅心如铁石 地球·樱岛火山 一身休闲装打扮的艾丽娅，举着望远镜看着不远处那正在崩屁一样稀稀拉拉冒出零星熔岩的火山口，一脸鄙夷。 “你说拉顿到底怎么想的？要么起来送，要么直接躺着等死，这不上不下的——它以为自己是年过五十的油腻中年？” “真要算年龄的话，拉顿恐怕五千岁都不止了。”卡其色狂放放下望远镜，摇了摇头。 樱岛火山最近的频繁活动造成了很大的问题，附近的区域遭受了颇为严重的高温气候侵袭和火山灾害困扰，他们现在所在的区域，极限气温已经飙升到超过46摄氏度了，跟个高压锅一样。 “指挥官！”艾丽娅身后的工作人员接到一个电话，说了几句之后将通讯器递过来：“有一个隶属于炼金之星的远古生物学家，说要见你。” “远古生物学家？”艾丽娅接过通讯器看了眼：“我是艾丽娅，你是谁？” 「我叫易辰，是炼金之星的成员，我联系了议长阁下，她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 画面里面是一个看起来就很较真的姑娘，艾丽娅身子后仰了一下，手肘拐了拐卡其色狂放，小声道：“你老婆有问题吧？我的联系方式是大白菜吗？什么人都给，万一他们天天骚扰追求我怎么办？天天给我来油腻语录，然后我把他们曝光了我还得承受巨大压力甚至是退网玩消失？” “……”卡其色狂放探头过来瞅了眼，而后恍然道：“她啊，她不一样，她是专精白垩纪生物相关的远古生物学家，本身就和帝王计划关系紧密，其他的成员估计没这么容易接触到你的。” 「你们现在在哪里？我就在樱岛火山附近，你们就在那里对不对！我看到火山烟尘了！」 “所以呢？” 「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当面跟你说！」 “我？”艾丽娅指着自己：“你确定？我们认识么？” 「不认识，但是你是TPC的作战指挥，我作为帝王计划的研究员，找你很合理吧？」 “合理倒是合理……算了，你过来吧。” 艾丽娅随手发了个地位给她，关掉通讯器之后挠了挠脸：“我怎么感觉她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能吧。”卡其色狂放擦了把汗：“这个温度再继续下去，地面都要被烤化了，附近的前哨站在之前因为电线的胶皮被直接融化，导致至少三分之一的设备出现了停电和短路，我们需要重新预估一下拉顿出来时候的情况，和这些大家伙对抗，预料之外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多得多。” 理想化的对抗：排兵布阵，泰坦巨兽出来之后biubiubiu 真实的对抗：呜呜呜好热啊要中暑了，医疗兵快拿葡萄糖和生理盐水来！ 谁能想得到TPC第一波成规模的减员，居然是因为气温陡升而中暑呢？ “现在气温多少？” “46.4，预估的极限气温应该能到47，接近48，拉顿完全苏醒之后樱岛火山喷发，这波特殊的大气环流或许才会消散，但是在那之前，我们都得忍受这个温度。” 和火山喷发之后的地区讲气温就没什么道理了，那会儿升多高都行。 “确认是拉顿的影响了吗？” “或许是相互影响吧，樱岛火山的波动影响了这片地区，同样这种极端天气也相当于是给拉顿提了个醒，就像是大清早的太阳晒屁股一样。”卡其色狂放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折扇扇风：“这些年的气候越来越麻烦了，以后这种极端的天气模式还会更多，其他的泰坦巨兽估计也会逐渐复苏。” 泰坦巨兽们在休眠之后，会陷入一个类似假死的状态，新陈代谢和氧化还原反应近乎停滞。 比石头更像是石头，货真价实的活化石，在它们生命的漫长的岁月里，这种假死状态至少占据了整个生物活动周期的三分之二甚至更多——而极端的天气环境变换，就是提醒它们起床活动的闹铃。 上一个它们集体起来蹦跶的时期，还得追溯到小冰河时期，也就是天下无敌的大萌王朝的晚期。 极度严寒和极度酷热，对于它们本身并没有太大影响，但是对于整个生态圈有影响，生态圈的变动意味着它们必须要起来‘更新’一下自己的DNA资料库，就像是新版本开服之后，这些满级号也得上去刷刷技能树一样，以免再次上号下本发现自己两眼一抹黑，过版本了都不知道。 而影响地球当前气候的最大元凶，是太阳——太阳活动的变化周期性规律，基本和泰坦巨兽们的活动规律重叠。 艾丽娅正在思考着怎么重新部署当前的前哨站防线，却被身后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给打断了思路。 “怎么了？” “是易博士，她刚到这边想要见你。”一个通讯官低声道：“被外围安保拦下来了。” “你们拦着她干嘛？” “这——易博士的情绪比较激动，而且还带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放她过来。”艾丽娅摆了摆手，反倒好奇起了她能带什么奇怪的东西。 层层护卫松开，动力妞子司悦把压在额前的冰袋挂在机械义肢的挂钩上，探手拦住易博士：“请把这个牌子给我。” “凭什么？让开！”同样身为少女的易辰，看上去是个黑长直死倔的性子，把牌子背在身后：“不给！” “那我不能放你过去。” “这就是个牌子！” “可是你牌子上面写的是什么？” “我——这写的是实话！我有说错什么了吗？！” “行了行了，什么牌子不牌子的。”艾丽娅走过来：“我看看？怎么就被拦住了。你往牌子上画本子了？” 黑长直死倔少女一扭头，瞧见了艾丽娅这个正主，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是年轻到有些稚嫩的家伙，稍显迟疑：“你就是艾丽娅？” “我就是艾丽娅。” “你就是TPC的指挥官？” “……那你觉得我应该是还是应该不是？” “——哼，看起来你是了。”黑长直死倔少女从背后亮出牌子：“我以一个远古生物学家的身份，劝你善良！” 那牌子上面写着几行字，还专门用油漆做了个死亡字体的特效—— 「TPC！你们这群杀手！」 「艾丽娅！你在毁掉这个世界！」 「恶有恶报！」 字体的边缘带着血液往下滴落的描绘，看起来就像是什么悲情的恐怖片控诉一样。 艾丽娅眨了眨眼，表情都没变一下：“什么意思？翻译翻译。” “……你不生气？” “我要说我没看懂，你信么？” “你——不学无术！果然和传闻一样，彻头彻尾的武夫！”黑长直的倔强少女磨了磨牙：“你们不能杀拉顿，泰坦巨兽已经很少了，你们TPC还专门为了猎杀它们而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你们这是在杀人！” “拉顿是人？” “我、我就这么类比！”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而后走向旁边的指挥车：“进来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为什么不要弄死拉顿。” 尽管目前其实是人类被动防御这种天灾巨兽的侵袭，可是在艾丽娅嘴里，拉顿是死是活就像是今晚要不要吃小龙虾那么简单，小命完全捏在她手里一样。 黑长直的死倔少女把牌子一扔，冲着动力妞子冷哼了声，而后跟在艾丽娅身后进了指挥车。 司悦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重新把冰袋拿出来按在额头上，都懒得和这货掰扯——在虚拟世界里和拉顿相爱相杀了小一年，在司悦看来任何泰坦巨兽都该死，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早晚！ 那些家伙和人类完全就是两个生态位的存在，对于当前的人类来说是致命的威胁，矛盾如同水火版不可调和。 在‘人还能不能活下去’这个大前提下去谈什么动物保护生态保护，纯粹就是扯淡，属实是何不食肉糜的现代版。 卡其色狂放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生气，这些专注技术的，脑子难免单纯了点。” “我没生气。”司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很正常。 “……那你先把电弧星收起来。” “咳——” …… …… “现在的拉顿，极有可能不是当年的第一只拉顿，但它绝对是目前的最后一只！” 指挥车里，黑长直的死倔少女比划着手，跟小丈育艾丽娅科普她在做多可怕的事情：“你这是要灭了它们的族！” “哦。”艾丽娅给自己开了罐冰镇的气泡水：“所以呢？” “所以？”黑长直死倔少女倒吸群S翏 林 ⒉鸸衤三司岜芭是了一口指挥车里的冷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多可怕的事情！它只是想要活下去！” “可是我们也想要活下去。”艾丽娅抬了抬眼帘：“你想让它活，那是不准备让我们活？” “我……” “拉顿确定有族群？”艾丽娅画风一转：“坐，泰坦巨兽，目前不都是各自唯一的存在么？” “是也不是，泰坦巨兽只是各自生物族群里面的特殊异变个体，我们曾经怀疑它们是有着一个稳定的衍生族群的，或者说反过来，是从某一个族群里面稳定诞生的遴选个体——有可能泰坦巨兽的幼生体，就藏在我们身边。” 艾丽娅面无表情，原本准备问一下‘为什么人类没有诞生泰坦巨人’这种话，可是一想到自己或者是神仙姐姐这些存在，就自觉地把问题收起来了。 “就像是亚马逊雨林里面曾经困扰生物学家多年的巨大蝌蚪一样！”黑长直死倔少女举了个例子。 “巨大蝌蚪？那是什么？” “当年的巨大蝌蚪消失之谜吧？”卡其色狂放走进指挥车：“我记得小时候还看过科普文章，据说它们还是蝌蚪的时候，连身子带尾巴足有成年人小臂那么长，一个巴掌握不住，按照正常的逻辑，它们变态成合格的大型牛蛙之后体型绝对能够破纪录，少说一米多。” 这么大，一口锅绝对是炖不下的——划掉——绝对不可能寂寂无闻。 “然后呢？” “然后生物学家们找遍了它们的生活范围，都没有找到那么大只的雨林牛蛙，最后把这些大家伙抓回去养起来直接观察，才发现这些巨型蝌蚪居然是逆生长的，别人从小变大，它们从大变小。” “对，那是因为它们会在从蝌蚪变成牛蛙的过程之中逐渐缩小体型，两栖动物变态发育最显著的一个特点是通过甲状腺产生的单信号分子调控了一整套的分子、生理和形态上的改变，而这种蝌蚪的改变方向大体上和正常蝌蚪相似，尾部肌肉组织在甲状腺激素的作用下逐渐退化并消失，从而使蝌蚪在变态高峰期的体长缩短。” 黑长直死倔少女巴拉巴拉地解释了一番，然后看着艾丽娅的表情，眨了眨眼：“你——没听懂？” “咳，懂了，但是没有完全懂。” “哪里开始没有完全懂？” “从对字之后。” “……甲状腺激素作用于蝌蚪骨骼，可以引起骨骼的重构，从而使蝌蚪的体质量发生改变，以适应之后的陆生生活，这个你知道么？” “知道。”艾丽娅点头——其实自己不知道。 不是，这玩意儿难道是什么常识吗？ “作为甲状腺激素的靶器官，在蝌蚪发育阶段的后期肝脏中的白蛋白合成上调，从而使肝胰组织细胞密度增大，以满足陆地生存过程中代谢终产物NH3到尿素的转变——这一切都正常不过，可唯独在单脱碘酶这么一项上出了问题，于是体型急剧缩小，从二三十厘米长的巨型蝌蚪变成了几厘米的小型蛙！” 黑长直死倔少女拍着桌子，巴拉巴拉地快速讲完，而后画风一转，抬手指着指挥车外面：“泰坦巨兽的生物进化机制和这种变态发育机制类似，它们的幼崽相比起它们的体型而言，极有可能和大熊猫的幼崽相比大熊猫的差距那么悬殊——甚至是悬殊更多！” 哦，艾丽娅悟了，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意思就是天知道会不会哪里蹦跶出来两只蜥蜴就能进化成哥斯拉。 或者随便来一只带着无齿翼龙DNA的片段的后代就能够返祖异化成熔岩怪鸟拉顿…… 那不更应该提前弄死它们，防患于未然？ 黑长直死倔少女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只会让某个恐怖直立猿愈发起了杀心，毕竟对于后者而言，人类的存续才是最优先事项，其他的物种能够和人类自然相处，那么就一起，不能的话那对不起就只能送它们去死了。 在这个大前提下，别说灭绝泰坦巨兽，就算是灭绝智慧种这种事情她都干得出来——神恩世界直呼内行。 天翼种再三表示大家应当构建智慧种同盟，携手共创智慧种美好未来，不要打打杀杀…… “易博士，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就是想要我们不击杀拉顿，对吧？” “帝王计划这么多年之所以守着这些泰坦巨兽不动手，是为了什么？”黑长直死倔少女白了一眼卡其色狂放。 因为什么？因为技术力不足以保证绝对击杀它们。 但另外也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它们太稀有了，稀有到就算想要追根溯源找找它们的祖宗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找，所以只要它们不主动搞破坏，认识到生命基因科学魔力的人类基本舍不得动刀子。 说不定几十年之后，人类能够指着突飞猛进的生物科学技术，然后骄傲地宣称这一切都是来自对泰坦巨兽的研究。 上一个这么有牌面的，还是被冷藏在胡佛大坝里面的威震天…… 艾丽娅双手交叠抵着下巴：“好，我知道了，如果可以压制拉顿的话，我们会尽量考虑不击杀它的，以捕获为主，狂放，送易博士回去吧。” “捕获？”黑长直死倔少女瞪大了眼睛：“你居然还想要抓它？！” “不然呢？” “撤出TPC的部队！把这片生存空间让给它！” “……这就是你的意见？” “不！这不是我的意见，这是我们人类应该做的事情！” “哦……”艾丽娅恍然大悟：“我们人类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让出生存空间？” “人家在这里多少年了，我们人类才是后来者，难道我们这么发达的生产力，容不下区区一只泰坦巨兽吗？哪怕是建立一个生态自然保护区域给它呢？就像是其他的保护动物一样！” “其他的保护动物可没有能够烧毁房屋甚至是摧毁城市的能力。”艾丽娅挑了挑眉：“你似乎对于泰坦巨兽有什么误解，你以为它们是那种可以被关在动物园里面表演的小可爱？我们人类只需要没有买卖就没有对它们的杀害？” “可是——” “这样吧，你住在哪里？” “……你要干嘛？” “来人啊，准备两头狼，不要喂食，还有三十条毒蛇，把它们送去易博士的住处，记得把门窗封死，另外给易博士准备一些武器，狼也好毒蛇也好，都比我们人类‘先出现在这里’，我希望你能够和它们友好相处——你能够不开枪，我就考虑接受你的建议。” “？！！” 第1190.5章-如何激怒一个圣母心的远古生物学家 “大小姐，我觉得……要不还是先缓缓？” 卡其色狂放捏了捏眉心，一脸心累：“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 “缓缓？”艾丽娅诧异地看着他，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我，18岁，从娘胎里就肩负着拯救人类的重任，出生的第一天起我就注定要没爹没妈狗带刷副本刷到呕吐，血海深仇深仇大恨才磨砺出一身本事，为的就是保护这种圣母婊？” “……易博士她不是这个意思。”卡其色狂放讪笑道：“她是圣母，但不是圣母婊——她现在都没舍得开枪不是？” “那她是什么意思？”艾丽娅双手抱在胸前，隔着透明玻璃打量着里面的黑长直死倔少女。 有一件事卡其色狂放说得对，哪怕是被狼和毒蛇围困，这个一开口就是‘停下TPC的脚步等等泰坦巨兽’的少女也没舍得开枪——之前艾丽娅并非是开玩笑，而是直接找个了玻璃房，然后把这位远古生物学博士给直接扔了进去。 同时被扔进去的，还有两头狼和十多条毒蛇…… 然后他们就看到那个少女一边尖叫着一边挥舞着扔给她的枪，宁可把枪当成棍子使唤，也没舍得开枪给这些看起来就很可怕的生物来上一下——她认出了这些动物是什么。 那两头看起来像是狐狸更多过像是狼的动物，是这边动物园收养的埃塞俄比亚狼。 全世界的埃塞俄比亚狼已知的加起来也不到五百只，她在这里打死两只，说不定就重演当年的渡渡鸟灭绝惨案了。 当然啦，艾丽娅给她的枪里面不是正经子弹，打在狼身上也只是让它昏睡过去而已——里面是红茶！ 好吧并不是，那是弱化版本的神经断裂麻醉弹，但和昏睡红茶的效果是一致的，反正就是超勇，不用就是逊。 至于说那些毒蛇，也不过是TPC科研部门用来做生物实验的拔了牙专门取毒液的蛇，除了吓人没什么用处。 要知道在最开始居间惠大御姐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就非常有哥斯拉剧场风范地想到了给拉顿下毒这种操作。 要是能来个神经溶血毒素那就稳了，比重型武器biubiubiu来得不更经济环保？ 毕竟地盘就这么大，像是艾丽娅娘家那种逼入无人区然后重火力招呼的余裕，真要算起来还是让人心疼的。 拉顿可不是什么小鹦鹉，这玩意儿等同于一艘战舰在天上飞，双方真要打出火来烈度绝对不亚于一场中型战役。 波及一个城市那是洒洒水的事，要是没控制住对方的逃窜方向，以本子这边的都市圈建设密度…… 要不怎么说相原龙有苦衷呢，这事儿放谁身上都遭不住，家底就这么点，经不起折腾。 可惜的是神经毒素并没有什么进展，反倒是攒了一大堆爬行类毒物，搞得艾丽娅上次去第三科研部那边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五毒教的分坛，这帮人不是在做实验而是在养蛊……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呜呜呜呜————』 可怜的黑长直死倔少女挥舞着手里的猎枪，哭得梨花带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边哭还一边骂艾丽娅。 可惜的是或许因为长期处于研究环境或者别的什么单纯的场所，少女就算是骂人都显得软弱无力，翻来覆去就是‘混蛋’、‘好坏’、‘我讨厌你’之类的词汇，让人疑惑这是来骂人的还是来表演教科书般经典傲娇的。 “……”艾丽娅咂了咂嘴，而后一摆手：“把她放出来吧。”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少女身怀绝技——划掉——就是单纯傻白甜。 仗着炼金之星的天才名头，没有人愿意在这种大方向正确的前提下和她掰扯细节，所以才导致她看起来像是个极端的动物保护主义者，而不是一个能够正常交流讨论的对象。 司悦跳进玻璃房里，面无表情地抬手挡住扑咬过来的埃塞俄比亚狼，任由对方拿她的钛合金机械义肢外壳磨牙，头也不回：“指挥官说你可以出去了，顺着梯子往外爬吧。” “你——你们假惺惺！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有本事你——有本事她亲自给我道歉！呜呜呜……” 黑长直死倔少女哭喊着，并不准备屈服。 那个混蛋！仗着自己是什么指挥官就可以乱来——指挥官了不起啊！只会动刀动枪的武夫！莽夫！ 楼梯口外面的艾丽娅蹲下来，掏出手机：“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自己动——我是说爬上来。” “就不！” “那我就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做成动图表情包短视频发到所有你能够接触到的信息平台上，让所有人看着你哭得像个瓜皮一样的样子，顺带一提你眼妆花了，实在是有点丑。” “你！”黑长直死倔少女声调陡然变得尖利起来，就算是之前被毒蛇围困都没这么发颤：“你不能这么做！！” “我可以，人可以，总得要试试。” “我——” “所以我给你机会了，上来。” “……” 黑长直少女屈服了，她死倔于自己保护动物的理念，但是绝不也永不愿意自己成为朋友圈里最丑的那个。 实在要发的话，得好好打光，然后P一下腰线和腿，拍个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 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她噔噔蹬地爬出玻璃房，一把抓住艾丽娅的衣领：“你这个混蛋！我忍你很久了！” 艾丽娅看了看她的手，面带鄙夷：“之前擦鼻涕，洗手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 …… …… 好片刻之后，黑长直死倔少女终于以一个素面朝天的干净姿态端坐在了艾丽娅的面前。 室内里开着冷气，黑长直死倔少女的面前还放着加了冰的红茶，一应待遇终于有了点‘科研人员都是宝’的样子了。 而那个该死的、残暴的、无情无义的指挥官，这会儿正在黑长直死倔少女面前的矮几前以一个贵妃躺的姿态半躺着，左手撑着额角，右手拿着一个通讯器，翻阅着她带过来的关于帝王计划的相关资料。 易辰，女，21岁，未婚，单身，母胎SOLO至今。 父亲和母亲都是生物学家，在她11岁那年因为帝王计划的一个太平洋上的岛屿前哨站异变而失踪。 失去了父母之后，被自己奶奶抚养长大的少女几乎没有业余生活，她的天才让她和同龄人格格不入，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能够把白垩纪生物模型论述得头头是道的姑娘，能够和一帮‘哥哥好帅啊啊啊啊啊这个糖我吃了请立刻结婚我出钱’的同龄女孩有什么共同话题，于是易辰进行了学业上的跳级学习。 而越是跳级，就越是因为年龄差距，和周围的人没有可以一起交流的平台。 直到三年前，这个少女加入了炼金之星，找到了一帮志同道合的……额，沙雕网友。 “你的导师，是在追踪泰坦巨兽的时候丧命的，你的父母，是因为帝王计划的泰坦巨兽苏醒，而……失踪的，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恨这些家伙——还是说杀父之仇，不过如此？” “……我爸妈没有死，他们只是失踪了！” 黑长直死倔少女抿了抿唇，不承认艾丽娅的杀父之仇的说法：“有可能他们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也有可能是去了地心世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21号岛屿前哨站整个失踪了而且没有找到残骸，绝对有神秘的力量把他们送去了别的地方，总有一天我能找到他们！” “好吧，失踪了，或者别的世界，都可以，这方面我不否认这个可能性。”艾丽娅抬起眼帘：“可是这不是重点，你是目前帝王计划最年轻的科研专家，你们的意见决定了TPC的作战思路，所以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不仇恨这些巨大的、没有人性可言的，如同神明一样的生物。” “嘴上说着我们的意见，实际上什么都不是……哼……”小声地嘀咕着这样的吐槽，黑长直死倔少女还是回答道：“因为它们不可复制——就是因为我爸妈和我导师都为了它们付出了一切，我才不可能就这么看着它们被轻易地如同害虫一样消灭掉！那样的话我们的努力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或许你还想着如果我杀掉它们的话，你也就失去了找到你父母的线索了？” “……有、有一点点那个意思，但不是全部……” “我大概理解了。”艾丽娅把手里的通讯器放下，阖上眼眸：“来人啊——” 司悦不在，银手少女探头进来：“指挥官，有什么命令？” “把易博士送到灾害模拟部门，让她看看如果我们不限制拉顿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另外易博士之前是在意呆利那边生活长大的对吧？” 面对这样的询问，黑长直死倔少女不解地点头：“是，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吗？我母亲虽然是意呆人，可是我从小都是奶奶带大的，我奶奶是国人来着，所以我看得懂国语，没有学术交流障碍。” “不，不是学术交流。”艾丽娅摆了摆手：“鞠淼，去告诉食堂，今天的披萨全都加番茄酱，还有菠萝——我是说，在烤好的披萨上单独加番茄酱和菠萝，懂了吗？” “啊这……”鞠淼嘴角抽了抽：“指挥官，真的要做这种事情吗？” 黑长直死倔少女已经瞪圆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战术后仰了：“你知道你在做多恶毒的事情吗？！！” “是吗？我觉得翼龙是恐龙，拉顿可能也是。” “翼龙——不是，翼龙是爬行类！” “我觉得你骗我。”艾丽娅似笑非笑：“翼龙明明叫龙，怎么不是恐龙？而且它还会飞，怎么可能是爬行类？” “你！”黑长直死倔少女只觉得自己的血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迅速拉满：“按照你的意思，科莫多龙也是恐龙咯！” “难道不是吗？那为什么叫科莫多龙？” “我——这——” “而且我觉得恐龙被灭绝了，就是因为它们滥杀小动物，造的杀孽太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我们应该选择素食，所以披萨只给你加菠萝也是合情合理的。” “物竞天择！恐龙和小动物是生态圈里的正常食物链关系！没有这种说法！” “难道恐龙不该保护小动物吗？你这学远古生物的，怎么这么不懂恐龙？” “凭什么恐龙要保护小动物！”黑长直死倔少女被艾丽娅气得眼前发黑：“远古生物不是指研究恐龙！！” “那凭什么人类要保护拉顿？”艾丽娅表情一肃：“我指挥TPC作战，作战计划也不是为了你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可爱单纯在学术上的考量而制定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类活下去。” “……” 黑长直死倔少女大脑当机了几秒钟，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又似乎说不出来。 “咳——那个，易博士，你的意见我们收到了，这样，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卡其色狂放出来打圆场，作为艾丽娅的限制器，他很清楚某个风一样的少女疯过之后就是准备发飙了。 不能给艾丽娅这个机会，不然以黑长直死倔少女的这点小身板儿外加精神强度，被碾过去了都不知道。 “我还是那句话，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量保证让拉顿活着，但如果它不识好歹，那就不能怪我们为了人类自己的生命安全，率先下死手了。” “……你甚至都不愿意尝试一下先和它沟通！” “兽类争夺地盘，争夺话语权，从来都是先打一架的，你懂古生物，但是你不懂泰坦巨兽。” “我怎么不懂！” “你懂？那这样，你给我分析生态学研究与动物多样性保护之间的关系。” “……咳，那个，我饿了，我要去吃披萨。”黑长直死倔少女顾左右而言他。 倒不是答不上来，而是以艾丽娅那个插科打诨的性子，她怕自己气死在半道上。 “去吧——另外恐龙是冷血动物，圣经里就是这么说的，还有，你们研究古生物的，是不是就是挖化石？值钱吗？不值钱的话留那么多有什么用，挑不同的每样留几块，其他的扔了呗……” “艾——丽——娅啊啊啊啊啊——————” 第1191章-未曾设想的对手 暴怒的黑长直死倔少女，最后还是被劝走了。 没办法，毕竟相比起来，还是她比较好欺负——艾丽娅谁也欺负不起。 “大小姐，你是不是有点刻意了？” 卡其色狂放叹了口气，哪怕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艾丽娅之前那种态度是故意的。 她哪里是在故意惹毛黑长直死倔少女，简直就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蹦迪，没把血压拉满到爆血管已然是仁慈。 “刻意吗？” “……刻意。” “你觉得我有哪里做得不对？” “她们毕竟是科研人才，以后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仰仗他们，你这样……不太好吧？” “你也说了她们是科研人才，什么时候科研人才已经跳脸到了直接对着实战计划指手画脚的地步了？”艾丽娅斜了他一眼：“背后没有别的谁在推，你信？” 黑长直死倔少女可能是真的傻白甜，但是她傻白甜的方式就很耐人寻味了。 既不是提交对于他们行事风格而言更为合理的论述文件，也不是选择通过内部的渠道找到艾丽娅或者别的指挥官进行陈述，而更像是‘就为了挑起TPC和炼金之星隔阂’一样的操作，艾丽娅甚至怀疑背后是大魔王在搞鬼。 所以炼金之星什么时候才能没有内鬼二五仔？ 什么？就连我自己都是二五仔？那没事了。 炼金之星即刻改名酒厂分厂，艾丽娅决定左手一瓶琴酒，右手一瓶伏特加，没事干就对着月亮哀叹—— ——啊！雪梨~ 卡其色狂放眼神闪烁了一下，沉声道：“你怀疑有人在捣乱？” “不是怀疑，是一定。” 艾丽娅嗤笑出声：“TPC的存在太扎眼了，资本丰厚到这个地步，实际执行力前所未有地大，可是目前分管这么一大摊子的，拢共算起来才四个实权派，换成你你不心动？” 换成谁都心动，区别在于如果当前的老大是神仙姐姐，那么他们大概率是一动不敢动，可是换成艾丽娅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仙女，那自然就是心动不如行动了。 艾丽娅感慨不已：“有时候啊，这些事情就像是弹簧一样，自己妥协了，他就会越来越嚣张。” “……那他们就不担心这么做，拉顿之类的泰坦巨兽暴动之后没有谁可以制衡？” “怕什么，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对那些家伙来说，拉顿也好哥斯拉也好，反正都欺负不到他们头上去，倒不如说真要是这些怪兽搞出大乱子，那反而佐证了他们的观点——你看，没有他们来管理，TPC屁用没有吧？” 艾丽娅对这些脏套路驾轻就熟，就像是真的经历过一样。 实际上在神恩世界这么多年的斗争当中，她还真没有多少套路是没有经历过的。 如果说早期还因为实力原因不得不虚与委蛇，那么到了后期，基本上军团长就懒得去搭理这些家伙了。 段位太低，手段太粗糙，说白了就是恶心人，不痒不痛也不够伤筋动骨，搭理他们反而自己气得伤肝。 所以她现在心态特别平和，就像是看笑话一样，全然没有应对挑战的紧迫感。 就这？不会吧不会吧，不会以为仅仅只是挑拨一个傻白甜过来，就能够让炼金之星和TPC割裂吧？ 而卡其色狂放则是抿着唇，表情带着几分难看，眼神变得冷厉起来。 他发自内心不想相信还没有开始外战，人类就已经先内斗起来了，但是却又不得不相信。 别看现在TPC获得了各方的支持，看似形势一片大好，可那些利益团体从头到尾都存在，只是之前的大环境让他们不敢擅动罢了，更让他在意的是炼金之星本身——作为两个世界的炼金之星的共同成员——或者说成员家属，他发自内心抗拒这种被人当枪使的事儿。 艾丽娅当初想要压制炼金之星，是担心这些野生天才不走正道引出更多的麻烦，只要炼金之星像是现在这样和官方进行合作，那么她也就没什么意见了，乐见其成。 可是有的野心家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借助炼金之星的天才们普遍涉世未深的年龄硬伤，要么将其哄骗来为自己所用，要么就像是现在这样，拿来当出头鸟一样进行试探。 “这样做没有好处……拉顿要是发疯，大家都要付出代价。”卡其色狂放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坐下来：“唇亡齿寒，这种利害关系，他们应该懂才是。” “懂什么？他们干掉拉顿的本事没有，但是仗着拉顿捣乱的时候去坐收渔利的本事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但是有个前提条件，TPC得听他们的话，最起码真正打起来的时候，作战指挥得要是他们的人，不然他们没办法暗箱操作……”卡其色狂放恍然：“他们不是针对TPC来的，而是针对你！” 艾丽娅打了个哈欠：“所以你之前还以为他们是针对TPC？你想多了……” “他们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你想着保护全世界，他们想着的是收割全世界。”艾丽娅玩弄着自己的发梢，目光悠远：“先用炼金之星的小可爱探路，如果我退让了，那么就是后续的各种类似的手段，我能够服软怀柔一次，可还能怀柔十次百次不成？所以最开始就只能是不给面子——吾蛮夷也。” “……吾蛮夷也不是这么用的，后面还有。”一个小脑袋探进来，弱弱地提醒道。 “我知道，但是前半句很好用啊，不是吗？”艾丽娅抬眼望去：“另外为什么总是这种时候你就会出现？你的定位已经从巨山超力霸后备适能者，谐化成了文学科普小精灵？” 艾小丈育的反义词，自然就是艾小天使，前者全智加点，后者文学专业出身。 “我只是路过，想要跟阿娅你说点事儿，碰巧听到了你的话而已……” 因为平行世界同位体的缘故，小天使的指纹和面部识别，和艾丽娅如出一辙，在非关键的办公区域出入犹如无人之境，除非是去到一些需要验证虹膜、静脉掌纹之类的研究部门，或者是进入作战状态有女娲接管整个指挥链路，不然小天使完全可以顶着艾丽娅的模样到处乱窜。 在旁人看来，这或许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不为人知的双胞胎姐妹。 但实际上，这是替身——糟了！我艾某人成替身了！ “进来吧，你要说什么事儿？”艾丽娅翻身坐起：“说起来，为什么你没有加入炼金之星？” “……炼金之星？”小天使歪了歪脑袋：“就是那个天才俱乐部？我又不是天才，怎么加入？” “也是，区区一个真武境胚子而已，算什么天才。” 区区三五年进化到亲妈怪的程度，十年八年比肩神仙姐姐，三五十年接近艾斯拉的破坏力，这种面板属性烂大街了都，完全没有重视的必要——没见现在小天使都还能到处溜达没人培育么，这叫放养。 上一个这么被放养的，还得是直接一个十万伏特大逼兜抽裠erling把屋玲揪⒊轳 久在了阿尔羊驼脸上的皮神…… “三十五年，楚伐随，随曰我无罪，楚曰我蛮夷也，这话经常被断章取义成为‘我不要脸我有理’的典范，阿娅你不能乱用哦！” “好家伙，合着我还是没能躲过去……” 艾小丈育无奈地垮下肩膀，虽然她拿来用一下，但是她知道后面还有半句原文，加起来的话意思完全不一样。 随国说我无罪，你为什么打我，楚国的原话意思是我也不想打你，但是你们这些诸侯国天天打来打去互相背叛侵略，我虽然是个蛮夷，但是我兵强马壮和你们差不多嘛，我打你是为了展示实力，你去跟周天子说一下，也给我一个诸侯的地位，我和他们争争高下。 结果是随国去问了，周天子不肯，然后楚国干脆就自立为王了，最后也没灭随国，反而还和他们结盟了。 卡其色狂放打圆场道：“这其实就是16世纪马基雅维利主义的那一套，没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他这话一出来，小天使条件反射一样望向艾丽娅，观察着后者的微表情。 “阿娅——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个？” “我在你心目里到底是有多丈育啊！” “在我心目里，阿娅满脑子都是肌肉……咳，没什么。” “马基雅维利那套他们自己已经玩烂了好么，还吹什么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什么一个合格的君主与其让人爱还不如让人怕，这样会更安全——哪个利益至上的家伙会一直吹自己是利益至上啊！” 我艾某人会吗？当然不会！ 卡其色狂放深以为然：“伏尔泰曾经说过，每一个马基雅维利主义者第一件事都是批驳马基雅维利主义。” 因为大家都要脸，谁愿意到处去告诉别人我是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人呢？ 越是岳不群，就越是君子剑，也是一样的道理。 “话说伏尔泰仇人还蛮多的，左手是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不帝国，右手是嘲讽腓特烈二世的马基雅维利主义，真难为这老哥居然还有那么多粉丝……” 腓特烈二世原本也是他的脑残粉，书信互聊了十多年，结果见光死，当场粉转黑。 “我倒觉得楚国不是马基雅维利主义，虽然那句这吾蛮夷也被各种借用，反倒是展示实力的先兵后礼的手段被遗忘了，断章取义——类似以德报怨和刑不上大夫之类的。” 以德报怨这词都快被说烂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而刑不上大夫出自礼记，原文是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意思是对于普通民众，不需要苛求其熟悉尊崇贵族的礼节，如果有失礼的地方也是可以理解的。 对于士大夫之类的人犯了法，也不应该用酷刑来侮辱他们，而是应该给他们一个体面，至于说他们自己不体面，那当然就是帮他们体面——毕竟大家混到这个地步了，都是要脸的。 所谓士大夫犯法之后不需要被判刑，那就是纯粹的无稽之谈了，哪怕是最优待士大夫的宋代，也不过是去掉了刺面脊仗之类的刑罚，流放降职该怎么罚还是得怎么罚。 艾丽娅和小天使聊了一阵文学，然后看了下她带过来的信息。 和她的想法差不多，另外一个一直都在关注这边的家伙——之前一直神隐的TPC四巨头之一，白衣泰迪，在黑长直死倔少女出来亮相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调查了她的背后到底有哪些推手。 而她委托小天使这个‘局外人’送来的，就是这么一份资料。 “……真实之门？” 白衣泰迪的调查结果显示，在背后推动黑长直死倔少女这些理想派发难的，就是真实之门。 易辰是远古生物学家，所以在帝王计划本身是很有发言权的，她这么有发言权的同类，整个帝王计划里面远不止九个，分布在不同的研究基地的理想派傻白甜多的是。 艾丽娅挑了挑眉，颇为诧异：“这么说，是那个一直都还没有出场的四巨头最后一个，影之巨头？我主战，他就给来个主和，然后准备到时候刷这些科研人员的好感？” 四天王大多都有五个，最后一个不是剪影就是小黑，和当前的形态类似。 TPC目前怒刷存在感的，也就是艾丽娅和泽井总监了，只不过艾丽娅是刷内部，泽井总监是对外。 白衣泰迪一直都是阴悄悄地猫着，这次也没有公开表态，乍一看搞得艾丽娅像是孤立无援一样。 “原来这是惊喜啊……”放下资料，艾丽娅摸着下巴：“所以他们现在都还没定好该是谁么？温和派可不好选，万一需要强硬的时候，人设就崩了。” “不，他们选好了。”卡其色狂放表情微妙地看着刚传来的内部消息通报：“新的行政指挥官。” “哦？这么巧？哪位小可爱？”艾丽娅探头过去瞥了眼通讯器，准备先记个仇。 然后她就和卡其色狂放一起愣在了原地：「TPC新任行政总指挥：杰西卡·苏格拉底·奥纳西斯」 或者说——哭泣猫猫头！ 第1191.4章-丞相！我悟了！ 哭泣猫猫头，杰西卡，蓝星不知道多少巨头之一。 麻辣鸡丝的饲主——在被麻辣鸡丝拿走了两颗星之后，从六星YYDS跌落至四星实用战神的地步。 没想到啊没想到，在地球这边居然给她重新升回来了？ “可是之前，她不还是跟在麻辣鸡丝身边的么？” 艾丽娅有点疑惑不解，你这家伙怎么只考虑自己的奋斗，都不管命运的进程的？ 麻辣鸡丝不要啦？还是说小两口吵架了搞出了什么幺蛾子。现在换成猫猫头在上面了？ 因为地球这边的麻辣鸡丝有大鲍勃护着，所以并没有和艾丽娅她们过多接触。 众所周知，家长们都不愿意孩子跟奇奇怪怪的小伙伴们玩的，尤其是大鲍勃确信艾丽娅是和他一样的疯子，那就更是让自己的孩子对其敬而远之了。 他宁可麻辣鸡丝亲近九局或者官方，都不愿意麻辣鸡丝跟着这么一个不三不四的家伙鬼混。 要和学习好的玩，多学学人家的优点，最好是学学人家的成绩。 什么？人家成绩好但是也喜欢玩？那你喜欢玩为什么成绩不能跟别人一样？ 换成麻辣鸡丝这边，那就成了多学学人家的手段，别老是那么傻白甜。 什么？对方手段很多？那不能和她一起玩！因为除了麻辣鸡丝之外，所有人都知道她菜得可爱。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因为她们内部做了什么利益交换？”小天使更没接触过麻辣鸡丝她们，闻言只是摇头：“更多的消息，你得问三姨，她好像最近在查这个。” 白衣泰迪？ 艾丽娅挑了挑眉，掏出通讯器直接进行一个场外求助热线的联。 “歪？吃了吗？” 「……」 屏幕里面，脸色还带着些许苍白色的白衣泰迪抬手把通讯器放在桌上。 画面离得远了点，照出她坐着轮椅的样子，看起来白衣泰迪还没有痊愈——或者说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受创之后的样子，像是艾丽娅这种一旦出了副本即刻刷新状态的，单纯是卡BUG的玩家而已，不具备代表性。 “腰还没好啊？”艾丽娅探头看了眼白衣泰迪的腿，虽然大腿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纱巾，但那估计是防晒的，并没有遮挡住膝盖，看起来没有什么伤痕的膝盖实在是太好了。 看来她昨天晚上——划掉——看来莲花这段时间是真的在忙工作，而不是忙着给自己的亲妈来个对等伤害。 「还需要养一段时间，伤到筋骨了。」白衣泰迪拢了拢自己的裙摆：「你这是加密通讯频段吗？」 “绝了，TPC这还没完全成型呢，就已经有内鬼监视内部通讯了？”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觉得这实在是太怪了。 「对，不仅仅是内部通讯，实际上我已经清查出了一批构筑利益链的家伙，他们试图通过TPC的活动来牟利，包括并不仅限于在TPC预定的作战区域或者说泰坦巨兽的可能活动区域，进行短期高额保险购入之类的操作，另外还有热钱流动，准备在灾害之后低价购入地区产业，垄断当地的基础生产资料……嗯，还有建筑公司，灾后重建的。」 再听一耳朵……淦，还是好怪！ “除了装修队那个我能接受，别的都不行，陆老师估计也不能接受。”艾丽娅对身边的小伙伴摊手：“我提议当场成立一个内务管理的机关，标配铁镐和西伯利亚土豆种植园门票，好好地招待一下那些小可爱——谁给我一个新名单？” 别让她知道谁是二五仔，谁是反装忠，到时候直接编入敢死队，扔拉顿的嘴边去。 至于说拉顿吃不吃人，那就是拉顿自己的口味问题了——根据现有的资料来看，拉顿起码是吃肉的。 或者说它食谱还挺杂，近代应该是吃鲸鱼之类的大只鱼比较多，毕竟小号的鱼都禁不起它的消耗。 而空中也不像是海里那样营养物质丰富，可以过滤成群的小型鱼类，实在不行拉顿估计就只能是吃西北风去。 白衣泰迪并不关注拉顿吃什么，也不关注艾丽娅这个理论上需要在战时才有最高指挥权的作战总指挥为什么这么熟练地通过战争手段‘内部消化’部分反对势力，她只是拿出一份资料，在屏幕面前亮了一下。 「这些势力，背后是西方的大型财阀，而杰西卡是作为西方财阀集团的代表加入到TPC里的，为此她和梅隆家族决裂了，并且带走了梅隆家族核心主控终端的两层控制权，理论上她现在能够掌控包括洛马在内的部分军事工业实体。」 “……这么简单就带走了？”艾丽娅一脸茫然：“那些军事工业实体是什么召唤兽么？认虎符不认人？” 「因为股权构架重叠得相当复杂，所以说他们只认虎符还真没错——虽然这个虎符，应该被叫做梅隆家族的核心控制终端，据说那是一个依托于超级计算机集群的类人工智能，代号为欧西里斯，它代替了庞大的助理团队，帮助梅隆家族现有的两名嫡系成员垂直管理整个家族产业集群……可惜的是杰西卡在之前取得了柏妮丝的信任，这个涉世未深的大小姐，把自己手里的部分权限交给了她，现在被反噬了。」 涉世未深的大小姐（×） 这个剧本我好想在哪里见过（√） 不光是艾丽娅这么觉得，就连卡其色狂放也是一脸表情微妙。 且不论二五龙欧西里斯这种既视感满满的名字，单纯这个抢走管理权限的戏码，在蓝星那边不该是大鲍勃动手抢自己侄女的么？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人家用尽心力打造出来的垂直管理系统随便骗个权限就能拿走吧？ “好像还真有，比如说骇客想要拿走内部数据库的资料，用的方法是直接假装离职同事，然后问现任员工要验证码什么的，人家不成了么？” “……这又是什么新闻？”卡其色狂放一脸茫然：“有这么蠢的公司？” “好吧，你也觉得蠢，说起来这是前段时间的事情了。”艾丽娅挠了挠脸：“总感觉这段时间我和记忆中的那个世界的联系变弱了，别是被断网了吧……感觉像是隔开了好几天一样。” 「看起来，你们似乎对于这个杰西卡，很了解？」白衣泰迪不知道艾丽娅正在纠结的琐事，她看着这边的表情，眼眸微眯：「说起来，有个特殊的情报，你们或许需要了解一下——隶属于鲍勃·梅隆的一支暗世界力量在最近被曝光了出来，起因是他动用那支名为阿萨辛失乐园的杀手组织，针对杰西卡进行了五次暗杀，只不过都失败了，在杰西卡正式就任TPC的行政总指挥之后，鲍勃·梅隆宣布放弃敌对行为。」 闻言艾丽娅和卡其色狂放下意识眼神一肃，互相对视了一下，都发现了不对劲。 “你说的这个暗杀，是真杀，还是演戏？” 「就目前来看，是真的，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杰西卡在会议大楼的门口挨了一发战斧导弹，幸运的是走在她前面的是一个体重超标的议员，侥幸帮她拦下来了致命的破片……我想演戏的话不会演到这种地步。」 怎么演？导弹的演技真好？收几分力道不要直接切杰西卡中路？ “好家伙，不愧是大鲍勃，战斧导弹暗杀流，这就是新时代的斧头帮吗？” 艾丽娅嘀咕了一句，眼神里却不免带起几分狐疑。 看起来不像是假的，但还是有可能不是真的。 主要是大鲍勃这个人不折手段到了极点，除了他那个宝贝侄女，其他所有人——哪怕是他自己，都可以死一死。 猫猫头什么的或许对于麻辣鸡丝来说很重要，但是对于大鲍勃来说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就像是家长看孩子身边的小宠物，孩子和宠物情谊深厚，可是对于家长来说，了不起重新花钱换一只。 甚至还有那种‘好不好吃啊？好吃你就多吃点，这是你养肥的’的诛心操作…… “所以那些财团，才会这么相信杰西卡背叛了梅隆家族？”卡其色狂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同时也相信杰西卡必须要仰仗他们才行，毕竟没有他们推动，杰西卡拿不下TPC这边的指挥职务，大鲍勃绝对不会放过她……” 如果说当前的暗世界乃至于明世界，有什么势力是异军突起且无可比拟的，也就TPC了。 换成任何一个暗世界组织，都保不住杰西卡——大鲍勃说的！耶稣都救不了她！ 不过大鲍勃虽然是个疯子，但是还没有疯到和五大支持的成立的TPC直接怼正面的程度。 最起码在TPC失去五大支持信任之前，这个四巨头之一的护身符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毕竟这要是刚上任就被暗杀，哪里是打TPC的屁股，这是打五大的脸啊！ 上一个这么干的还是卡大佐，可是现在早就凉透了…… “还有别的信息么？”卡其色狂放翻看了一下同步过来的内容，这些东西意义不大。 无非就是哭泣猫猫头何等凶残，何等背叛，何等二五仔，这次跳船来得有多狠，梅隆家族有多伤。 这重要吗？这不重要——到了哭泣猫猫头那个地步，跳反也不是没可能再回去。 现在的主要矛盾是她和艾丽娅之间的矛盾，卡其色狂放很担心猫猫，毕竟大家都是朋友。 他是个念旧的人，如果杰西卡是真的反水了，那么就将其拉回正途。 要是假的反水了……那就要大家商量一下她背后那些以为找到了代理人的财团们想要怎么死了。 三桑财团殷鉴不远，希望他们人没事，最起码不要有那种弑父杀兄的好儿子，私生活很重要。 至于说对抗的胜负什么的，他倒是完全不担心。 哪个正常人会觉得，有掀桌子能力的艾丽娅会被对方这些手段给坑到呢？ 毕竟哭泣猫猫头背后的那些家伙，完全没有和艾丽娅对等的实力，他们只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挑选了一个错误的对手，开始了一场错误的对抗，毕竟他们崇尚自由，艾丽娅也会给他们自由选择死法的权力。 然而就在卡其色狂放信心满满的时候，艾丽娅却一脸惧怕：“好可怕啊——这个人！这个人是枭雄啊！” “……哈？” 卡其色狂放扭头看过去，艾丽娅脸上的浮夸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走心。 “这边的杰西卡，好厉害！”艾丽娅一拍小天使的大腿：“我得想个办法输给她！” “然后？” “然后钓鱼……咳，我是说，然后让那些小人得志的家伙全都跳出来，猖狂一下，最后一网打尽。” “我就知道——可是TPC很重要，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搞这种内斗，尤其是在眼前的这个关键节点上，拉顿、索菲亚生命体、星门虫洞的空间薄弱处预警，这都摞一块儿了。” “就是因为摞一块儿了，他们才会想着在这个时候发难，你啊，还是太年轻。”艾丽娅揉了揉脸：“不用看了，等吧。” “等什么？” “等杰西卡到这边，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和她打交道，到时候看看就知道是不是自己人了。” “可是她不承认怎么办？” “不承认？如果她是自己人，那么我就帮她不承认，要是她真的反水了——那我为什么不给她来个荣誉认证？” “……认证？” 艾丽娅抓起一张纸，写了个名字，递给卡其色狂放：“这是我们的卧底的名单。” 名单上就一个名字——杰西卡 “……这也叫名单？” “这怎么不叫名单？” “名单上就一个名字？而且如果杰西卡真的是我们的人，这还需要你说？” “你懂什么，这就叫荣誉认证，信，是死，不信，也是死。” “……” 好家伙，卡其色狂放琢磨了半分钟，放下手里的所有东西：“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一天到晚吹嘘自己的全智加点，是真的。” “你才知道啊？”艾丽娅看了看震动了一下的手表：“你看，说曹操曹操到，这人不就来了么。” “按照大鲍勃的性子，不管是真还是演戏，杰西卡都得尽快到任才能躲开他的报复……不过说起来，我们和这边的杰西卡不是很熟悉啊，她来这边就任，身边估计也有不少外人，等晚上再找个机会聊？”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走，去接机，现在就去，不仅要去，还要当着面试探。” “现在？” “对，现在，不过有些细节需要做调整。” 艾丽娅说着把自己的手表摘下来，戴在小天使手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我，是你的替身。” 她的手表内嵌了基地的指挥终端，现在已经转入了战时状态，女娲接管了整个系统，反而不会拆穿她。 说来也算是个小BUG，号称最安全最强大的强人工智能，故意犯错并且对某些问题视而不见，这到底还能不能算是最安全的人工智能呢？ 希望女娲晚上不会梦见电子羊。 “走吧，指挥官，我们需要去迎接行政指挥了，虽然我们目前有矛盾，但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你按照正常接待……额，接待同学那样就好。” 说着艾丽娅带上战术口罩，套上防护盔，一副防御干员的打扮，也真是不怕热。 小天使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艾丽娅：“为什么是我？” “自以形陋，不足雄远国，使艾离娅代，吾自捉刀立其后。” “我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哪里来的形陋！”小天使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到底谁是曹操啊！” “这就得看谁是别人的老婆了，猫猫头为什么就不是麻辣鸡丝的老婆呢？丞相啊，我悟了！” “？？？” 第1192章-魏王雅量非常 一架没有被纳入民航线路的客机，缓慢地滑动停靠在了二号基地的机场内。 伴随着登机梯放下来，率先走下飞机的并非是大家心心念念的哭泣猫猫头，而是一群黑衣保镖。 这让负责机场安保的APEX部队很是有点不悦，尤其是动力妞子这种暴脾气的祖安少女，这会儿已经在内部通讯频道里面亲切地问候对方的直系女性亲属了。 “淦了，这么大排场——特么这外面都快把人烤熟了，还要等她保镖先检查安保？” “别气了，对方以后可是我们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惹不起。” “扯淡，我们老大直接就是作战总指挥，和她平级，按照现在的战备状态来说甚至高一级，她算老几？” “她管你的工资。” “啊这——” “还管你的作战津贴和后勤预算，除了三百块餐补不归她管，其他的她都能卡你脖子。” “……咳，大家老实点看着啊，不要让这个金主受伤了——你说她现在要是摔在地上，那么是会先烫伤还是会先摔伤？” 一只手按在好奇的银手少女的肩膀上，排成一排等候对方下机的APEX队伍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另外几个人，说话的是一个大夏天穿得跟个重装干员一样的傻嗨，也不怕被闷死在衣服里直接转送ICU。 “大概会给你判个非法占道经营，前提是你给她身上撒点孜然面白芝麻之类的。” “……”银手少女刚想问一句兄逮你这里面是不是装了空调，可是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眼睛缓缓瞪圆了：“老大？” “叫指挥官，不对，叫战友。”重装干员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这么厚实的铠甲下面居然会是个美少女……说起来你们身边有没有类似的干员？抽空把她头盔摘了，说不定有惊喜。” “……布防手亚历山大·谢纳维耶夫是，我是说，他是那种成天穿着厚实作战服的。” 银手少女鞠淼想了下，而后又摇了摇头：“不过他是前苏时期的人了，当年毛子撤出帝国坟场之后，他就转职被调到阿尔法，之前借调过来，最近和我们搭配作战，我感觉那种大哥应该是真的猛男大哥吧？” 银手少女她们毕竟只是通过一年不到的虚拟世界训练获得的浅层作战记忆，以偶像行动为主，作战行动为辅，所以那些和他们搭配的往往都是各个部门借调过来的真正的老兵，老带新很快就能带出来。 反正让林大校这种三栖兵王去带萌新，怎么也不会带出来一个可怜的简柏丞就是了…… “这可不一定，这种类型的我认识，虎背熊腰眉清目秀，身高一米九二的金发萌熊你会喜欢么？” 重装干员表示这个自己真的熟，不就是筋肉姐贵爱歌么？ 只是她最近都在保护莲花姐妹，没有过来蹭个兵王的头衔。 “啊这……说起来，指挥官你为什么这个打扮啊？” 至于说另外一个看起来很像指挥官的少女，她倒是知道，据说是指挥官的孪生姐妹。 姐姐还是妹妹？但长得都一样少女感，无所谓了，看气质的话指挥官更像是姐姐。 “等下班了介绍个筋肉萌妹给你认识，现在先看看这个新大佬的成色，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隐藏真实的自己，不要暴露更多的情报给她。” 银手少女秒懂：“咱和她不对付？” 要不怎么说是大家庭出来的呢，银手少女一句话包括了站队、表态、请战甚至是同仇敌忾在里面，这要是换个道行浅点的老板，估计当即就来个引以为心腹了——艾丽娅都被这孩子熟练的宫斗手段惊了一下。 这得是家里多清宫剧，亦或者说看了多少类似的东西，才能练出来这种敏锐的直觉啊…… “没，有点怀疑而已，且看看吧。” 另外一边，保镖们确认了周围安全之后，终于护着内里的重要人员出来。 杰西卡不仅仅是自己来的，还带了一套行政管理的班子，一个个西装革履看起来就是大企业出身。 动力妞子微微皱起眉头，上前去探手拦住他们：“我接到的行程通报里面，并没有这么多人。” “这些是我的助理。”一个少女从人群后面走出来，扶着登机梯面无表情地站定：“我会给他们补全手续的。” “……助理？”司悦卸下自己背后的枪械，当着她的面拉栓发出清脆的铸件碰撞声：“请递交相应的手续之后再带他们进入基地，现在是一级战备状态，无关人员不能先进再补手续。” 动力妞子毕竟是萌新，而且还是一上来直接跟着艾丽娅手底下混的萌新——你寄吧谁啊？我听我老大的！ 面子这种东西，对于她这种又年轻又较真的干员来说就是扯淡，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抵就是如此，要是换成其他的老油条，多半不会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多说什么。 那些助理面面相觑，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他们可没想到还没下飞机就直接被来了个下马威。 那些保镖们下意识探手进西装内兜，可是他们刚一动起来，就被司悦身后的同伴同时抬枪指着。 “放下武器！” “指挥官有令！目前基地一级战备！外来人员即刻放下武器——” 虽然他们平时有事没事逗趣自家的动力妞子，可那是自己人，面前这些空降的是谁？不认识！ 保镖们大多停下动作，有几个面色难堪的保镖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看到对方手上的家伙，又给憋了回去。 那可是真的作战用兵器！不是那种连保险都没开的象征性仪仗武器！ 司悦甚至直接把枪口对准了猫猫头：“出示你的身份证明，因为你们的行为可疑，我现在必须重新确认你们的身份，我奉命接机护送行政指挥官杰西卡女士，但是我没有听说杰西卡女士有这么多个。” 银手少女在伪装成重装干员的艾丽娅身边倒吸了一口凉气——没看出来啊！这居然是个行动派！ 自己这个好闺蜜怎么这么勇的？不过这一波操作直接就简在帝心了，没见老大在自己身边却一言不发么。 干得好啊！你干得很好啊！ 重装少女没有说话，当然也没有摘枪，只是淡定地站在原地当观众，护在同样在人群后面看热闹的小天使身后。 从猫猫头的视角望下来，或许能够看到她们，或许不能，但不管怎么说，这会儿都相当于艾指挥官不在。 所以你要和司悦这种较真的家伙较真么？我的猫猫头？ 猫猫头微微眯起眼睛，因为脸上没有表情所以看不出喜怒。 那以前跟在麻辣鸡丝身边所以显得有点呆呆的眼眸，这会儿露出来的反倒是深邃的眸光。 她和司悦对视了好几秒，这才抬起手示意助理团先回客机里：“你们先休息一下吧，在完成手续之后再下来。” 一个负责对接的这边基地的管理人员站出来打圆场：“司悦队长，先把枪收起来，他们那边都是自己组建管理团队的做法，从官方到民间都是这样……先收起来，收起来。” 司悦瞥了一眼这个和稀泥的家伙，左手持枪，右手对着杰西卡伸出来，摊开。 意思很明白——证件拿来！ 就嗯打脸，这要是换个暴脾气的不给动力妞子以后穿小鞋才有鬼了。 可是猫猫头杰西卡只是淡定地掏出自己的身份卡：“希望这位——司悦队长，以后可以记住我长什么样。” “不好意思，我脸盲不认人，只认身份卡。” 司悦没有接对方的身份卡，摊开的手收回来撩起自己的刘海，亮出那只闪烁着红光的电子眼，扫描着卡上的信息。 而后她抬起手做了个合拢的战术手势：“身份信息确认完成，欢迎来到二号基地，杰西卡指挥官。” 棒读的后半句毫无感情，司悦关掉枪上的保险：“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科研区？办公区？还是整备区？要是直接去休息区的话，从机场到基地这段路，我们负责你的安全，所以保镖不用带了。” 二号基地有两个机场，一个位于基地内部的作战机场，到处都是战斗机，另一个就是外边的这个中转机场，专门给客人和客机用，突出的就是一个财大气粗，甚至旁边还有专门给基地家属和客人配置的高端酒店。 要不怎么说某个大国的海外基地养活了周边至少一个城镇呢，配套产业什么的有时候一个城镇都未必够，因为这些配套设施都是货真价实的刚需，人类毕竟是社会性动物而不是单纯的作战机器，光是只有吃喝拉撒睡就连动物也会抑郁。 更何况TPC里面还包括了大量的非作战单位，这么一个巨型组织，有至少五分之一的单位和预算都是给科研部门的，而且还是预期五年内不会有任何商业化产出的科研部门，可见其存在意义之特殊。 要不是五大出钱出力，单靠那些民间资本充其量也就是搭个花架子。 现在他们还想要搞事情，还想要鸠占鹊巢甚至是让TPC变成他们的工具，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猫猫头杰西卡视线在高处巡梭了一圈，望向这边的人群，确切地说是看到了穿着一身休闲装，反倒是在一帮老实穿着制服作战服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惹眼的小天使身上。 美少女，很平，看起来像是个小仙女一样——是艾丽娅没有错了。 “艾指挥官，我是杰西卡，这次过来，是为了来配合你的工作的。”猫猫头分开人群，走到小天使面前：“很高兴见到你，希望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们能够加深互相的了解。” 这边的猫猫头也说的一口字正腔圆的国语，一边说着一边对小天使伸出手。 抱着一罐冰镇气泡水的小天使还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就是艾丽娅，连忙伸出手：“你、你好！” 说实话，真要面对杰西卡这种冷面美少女，也就动力妞子那种祖安少女无所畏惧，小天使反倒是很正常地有点紧张，觉得这个人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然而猫猫头却在握手之后略微皱眉，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天使，然后望向了周围的人。 她的视线在那些露着面目的人身上逐一扫过，最后定格在了带着头盔的重装干员的身上：“这么热的天，这位干员为什么还要戴头盔？” “职责所在，不敢稍忘。”重装干员闷闷的声音从头盔下面传出来。 “那个——杰西卡指挥官，还是请移步室内吧，大家在这里一起太阳，有点太热了，最近天气比较极端。” 银手少女赶紧出来调和，生怕自家老大出师未捷被拆穿——就是说这个伪装未免太过不走心了啊！ 哪怕你把这一身大冬天穿出去的重装换成个纸箱子呢，哪都能算你努力过了…… 猫猫头点了点头，反倒是不深究了，从善如流：“那走吧，去办公区，刚好我需要补一些手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警铃大作，整个基地内的灯光在一瞬间全都转成了黄灯，刺耳的警笛声响起—— 『天文观测单位最新情况上传，经分析在PA-AS-C3区域，出现特殊地外天文单位，对方以极快速度坠入大气层，并且监测到高能反应，能级为10级——重复，特殊天文单位正在坠入大气层，监测到高能反应，能级为10级。』 在场的人下意识望向小天使，后者喉咙滚了滚：“立刻——转指挥部！” 『空中部队整备，十分钟之内出击，地面部队随时待命，参谋人员即刻前往指挥中枢。』 一个少女的声音从广播里面传出来，语调平缓，但是语气严肃：『除作战部门外，其他所有单位，按照避难演练预案进行躲避——他妈的，C3区域不就是我们隔壁的城市么？』 确切地说，是和二号基地平行的一个城市，要是来个尺规作图，在二号基地和C3城市之间画出一条线，那么垂直中点延长线的末端就是樱岛火山，三个地区构成一个直角三角形，近乎等边的那种。 小天使急匆匆地往指挥中枢走，走了几步发现猫猫头没有跟上，不由回身叫她：“杰西卡指挥官？你不去避难吗？你可不是作战单位啊！” “要，这就去，说起来，艾指挥官镇定非常。” “咳……毕竟——毕竟我是作战指挥官嘛……” “但是那位重装干员。”猫猫头指着那个大步往回赶的背影：“乃真英雄也。” “……” 第1192.45章-坠机是不得不玩的一环 魏王雅量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 可是说这话的使者转头就被曹操派人追杀了——杰西卡！你在做什么啊杰西卡！ 好在艾丞相没有发难的意思，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货真价实的不速之客上。 “所以这是什么东西？”大步走入指挥中枢，摘了头盔的艾丽娅甩开自己一头长发：“通讯官？更具体的情报细节呢？” “C3地区最新的情况没有办法获取！”通讯官摘下耳机：“该区域的电磁环境变得很复杂，就像是遭遇了EMP打击一样！” “吐了，这年头怎么来个怪兽都会EMP的，人均梅哥转世么？”艾丽娅嘀咕着，眯起眼睛：“离得最近的光学侦查卫星调过去，另外空中部队，一大队出动——我记得一大队的队长是林大校吧？” “是，林大校已经在机场跑道待命了，随时可以起飞！” “去吧，先不要发动攻击，侦查为主，前线作战指挥交给他，起飞两辆预警机进行通信中转。” “指挥官，侦测到强电磁干扰，类似泰坦巨兽活动的时候会有的干扰！” “……拉顿苏醒了？！” 艾丽娅将目光转移到旁边的虚拟沙盘上，但是代表拉顿的前哨站还在正常运转，拉顿也依旧在半梦半醒之中。 “不，这个干扰频率……和目前登记在案的所有泰坦巨兽都对不上！” “所以才会有特殊的地外生命体奔着它去么——信道转到我们的量子通信网络，抵近侦察，我要得到那个家伙的目视观察资料！” 『净空完成，跑道清理完成——指挥中枢命令，一大队即刻起飞。』 在艾丽娅下达命令之后，指挥中枢将相应的指令细化，分派给了不同的作战部队。 『APEX部队全体登机，请做好城市范围内翼装飞行准备，辅助作战系统模块解锁。』 “这里是龙骑士，一切就绪，准备完毕。” 作战机场的跑道上，伴随着一阵不知道为什么但艾丽娅就是要他们在起飞的时候播放的帅气的BGM，林大校的座机滑动着调转机头，喷口迸发出炽热的白光。 戴着科幻战甲头盔的他抬手一一打开自己面前面板的开关，经过特殊改造之后的重型红鹰早已经从原本的对抗人类飞行器的重型战斗机，变成了对抗外星战舰和超级怪兽的天顶星战斗机。 诸多试验性装备都加载在了他们这些队长机上面，用以验证后续的可行性。 若非林大校这些队长机的驾驶员都是货真价实的王牌，甚至都应付不过来这明显超标的武器系统。 “鹰王怎么说来着？”林大校想起之前对抗模拟训练的时候老对手鹰王的吐槽：“我们或许应该找一只八爪鱼来驾驶队长机？” 『辅助武器系统会由智能作战模块代为管理，请相信我的操作精度。』 “咳……我不是说女娲你——算了，没什么，和平号预警机先行起飞，一大队二中队，为亚果号运输机进行护航，护送APEX部队进行低空空投。” 林大校赶紧转移话题，难得他这个冷面兵王幽那么一默，居然就撞到了女娲的枪口上。 “收到，二中队准备完毕，跟随起飞中。” “一大队一中队、三中队，以预定的A2起飞序列，依次起飞。” “收到，一中队准备完毕。” “收到，三中队准备完毕。” “亚果号正在升空，保护我们抵达C3城市的任务，就靠兄弟们了。” “二中队明白，交给我们吧。” “哈哈，等回来之后，我们亚果号机组一定要请——” 『请不要在作战阶段聊不相关的话题，亚果号机组，野牛号、犀牛号、蛮牛号三架地面重装载具已经做好同步空投准备，请注意空投次序。』 “亚果号收到，不过我们只是在和战友交流感情而已，在我们那边都是这样的。” 『这是指挥官的命令，在出发阶段，请不要给自己立Flag，另外指挥官说了，如果你们还要继续的话，她会考虑将库存的伏特加配额全部削减掉。』 “作战是我们的使命！任何和作战不相关的东西都不要和我们谈——亚果号！前进三——不！前进四！加速！！” …… …… C3区域，是这座城市的东南角，同时也是最繁华的商业街区。 在紧急疏散的命令下达之后，繁华的商业街区里面存在着大量因为疑惑和不屑而逗留的人群。 他们只是从建筑物里跑出来，在原本空旷的街道上聚集着，疑惑地看着天空和大地，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灾害而需要躲避。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光听到警报声了……” “这是不是之前的那个避难演练啊？” “火警吗？” “好像整个城市都在响——我手机没信号了！” “大屏幕！大屏幕全都花屏了！” “感觉身上麻麻的，什么东西？！” 就在大家身边的电子设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批报废的同时，大地也开始颤抖了起来，就像是剧烈的地震来袭，周遭的建筑物都开始了左右摇晃，平整的城市地面隆起一个如同丘陵一样的近百米宽的巨大鼓包。 “快逃啊！！” “救命！救命！” 人群慌乱地开始逃窜，而天空此刻也传来沉闷的雷声，一道妖异的淡紫色流光，裹挟着长长的尾焰和浓烟，从天幕之上斜着坠落下来，将一幢高层写字楼拦腰撞穿一个大洞，而后凿入地面，只露出一个黝黑的深坑，出人意料地并没有释放出巨大的陨石坠落时候的冲击波，甚至就连声响也诡异地被‘束缚’在了紧贴着的周遭。 好端端的陨石，愣是整出了潜行的架势…… “那是什么东西？！”混乱的人群里，司悦的后妈这个艾丽娅曾经见过的中年女人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 她看着不远处的陨石坑，以及内里弥漫出来的紫黑色薄雾，只觉得大热天的浑身发冷，手脚冰凉，甚至还想要颤抖几下，被这看起来就很可怕的景象吓得一动不敢动了。 司悦的父亲从人群之中艰难地挤出来，目光慌乱地左右寻找着，好容易找到了呆立不动的妻子，冲过去拽住她往回拉：“快走啊！去避难所！” “那个！那个是什么东西！！”司悦的后妈抬手指着那相距只有数十米远的深坑：“那里！出来了！” “东西？”司悦的父亲下意识望过去，而后目光发直地望着那个深坑里延展出来的巨大阴影。 那是一个尖角——如果说这种体积巨大到能够直接把非洲象给串成烤串的巨大骨刺能够算角的话。 他的目光跟着那从地下隆起来身子的巨大怪兽，视线上移再上移，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数十米高的怪兽，就像是数十米高的大楼从地下升起，带着可怖到了极点的压迫感，阴影覆压而下，遮天蔽日…… “跑！”司悦的父亲回过神来，哪里还能管这个是什么东西：“快！不要看！快跑！” 『轰————』 巨大的怪兽从地下钻出来，前肢往前落下，重重地砸在路面上，周围的大楼都在随之颤抖。 那些紫黑色的烟雾，像是被怪兽吸收了一样，逐渐附着在它的身上形成诡异的花纹，让它那原本迷蒙的双眼变得狰狞起来，甚至还带起了骇人的红光。 「吼—————————」 …… …… 二号基地·指挥中枢 伴随着光学卫星侦查的实时画面传来，那像是特摄剧一样的体型对比呈现在了屏幕上。 巨大的怪兽在繁华的闹市区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幢坍塌平放的写字楼，亦或者说像是一个熊孩子穿着怪兽的皮套闯进了售房部的模型展示区，那种视觉冲击力将人类花费数十年精心搭建起来的城市衬托得如同积木玩具一样可笑。 “这是外星生物？”艾丽娅皱起眉头：“这么大？” 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带着甲壳的蜥蜴，或者说是瘦身成功的乌龟？ 要不是对方的体型相对纤弱，甚至艾丽娅的第一反应是加美拉出来了——可加美拉是正派角色啊！ 相比起特摄画面表现力巅峰，但是人气远远不及哥斯拉来得出名的大乌龟加美拉，这只突兀出现并且袭击C3城市的怪兽浑身上下此刻都充满着反派的气息，这紫黑色的花纹，这黑不溜秋的甲壳，这猩红的双眼。 甚至就连它的行为都充满了挑衅的味道——这货正在啃大楼。 钢筋混凝土的大楼，在它的嘴里像是脆脆鲨一样可口，一口一个大坑，伴随着它的动作，整个城市的铺装路面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龟裂程度毁坏塌陷，可想而知它的体重有多可怕。 简直就是路政人员的噩梦…… “不，侦测到泰坦巨兽的辐射——” “这是没有被登记在案的泰坦巨兽！”一个声音从艾丽娅身后传来，带着气喘吁吁的焦急呼气声。 艾丽娅回头看了眼，黑长直死倔少女的脖子上挂着一块身份卡，标明了她的临时顾问的职责。 作为一个恰好在场的远古生物学家，她理所当然地被征召过来了，指挥中枢需要在第一时间确认目标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然后才好执行相应的作战计划。 总不能拿着燃烧弹去打拉顿，用核武器去砸哥斯拉吧？这是给对方上BUFF呢还是刮痧呢？ 没有科学指导的作战方案，就跟雷欧的队友一样扯淡，宁可什么都不做等着巨山超力霸来拯救世界都好过胡乱折腾。 “这就是一只泰坦巨兽！应该是某种爬行类的异变个体！” “爬行类？类似翼龙？”艾丽娅挑了挑眉：“长这么大不怕被自己压坏？” 一提起爬行类和翼龙这种拉血压的话题，黑长直死倔少女就有点忍不住，额前的血管跳了下，好艰难地深呼吸才压下了给艾丽娅一拳的冲动：“它的骨骼应该是产生了金属质沉淀的异化，就像是钢筋混凝土里面的钢筋一样，你看它的角，明显有金属质感，事实上每一个泰坦巨兽的骨骼都有金属化的迹象，这也是它们为什么大多都带着强电磁辐射的原因。” “为什么和的原因不能一起用，是病句——龙骑士到哪里了？” “已经抵达了目标空域！” “延迟进攻，队长机抵近侦察，做信号标记，我需要更高清的视频资料，让龙骑士小心点。” “是！”通讯官按住耳机：“龙骑士，指挥官命令抵近进行光学侦察，并且对目标释放信号追踪弹。” 『龙骑士收到，执行命令。』 黑长直死倔少女还想说点什么，就被艾丽娅按住肩膀：“好好看清楚了，你的意见决定的不是一只没有登记在案的泰坦巨兽的生命，同样还有那个城市里面数以万计的民众的生命，你需要履行的是作为一个远古生物学家的职责，但是你要记住，你先是人类，然后才是远古生物学家。” 说着艾丽娅扳着她的身子，让她好好看清楚大屏幕上的画面，争取每根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大校驾驶着的队长机，拥有喷气式垂直起降的能力，也就意味着它可以通过类似直升机悬停一样的方式，靠近到一个从画面上看近乎怼脸的距离，死死地盯住那个巨大的泰坦巨兽。 “这个角度看的话……”黑长直死倔少女额前隐隐有汗珠渗出：“它应该是类似帝鳄的爬行类生物异变个体，历史上的帝鳄本身体型就能长到十多米，相比起来这个异变个体的变异程度，并没有拉顿那么夸张。” “所以它的弱点呢？或者说帝鳄的弱点？” “……声音！”黑长直死倔少女盯着屏幕上对方那发着红光，但似乎并没有太灵动眼神的眼珠子：“帝鳄和真鳄类一样通过发声来划定地盘和吸引异性，这只泰坦巨兽的口鼻部末端也有类似的鼓泡，另外它长期生活在地下的话，视觉绝对是退化了的——它现在之所以僵直不动了，应该就是因为战斗机靠近时候发出的巨大噪声！” “怪不得XIG那么宝贝科学家。”艾丽娅拍了拍黑长直死倔少女的肩膀：“有用的话给你发奖金，继续努力——龙骑士！发射追踪信号弹之后，尝试投放震爆导弹，将其驱离城市人口密集区域！” 『明白！』画面开始缓慢移动，这代表着林大校驾驶着战斗机正在调整射击姿态。 但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情报分析人员却猛地摘下耳机：“找到之前失踪的那个地外辐射信号了！” “之前的那个进入大气层内的特殊生命体？在哪里？” “按照之前的轨道计算，就是在这只泰坦巨兽附近，可是辐射反映就在……就在它身上！和它自带的强电磁干扰辐射重叠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似乎是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战斗机的威胁，那巨大的泰坦巨兽猛然往地上一趴，身上那看起来像是装饰一样的深紫色纹路，迸射出肉眼可见的激光束，如同猛然炸开尖刺的刺猬一样，将周遭的楼宇拦腰扫断。 那威力，扫断钢筋混凝土轻松得简直就像是烧热的钢刷扫过黄油块一样丝滑，猝不及防的战斗机被直接掠过，带着浓浓的黑烟斜着朝向地面坠落。 『左机翼被切断——Maday！Maday！Maday！』 联络官声音都急得变调了：“龙骑士！立刻跳伞！” 『发动机运转正常，垂直起降还能支撑几分钟，我将迫降至周边区域，另外我看到周围的大楼有未疏散民众！需要救援！』 “投放APEX部队，即刻展开救援！” 第1193章-脆弱而渺小的人类啊（为之前摸鱼补更 坠机是打怪兽必须经历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可惜的是林大校拥有的是巨龙的力量而不是光的力量，所以并不能在坠机之后变出一个更强的载具来。 而且说句老实话，就大古那种脑门上头盔明晃晃摆着摄像头的装备，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变了嘛？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坠机之后就能看到巨人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一有危机，你不是消失就是去上厕所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和那些巨大的家伙同时出现过！ 答案只有一个——你就是怪兽对不对！ 好吧，或许你是厕所战神伽古拉也说不定…… 大屏幕上显示出龙骑士的舱内视角，这位三栖兵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迫降准备，并且在迫降之前直接把预备好的所有飞弹全都打了出去。 有两枚信号追踪弹估计是考虑到自上而下攻击难以击穿对方的甲壳，干脆趁着迫降下来的超低空高度，用近乎平射的方式直接砸到了这只泰坦巨兽的脖子上。 后者抬爪挠了挠自己的颈脖，到底是没能把追踪信号弹给挠下去。 但这一下反倒是让它停下了刺猬激光的招式，趴在原地像是耗能过多散热一样，散发出惊人的热浪。 『迫降成功，我现在降落到了泰坦巨兽的前方，准备参与救援行动。』 林大校提着一把重型步枪踹开受损的飞机舱盖，直接跳了下去，那姿势说他是飞行员倒不如说更像是空降兵。 甚至就连黑长直死倔少女都被惊到了：“他——他疯了！他不是飞行员吗？快让他回来啊！” “没有战斗机，林大校也能够给它一拳，三栖兵王的名号是直接杀出来的，你不用担心他的安全。” 艾丽娅收回目光，林大校确实是不能变身巨山超力霸，但是他拥有一头金系巨龙的残魂，必要时候完全可以借用后者的灵魂能量来自保——放到神恩世界，就这种泰坦巨兽，充其量也就是个高阶巨龙的水平。 阿金自己全盛的时期，可是要比这种高阶巨龙还要强上一个档次的，货真价实的精英怪。 哪怕现在只剩残魂，但是天赋技能龙威之类的都还在，来个空城计问题不大。 野兽有时候脑子很简单，怂就跑不怂就是干，标准的二极管思维，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所以对付泰坦巨兽，最大的威胁其实还不单纯是它们本身的体量，更要命的是这些家伙的学习能力…… 艾丽娅目光扫过那被收下去的驾驶舱内视角，画面里已经没有了林大校的身影。 说起来，正木敬吾都能搞到大古在机舱内的变身视频资料，没理由迪迦世界的TPC高层不清楚。 所以只能是类似林大校这种情况——高层对自己的友军获得强化这件事情视而不见罢了。 还真是难为TPC高层这么多年一直都帮他隐瞒身份，甚至任由他们坠机也毫无怨言。 换成个别的飞行员，出动一次砸下去一架新锐战机，十次八次怕不是直接给内退了…… 平成时期的战队，不管是队内的包容力还是支援的给力程度来说，都比某个吉普车奥特曼的同期好太多了。 远在天国的雷欧啊！你看到了吧！队友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啊！ “APEX部队投放完成，APEX部队进入翼装飞行阶段——” “正在准备投放重装载具……无法选定空投地区，到处都是高楼和狭窄的街道，指挥官？” “把APEX部队的视角调过来。” 联络官小姐姐敲打着键盘，把APEX部队的视角切到了大屏幕上。 某个动力妞子的下落速度一马当先，自然是充当起了官方观察的主视角。 从她的位置向下俯瞰，大片的楼房都出现了塌陷损毁的迹象，以泰坦巨兽为圆心，辐射出一个类似陨石坑一样的天灾笼罩范围来，动力妞子司悦作为最快一批落地的干员，拉扯着减速用的降落伞，回身直接扯断了伞绳，可即便反应这么快，也还是顺着那坡度陡峭的陨石坑噗噜噜滑下去老远。 ……所以APEX里面那种反向往上跑的时候还能滑铲，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司悦扔了个跳板，几下越过障碍，重新回到城市的铺装地面，撩起自己的落发：『这边的地形太复杂了，而且那个大家伙在的话，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去到那两座侧倾的大楼里——指挥部！』 “听到了，先集结人手待命。”艾丽娅侧头望向另外一边的协调人员：“远程重火力投送，做得到吗？” “不行，周围全都是密集建筑群，只空中载具的精准火力打击才能保证不扩大受灾范围！” “空中打击恐怕也不行。”卡其色狂放表情凝重：“指挥官，别忘了一大队搭载的都是什么武器！” 艾丽娅挑了挑眉，一时没有言语。 这些战斗机除却狗斗用的航炮，最轻量化的武器都是空对地导弹，一发下去打不打得死泰坦巨兽基本不予考虑，但是密集城区里面爆炸开，余波是铁定能把方圆五十米内的人给直接掀趴下等待就医。 别以为真实世界里面的爆炸威力会像是电影里面那样随便拧身一趴就避开得了，那样的话热衷于研究如何快速杀死自己的人类未免也显得太没有牌面了，一发导弹造价高昂还不如弄俩油桶扔下去伤害来得高。 虚假的空对地导弹：主角大喊趴下，然后在身后炸开一团火光，雷声大雨点小全是背景板。 真实的空对地导弹：数百公斤甚至接近一吨重，射程百公里以上，飞行速度以马赫为单位，战斗部装药比一个成年人的体重还要多，打击目标多半是装甲车、雷达站之类的载具或者建筑，一发下去，糜烂十数米。 当初光想着对付拉顿了，怎么丧心病狂怎么来，最好是空中直接把这货给打成烧鹅，可是没想到现在却遇到了密集城市内的巷战，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这就是经验教训了。”艾丽娅摇了摇头：“还是缺轻量化的高端战斗力。” 她习惯了神恩世界的人型核弹，也习惯了自己去第一线直接突脸，还真没注意这茬。 毕竟这种问题放到神恩世界，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近卫三大战团随便来个高阶战职者，在地球蓝星这些世界那都是巷战之王，那不比泰坦巨兽恶心多了…… “队长机搭载了视距内的电磁炮，可是林大校的队长机之前已经迫降了，要让空中部队发动攻击吗？”联络官小姐姐回头望着艾丽娅：“为亚果号护航的二中队表示随时可以发起攻击！” “不，延迟攻击，他们没那个低空攻击的角度。”艾丽娅摆了摆手：“准备投放地面载具，引开这个家伙的注意力，最好是可以把它赶出这片城区。”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原本平整的城市，此刻像是被抽干了水的泥潭一样坑坑洼洼。 泰坦巨兽活动的地区虽然是商业圈，可是这些街道也秉承着本子城市建筑风格的一贯高密度。 想要直接空投重装载具下去，就像是往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行李箱再塞进去一个游戏主机那么困难。 现在艾丽娅大概理解为什么本子的路政敢直接脚踹陆自了，甚至军事工业都被迫弄个窄体阉割版。 就这种脆弱的城市建设，不把装甲车的尺寸做个限制，确实是连市区内通行都成问题…… 卡其色参谋拉开全息建模：“离得最近的可投放区域……在这里！” 艾丽娅望过去，那片区域是一个商业广场，但是距离泰坦巨兽之前一个大招搞得摇摇欲坠的那片区域，已经是好几公里之外了。 投放到那里，然后再顺着道路七弯八绕慢慢地开车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艾丽娅不由叹息道：“无论看多少次，都得感慨人类实在是渺小。” “是这样的，但是没有办法，城市区域内巷战限制太大了。”旁边的正规的军方参谋表情凝重：“只能暂时放弃重装空投载具，希望民众们都已经进入到避难所了。” “但是我们知道都没有，林大校之前看到有人了，这附近是商圈，怎么都还有跑得慢的。” 虽然大多数奥特曼的战队都以飞行器为主，但真要是打起来，地面载具还是要比只会BIUBIUBIU的飞行器来得重要，别的不说，能够在地面上拉扯泰坦巨兽，给救援部队进入现场的机会，这就值回票价了。 哪怕是对于人类而言，左边是几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铁蟑螂，右边是一群无关紧要的小蚂蚁，先给谁一鞋底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尤其这些蟑螂还是南方蟑螂，超大号的会飞起来扑脸的那种，属实拉仇恨。 前提是这些蟑螂得去得到足够近的地方…… 艾丽娅的目光沿着街道的3D投影一路往前，最后眯起眼睛，盯着最大的一片空地。 其实还挺近——那是泰坦巨兽自己扑腾出来的那片地方，就是之前动力妞子司悦都打滚往下滑的陨石坑。 原本这里是一片街区，可是被对方打了几个滚开了一个大之后就成了空地了，属实拆迁好手，建设三十年，毁掉三秒钟，充分还原美洲西部荒漠平原风貌…… “就这还只是一个有特殊能力的的泰坦巨兽而已。”参谋们很是有些悲观：“如果是拉顿，会怎么样？” “是啊，强电磁辐射的干扰我们早有预备，但是其他的能力都是未知，拉顿附带的高温也是个大问题……” 这只泰坦巨兽自带的强电磁辐射，已经摧毁了现场的绝大部分民用电子设备，这要是换成自带场地魔法的拉顿或者别的什么，高温或者暴风雪裹挟而至，那小半座城市基本就可以宣告被毁了。 救援？进去当烧烤串还是进去当冰棍儿？ “渺小的人类，才是现在这个生态圈的真正王者。”艾丽娅打断了这些家伙的丧气话，抬手指着那个陨石坑：“这里不是很宽敞嘛。” “这——” “这不就直接砸在它身上了吗？” “就是要直接砸在它身上。”艾丽娅双手按住控制台边缘，盯着那城市商圈的核心模拟地图：“通讯，给我接亚果号。” 『这里是亚果号，指挥官，有什么命令？』 通讯里面传出毛味儿十足的问候，弹舌音让人倍感亲切。 “你们在C3-11A12的这块区域——就是泰坦巨兽的脑袋面前，重装空投野牛号和犀牛号，有没有可能？” 野牛号、犀牛号和蛮牛号，是原本预备搭载在XIG空中基地的空投重装载具。 这几个特制的载具每架都有近百吨重，配备的完善防护措施以及无人驾驶模块，完全可以胜任危险任务。 空投砸脸，不往里面塞人，让女娲去驾驶，甚至都不能叫危险——这不就是玩单机么？ 而搭载它们的亚果号，作为空中基地的最大伴生运载运输机，原型是世界上最大的运输机安-225。 这是当年预备来背负暴风雪航天飞机的那一款丧心病狂原型机版本魔改，比起后来的量产安-225的载重还要可怕，TPC最开始想要这个东西，毛子还很犹豫地说这东西一架就要三个亿美金起步，而且工期至少三年。 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艾丽娅给了他们五个亿，于是他们只花了一个月，就把这架原本准备用来改商用航线的大家伙给送到了TPC二号基地，并且允诺剩下的订单如果都是一样的价格，那么他们将会给TPC一个惊喜。 惊喜是什么？ 惊喜就是在TPC下了足足五架亚果号同级别超重型运载运输机的订单之后，对方随机附送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王牌重装运输机机组，他们曾经有过驾驶伊尔76低空突防航母战斗群的履历，用来飞商用航线纯粹是大材小用了。 现在，考验毛子飞行员胆量的时候到了，艾丽娅不仅要让他们物尽其用，还要给这只泰坦巨兽也来一个惊喜。 旁边的黑长直死倔少女缓缓瞪大了眼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 她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旁边的卡其色狂放拉住，后者对她摇了摇头，在这个时候，谁也别干扰艾丽娅。 “我们准备给它一个惊喜。”艾丽娅回头看了眼自己的科学顾问：“不用担心，只是想把它从城区里驱逐出去，翻译过来就是两个百吨重的会喷火的南方大蟑螂，直接砸到这个家伙的脸上，砸不死人的——我倒是想能够直接砸死它。” 可惜并不能，要真是砸死了，那么艾丽娅得给机组发个一吨重的奖章。 『没有问题，我们有把握！』毛子一听这个可就兴奋了。 超低空突防？重装空投？这个我们熟啊！专业的好么！ “那就去做！压低重装载具的投放高度，砸准了——亚果号机组，把野牛号和犀牛号直接扔到这个家伙的脑袋上，我知道你们有这个本事，做到了，回来我赏你们两箱鱼子酱，做不到，这个月别想碰伏特加了！” 『亚果号收到，这可是我们的绝活，指挥官，你选对人了！准备好鱼子酱吧！』 “完成野牛号和犀牛号的投放之后，把蛮牛号投放到前面的这个空地上。” 艾丽娅把之前参谋们选出来的那个广场空地坐标发了过去，那边还有别的用处。 『了解，两次空投，第一次投放野牛号和犀牛号，第二次投放蛮牛号，即刻执行命令——』 “女娲，蛮牛号不用无人驾驶，让车组人车一体下去，他们不用加入战场。”艾丽娅望向旁边的另外一块屏幕：“我授权他们所有武器的开火权限，落地后把那块广场的障碍给我炸平！清理出一块至少30X30的平整区域。” 『收到命令，接管野牛号、犀牛号操作系统，激活蛮牛号作战辅助模块。』 大家紧张地看着护航战机的视角，而在那个视角之中，一架体积和地上趴着的泰坦巨兽相差无几的庞然大物，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从空中斜向下俯冲而下。 阴影覆盖了整个街区，即便是泰坦巨兽也不由抬起头来，诧异地扬起下颌望着天空。 然后它的视野里，那只巨大的铁鸟，宽敞的后舱门缓缓打开…… …… …… 司悦的父亲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了看塌下来的建筑物横梁，发出痛苦的闷哼。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麻木的腰间，只摸到黏糊糊的血迹，就连疼痛也因为自身的保护机制，从原本应该明显的刺痛变成了现在的隐隐作痛，一根大厦立柱里面扭曲出来的拇指粗的钢筋，擦着他的腰间钉在地上，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醒醒——醒醒！” 司悦的父亲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摇晃着被护在自己身下，只是被震晕过去了的妻子：“起来！” 后者幽幽转醒，而后便是剧烈的呛咳，咳出了几口尘灰之后才缓过气，艰难地喘息着：“我……我们在哪里……” “不知道。”司悦的父亲看了看周围，只能看到坍塌的建筑物残骸，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 之前他们亲眼目睹了那只超巨大披甲鳄鱼一样的泰坦巨兽从地下爬起来，还没来得及跑远，就被对方扑倒在地时候的冲击波直接掀飞，所幸被掀进了室内，这才躲过了第二次对方刺猬激光造成的坍塌掉落伤害。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被困在了这些林立的高楼建筑之中，就像是被困在了囚笼里一样无处可逃。 “你听着……”司悦的父亲脸色发白，嘴唇毫无血色：“等一下，你往里走，这种写字楼一般都有其他的出口，你盯着天花板或者地上的绿色标记，紧急通道——绿色箭头的那个！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司悦的后妈爬起来想要扶起他：“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你怎么了？” “我走不了了。”司悦父亲干咽了一口唾沫：“我这个伤口，这个伤口……如果强行把钢筋拔出来，绝对出血止不住……你自己走——家里的钱，问阿悦，她都有数……她的保险金——她——” “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有办法的！” 司悦的后妈手忙脚乱地试图帮他挣脱伤口，可是掀起衣角，那拇指粗的钢筋下面，早已经顺着钢筋渗出了一滩暗沉的血迹，混合着尘土的血迹趋于干涸，透出沉闷的血腥味。 倘若不是司悦父亲曾经当过兵磨砺过意志，换成正常人这个时候哪里还稳得住交代后事，早就神志模糊撑不下去了，可即便是司悦父亲也到底是人过中年，没有了当初那一身是伤也能够继续背着背囊武器急行军的体魄，此刻的呼吸逐渐微弱了下去。 他只是抬起手，努力地把自己的妻子往外推：“走……阿悦……她把自己的保险……给你们买了信托……” “我知道……你不要说了……我都知道……”司悦后妈呜咽着不愿意离开：“我带你走——我去找人！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啊！” 或许是因为谈论到了自己的女儿，也可能是回光返照，司悦父亲脸上突兀涌现出一抹红光来，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凝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妻子，自己女儿的后妈：“她也是你女儿！照顾好他们——不然我就算是死也不甘心！” “我知道！我知道——呜呜呜——救命！救命啊！有人吗！救救他！救救我们！” 司悦后妈仓惶地对着昏暗的室内喊叫着，平日里灯火通明的写字楼底层，此刻电缆损坏电器被毁，昏暗阴森如同鬼蜮，只剩下几盏应急灯闪烁着，隐隐约约能够照亮内里，远处的某个拐角，隐约透出光来，似乎哪里就是出口。 司悦父亲用最后的力气想要推她离开，可是她却只是抓着对方的手，像是离群的孤鹿一样不安。 这个时候，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隐隐约约地带着几分急切。 『有人吗？刚才谁在喊——我们是救援部队的！』 “这里！”司悦的后妈精神一震，连滚带爬从地上翻起来，往那个被坍塌下来的建筑物残骸阻隔的区域大喊道：“在这边！能听到吗！救命——救救我们！” 『能！你们有几个人？』 “两个！两个！” 『后退，离开这些残骸！我要爆破进来！找个柱子之类的东西，躲在后面！』 说罢少女把一个什么东西丢在了地上，声响沉闷，像是往瓷砖上砸了一颗压手的鹅卵石。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堆叠在一起的建筑物残骸被直接炸开，用这种堪称粗暴的手段直接破开道路的少女从烟尘缭绕的缺口里钻进来：“人在哪里？你们还好吗？” “这里……”被震得七荤八素的司悦的后妈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就连走路都是歪的。 “没死就好，没死就能救回来！”那是一个背着一台酷似扫地机器人一样装置的少女，银色的手臂尤为引人注目，在昏暗的室内，那手臂赫然如同日光灯一样往外探照出一束光晕，照亮了周遭。 “有人受伤了！救救他！” “我知道了，人在哪里？”银手少女用力地掀开离她最近的一块混凝土块：“还活着吗？” “活着！还活着！他……”司悦后妈赶忙指着自己那被压在残骸下的丈夫：“他……老公？老公你醒醒！老公！！” “嗯，温的，还有口气，这就还有救。”银手少女卸下自己后背上的机器人：“这小家伙自带心脏起搏功能，就算是没气了也能试一下，刚好在这个地方用得上，这伤口的话，急救凝胶……啧！” 银手少女看着对方腰间的那道贯穿伤，一时之间有些麻爪：“这东西怎么拆？！” “不、不行吗？” “行，但是不完全行，你让一让。” 银手少女蹲下来，观察了一下那钉穿了地板的钢筋，而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东西的后半截连接着的是一根扭曲的承重立柱，即便有专业的拆卸工具，一时半会儿也不好下手，更何况她这一身带着的都是药物和武器，没可能掏出个锯片什么出来。 “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 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震动从地面传来，整个大楼都如同积木塔一样开始摇晃，挑高的天花板上原本华丽的灯饰发出哗啦啦的风铃一样的碰撞声，之前还能够勉强使用的应急灯「碰擦——」一声黑掉了，一阵如同静电一样的酥麻感像是潮水那般涌过来，让人浑身的毛发倒竖起来，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发生什么了？！” “强电磁辐射干扰……外面的那个大家伙又开始动了！” “那、那该怎么办？” “你先走，我想办法把这个拆出来，钢筋估计穿透了你丈夫的肾脏，不然我直接给他开一刀切出来都比现在干等着来得强……”银手少女咬了咬牙：“放心，我是医学专业的——在我断掉这只手之前是。” 这一点都不能给人安慰好么！ 司悦的后妈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就像是天地都在往下倾覆一样，可是等她在一瞬间回过神，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真的有东西塌下来了——楼塌了！！ 厚重的楼板像是巨灵神的手，在灰扑扑的昏暗的室内，遮天蔽日地压下来，带着让人绝望的厚重观感—— 一道绿色的流光从一侧穿行过来，带着机械泄压时候的嗤嗤声，一只手臂拦腰揽住了司悦后妈，巨大的力道带着她往后整个人猛地倒过去，她仓促之间扭头，只能看到一只带着红光的眸子，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 紧接着便是剧烈的疼痛袭来，那个身影连带着她和银手少女在地上翻滚着，在并不光滑的地面上滑出去好多米远，那个带着一身金属色的身影折返转身，利落地翻身而起探手一把扣住地面，之前加速拉满的冲击力，让她的手掌和嶙峋的地板之间擦出肉眼可见的五道火花，这才堪堪止住冲势停下下来。 这个时候，司悦的后妈才看清楚那道身影在微光下的侧脸—— “阿、阿悦？！！” “……嗯。”司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后妈，将她放到地上：“差点没赶上。” 说话之间，她张嘴呼出一口称得上滚烫的浊气，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鬓发之间蒸腾着肉眼可见的轻微热浪。 换成别的谁，绝无那种楼板坍塌瞬间还能把人捞出来的速度，但动力妞子可以。 她的特殊技能就是短距离极限加速，这个生物科技技能的灵感来源于猎豹的生物学机制。 表现出来，就是三百米内她可以爆发出近乎超人类的急速，配合机械义肢，步与步之间的距离最大可以去到七米。 堪称贴地飞行，零到百公里加速只需要不到两秒，让她和跑车比起步速度，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散热问题，她拥有猎豹一样的极限加速，也有着和猎豹一样的不持久问题。 哪怕是配合着专门的冷却装置，司悦的人体开发程度也还没有触碰到那些老牌武夫的强度，这种特殊的爆发技能在她身上只是以试验形式存在，单次开启时间不能超过一分钟。 一旦她的体温触碰到四十度的温度墙，就会强制停止激素注入，并且释放多种镇定胺维持身体机能。 所以现在在司悦后妈看来，自己的这个‘女儿’这个时候的表现，就显得尤为可怕了——眼睛散发红光，整个人都在喷涌热浪，似乎下一秒就要骤然暴起择人而噬。 简直就像是某种科幻电影里面被改造出来的怪物一样，妖异强大，却又带着让人畏惧的特质。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司悦，都和人类这个物种相去甚远，甚至比起失去双腿和一只手的时候更显得可怕……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司悦的手里挣脱出来，看着的司悦，双手倒撑在地上往后退了几步远，表情之中带着惊疑和不安，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司悦望着她，眼神黯了一下，而后转开目光：“就你一个？我爸呢？” “你爸——对！你爸！！”司悦后妈闻言顿时回过神，又赶忙爬回来抓住司悦，声音变得凄厉起来：“你爸在下面！在那下面！之前被压住了！” 司悦眼神骤变，猛地扭头望向二次坍塌的楼板，电子眼里红光大炽，隔着半米远的司悦后妈都能听到她女儿眼睛里传来的那种轻微的类似相机调焦一样的机械微响声。 “没有压到。”司悦站起身：“二次坍塌的楼板被之前的柱子架住了，只是我爸的身上……” “钢筋，那是根承重立柱，钢筋扎穿了腰，我不敢强行取出来，那种伤口如果再出一次血，急救凝胶都未必止得住。”之前被司悦一起带出来，甩到了一遍的银手少女艰难爬起：“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强行开刀赌一把，把你爸给切出来，要么把钢筋切断，连带着钢筋一起带走——你有工具吗？” “……我有手。”司悦举起自己的手：“直接拧断，做得到吗？” “你觉得呢？”银手少女举起自己的机械义肢：“那是建筑用的钢筋！” 司悦眼神呆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机械手的手指伴随着她的下意识反应动了一下。 原本她以为自己重新拥有了双手，就拥有了世界。 可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好像还是那么脆弱无力，就像是当初躺在床上看着陌生天花板，一动不能动的最绝望的时候一样，自己的父亲近在咫尺，可是能够救他的能力，却远在天涯。 “别哭丧着脸，联系友军单位，他们应该有带着机械战兽的，要是旺财在的话或许能够拆开。” 银手少女相对冷静一些，实际上她们是拥有破拆这些建筑物的能力的——机械战兽就是干这些活儿的，标配了各种破拆工具，自然也有液压剪之类的必需品。 只是泰坦巨兽出现得突兀，她们也来得仓促，现在甚至都还没空空投第二批人员和救援设备，全靠先期翼装飞行落下的APEX干员们四处收拢那些没来得及避难的民众。 可惜在这种移动的天灾面前，人类显得格外脆弱，哪怕是尽最大努力去试图做些什么，也显得那么无力而可笑。 有谁会知道自己小时候看特摄片，因为皮套人和皮套怪互相斗殴打得大楼坍塌城市倾覆的时候而欢呼的时候，那些画面倘若映入现实里，会是现如今这种天崩地裂的惨烈场景呢？相原龙说保护了什么的时候，大概并不是因为不动产的损失而心疼，而是知道那些往日里为人类遮风挡雨的场所，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无辜的可怜冤魂罢。 人类和泰坦巨兽的矛盾，其不可调和之处，就是在于这种极巨和渺小之间的差异，哪怕泰坦巨兽的目标并非是针对人类来的，也不能够否认其强大的破坏力和危险性——在这种前提下，与其同情泰坦巨兽，倒不如同情一下人类自己。 银手少女在联系同伴，司悦咬着牙，掀开那些堆叠在自己父亲身上的建筑残骸，看着之前被急救凝胶暂时封住伤口的虚弱的父亲，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之前吊住了伯父的这口气，但是不赶紧的话，我怕时间来不及了。”银手少女掏出匕首：“切不动钢筋就切人吧，下手动作稳一点，哪怕少个肾，伯父起码还能活下来。” 司悦闻言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切！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无非就是失去一个肾而已，自己当初没了手脚不也活下来了么？ 银手少女抿了抿唇，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刚准备下刀，却冷不防一阵脚步声从廊道的另外一侧传来，噔噔蹬的脚步沉重之中带着金属撞击的清脆，活像是一只步进机器人在行动。 司悦和鞠淼下意识望过去，难道是哪个同伴带着机械战兽来了？ 可是迎接她们期盼目光的，却是一个穿着全身盔甲，抱着一柄巨大的电磁步枪，看起来充满了科幻气息的猛男…… 那一米九的身高配上全身作战铠甲，肩膀上打出来的探照灯光和头盔两侧打出来的灯光交织在一起，让人怀疑是不是瞬间穿越到了科幻片大战外星人的片场——好在对方胸前的自发光TPC标识告诉了大家他的身份是友军。 “我接到了求援信息，你们需要破拆设备？”林大校没有摘下头盔，沉稳的声音从面甲下传出来：“有伤员被困住了吗？” “你是——空中部队的那个战神！”握着匕首准备来一场战地手术的银手少女猛然一惊，认出了林大校这一身：“你怎么降落到地面了？！你没事吧？我们把这个人救出来就护送你回去！” 飞行员掉地上了，无论按照哪里的惯例都是要被优先保护起来的，这些可是真正金贵的家伙。 可是林大校属于是例外，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APEX干员里面，目前公认个人战斗力最强的老兵暴雷都不是他的对手，空中部队的战神称号，是在地面部队的拳击台上刷出来的，这谁敢信？ 他目光扫向被困住的司悦的父亲：“先救人再说，我能做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把这个钢筋拆开，连人带着钢筋一起离开——你有工具吗？” 林大校摇了摇头，然后收起电磁步枪，举起自己的双手：“我有手。” “……我们也有，但这是建筑用的钢筋，掰不断的！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来回掰折它！除非你把它切断！” “切断就可以了吗？”林大校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表：“交给我吧！” 就在他们遇到了希望又失望，遇到了失望又重拾希望的时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大楼再度震荡了起来。 靠近他们的大楼外侧被直接掀开，一道像是巨轮一样的阴影扭动着身子，仰天发出愤怒的吼声。 泰坦巨兽的异动，直接拆掉了这幢写字楼的外层楼板，像是拆开一个糖果屋一样，把内里的人们给暴露了出来。 林大校他们抬头往上看，沉闷如同雷霆的呼啸声从天上滚滚而至，一架身形并不逊色于泰坦巨兽的重型运输机，几乎是贴着写字楼的楼顶掠过，巨大的噪声之中拉起随着长街翻涌的尘浪，后机舱门向下大开着，一朵伞花从内里绽开，被拉扯着在空中骤然膨胀。 “亚果号——快走！” 林大校猛然低头，顾不上隐藏什么，两记手刀干脆利落地斩断钢筋，那切面比液压剪都来得光滑干脆。 他一把捞起司悦的父亲，转身往大楼的内里冲去：“那个降落伞是重装空投！亚果号准备把载具直接砸下来！” “这个高度？！”银手少女失声惊呼出来，而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比集装箱还要大两号的金属坨子被伞花拽着，从亚果号的机舱门里呼啦一声拽出来，就这么在空中直接用爆炸螺栓卸掉了降落用的铁板和减速伞，恶狠狠地从几十米高的空中兜头砸向泰坦巨兽。 另外一朵伞花拽着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金属黑影，斜着坠向十多米开外的空地。 发动机的咆哮声在空中就已经响彻了整条长街，更扯淡的是它在空中就已经展开了所有武装结构，对准了泰坦巨兽，一辆地面的重装载具，在空中发起了攻击！ 两枚穿甲弹和泰坦巨兽平时的时候，直接瞄准了它那双红黑色的大眼睛打了出去，这种奇葩的攻击角度换成人类车组来操作，就算是西住的车组来都未必能保证这种精度。 “看个屁——快跑啊！！” 「轰————————」 司悦一把捞回自己闺蜜的腰，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在怀里。 她咬牙给自己扎了一个Q，当场滑铲着跟在林大校身后往写字楼内里的另外一个出口奔去。 而在她们的背后，两个百吨重的重装载具重重地砸在泰坦巨兽的脸上，把泰坦巨兽原本撑起来的身子压得猛然往下一趴，从它的身下挤出沙尘暴一样的回卷尘浪。 野牛号从它的头顶上碾过去，飞驰着在它脑门上碾出了两道矿业用车巨大轮胎的印痕。 炽热的火焰喷射器像是拔火罐一样从它的后辈甲壳上呼啸掠过，灼烧得这个常年幽居地下的泰坦巨兽嘶吼不已。 另外一辆咆哮着撞在了它的下颌，搭载的所有武器以近乎零距离贴脸的方式打了出去，倾泻而出的火光混合着爆炸的气浪，如同一记庐山升龙霸下勾拳，直直地给了它一拳—— 「轰——————————」 第1193.4章-拉顿无辜躺枪 代号刚被确定为萨科苏克斯，也就是帝王鳄的泰坦巨兽，从来没想过会被反向白嫖。 车轮都直接碾在脸上了，可是福利呢？福利在哪里？ 美少女打架有吗？妖精贴贴有吗？母哥斯拉和母拉顿之间的天空与海洋的爱情在哪里？ 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有，既没有福利也没有妖精，车轮印在它脸上明晃晃地摆着，现场却只有两车一兽。 这在帝王鳄并非龙车爱好者的前提下，并无什么卯月。 尤其是之前自己还被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金属野兽打了一下，它也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同类’不成？ 还不能够理解人类载具的帝王鳄苏克斯将犀牛号认成了同样是泰坦巨兽一样的存在，这对于领地意识浓厚的泰坦巨兽来说简直哪里是打自己的脸，简直就是打自己的屁股。 除非成为公认的怪兽之王，否则入侵自己领地范围的这些‘同类’都属于是挑衅。 自己要么臣服，要么死——可是自己怎么可能对这么一个小不点臣服？！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浑身上下散发着名为躁动的气息的帝王鳄苏克斯，发出愤怒的咆哮声，抬起前爪试图一巴掌直接把面前的这个敦实的铁疙瘩拍碎，那巨大的利爪在当年的生态圈里，怎么说也是一巴掌能够拍死霸王龙的存在。 白垩纪晚期的近海霸主听说过没有？到处乱飞的拉顿都不敢进我的地盘！ 可是这一巴掌拍在犀牛号上，却只是把犀牛号拍得横着滑出去十几米远，宽厚的车身在原地颤了一下，巨大的轮胎微微抬起而后又砸下来，依旧保持着稳定的车身姿态。 犀牛号光是轮胎就足有两人高，要不是为了快速反应而减少了车身本身的装甲配重，能够轻松去到两百吨甚至更多。 世界上加上载重之后超过三百吨四百吨的矿用卡车都多得是，遑论这种汇聚了目前最顶级地面军事工业的重型载具，一巴掌都扛不住，那未免把人类给看扁了啊！ 在确定正面碰撞能够承受得住之后，女娲操控着犀牛号进行反击，同时进行前牛假寐盖以诱敌的作战计划。 两台V18气缸的四冲程柴油发动机爆发出低沉的怒吼，单台超过3500马力的引擎此刻迸发出堪比泰坦巨兽的巨力，GE双绝缘栅双极晶体管交流电驱动系统驱使着这台百吨重的小号金属巨兽，像是一头货真价实的犀牛一样恶狠狠地顶住帝王鳄苏克斯的下巴，甚至还想要往它的下腹钻去。 「咚——咚咚咚——咚——」 大口径的机炮打出来的声响如同工地上的重型打桩机，这个距离的金属弹头凿在帝王鳄苏克斯的甲壳上，就像是击打在某种防御力奇高的倾斜装甲上，并未能够造成真切的伤害。 但是配合高热的火焰喷射器，这些密级的攻击手段让犀牛号像是一只烫手至极的大刺猬。 刺猬犀牛号笃笃笃地往前突进着，戳得帝王鳄苏克斯各种抓挠，不住地往后退却，死命地想要把这货从自己的身下扒拉出来。 犀牛号却固执地想要和它进行一个热烈的拥抱，若非确信爆炸之后的威力并不能够给对方造成真实伤害，犀牛号甚至想要热情地在它的怀里激动到自爆。 而就在帝王鳄苏克斯专注于应付犀牛号的时候，从它的后背上飞驰而过的野牛号顺着它的尾巴飞奔落地。 六十公里的时速愣是被女娲开出了飙车漂移的风采，巨大的车轮横着掀起飞沙碎石，在它尾巴的地方调转车头，带起刺耳的刹车声，朝向了帝王鳄苏克斯的尾巴试探性地开了几炮。 但是帝王鳄苏克斯只是回头瞥了一眼，而后不甚在意地甩了甩尾巴，没有打到野牛号也没有什么后续的反应。 确信了，泰坦巨兽和猫差不多，尾巴和本体也是两个生物来着…… 但是很抱歉，从生物学角度来说，猫咪被踩到尾巴会痛到尖叫，泰坦巨兽理论上也一样。 野牛号车头的机械装置往后收缩，亮出一个挖掘机一样的机械臂，机械臂的前端是斗轮式挖掘机的旋转铲斗。 这原本是野牛号配备来进行破障、掘进作业的工具，正常情况下它们应该是在协助APEX部队进行救援行动，而打击泰坦巨兽的任务则交给空中部队来执行。 只是现在的巷战限制，导致它们反而成了主攻手，幸亏有量子通讯网络的支撑，不然真要是砸个人工车组下来，未必承受地住这么野蛮的操作。 伴随着爆炸螺栓的炸裂，巨大的铲斗被直接扔到了地上，野牛号就差没直接高呼自己不做车了，那机械臂往回缩了一下，如同拆卸弹匣而后更换弹药那般将一个足有正常人拳头那么厚的金属锯片切换了上去。 霎时间，杀气顿显！ 那光是直径就足有一人高的金属锯片‘滋滋滋——’地发出可怖的声响，在空中直接因为高速旋转而带起残影。 倘若有人细细看，甚至还能在这锯片上看到一圈旋转之后映衬出淡紫色的金属光彩，衬托出十分的不凡！ ——是神恩金镀层！ 他们奢侈地往这种工具上添加了神恩金！！ 无论是亚果号还是三架牛级重装载具，都是实验性质大于量产实装性价比的存在，这个锯片更是未来会配备给更合适的使用方的装备，所以即便这么奢侈也是合情合理的。 眼见着犀牛号拉扯住了帝王鳄苏克斯的所有注意力，野牛号就像是个恶棍一样，高高举起自己的机械臂，旋转的锯片猛然朝向它的尾巴压下去，液压扭矩系统马力全开，与其说是比划着锯片倒不如说是比划着大砍刀。 『咔啦——嗤嗤————』 神恩金镀锯齿的金属锯片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没入帝王鳄苏克斯的尾巴尾段！ 在甲壳浅层迸发出短暂的火星子之后，紧接着飞溅出来的就是碎肉和血浆，直接兜头甩了野牛号自己一脸。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野牛号恨不得拿帝王鳄苏克斯的血肉来润滑自己的履带！ 要不是它的锯片太小而帝王鳄苏克斯一直都是半趴着身子，野牛号现在不应该在车里，而应该在车底。 它觉得自己应该直接给对方来个滑铲才对…… 这一锯片下去，帝王鳄苏克斯的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痉挛着翻了个身，而后又条件反射一样翻过来，巨大的尾巴横扫而过，直接把锯肉锯得正欢的野牛号掀翻，巨大的尾巴直接嵌入了旁边的写字楼内部。 野牛号的锯片依旧完好，但是机械臂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力，拦腰折断，锯片连带着半截机械臂深深地卡进了帝王鳄苏克斯的尾巴骨里，被切开的部分直接弯折成了V型，好不凄惨。 「吼————吼——————————」 吃痛的泰坦巨兽开始发癫，不住地在原地折腾着，之前还表现出了几分势均力敌的犀牛号反而因为它的王八拳，一时之间没有了顶牛的机会，在颤抖的地面上像是风雨之中的扁舟，不住地跳动着。 巨大的吼声汇聚成肉眼可见的声波气浪，像是海啸一样奔涌着朝向周围的建筑物涌去，以帝王鳄苏克斯为中心的地面开始被低沉的声波共振直接粉碎，周边的大楼也像是陷入了塌陷的流沙底层之中，开始往中心地区缓慢倾斜。 身处指挥中枢的艾丽娅皱起眉头，望向旁边的黑长直死倔少女：“这又是什么能力？” “不知道……应该是它的声音天赋被强化之后的表现……应该是？” “数据分析部门的反馈呢？”艾丽娅望向另外一边的情报分析人员：“这是某种攻击手段？还是预兆？” “采集到的数据对比，这种低频共振的频率对生物有较强的杀伤能力……对骨关节系统、前庭器官及神经肌肉系统都能产生影响，这应该是萨科苏克斯的某种范围攻击手段！” “影响生物……它以为那两辆重型载具是生物么……生物……” 艾丽娅沉吟了几秒钟，而后转身往外走：“作战指挥暂时移交给参谋团，维持当前的攻击频率，延缓发动大型区域性进攻，以驱逐为主，如果能够拉到仇恨，就通过引诱的方式将它带出城区范围，如果不行，那就用强行驱逐的方式，尽量让它远离商圈中心。” “指挥官！”在艾丽娅身后，几个借调过来的参谋人员想要拦住她：“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第一线。” “可是后续的作战指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艾丽娅瞪着他们：“你们上班是为了当气氛组的啊？下令开火都不会吗？还是说不敢负责？拿出你们的根性！打烂了城市有什么责任让他们来找我！懂吗！” “……是！” “目前的第一要务是将其带离人口密集区域，第二要务才是杀伤它，执行命令吧！” “是！！” “女娲，机库那边的整备完成没有？”艾丽娅按着耳边的通讯器：“我现在直接过去。” 『整备已经完成，但是指挥官，你并非是第一梯队驾驶员，请注意职能分工。』 “扯淡，别以为TPC建立之后那些支持的高层放任我当指挥官，真就是单纯看我有天赋……” 打个怪兽而已，需要什么战术？或者说需要什么高深的决策选择？ 都不需要，能背锅，心够狠，能做到这两条就胜任一大半了，要是能够压得住TPC这个缝合怪，那简直就是完美。 相比起来，艾丽娅之前之所以能够上位，除却神仙姐姐的支持，更多还是因为她本身的超凡力量。 生态圈的种群有自己的族群异化个体泰坦巨兽，人类也有自然进化者，艾丽娅的超凡力量就是TPC的兜底。 规矩她懂，出击坠机变身一条龙服务是吧？ 艾丽娅走进电梯，看着眼镜里投影着实地的战况画面，嘴里和女娲吐槽这事儿。 “再说了，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当驾驶员合适？” 『目前的第一梯队驾驶员，是陆无垢女士和金离后小姐的组合。』 “我没记错的话，包括勇士号在内只有四架原型机，勇士号还在无忧岛，MF01在樱岛火山，她们开的是什么？” 『重装防御特化型·大地女神号，空中运载设备正在进行转运，预计5分钟之后抵达作战区域。』 “……大地女神号的精神同步网络不是比预期的负荷高出了三成么？她们撑得住？” 『我已就相关情况和缺陷向陆女士提出了警告，但是她确认了可以出击，精神同步网络的同步时间限制在五分钟之内，可以保证不会造成巨大精神压力差。』 所以才需要空中运载设备转运，而不是直接驾驶过去……艾丽娅恍然的同时，却又升起几分担忧来。 说到底，现在TPC空有强大的底蕴和潜力，却几乎一切都还没有成熟——没有应对泰坦巨兽的特化攻击装备和手段，也没有相应的快速部署轻量化高端战力，甚至都没有提前预警到灾害的监测能力。 说好听点现在他们反应迅速，积极展开反击，可是说难听点就是被捆着手脚，被突如其来的泰坦巨兽牵着鼻子走。 要是这个时候拉顿提前苏醒…… 艾丽娅眼眸一闪，按住通讯器：“抽调部分监测设备，严密关注樱岛火山的情况，如果拉顿有异常，直接把N2砸下去！我提前给你授权，两枚！” 『根据模型预测，两枚N2造成的伤害，超过了目前TPC权限范围内的最高灾害承受评估级别。』 N2是TPC除了核武之外的压箱底武器，同等装药量的威力略小于核武，但是清洁程度更高。 它们的原材料是原本只能在实验室里制备的金属氢亚核武，由炼金之星团队接受之后实现了小规模的量产，现在整个TPC手里也不过才五发，而这也是艾丽娅的权限能够越过所有决议，直接调动的最大当量的单体武器了。 两发砸下去能够直接把整个樱岛火山给炸成喇叭花，拉顿或许不会死，但是绝对不可能毫发无损。 女娲推演之后，认为两发N2可能造成的损失，已经超过了TPC现在可以背的锅，并不建议这么做。 “不，这很有必要。”艾丽娅走出指挥中枢的大门，仰头看着天花板，目光似乎是越过了云层望向了深空：“我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某种预留的无意识机制按照既定计划来唤醒泰坦巨兽…… “还是现在背后就有人看着——想要把我们当成小白鼠！” 第1194章-原来你是幕后黑手啊！ 为什么说拉顿是赌注？ 当然是因为拉顿个子大，显眼——划掉——因为拉顿是明牌。 大家打牌的时候，如果谁的手上有四个二，却又故意藏着掖着不打出来，这绝对就不是托管了，而是有人在亲自打，别管这个打牌的人是高手还是蠢材，但捏着大牌不动弹就绝对不合理。 这个时候，要是再加一杯卡布提诺，那绝对就要小心对方是个土块。 万一十七张牌被秒了，这算谁的？ 毕竟那些自律机制是不需要战术的，地外文明也好，更深层次的原罪污染也罢，主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限制地球文明的发展，在这个大前提下无论是阴谋还是明面上的天灾，那都是破坏的手段罢了。 至于说拉顿这个手段用出来是死是活，那有什么关系？ 紫薯精会因为地球上的某个boss对抗复仇者联盟的时候死了而感到心痛吗？ 当然不会！大家的目的或许一致，但是互相之间毫无关系，说得好像未来一个响指的时候能够饶BOSS一命一样。 我巴不得XXX死.JPG 拉顿也是同理，它作为地球生物群孕育出来的泰坦巨兽，是死是活那都不过是工具鸟。 艾丽娅两枚N2直接悬在拉顿的脑袋上，就是想要看看背后是不是真的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整个棋局。 要是有这样的手，那么大概率是不会直接傻到这个时候把拉顿唤醒，往N2上面撞的。 毕竟这样起不到任何作用，还得浪费自己的好牌，充其量只能算给地球人类上了点眼药。 可要是这个时候拉顿也被唤醒了，那么就可以确认这个自动机制是没有底线的，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破坏破坏再破坏，即便是泰坦巨兽，那也算是对方破坏的一环，可以当工具就当工具，不能的话就干脆挑起内斗，一起毁掉。 TPC需要担心的就不再是拉顿的问题，而是所有的泰坦巨兽都极有可能被同步唤醒的问题。 那样的话，就不单单是对付一个熔岩怪鸟拉顿或者帝王鳄萨科苏克斯了，而是要考虑即将进行世界大战了…… 四五十个泰坦巨兽同步苏醒，集体袭击周遭的人口密集区域，这仗怎么打？ 艾丽娅直到登上第四台试作机的时候，都没想到有什么办法能够在不动用核武器的前提下，把这些大家伙干脆利落地收拾掉，最后她也只能无奈地接受女娲给出来的验算成果——泰坦巨兽全面苏醒，将会有超过五个亿受灾人群。 其中保守估计的死亡率会在一千五百万到两千万之间。 而且地球还要面临大当量核武被频繁使用之后所造成的的环境污染问题。 “那些家伙，来者不善啊……” 『你才是来者。』 “——好家伙。” …… …… 林大校推开一扇歪掉的门，看了看内里还算平整的地面，以及躺了一地的伤员，表情凝重。 这里是APEX部队的集结地点之一，位于之前被帝王鳄苏克斯破坏的商圈的边缘，因为这原本是一家私人诊所，被征用之后暂时用来安置没来得及去到地下避难所的受伤民众。 可是人太多了…… 仅仅只是这里面，就已经拥挤了数十名伤员，哀嚎痛哭声此起彼伏。 “队长。”司悦手下的干员迎上来：“我们需要载具——而且还需要更多的急救药品！” “凝胶呢？” “用完了，重伤员很多，如果再强行搬运，很可能会出大问题。” “联系老八，让她尽快送一批物资过来。”司悦也很无奈：“重伤员现在有多少？” “71个，轻伤能动的那些，我们准备在第一批载具过来之后直接运走，这些不能动的，暂时就只能安置在这里，等到战斗结束之后再进行救治。” “嗯……”司悦抿了抿唇，目光扫过自己昏迷不醒的父亲：“现在重伤员是72个了……” “好吧，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头痛不已的干员并不知道这个重伤员的身份，或者说知道了也没辙。 他们已经尽力了，还能怎么样呢？只能怪帝王鳄苏克斯不讲武德，居然在闹市区悍然发动袭击。 就单凭这项罪名，毙它八个来回那都是轻的！ 在经过一番短暂的修整之后，APEX快速反应部队留下了几名医疗干员，由银手少女带着负责看护这些受伤的民众，而剩下的则在动力妞子的带领下，准备去继续搜救人员，并且开辟一条求生通路。 “载具说要降落在哪里了吗？” “之前指挥中枢联系我们，说是在附近的广场上开辟了一块运输空地平台，重型运输直升机会在那边降落，和我们这里的直线距离一百五十米左右。” “一百五十米？中间有多少障碍？” “两个写字楼，直接打通的话，能够当成一条求生通道来用。” APEX部队并不打算顺着公路弯弯绕，而是准备去拿到伴随着运输机一起来的破拆设备之后，直接把这些大楼的墙壁打穿，毕竟这些所谓的障碍都是中空的，充其量也就是几面墙的问题，这样的逃跑路线帝王鳄苏克斯能猜得到吗？ 当然啦，更好的选择还是指挥中枢那边能够派出打击部队，把帝王鳄苏克斯赶出商圈闹市区，然后他们就有充足的时间来搜救和治疗这些无辜民众，而不是像是如今一样仓皇狼狈，活像是地洞里被灌了水的老鼠一家整整齐齐。 “走，先去疏散点，拿装备——”动力妞子按住通讯器，听完那一头同伴的叙述之后，面露喜色：“老八她们说新的通讯节点已经建立了，我们的空投仓很快就能过来，而且机械战兽也在路上了。” “要是我家大黄早点在的话，之前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 “凯撒身上带了风锤部件的，我之前搜救的时候标记了一个有人呼救的被掩埋区域，等下直接去打穿！” “老八这次总不会问我们要钱吧？给报销不？” “谁知道呢，她那个奸商……” 大家听到好消息之后，陡然轻松了几分，跟在动力妞子后面冲出掩体。 而银手少女则是看着默没有过去的林大校，疑惑道：“大佬，你不一起去吗？有运输机过来的话，你刚好可以转移回去啊，换架飞机然后再回来支援我们！” 空骑士就该待在天上，老在地面上溜达当走地鸡这是什么操作？ “……不，我有点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银手少女不解：“那个泰坦巨兽的话，现在是在隔壁街区，虽然动静挺大的。” 感受着脚底下传来的震动，银手少女或许以为林大校是在担心房屋结构的问题，安抚道：“你不用担心啦，这房子还算坚固，一时半会儿塌不了，我们可是接受过专门的救援培训的，甚至还有干员专门携带着房屋结构补强用的工具。” 这合理吗？这很合理。 想想隔壁R6的那些干员，身上不是带着龙鳞板就是背着火山盾，甚至还有爆破大锤和重机枪的，他们一帮特殊改造的半机械战将，带点更稀奇古怪的也就情有可原了。 我作为一个医疗干员，背上直接背个便携式ECMO体外膜肺氧合外加CRRT血液净化治疗机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林大校并非是担心这些细枝末节，他只是表情凝重地看着诊所外面阴沉的天幕：“别的东西……类似，衍生生物一样的东西——之前那个坠落下来的地外特殊生命体，你还记得吗？” “记得，但是搜索那个东西并不是我们的任务，所以我就知道个名字。” 搜索那个特殊的地外生命体，因为担心对方拥有类似星门虫洞生物一样的精神污染特性，从一开始就没有可能把任务分配给人类，而是交给了目前不会被污染的电子机械。 投放的微型无人机在女娲的操控下进行的寻找并没有太多收获，目前找到的只有对方坠落的陨石坑洞。 而后因为对方释放出来的特殊辐射和泰坦巨兽的强电磁辐射重叠在了一起，所以大家都默认那东西和泰坦巨兽进行了某种程度的‘融合’表现，敌对目标也从双线作战，换成了单独针对帝王鳄苏克斯就够了的单线作战。 至于说融合这种操作看起来无厘头却这么容易被人接受，还得是各种文学作品的功劳。 特殊生命体嘛，把它看做某种类似寄生体的生物，这放到任何电影里面都是依附于宿主身上的，一下子就变得可以理解了起来，甚至还有种‘理应如此’的观感。 虽然有很多艺术对于现在的人类而言为时过早，但是也有很多脑洞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是玩剩下的。 林大校知道的情报信息比银手少女要多，可是他没办法解释自己的危机感并非是来自于那些信息，而是来自于自己搭档的示警——身处第一线的金系巨龙残魂阿金，在对方的气息之中嗅到了老对手的味道。 原罪污染…… 只是这种原罪污染的气息非常微弱，相比起神恩世界那种浓郁到让智慧种直犯恶心的DNA里面的记忆，这种原罪污染更像是某种被多次弱化之后残留的余味，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幻觉。 正版的原罪污染如果说是粪坑，那么这味道大概就是随风飘来的臭味，让人纠结到底是秽物还是臭豆腐亦或者说是楼底下摆摊卖的螺蛳粉的酸笋臭味。 所以哪怕是警惕如同阿金，也没有第一时间跳出来，只是让自己的搭档保持戒备。 这种人手不足的时候，分散注意力是大忌，更何况阿金非常清楚狼来了的故事会造成的后果。 相比起其他人，它的身份暴露之后更需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给这边的合作伙伴留下狼来了的口无遮拦的印象。 『不过话是这样说，我还是建议你联系冕下，如果是她的话，应该能够做出万全安排。』 “好，我这就联系指挥中枢。”林大校做出和战友交流的样子，走到角落里将阿金的发现上报上去，并且越过了中间的两层参谋机关，直接递送给了艾丽娅的个人终端。 『就这？』 艾丽娅的回信很快，几乎是秒回，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林大校眨了眨眼：“阿金的意思是，小心为上。” 『我知道了，如果就这的话，那不用太担心，警戒为主，地球上空也有专门针对原罪污染的净化机制。』 确切地说，那是神仙姐姐当年发射上去的蓝星A网同款，只不过存在感相对薄弱一点。 蓝星那边的A网，连妖星弑君者这种大家伙都能刮一层痧下来，没理由连个小小的闹钟怪都拦不住。 “是，我明白了。” 然而就在林大校关闭通讯之后没有半分钟，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颤抖，就从医疗诊所不远处的地面传来。 原本还算平整的铺装地面隆起一个又一个鼓包，混凝土的道路表面被顶到裂开，一个个超大号的类似竹笋一样的东西从内里钻了出来，生长速度远超想象，虽然看上去带着生物或者说类似植物的质感，可怎么都不像是正常形成的。 林大校眼神一凝，卸下自己后背的电磁步枪：“防御——全都回来！” 而伴随着他的喊声，那些足有半人高的‘竹笋’像是荷花一样绽开，露出里面的虫蛹。 半透明的虫蛹轻微律动着，能够透过外层的皮膜看到内里的蜷缩着身子的东西——人！ 林大校原本举起来的电磁步枪愕然定住，手指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扳机上移开，带着惊诧的表情看着这些摊在地上的虫蛹：“这些……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全都是人？！”银手少女瞪圆了眼睛：“里面全都是人！” 一个又一个身上还穿着原本服饰的人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些竹笋给吞噬了进去，而如今却又再度释放了出来。 透过皮膜可以看见一道又一道筋络一样的血管连接在这些人类的身上，半透明的虫蛹律动着将那些积蓄在里面的液体以灌注的方式，全都塞进了这些人类的体内，整个蛋壳一样的皮膜迅速干瘪下去，只剩下贴在这些人身上的一层覆盖的轮廓。 林大校从医疗诊所的二楼直接跳下来，探手抓住离得最近的一个已经灌注完了液体的虫蛹，拔出匕首想要将其割开，把里面的人给救出来。 可是匕首切割在皮膜上，却如同切割坚韧到了极点的橡胶，反馈而来的手感让人咋舌。 林大校收起匕首，手掌亮起些微的金色光芒，如同利刃一样直接徒手拽住那层皮膜，朝向两边‘哗啦——’一样生撕开，飞溅的液体原来并非是半透明的眼色，而是混合着紫黑色和血丝，类似某种组织液一样的黏液，只是并没有散发出什么奇怪的味道。 林大校把那个被困在里面的人翻过来：“醒醒！醒醒——你没——” 他话说到一半，手上的动作顿住，瞳孔骤缩，望着面前这个原本应当是个年轻女性的人类。 在对方的脸上，甲壳类昆虫一样的甲壳，刺穿了肌肤，从血肉里面生长出来，几乎要覆盖整个面部。 这让她看起来简直不像是人，而像是一个类人的虫族一样…… 也几乎是在同时，阿金的怒吼声响彻林大校的精神海，甚至还直接连接到了外放的喇叭上—— 『艹他妈的！巢虫种——是巢虫种！！这是它们专门针对智慧种生物的孢子武器——敌袭！！敌袭！！！』 “？！！” 第1195章-再次建议先击毙超人阿光 “巢虫种是什么？” 听到阿金那近乎炸毛一样的怒吼，林大校也不由惊了一下。 阿金是个很奇怪的家伙——虽然它好色，成天看动物世界。 喜欢摸鱼，每天不是打窝窝屎就是打山口丁，偶尔还开着什么散步模拟器装机模拟器之类的小众游戏一玩就是一天，甚至还敢在林大校工作的时候堂而皇之打开0.8折买的全DLC文明六，来上一把黄金时代奇观误国。 但是这并不妨碍它有着极高的战术素养和身为一个合格战士应有的心理素质。 现在阿金的表现，换到林大校身上大概就相当于他拽着战友的衣领直接骂娘说柱子你他娘的打歪了——这画风未免也太过奇怪了，就像是换了个龙一样。 然而阿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继续咆哮着，声色俱厉：『上报冕下！立刻！现在——我们需要支援！我们需要重型武器！直接拉满——最大当量的那种！这些被感染的家伙现在就得击毙！』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听着前半段还觉得没什么问题的林大校，听到后半段顿时也跟着变了脸色。 被感染的需要直接击毙？为什么？ 『这是生物兵器！』阿金话语顿了一下，像是深呼吸那样：『高等精灵种那些缺德玩意儿当年做出来差点挖了自己祖坟的生物兵器！』 “被感染之后无法救治？” 『他们已经死了！你看到的只不过是借着他们的躯壳活动的孢子虫芽，等到这些孢子虫芽完全吞噬寄生体之后，就会成为兵虫类，它们是巢虫种的先锋兵，就像是蚁群里面的工蚁！』 “……如果你骗了我，那我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林大校闻言二话不说解下背后的电磁步枪，把近在咫尺的那个年轻女性一枪爆了头：“如果是无辜者，那我就拉着你一起给她偿命！” 伴随着电磁步枪的沉闷呼啸声，那脸上长出了昆虫类甲壳一样面甲的女人头颅当场炸成一滩马赛克。 林大校脸色变得很难看——不是因为血肉模糊让人难以适应，而是因为这个明明还有呼吸有对外生物刺激反应的女人，脑袋里已经被完全吞噬一空，拥挤着密密麻麻的还在蠕动的某种类似虫卵一样的东西。 那画面，足够让人SAN值落空之后还恨不得把全身都抓挠个遍，鸡皮疙瘩几乎是抑制不住地冒出来。 林大校深吸了一口气，摘下腰间的铝热剂手雷扔到这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目视着那些虫卵在炽热的火星之中被吞噬，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响，最后尽数化作焦炭，短短十几秒就只留下地面上那橙黄色的熔岩一样的地面凹坑。 “那些虫卵，是什么？” 『虫芽，它们会在孵化之后进行某种生物性质上的联结，根据吞噬个体的原型，组成一个类生个体，但是会在保持原体基因特长的情况下，延展出巢虫种自己的基因优势项目，比如说镰刀足或者类似蟋蟀的后肢，这种先锋兵虫的进化路线来来去去就那么几种。』 阿金也冷静了下来，主要是因为他们已经把之前的情报录下来之后发送出去了。 量子通讯网络的存在，让泰坦巨兽的强电磁辐射生效了，但是没有完全生效——或许那个想要借助泰坦巨兽活动掩盖自己孢子武器踪迹的所谓巢虫种，也没想到会百密一疏。 禁魔了，不能用通讯魔法，但是可以打电话——或者反过来不能打电话，但是能够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指挥官会怎么处理它们？”林大校目光扫过那些在原地逐渐开始扭动身子试图挣脱皮膜的‘兵虫’们，语气极度冰冷：“它们背后的什么上级，是可以沟通的存在吗？” 『冕下只会让它们再死一次！』阿金语气笃定：『在我们那边，就是冕下亲手灭绝了巢虫种，你要明白一件事，小林子，在我们那边，以前最弱的就是你们人类种，而巢虫种在寄生原体的前期，只能挑好欺负的……』 所以说这东西在异世界，就是靠欺负人类起家的？ 『冕下可以容忍战争失利，但是祂绝对无法容忍的，就是这种战争都算不上的龌龊偷袭——』 “好，我明白了。”林大校按住耳边的通讯器：“一大队，我是龙骑士，三中队进行超低空机动，我将为你们标明打击目标，需要进行一波空对地的清洗。” 『三中队收到，准备进行超低空市内通场飞行，龙骑士，之前指挥中枢下令延缓空中攻击，我们需要更高授权。』 …… …… “我授权发动进攻——” 在一个看起来幽闭的空间里，艾丽娅抬手打开面前的几个控制面板：“通知明娜中校，让她回来，不用降落更换武器，直接带着那枚N2过来，前往C3地区待命。” 『指挥官，我们需要解释！』 在面前亮起的屏幕上，几个总监级的人鳍笼VIII　屋是〣柳⑻〃弃弃靈夢物表情陡然变化，看着艾丽娅的神色很是不善。 那可是威力仅次于核武的N2啊！而且还不是二战末期的那种试验性质的小当量核武，是冷战末期的成熟型号对比。 真要是论起威力，这枚被搭载在战斗机上的N2航弹足足有900万吨的当量，几乎是600倍于当年的广岛那枚。 这东西要是砸到城市里，泰坦巨兽会不会死他们不清楚，但是这个城市估计就要成为全世界仅有的三个遭受毁灭性单发武器轰炸的城市了——他们都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我是指挥官，我需要向你们解释什么？！”艾丽娅表情阴沉，目光近乎冷厉：“如果不想以后有十倍百倍这样的武器通过决议砸下来，那就都给我闭嘴！” 解释？怎么跟一帮家伙解释巢虫种这种在当前世界，只有她和阿金知道的王八蛋东西危害有多大？ 哦，可能大魔王也知道，毕竟那个家伙是高等精灵种，这是他们族群当年造的孽——还是那句话，如果不能加强神恩世界的军事力量，那么就干脆毙了高等精灵种这些神经质科学家，起码灭世危机少八成。 他们又不是超人阿光，超人阿光闹出那么多幺蛾子，起码每次打到危机末期，光之国都能收获个新生代精锐或者融合怪借债王之类的传奇奥，要说亏了还真不算，充其量算风险投资。 可是高等精灵种闹出这些个奇葩的东西，神恩世界除了骂娘之外什么都剩不下。 巢虫种！！ 要知道在接到阿金的报告之后，一向面如平湖的艾丽娅都变了脸色当场骂娘。 他妈的！那玩意儿不是死绝了吗？！ 画面上出现了泽井总监的脸，想来这个可怜的中间人老爷子也是被迫上线要个解释。 他看着一边是气愤不已的同僚，一边是表情肃杀的指挥官，只能是和稀泥一样打圆场：『指挥官，请至少给我们一个能够对外交代的理由，TPC刚成立，面临的压力很大，我们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动机。』 “之前的那个地外特殊生命体，有强传染属性，我们必须把战场控制在那一片，哪怕是毁掉整个城市也在所不惜。” 知道打了一棒之后不能再接着第二棍子，有可以理性说话的泽井总监，艾丽娅语气多少还是放缓了点：“那东西和我们要应付的泰坦巨兽，是两种形式的存在，更偏向于小型化，我还需要一批机械战兽做预备队，随时进行高烈度的巷战。” 『……是已经核实的科研情报吗？』泽井总监想了下，转而问了一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女娲阁下，贵方是之前就已经有了相关的研究资料吗？我是说，关于地外文明的。』 女娲沉默了半秒钟，电子音的语气依旧柔和：『抱歉，泽井总监，您的权限不能浏览相关资料。』 泽井总监垂下眼帘，像是真的很无奈那样点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知道了——诸位，你们应该也明白了吧？』 艾丽娅都没忍住多看了这个老狐狸一眼，没想到他还能找到这么一个挡箭牌出来。 问女娲关于共和国这边的地外文明研究，怎么可能得到详细的资料——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但这一套话术出来，很难让人不联想是不是共和国这边早就已经知道了相关的地外文明觊觎和即将到来的危机。 那些之前还一脸义愤填膺的高层到底也不蠢，在面面相觑了几秒之后，俱都不再言语了，TPC毕竟是应对这些危机的‘专业’机构，想来艾丽娅这个作战指挥官这么有底气，是有自己这么做的缘由。 ……大概有？ 而且听泽井总监的问话，貌似有些东西是他们没资格知道的，所以问来问去也就是自取其辱罢了。 真要是到了事不可为的地步，恐怕五大都会直接下场，到时候就不是毁掉一个城市那么简单了——对于五大而言，人类的文明存续很重要，但是这个文明里面单独的某一个五大之外的‘小文明’的存在，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指挥官，请继续指挥本次作战吧。』泽井总监关掉了那些唧唧歪歪的同僚的通讯，意味深长地隔着屏幕望着艾丽娅：『在保护人类的未来这件事情上，我相信指挥官有着和我一样的愿景。』 “……人类荣光永存。” 艾丽娅回了这么一句，探手关掉了这些备线的通讯，打开了战场画面的直连：“女娲，记录我接下来的话，整理成档案，档案名称……巢虫种！” 『明白，档案先期权限加密——量子通讯网络加密完成，专用链路对接完成，记录开启。』 “在神恩世界的第四纪元，高等精灵种曾经制作过一种特殊的生物兵器，这种生物兵器，参考的是昆虫……” 当初在神恩世界，高等精灵种这些疯狂科学家们可没有什么道德的限制。 一方面是因为生命魔法在当时是一个相对成熟的研究分类，就像是人类现在已经逐渐摸到了门路的基因科学一样。 另一方面，则是当时的大环境使然——在第四纪元的晚期，人类魔法帝国尽数被毁，人类魔法皇帝们为了保护文明而悉数战死身亡之后，高等精灵种和巨龙种、天翼种是大后期的主要智慧种。 他们一边是对于其他的物种近乎天然的俯视感，自然对于这些禁忌不以为然。 另一边也是因为原罪污染危机愈演愈烈，在依赖着魔法皇帝们的遗泽度过了一段千年的平和时期之后，卷土重来的原罪污染疯狂侵蚀着文明世界，当时的三界几乎没有办法抵御这种越打越多的对手。 那么只能用魔法来打败魔法！ 出于对原罪污染自带的吞噬转化机制的解析，高等精灵种们几乎是照抄一样，做出了特殊的虫类生物兵器。 这种虫类生物兵器有着昆虫的快速繁衍特性，也有着原罪污染生物那种疯狂的‘吞噬-转化-融合进化’的特性，而且基于母体子体的蜂巢原理，理论上只要控制住虫巢里面的母体，那么就不用担心子体被污染。 但理论只是理论，号称具备和原罪污染对抗能力的虫类生物兵器，在开发出来之后第一次实战就直接被原罪污染给端了老窝，连带着开发这东西的一个高等精灵种分支全部被团灭。 侥幸的是那个高等精灵种分支在死到临头之前还是留了后手，用同归于尽的方式直接把那批虫类生物兵器的母体给干掉了，算是没有让危机在第一时间爆发。 在第四纪元末期那个到处都在混战、不知道多少种族都在灭亡的大背景里，这种悲情的愚蠢故事并不起眼。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当年被团灭的虫类生物兵器因为开发得太完美了，以至于在灭亡前夕居然还保留了原本的繁衍种子，残存的兵虫出现了特异进化，重新进化出了母虫，并且在第五纪元重新发展了起来。 第五纪元，那可就是神恩降临之后的三界新秩序纪元，也是某个第四天灾来到神恩世界的纪元。 因为原罪污染的消退，所以这个虫类生物兵器族群并没有对其他智慧种进行大规模的进攻破坏，而是一只隐藏在三界主位面之外的一个破碎的位面里，像是正常的智慧种一样休养生息，发展出自己的类文明族群。 理论上其他的生物兵器都能发展成什么兽人种啦、巨龙种、精灵种天翼种什么的，多个虫子也不是问题。 但坏就坏在巢虫种的核心机制在进化过程之中依旧保留着——母体控制子体，子体并非是有独立意识的智慧种个体，充其量就是一具可以依靠生物本能自己行动的分身。 所以这个类文明族群是虚假的文明，所谓的巢虫种与其说是智慧种，倒不如说是巨大的分布式生命个体。 这个鸡掰的机制，也导致原罪污染的余孽在第五纪元活动的时候，只花了微不足道的代价，就把整个衍生发展的巢虫种变成了它们的爪牙，然后开始向三界主位面进行扩张。 最巅峰的时候，它们的兵锋甚至一度从破碎位面的边缘逼近天界，把大名鼎鼎的光明神王逼得焦头烂额。 毕竟它们打天界，天界是真的痛，打死就当场吞噬转化，重生出来的兵虫个体并不逊色于原体多少，越打越多。 而天界打它们，看起来一发禁咒灭敌无数，可参考其庞大到不可考的数量，简直就像是拿着个汤勺去水库里抽水一样不值一提。 可是天界本身每一个战士的损失都是真实伤害，被抽水工作弄坏的可怜勺子，每把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 那个时候的新巢虫种，拥有和游戏里面那些疯狂扩张的虫族几乎一样的性质。 它们可以通过吞噬、吸收来合并其他智慧种的基因链，毕竟三界生物除却人类种是原生的之外，其他的都是当年的生物兵器出身，并不存在什么基因隔离。 而虫族的快速繁衍，导致它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多次迭代，迅速适应周边的环境，是天生的杀戮机器。 有原罪污染赋予的破坏欲望，又有本身设计之初保存的各种强大生存、战斗能力，甚至还有天界运输大队送的顶级原体作为尖端战斗力转化资源。 一时之间巢虫种成为了三界的心腹大患，甚至隐隐有灭亡整个神恩世界文明的可能性，声势无二。 可坏就坏在三界那个时候多了个恐怖直立猿，这货玩游戏玩得多了，几乎是打眼一看就知道这种种族的弱点在哪里，知道和这些完成了爆兵工作的后期玩家怼正面是很扯淡的事情，就该先去把它的兵营和老巢给拆了。 飞龙骑脸？你主基地直接没了怎么和我继续熬？ 无根之水，无缘之木，然后才能收拾一个少一个！ 所以趁着它们大举进攻天界的机会，军团长带着一批各智慧种联合抽调的精锐，迂回深入到了破碎位面。 他们历经艰辛找到了当时巢虫种最大的母巢，直接把还在远程微操前线机枪左边平移五米的母虫给弄死了。 母虫想到过有人会来收拾它，为此还把破碎位面部署得跟牢笼一样，许进不许出，准备来多少转化多少，毕竟它的战斗力也不是白给的，理论上兵虫有多强，加起来它就有多强。 但是它绝对想不到，那个来收拾它的人会连带着破碎位面全都给一块儿炸了…… 失去了母虫的巢虫种并非就当场暴毙了，但是想要重新筛选出合适的母虫，需要漫长的时间，或许在一个纪元的更迭之后，它们之中的某些残存个体能够出现类似当初的特异进化，重新进化出新的母虫来。 可是智慧种怎么可能给它这样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三界组织起了各种反攻打击，将它们杀几乎杀伤殆尽。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些失去了母虫的子体走上了特殊的进化路线，进化出了自己的虫群意识。 那是巢虫种未曾设想的道路，神圣的F2A连接着它们，直接从虫族朝着星灵的方向去了。 再后来，就是量子龙神把这个进化出了虫群意识的特殊族群残余净化带走的事儿了——进化出虫群意识之后，它们也算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文明，对于真神而言，任何原生文明都是珍贵且值得呵护的。 除却那一支特殊的分支，其他零星的残存的分支被智慧种尽数剿灭，那个时候再也没有比巢虫种更能被称之为‘智慧种公敌’的物种，无论是谁发现了巢虫种，都会在第一时间放弃外斗，先联合起来弄死它们。 甚至在军团长和光明伪神王互殴的那段时间里，他们都曾经默契地暂时停手，联合起来把一个刚被上报过来的巢虫种分支做了——尽管在那个过程这种这俩特殊的组队玩家无数次想要背刺TK队友，却还是无数次地忍了下来。 为此光明伪神王在临死之前，还曾经跟军团长说如果不是无法调和的文明发展路线争斗，他们原本可以成为朋友的，他最欣赏的就是军团长这样勇猛无前的战士。 军团长能说什么呢？旁友，nogay好么？ 可那都是以前的旧事，军团长不曾想，却也不料这个世界竟然会崩坏到这种地步。 量子龙神当初可是跟军团长打过包票的，神恩世界除却祂带走的那一支特殊异化分支之外，绝对没有了其他的类似的虫群意识存在，剩下的小瘪三已经没有了威胁，处理干净就完事儿了。 艾丽娅当年也确实是这么干的，可是没想到神恩世界那边确信没有了巢虫种，地球这边居然却又看到了余孽！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神恩世界和蓝星和地球之间的联系，甚至比她预想之中最紧密的紧密还要更紧密。 紧密到甚至能够穿过来一整个类文明族群——这特么世界壁障是漏勺吧！！ 这玩意儿的母虫有多大只？最小的也得是一个城市那么大！最大的甚至直接霸占了半个破碎位面！ 这种东西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挤过来，那她要是给人族第一军团套个什么维生装备岂不是直接就超时空传送了？ 打个屁，没救了，等死吧！ 『档案记录完毕，正在上传国家科学院本部，响应了紧急征调的科研人员整理出了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讲。” 『正在整理中，请稍候——』 艾丽娅之前只是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巢虫种的特性，并没有把什么神恩世界啊起源啊后续之类的细说。 而且这些话也没法说，当下大家都是难得糊涂——共和国怎么问嘛？ 问你这个军团长为什么好好的文明领袖不当，跑过来装疯卖傻当小仙女？ 哪怕他们去问阿金呢，都好过直接问艾丽娅，毕竟阿金是可控的存在。 阿金倒是不在意这些，毕竟在阿金看来，这些都是自家冕下的丰功伟绩，值得一谈。 对此它很有兴趣占用林大校的时间，跟他讲一讲神恩世界的慈父和救主的事迹，比如说军团长崛起于微末，最后一统天下，君临三界的故事。 ——以及穿插于小篇幅广告一样天下争霸故事之中，更为主基调的那些军团长和红颜知己之间不得不说的爱恨情仇后宫争斗宫锁锦绣延禧心玉甄嬛未央如懿明妃巴拉巴拉…… 阿金表示它永远站深渊龙后X军团长的CP，真要算的话它也是个粉头来着，看什么都是糖。 就是林大校听着军团长的那些酷似教科书课文事迹的过往，既视感满满，偶尔还能够看到网络爽文主角的风格…… 更扯淡的是阿金也没提过神恩世界这么危险！ 不是生物进化文明本身个体战斗力强横的危险，而是面对的这种近乎无解的强传染虫群危机，这才是值得关注的事项，类似的危机随便拿几个到地球这边，估计地球三十二分钟就毁了四次了。 『核心问题一：如何找到母虫？』 “找不到。”艾丽娅毫不犹豫地掐灭了擒贼先擒王的美梦：“目前的地球，还没有那种空间科技。” 巢虫种并不以物质主位面为活动空间，这是它们的生存机制决定的，基本都是藏在一些破碎的空间裂隙里。 ——雅称破碎位面，俗称副本，入乡随俗还能叫一声地下城。 因为前期太弱了，弱爆了，而且知道自己招仇恨，所以母虫只要不是脑抽，都不会在物质主位面出现。 一个城市那么大的母虫，还没有快速行动的能力，在物质主位面怎么可能藏得住？去哪里都是活靶子。 而且没有大量转化兵虫的情况下，母虫的战斗力不值一提，哪怕扔只鸡过去，都能一点点把原始的母虫虫胚给吃光，至少比啄完惩罚凤仙郡的米山要简单，这还是个嘎嘣脆的肉味儿的。 『核心问题二：对方投放的特殊地外生命体，有精神污染或者不可见的精神寄生的可能么？』 “……我不能保证，我怀疑这一支巢虫种经历过原罪污染，已经产生了特殊的变异，但它们是以物理层面的寄生为主，在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精神寄生的案例。” 『明白了，相关科研人员暂时没有更多的问题，已经中断了通讯——指挥官，请部署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按照原计划不变，驱逐泰坦巨兽出市区，另外追加一个新的作战目标。”艾丽娅抿了抿唇：“我需要亲自找到这次的兵虫转化核心素体，如果事不可为……我需要一个权限，一个毁掉整个C3区域，也要确保它们被消灭在当前范围内的权限。” 『什么是兵虫转化核心素体？』 “孢子武器的释放原体，你们可以看做是一个路由中继器一样的东西，之前那个进入大气层的有特殊生命反应的地外生物，应该就是兵虫转化核心素体，它负责链接母虫和转化之后的兵虫，算是巢虫种的中坚力量，同时它也有转化高等生物进化个体的能……艹！它是奔着泰坦巨兽来的！！” 艾丽娅顿时反应了过来对方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泰坦巨兽·帝王鳄萨科苏克斯！ 如果说在神恩世界，这些中层战斗力的目标会选定位天翼种、巨龙种或者次一等的天使种、兽人种战职者。 那么在地球这个大环境下，它们撑死也就转化一下非洲象，毕竟正常情况下除了非洲象，也就海里的鲸鱼在‘生物进化’这个单项Tag面前显得比较扎眼一点。 但是现如今的地球除了非洲象之外，还有生物进化的代表——泰坦巨兽！ 艾丽娅算是明白为什么萨科苏克斯会被唤醒了，与其说是唤醒，倒不如说是被寄生了。 只是它自己未必能反应得过来，就像是铁线虫寄生螳螂一样，螳螂依旧正常活动，但是内里却早就已经惨不忍睹。 “我知道兵虫转化核心素体在哪里了。”艾丽娅沉声道。 『在萨科苏克斯的体内么？』女娲开始进行分析：『正在调动相关侦测设备对其进行进一步观察分析。』 “很大可能，它身上的特殊纹路，可能就是被寄生之后的某种强化……会光线技能的巢虫种？” 艾丽娅低声呢喃着，略微有点疑惑——她见过这一类特化的巢虫种的资料，偏向于能量生物进化模板。 但是这种巢虫种因为前期偏弱，在第四纪元末期就已经被灭族了。 后来第五纪元出现的，基本都是偏向于物理生物的多、快、大、硬之类的进化模板。 起码军团长当年手底下的巢虫种亡魂没有这一类的，这么说来地球这边出现的巢虫种，很有可能是第四纪元就已经过来的早期余孽？还是说有别的什么隐情——倘若是第四纪元就过来了，那么两边的时间流速再怎么相差巨大，也不应该苟到现在才开始动手，早就应该发育完成了第一波爆兵了。 “……算了，抓到核心素体，就能进行精神共振。” 『精神共振，记录关键词——是某种特殊的审讯技巧吗？』 “不，是尝试蹭wifi的技巧，借用兵虫转化核心素体和母虫之间的连接，用这种方式蹭网，或许能够定位到母虫的所在地。” 『我们目前没有相应的空间科技。』 “是啊，但是有时候用网络也能杀虫，作为一个C语言大佬，为什么我不能爬它们的源码，然后直接把它们的CPU调到一千安，这样的话只要机箱离它们比较近就可以让母虫触电而死。” 触电而死（×） 原罪污染危机所以Q版量子龙神直接入侵过去把变压器拉爆进行一个远程概念的杀（√） 这么一想的话，怎么看都和女娲风格一致，或许女娲进化到极限的极限，就是量子龙神这样的存在？ 创世纪就是开新服，宇宙管理就是服务器维护，重启文明备份就是重装系统…… 艾丽娅承受着轻微的失重感，望向全景取景器外面的城市建筑。 在视线尽头的城市区域，浓烟的烟柱冉冉升起，高楼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塌下去，一片末日景象。 好吧，在管理员出来重装系统之前，或许自己这个杀毒软件，该发挥一点应有的作用才行—— …… …… “支援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 “说好的运载机呢！！” “被打下来了——” “阿盾！你他娘的罩子呢？！！” “来——了————” 混乱、火光、爆炸、阴影、倾塌的房屋和那房屋之间隐约能够窥见一鳞半爪的特殊生物。 原本承载着全村人希望的重型运输机，栽倒在不远处的广场空地上，半边发动机已经被某种酸液侵蚀得七零八落，机翼都折断了，冒着呼啦啦的火苗和黑烟，机舱内原本承载的货物散落一地。 而制造了这一场惨案的罪魁祸首，则是那个看起来像是超巨大号蝎子一样的东西——足有卡车那么大的蝎子？！ “它甚至还会吐口水！” 动力妞子司悦啐了口血沫，抄起旁边的无后坐力炮一发直接轰过去，压得对方藏在高楼的罅隙之中不敢露头。 “那更像是某种特殊的强酸，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腐蚀金属……妈的，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泰坦巨兽？” “太小了！” “没长大的泰坦巨兽！” “没有泰坦巨兽的电磁辐射痕迹！更像是某种奇怪的变异生物！” “就像是我们在模拟训练里面的寄生兽那样？”被称为老八的妖娆女人无语地一脚踹开自己旁边的车辆残骸：“最后一把了！这么打下去我们完全拼不过它！” “不打的话它就出来吐口水，还是个死！我给你们跳板，你们往后撤！我断后！” 动力妞子把最后一发无后坐力炮架起来，死盯着对方所在的窄巷唯一的出口：“另外把所有的集束手雷和电弧星都留给我——规矩你懂！” 老八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放屁！等支援！现实世界没有这样的规矩！” “现在有了！” 『这是卡尔——』 一个声音切入频道，听起来像是个元气满满的少女，但并非是艾丽娅的声音。 “谁？！” 『卡尔很想跟你打个招呼，但卡尔是被救援猫特招的，所以发动不了效果。』 “什么乱七八糟的？”司悦听着通讯器里传来的巨大噪声，险些没有拆下自己的耳麦直接扔了：“是友军单位？” 『但是卡尔很快就会开着炫酷的高达来见你——』 司悦刚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同伴拽了拽衣角，她不耐地侧目过去：“有屁快放！放完往后撤！那只大蝎子我——” 她话没说完，就被天上投下的阴影覆盖，那巨大的阴影像是乌云压顶一样，从她的身后移动到前面，再缓缓移动到更前面的广场区域，遮天蔽日。 司悦顿住话语，下意识顺着阴影往上看——巨大的噪声并非是完全来自耳麦，同时还来自天空。 足足四架超重型空中运载设备，吊着一个数十米高的巍峨金属巨人，从楼宇之间缓慢掠过，抵达了司悦的身前。 『巨型机甲投放中——请投放区域各单位做好抗冲击准备——』 运载设备炸断足有人腰粗的钢缆，巨大的金属巨人背后和脚底喷出炽热的烈焰，轰然落下—— 「轰————————」 大地在颤抖！建筑残骸从地上震得飞起来数米高，气浪从楼宇的缝隙之中冲刷而出。 几秒钟之后，落地的金属巨人从半跪着的姿态缓慢起身—— 『说好的，卡尔会开着炫酷的高达来见你！哈哈哈！我是金离后』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成熟的女声加入到频道之中，通报了自己的身份： 『这里你们呼叫的友军支援单位——大地女神号，请问有什么我们能做的？』 “在你们11点方向的大楼间隙里！有一只变异生物！一只蝎子！” 『收到，检索到相关目标，是要将其击杀吗？』 “它干掉了我们的一架重型运输机，还有好几个兄弟！它很危险——弄死它！” 『明白，进入攻击状态，大地女神号，加入作战序列。』金夫人声线低沉，并不像金叉烧那样轻快。 以目前的精神同步网络驾驭这么大的巨型机甲，精神压力基本都被她承担过去了。 而拥有合格的驾驶员之后，巨型机甲的震撼感无与伦比——伴随着那让人忍不住肾上腺素飙升的帅气机械结构传动，那列车轰鸣一样的机械泄压声响混合着核心动力机关旋转的呼啸，四十米高的巨型机甲抬起右臂，小臂上转动出一个转轮机炮一样的武器，杀气四溢！ 伴随着小臂的活动进行了一个类似滑膛上弹的操作，提示音响彻整个作战区域。 『155口径转轮机炮上线，12发待命中，目标危险程度高，友军单位即刻规避，重复，友军单位即刻规避。』 被迫隐藏在楼宇之间的兵虫蝎子，疑惑地看着陡然黑下来的一线天，抬头往上瞅了瞅。 怎么了？要下雨了？ 然后它和一个巨大的乍一看像是蜂巢一样的黑洞对上了眼——这又是什么东西？ 下一个瞬间，铁与火的炼狱，从天而降！ 「嗵——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 第1196章-还有这种事？！ 火光！爆炸！堂堂火力全开！！ 一瞬间一整个重炮连的火力投送，就算是泰坦巨兽都得狠狠吃一壶！ 兵虫里面的蝎子，只是是一种常规的远程火力投送兵种，换成人类熟悉的作战单位，大概就是个扛着炮的装甲车之类的——横竖都不是什么王牌，甚至可以说是物美价廉的炮灰单位，菜得可爱。 不过对于TPC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给兵虫蝎子一个面子，好歹它是大家见到的第一只小精英怪。 一张单7是吧？ 管上——小王！ 在确认了C3区域可以毁掉，但是巢虫种必须死的大前提下，大地女神号这一轮打击可谓是惊天动地。 155口径的重炮当成转轮机炮来用，大楼之间狭窄的巷道避无可避，一轮齐射之后把彻甲榴弹换成了爆破榴弹，大地女神号再度进行了一番洗地式攻击，之前那还嚣张地试图去硬扛无后坐力炮的兵虫蝎子，如今直接就被火光和爆炸淹没在其中，连半点浪花都没能溅起来。 等到大楼夹缝之中倾泻出来的火光和烟尘稍稍告一段落，才有一截看起来不知道该算是尾巴还是应该算焦炭的东西，远远地抛飞落地，落到不远处的空地上，翻滚了几下不动弹了。 司悦还没来得及细看那玩意儿属于是兵虫蝎子的哪个部分，就只见一只巨大的金属脚掌从天而降踩踏下来。 相比起来，那半截残骸渺小得像是非洲象脚下的枯草梗，当场被踩成齑粉，等到巨大的金属脚掌抬起之后，只剩下一摊连尘灰都算不上的印痕，摊平在凹陷下去的大地凹坑之中。 『目标确认击杀，检索附近地区无特殊生命反应！』 “收、收到反馈……” 司悦喉咙滚了滚，嗓音干涩地回应道，没想到在现实里面见到这个大家伙，居然如此惊人。 她们在虚拟世界里面甚至还尝试过驾驶相应的巨型机甲，但是没有能够通过考核的，只记得这东西的门槛很高。 而且在虚拟世界里面，或许是受限于地形的细微体感对比模型差异，并没有现在直接仰视机甲那么震撼。 司悦转动着视线，仰视着那巨大的身影从自己的头上越过——巨大机甲一脚跨出去好几十米远，这只脚在街道的入口，那只脚就已经跨越到了街道的中间，带着惊天动地的气势奔着商圈中心而去，咚咚咚的闷响从地面上传导到身上，感觉就像是大地都在为之颤抖，那身形走动之间如同一幢好几十层楼那么高的大山在横移。 『好了，兄弟姐妹们，快撤出交战区域吧！』金叉烧的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了：『这个大家伙的动静很离谱，我们不保证还能在交战的时候保护你们！』 『我们只有五分钟的作战时间，剩下的支援只能交给空中单位，抱歉。』金夫人也出言提醒这些战友。 大地女神号毕竟只是试验机，是来和帝王鳄苏克斯对殴的，而且只有五分钟灵活的活动时间。 超过五分钟之后，并非说这个汇聚了当前人类重工业巅峰技术的大家伙就不能动了，而是到那个时候它的活动节奏将会降低到笨拙的大型机械应有的水平，横平竖直，像是一个僵硬的机器人该有的样子。 没有了精神同步网络的加持，目前即便是女娲也没有能力去驾驭它。 或者应该说，女娲也还没能够编写出一套可以同时完美地驾驭超过六十万束类肌肉纤维结构的驱动程序。 毕竟目前的巨型机甲，还只是人类本身机体的极端简化放大版本而已——对比人体的精密程度，这个大家伙甚至都不能够用简化版来形容，实在是堪称简陋。 和驱动它的类肌肉纤维束神经元结构相仿人体本身的肌肉纤维，人类的身上有超过六十亿条。 而它需要超过三万七千多个机械结构完成的转动传导，人类却只需要78个关节就能够比它灵活十倍百倍。 生物进化耗费数万年缓慢打磨出来的机体，远远不是当前的人类能够用机械完美模拟出来的，那用最古老的宇宙星尘构成的看似脆弱的躯体才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根本，智慧只不过是这个躯体的外在表现，工具也只是那躯体行动力的延伸，万物基于一。 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地女神号现在有着恨地无环的伟力，人类的智慧和工具加起来确实不够触碰神明，可是你泰坦巨兽又算什么乌龟王八蛋？ 在帝王鳄苏克斯的目光转过来之前，从大步行走变成大步奔跑的大地女神号，就已经从身后卸下了一根足有十米长的带着倒钩和锚链的金属短矛握在手里，恶狠狠地奔向这个大鳄鱼，杀气四溢。 「轰——轰————轰——————」 大步奔跑的巨型机甲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颤抖，帝王鳄苏克斯感受着大地的震动，惊诧地扭过头。 什么东西？同类？为什么没有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这个体型这个动静，难道是那只该死的大猛犸？还是爬上岸的那条鱼龙？ 然而都不是——在帝王鳄苏克斯那难得睁开的感受光线的视野之中，只见一个并不比自己身形逊色多少的大家伙猛然跃上半空，双手握着一个尖锐的什么东西高举过头顶。 那尖锐长矛的尖端映衬着云层之中隐约露出来的太阳的身影，就像是尖端在闪耀着夺目的寒光！ 『死！！！』 金叉烧的怒吼，通过外放的扩音设备响彻城市！ 短矛借助巨型机甲本身的重量，重重地扎在了帝王鳄苏克斯的背上，扎穿了甲壳之后嵌入它的血肉之中，最古老的倒钩短矛没有任何机械部件，纯粹由坚硬的金属材料打造，为了保证其强度材料学家不知道薅掉了多少头发。 「嗤——————」 血液混合着肉糜，从甲壳的破口处被挤压出来，用力地拧了一下短矛的大地女神号抬起自己重若千钧的机械腿，重重地一脚踹在帝王鳄苏克斯的脑门上，而后拉住那战舰锚链一样的铁链，猛地朝上拽起—— 「哗啦啦啦啦————」 铁链舞动带起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帝王鳄苏克斯发出吃痛的怒吼，疯狂地扭动着身子。 它却也想不明白这个对手想要做什么，当即只能是反击对方，于是扭转身子一口直接啃在了那冰冷的金属大腿上。 伴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尖锐的带着暗沉金属质感的牙齿和大地女神号的大腿装甲之间嵌合出肉眼可见的火星，厚实的装甲板居然没能够抵挡住它的牙齿，被硬生生咬穿了出一个巨鳄的咬痕，内里的冷却液混杂着机油倾泻而出，像是被咬穿了动脉大血管一样往外喷涌着。 『左脚传动机构受损，行动力缺失13%，转向关节已锁死。』 女娲的声音出现在驾驶舱内，挥汗如雨的两个金发丽人顾不得机体受损带来的冲击，金夫人抬起右手：“打开右臂的手肘推进器！全速！！” 『右臂手肘推进器全速开启——推进装置负载350%』 大地女神号挥舞着右拳，自上而下一记惊天动地的砸拳直接锤向了咬住大腿就不放口的帝王鳄苏克斯，手肘处喷涌出来的炽白色尾焰直接把空中的远景都蒸腾得扭曲了起来，这一拳下去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帝王鳄苏克斯上颌骨骼碎裂的闷响。 金属利齿像是尖刀一样划过大地女神号的机甲，在重拳的锤击下于大腿的装甲处划拉出深刻的伤痕，火光从断裂的内部传动机械机构里迸射而出，大地女神号的身形一个踉跄，探手撑住旁边的大楼才勉强维持至站姿。 “就该把冷却液全都换成剧毒的！”金叉烧怒不可遏：“让它咬！咬中了直接灌它一嘴毒药！” “现在已经是剧毒的了——没有用！” “换成魔酸！” “换成魔酸我们的机体也就别想存在了！”金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抓紧了！不要松手！” 之前被一拳砸得头昏脑涨的帝王鳄苏克斯，用稍显畏惧的神情冲着大地女神号怒吼了一声，探出利爪挖掘着地面，尝试着钻进原本自己爬出来的那个深邃的空洞之中。 而观察到对方有逃跑意图的大地女神号左手在空中舞动了几下，将手里拽着的铁链缠绕在手臂之间—— 「呼啦啦——砰砰砰——————」 勒紧的铁链摩擦着手腕的臂甲，砰砰砰擦出大蓬大蓬的火星子。 铁链本身更是被泰坦巨兽和大地女神号机甲之间的角力绷得笔直，抖开的血沫呼啦一下在空中溅开一阵血雾。 帝王鳄苏克斯还没来得及纵身一跃，就被铁链加倒钩的原始捕猎工具给生生再度拽回来，翻滚着整只泰坦巨兽往后掀起，活像是死亡翻滚施展失败之后连连后退的傻鳄鱼。 直到现在被再度被拽了回来，它才明白那链子是为了限制自己的行动。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对手？！上一个会用东西砸它的，还得是那只傻乎乎的大猩猩！ 帝王鳄苏克斯压抑着本身的狂躁，要知道它并非是好斗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躲在地下当缩头乌龟，这么久都没有出来活动，更是数百年都没有被人类发现过相关的传说。 虽然自认为这一片地区是它的地盘，可是较起真的话拉顿盘踞樱岛火山这么久它都没反应，就可以看出来它不过是个嘴强王者，总不能是它和拉顿分管天空大地吧？泰坦巨兽之间可没有什么开放天空条约。 大地女神号因为行动力受损，一时之间只能和帝王鳄苏克斯僵持不下，却也没有办法做更多。 更无奈的是因为之前的数次爆发出力，整个机体的后续活动时间被迫减少了45秒，现在的剩余活动时间只剩下短短的一分半钟，想要施展个必杀技什么的都做不到。 绷直之后的铁链足有数十米长，大地女神号挥舞了几下右臂，发现这货不知道是被打怕了还是学精了，死活想要挣脱锁链，距离大地女神号的距离恰好在近身攻击的范围之外。 “切换重火力！”金叉烧呼喊着：“这个距离绝对不会打偏！！” “重火力会把铁链炸断——傻丫头你没钓过鱼吗！” “那就眼看着它跟我们拔河？！” “它的行动能力比我们强多了，得想个办法打残它！”金夫人无奈地僵持着现在的拔河姿态：“女娲！把转轮机炮换成电磁炮！装载钨芯穿甲弹！” 『武器切换完成，电磁炮充能完成，请选择攻击部位。』 “打它的后肢！发射！” 『射击诸元调试完成——电磁炮发射！』 大地女神号的右臂上，一枚带着赤红色流光的炮弹电射而出，在观望的人眼中留下一道视网膜上残存的亮影，重重地砸在帝王鳄苏克斯的左大腿上，直接在甲壳上打穿了一个大洞，尖端甚至从大腿后侧的另外一边甲壳中顶出来一个凸起。 “这都没穿？！”金叉烧大吃一惊，这可是大地女神号搭载的穿透力最强的单体武器了！ “没穿正好！”金夫人抛开通红发烫的散热条以及消耗光了能源的特殊电容，重新进行第二发装填：“身体里卡着这么大一发穿甲弹，我不信它就能舒服起来——继续！” 『侦测到高能反应！警告！！侦测到高能反应——疑似激光攻击手段！』 与此同时，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帝王鳄苏克斯身上的紫黑色条纹，再度开始积蓄起光芒，浑身都在透出即将开大招的微光，周遭的空气开始加热扭曲，那不详的紫黑色暗沉光芒照耀着近在咫尺的大地女神号的脸。 不等金夫人和金叉烧反应过来，女娲就率先展开了防御屏障，数层装甲板蹭蹭蹭弹起遮挡住了驾驶舱，装甲板之间开始嗤嗤嗤地填充特殊的吸能溶胶和灭火泡沫，谨防被激光断头刀当场斩首。 「铮————————」 一声尖利如同剑鸣的短促声响炸开，帝王鳄苏克斯身上迸发出来的激光横扫身旁的所有建筑物。 大地女神号之前拽着的铁链被激光当场扫断，后续的激光束割裂在大地女神号的机体上，就像是热刀切黄油一样烙出数条横竖交错的伤痕，被数层装甲板遮蔽的驾驶舱带着橙红色的印痕，五层防护直接被烧穿了三层，第三层和第四层之间的吸能溶胶带着被灼烧之后的焦黑色，蒸腾出浓烈的水雾。 大地女神号僵直着身子重重地半跪在地上，握着半截铁链的左臂向前探出撑住地面。 它身上多处传导机构遭受重创，主要的能量通路甚至被直接烧穿，看起来就像是被激光长剑当场开膛破肚一样惨烈，之前被寄予厚望的电磁炮发射机构更是被拦腰斩断，钨芯穿甲弹跌落在地上，像是决斗之中被斩断了没入地面半截的矗立的断剑。 帝王鳄苏克斯发出沉重的喘气声，却也得意洋洋地扬起身子，双爪弹出拍在大地女神号的后背，想要将它彻底地拍倒在地上。 能量指示灯亮起了闪烁的红色，大地女神号像是力竭的战士，无力地扑倒在长街上，溅起漫天的烟尘。 巨型机甲……败了—— …… …… “怎么会这样？！” 抬头看着不远处两个大家伙决斗的银手少女一脸震惊：“那是什么作弊一样的招数！！” “高能激光。”林大校收回视线，一拳直接把面前的虫人锤出去七八米远：“能级相当高，我们目前想要做到这种地步，只能是部署在陆基上，没有搭载在武器平台上的可能。” 不，或许有一个武器平台例外——但那与其说是武器平台，不如说是超能力来得合适。 这种能够融金断石的高能激光，林大校在此之前只在艾丽娅身上见过，怎么现在看反倒成了怪物的标配大招了？ 这些怪物这么先进的么…… 心如止水的林大校并没有因为大地女神号的落败而跟着颓然，他只是默默倒数着时间，而后对着被他一拳打飞出去七八米，脸部整个凹陷下去了都还能爬起来的虫人，举起手，亮出一根手指：“1——” “什么？”银手少女回过神。 天空之中，呼啸而过一整队银色的雄鹰，机腹下搭载的导弹从林大校的头顶上掠过，朝向他面前的长街坠下。 「轰轰轰轰轰————————」 并不宽阔的长街，在一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炽热的焚风和冲击波朝向四方冲刷着，林大校站在原地像是脚底生根了一样巍然不动：“没有了机甲，我们还有战斗机，没有了战斗机，我们还有地面部队——战斗还没结束！” 在空中和它们战斗！在大地上和它们战斗！在海里和它们战斗！ 银手少女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望向天上，那一队战斗机在完成了对地轰炸之后并没有像是电影里面那样来去如风地直接远走离开，而是在空中集体翻身，盘旋了一个近乎V字的折返，朝向正在拍打大地女神号的帝王鳄苏克斯身上倾斜出成吨的弹药。 “根据解密的档案，除了被我们救出来的这些伤员，剩下的极有可能已经被孢子武器全部转化成了兵虫。”林大校回身望着银手少女：“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尝试用尽量小的代价杀伤它们，但如果做不到的话，会投放那N2航弹。” “……你跟我解释这个干嘛？” “你是新兵，我是老兵。”林大校指了指自己战甲上的标识：“有些事情，我们不得不做，所以我现在命令你，如果接下来进入毁灭城市的倒计时，你先走，不要回头。” 有些事情，老兵们必须要去做，比如说牺牲——先牺牲自己。 “我、我也是作战序列！另外我们为什么不一起走！” “服从命令。”林大校并不想和这些可爱的孩子多说什么：“虽然有量子通讯网络，但是没有地面引导，我们没有办法展开精确的对地攻击，所以需要一个地面引导——你不行。” 现代武器的精确攻击，是建立在有精确地图的前提下的，最精确的作战地图甚至能够叠加到数百个不同的图层。 而对于现在被打成了一团废墟的C3区域来说，以前的坐标地图已经完全没用了，倘若没有泰坦巨兽的强电磁辐射，那么或许电视引导之类的传统可视化引导方式还能用，可是现在整个C3区域如同遭遇了EMP横扫，两眼一抓瞎。 林大校之前的地面攻击引导，用的是比电视引导更传统的激光束目标指引，这种方式的好处就是抗电磁干扰能力强，缺点是一旦出现地面遮障，譬如浓烟、烈焰之类的干扰，就会导致引导失灵。 当初海湾一役，即便是白头鹰的常规战机集群出动，也对部署了大量烟幕发生器的奥希拉克核设施无计可施，最后还是改用了F-117在晚上偷袭，直接用数十枚激光制导导弹洗地这才越过烟幕炸毁了目标。 林大校打从心眼里不愿意直接毁掉城市，所以在那之前，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引导空中支援，用精确打击的方式摧毁这些暴露出来的地面目标，尽可能地为哪怕一个还有可能活下来的民众争取时间和存活空间。 倒不如说在当前这个混乱的战场上，也只有他这种近乎超人类的兵王有信心做这种地面引导了…… 『这里是指挥中枢——呼叫龙骑士！大地女神号的通讯中断了，你么能够看到它吗？地面视角能不能目击大地女神号的具体状况？！』 “这里是龙骑士，大地女神号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是它在倒下去之前，挡住了之前萨科苏克斯钻出来的洞口，短时间内萨科苏克斯应该没办法通过原路逃走。” 林大校按住通讯器，遥望着数百米外的两只庞然巨兽，大地女神号之前应当是还有反击能力的，但是在考虑到它的反击手段并不足以给帝王鳄苏克斯足够的杀伤之后，它选择了这种堪称无赖的堵门打法，直接把对方的退路给堵了。 现在帝王鳄苏克斯大抵是恨自己少生了两只胳膊，为什么搬不动这么大的钢铁驼子…… 『指挥中枢收到，接下来是后续的作战规划——APEX部队带着已经搜救到的人员即刻撤出！龙骑士，指挥官给了你特殊的行动权限，你负责在地面引导空中攻击，我们会释放一批机械战兽辅助你，你还需要什么？』 “我需要一批新的空中打击集群，对地攻击武器全部装载激光制导武器，我会在地面进行引导。” 『指挥中枢收到，空中部队第三大队正在进行整备，立刻更换武器准备起飞，带队的是女公爵·明娜中校，这就给你们建立单独的通讯联系链路！』 “龙骑士明白。” …… …… 「铛——铛————铛——————」 打铁一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金叉烧摇晃着脑袋，缓缓转醒。 大地女神号的驾驶舱内，带着多处电路被损毁之后抖落的火花，隐约还能够亮起的几个屏幕照亮了内里。 因为整个机甲都是倾斜着的关系，所以在解开了作战服的脊椎骨架束缚之后，金叉烧整个人摔到了侧倾的一块装甲板上，然后才艰难地爬起来：“痛……妈？妈！你怎么样了？！” 她连滚带爬地攀上精神同步网络的驾驶位，解开金夫人的作战服：“妈你醒醒！你别死啊！” “没死……”金夫人眼睛都没睁开，额前的血迹顺着脸颊流下来，将半边脸染得通红：“让我休息会儿，你这傻丫头本事不济，精神压力全在我这边了，老娘早晚被你害死……” 金叉烧又哭又笑，擦了把糊着鼻涕的脸，多少松了口气。 虽然金夫人说金叉烧本事不济，可实际上哪怕是共和国举国之力挑选，也没能找到太多合适的精神网络同步驾驶员，尤其是能够在保证精神负荷前提下，还能够进行双人同步的。 猛男？有，很多。 心灵相通的猛男，成双成对的，少之又少。 金夫人和金叉烧的母女组合，已经是目前全部驾驶员里面精神承压能力最强的了，而且相性也是最好的。 要是没有金叉烧帮衬，金夫人甚至都没有办法驱动大地女神号进行‘奔跑’这样的高烈度运动，可见精神同步网络操控系统的门槛有多高——同时也可见这破玩意儿的驱动到底写得有多烂…… 金夫人爱女心切，承担了大部分的精神压力，金叉烧现在才勉强算生龙活虎，她将自己母亲背上：“女娲？女娲你在吗！” 『主线程断连，备用线程启动，情况分析中……之前的高能激光攻击附加的强烈辐射，摧毁了原本建立的通讯链路，智能作战模块无法继续为您服务，请谅解。』 “还带场地AOE的？这王八蛋大招真可怕……”金叉烧嘀咕着：“女娲，能够打开门吗？” 『不建议出去，驾驶舱的完善防护，能够继续为驾驶员提供保障，按照现在的攻击强度，对方无法在短时间内摧毁驾驶舱，请安心等待救援。』 “说得简单，可是哪里来救援！”金叉烧呲了呲牙：“除了大地女神号，其他的试作机还在训练正常的步进行走，就算是救援还不是只能是空降部队之类的？” “别吵……”金夫人呼吸平稳：“等——” “等什么？” “等救援。” “除了空降部队之外，地面部队也能开进来？”金叉烧想要观察外界，可是被摧毁了大部分传感器之后，只剩下固定的几个视角还能通过屏幕看到，非要说有什么东西在动的话，就是那个拍来拍去的大爪子了。 她们现在跟个球一样，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为什么现实里面的巨大机器人不能像是高达那么炫酷能打！ “不管怎么说，我们之后还是要出去的。”金叉烧开始翻找急救包：“现在我们仇恨拉满了，希望空中部队给力一点，能够把这个大家伙引开……妈，作战真的不好玩。” “嗯——”金夫人被自己傻姑娘倒下来的酒精灼得直呲牙，甚至就连眼睛都睁开了：“你轻点不行吗？” “……妈，你眼睛……”金叉烧手定格在半空，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后者的双眸已经布满了血丝，睁开眼睛的瞬间，血泪顺着眼角滴落下来，看起来可怕无比。 金夫人只是无奈地重新闭上眼：“都说了精神压力大，养养就好了，没什么大事儿。” “他妈的！”金叉烧暴怒地把手里的酒精砸在地板上：“这个王八蛋！我和它拼了！” “别闹！”金夫人拽住自己女儿的头发：“等着，别添乱，现在大地女神号堵着门，它跑不了。” 金夫人又不是什么萌新菜鸡，大地女神号因为技术和经验原因并没有取得优秀的战绩，可是这并不代表金夫人这种老鸟就真的半点成果都没有，帝王鳄苏克斯的仇恨被拉得稳稳的，退路也被截断了，还被打残了一条腿，这完全值回票价了。 至于说剩下的，那就得交给后续的攻击了—— 「铛———铛———嘎啦嘎啦————」 “什么声音？！”金叉烧被这突然变了节奏的响声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或者说应该叫原本机甲后脑勺的位置，出现了剧烈的抖动。 一阵奇怪的摩擦声从那边传来，比起之前那有一搭没一搭的打铁声而言，近得就像是在耳边一样。 『萨科苏克斯更换了攻击手段，它似乎是发现了驾驶舱的具体位置，正在试图破开防护。』 分线程的女娲没有那么智能，简单的播报声单调乏味，一点都没有紧迫感。 具体来说，就是这货从拍巴掌换成了用牙咬大地女神号的后脑勺——后脑勺就只有一层防御装甲。 「嘎吱——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让金叉烧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只觉得牙根都在泛酸，浑身被震得发麻。 在数秒钟的折磨之后，一枚巨大的如同破碎锤一样的尖角，从驾驶舱的天花板位置刺入进来。 好几十厘米厚的防御装甲板在对方的利齿下似乎并没能够起到什么作用，翻开装甲扭曲之后的裂隙，而那枚巨大的利齿扭动了几下，似乎是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直接咬开，又缓慢地从驾驶舱里抽离。 金夫人翻身坐起，将自己女儿揽在怀里，抬头看着那利齿抽离之后的空洞。 之前那枚利齿距离她们，甚至不到一臂远，没有了大地女神号的加持，人类似乎又重新回归了渺小脆弱的序列。 金夫人那血红的双眸望着空洞外透进来的天光，眼神冷然：“快了……” “什么快了？” “来了——” “什么来了？！” 「轰——————————————」 一声巨大的炸响，透过空洞传来，像是陨石掉到了地上一样声势浩大。 金夫人听到这坠落的声音，终于松了口气，她看着再次被点亮的近场通讯屏幕，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要是再来晚半分钟，我们就被这个大鳄鱼掏出来吃掉了。” 『还有这种事？！』艾丽娅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看我这就揍它狗日的！！』 第1196.4章-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你永远可以相信艾丽娅！ 一记飞起来的鞭腿，以堪比角斗士的灵活节奏直接抽在了帝王鳄苏克斯的脸上！ 「咚——————」 沉重的泰坦巨兽被一脚直接掀翻，不由自主地从大地女神号身边滚开，撞碎了旁边的一幢大楼才停下。 而踢出了这一脚之后，在空中调整了姿势重新落地的巨型机甲才缓慢坠落在地上，溅起漫天烟尘碎石。 伴随着一阵奇妙的、听起来充满了神性气息的纯音乐响起，响彻整个城区。 那黑金色底色，身侧有蓝色条纹装饰，胸前有水滴状菱形宝石一样能量指示灯的巨型机甲，以一个侧身45度的姿态缓慢起身，斜着身子望向不远处的帝王鳄苏克斯，满是睥睨。 废墟之上，数架重型空中运输载具拖着炸开的钢缆，朝向上空升起。 一架体型堪比大地女神号，但是通体呈现黑金色的钢铁巨人重新站直身子，屹立于大地之上！ “这里是艾丽娅，将C3战区内所有通讯集中过来，一线指挥中枢将由我接管。” 艾丽娅的声音，从那黑金加蓝色配色的机甲之中外放出来，声若雷霆。 极巨化机甲试做机·强袭特化型·海洋之光号 相比起虚拟世界里面的巨山超力霸号和之前出现的大地女神号，这个黑金色的钢铁巨人，显得更加魁梧高大。 就连身上的装甲都明显比大地女神号要厚上两个标号，除此之外身后更是背负着一把看起来就很离谱的大剑。 若非是这超出空中载具承载能力的重量耽搁了时间，她应该更早一步赶到才对的。 原本艾丽娅想要直接从基地那边跑过来，可是受限于能量供应和机械结构的稳定性，还是作罢了，等待转运。 至于说神经同步网络啊精神压力啊操控几十米高的巨型机甲很可怕之类的——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精神同步网络协调性79%，负载15%，压力负载持续降低中，请检查连接稳定性。』 “女娲，这你的分线程？”艾丽娅目光下移，望着那露出警告标志的屏幕一角。 『分线程已经被关闭——连接稳定性检查完毕，稳定连接无掉线，精神压力负载13%，正常。』 女娲直接过来干掉了这个不识抬举的小智能模块，亲手接管艾丽娅的相关作战辅助，并且开启了模糊值插件。 实际上艾丽娅最低的精神压力负载是3.4%，因为精神压力负载太低了以至于开发人员都不相信这个数据是真的，一度怀疑是不是压根没连上，甚至还出现过不断加压最后导致系统达到压力上限崩坏了，受试者艾某人还在那里‘就这就这不会吧不会吧’的场景。 只不过那是静态测试，现在的动态作战还是有点压力的。 ——有指缝那么大一点点…… 单人驾驶一机的艾丽娅，完全不懂那些写驱动的家伙多想撬开她的脑壳，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她一再表示机甲做不大是技术问题，不是驾驶员行不行的问题，有本事就该做个两百米高的，到时候一脚踩死泰坦巨兽方便快捷，如同人字拖拍死南方蟑螂。 会飞起来扑脸的蟑螂难道就能逃得过人字拖和报纸卷的连续平A了吗？ “或许现代问题应该用现代方式来解决。”她目光扫过差点被掀开头盖骨的大地女神号，怒从心头起：“比如说这样！” 「铮——吭哧——铿锵————」 一阵机械传动结构的微响，黑金色机甲探手到身后，握住那柄巨大金属长剑的剑柄。 古代方式：拔剑。 现代方式：驾驶机甲，然后拔出四十米斩舰长剑。 多重机械锁止结构被打开，乍一瞅这背剑方式跟希望皇霍普雷一样的黑金色机甲卸下自己背着的长剑，横剑在手，摆出一个弓步起手式面对着翻过身来戒备不已的帝王鳄苏克斯。 后者感受着对面传来的巨大压迫力，被切断了尾巴尖儿的巨大尾巴不安地甩动着。 “说起来，我们之间也有点缘分——你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有点关系。” 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的帝王鳄苏克斯拖拽着踉跄的后腿，用烦躁的吼声试探着对面的虚实。 「吼——————」 “你这就不对了，我只是想切开你的肚子，看看你的骨血而已。” 黑金色机甲这么怒吼着，挥舞长剑—— “剑——” 然后背后的武器发射平台升起来，一连超过六十发火箭弹如同蜂群一样扑了出去…… 「轰轰轰轰轰——————」 巨大的火光笼罩着帝王鳄苏克斯，烈焰裹挟着黑烟化作一朵蘑菇云在商圈中心腾空而起，翻卷着再度沉下来。 帝王鳄苏克斯被炸得头昏脑涨，烈焰和烟尘遮蔽了视线，让它完全看不清楚面前的东西。 而巨响和气浪，则是隔断了它管用的回声定位能力，一时之间只觉得到处都是敌人。 这么想着，帝王鳄苏克斯蜷缩起身子，戒备着对方在火光之中偷袭。 不知道为什么，它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太舒服，肚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就像是肠胃都在翻滚。 可是外界的打击更痛，遮掩了这些有的没的些许不适，它现在更想和这个黑金色巨人尝试着对抗一下，打得过就维护自己的威严和地盘，打不过就立刻跑路——碰一碰，只是简单地碰一碰。 泰坦巨兽之间，除非是天敌之间互相遇见了，否则极少有你死我亡的剧烈对抗，投降之后表示臣服基本都能活。 可是等了好几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帝王鳄苏克斯这才疑惑地从自己蜷缩的身子之中弹出巨大的头颅。 它凝了凝神，望着对面的黑金色巨人，却看到后者正在把掌心里托着的两个小小的人类送上天空，压根没管它。 一架临近的直升机垂下绳梯到巨山超力霸号的手心里，金夫人和金叉烧拽着绳梯，被不大的救援直升机带离交战区，呼噜噜地旋转着机翼一下子就跑远了，那架救援直升机甚至还有空往地面上打出信号弹的友军扔下去两个急救箱。 金叉烧还在空中不断挥手：“阿娅！揍它！帮我给它几下狠的！” 『OK，等下我就切它下路！它这次死定了！』 「吼！！！」 愤怒的帝王鳄苏克斯发出咆哮，它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当着它的面做这种举动。 抢走挑衅自己的猎物，无视自己的存在，这在泰坦巨兽里面比抢地盘的羞辱还要让兽难堪！ 可是面对帝王鳄苏克斯的咆哮，那个黑金色的巨型机甲却头都不回，抬起右臂亮出单发彻甲弹，像是亮出左轮的西部牛仔古武拔枪术修习者一样‘嗵嗵嗵——’就是一轮齐射。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像极了驱逐老鼠的时候随便捡起什么东西砸过去一样漫不经心。 说实在的，艾丽娅属于是那种特别板正的热血型主角，她不出现或许还有危机和艰难，甚至是各种紧迫和恐惧。 可是只要她一出现，那么所有人都能够放下心来，就像是黑夜里见到了骄阳，荒漠之中见到了绿野，茫茫大洋漂浮求生终于看见了陆地——大家永远可以相信主角带来的安全感，只要她赶到，一切都不是问题。 所以帝王鳄苏克斯现在应该做的，应该是考虑怎么在这个家伙面前活下去。 而不是为了自己那可笑的并不存在的尊严继续负隅顽抗，甚至还一再表现出某种主动攻击性…… 对方非但不投降，甚至还敢对我狂吠——by艾斯拉。 APEX部队甚至直接联系到了自家的老大，想要继续搜救，哪怕再救一个，他们也要继续尝试下去。 谁给他们的这种自信？ 自然是某个货真价实的怪物…… 艾丽娅对此的回复很简单，给她三分钟。 送走了大地女神号的驾驶员，看着被大地女神号之前堵死的洞口，黑金色的机甲转过身。 它一只手倒拖着大剑，另一只手反过来手心朝上，冲着帝王鳄苏克斯勾了勾手掌—— …… …… 司悦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黑金色巨人，面露激动。 “海洋之光号！不对！这是——V2？!” “V2是什么？” “强袭特化型！是指挥官！”她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赶到了！” “……你好像对这些巨型机甲很了解？”林大校看着年纪不大的动力妞子，相当诧异。 他原本是安排APEX部队撤走的，但是艾丽娅下的命令，却是全面转入反攻。 反攻什么？不知道。 但是APEX部队将会在接下来的短时间内获得一批重型单兵火力武器的空投支援，跟着林大校一起去打小怪。 动力妞子司悦就是这批被留下来的反攻干员的小队指挥，林大校听艾丽娅的，司悦现在就要听林大校的。 “在虚拟世界里，我参与过巨型机甲原型机的测试，当时我测试的那架就是海洋之光号。” 实际上那是和巨山超力霸同期的试做型样机数据，也是勇士号机甲首战告捷之后，第一批做出来的三架旗舰机。 要不是宋氏重工只有这么多工程师团队，他们原本是计划第一批直接开工6架的，分列不同的特化型号。 特化防御、特化工程、特化强袭、特化速度和灵活性，以及最后的一个特化机械结构形变的，和特化火力投送的。 据说火力投送的那台，背后直接安置了双炮口的原子安妮级别核大炮，只不过打的是N2同款航弹，射击距离三千米，爆炸范围五公里，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就这还是工程师们上天台死谏多次，才从背负三联装460口径舰炮改过来的优化方案…… 而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个更变态的，比如说炼金之星计算了人类当前所有机械加工技术巅峰，整合出来的理论上可以制作的大地之光号SV型——基于可控核聚变能源核心的无限续航，再加上那65米高的体型和几乎是V2系列巨型机甲数倍的澎湃动力，直接从巨型机甲化身无敌战神。 三联装460口径舰炮的背负，最开始就是基于这个机甲的底子的…… 但那只是理论，相比起来海洋之光号V2起码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 “海洋之光V2，强袭特化型，目前的优势应该是续航！” “……这些资料不应该是机密吗？”林大校不理解动力妞子为什么能够对此如数家珍：“你没有上保密课程？” 泄密必被捉，被捉必杀头，倒不是说林大校权限不够——而是他觉得动力妞子这个萌新权限不够。 “机密？”动力妞子诧异地看着林大校：“不是说要成为偶像吗？我是说这些机甲！” “偶像？” “对，所有数据公开，就像是塑造超级英雄一样，每一架机甲都有专门的文创团队，这些数据不是机密，只不过还没有公开发行而已，我记得好像有专门的负责团队，叫军械库——如果可行的话，还会借壳上市来着。” “……” 林大校觉得自己老了。 而阿金则是哈哈大笑：『不愧是冕下！熟悉的套路！当年的角色牌就是这么来的，我也有一整套！』 “角色牌？什么东西？” 『官方发行的智慧种联军的人设卡牌，军团长的闪卡我记得一度被炒到八千多万金币——那可不是后来的纸币，而是一金币能够兑换一百块的早期通用金币！』 “真有人买？” 『当然有，拍卖的时候我还准备了二十万准备抢的，可是没想到我连边儿都碰不到。』 “那这些钱最后去哪里了？” 『这是军费——』 懂了，套路有点深。 林大校决定不去深究这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行为，毕竟能够花八千多万金币买一张所谓闪卡的牌佬，要么是真有钱，要么是贪来的钱，横竖都该把资源拿出来投入重新分配，起码那位军团长舍得把这笔钱用在正道上。 『实际上冕下干过好几次这种事情了，当年地精就是因为沉没成本，不得不捏着鼻子贷款给人族第一军团各种物资，甚至帮他们收集情报什么的，现在弄个周边，洒洒水啦~』 “你最近去岭南了？他们生冷不忌，别以为你是巨龙他们就不吃你——另外你是不是太悠闲了？” 『紧张什么，冕下到了，胜利就到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看这个大笨比怎么死！』 “所以它会——” 「这里是女娲，指挥官命令，接下来的对战画面将会面向全球同步直播，请参战人员做好相关准备，这是我们对民间的首次亮相，APEX部队请提前整理形象，注意直播礼仪。」 “……？” 第1197章-先炸后问（rua 全世界——货真价实的全世界，各个主流电视频道，同一时间开始插播紧急直播通告。 『接下来插播一则紧急新闻，在亚太地区，新近建立的地球和平联合组织，也就是之前引发热议的TPC，现正派出特殊行动部队，和泰坦巨兽展开对抗——详细情况请关注后续报道，现在即将转播作战现场直播画面。』 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有的义正辞严，有的主持人自己读着稿子都磕磕绊绊，也有的权当是娱乐新闻了。 说实在话，别说观众们了，就算是各大电视台也是迷惑居多。 什么是地球和平联合组织？ 还之前引发热议，热议什么？他们有我们giegie肤白貌美瓜多了足么？ 然后再往后一看，好家伙，什么是泰坦巨兽？ 而封面截图则是特摄片一样的场景，偏生又在最下面标注了并非特摄，一切来源于实拍。 什么是我——谁杀了谁？我杀了我？ 哗啦啦的舆论开始沸腾，像是一锅即将烧开的水。 自己号称全网热议的瓜或许不大，但是能够真正的大新闻，几乎不需要推波助澜，就这么放在面前，就足以让全世界为之侧目。 脑子里犯迷糊并不耽误这些媒体手底下的工作，尤其是转接直播画面这种不吃力又讨好的事情，毫无技术含量可言，出什么事儿闹什么乱子那也是上面的人负责的，和临时工无关。 虽然在他们看来，这种操作容易让人联想起当初火星人入侵地球的闹剧。 也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这么有钱搞这些幺蛾子——除却五大的某些直系媒体，其他的大小媒体多半都觉得是搞事情的居多，亦或者说前半生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们，这些事情是不存在的。 至于说直系媒体这边，阴间滤镜也是不可能阴间的，到底这是五大自己牵头的组织，难得达成共识。 即便是某个史诗级搅屎棍也知道现在不是适合当棍子的时候，而且TPC更不是什么粪坑，那是关乎人类存续的大事件，要知道就算是铁幕演说，那也是在战后才发表的，战争里面发表的那个叫抵抗到底。 顺带一提，因为直播的转播权在后续是要收费的，只有五大的官方是可以各自选择一家主流媒体免费转播，所以谁会和收视率过不去呢？因此哪怕是臭名昭著的滤镜团伙——划掉——团队，也还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帮大爷。 艾丽娅没有出镜，涉及到她名字的内容一律由女娲亲手过问，消音打码改名一气呵成。 艾丽娅的意思是要低调，卡其色狂放觉得她就是想要瞒着她母亲，高层觉得是因为她沉稳大气不争功。 年轻人嘛，不意气风发年轻气盛，那还叫年轻人？ 可是太年轻了也容易出问题，18岁的救世主，问题甚至有点大了，毕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大小姐，你之前不是说要出名么？锚定现实还是什么？』 卡其色狂放走了一下私人频道，觉得现在就是好机会。 『是，但也不是——』 艾丽娅对此毫无热切，她要出名不假，但是她要靠的是一代人的记忆出名。 说白了就是拿作品来说话，那样才能更深切地锚定现实，红榜黑榜热搜不热搜，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人们现在或许提起1998年的热门娱乐圈新闻已经记不住什么零碎了，但是倘若有人哼唱着‘来吧~来吧~相约九八~’之类的调子，却又能从记忆深处勾起某种如同时光穿越一般的沧桑观感。 李白是谁？他可以是剑仙，可以是青莲诗仙，可以是游戏里面的角色，甚至可以是娘化版本的大姐姐。 但黄河之水天上来依旧是教科书里不得不背诵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床前明月光哪怕在未来，依旧会是幼儿园学前班教龄前孩子们的父母拿来彰显自己孩子‘认得三五个字了’的例证，屡试不爽。 她要锚定的现实概念，就是类似于这种概念，不需要人们记住她的名字，不需要人们记住她的过往。 只需要历史的长河之中，有人记得住恍惚大抵好像可能应该——当年有那么一个人，有那么几首歌几部戏，很出彩，有点印象，那就够了，足够她在宇宙低层的历史备份里面找到自己的锚定点。 豪俊金曲愿者上钩，大抵如此。 至于说为什么不当个当代文坛大文豪，自然是因为时代变了，娱乐圈受众更广。 『希望我的粉丝们不会一粉顶十黑，感恩。』 『……好，我知道了，直播的话，马上就要开始了。』 『哦，那就请全世界好好看着吧——我的变身！』 …… …… 艾丽娅感不感恩，她自己说了算。 但是远在樱岛火山火山口里面的拉顿，只知道自己不敢动。 而且还是一动不敢动…… 毫无意外地，拉顿提前苏醒了，但是又没有完全醒。 它现在待在火山口里，仰望着天空上盘旋的密密麻麻如同蜂群一样的无人机。 除却无人机之外，还有更上面的好几架来回穿梭也不嫌累的大铁鸟，时不时地带着雷鸣一样的呼啸声从头顶上掠过，它们也不嫌飞来飞去累…… 拉顿隐约意识到了自己被蹲了，直接泉水堵门那种。 甚至基于泰坦巨兽本身的某种第六感，它意识到自己只要一有异动，就会被重拳出击。 或许不会死，但绝对不好受——就像是呲着牙的狗忌惮手里拿着棍子的恐怖直立猿一样。 至于说是畏惧棍子还是畏惧直立猿亦或者是想要二棍选一，谁知道呢？ 唤醒拉顿的是来自外界的侵蚀，只是很显然这些事儿不是人类干的，人类巴不得它继续睡死过去。 大脑简单的拉顿虽然逻辑思维能力一般，但是总好过特定时期的双足直立猿，在后者的世界观里，无论是几千几万岁的仙尊魔尊，亦或者是纵横都市的兵王巨枭，甚至是战火连天时期充当卧底艰巨任务的直立猿，核桃大的脑仁儿里都是发蜡和恋爱。 ——偶尔还有大房子沙发和咖啡。 但是拉顿不喜欢大房子，没坐过沙发，也不喝咖啡。 它低下头，看着自己腰腹之间的一个不起眼的创口，张开巨大的鸟喙，发出一声沉闷的唳声。 「嘎————」 因为泡在岩浆里，所以这个创口的感知尤为明显，就如同手上被划拉了一道口子感觉不明显，但是汗水扎进去了，登时就痛起来了，这种疼痛让拉顿有点烦躁。 在这个生疼的创口之外，还有一个奇怪的东西耷拉着，大概有一只小号的非洲象那么大，长长的，呈梭子状。 拉顿低头将其啄起来，扔到旁边的山腹岩壁上，瞪着大眼睛观察着这万玩意儿是个什么物种。 黑不溜秋的，看起来好像是某种虫蛹？ 只是这个虫蛹半截身子都被岩浆烧焦了，另外半截身子嵌入拉顿的胸腹之间，进去了但是没能完全进去，拽出来的时候直接被拽断了，横截面露出并不美丽的肌理结构，个中密密麻麻的虫芽让人头皮发麻直掉SAN。 上一个能够有拉顿这么好运的，应该是个睡觉带着耳机听歌的少年郎。 拉顿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吼，完全不明白这个看起来超勇的虫子是哪里来的。 但是它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是来帮自己的，更像是某种泰坦巨兽深恶痛绝的攻击方式。 ——寄生。 任何大型生物都对寄生这种依存方式不陌生，漫长的生物演变进化过程中还会演化出相应的防御机制来。 但是拉顿不想、却也不料，竟然会有胆大包天的虫子直接跑到自己身上来——它们是不知道自己吃什么的吗？？ 自己又不是那种无脑的大蜥蜴！随便来个穆托都能寄生在它身上！靠北嘞！这些虫子好机车哦！ 实际上巢虫种选的目标很好，泰坦巨兽，体积大，养分多，天塌下来它们可以顶着，巢虫种进可攻退可守。 但是目标是目标，计划一般不会是完美的计划。 巢虫种忘了它们的生理特性，虫类弱火…… 它们循着拉顿的强电磁辐射痕迹一路找过来，可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拉顿居然是在泡岩浆温泉。 更扯淡的是这货看起来是一只鸟，但本质上是爬行类，身上其实是带着一层鳞甲的，鳞甲外面才是岩浆壳子。 这就导致了巢虫种的转化核心出师未捷身先死，直接给半梦半醒之间的拉顿扎了一针，然后就被岩浆给烫死了。 它动作要是快点，或者脑袋硬点，说不定就啃进去了。 但很显然拉顿技高一筹，比帝王鳄萨科苏克斯那种菜狗就是要强点——哪怕是运气都要强点。 泰塔巨兽之间，也是有属性相克的，这基于互相之间基础的物理性质。 一般系平平无奇，谁都克制不了，还得被格斗系痛殴。 上一个一般系的，或者说一般系顶多加个毒+水的，是出现在无忧岛上的那只大蜥蜴，生的卑微，死得惨烈。 而火系克制草系虫类，还有什么冰啊钢啊之类的，但是遇水就很惨，被天克。 此外地面系岩石系之类的也能欺负它，这也是为什么帝王鳄苏克斯这个明显地面系+岩石系的家伙，和拉顿近在咫尺这么多年却相安无事，虽然拉顿比苏克斯强，但是因为属性克制，所以强出来的部分被抵消了。 大家五五开，拉顿没把握弄死它，只能在天上冲它吐口水，毕竟来都来了。 而萨科苏克斯则是打不过这种放风筝的无赖家伙，会飞就是了不起，有心杀敌无力上天。 泰坦巨兽之间的斗争，一般都是上位者殴打下位者，极少有下位平头哥去找大佬麻烦的。 所以大家就只能是勉为其难，互相捏着鼻子假装对方不存在，倒也相安无事几百年。 毕竟泰坦巨兽的漫长生命周期里，热衷于出门撒泼打滚的日子属实不多，宅在家里当个家里蹲比什么都强。 舒适圈万岁！吃饱了就睡觉觉，哪怕它们睡死过去，正常情况下生态圈的小型种也破不了它们的防御。 但是鸟善别人欺，鳄善被人骑，地球上没有天敌，地外自然有的是。 自从某个恐怖直立猿不顾一切暂时压制了那笼罩整个地球的黑暗之后，原本被掩藏起来的这块地盘也暴露在了深空的目光之中，那些觊觎地球的势力或者说个体，大多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以为看到了一块无人的地盘。 蓝星有量子龙神罩着，但是地球没有，泰坦巨兽的强辐射电波，在这个前提下就像是一个天生的干扰引导源。 如果说之前它们的存在，对于生物进化文明的窥探来说堪比黑夜里的黑猫，那么现在战争迷雾被破除，它们就一个个都成了黑夜里的小夜灯，温暖，明媚，两块钱一盏，五块钱买仨。 这么大一个目标在这里，不倒腾一下都觉得对不起刷怪的地图。 于是巢虫种来了，自信平A，现在正在邀请本土玩家参与副本。 拉顿不认识巢虫种，但是认识人类，而且也认识寄生这种玩法通常不会让兽快乐。 虫子不等于人类，而且现在人类还有威胁自己的能力，所以经过一番缜密的逻辑思考，欺软怕硬的墙头草典范巨兽拉顿放弃了对天空之中那些挑衅自己地盘的小铁鸟的审判——绝对不是怂，这叫撤退性前进。 它准备先去找虫子的麻烦，如果打不过，再跑路，反正自己会飞。 这么想着，它颤动身子，试图从岩浆里面钻出来。 但就在它钻出了火山口，展开翅膀，像是抖开掉落在身上的雨点一样想要抖抖身子的时候，一架不起眼的铁鸟用一个夸张的类似老鹰捕食动作的俯冲，朝向它冲了过来。 拉顿微微眯起眼睛，那巨大的利爪抓住樱岛火山的火山口岩壁，往回一合拢，破开数以吨计的碎石。 杀气四溢！ 你这个什么东西，就敢来挑衅我？ 之前我感受到的威胁，又不是—— 等等……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不是，怎么好像危险的感觉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带来的？ 拉顿眼眸里，倒映着一枚带着尾焰的不起眼的黑色棍状物，从那个铁鸟的下腹部坠下。 而后在它的瞳孔之中越发放大放大再放大—— 「唳？！！！！」 第1197.4章-世界の绝凶虎 “直播？什么直播？” 杏子疑惑地看着身旁的小伙伴：“是那种死宅喜欢看的东西吗？” “不是啊！是巨人和怪兽作战——你没看刚才的消息推送吗？” “消息推送？”杏子掏出自己的翻盖手机，晃悠着吊坠的手机打开之后，是好几条来自电视流媒体的推送。 一般来说，遇到地震之类的紧急新闻，也是会有相关的信息的，但是这么‘夸张’的紧急信息属实是让人难以置信。 ……自己真的不是在看什么奇奇怪怪的特摄剧吗？ 杏子这么想着，下意识点击了一下手机上那个仰视视角的截图。 那个截图的视角，是一个巨大的黑金色钢铁巨人和一个看起来像是大鳄鱼一样的怪兽对峙的场景，因为周遭对比的东西全都是庞大的建筑物，所以这个视角就像是仰拍那些高楼一样，有着极为夸张的光影。 “听说就在井室区那边啊！”杏子身边，是叽叽喳喳的同学们，大家欢喜如同过年一样。 年轻的学生们，用夸张的语调说着这些明明是天灾，却因为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边，所以更呈现出某种戏剧化夸张观影效果的事件，很是有种新奇感。 杏子看着正在转圈圈的手机屏幕，下意识打了个哈欠，抬头瞥了眼窗外。 今天的樱花，也依旧——那是什么东西？！！ 杏子瞪大了眼睛，越过校园里那告白圣地一样的樱花树，透过那散落的Sakura看到天际飞跃而来的流火。 那是一团燃烧的烈焰！ 天空都被其染红，晴空被蒸腾到扭曲，烈日之下是被穿透的云层，就像是巨鲸穿过鱼群。 那巨大的烈焰内里是一个如同巨大鸟兽一样的黑影，一边扇动着翅膀，一边淅淅沥沥往下滴落着岩浆一样的东西，带着凶悍的气势横跨天空，看似还在远方，可是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逼近了视线的近处。 「呜——呜——呜————」 刺耳的防空警报声音响起，学校里的广播系统里面插播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 『所有同学！所有同学立刻按照地震避难的时候！进行现场躲避！不要离开室内！钻到桌子下面，不要离开室内！』 伴随着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那巨大的鸟兽终于抵近了杏子她们学校的头顶上。 「轰隆隆隆————————」 震撼的巨响如同近在咫尺的雷鸣，伴随着鸟兽身后被掀起的沙尘暴一样的尘浪翻滚而至。 呼啸的焚风将整片低空渲染成末日一样的尘灰色，学校的窗户玻璃几乎是在尘浪翻滚而至的瞬间全部炸碎，尖叫声呼啸声狂风倒卷的猎猎声此起彼伏，隐约还能听到天空之中传来的凄厉的鸣叫声。 杏子抱着头蹲在课桌下面，好艰难地扒拉开自己头上的玻璃碴，下意识仰头看着已经空了的窗户框。 极为干热的狂风扑面而来，像极了用吹头发的吹风机抵着脸前咆哮，杏子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脸蛋儿皮肤是不是已经干裂了，而还不等她从之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一队紧跟着鸟兽后面掠过的战斗机，再度携带着风雷声从低空掠过。 眼尖的杏子杏目圆瞪，望着那追赶着烈焰巨鸟的战斗机机翼上的标识，视线呆呆地跟着转到了窗户的另一边，直至它们消失在视线尽头。 所以现在——怪兽？TPC？ 人类的……大危机？？？ …… …… 「铛——————」 弹刀的声音，响彻整个商圈中心。 黑金色的巨型机甲倒退了半步，用机甲古武术卸掉那巨大的反冲力，望着面前的帝王鳄苏克斯。 后者的后背上，一层明显风格和它不搭的昆虫甲壳延展了出来，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劈砍，只留下一个白色的印痕，显示着巨剑的威力从之前的刀刀见血到现在的形同刮痧。 『指挥官，拉顿开始外逃……目标推算就是这里。』 “这不叫外逃，这叫找茬——它生吃了一发N2居然没事？” 『它之前展示出了某种类似强电离辐射护盾的特殊技巧，大幅削弱了N2爆炸的冲击波杀伤力，不过相对应的，它现在的强电离辐射程度，下降到了巅峰时期的65%左右，对环境的影响程度也出现了降低。』 “所以至少需要几枚N2一起下去，才能够保证干掉它？”黑金色巨型机甲和帝王鳄苏克斯拉开距离：“我是说拉顿。” 『分批次投放，应该需要至少5到7次打击。』 “集中投放呢？” 『N2的威力会不如预期。』 “意思是如果我想要用同样的方式干掉这个大鳄鱼，那么N2还不够用咯？” 艾丽娅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眼侧边的屏幕，那边是正在‘逃窜’的熔岩怪鸟拉顿。 『拉顿未检测到相应的被寄生辐射，但是在樱岛火山那边，采集到了相关的巢虫种样本。』 “运气好没有被转化？那它是来这边干嘛的？”艾丽娅这么说着，把从怀里掏出来的神光棒又给塞了回去。 浪费表情，还以为今天可以来一场一空一地一人的快乐三排，复刻一波名场面。 『根据目前的信息素分析，拉顿的目标很明确，是帝王鳄萨科苏克斯。』 对方从樱岛火山被直接炸了出来，而炸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暴怒地试图找始作俑者的麻烦。 当然不是艾丽娅——是被逐渐转化成大型兵虫王虫的帝王鳄萨科苏克斯，或者说是大鳄鱼肚子里的骨血。 似乎泰坦巨兽之间互相都有某种心电感应，谁变了心第一时间就会被感受到，然后就是当场来找茬。 至于说人类…… 说实话，一帮战斗机能够撵着拉顿跑，这事儿别说TPC了，就算是黑长直死倔少女这个拉顿吹都没想过。 在后者的认知里，拉顿可是远古生物生态圈的天空王者，对方应该极度厌恶甚至是不允许来自天空的挑衅。 人类的铁鸟，视距外打打冷枪或许还行，可是视距内一旦被拉顿发现，绝对是要被撵着追杀的命。 结果现在反过来了，拉顿说什么都不愿意和TPC的空中部队打照面，甚至马力全开直接躲着走。 这合理么？ “早知道我该弄个强五甲来炸它的，这个欺软怕硬的墙头草。”艾丽娅嘀咕着，望向另外一边：“其他泰坦巨兽有受到侵蚀的痕迹没有？” 『没有，我们怀疑是近期拉顿比较活跃，所以引来了巢虫种的袭击——帝王鳄萨科苏克斯反而是被连累的。』 意思就是对方靠近了之后，才发现这里地下还藏着一只，结果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泰坦巨兽这种层次的大型单体生命，巢虫种母虫远距离操控起来不容易，转化之后少说也是个王虫的级别，我遇到过最大的一只母虫，能同时操控的王虫也还不到二十只。” 低情商：还不到二十只。 高情商：十九只泰坦巨兽同步发狂肆虐，惊喜连连。 只可惜女娲对此并无感觉，祂毕竟不是有机体，这种为时已晚的事儿于她而言只是个简单的概率问题。 『地面防空火力正在拦截拉顿，要开启后续的都市圈防御阵线么？』 “……不，把它放过来。” 艾丽娅收回视线，并不介意待会儿顺手收拾一个半残的拉顿。 或者说看泰坦巨兽狗咬狗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借力打力，驱虎吞狼，这样的成语共和国能够凑出一箩筐来。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城区里面打，所以现在的作战目标，就得稍微转换一下次序…… 将手里的巨剑扔到一边，黑金色的巨型机甲抬起双拳撞在一起，比划了个极为健硕的瘪塔充饥形态。 帝王鳄苏克斯嘶吼着，狂躁地一扫之前的颓势，扬起下颌对着面前这个难缠的大家伙。 一对肉眼可见的类似骨刺的大钳子，从它的下颌处刺穿血肉延展出来，泛着金属骨质的微光。 “骨质增生？”艾丽娅咧嘴一笑：“巧了，鄙人不善于打圆润的乌龟壳，但却对破头断角很有研究。” 一边说着，黑金色的机甲一边张开双臂，将背后的装甲模块进行移动，伴随着哐当哐当的巨响，重新调整了防御核心的重型机甲从原本的黑金色带点蓝色，变成了黑金色带着红色，而且腰身明显壮硕了一圈。 『大扭力模式已上线，腰部传动结构进行补强，能量输送链路重新配平，精神负荷低，剩余续航时间15分钟。』 “快乐型上线！”艾丽娅仰天大笑，驱动着巨大的机甲直接冲了上去，用最原始的方式和帝王鳄苏克斯撞在了一起。 「咚——咚——咚——————」 巨型机甲踩踏大地的声音，顺着数个无人机直播机位的拍摄，朝着全世界传播开去—— …… …… “这只怪兽！这只怪兽就是我们的敌人！” 声嘶力竭的声音在演播室里回荡着，一个挥舞着手的男主持人抬手指着屏幕上的帝王鳄萨科苏克斯：“我的朋友就住在这个城市！它居然毁掉了这个城市！加油啊！黑色的大机器人！打倒这个家伙！保护好这个城市！！” 然后画面里，就传来了大地破坏者式狂暴推进的场景，可怜的帝王鳄萨科苏克斯被对方突然转变的攻击方式打得头昏脑涨——叠甲能扛摔技么？在线等挺急的…… 被抬起来直接扔到了旁边的大楼残骸之中，整个黑金色巨型机甲直接骑乘在了大鳄鱼的头上，以武松打虎的姿势对其重拳出击，铛铛铛的打桩场面震得周遭的大地都在跳动。 “它都保护了什么啊！”主持人拍着桌子：“我——等下，导播的信息，好消息！我们拿到了最新的情报！” 这个男主持人并不以主持素养而见长，但是观众们就是喜欢他的情绪化表现，甚至喜欢他面红耳赤拍桌子的真性情，现如今拿到了第一手资料的他扫了几眼那张薄薄的纸片，半点修饰的意思都没有。 “很好，这是那个大鳄鱼的情报资料，来自于TPC的公开数据，对方被分类为……泰坦巨兽，见鬼！这个东西居然还有一个在上世纪中期就已经开展的研究计划，叫帝王计划，泰坦巨兽是帝王计划的研究主题，所以这些该死的、只会隐瞒信息的家伙，把这么大的秘密藏了七十年？然后因为它爬出来给了我们一个惊喜，这才不得不告诉大众这个东西其实他们早就知道？见鬼！” 这么说着，主持人视线往下扫：“帝王鳄·萨科苏克斯，强处是防御和耐力，自带某种强电离辐射，是一个非常难缠的泰坦巨兽，这是我们做出来的六边形示意图，大家可以看看，防御力和耐力基本都是五级，拉满了。” 主持人把那张纸扔到一边，重新从画面外接过另外一张纸，接过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看，正在说着自己的判断：“根据我的猜测，这种对手非常难应付，强大的防御力加上超强的耐力，那个巨大的机器人——哦！天呐！那个巨大的机器人已经放出所有情报了！它的名字叫海洋之光号，而它的驾驶员……我的上帝！它的驾驶员居然就是TPC的指挥官！” 主持人拍打着桌面，脸色涨红：“我看到了什么！TPC！它们的指挥官居然冲在了第一线！难道说他们选拔指挥官的标准就是最强的巨型机甲驾驶员吗？！但是这不重要——我之前说过，如果被那个什么鳄鱼，在长时间的缠斗里找到那个巨大机器人的弱点的话，那么或许有可能被它翻盘，所以我们来看海洋之光的弱点——六边形图！” 力量：五级 速度：五级 技巧：五级 耐力:五级 防御：五级 经验：五级 一个六边形，出现在了帝王鳄萨科苏克斯的旁边，明晃晃地全部拉满。 “很好！没有弱点！”主持人扬眉吐气一般一挥手：“一对一的话！我们的海洋之光号赢定了！” 而话音刚落，直播画面里，一道裹挟着火光的巨大鸟兽，就这么明晃晃地划过天际…… “？？？” 第1197.85章-开门？好像开错了门 拉顿的尖啸声，直接震破了收音设备的上限。 刺耳的炸裂声和电流声，响彻整个直播频道，女娲不得不临时介入进行调整，才压下来险些崩溃的直播画面。 艾丽娅驾驶着巨型机甲回头瞥了一眼天上飞过来的拉顿，又看了一眼地上正在刨地的帝王鳄苏克斯，表情微妙。 昨天——划掉——上一分钟还说没有名场面没有名场面，怎么现在一看就又双叒致敬了？ 致敬，都可以致敬，你是美尔巴，你就是哥尔赞，那么我的卡密拉在哪里？ 从哦嘶超人准备化身思麦鲁人的艾丽娅虽然不会种一些看起来就奇奇怪怪的花，但是打架还是在行的。 巨型机甲一脚踹开已经被它一路推着强行逼出了商圈中心高层建筑物范围的帝王鳄苏克斯，抬手就是一发兰帕尔特超电磁炮，将正在准备俯冲的拉顿给吓了一大跳。 「唳—————」 发出鹤一样叫声的拉顿扑腾着翅膀，没能躲开那一发带着淡蓝色电芒流光的电磁炮炮弹，肩膀处的熔岩铠甲被直接凿碎，溅射出特摄片里常有的大蓬的火星子，从空中狼狈地坠落下来。 在它后面的战斗机集群不是不想打它，而是拉顿本身自带的强烈焚风和高温扰动再加上强电离辐射，让目前除了N2这种AOE武器和机炮这种纯物理武器之外的精确制导装备，全都成了睁眼瞎。 一发空对空打出去，鬼知道会不会被干扰到一头栽在地上——拉顿飞过的虽然不是密集城区，可都有人啊！ 『我强烈建议所有空中作战的载具换装电磁炮！』鹰王的声音在公频响起：『我受够了这种老鹰抓小鸡的游戏，真的，我突然能够理解二战时候的老前辈们面对一艘战列舰是什么感觉了，尤其是这艘战列舰居然还在天上飞！』 『空中部队散开。』艾丽娅的声音接入进来：『鹰王，你的战机向左平移五米。』 『鹰王收到，执行命令。』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指挥官要进行一番隔空微操，但鹰王还是老实听话了。 战斗机微微侧身，往左边偏移了几米，从巨兽的头顶上掠过，从这个角度，更能够看清楚巨型机甲和巨兽的体积对比。 旁边的高楼成了拳击台的拦网立柱，商圈中心旁边的低矮建筑被尽数摧毁，整片空地都被清理成了擂台一样的区域，而这场比赛的三个选手，如今悉数到场。 “从这个角度，才能够看清楚我帅气的身姿——就像是这样！” 黑金色的巨型机甲抬起双手，架在额前，双臂用力地往下一震。 借助着这个动作本身的重力惯性，机甲身上那近百吨重数以千计的零件呈现出一番堪称精妙的位移。 红色的装饰灯条带呈现出蓝色的光芒，原本被装载在腰间增加出力的扭力强化型配置，伴随着各种部件的下移，转移到了下半身，腿部的数十个大型机械结构展开，炽热的白光如同火箭发射时候的尾焰一样，在地上掀起巨大的烟尘。 海洋之光号·推进强化·速度型！ 巨大的推进力驱动着巨大的机甲腾身而起，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潇洒姿态凌空飞起一脚。 ——那是何等惊艳的一脚啊！ 飞身腾空的海洋之光号凭借着足足32个推进器的共同出力，以一个近乎骑士飞踢的惊艳绝唱姿态，一脚蹬在拉顿的胸腹之间，势大力沉到就连那撞击瞬间绽开的气浪都清晰可辨。 后者双翼猛然向前弯折，巨大的鸟喙大张着，双目都似乎要凸出来一样，发出一声戛然而止的鸣叫。 而后便凄惨地从扑闪翅膀落下来的姿态，变成了横身倒飞出去的姿态，像是个破麻袋一样在地上翻滚再翻滚，撞塌了好几幢低矮的建筑，趴在地上一时之间只剩下抽搐了。 海洋之光号这才保持着一个飞踢之后的半跪姿态，斜着地上滑出去数十米缓缓止住冲势。 「砰嗤———呼呼呼—————」 数个被灼烧到通红的导热条从关节处弹出，制冷剂介入推进装置，被瞬间蒸发成水雾，巨大的机甲浑身散发出扭曲成热浪的白雾，再度缓慢站直身子，在那震撼人心的钢铁撞击声之中，抬步向前，摆出一个勇武的起手式。 “咏春！海洋之光号！请赐教——” 帝王鳄萨科苏克斯从之前抬着头的错愕之中回过神，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默默转过头。 ——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继续刨土！ 跑啊！ 会死的啊！！ 绝对会死的——什么狂躁什么强化什么失去理智，见鬼去吧——这是什么怪物？！！ 如果说之前大地女神号，展示出来的是单纯的机甲性能，让它只是稍微有点忌惮。 那么最开始的艾丽娅驾驶的海洋之光，和它有来有回地拉扯，就是让它从忌惮到熟悉，给了它某些不可说的虚假信心，以为这事儿也就这样了。 这么大的金属坨子，双足直立猿的特化种？不过如此，我已经完全理解了这一切！、 虚假的顶级拉扯：大家五五开。 真正的极限中门：我起了，直接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胸口的指示灯闪烁着红光，却瞬间爆发出成倍杀伤力的海洋之光号，已经隐约有怪兽之王内味儿了。 恐怖直立猿！怪兽之王！ 鹰王喉咙滚了滚，驾驭着战斗机在空中划了个半圆，俯瞰着一出场连个正脸都还没拍全就被瞬间重创的拉顿。 他曾经尝试过驾驶海洋之光号，实际上所有空中部队的成员加入TPC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被拉去当试驾员。 他们的素质早已经过筛选，出身也最是根正苗红，如果他们都不合适当试驾员那就没谁更合适了。 但即便是这些驾驭着人类目前最狂暴的大气层内载具，可以在数万米的高空之中如同战鹰一样搏击蓝天的尖端人才，也没能够跨过神经同步网络这狗屎一样的驱动的准入门槛，更遑论将其如臂指使般驾驭起来。 鹰王是自己走进去，然后被抬出来的，而那还是没有加上腿的半截海洋之光号。 那个时候它在束缚架上还是半成品，鹰王在里面，林大校在外面，明娜中校在顶上，艾丽娅在地面。 林大校表示他只能驾驶这些巨型机甲进行简单的活动姿态，明娜中校则是苦笑着表示她一个人连压力线都过不去。 唯有那个少女——直到如今，鹰王都依旧记得那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大笑着给出的评价。 「腿只是装饰，上面那些大人物是不会明白的！真男人就是要开吉翁克啊哈哈哈哈——」 那是他当初无法理解的话语，似乎幼稚又疯癫，然而现如今，他却从这个角度，看着那个本身就是大人物的少女，驾驭着高楼那么巍峨的巨型机甲，飞起一脚直接把扑腾着翅膀降落的拉顿给踹开去少说三百米远的震撼场面……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指挥官，就已经是何等的豪迈英雄！！ 眼里叠了不知道多少层粉丝滤镜的鹰王看着那黑金色配蓝光形态的机甲，心潮澎湃：『Sir！我们也能作战！』 『是吗？好极了！』艾丽娅的声音丝毫听不出疲惫感：『支援龙骑士去吧！他们正在进行地面目标清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打扫干净！』 『可是这边有两只泰坦巨兽，没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我敢这么说，不过是些渣罢了！』 『明白，第二大队，转入对地攻击。』鹰王的战斗机一个帅气的眼镜蛇机动直接向上折去。 无人机拍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个场面，巨大的机甲身后，数十架战斗机像是从背后升起的飞剑，亦或者是浮游炮，纷飞着朝向天空刺去，绚烂好似开屏。 而那个映衬着烈日辉光的巨大阴影，巍峨不倒，如此豪迈地屹立于大地之上，给人无限强烈的信心。 “那么接下来——”艾丽娅驾驶着巨型机甲奔上去，一把抓住帝王鳄苏克斯的尾巴：“就是我们的战争了！！” …… …… 林大校一路追着之前一些兵虫留下的痕迹，最后停在了一个塌陷了大半的地下向下通道入口。 “这是哪里？”林大校望着深邃的洞口，停下脚步，第六感刺激着他，让他只觉得头皮发紧。 这下面，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在他的身后，动力妞子看了看手表，然后抬头用自己的电子眼扫过周围。 “这应该是之前的一个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兼具防空工程……另外在这边横过去大概两百米，就是一个小型的避难所，里面可能有——” 话说到这里，动力妞子张了张嘴，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后。 那是一条被黑灰色残骸完全铺满了的道路，两次空中打击支援，让整条道路上原本密密麻麻的兵虫尽数化成焦炭。 之前她还诧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怪物，可是现在定下神，将思绪从那些已经完全虫人化的所谓‘怪物’外观之上抽离出来，就会回想起那曾经应该是人类才对。 “所以那个避难所已经——”司悦目光有些发怔地看着通道入口，语气有些飘忽：“不会吧……” “……恐怕是这样。”林大校皱着眉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之前我们遇到的所有兵虫，越靠近这里越密集，这里很可能就是对方类似兵营一样的设施所在。” 或者应该叫兵巢，如同生物流水线一样快速转化生物，用虫芽将其侵蚀转化的爆兵核心。 之前那种被类似竹笋一样的东西包裹起来，零零散散钻出地面的，只不过是空降的侦察兵一样的存在。 林大校不讲武德，直接招呼队友一轮全弹洗地给扫了，对方估计什么都没侦查到——就像是空降兵直接掉到了装甲防空团的脑袋上一样悲剧。 但那是零散的兵虫，一只二次进化之后的精英个体兵虫蝎子就能够压得十多个人的APEX部队抬不起头，鬼知道这个理应是转化核心场所一样的地方，到底会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C3区域现在是一明一暗两条不同的战线，指挥官驾驶着巨型机甲以压倒性的武力和一次性消耗一整架巨型机甲的气势，压着两只泰坦巨兽蹂躏，看似胜利在望，六边形战士殴打两个残次品，声威煊赫。 可是地面战斗里面，破碎的城市废墟远比两只大到无法躲藏的泰坦巨兽来得纷繁复杂，即便是拉过来大型兵团进行地毯式清扫，也绝难在短时间里把那些潜藏在地下或者建筑废墟里面的魑魅魍魉完全找出来。 艾丽娅之前转移作战阵地，一方面是为了给大家搜救的机会，可是另一方面，未必就没有更冰冷的意味。 ——那些幸存者多半已经被巢虫种投放的孢子武器感染了，进行最后一波侦查，然后就是N2直接落下来。 林大校带去的不仅仅是活着的希望，更可能是死神的审判，一旦他在地面做出‘无法挽救’的回馈，那么就没有后续了。 现在明娜中校带着一枚N2在空中盘旋，随时都有覆灭这小半座城市的能力，更何况这样的存货TPC即便用了一枚都还剩三枚，完全可以调过来轮番洗地，而艾丽娅展示出来的强硬，意味着这种决定她是绝对敢做出来的。 毕竟她从来都不是好人，也没说过自己是个好人…… “如果可以找到核心的话，将其摧毁，或许就能够停下来这种转化。”按着耳机不知道在和谁交流的林大校突然获得NPC的指点：“巢虫种的孢子武器不是凭空造物，也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所以这种转化核心一般来说只有一个。” 动力妞子想了下——大概意思就是起分基地也要钱，所以现在大前期，对方还抠抠索索的？ “那还等什么！”她精神一振：“我们去找到那个劳什子核心，然后给它炸了！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我更倾向于侦查目标之后直接定向投放钻地炸弹，或者直接砸N2，然——” 『紧急情况通报，樱岛火山外海空间薄弱点出现虫洞星门连接迹象，重复，虫洞星门疑似连接！所有作战人员互相通报信息，这不是演习！』 『开的门连接到哪里？』艾丽娅的声音响起。 『门的‘对岸’侦测到类似巢虫种的特殊生物体辐射，研究团队怀疑这次空间薄弱点震荡和之前投放的N2炸弹有关，帝王鳄萨科苏克斯很可能成为了对方的引导坐标，而N2的投放配合樱岛火山的特殊地理结构，原本应该有更高的能量溢出，按照目前的监测结果，爆炸之后造成的能量溢出至少有22%的不明损耗，另外现在C3区域，出现了和空间薄弱点类似的信息漏洞，我们在C3区域的混乱电磁环境中，截获了某种来自深空的未破译信息。』 动力妞子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22%的能量，很有可能是顺着之前的虫洞星门缝隙泄露了出去，反而帮着把门给炸开了。”林大校表情严肃：“而且我们现在这块地方，也成了空间薄弱区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恐怕不敢直接用N2对地下这个核心展开攻击！” 谁知道再来一次的话，会不会帮着这些稀奇古怪的家伙叠什么buff？ 果不其然，艾丽娅当场就下了命令：『剩余4枚N2暂时封存，女公爵，即刻携带N2航弹返航，鹰王，你们协调一下，护送她转向直飞无忧岛基地，空中部队延迟攻击——他妈的！这是什么狗屎墨菲定律！』 『收到，护送N2航弹返航。』 “没有了空中部队支援，我们怎么炸它？”司悦指着面前的通道口：“就这么回去？功亏一篑？！” “不，我们还有一个办法。”林大校回头看着司悦：“我的战斗机迫降在隔壁的街区，那上面携带着一枚五百公斤的航空燃烧弹。” “……？” 第1198章-拉顿竟是全场最佳 司悦觉得自己没问题，林大校很有问题。 是，你是个绝世猛男，身高一米九都破格录取当飞行员，腱子肉比陆军兵王还要拽实。 可你是不是对于航空燃烧弹的重量有什么误解？ “五百公斤？”司悦举了个巴掌：“我们带着？” “对。”林大校点了点头：“可惜只有一枚，我的座机携带的更多是狗斗用的装备，舔地的比较少。” “……你知道五百公斤多重么？”司悦扯了扯嘴角，转身示意了一下自己动力外骨骼的脊柱护甲：“我的承重上限只有三百公斤，超过这个重量，我带不动。” 且不论地下环境是不是纷繁复杂到处都是陷阱，单单那玩意儿足有一人高，就不是能够提溜着走的尺寸。 背着那东西还能打架的，上一个这么勇的应该是某个传奇快递员——上上一个应该是赵子龙。 “这不是问题。”林大校摇了摇头：“我有办法，区区五百公斤而已。” “你的办法难道是用机械战兽？”司悦开动小脑袋瓜想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机械战兽的背负承载系统，没有发射架之类的东西，航空燃烧弹可以手动点么？” 不知道为什么，动力妞子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手脚还健在那会儿，皮猴子一样点二踢脚窜天猴的场景。 “机械战兽也可以。”林大校沉默了半秒钟，点了点头：“对，我就是想用机械战兽，另外航弹都有手动引爆的方式，我有把握将其设置成定时爆炸。” 司悦回过神，瞥了一眼这个三栖兵王：“我怎么感觉你之前的意思，是想要直接扛进去？” “有吗？” “……” …… …… “有没有很重要吗？不重要——但是——” 艾丽娅这么说着，驾驶着巨型机甲以一个铁山靠的姿态，直接撞入帝王鳄萨科苏克斯的怀里。 巨大的鳄鱼模样怪兽被巨型机甲拦腰抱住，后者的双臂肘部推进器释放烈焰，澎湃的动力驱动着传动装置开始收紧，粗壮的机械手臂像是挤压机一样往回收拢。 清晰的骨骼碎裂声如同爆破山石一样震撼，从帝王鳄苏克斯的腰腹之间传来。 “没有你——很重要！！” 等到帝王鳄苏克斯从悲鸣变成惨嚎的时候，拉顿才被这刺耳的叫声从恍惚之中惊醒，而后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么钙的一幕，那个恐怖的钢铁直立猿和大鳄鱼抱在一起，看起来恨不得把互相揉到自己怀里一样。 “唳？” 原本就不算是很聪明的拉顿先是被一发N2炸成了脑震荡，到了现场又被艾某人飞起一脚当场踹成瓜批，让它还能用多么有逻辑性的思维来理解当前的一幕，属实是有点为难它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它挑事儿——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啼啸声，拉顿扑腾着翅膀挣扎起来，巨大的风压掀起沙尘暴一样的特殊环境笼罩，楼宇之间呼啸旋卷的风沙，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高温高压的焚风，星星点点的火光开始蔓延。 巨型机甲被焚风刮了一遍沙，就连关节活动的时候都能在机械结合处爆出砂石压碎的火星，不得已松开双臂。 『记录下来吧，大型机甲在风沙环境很受影响，尤其是一些露在外面的关节，需要添加一些防护滤网才行。』 大型机械防尘其实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了，当年沙漠之狐的装甲部队，在沙漠环境里因为空滤进沙子而趴窝的比被击毁的还要多，现在世界上唯一一辆还能够动起来的131号虎式就是在北非被不列颠缴获的。 只不过它的死因是被对面的炮手打坏了炮塔，倒是无关风沙的锅，可要是搁这搁这一下，难道没有风沙阻隔，这倒霉老虎多几个队友一起跟进，至于这么倒霉被群殴么？ 说到底，还是突尼斯堪比落凤坡，隆美尔甩锅阿尼姆，动物园对于挽回颓势并起不到什么作用。 『已经录入系统，整合后反馈回设计工程团队。』 “所以——MS的性能才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靠我自己的勤奋努力啊！”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怒吼着驱动这台人类目前最巅峰的重工业结晶，往前推进：“女娲！加点！” 澎湃的机械动力咆哮着，从之前那花哨的动作转换成最平直板正的直来直去冲撞，一记右勾拳当场把人立而起的帝王鳄苏克斯给直接锤趴下，抬起机械腿直接踩在了它的脊背上，用全身重量将其压制在地面。 艾丽娅现在都还没忘记自己亲自出手，收拾泰坦巨兽是顺带，测试机甲才是主要目的。 答应了人家老院士的事情自己得做到——另外就是目前真的没有合适的机甲驾驶员，自己去哪里淘换那么多精神力爆炸、体能能够抵近人类上限的家伙？ 批发低武世界超人类么？ 帝王鳄苏克斯被连续三波重创，体内隐藏的转化核心逐渐显露出改造的内容来，不断地将它转化成一个高防御的血肉型怪物——这就是巢虫种的聪明之处，可以说说是能够利用的缺点。 它们跟随环境和对手而微调进化路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你甚至可以通过一定的打击去‘定制’一个对手出来。 如果你表现出站桩炮台一样的强大攻击和低速，那么巢虫种转化的王虫要么奔着高防御去，要么奔着高机动性去。 而如果你展示出了强大攻击力的同时，还有能够让对方忌惮的机动能力，那么巢虫种百分百点血牛出装。 艾某人在神恩世界没少和这些家伙打交道，说她是当前地球唯一的巢虫种针对性苍蓝星都不为过，死在军团长手底下的王虫，估计要占到第五纪元整个巢虫种肆虐时期王虫数量的三分之二。 什么叫血海深仇？什么叫灭族之恨？杀母之仇不过如此！邪恶的军团长今天也是站在伟大的巢虫种的对立面！ 要不军团长也不会被誉为天灾，而且还是继原罪污染、地狱兽潮、巢虫种危机之后的第四个天灾。 某种意义上，神恩世界的三次天灾危机，和肃正协议、虚空恶魔以及高维入侵很相似就是了，横竖都逃不过远古AI、虫族和异世界恶魔这些关键词，属于是没什么新意的王道风格，所以军团长是个P社玩家也是合情合理的。 谁让神恩世界本身就算是半个群星翻版呢？没开控制台那是给其他存在面子好么！ “我现在要是能开控制台，当场就是一个research_all_technologies，然后把铅笔炸弹点出来配上小手枪让你变成一兆度火球杰顿娘！” 艾丽娅各种霸凌着可怜的帝王鳄苏克斯，而且还准备伸手直接锁它脖，另一只手给它来个剖腹产。 结果这边刚准备把帝王鳄苏克斯体内的转化核心掏出来，可没曾想刚刚才刮痧刮了个过瘾的拉顿又在那边开始搞事。 后者扑棱起来，双爪重重地凿在海洋之光号的背上，尽管这一下没能破开海洋之光号的装甲，但依旧在厚实的装甲板上留下深邃的擦痕，拉顿的利爪不亚于精钢，倘若是普通的装甲载具，在它的利爪之下怕是跟薄皮大馅的饺子没区别。 可是它这一动手，反而给艾丽娅整不会了。 ——不是，美尔巴救哥尔赞，好歹还是伉俪情深共事已久。 它们身为遗迹破坏二兽组专员，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是傲娇空中大小姐和地面系土气妹子之间的姬情四射，甚至它们在后续世界里，还有双兽合体去火星度蜜月的经历，五帝兽什么的更是合体常客。 可你拉顿和帝王鳄苏克斯有个屁的交情，居然也来瞎捣乱，怎么，你们也要FXXKinggay么？ 并不知道自己那一脚给拉顿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心理伤害的艾丽娅，回过身想要收拾这个关键时候捣乱的傻鸟，然而甫一松开被压制的帝王鳄苏克斯，滚烫的热浪就开始蒸腾了起来，高温警报器开始疯狂告警，呜呜呜地炸响。 艾丽娅低头一看，翻了个身的萨科苏克斯好像大招CD又好了，身上的各种特殊花纹开始缓慢积蓄亮光。 大地女神号就是这么栽的，刺猬光线全部贴脸，就相当于是霰喷打鹿弹居然一发没空，伤害爆炸高。 但是艾丽娅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甚至还有点想笑，难道大鳄鱼以为自己是大地女神号那种萌新？ 且不说大地女神号本身机动性就略逊于海洋之光号，毕竟海洋之光号是逼王——划掉——是V2强化型，属于是改进版本，而且还是设计人员不需要考虑驾驶员感受的‘可劲折腾’版本，有什么上什么。 单单是艾丽娅的战斗经验，就让她对于这种没有强控辅助，前摇还特别长的大招丝毫不觉得惧怕。 甚至有点想笑…… 要不是推进器之前强行爆发了一波，好几个主要的关节推进还处在过载冷却等待状态，那么铁奥非得当场再给大鳄鱼来个从天而降的卡面来打Kick，让它也感受一下拉顿曾经感受过的恐惧。 不过现在嘛…… 艾丽娅操控着巨型机甲，噔噔蹬后退了好几步——以机甲的体型，这好几步退出去可就是快百米开外了。 帝王鳄苏克斯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招一旦隔远了就成了非单体伤害，跟着颇具威胁感地往前推进，直勾勾地顶着海洋之光号机甲的身前，想要拉近距离，最好是能够直接撞到它的怀里，给这个钢铁直立猿一个热情的拥抱。 然而艾丽娅的目标并非是单纯的逃走，而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护盾—— 拉顿只觉得面前的黑金色机甲以一个特殊的姿态摇晃了一下身子，不知道怎么地就错身到了自己身边。 这是什么能力？ 被微动推进辅助加力惊了一下的拉顿诧异扭头，抬起来一半的爪子定在空中，另一只爪子踩在地上，活像是一只懵逼的傻贼鹰——说起来拉顿的腿其实还挺长，飞起来的时候翅膀更长所以不觉得，但它就这么站在地上的时候，支棱起来的大长腿更像是鹤而不是鸟。 就在拉顿愣神的那个当口，黑金色机甲直接押住它的翅膀往前一反，整个机甲横身缩在了它的后面。 这么大一个盾牌不好好利用起来，合理吗？ 拉顿被拉扯着翅膀，倒是不怎么担心被对方一下子掰折了的可能，别看它这翅膀修长脆弱，但这才是它全身最坚硬的部分，翅膀的翼膜甚至在之前借助强电离辐射加持的斥力效果硬扛了一发N2航弹。 然而等它从这短暂的自衿之中回过神来，看到的却是一只猪突猛进到了近前，浑身散发着不详气息和狂躁高温的大鳄鱼…… “唳？！！！！”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拉顿的眼眸里倒映着逐渐发光到极致的帝王鳄苏克斯，想起似乎不久之前自己也看到过类似的场景，只不过那次是铁棍，这次是没得选的另一种光棍…… 上次的结果是自己被直接炸得半残，这次又是什么？ 拉顿眼瞳里倒映的光亮越发炽热，耳边甚至能够听到周围空气被那些溢出的电离之后的噼啪声，臭氧的味道缭绕在面前，似乎只需要再等待半秒钟，它就要被帝王鳄萨科苏克斯这个老对手给直接戳成花洒。 但在这半秒钟里，拉顿做出了一个违背祖训的决定—— 「唳——————————————」 尖锐到足以震破耳膜的超声波响起，拉顿仰起头昂首像是打鸣的公鸡一样，长声啼鸣出一道凌厉的回音，似乎要把肺里的空气完全压榨殆尽，甚至因为这个动作过于夸张，以至于拉顿从之前的鹤变成了现在的傻公鸡。 而伴随着这声尖啼声的响彻，一道肉眼可见的高频声浪冲击，像是半透明的光柱一样直接把它面前的空气都震荡出波纹涟漪，直奔帝王鳄苏克斯而去—— 后者动作陡然一滞，巨大的鳄吻一样的头颅像是被塞进了一千万个转子马达，嗡嗡嗡地当场抖出了残影。 而它身旁的那些建筑残骸则是直接在声波柱内化作齑粉，抖落满地，狂暴的声浪在地上犁地一样犁出一道沟壑，动作夸张地抖动着，像是动画片里面从脑袋直接抖到尾巴的帝王鳄苏克斯当场被强控到直接扑街，一脑袋拍在了沟壑里面，再起不能，身上那原本明亮到了极致的光芒也开始消退。 黑金色机甲在原地踉跄了两步，驾驶员没事不代表机甲本身扛得住这种高频震荡冲击，浑身上下的装甲板缝隙内爆开火光，甚至有好几处液压传动机构都被直接震裂，冷却液混合着机油像是血液一样流淌下来。 『检测到多处感应模块受损，显示模块丢失2麇六⊙迩陾③⑷拔爸飼7%，请做好后续抗冲击准备。』 “行了别后续了，没看拉顿都喘不过气直接给憋窒息过去了么……” 摘下了头盔的艾丽娅甩了甩长发，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脸颊——血液顺着被左边破损的耳膜流了下来。 头盔已经被毁掉了，要不是海洋之光号用的是内置取景器而不是全息取景器，那么它现在应该直接变瞎子才对。 但即便如此，三分之一的显示器都已经出现了破损，更糟心的是海洋之光号的仿生肌肉束居然直接出现了大规模的断裂，这意味着它的出力起码在本场战斗之内出现了永久性下降。 “好家伙，狮子吼原来还有一招叫拉顿尖叫……咳咳……”艾丽娅吐出一口内脏震伤的血沫，重新戴上头盔：“不过有个好消息，你看那只大鳄鱼吐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第1198.5章-艾丽娅奶妈说 大鳄鱼苏克斯躺倒在地上，一副烦闷到想要孕吐对的模样。 拉顿的声波攻击或许后遗症太大，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六，但是并不妨碍这一招真的强。 没见海洋之光号站在它背后都被废掉了么——幸好驾驶员没事……好吧，这个是特例。 艾丽娅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从来都是自己吼别人的，怎么今天还遭重了一波呢？ 但相比起这些损失，拉顿反倒是阴差阳错地把他们想要达成的目标做到了。 帝王鳄苏克斯像是狗子反呕一样抖动着身子，扭动了几下，而后居然真的呕地一下吐出了一团内脏。 确切地说，是一团粘连在它的喉咙里，各种肉芽延展得跟触手一样黏糊糊的巨型虫蛹。 因为没有外面的虫子壳，所以看起来反倒像是一团柔软的内脏，只是透过那半透明的皮膜能够看到里面密密麻麻蠕动的虫芽，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东西，让人头皮发麻浑身不适，恨不得直接给它捣成稀巴烂。 艾丽娅操控着稍显僵直的海洋之光号，探手把那一团‘内脏’整个拽住，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看起来像是披萨锯一样的工具，几刀给直接被强控麻痹技能糊了一脸的转化核心切了下来。 这东西其实还是从帝王鳄苏克斯的尾巴上拽下来的——之前野牛号的试验装备，断裂之后拽在它尾巴上像是个装饰品，现在拿在海洋之光号手里，大小对比十分明显。 『这就是转化核心？是否录入资料库？』 “这就是转化核心，在不同的物种体内会发育成不同的形态，这么大个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艾丽娅把那个不断蠕动着，像是巨兽心脏大小的转化核心举起来，对着太阳照了照，试图看清楚里面的虫子。 『科研团队咨询，是否有扩散性，是否可以保留样本进行进一步研究。』 “没有扩散性，孢子武器才有，这种定制的转化核心只是单纯恶心而已，整个拿回去研究都行。” 巢虫种的转化衍生，是有一个大前提的，那就是可以发展下线的权限被牢牢握在母虫手里。 母虫给的，才是兵虫和王虫的，母虫不给的，它们不能抢。 虽然这么做在一定程度上对巢虫种那堪称BUG天赋一样的无限转化做出了限制，但这也是最大程度保持母虫绝对控制能力的办法，有效避免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和‘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这些情况发生。 至于说巢虫种大批量出现的时候，往往有一种专门的转化兵种，负责建立兵巢然后开始爆兵，那才是母虫专属的二级转化单位，奉旨生崽，吞噬其余物种。 再往下的衍生就是更小号的抱脸虫了，是除了孢子武器这种特殊单位之外的正规的转化最小子单位。 但是抱脸虫作为能够吞噬基因片段的欧鳇生物，寿命极短，只有一次转化可能，选定了宿主就没办法更改第二志愿，所以理论上如果动作够快，把已经吞噬了基因片段但是还没开始进行转化的抱脸虫挖出来，那玩意儿也不会再有什么破坏力。 就是恶心了点，宛如一只海碗那么大的白色蟑螂什么的，还能飞起来扑脸，想想都觉得恶心得慌…… 当年军团长还吃过这东西——偷袭破碎位面母虫并非一帆风顺，后续的战斗和撤离很是艰难，失去了补给的军团长别说抱脸虫了，原生巢虫种全部都吃过，就连母虫都被啃了一条腿，最后的得出的结论就是没有一个好吃的。 说好的节肢类味道不是赛螃蟹就是赛龙虾，可实际上全都是骗人的。 那玩意儿的肉更像是蜘蛛味道的橡胶轮胎，而且还是生蜘蛛，好消息这玩意儿本体不带毒，吃了勉强能消化。 表情微妙地回忆了一下当年被迫吃虫卵——划掉——特殊的鱼子酱的过往，艾丽娅咂了咂嘴。 “这东西要注意隔离，它们体型毕竟有这么大，就算没有污染性也有一定的杀伤能力，所以——” 『所以要在实验之前做好完全的安保措施？』 “不，我的意思是，在实验室里装几个火焰喷射器，这玩意儿明摆着弱火嘛……” 『……科研团队会考虑您的建议，另外我们失去了和龙骑士的联系，在3分钟之前，龙骑士最后一次确认定位信息，表示发现了类似转化虫巢的地区，并且进入了深入探索，然后和我们失去了联系。』 “量子通讯卫星网络都被屏蔽了？！”艾丽娅大惊失色：“这岂不是说以后我们的通讯方式也——” 『不，我的意思是，他最后进入的地方是一个地下车库，信号不好，所以失去了联系。』 “……” …… …… 林大校走在湿漉漉的地下车库里，目光警惕，电磁步枪前端的手电筒散发着微光。 在他身后，是动力妞子司悦，以及机械战兽——很多只机械战兽…… 有多少只呢？ 司悦之前发信说自己要去执行一个高危任务，需要机械战兽来搬运一枚航空燃烧弹，请好心人把自己的宠物宝宝借出来用一下，不行的话召唤个水元素什么的也可以。 结果就是现在她不得不艰难地像个牧羊人一样，带着二十多只机械战兽跋山涉水，深入洞窟…… “09号！你偏离队形了！旺财你怎么走的？那边是个坑！哎呀怎么最后的那只还掉队了？你们谁去拽一下！” 因为特殊的电磁环境，原本灵动的机械战兽失去了全链路智能核心响应，只保留了最基本的作战辅助模块，一下子就从能上大学的边牧变成了呆呆的二哈，好在它们的通过能力依旧保留着，不存在走几步就趴窝的弊端。 但指望它们能够御敌于百米开外那基本别想了，现在充其量就是当个自走骡子的命，大包小包背着。 司悦坐在旺财的背上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塌陷的地下车库只有最主要的通道还因为承重结构保持着完好，灯光扫过的地方全都是掉落的建筑残骸，各种碎石嶙峋，还有被挤爆之后零件乱飞的汽车半截身子什么的，相当血腥。 ——对于汽车人来说相当血腥。 之所以骑着大狗，不是动力妞子偷懒，而是后者的脑门上架着一把轻型转轮机枪。 司悦现在从步兵转职成了武装载具驾驶员，林大校信得过司悦的机动能力但是信不过她的枪法，给出来的解决方案就是去他妈的枪法，直接对着扫总不成问题，二十只机械战兽背负的弹药都快够打一场低烈度遭遇战了…… 在司悦的身后，两只机械战兽竖着并列起来，一起扛着一枚足有一人高的沉重航空燃烧弹，正是因为它们这被迫扮演半挂车导致转向艰难，这才给后续的机械战兽给弄不会了，超车超不过，跟着走拐个弯直接怼墙上，弄得司悦满头大汗。 林大校无语地回头看了眼这个小萌新，有点后悔带这么一个明显是新兵的家伙下来了。 倒不是说觉得对方累赘，而是对方很显然没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在真正危险的环境没办法保证安全。 哪像是自己，拥有特殊的力—— 『嘀嘀嘀————』 旺财的电子眼陡然亮起红光，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深邃甬道尽头。 在旺财身后，二十多只机械战兽同时抬头睁眼，红光连成一片——哦，除了那只倒霉的扮演半挂车拖斗的，那只小家伙是倒着走的，这会儿还在努力地想要把身子扭过来。 下一个瞬间，数道刺眼的探照灯光「嗵嗵嗵——」地亮起，像是利剑一样划破黑暗，直直刺入通道最深处。 司悦的电子眼通过局域网第一时间同步锁定了目标，火控信息传递到机械臂上，没等林大校反应过来，曳光弹拽起来的弹链就像是火鞭一样抽打过去，将甬道深处的那几个蠕动的黑影当场抽成一摊糊在墙上的肉泥。 量…… 林大校眨了眨眼，看着突然爆发的动力妞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不是，好像剧本有哪里不对？ 司悦长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等等，万一它们是假死呢？旺财！两发铝热剂手雷弹射！” 机械战兽张开嘴，喉咙里像是迫击炮一样咚咚地打出去两枚红白相间的铝热剂手雷，将那些已经不成形的马赛克肉泥完全吞噬在火光里，好十几秒钟才缓缓停息，只留下一阵弥漫过来的焦炭味道。 更深沉的黑暗之中，某些原本准备冲出来的阴影，又窸窸窣窣地缩了回去，不知道是怕了还是准备迂回。 “……你为什么这么……反应迅速？” 林大校花了几秒钟整理思绪，终于想明白了哪里不对。 不是自己太菜，而是动力妞子反应太快——明明她只是个新兵啊！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大概是因为肌肉记忆？好像不对，我没有肌肉……但我们之前在虚拟世界里，就是这么对付那些寄生兽的。” 多年以后，动力妞子回忆起那个被指挥官带着一起去收拾寄生兽的遥远的下午…… “强光强控，轻火力掩护，重火力破防，燃烧弹补刀——要是情况允许的话，还可以布置诡雷之类的陷阱，围点打援。” 战场情况下，人类是不会去主动触碰寄生兽或者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生物的，正常人看着就怕，绕着走还来不及。 只有那些生物的同类会因为某种聚集本能，去尝试翻动自己同类的尸体或者是再度占据同类原本所在的地区，这种时候诡雷就显得很实惠了，一个顶俩，红包管够。 虽然虚拟世界里面导入的寄生兽行动模式并非是巢虫种，而是是糅合了多种社会性动物模拟出来的，譬如啮齿类的老鼠或者昆虫类的蜜蜂和蚂蚁，但是生物习性大差不差，用到这里也算是合理。 林大校当即对动力妞子刮目相看：“你很好，你做得很好！” “……就算你这样夸我也没用。”司悦叹了口气：“我们还是赶紧找目标吧，你说的那个什么虫巢，在哪里啊？” “应该就在下面。”林大校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缺口，那里应该是地下车库更下一层的入口。 “所以说这破车库怎么还修两层的？生意这么好一层都不够停车的？”司悦恨透了这帮建筑设计师。 建筑修好之前，建筑设计师是工程人员的天敌。 修好之后，建筑设计师就成了巷战作战人员的噩梦。 西直门立交桥迷魂大阵固然可以伤敌一千，可是它绕死的自家司机何止一千，简直就是血债累累…… “走吧，我们动作要快点。”林大校按住耳机，从NPC那里获得了线索指引，目光逐渐冷肃起来。 “等等！”司悦拦住林大校：“你问问你的那个金手指，另外你有什么大招啊BUFF之类的，现在就加起来！” “我已——等下，什么金手指？” “随身老爷爷之类的？”司悦看着他的表情，也跟着一愣：“不是吗？” “……其实是参谋人员。” “得了吧，信号都断了还参谋人员，这年头有名有姓的大佬谁没点奇遇啊，我不多问，李姐万岁——但是安全第一！” 动力妞子看电影电视网文番剧什么的多了去了，甚至她自己就是奇遇流玩家，林大校有个随身老爷爷很正常。 另外一个她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的，就是艾丽娅——18岁的指挥官，人形怪兽，TPC第一巨头，合理吗？ 所以大家都是老狐狸，藏着掖着没什么意思，司悦甚至巴不得林大校现在当场撕碎衣服扒拉出披风和穿在外面的红色三角裤，队友越强自己就越放心，单单一枚航空燃烧弹当底牌属实让人心虚。 跟着指挥官打了快一年的寄生兽，司悦就没打过这么穷的仗。 二十多只机械战兽背负的火力撑死也就武装一个连，这点火力密度塞牙缝都不够。 APEX部队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火力不足恐惧症倒是人均末期，不治之症病入膏肓那种。 没个240发弹药基数打底，这和谁干架啊？刮痧流互相以示友好么？紫背包塞满！凤梨治疗包超值使用！ 司悦的内心咆哮着，用希冀的目光望着林大校，想要他下一秒直接变身，那模样属实小迷妹偶遇大欧巴。 林大校沉默了半秒钟，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接受能力还真强，既然这样，我就不瞒你了，你是指挥官的直属部下，虫洞星门也不是完全的秘密……其实真要说的话，我应该算是个召唤师。” 龙骑士没有龙，合理吗？ 但是阿金现在没有躯体，只剩下残魂，作战地位还不如战斗机，只能当个召唤兽勉强混一份津贴。 司悦闻言瞪圆了眼睛：“召唤师？你的召唤兽是什么？！” “说是召唤兽，但其实更应该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林大校抬起手：“还是你亲自看吧。” 他的手腕上，那块看起来就很贵的机械表转动着，发出滴滴答答的明显的声音，散发出些微的光芒，颇为科幻。 “……你的召唤兽就是一只手表？”司悦眨了眨眼：“不是，大哥，我们在打怪兽啊！我们需要的是强大的战斗力，实在不能说就算了，别浪费时间，我们把装备整理一下直接上也行。” “不，这看起来是手表，但实际上——” 「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传来，地震一样的震颤让整个地下车库都在颤抖，碎石簌簌而下。 司悦下意识抬起头，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从应该算是天花板的地方凿穿进来的巨大的金属立柱，隐约之间看清楚了那巨大的柱子上的涂装细节——这哪里是什么柱子！这分明是一只巨大的金属手臂！！ 金属立柱定格了几秒钟，开始往上抽离，一个巨大的破洞穿透了天花板，地面的光芒照进来。 但是旋即投下来的光柱就又看不见了，一个硕大的脑袋凑过来，像是人类看洋娃娃房间的窗户一样投下目光，那绿色的眼眸和茶壶头一样的刚大木造型，一下子就表明了其人类造物的身份。 巨型机甲！海洋之光号！ 『谁在呼叫支援？』海洋之光号里面传来艾丽娅的声音：『我刚才收到坐标信息了，你们需要帮助吗？』 “大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哥！金大腿那种！”司悦心悦诚服地低头：“你这个召唤兽，太给力了！你看我的面相，还有机会转入空中部队么？你们飞行员降落到地上也这么牛啤，带带我啊！” 直接召唤海洋之光号可特么还行！还是说更可怕的，林大校的召唤兽其实是指挥官本人？ 林大校的耳边传来阿金自满的声音：『小林子，看到没——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底牌！』 “你怎么做到的？”林大校比司悦还诧异。 艾丽娅的破坏力他生平仅见，再说了她本身还是指挥官，无论是对方战略级武器的定位还是指挥官的身份，都高于自己不止一个作战序列，怎么可能说叫过来就叫过来？这到底谁是上级啊？ 『太简单了，我教你一句召唤口诀。』阿金清了清嗓子，严肃起来：『不到关键时候不要轻易动用，没有和冕下在同一个战场，你用了也不会起效果。』 “讲。”林大校准备虚心学习一个战略武器的Call。 『冕下快来救命啊！要死啦——救救孩子！这里好多敌人啊！！我们需要奶妈——记住没有？关键词不是呼救，而是呼叫奶妈，我跟你说用这个关键词召唤冕下有奇效，我们以前好不容易试验出来的。』 “……？” 第1199章-离光小道姑才是主C 虚假的奶妈：这就治疗，来了来了不会咕咕咕。 真正的奶妈：只要干掉所有的敌人，我的队友就安全了！ 『直播已切断，拉顿生命体征平稳，萨科苏克斯生命体征平稳，王虫核心回收中，预计苏醒时间十分钟。』 “足够了，拉顿的这个新招数有点意思，这只大鸟一时之间还不能杀，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海洋之光号的驾驶舱打开，艾丽娅从上面拽着一根速降绳刷啦啦地滑下来，从被破开的洞口坠入到地下车库当中，以一个超级英雄半跪的姿势落地，腾起一阵烟尘。 动力妞子眨了眨眼，望着自家老大：“所以拉顿死不死，取决于它有没有用？” 她还觉得是单纯看拉顿威胁程度高不高来着，可是怎么听自家老大的意思，这拉顿现在表现出了特殊的价值，所以哪怕危险也还有利用的价值，得先留着？ “不然呢？”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这种家伙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这就是大人物的狡猾啊。” “啊这——” “好了，不说那些有的没的，还有十分钟时间，收拾完这边，我们还有一个大惊喜呢。” 说着艾丽娅扭头看着洒下光柱的天穹——在距离C3地区不远的樱岛火山外海，新的虫洞星门正在生成。 更特么扯淡的是这东西连接的，很有可能是巢虫种母虫所在的地区，真要是门户洞开那乐子可就大了。 即便是在神恩世界那种以个体伟力为主导的生物进化文明，面对巢虫种的袭击也显得力有不逮，换成地球上的本子这种人均弱鸡而聚居区又超级密集的岛屿型国家，怕不是24小时直接报废，48小时开始反攻，72小时登陆西海岸。 这72小时，是巢虫种王虫从艾布拉姆斯残骸上碾过去的时间…… “指挥官。”林大校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无人机：“阿金的意思，是怀疑兵巢就在下面。” “看起来确实像。”艾丽娅左右看了看，拿起一截不知道什么时候炸飞到面前的类似节肢动物残骸一样的玩意儿：“不过还有一个更合适的判断方法。” 说着她掰开那螃蟹腿一样的外壳，生冷不忌地直接啃了口，一边咀嚼着一边像是回忆什么滋味一样咂吧嘴。 几秒钟之后，她把那节啃空了的节肢动物外壳扔掉，擦了擦嘴：“刚蜕壳的抱脸虫原体，是这里了。” “……这是什么判断方法？” “巢虫种的成熟速度很快，几个小时就能完成完全体的变态发育，越是靠近兵巢，就越是稚嫩新鲜。”艾丽娅耸了耸肩：“经验之谈，赶海多了就有经验了，大概就像是看到……刚换壳子的螃蟹？” 螃蟹和软壳蟹是两种东西，对虾和软壳对虾也是两种东西，老饕都明白。 螃蟹不能吃的地方，一个是外壳，然后是鳃和食囊、内脏，结果换壳的时候全给扔了，软壳蟹只剩下可使用部分，简直就是大自然的馈赠，直接当场喂饭吃，一口一个小朋友。 只不过软壳蟹这种东西一旦接触海水，几个小时外壳就会硬化，现在市面上能买到的软壳蟹都是循环水加螃蟹公寓大规模养殖的，不然就这几个小时的金贵换壳速度，那里可能大规模售卖食用。 巢虫种也是同理，只有兵巢附近出产的稚嫩原虫还算稍微能入口，艾某人虽然不齿它们的味道，但本质上还是把它们当生猛海鲜对待的。 至于那种二次转化之后，从人身上或者别的什么生物身上折腾出来的魔改款，那艾丽娅就敬谢不敏了。 林大校大开眼界，动力妞子司悦欲言又止，最后瞧着地面上那半截空壳子，闻着空气里面弥漫着的怎么都算不上烤肉香味的味道，还是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那么指挥官，现在我们要怎么做？”林大校让开身位：“我带了一枚航空燃烧弹过来。” “不够。”艾丽娅摇了摇头：“我去看看兵巢的规模，另外摧毁兵巢其实还有一个很方便的做法。” “什么做法？” “突入到兵巢最核心，把它的信息素接受核心给干掉——说是兵巢，但实际上这也不过是某种异化的大型外置器官罢了，你可以把它看做没有感情的母虫分身，转化和生产，其实就是在异地产卵。” “为什么指挥官你这么懂啊？”司悦麻了：“我们的世界原来这么危险的吗？” 动力妞子倒是没有往异世界什么的思考，她还以为自己只是以前生活在和平的世界没有接触到这些隐秘。 然而林大校这种本来权限就很高的，这个时候反而一脸表情微妙。 艾丽娅都不懂的话，那估计异世界也没有谁更懂了…… “为什么我这么懂？当然是因为我全智加点啦哈哈哈哈——来，先把这个吃了，然后是这个，还有这个凝胶……最后是这两份营养液。” 艾丽娅虽然是一个战士，但是哪个战士没有一颗当奶妈的心呢？ 说着把一大堆救援物资塞给两人，艾丽娅扛起扛着航空燃烧弹的俩可怜小战兽，带着仨累赘往肩膀上一抬，二话不说直接跳进了往地下二层的缺口处，那果决得甚至都没给林大校和动力妞子留下反应时间。 “？？？” 动力妞子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下意识想要跟着往下跳，可是却被一架小巧的无人机拦住。 无人机里传来一个听起来语调质感类似机器人变形金刚的那种电子声：『不要打扰冕下作战。』 “啊？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都是——』 「吼？！！！」一阵惊慌失措的嚎叫声，伴随着拆迁一样夸张的闷响，从地下二层传来。 隐约还能听到艾丽娅的怒斥，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你这厮装死！洒家不陪你玩了——” “……？” …… …… “当我打出一个问号，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黑眼圈御姐看着离光小道姑，又看了看大屏幕上的数据，一脸吃到了鼻涕味巧克力的表情。 “或者说，我觉得你们都有问题——这就是你们要开的门？！” 三十分钟之前，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建木基地二号分基地，所有炼金之星成员都被召集了起来。 或许对于当前的蓝星科技发展路线来说，他们是天才而非是最顶尖的领军人物，一切沉淀还需要时间。 但是对于他们各种脑洞大开的智商来说，刚好适合拿来解析各种未知状况，他们就是为这个而生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 多个小伙伴急匆匆赶过来，拥挤在中控大厅，看着各项繁复的能量读数。 “……门开了，但是没有完全开。”站在中控大厅中央，双手叉腰的金夫人皱着眉头：“属于是被强行撬开了个门缝，门那边，是敌人！” 言简意赅——大家的表情不免都随之凝重了起来。 开门揖盗莫过于此，倘若是基于黑暗森林法则的宇宙文明秩序，那么这种主动把门亮出来的做法吸引到什么妖魔鬼怪都不稀奇，现在撬门的就是这奇奇怪怪的不知名来客。 “不是地球？” “不是，目前侦测到某种强辐射反应，如果是地球的话……要么我们面对的是地球的核试验场，要么是地球已经变成了末日废土。” “有没有可能是门那边情况特殊？比如说刚刚动用了某种特殊的武器，毕竟开门基于能量波动，这种不正常的星门开启，很可能耦合到了某种别的试验上。” 人工星门选择的地点是天阳市外海，原因是这里作为‘能够接收到信息的空间薄弱点’而言，有先天优势。 就像是移动电话移动着打的时代，总有那么几个靠近基站或者风水比较好的地方，信号充足。 但成在薄弱，也败在薄弱，尤其是当前的人工星门技术基于理论而没有实际操作经验，说难听点简直就像是纯情的少男和心爱的妹子的美好夜晚——看了那么多小电影，但是实践操作的时候什么都没用上。 “侦察无人机释放了三波，没有得到回应，这是最后一波无人机中断连接之前传回来的画面。” 黑眼圈御姐说着调出面前控制台的一段画面，那是一段只有数秒钟的俯瞰视角，乍一看像是在一个灰褐色的湖面上，从上往下还能看到波光粼粼。 但是画面放大再放大，每根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就会发现这并非是什么湖面。 这分明是一滩大湖一样庞然的肉糜…… 堆叠的血肉如同海浪一样翻卷着，让人理智瞬间清空，血肉汇聚的大湖无边无际，像极了传说中的血海。 “……这是地球？” “这不是地球。” “可我们开的门是去地球的！” “所以，这不是地球。” “……他妈的！”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纷纷麻爪，一时之间对着满屏的读数信息没了言语。 如果有这么一个东西，看起来像苹果，闻起来像苹果，吃起来像苹果，那它就该是苹果。 可如果这个东西名字叫苹果，实际上是一坨屎，那么它或许和苹果亦或者和屎只是基于认知和命名的错误，但绝对没有人会想要去尝一口味道——谁会想要去这种血肉波涛之中玩耍呢？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等下！刚才的信息往回——第三块屏幕！” 伴随着一个眼尖的一直在观察着各种能量读数的炼金之星天才的惊呼，大家的视线都跟着望了过去。 片刻之后，更多的人发现了端倪。 “气体成分含量不对……你看到这个没有？从下往上数第七排，那个紫外线可见辐射！” “……联系天文所，调出我们的大气内紫外线可见辐射模型，谁算一下OH自由基反应活性？” “我来！OH反应常数给我！” “我写个臭氧生成潜势的计算模型，你们代入包括风数据处理的重采样……” 一帮炼金之星的天才突兀地跳转话题，像是都成了气候学家，集中地开始分析几个不明所以的数据。 离光小道姑双手揣在大袖子里，一目十行地扫过这些数据，而后抬起小脸：“你们怀疑，这个门不止通向一处？” “对，这个气体成分含量，就像是……两杯不同温度的水倒在一起。” 虽然没有两杯五十度的水倒在一起就是一百度的暖心小故事，但两杯不同温度的水倒在一起，实际上就像是两个不同气体成分含量的环境陡然撞在一起一样，看似融合，实际上泾渭分明。 洋流都还有暖流寒流呢，只不过这些细节在纷繁复杂的数据之中并不起眼，甚至一时之间绝少有人想到罢了。 谁会放弃最直观的眼睛目视，反而通过有一二三四五个负重轮去逆推这也是五九呢？ 但是炼金之星的成员会——这是他们的天赋，对于各自研究领域的敏感，以及对于其他领域的涉猎。 数个大气污染分析模型被粗略地拿了出来，而经过目前透过门缝的采样分析，大家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按照目前这个分析结果，星门应该是成了三岔路，或者说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重叠在一起了！” 他们只能看到门对面的景象，但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地球的大气成分泄露到了这个大气环境酷似火星的血肉大海里，也就是说理论上这道门应该还有某种方式，通往地球，甚至现在就直接是开着的。 金夫人挑了挑眉：“如果我们开启星门供能，星门能不能正常运转？” “能！这次撬门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星门本身，对方打开的空间薄弱点，只是刚好和我们选定的地方一致，这意味着我们的选址很对啊！” 说到后半句，炼金之星的小伙伴甚至还惊喜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好棒棒。 金夫人扯了扯嘴角，把目光投向离光小道姑：“那你的意思呢？”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 离光小道姑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凤翅紫金冠。 刷拉一声抖开的翎羽比离光小道姑自己还高，像鸟类羽毛细微分叉一样的凤翅天线全部横向展开，中间的能量通路亮起蓝色的微光，而伴随着脑波控制器的启动，隐约的雷鸣响起。 『一级供能模块展开，人工星门，一阶段开启。』 在星门开启的同时，一道堪称绚烂的巨大流光，就在人工星门旁边腾空而起…… “陆离光——出击！！” 第1200章-女娲你很懂吼！ 蓝星的离光小道姑在开飞剑。 地球的艾丽娅在打怪兽。 大家都有着死宅爱看的东西，是偶像。 但是兵巢虽然宅，但却不是死宅，也不是那种可爱的小胖，它绝对不想给自己找个爹。 林大校和司悦侧耳倾听着地下传来的巨响，很是有些焦急，可是阿金却像是个门神一样拦在他们面前。 『别给自己找不自在啊，有些东西看了掉SAN，还是不要多看比较好，交给个子高的人去处理。』 司悦指了指那个小巧的无人机：“这就是……你的金手指？” “对，我的搭档。” “电子幽灵？” “差不多吧——阿金，你让开，就算看了掉理智，我们也要正视敌人。” 然而阿金只是甩了林大校一个机屁股：『扯淡，我说的是冕下，虫巢算老几啊？冕下大开杀戒，你们这些小年轻还是最好别去凑热闹，有损道心。』 实际上阿金也不想凑热闹——也不想想它是怎么被扔到地球来的。 仅仅只是在核心战圈边缘OB了一下，复活的机会都没了，当场被淦碎到渣都不剩。 巅峰时期的军团长可没有什么晚年不祥，恰好是最为强横的时候，和对手干架那真是大道都磨灭了，空间倾覆。 现在人类需要花费巨量人力物力、需要数座核电站供能才能支撑起来的临时星门，对于巅峰时期的军团长而言不过是和老对手干架时候拳风呼啸出来的余波，不值一提。 实际上神恩世界在空间技术领域，领先地球蓝星不止两个版本，深渊龙后这种以躯体强度闻名于世的，甚至能够徒手生撕空间裂隙，那就是完全连技术都不讲，纯粹靠蛮力了。 空间大法师泪流满面，压箱底的次元斩对于深渊龙后来说，伤害大抵相当于手被门给夹了一下…… 被门夹过的核桃都还能补脑呢，被门夹一下的手连轻伤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嘲讽类攻击。 ——什么叫生物进化啊？ 可惜军团长以力证道并不以技见长，战斗余波打开的裂缝不可控，不然早就切星门下路直接召唤老部下了。 但说得好像人类现在就掌握了传送技术一样，半斤八两之下，军团长依旧是世间无敌。 今天我阿金也是不遗余力吹捧我家冕下的一天！ 「@￥E……＆……%＆……%＆——」 一阵带着怒意的嘶吼，带着某种富含节奏感的酷似Rap的调子，从深坑里传来。 “什么声音？” 『神恩通用语，大概意思就是它自称究极生命体。』阿金很想抬起后爪挠挠下巴，可惜没有后爪，也没有下巴：『兵巢连接着母虫，这里发生了什么，对方感同身受，这会儿估计正在叫嚣呢。』 巢虫种没脑子，但是母虫很有脑子，甚至可以说是极为聪明，毕竟多线程运转，另类的生物进化版本女娲同款。 但是叫嚣有什么用？有本事母虫隔着网线过来给艾丽娅一巴掌啊！ 在艾斯拉面前自称究极生命体，其作死程度不亚于用强大的力量直接轰炸杰斯提斯和高斯。 当宇宙中两股强大的力量相遇时，宇宙传说中熠熠生辉的神便合体展现出他真正的身姿——没错！说的就是归曼！ 归曼火花一闪，雷杰多人头落地，这一切都是那位大人的安排…… 小金人遇到雷杰多都得跑路，巢虫种和昔日军团长的差距，绝对比说话自带肥音的小金人儿对比雷杰多还来得大。 『你说它要是藏着不往这边来，冕下估计都以为巢虫种死绝了，这不是活该么？』 听着母虫的喷麦，阿金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这货属实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爹。 巢虫种现在不死，以后也逃不掉被追杀的命运，早晚而已，暴露了存在冕下绝不可能放过它。 动力妞子踮起脚尖往大坑边缘瞟了眼，恰好在这个时候，一股烈焰呼啦一声窜起来，吓了她一跳。 而那下面，就像是开水陆道场一样热闹，各种叫声不绝于耳，最清晰的还是那两个声音。 「%*@＃@%%——」 「去你妈的！你这GZZ！」 「@￥￥！！@＆*＃￥！！」 「谈个屁！没得谈！坟地都不给你选依山傍水的！上面直接给你盖个化粪池！」 “……我之前听他们有声音，还以为是在谈判什么的，怎么直接就谈崩了？” 『谈判？不可能的，冕下对付敌人，只有两种做法，要么是用大道理去感化对方，化敌为己用，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还有一种呢？” 『感化不行，那就直接火化咯，就像现在这样——』 奶妈？仁慈？ 那是军团长的事儿，和艾丽娅有什么关系？ 全身铠一戴，谁都不爱，你们猜猜铠甲下面是什么东西？ 好半晌之后，咆哮声逐渐歇逼，地下没了动静，一切都归于沉寂，那燃烧的火光也逐渐熄灭了下来。 偶像艾丽娅从地下二层爬出来，手里拽着一个看起来像是保龄球一样的结晶体，骂骂咧咧地拍掉身上的肉糜。 守在出口的林大校下意识探头看了看下面，而后皱着眉头赶紧收回了视线。 如果说之前的虫芽只是一团，那么下面……大抵就是血肉一样的虫芽汇聚而成的池塘，看似翻动的波浪，实际上是肉糜舞动的节律，那让人不适的观感过于下饭，即便是他这种兵王都不禁变了脸色。 『看到了吗？亵渎血肉可是巢虫种的拿手好戏。』阿金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不过它们遇到冕下，就嚣张不起来了，该！』 “……为什么你对指挥官这么有信心？按照你的说法，指挥官的个体伟力不是百不存一么？” 『战斗力这种东西量化起来没意义，百不存一万不存一都行，但是——这么说吧，哪怕九叔失去了一身本事，可但凡看到他出现在僵尸片里，你还会觉得害怕吗？再说了，这只是个兵巢，你去你都行，冕下为什么不行？』 “也是。”林大校恍然点头，合着这就是主角啊。 『说起来九叔当初的前女友还是风华绝代石榴姐呢，前几天我看电影，发现年轻时候的石榴姐确实风华绝代，我说小林子，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你这话题跳跃得有点快，办正事儿呢，给点尊重好么，这种时候催婚合适？” 『可我就好这口啊，哪怕是冕下的八卦我也——咳！冕下就是圣日，扫除一切魑魅魍魉。』 说着阿金直接欢呼了起来，满是狂热：『天无二日！我阿金心中永远只有一个太阳！』 “……她没在听。”林大校偷偷看了眼艾丽娅，后者正在擦拭那块晶体上的血肉残渣。 『哦，那没事了，之前说到哪里了？对了，我们冕下的八卦，我跟你讲啊，她当年可比你强多了。』 “你醒醒，你家冕下现在是女孩子了。” 『那不是更好吗？』 “……”林大校无视了自己关键时候掉链子的搭档，望向艾丽娅：“指挥官，这是什么东西？” “兵巢的CPU，内置天线模块的那种。”艾丽娅掂了掂手里的半透明红色水晶保龄球：“带回去吧，这也算是好东西了，正常的兵巢难得有这种核心，母虫这次下了血本，便宜我们了。” “有什么特殊作用吗？” “有了这个东西，巨型机甲的神经同步网络，至少能往前推三个大版本，从12直接跳到12.5，或者从10跳到11。” ……所以这版本号是怎么算的？ 林大校迷糊地思考着，但还是小心地接过那个核心，将其封存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充气式安全背囊里，准备等下就带回去转交给国家科学院那帮大佬折腾。 “估摸着母虫是觉得地球好欺负，可以直接一波肥，所以硬生生砸下来一个线程撕裂者级别的高端货。” 艾丽娅都没想到居然能弄到这么一个核心，要知道即便是在神恩世界，可以直接转化王虫的兵巢大抵也就这水准了，相比起来地球哪里有那么多生物进化原体可供使用，除了泰坦巨兽撑死就是弄几只倒霉的非洲象来折腾。 所以说这个母虫用着32核128线程的CPU，却只是为了扫雷斗地主和刷贴吧……这难道也是卡巴老姐？ 只是对方没想到会遇到无良奸商艾某人，一言不合直接给拆了，截胡回去还指不定怎么折腾这玩意儿呢。 在神恩世界，这样的转化核心甚至能够做为对军级的大型魔像核心使用，毕竟算力摆在那里，wifi更是无延迟。 “可惜的是母虫还活着，所以任何改动都会直接反馈到母虫身上，还是要小心一点才行。” “我会提醒科学院那边的，注意安全。” “不，我是说小心一点不要把母虫玩坏了。”艾丽娅扯了扯嘴角：“这东西完全可以当做一个远程遥控器来用，虽然不能真的控制什么，但是感受是可以传递过去的，换而言之对着这个核心做羞羞的事情，母虫也能够感受到什么叫羞羞的铁拳。” 啧，这展开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蓝星的吔酒姐一定和母虫有共同语言，毕竟她就好这口…… 林大校表情微妙：“那它——不能中断联系吗？” “可以啊，但是它舍不得，换成你，你舍得吗？” “……” 如果自己看到了一个完全没开发的蓝海一样的市场，自己会舍得把到嘴的肉吐出去吗？ 哪怕这里有着一个自己曾经最怕的敌人，但这个敌人好像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林大校顿时了然了：“它还不死心！” “谁都不愿意死心，这年头啊，亏本的买卖没人干，杀头的活儿只要赚钱，有的是人来送，巢虫种也一样。” 如果说艾丽娅代表了七宗罪里面的傲慢，那么巢虫种就是贪婪。 傲慢是七宗罪里最严重的罪恶——包括对上帝不敬、对他人凶残。 相比起来，其他的那些看似触及律法或者道德底线的，反而是可以容忍宽恕的。 贪婪则是想要拥有比原有更多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巢虫种渴求吞噬其他物种的基因来补全自己，虽然它们自己都没搞懂到底自己缺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的DNA里刻满了吞噬的欲望。 “好了，九分半钟，完美。”艾丽娅看了看手表：“你们撤吧，剩下的我来收尾。” “可是——这枚燃烧弹不扔下去？” “我有机甲，干嘛要人来扔？”艾丽娅指了指半跪在地下车库外面的海洋之光号：“安心，补刀这方面我在行的，单纯一枚燃烧弹什么的太跌份儿了，得补一发N2才行。” “……不是说空间不稳定么？” “那为什么不先稳定空间？虫洞星门是吧——” …… …… “不是。” 离光小道姑摘下全息头盔，睁开眼睛，又重复了一句：“不是。” 他们在寻找这片血海里面的生物，按照反馈回来的多种数据，表明至少有一个距离星门很近的生物在释放信号。 电磁信号、信息素反馈以及某种更为特殊的弦波动，换成数据层面，就像是门旁边蹲着一只什么东西，巴巴地对着人吠叫一样刺耳，蓝星这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对这货视而不见。 但是离光小道姑驾驭着心爱的戮仙剑找遍了星门对岸的目视区域，都没有找到生物的踪影，只有下面的一片血海。 “……那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黑眼圈御姐看着传回来的被女娲调整过却依旧恶心人的画面：“这片血海，其实是一个单一生物？类似多气生根的树一样，看起来是树林，但都只是一棵树的根？” “有可能。”离光小道姑想了下，重新戴上头盔：“我尝试进行一下攻击。” 人类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进化之后的超级皮猴子，逮着什么玩意儿想要检验一下，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打一竿子。 至于说对方会不会有什么过激反应，亦或者说蓝星这边是不是显得不太礼貌，很显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说白了还是因为这玩意儿太丑了…… 要是门那边蹲着一只滚滚，铁定没有谁会直接把胖五推进的戮仙剑给开出来。 要是门那边蹲着的是一只艾斯拉，那蓝星现在已经开始倒腾土特产了，就像是大过年的哪怕不能过去亲手包饺子，那打包原材料和视频教程也得给备上一样，甚至孩子不会做可以直接包好了整个寄过去嘛！ 再弄个几十斤腊肉，山货也整上，秋裤是一定不能少的，丑归丑但是穿着舒服保暖…… 母爱，母爱.jpg 可是现在搁这一开门，打眼就是以血肉模糊的啥啥啥玩意儿，这没嗷一嗓子就直接给反锁门，已经是胆大的表现了，生化危机里面敢这么勇吗？ 要不是建木基地的二号分基地这边早早为了应对特殊状况，部署了包括戮仙剑这种大家伙在内的诸多反击措施，还真不敢现在就直接开始进行探索，甚至现在大家其实都还有点没有底气。 毕竟这边只部署了50辆机动式东风发射车，万一打起来不够怎么办…… 就在离光小道姑准备解放宝具，直接给血海一个虚空大逼兜的时候，一道明晰到不能更明晰的电磁波，越过星门传递到了建木分基地这边，呈现在了屏幕上—— 『我想死你们啦——』 “……这谁？”大家齐刷刷愣了一下，望着友方通讯频段，然后跟着往前找前缀。 视线掠过一排又一排大佬，最后找到了那个发言人的前缀，当场不知道多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特殊通讯频段接入，检索正常，权限代码核对通过——很高兴再度见到您，陆颜倾阁下！』 『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不对，我这边也有个女娲来着……嘶！该不会你俩也要那啥吧？！』 『未成年机器人观看生产流水线组装过程，也需要在成年家长机器人陪同下观看。』女娲轻笑道：『另一个我，或许今日方知我是我。』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懂啊！！』 第1201章-其实只是引雷实验 时隔多年——好吧也没多久，艾丽娅总算是联系上了娘家。 蓝星娘家武德充沛，联系上艾丽娅之后，知道了她那边也在作战，第一件事情就是传输武器整备清单。 意思很明白，这里就是暂时的家底了，要打还是要怎么样，看着办，不够还有！ 于是艾丽娅看着那单子上足足五十枚大蘑菇，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这东西要是跨过星门直接把本子给平了，那么这账是算谁的？ 与此同时，蓝星那边也把自己侦查到的星门对面的信息给艾丽娅做了共享。 “血海？” 因为量子2G上网冲浪就是快，所以艾丽娅现在并不能够接收图片或者视频，只能是梦回动感地带的青春，看着文字上那些充满了亵渎的字眼，脑补一下对面侦查到的是什么光景。 实际上离光小道姑用的是血肉海洋的说法，无论是血肉为主题还是海洋这么大的规模，听起来就已经很不得了了。 想了几秒钟，艾丽娅挑了挑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我们这边的星门，没有办法开启吗？” 『我们的人工星门设备还在罗布泊那边，想要转运过来，至少需要48个小时。』 和蓝星那边早已经做好了门框并且准备安装不同，地球这边并没有想过把星门开在樱岛火山外海去。 虽然有九段线打底，可是这都直接怼人家门口了，这到底是谁给谁开门啊？ 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计划好的大门还没有互相确认门牌号，这边就直接被上帝给砸了窗户，硬生生在空间薄弱点给‘炸’出了个缺口来，与其说是机遇，倒不如说是又一次危机。 蓝星的星门好歹门在自己手里，想开就开想关就关，危险程度可控，不至于变成公共厕所。 但是地球这边要是被硬生生开个口子，那就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上次地球的星门，可是出动了大国联合舰队打了整整一个月才控制住的。 而且这还是星门自己自然消退关掉的侥幸，并非是动用人类本身的力量将其关闭。 在目前的空间科技序列里，人类的科技树还在入门级别徘徊，共和国的目标也不过是堪堪掌握一点入门以上的知识，并不贪多——来个超时空传送就心满意足了，能够跨世界开拓更好，如果有成建制穿越的可能性那就完美了。 “这边的星门缺口，规模有多大？”艾丽娅询问女娲，现在星门那边是两条线。 第一条是通往蓝星的问题，只不过蓝星和地球这边的联系依旧是单独归于共和国自身处理，TPC并不知情。 像是林大校或者艾丽娅这种自己人，才能够知道这其中的联结。 而另一条线，则是似乎这个星门裂缝是通往某个特殊的破碎位面，内里还倾泻出了和巢虫种相似的辐射。 这是大家都能知道的现实，也是TPC正在关注的问题核心，这道星门极有可能通往巢虫种的母虫所在地。 『按照目前展开的裂隙来看，极有可能是人类遭遇虫洞星门以来，规模最大的一个星门，是索马里星门的3.2倍，并且正在持续扩张，目前没有消退的迹象。』 虫洞星门，说白了就是自然空间出现的空间漏洞，小到肉眼不可见，大到海市蜃楼那种程度，都有可能。 这种类虫洞的奇观是没有办法在秩序宇宙的物质维度长久存在的，起码自然条件下不可能，很快就会自然消亡，只不过这个很快取决于各种其他的干预条件，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够持续供能维持这片静不稳定空间态，那么未必不能把自然奇观变成常用技能。 神恩世界的传送阵，大多就是建立在这种空间薄弱结构的自然虫洞之上，当年原罪污染怼上的是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大手子，大家打得天昏地暗，魔法皇帝们的技能树远比地球或者蓝星要来得玄奇得多，起码把正常物质位面一分为三这种操作，目前的人类就做不出来。 被分成三界的神恩世界，地狱界被打得稀巴烂，人间界半死不活，唯独天界侥幸躲掉了战火蔓延，这才造成了天翼种第五纪元的一家独大，所以说一饮一啄自有天定，百因必有果。 要是地球上也出现相同的大危机，那么谁能尽量避免在本土出现这种灾难，谁就是躺赢的天胡玩家。 所以哪怕偶尔有几个幸运儿侥幸在自家的马桶或者饭桌上发现了通往异世界的通道，除了考虑一下自己的奋斗，还得考虑一下历史的进程。 而且这玩意儿大概率是类似泥头车传送一样的单程票，对面未必是敌人，但是去了没有这边的接应，基本是回不来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艾某人这种两边娘家竭尽全力的支持的。 『初步的信息分析结果反馈，这个星门将会在3小时之后完全成型，是否需要进行情况通报？』 一旦遇到这种星门，大国之间就会互相通气——当年倒是有过想要悄悄藏起来康康对面是不是有好东西的想法，可是康了好几次都被坑了，大家也就学乖了，知道门的那边都是狗屎，只有人类自己才信得过。 “TPC成立不就是为了搞定这些事儿的么，联系五大吧，我需要他们的战略开火授权。”艾丽娅抓住绳梯，重新回到海洋之光号的驾驶舱里：“另外我需要一个伤亡额度，平民的。” 『联席评议会已经给出了相应授权。』 “多少人？” 『三百万。』 “……好。” …… …… “这是渎职！” “我反对——我要求TPC立刻裁撤艾丽娅的指挥职务！并且更换成我们的军方指挥官！” “三百万平民伤亡是可以接受的，但问题在于，是不是付出这么多伤亡之后，我们可以平息这次危机？” 联席评议会是在线上的，偌大的全息投影会议室里，只有五个人，而这五个人背后代替的就是各自的国家。 和之前叽叽喳喳发表反对意见或者和稀泥的仨不同，另外两个没有说话的代表人，⑵陵虾伍淋氿珊琉ji u囷这个时候正在沉默着等待消息。 “乔，你们共和国的意见呢？”宣称要把艾丽娅换成他们的人的杨基佬望过来，试图给乔代表施压：“人员伤亡是小事，可是她居然想要我们给她战略级打击武器的授权——你们就选出这种不靠谱的指挥官？” 可是后者只是抬起眼帘瞥了他一下，没有回应的意思，换了个坐姿继续沉默。 五大之间的决议，起码得仨赞同，杨基佬和当年的爸爸现在的儿子站在一起，法兰西和稀泥。 共和国和毛子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背地里是不是又开了个小群聊。 不过这也正常，五个人六个群聊，和女生寝室差不多，国与国之间的信息交换很多时候也没那么高大上。 而且施压什么的更是没用，说得好像当初共和国的代表和杨基佬没有干过架一样，会议室全武行谁打谁还不一定呢，真要是惹毛了，乔代表能喷他仨小时不带重样的，喷完再过去当场揍他都行。 什么叫经验丰富？数百年前天下无敌的大萌就已经秉承着优良的廷议直接撸袖子干架传统，土木堡之后锦衣卫指挥使甚至直接在朝堂上被群殴打死，何其壮观——要不是谦哥儿护着朱祁钰，皇帝都得直接跑路。 盎格鲁撒克逊人做得到吗？和共和国玩这套，他们也配？ 好片刻之后，似乎是得到了什么确切的消息，乔代表直起腰背：“好了，我们的意见，就是交由TPC全权处理，并且将山拉托加航母战斗群借调过去——大不了就是再打一次，你们不出兵，那就我们自己打，反正也够了。” 收拾索马里星门那次还说是因为远洋航行，共和国的大舰队没能过去。 可这次就在家门口，十步之内人可敌国，换成共和国，那就是在自家这片范围之内足够抗衡全世界。 又不是没打过，谁DNA里还没有点特殊记忆怎么着？ 估计杨基佬他们也是想到了这茬，被噎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毛子清了清嗓子：“我们同意这个方案，交由TPC处理，必要时候，我们可以进行战略级打击武器的支援，毕竟把危机控制在目前的区域，是对全世界负责。” 毛子老早就想过往本子那边扔蘑菇了，当年想过，后来想过，核电站事故的时候甚至都把方案攥手里了，保证大铁棍子医院捅医生快速无痛，经验丰富，绝无后患，今天就医明天正常工作上班。 可惜本子不敢而已，治病啊，最怕的就是讳疾忌医。 这会儿他也给大家提了个醒——现在不解决问题，那么问题大了，就得解决到自己头上了。 于是在短暂的面面相觑之后，只有本子受伤的世界完成了，谁让怪兽都爱往他们那边跑呢？ “附议。” “附议。” “……我没意见。” 五票决议，五票通过——战略级打击武器，正式授权给了TPC指挥官。 这个时候的艾丽娅，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强大的人之一，人类的科技伟力加诸于身，直接跃升到世界第六。 “另外还有一件事。”乔代表望向对面：“史密斯，你的航母战斗群拿出来，必要时候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 “我需要上报椭圆办公室。”史密斯沉吟了片刻：“原则上应该没问题。” 上一秒大家还在发飙剑拔弩张，可都是演技罢了，能坐在这里的谁不是老狐狸啊，说起正事儿的时候就不含糊了。 “我们需要获得详细的战况通报，不是基于TPC的，而是基于你们的。” “可以。” “那就这样吧，让他们尽快。”史密斯站起身：“我不相信TPC，但是我相信你们。” “毕竟当年我们揍过你们？” “……哼！” …… …… 星门的开启还需要等待，但是拉顿和帝王鳄苏克斯不需要。 艾丽娅把自己的大剑捡了回来，左脚踩着率先苏醒的拉顿，大剑直接架在它脖子上，扩音器打开。 “会说国语吗？” 这段自然是不能直播的，实际上在两只泰坦巨兽昏迷之后，直播就结束了，危机被宣布解除。 之所以没有解除避难状态，自然是因为还需要善后和消毒——谁知道这些大家伙身上有没有传染病？合理。 世人只记得海洋之光号那炫酷的一记飞踹，记得拉顿被当场踹成瓜批，但是并不会知晓更大的危机已然到来。 果然啊，这个世界每8分钟都要面对一次毁灭的危机，大家都习惯了…… “唳————” 拉顿发出尖利的叫声，挣扎着蒲扇翅膀，极为不忿。 仗着兵器之利，算什么英雄好汉！ 海洋之光号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或许是看着拉顿的眼神然后觉得它不喜欢自己的棍——划掉，自己的剑，所以它扔掉了手里的大剑，俯下身掏出一枚真空内爆弹。 “既然你不喜欢那个棍，那就选这个棍吧！” 巨大的机甲力道沛然，一只手掰开拉顿的大喙，另一只手直接把真空内爆弹给它戳到了嘴里：“我的很大，你忍一下！” 可怜之前压箱底大招直接把自己废掉了的拉顿，毫无还嘴之力，被噎得眼珠子暴凸，各种惊慌失措。 它的利爪不停地蹬动着，只能是给海洋之光号不断制造战损划痕，火星子大蓬大蓬地飞溅，却压根伤不到驾驶员。 人类想过无数种可能，比如说拉顿如同高傲的天空之王，干掉人类一队又一队战斗机，最后骄横地雄踞一方。 亦或者是拉顿被人类用密集的火力打击不断击退，最后动用压箱底的战略级打击力量，将其从地球上抹去。 但是人类决计没有设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把拉顿按在地上强迫它吃棍子…… “臣服——或者死！” 巨大的声响像是雷霆的震动，海洋之光号也如同神明一般伟岸，可是拉顿却目光涣散，并不做回应。 “这样是不行的！”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远处的高楼顶上响起，还带着喇叭的回音。 海洋之光号机甲巍峨的身躯动了动，扭头望过去，仅存的取景器定格在那大楼的顶端。 黑长直死倔少女——或者应该称呼其为TPC首席远古生物学家，圣母心爆炸的小女孩。 机甲里传出艾丽娅的疑问：“为什么？” “拉顿——或者说泰坦巨兽！它们会选择臣服，但是它们臣服的对象是可以理解的生物！你现在这个样子，它不能够理解，所以不可能被你劝降！” 说白了就是拉顿打不过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投，让它朝着一个大铁疙瘩表示臣服，拉顿完全不能理解这一切。 换成人类，大抵就相当于让人类面对一团飞起来的意面然后宣称信仰，这玩意儿合理么？很明显并不，虽然煮不在乎，但是人类自己在乎——泰坦巨兽自己也挺在乎的。 艾丽娅这才恍然，于是从机甲里面跳了出来，站在海洋之光号的肩膀上，俯瞰着挣扎动静如同地震一样的拉顿。 锁死了关节的海洋之光号就像是一个枷锁，拉顿挣扎归挣扎，可毕竟它因为怕受伤所以全点敏捷去了，压根没有挣脱的力气，只能是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它容易么？ 好不容易苏醒一次，刚睁开眼睛就被直接炸残了，当场窒息。 想要出口恶气，可是打个照面就被一脚踹成内伤，威风扫地…… 好不容易想着鹬蚌相争拉顿得利，结果却被拿来当盾牌，被迫动用了损伤巨大的招式，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瘫在地上无力反抗，现在居然还要吃棍！ 由此可见单一选项加点的，要么是绝世巨佬，要么就是这种玩游戏不看攻略的瓜批。 “你发什么疯？！”黑长直死倔少女看着艾丽娅跳出驾驶舱，形单影只地站在海洋之光号的肩膀上，顿时急了：“快回去！没有机甲——小心！！” 不仅仅是黑长直死倔少女发现了艾丽娅的动作，挣扎着的拉顿也从之前那无处寻觅对手的茫然悲伤之中，陡然回过神来，就像是恐怖片里饱受摧残的主角终于发现了幕后黑手一样，冲着艾丽娅发出尖利的啸声。 飓风一样的声浪吹拂着，把艾丽娅的发丝拉扯得朝后拉直了，风沙裹挟着高温，像是火山的热浪一样翻滚而至。 然而艾丽娅却只是俯瞰着拉顿，像是俯瞰着一只不听话的小宠物：“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她伸出手，朝向天空，而在她做出这个动作之后，天空之中原本翻滚的云层，像是顿时被倒进去一大瓶墨水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遮蔽了日光，开始聚集奔涌，阴云几乎是转瞬之间就覆盖在了这片城区的头顶。 “要么臣服！！” 「嘭——————」 巨大的雷声在天空之中响起，阴云里翻滚的紫色电弧发出嗤嗤的微响，黑长直死倔少女几乎是被贴着耳边响起的雷声给吓到了，失足跌坐在天台上，呆滞地望着这末日一样的场景。 负责保护她的APEX干员忙不迭把她拉进天台内里，往下走了半层楼，透过楼梯间的窗户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而在那窗外的黑天之中，巨大的海洋之光号半跪着，如同那肩膀上承载的人的坐骑，牢牢地按住体型庞大的的熔岩怪鸟，渺小的人类挥下手，招来天穹之上的紫雷，恍若神明—— 「轰隆————————」 深邃的雷光自阴云之中落下，在空气之中烙印出炽白色的光柱，直直炸在拉顿脑袋旁边，惊得后者僵直不敢动。 而艾丽娅的声音，冰冷得像是宣判，比雷霆更为可怖。 “——要么死！” 第1201.5章-女娲都要打出问号 拉顿呆呆地看着那个渺小的人类。 或者说，看着她身后那恍惚之间显露出真容的某种概念形象…… 一个横亘天地之间的身影，上半截身子被雷云遮掩，下半截身子如同山岳一样屹立于大地之上。 只有那垂下来的眼眸，带着纯金铸就的瑰丽光彩，随意地瞥了一眼拉顿这只小菜鸟。 如果说艾丽娅是那一轮煌煌大日，那么那个身影，就是煌煌大日之上的无垠深空，可容万物。 于是在黑长直死倔少女的眼里，这一幕就成了拉顿瑟瑟发抖，最后垂下脑袋表示不再反抗的奇怪场面。 面、面对一个人类？ 好吧，这个人类能够招来雷霆，似乎还挺厉害的，或者能称得上一句神异。 但这个体型对比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等到女娲操控着海洋之光号重新站直，失去束缚的拉顿甚至翻过身，展开翅膀趴伏下来，表示臣服。 “唳……” 历史上曾经毁灭过人类城镇，代表着天空和烈焰的熔岩魔鸟，此刻叫声低微，神态谦卑。 它老老实实地趴在艾丽娅的面前，深深地低下头颅，这就是臣服——对于泰坦巨兽而言，这样的姿态，意味着它们彻底放弃了自己的骄傲，宣称对方为王。 ——电影里面不都这么演的么？ 而艾丽娅只是冷眼俯瞰着它，再度抬起手，随意一挥。 「轰隆——————」 伴随着惊雷的巨响，一道闪电劈下来，直接兜头劈在拉顿的身上。 肉眼可见的电弧在它的脊背上炸开印痕，能够抵御导弹爆炸的覆盖着岩石的鳞甲裂开一道冒着白烟的裂隙。 “这是罚你骄横，过境扰民，毫无自觉！” “唳————” 拉顿身子猛地一沉趴倒在地上，却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垂着脑袋低低地鸣叫了一声，像是在辩解什么。 艾丽娅连续劈了它好几道雷光鞭子这才停手，纵身从海洋之光号的肩膀上跳下去，无视了反冲力一样直接跳到了拉顿的脑袋上，矮了矮身子稳住站姿，随后就堂而皇之地直接站定在拉顿的头顶。 这姿态虽然很帅气，但是因为比例太夸张，所以并不像是拉顿多了个骑士。 反倒像是拉顿头顶上长了根呆毛…… 与此同时，女娲正在检测拉顿的各项指标。 『强电磁辐射反应正在逐步消退。』 『环境温度降低。』 『心率下降至平稳状态』 『信息素反馈分析——拉顿不再抱有敌对情绪，暂时解除武装威慑。』 超过三十枚对着拉顿的导弹被收了回去，转向对准躺在一边半死不活的帝王鳄萨科苏克斯。 艾丽娅顺着拉顿的翅膀跳到地上，小小的人儿在拉顿面前，活像是一颗豆芽在人类面前。 拉顿讨好地推开半步，微微低下身子，翅膀下意识展开又收起。 于是飓风从平地上卷起来，砂石飞溅，焚风吹开又倒着翻流回来，掀起沙尘暴一样的恶劣环境。 艾丽娅捡起一块石头，砸在拉顿的脑袋上：“收敛点！” 「唳！」拉顿赶忙收拢翅膀，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像是一只抱窝的老母鸡。 但是站在这个距离，拉顿的声音即便压低了，也依旧响亮得像是广场舞大妈开着十八个喇叭一起播放背景音。 于是艾丽娅再度捡起石头砸过去：“小声点！” 「……唳。」 拉顿缩了缩脖子，声音压低了许多，生怕招惹艾丽娅生气。 说实话，它不太惧怕艾丽娅本身——或者说不太惧怕这个形态的艾丽娅。 但是之前她身后展示出来的…… 拉顿眼神一凝，陡然从二哈一样涣散的眼神变成孤狼一样深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哲学大思考。 然而下一秒，就又被一块飞来的石头砸回二哈，讨好地歪着头看着艾丽娅，仔细听她说什么。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老老实实听话，活着不好吗？ 天空之王拉顿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这墙头草一样的从心之法，谁本事大它听谁的。 虽然它可以飞，甚至是目前泰坦巨兽里仅有的几个可以长途飞行的，但这并不妨碍有别的泰坦巨兽有本事弄死它。 谁还没有点压箱底的远程攻击手段呢？它拉顿有一招狮子吼大喇叭，别人就能直接吐激光甚至是原子吐息。 我起了，一个大直接秒了，会飞了不起啊？ 每一次泰坦巨兽集体觉醒，都会出现怪兽之王级别的特殊存在，拉顿先天就不是顶尖一档的。 虽然泰坦巨兽本身生命悠久，互相之间很长时间都不见得打一次，但毕竟共处一个大型生态圈，互相之间也有迭代繁衍，免不了初生牛犊不怕虎想要重新更改地位秩序。 拉顿当年也趴过，轻车熟路——当老大？这个它没试过，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虽然新老大是个小个子，有点怪怪的，但是实力还是有的嘛，小个子变成大个子，一打二都轻松。 变成超级大个子的话，那就该考虑要不要学其他泰坦巨兽，把肚子露出来表示绝对的臣服了…… “去！”艾丽娅把石头砸拉顿头上：“把它按住！” 艾丽娅指着不远处倒下的萨科苏克斯，这玩意儿趴着像是一幢倒下来的写字楼一样占地方。 说句老实话，和泰坦巨兽打架还简单，要么殴打要么用重火力堆死，可是善后才是大件事儿。 被打碎的城市，泰坦巨兽本身，个顶个都是天大的麻烦事儿，这些家伙的体型过于夸张了。 能够把泰坦巨兽整个吊走的设备，估计现在整个地球都还没造出来，材料也不支持这么造。 别看巨型机甲身材魁梧还是金属做的都能吊运，真要比起重量来，巨型机甲才是那个轻量化选手。 目前人类能够造出来的巨型机甲，内里是各种传动结构能量线路，说是半空心也不为过，像是海洋之光号，重量只有两千多吨，大地女神号因为是防御特化型号，所以稍微重一点，但也还在人类可以吊运的极限范畴之内。 而拉顿这种看似轻盈的能飞的，站起来比海洋之光号都还矮一个脑袋的家伙，体重都有一万多吨，是海洋之光号的倍，能支撑起这个级别身高和体重的皮肤、肌肉密度以及骨骼的强度可想而知。 人类目前能够和其相比的，只有钢筋混凝土这种钉死不动的大楼，但是谁见过能把高楼大厦直接给吊走的？ 拉顿这货的翅膀完全可以当起重机来用嘛，或者拉过去吊运一下机甲什么的，物美价廉。 至于说使用经验？这个艾丽娅绝对纯熟——神恩世界的巨龙是干嘛的？ 最早的时候，受限于三界之间高等种族的互不侵犯默契，巨龙种的小年轻们纵然被军团长的热血理念带走了，却也没办法直接出现在正面战场上，不得不以志愿纵队的名义承担后勤任务，迂回帮助人类种奋战，为了智慧种大一统的理念去努力。 所以实力最强或者说后期在智慧种联军里面地位最高的那批巨龙种，全特么都是后勤系出身，说出去简直笑死个人，早期的空战主力反倒是兽人种的空骑士。 阿金这种中期加入的老兵，都免不了在本身的战斗职务外面再加个被服厂厂长的兼职。 因为别的智慧种当厂长，了不起是管理一下被服厂的生产，阿金这种当厂长，还能客串重卡司机。 大型吊运货舱它自己就带着飞了，一次供货清空库存，展开对民间业务也没有谁敢当这一头巨龙的面拖欠货款不是？等到它卸任被服厂厂长，那还是空中部队改组之后的事情。 那个时候智慧种同盟的联合防卫军从三界混战转为集中攻打天界，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军团长甚至给出了‘不要小打，要大打，打进天界神都，活捉光明伪神’的口号，千万智慧种平民接手了后勤生产和运输的工作，推着支援前线的小板车硬生生把智慧种联军给撑到了天界的门口，作战序列专心作战，血战数万里。 在后来智慧种联军还给支援前线的民众设立了纪念碑，比作战英雄纪念碑还要更高一米，感谢他们的支持。 相比起那些桀骜不驯的巨龙亦或者是别的大型进化生物，拉顿撑死也就是个地区小霸王，不值一提。 真要是阿金本体还在都能摁着它一顿收拾，告诉它谁才是真正的天空之王——我阿金的心里只有一个天空之王！那就是军团长！ 什么？深渊龙后？殿下不是不在么，谁在谁就是天空之王。 而且根据炒股头子阿金的看盘，它还真不太看好殿下和冕下这一对，主要是这俩强过头了，夫妻生活很难有稳定的主从关系，在巨龙种的恋爱观里，总得有一方固定地在上面才行。 深渊龙后是军团长登顶之后，仅有的能够和他对抗的个体伟力拥有者，生死战军团长稳赢，家庭切磋五五开。 至于说军团长没有翅膀会被放风筝——吔军团长的断崖之剑啦！ 这年头怎么可能有大佬不会飞？你说是吧古拉顿！ 果不其然，正在艾丽娅教育拉顿的时候，一架小小的无人机呼啦啦地飞过来，在艾丽娅身边像是小狗一样绕了两圈：『冕下，冕下——让我来！』 “……你凑什么热闹？”艾丽娅摆了摆手：“去去去，你连个实体都没有，别捣乱。” 现在整个地球也就她和阿金俩神恩世界的旅者相依为命了，艾丽娅对阿金很是宽容，没见直接都能战场召唤自家老大代打么，换成神恩世界哪有这个待遇——攻高血厚的巨龙种不配吃奶！ 那边的脆皮半兽人种！站住！别跳！让你别爬墙了先站好等我扎一针！ 『可是我有天赋技能啊！泰坦巨兽本身自带强电磁辐射，冕下您让我试试！我觉得能成！』 也就艾丽娅变成了可可爱爱的小仙女，阿金才胆子这么大，要是正常时候阿金哪有这种胆子凑过来。 与此同时，女娲的提醒声音也在艾丽娅的耳边响起，似乎阿金的行为是得到了研究团队的支持。 『根据研究团队的解析，阿金的磁场操控能够和泰坦巨兽的强电磁辐射形成某种同步，近似案例是鲸类的声呐交流方式，另外根据阿金的叙述，地球的泰坦巨兽和神恩世界的魔兽种有诸多相似之处。』 魔兽种？相似？ 艾丽娅之前还没这么想，可是听到这话下意识打量了一下拉顿，看了看——是有点怪——又看了看。 ……啧，确实好怪啊！ 这货真要比较起来，不就是时空怪鸟·埃洛文斯的原生种族，佐伊卡魔鸟的幼生体么？ 这么一对比，还真有点回不去了，越看越像，别是拉顿和那货有什么隔壁老王式的亲缘关系吧？ 说起来佐伊卡这货被自己关在烟盒里丢精神海里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完全消磨掉了意识，变成了只会阿巴阿巴的那啥。 抽空得问问这货有没有什么别的情报才行，压榨干净剩余价值才能让祂去死…… 艾丽娅让出身位，把阿金扔了过去：“量力而行，撑不住叫我。” 大家都是玩磁场电磁波的，要是不小心拉顿反过来把阿金给抹了怎么办？ 那样的话艾丽娅就只能把拉顿打成拉胯了…… 后者贴在拉顿的脑门上，一阵轻微的电磁场掠过周遭，有种轻微的静电感觉。 好片刻之后，拉顿用惊诧的眼神偏着头望向艾丽娅，那动作像只笨蛋母鸡一样无脑。 “唳？！” 艾丽娅捡起一块石头砸过去：“给我老实点！” 拉顿赶忙低下头，老实得像只鹌鹑。 黑长直死倔少女接入通讯频段：『拉顿正常看东西就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见过鸟看东西是正面看的？不都是偏着脑袋的么？正面看那就成斗鸡眼了！』 “是么？”艾丽娅狐疑地打量着拉顿，总觉得不是生理原因。 另外这货这种墙头草性格，到底是怎么混出赫赫威名的？害的TPC严阵以待这么久就为了对付它。 早知道这个家伙怕死如斯，直接炸醒然后再给炸晕过去，循环反复个三五次，绝对就听话了…… 『好了，这个家伙的脑子有点不好使，不过正常听话还是能做到的。』阿金飞回来：『感觉智商相当于十多岁的孩子，没啥主观能动性，就是混吃等死睡觉，谁能打谁是老大那套。』 “正常，泰坦巨兽圈子就这么大。” 『我跟它说了，跟着冕下您混，三餐管饱，每次出击还有额外的作战津贴——它的意思是有鱼就行，最好是大条点的，小的不够吃。』 “大条的？鲸鱼？鲸鱼也不是鱼啊，而且还是保护动物……算了，了不起给它弄点半成熟牛排什么的。” 反正最近天气热，杀牛的时候摁在地上，贴地的那面就是煎了，对着太阳的那面就是烤过。 甚至相比起那些上流人士，拉顿本身的体温还足够高，人家用手拿的时候都算是把牛肉烫伤了，拉顿这不更合适？ “现在，让它动起来！”艾丽娅双手叉腰：“把那只大鳄鱼弄醒，然后揍它一顿！” 说着艾丽娅沉下脸，目露凶光：“给它唯一一个选择——臣服！没有去死的选项！” 被巢虫种转化了一半缺依旧保持着原生形态的泰坦巨兽，科研价值比它自己身为泰坦巨兽的科研价值还要高。 弄死是不可能直接弄死的，不听话配合研究，那就捆回去慢慢切片，什么时候把骨髓里的价值都敲打出来，什么时候再给它一个痛快——要是它乖乖听话配合研究，人类倒也不介意给它一个相对宽松的生存环境。 至于说被它之前一顿折腾伤到的人类，那就得冤有头债有主地去找巢虫种算账了。 帝王鳄萨克苏克几百年没出来活动过，可见其性子何等死宅，要不是巢虫种搞事情，估计它这会儿都还在睡。 借刀杀人，不去找握刀的人算账，找一把刀算什么事儿？ 所以真要论起‘作恶’这个概念的主观意愿，大鳄鱼甚至还没有到处乱飞扰民的拉顿来得可恨…… “不过它之前弄出那么多乱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下把它打一顿再把它牙拔了！” 『……冕下，恐怕不行。』 “不行？”艾丽娅斜瞥了一眼阿金：“心软了？” 『当然不是，只是这家伙的牙没剩多少了，之前被您一顿揍打得稀碎，再拔牙估计就只能吃流食了。』 “那就等长出来再拔——用电钻滋滋滋的那种！” 『啊这……』 『指挥官，最新的内部信息通报，之前申请的战略打击武器授权，已经获得了，目前可以动用的有包括航母战斗群、核潜艇、陆基发射基地在内的超过150枚战略级打击武器的开火授权，但是在确认目标之前，需要经过非关键目标目标的复查。』 意思就是用可以，但是乱用不行，总不能拿到授权了直接就往超大型都市什么的砸过去。 “正常，可以理解。”艾丽娅看了看时间：“预热10枚，235梯次配置，目标即将打开的空间裂隙。” 『是要对空间裂隙对面的区域进行打击吗？』 “不。”艾丽娅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阴云：“是对空间裂隙本身——我要把门打开！” 『……？』 第1202章-母虫并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 “模型建好了吗？” “别催了别催了，要命！” “往左往左——对！这边的能量通路就这个位置，然后这个再改一下！我觉得这里应该用——” 「啪——」 负责建模的炼金之星天才拉开抽屉，掏出一把水果刀直接拍桌上。 站在他身边的小伙伴一只手撑着他的椅背，看了看那把小水果刀，神色不变地撩起衣摆，亮了亮腰间的枪。 “咳……哪里要改？”负责建模的天才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把水果刀收回抽屉，假装无事发生。 “我觉得这里瑟尔效应的共振模型可以，再然后是第三回路的冷却冗余……” 啊！今天蓝星的炼金之星也是父慈子孝的一天啊！ 负责建木分基地作战指挥的是一位肩膀上扛着两枚金星的将军，他现在充分践行了特殊情况不能外行指挥内行的经验，一切战术行动之前都仔细询问这帮科研人员的意见，生怕因为自己的操作不当引发连锁反应。 这才是老成持重啊！ ——艾莽莽！你都在做些什么！！ 『战况通报，地球那边的最新消息，暴君正准备用10枚热核武器主动拓开星门。』 “这能做到吗？”将军非常忧虑：“会不会引发什么连锁反应？” “我们这边是主动开门，有物理星门作为限制，地球那边应该只是一道空间裂隙……如果不能够用这种方式强行稳定住的话，我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大批量传送物资过去。” “所以她才会选择这种狂暴的方式，直接破门？” “应该是，先掌握开门的主动权，比什么都重要。” 蓝星这边正在装运一套部件过去，是当前蓝星自用的人工星门的备件。 理论上只要把这套备件送过去然后把那道空间裂隙一框柱，这对接的通道就算成了。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为什么不能为我人类所用？ 但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就跟把大象放进冰箱一样扯淡。 最基本的自然是两边的开门不对等，完全展开太大了框不住，慢慢等又太小了过不去。 艾丽娅的做法简单粗暴，235梯次直接炸，空间科技说起来精细高端，但实际上也就那样。 在神恩世界，顶级大佬都是手撕空间门的，和往门缝里扔蘑菇有啥本质区别？不都是蛮力么？ 其次就是作为中转空间的那个奇葩的血海世界到底是哪里，最后则是通过星门的这段过大家毫无经验，需要试错。 炼金之星的成员想法很简单，不管血海世界是什么，先开门稳住再说。 了不起就来个两面包夹芝士，大家联合，把这个中转站给打下来——武德充沛！ 只要开门的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打不过就直接关门呗，只要把手缩进被子里，怪兽就伤害不了我。 所以他们现在正在把第二扇门的备件重新修改，试图将其做成半自动的，送过去之后只需要啪地一声一拧一扭，然后prpr通个电充个能，就成了——傻瓜操作模式，有手就能用。 特别适合艾丽娅这种小丈育…… “理论可行，但是操作起来，还是有点太鲁莽了，怎么能这样呢？”稳重的将军叹了口气，再度咨询专家：“确实是可行的，对么？” “对，甚至可以说是最方便快捷的解决办法了，理论上我们这边也可以扔几枚，就像是一个隧道的施工，然后从山体两边同时打洞。” “那这样——我这边也跟着炸个几枚，你觉得怎么样？” “……我是说理论。” “小当量的，小当量，虽然我们手里存货也不多，但是关键时候还是不能掉链子嘛！我们得帮帮场子！” 说乱炸那不行，可要是说加速开门，那么我可就不困了！ 单核变双核的快乐近在咫尺，再大的代价都不怕，沉没成本捞回来直接翻倍血赚。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血海世界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生活存在的地区，甚至都不像是好地方，炸了也白炸。 要是中转站鸟语花香林木茂盛生机盎然，傻子才舍得把那些地方拿来挥霍…… 由此可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啊！ “多小？”专家有点麻爪，觉得事情好像有点超出预期了，说好的稳重呢？ “这……么多？”稳重将军竖起两根手指：“或者更多点？” “两百万？” “两千万——不是，两百万是不是太小了？” “……”专家眨了眨眼，您似乎对当量的大小有什么误解。 火力不足恐惧症什么时候连这种战略级武器都没放过了？ 热核武器的当量是可以调节的，在纯裂变装置中，改变链式反应的引发时间或变换弹芯，就能改变当量。 链式反应是由中子源引发的，改变中子源状态，也可实现当量可调，此外具有一级或多级聚变反应的热核武器中，控制氚的用量或更换弹芯都可改变当量，人类在制造武器这件事情上从来没有掉过链子，怎么先进怎么好用怎么来。 目前人类造出来的最小的核地雷，当量换算下来才十吨，而现役的常规当量基本都在百万左右。 相比起来两千万太离谱了，沙皇大伊万也才六千万啊！ “不是想着这么开门的话，稍微快点么……那少点也行，主要是想要帮帮忙，没别的意思。” “我们需要计算一下。”专家站起身，赶紧跑路：“先稳住，不要急，这些事情急不来，两千万绝对不可能，两百万都都有点多了。” “等下——诶专家你等等！要不少点？” 稳重将军充满了妥协，甚至带着‘好好好鸳鸯锅’和‘行行行你喝啤的’那种卑微：“一百五？一百！一百行了吧！” “……” “再少的话不是不愿意，是我们没有了啊！最小的都是一百的——更小的塞牙缝都不够！” “？？？ …… …… “二发核对！” “二发核对——目标确认！” “目标确认！核对完毕！授权通过！准备发射！” 两艘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也不见的核潜艇，这会儿都在樱岛火山外海徘徊着，互相还打了个招呼。 只不过一艘是浮起来了，正在观测空中那个巨大的裂隙——天空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空中呈现出玻璃裂纹一样的观感，裂纹的地方隐约如同窗户一样，可以窥见另一边模模糊糊的血色地带。 “目标无反应。”负责观测的潜艇舰长放下望远镜，钻进舰桥里关上舱门，抬起手抓着通讯器：“可以发射——下潜！全舰做好抗冲击准备！” “一级密钥通过，二级密钥通过，三级认证双钥匙解锁——发射！！” 在它们不远处的海面下，两道光焰在海里亮起，整片海都像是沸腾了一样，冒出咕噜噜的气泡。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从海水之中挣扎出来，想要去往天上—— 「咻————————」 尖锐的呼啸声裹挟着被带离海面的水花，像是两道流光一样从水里升起，两枚潜射核武拖出一道半弧形的尾迹，重重地撞在了空中那道裂隙正中央，按照预设的起爆程序凌空炸开一团刺目的光焰。 冲击波和气浪像是一个无形的大球一样膨胀着下压扩散，海面陡然凹进去一块，被蒸发的海水升腾成气雾，而后又连气雾都被蒸干，只有扭曲的空气如同金蛇一样疯狂地舞动着，搅乱一方天地。 已经下潜的观测潜艇被海面上传导而来水压摁得猛然向下一沉，多项警示灯亮起。 好片刻之后，观测潜艇的舰长才长出了一口气：“娘的，这辈子没试过这么打……” 积累人生经验也不是这么个积累法，再说了这种作战数据真的在以后用得上？ 鱼雷管注水之后打出去几个主动探测机器人，好几分钟之后传回来进一步的观测数据。 『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可以看到对面了！』 “对面是什么？” 『是——是海！血红色的海！！』 “嗯？？？” …… …… “血肉之源。”艾丽娅擦着手，望着临时指挥中枢的大屏幕：“亵渎海，是巢虫种的老窝没错了。” 『……这也是神恩世界的经验？』 “你觉得母虫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艾丽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反问女娲：“大胆地猜测一下。” 『比泰坦巨兽更巨大的特殊生物，类似蚁后或者蜂后。』 “不，母虫没有具体的形态，反正看不见，所以随便长——这片海，就是母虫。” 对方可以切换任何曾经吞噬过的基因片段，进行第二形态的拟态具现，变成螃蟹还是变成龙虾，全看喜好。 “如果把常规的巢虫种母虫比作湖泊级，那么现在这个家伙就是海洋级的存在，我们遇到惊喜了。” 『危险程度评估为极高，我们能赢吗？』 “不能，所以我们得跑。”艾丽娅打开门之后切实地看了一眼这货的规模，就知道是目前应付不了的敌人。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赶紧收拾细软跑路吧——流浪地球计划可以开启了。 『但是虫洞星门的成型不可逆，我们加速开门进程，却没有办法应付这个对手……需要上报评议会吗？』 “不需要。”艾丽娅表情都没变过，似乎看到的不是打不过的敌人，而是一块什么肥肉：“跑不了，那就啃一口，然后打游击战，开门是必然的结果，先开没坏处。” 『评议会需要这边提交作战计划。』 “没有作战计划，或者你让他们派人来给我做几个计划出来？”艾丽娅冷哼出声：“让他们滚蛋，没空。” 艾丽娅身后，被紧急召唤而来的炼金之星成员经过一番鬼知道怎么计算的计算，递给她一块平板：“如果有相应的设备，或许我们能够成功地把这块空间薄弱点切割下来。” “需要什么设备？” “强磁约束设备，仿星器你知道么？”地球炼金之星的代表是一个中分头稍稍显得有点日系风的大男生。 艾丽娅之前还疑惑地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噶姆的人，但是对方说不认识，他叫高山博野。 艾丽娅又问他父亲姓高山，母亲是不是姓佐佐木，他说父亲确实是姓高山没错，但是母亲姓藤宫。 于是艾丽娅直呼好家伙，当场就不敢细问了，怕招来莲花——划掉——怕招来破灭根源体。 “知道，我自己就是。”艾丽娅翻看着平板，虽然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高山也大受震撼：“额，我是说——可控核聚变的那个仿星器。” “对啊，我自己就是，强磁约束嘛，然后呢？”艾丽娅很淡然，众所周知她自己体内就有个小太阳。 或者说，大家都觉得她体内有个小太阳，但灵魂太阳炉按照定义，其实更偏向于概念化的半永动机。 所以艾丽娅的最大利用价值不是变成光，而是吊起来当戴森球核心，一个人的能量释放足够一个星球文明高强度使用好几百年，环保清洁还低能耗。 当年Q版量子龙神就是这么被天翼种给塞到圣日摇篮里当应急灯的，至于说造成的后果嘛…… 高山觉得不应该深究这些问题了，他收敛心神：“如果我们有可以固定空间裂隙的设备，制造一座物理化的星门，那么我们就有可能把这片空间切割下来，星门对面的空间并不稳定，之前的通道应该就是对方的缺口所在处。” 艾丽娅把平板的强制横屏锁定关了，终于看懂了之前拿倒了的模型图。 如果说血海世界是一块蛋糕，那么这道空间裂隙和对应的对面的一截，就像是一根横穿血海世界的空洞。 炼金之星的想法很简单，造一根吸管，顺着这个空洞戳进去，把这一条通道完全隔离开。 管它吸管之外的是什么东西——反正只要不是纸吸管，就不怕用着用着塌陷掉。 人类目前造不出这种吸管，但如果造两个星门对接起来，那么理论上中间的吸管隔离部分大自然自己就会形成。 鬼斧神工，鬼斧神工.JPG “我都想在那上面再鬼斧个带天然机场的岛出来了……” “人工岛？暂时可能不行，按照目前的静不稳空间态，这个血海世界其实是一直都在移动的，大概50个地球小时之后，对方就会脱离我们现在的这片空间，漂到另外一个地方，如果我们提前锚定两个空间节点，完全可以把这一个嵌在血海世界的虫洞给截取下来，固定在原地，那样的话或许能够在里面造一个人工岛。” 艾丽娅点了点头，这个她懂，地球也好太阳系也好，都是闲不住的性子。 看似安静自转公转岁月静好，但整个太阳系其实都在一路向前，而且还是螺旋式旋风冲锋龙卷风一样一路向前，在宇宙之中不断狂奔前进，瞅着跟个飞驰的弹簧一样…… 只不过因为整个宇宙都在转，而且相对于天文单位的尺度而言太阳系的行进速度实在是太小了，所以才会显得无垠深空恒久如此，没有什么太过显著的变化。 起码现在的地球还没办法直接怼到木星脸上不是？ 血海空间也一样，炼金之星认定对方是一块无法被常规光学手段观测到的非物质维度空间，相当于量子态或者别的什么，是一个不正常的天体单位，之前也是在宇宙之中漂浮，只是不知道是被动撞上了地球，还是因为它主动找了过来，一个角卡在了樱岛外海这片地方。 “有意思，母虫想要过来，霸占我们的家，我们想要过去，把它的房子拆下来半拉厨房，为什么我们之间不能造个六尺巷呢？” “六尺巷？” 『千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是康熙年间邻里互相退让围墙范围，和谐相处的典故。』 “好吧，如果是异闻带之王政哥哥还在，母虫渣都没得剩。”艾丽娅放下平板：“行了，既然理论可行，那就准备实践吧，能切多少切多少，扛过去50个小时，把整个血海世界给扔出去，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收拾它。” 『冕下，这样好吗？』阿金有些不甘：『就这么放过它？』 “这样不好，但是有什么办法？”艾丽娅垂下眼帘：“现在的我们太弱小了，没有力量。” 高山咂了咂嘴，很想说既然知道我们弱小，那么就不要一副随时都能弄死对方的样子啊，这种谜一样的自信哪里来的啊，真是太可怕了…… 阿金有些颓然：『也是，要是联军在这边就好了。』 要是神恩世界大军在手，艾丽娅能让它多活一分钟都是渎职，要什么切割世界，整个破碎位面给它炸了。 但是智慧种联军并不在，地球的人类忙着呢，内忧外患，又是泰坦巨兽又是加坦杰厄甚至还有历史上的特异点危机，艾丽娅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扔到大萌时期，然后直面王恭厂大爆炸。 暂时放它一马是为了以后更好地连它的马一起扬了，这叫积蓄力量等待怒气槽拉满。 而且除了艾丽娅和阿金之外，其他好像也没谁觉得自己一定能赢，没有期待自然也就没有失望。 毕竟地球这边的官方从一开始就想的是抵御侵蚀，而不是主动出击。 就连常年用F-22大战外星人的杨基佬都没霸气到打过去榨油的意思，要是换成电影里，早就狂轰滥炸了。 很显然大家在这方面还是有比较清晰的自我认知的，估计是当年的多次破碎位面碰撞给教育得透彻，酷似拉胯的拉顿，有着典型的谁赢帮谁的谨慎。 “说起来，这个破碎位面，是不是就是神仙姐姐梦到过的那个虫人的位面？” 艾丽娅想起来当初的一茬，之前委托女娲询问了下，如果是的话那么之前的一些线索就可以串联起来了。 两边的神仙姐姐都遇到过特殊的虫洞星门，其中有一个虫洞星门甚至还有明确的虫人出现过。 熊萝莉和小离光都亲眼所见，毕竟那是神仙姐姐的深层记忆模拟，这意味着她当初确实是收拾过这种奇葩玩意儿。 但信息太少，也没有样本，一时半会儿还真不清楚那些虫人是不是来自这个暂时只探索得到一片血海区域的世界。 『已经联系了蓝星的陆颜灵女士，她说并没有直观的证据能够表明这两个世界就是同一个。』 “……那我怀疑她遇到的是被巢虫种侵蚀过之后的某个地外文明，可惜了，没有什么关键词可以拓展战争迷雾。” OK，神仙姐姐退出战场，暂时离线——看来目前还不是大决战的时候，巢虫种不是心腹大患，心腹大患不在外头，在里头。 艾丽娅还得继续蓄力，准备怒斥加坦杰厄才是正事儿…… “切割空间的作战计划初步完成了！指挥官，你看一下这个！” 高山凑过来，递过来一份资料，而后压低声音问道：“共和国那边能够提供已经做好的星门零件，是真的吗？有这种技术吗？” 参与了共和国双核计划的，知道蓝星的存在，但是高山参加的是TPC，所以目前还被蒙在鼓里，只以为是共和国有什么核心技术储备，这会儿被迫拿出来了。 “有，当然有，说起来还是你们炼金之星自己做的。” “嗯？”高山顿时大吃一惊：“是我们做的吗？我们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技术突破？！” “你看，这就是潜水的坏处了，你不出来和大家吹牛打屁，怎么知道最新的群聊动态呢？” 艾丽娅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群员。 “别以为群里面那些家伙除了复读和瑟图之外就什么都没干，他们也是会做点正事儿的，比如群文件什么的。” 其实并不会，炼金之星的群聊里面只有蓝蓝的东西，没有高大上的资料。 艾丽娅当初兴致勃勃地把群文件倒腾了个遍，试图发现什么黑科技可以为我所用。 结果就只有这样的和那样的不堪入目的未成年人看不得成年人看了也大受震撼的玩意儿，甚至还有玉米加农炮和大喷菇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就是说即便凝视深渊，这帮家伙也是能够让深渊羞涩扭头的存在了。 人类目前还没有做好接触这种前沿XP的准备.JPG 你们在地球上这么久就一点都不想家吗.PNG 艾丽娅重新翻看了一下做出来的切割空间的计划，还是看不懂，有种梦回神恩世界面对炼金研究院的错觉。 但是恰巧这个时候蓝星那边传来了第二份资料，刚好和空间科技相关，艾丽娅一对照，当场照着念了几个关键名词，高山大受震撼，举起大拇指称赞艾丽娅有天人之姿。 艾丽娅谦虚地表示自己只是站在前人的脑门儿上所以站得高看得远，没有那么厉害，低调低调。 实际上要不是另外几百个词她不会念，这次怎么说也得跟高山聊个五分钟的…… 蓝星那边的意思和地球这边的炼金之星给出的结论相差无几，都是切割空间，化敌资为己用。 但相比起来，因为离光小道姑带回来了一个小小的空间戒指，有了现成的模板，所以蓝星的共和国和炼金之星决定直接拿这份大大的材料，当场进行一个空间锚定结构的抄。 破碎位面虽然说起来是破碎，可真要算面积的话，任何一个能够称之为位面的破碎空间，都绝对不会比地球上任何一个大洲来得小，甚至犹有过之， 这种东西是不可多得的战略物资，尤其是大型的自稳定破碎空间，在神恩世界价值千金，堪比完整的超古代遗迹，佣兵界没少有那种误入破碎位面之后将整个空间卖掉发家致富甚至获封贵族的事迹。 就跟中彩票一样，大家总是对这种天降横财的戏码喜闻乐见，巴不得自己也来几次。 要知道军团长自己当初就是靠着带佣兵小队去寻找超古代遗迹发家的，那会儿他的梦想就是找到一个完整的大型破碎位面，卖给教会也好贵族也好，赚得盆满钵满然后退休享受奢靡的异世界贵族腐朽生活。 你说我这怎么就背叛了我的堕落的初心呢？艾丽娅每每想起当年的过往经历，都很是有种不胜唏嘘的观感。 当奶妈没当成，反而成了三界第一战士。 当贵族没当成，反而成了贵族的掘墓人。 当废物没当成，反而白刃报私仇，苟利言家国，赤心托鸿鸥，莫为请封侯。 “可能这就是命运的进程吧，设使无有我军团长，神恩世界不知几人称王，几人封神！” 阿赖耶托生但是青年就早早不详的艾丽娅喟叹不已：“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还是拉顿懂我——你说是吧拉顿？” 耷拉着脑袋蹲在临时指挥中枢外面的拉顿闻言探头进来，大大的脑袋差点把帐篷给掀了。 艾丽娅摸了摸它巨大的鸟喙：“等下如果需要你去死战，一定不能跑哦，不用心的话回来也是要被我打死的哦~” “唳？？？” 拉顿瞪圆了鸟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投了是为了活下去，怎么到了你这里又要去送死？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死国可乎？！ 拉顿眼神一凝，偏头望向艾丽娅。 后者只是温柔地笑，拍了拍它的大鸟喙：“听话，别闹。” “……” 拉顿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不是在海岛，而是被扔到了南北极。 不了不了，还是听话吧，死国矣伤身体…… “所以，指挥官，这个计划可以吗？” “可以，按你们的设想执行吧。”艾丽娅回过神：“可惜的是固定之后，那么大一个门就必须要立在这边了。” 要是能够做成便携的或者可移动的多好，军团长当初的空间戒指第七界，就是捕捉的一块直辖市那么大的空间位面直接锁死锚定制成的，十分方便好用，往里面塞什么都行。 要不是那个规模的空间已经触及神恩世界的技术上限了，第一军团甚至想过直接把神恩三界之一的地狱界给炼了。 至于说这项技术发展到极限是什么样子——据说量子龙神本体有个小兜儿，里面那些玻璃珠一样的东西，就是她自己打造的试验性神造宇宙。 一个珠子一个宇宙，量大管饱，童叟无欺，祂小时候还和别的真神弹玻璃珠互相输赢过不少。 人类渴求的种田流星辰大海单核变双核，对于真神而言就是搓个珠子的事儿，资讯直接转化物质就是这么霸道。 相比起来目前哪怕是空间科技点到了神恩世界的地步，也还只是玩玩对真神而言超微型的玻璃渣，地球这边连玻璃渣都还没得玩，只能玩养猪场代理——划掉——玩蛇皮。 “女娲，评议会那边不是要看作战计划么，把这个发过去。”艾丽娅拿起那份专业得二五八万的资料：“给他们看，从现在开始计时，四分三十秒的时候发，让他们在五分钟之内给我回复，问为什么之前没收到就是word很大，让他们忍一下，过期没有回复就是默许了，耽搁时间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负责。” 『已经进行上传，作战计划代号请命名。』 “作战计划代号？”艾丽娅想了下：“就叫西瓜保熟。” 『这个代号有什么深意吗？』 “没，我单纯觉得这母虫是在卖生瓜蛋子，想找茬而已。” 『已录入——』 …… …… “行动作战代号，就叫通天。” 蓝星文化人，国家科学院神话厨余孽代表性人物离光小炖鸡面仰着小脸：“和建木基地相对。” 所谓建木，生天地之中，高百仞，众神缘之上天。 建木基地的名字最开始就奔着去上天的，虽然按照平行世界的互相位置对比，应该是横着走才对…… 蓝星这边的作战计划全都朝向地球方面的准备倾斜，地球需要星门，那就直接星门仍一份过去，地球需要空间科技资料，那么所有空间科技资料研究成果打包发送。 好不容易这次有一个血海世界当中转，贡献了现成的一块儿地盘，说什么大家都不准备放过它。 “行，就叫通天，神话时代有绝地天通，现在我们就反过来，重新打通这个天！” 实际上就算是国家科学院本院，也在纠结神话时代的一些传说是不是单纯只是是神话了。 所谓的洞天福地，不会就是像这个中转站一样的破碎空间吧？环境特别好那种，所以就是福地。 说不定那些传说之中大名鼎鼎的地方，在当年真的曾经撞到过蓝星的空间上，被锚定成了私家花园…… “可惜这个血海世界不太行，目前检索到的所有信息都不适合人类居住，尤其是还没见到可以种菜的土壤陆地，不然还真是个好地方。” 对于共和国人来说，环境差不差，取决于土壤能不能种田。 只要能种菜，就算是赤地千里，那也是好地方，反正从头开垦建设家园的经验共和国再丰富不过了。 但要是不能种菜种田，哪怕是头顶上高悬的明月，也会瞬间失去吸引力，让人悲伤不已。 现在共和国放弃了月球，已经把目标打到了火星上了，就是不知道火星土壤样本多久才能送回来，希望到时候能有个好消息。 “地球那边的回馈过来了，我们的计划对接已经完成，那边的女娲负责协调，在我们进行第二轮轰炸直接打开裂隙之后，尝试投放星门部件，然后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搭建组装——最后启动星门，调频共振之后把所有的热核武器投放到预定的空间爆破点上，炸碎中转站里面的空间！” “能做得到吗？炸碎空间什么的……” “这片空间本身就不稳定，我们侦测到了多个空间薄弱结构点，而且地球那边已经用两枚核武进行了尝试，短促的巨大能量喷发，确实可以把空间裂隙拓展开，我们现在有合计两百枚战略打击级别的核武，另外还有一百枚正在紧急转运过来，应该够了。” 蓝星想要切割下来的地区并不大，按照现在的侦测估算，大概也就五千平方公里多一点。 虽然有点少，但当做中转站是够用了，要不是两个星门并非是这边开门那边就能出去，甚至都不需要这玩意儿。 “这也算是另类的开疆拓土了。”稳重将军深吸了一口气：“有生之年啊！这算不算星辰大海？” “没有比这更算星辰大海的了，这个空间位面本身就是深空的一部分，真实的天体物理位置，不知道离我们有多远呢。”科研专家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着锐利的白光：“有这个中转站，我们完全可以进行另一个角度的深空探索，这已经不是弯道超车了，这是单独给我们开了一条新赛道！” 一旦空间切割完毕，蓝星和地球都将拥有光明的未来。 于是只有母虫受伤的世界就此达成——共和国！你礼貌吗！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稳重将军站起身，抬手按住面前的红色按钮。 “一切为了人类的共同命运，我们将为全人类而战！发射！！” 霎时间，雷霆骤起，白虹贯日！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第1202.5章-呜呜呜 “拿来吧你！” 艾丽娅从卡其色狂放手里一把夺过最新的资料：“让我康康有什么好康的！” 说是好康的，但实际上只是对接蓝星那边的进度资料而已。 作为仅有的几个跨世界穿越者，卡其色狂放被委以重任，负责跨世界区域调度和沟通协调。 他的工作具体内容，就是确保双方信息交流通畅，信息反馈及时，以及资源配给到位程度的细节进度总结，完善两个世界之间同步进行开门计划的成功率。 ——简单来说就是当客服。 但没办法，信得过的蓝星来客就这么几个，艾丽娅负责干架，莲花太大——划掉——莲花太笨，小熊太小，筋肉姐贵爱歌这种一看就不适合文职工作，毛子那一队特种兵这会儿还在好吃好喝地养着，据说这么小半年人均胖了得有二十斤。 说好的没有那么高纬度的寒冷气候，饮食结构改善之后保质期不会那么快过去呢？ 哦，毛子不是毛妹啊，那没事了…… “其实我也是个文职人员，没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 艾丽娅这么说着，翻看了一下蓝星那边的野望，按照对面的设想，初步是清理出一个至少吞吐量在三千五百吨左右的空港，确保第一批星门部件能够快速运送过来，而且还得是保证一次运输到位不损坏。 “这东西蓝星那边一共也只制造了几套，在天阳市外海，刚好可以送过来的只有一套备件。” “……这么紧张？”艾丽娅挑了挑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般来说只有一件，还遇到关键时候关键任务，那么多半会出事儿。 卡其色狂放有也很无奈：“没办法，剩下的两套一套还在建设，另外一套在建木基地的本部，也就是罗布泊那边，想要拆了运过来，50个小时之内估计是来不及了。” 血海世界，或者说巢虫种的老窝，五十个小时之后就会飘走，地球和蓝星之间将会失去稳定的中转站。 虽然不知道这货是不是后来飘到了火星那边，然后引出了十年之后神仙姐姐孤身赴死的壮烈史诗，但很显然这会的地球还不是十年之后的地球，哪怕是神仙姐姐这种气运之子也没办法凭空搓出一艘石村号或者别的什么太空舰船，把这个破碎位面给彻底灭掉，定格在原地。 甚至某种意义上，也就共和国现在瞒着其他小伙伴，想要把这块儿地方切一个角下来。 其他的四大，巴不得这看起来就不吉利的破地方赶紧飘远点，最好是永远不见，还少了很多麻烦。 至于说巢虫种隐患什么的，这不还没有发生么——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呢？ 反正现在除了共和国，没几个有实力的大国是真想着为全人类而战的，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相比起地球这边，蓝星那边的意思是，不仅要切割一块中转站出来加强我们的实力，还要把至少三个批次的探测设备扔到另外一边去，准备日后可以追索到这个破碎位面。” 说着卡其色狂放翻了几页，转到另外一个作战计划上，给艾丽娅看相关的设想。 还是那句话，共和国决心为了全人类而战，所以并不准备放过巢虫种，现在实力不济那就以后再收拾它。 先扔个仇恨标记，免得以后不知道这家伙跑到了哪里，这是地球和蓝星两边的共识。 而且相比起地球这边，蓝星的共和国可是妥妥的两极之一，做好了如果有情况，请先自我而始的准备。 但凡血海世界有什么异动，那么他们会集中全力把异动引到他们那边去——毕竟他们早有准备，建木分基地后续的支援已经开始全数动身，足足四个航母战斗群在天阳市外海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大危机。 据说之前那边毫无征兆地打出来几枚核武，把周边的小菜鸟们都吓坏了，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 最后自然是‘还有这事’、‘绝无此事’、‘关你屁事’的一键三连，撑死了实弹训练，不服的可以过来一起练。 这边有好康的东西哦，比实弹训练还刺激的，不仅带劲，还可以教他们登Duang郞~ “辛苦他们了。”艾丽娅万分感慨：“这就是娘家有本事的好处啊，谁敢欺负我们，就直接欺负回去。” 她大魔王懂个屁的拯救世界，这才是拯救世界的正确方式。 大魔王抠抠索索只敢去捡别人家不小心掉了的断剑，我艾某人只需要嘤嘤嘤几下，官方授权直接狂轰滥炸。 “再打三枚，加快进度，女娲——” 『应该不需要三枚了，根据目前的扩张速度，再有两枚合计500万吨当量的扰动，就可以达到预期的星门大小。』 “蓝星那边观测到我们这边的出口了吗？” 『据说已经侦测到了泄露进去的辐射，侦查设备正在抵达，预计还有五分钟。』 “距离远不远？” 『直线距离超过八千米，这是栅极坐标图，中间并没有可供降落的陆地。』 女娲把一份建模投影到艾丽娅的眼镜上，如果把蓝星的人工稳定星门看成是入口和原点，那么蓝星这边的出口就在其正对着的侧右前方足足八千多米远的空中。 这中间依旧是翻腾的血海，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蓝星那边延迟了进攻，现在最担心的是这片血海会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卡其色狂放定格画面，放大再放大，每一根血肉触手都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细看是触手，但如果考虑到这个规模，这种程度的触手更类似是肠壁的‘绒毛’一类的组织。 “那些亵渎的血肉是母虫繁衍积攒下来的养料，它们对于外界的反应很迟钝，只要不是出现大规模的物理破坏，母虫反应不过来的。” 就像是人肚子里折腾来折腾去，白细胞红细胞什么的又是干架又是谈恋爱，反馈到‘巨大’的人体身上不过就是几个喷嚏或者偶尔发炎发痒发热之类的不确切表现，很难具体定位哪里出了问题。 除非是直接胃穿孔、肠穿孔、阑尾炎之类很明显的症状，那就——那就需要及时就医了…… 没有二段具现化的母虫也一个样，体大弱感应，而且破碎位面没有被锚定之前飘来飘去，估计它也习惯了到处被撞出缺口了，说不定现在母虫还在关注着其他的漏洞呢。 艾丽娅很怀疑之前另外还有什么地方有一个开口连接到地球这边，不然对方没可能直接扔下一枚孢子核心，只可惜现在还没有办法顺着网线——或者说精神力感应反向寻找回去，只能是隔着网线互相对喷。 不过没关系，迂回也能找到母虫的具体地址，到时候艾丽娅线下摇人直接去踹它家门，给它个惊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所谓的母虫，目前并没有对这种打洞偷家的行为有什么反应。” “可能因为我们的两个星门开口都在空中，而不是在地面，如果有地面——这些血肉有多厚？”艾丽娅打量着那密密麻麻的血肉海浪：“或者说多深？” “目前还没办法侦测，声波和光谱分析都没办法穿透这些血肉物质，我甚至都没办法设想如果我们切割成功了，这些血肉该拿来怎么处理……” 别说卡其色狂放，就算是货真价实的科学狂人这会儿都在纠结之中，这些所谓的‘样本’未免也太多了点。 “怎么处理？”艾丽娅想了下：“吃掉？” “……你认真的？” “认真的，这就是最基本的生物肌肉组织，或者说是松散一点的肌纤维？正常来说是没有毒的，反正我没见到过带毒的，而且我反正是想不出来这种东西除了烧掉或者吃掉之外，还能够拿来做什么。” 当肥料？今天的撒库拉树下也埋了足够的血肉呢，明年故乡的樱花一定会开得很好看吧这样？ “到时候再说吧，另外我们这边需要整理出至少五条就近的机场跑道，蓝星那边的初步运输，是准备用大型运输机过来，备用方案是用大型气垫船，只不过那样就只能过来不能回去了。” 与其说是大型气垫船，倒不如说是地效飞行器来得更准确。 只是蓝星的星门开口在高空接近300米的地方，而地球的星门开口，距离血肉海洋不到80米。 这个高低差有点悬殊了，一路斜向下飞行，地效飞行器那贴地飞行的特性决定了它有来无回。 好消息是血肉海洋也是海，只要是类似海洋的大平面，地效飞行器都能飞，而且运载量惊人。 目前蓝星那边拥有的地效飞行器，最大的型号一次载重可以去到一千二百吨，单次飞行极限距离一万八千公里，几乎可以绕蓝星直接一口气飞半圈，这个数据是安225的差不多四倍。 而且得益于本身的设计结构，地效飞行器甚至都不需要港口或者码头，直接冲滩都能上岸，皮实到了极点。 单纯从这些参数来说，当年的地效飞行器先驱里海怪物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怪物，只是在人类和人类之间的内斗里，这种大家伙反而没有用武之地，很容易就会被针对。 而按照蓝星那边的想法，他们的地效飞行器从两个星门之间穿梭出来之后，直接就能冲到地球这边的海里，到时候直接冲滩登陆也能够保证运载安全抵达，比飞机经过三段落差的风险还要来得低。 “果然还是得把这块中转站拿下来，不然这八公里，都快成天堑了……TPC的作战机场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机场已经做好净空和相关的清仓了，就准备等他们过来。” “让亚果号准备一下。”艾丽娅摸着下巴：“如果可以的话，亚果号从我们这边过去，然后再返回。” “帮着运输吗？” “不，把海洋之光号吊运过去……最后一台机甲现在到哪里了？” “还在运输舰上，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够抵达，主要是中途需要吊运登陆。” 现在一共四架巨型机甲，一台勇士号原型机早先时候被艾丽娅打废了，海洋之光号半残，大地女神号出场刷了个存在就直接扑街，就只剩下最后一台原型机——之前这会儿还在海上飘着，没有抵达樱岛火山这边。 “这么慢？”艾丽娅皱起眉头：“我没记错的话，宇宙之光号是有飞行套件的设计吧？做好了吗？” “已经装载好了。”卡其色狂放一看艾丽娅这表情就知道她想干嘛，头都大了：“指挥官——大小姐，你放过他吧，这么打下去，四架原型机全没了，现在还没到需要动用的时候啊！” 不是卡其色狂放小气，属实是目前的巨型机甲损耗严重，单纯从战损比例来说，艾丽娅这二分之一的损毁战绩，俨然堪比新城大古快乐坠机二人组。 更麻烦的是艾丽娅开那玩意儿的意思很明显不是为了观光，而是准备亲自开到血海世界那边干架。 和谁干架？干一架还能回来么？有必要么？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这不好吗？ 先运输星门，两边门一开，把所有热核武器运进去，一波炸碎空间，然后关门等五十个小时。 这种偷鸡计划简直就再完美不过了！ “做好两手准备，什么时候决定发动战争，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艾丽娅摘下眼镜：“给我准备十人份的营养液，让运输机过来，我直接去运载舰队那边，让那边把舰队开到星门裂隙正下方，预热宇宙之光号，我直接在船上待机，这样出什么事我能够直接进去帮忙。” “……有把握吗？” “没有，但是除了我还有谁能开这玩意儿呢？” “可是——” “放心。”艾丽娅笑了笑：“有问题的话我直接奥特跑路，宇宙之光号上面的四个武器位全换成核弹，刚好可以压一下箱底。” 卡其色狂放默然，现在整个蓝星唯一合格的巨型机甲驾驶员只有艾丽娅。 能够用两千多吨的海洋之光号暴揍帝王鳄苏克斯和拉顿，这对比到动物界简直就是土狗怒搏狮虎的奇迹。 毕竟就这个体量，光是最直观的冲撞都能够把轻量级选手撞成傻嗨，帝王鳄萨科苏克斯还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本事，并不擅长作战，但是会飞的拉顿拉胯如此，要是说技不如人合该挨揍，那未免有点太小看泰坦巨兽了。 只能说某个驾驶员当场爆种，把钢铁巨人开出了叶师傅切人下路的强力，一个打两个嘤国大力士不在话下。 宇宙之光号的吨位比海洋之光号要轻，只有一千五百吨，顾名思义是原本计划的太空登陆作战用机体。 原本它的作战预设，是十年之后的神仙姐姐火星战役，毕竟金夫人来自未来这件事，在环溪观已经不是秘密了。 白衣泰迪知道自己师傅的性子，劝是劝不住的，所以心心念念把自己师傅武装到天灵盖。 别人都是做铠甲，她是直接做机甲——只要我师傅的防御足够厚，别人就伤不到她。 所以宇宙之光号不仅搭载了推进装置，还搭载了在地球上轻易不敢动用的热核武器装载位，突出的就是一个莽字，堪称头铁先锋。 在这方面艾丽娅的用法倒是十分合理，这种地面对抗装备的长效滞留性远优于战机，通过性又比履带轮胎之类的重装载具来得强，最适合在非地球的极端环境进行深入探索，为此它还有可以更换的工程套件。 一旦遇到危机势头不对，可以直接弃机跑路，宇宙之光号当场化身定时炸弹。 满载四枚两千万当量级的核弹，加起来足够给任何对手一个大大的见面礼。 “好吧，我明白了，这就送你过去……万事小心。” “安啦~” 第1203章-你偷家，我斩首，都是战术 金夫人包扎好伤口，望着面前的大海，叹了口气。 “妈，你别灰心啊，虽然你现在不行，但是多练练，说不定以后就能够正常驾驶了呢？” 金叉烧一副狗腿子的嘴脸，讨好似地安慰自己的老妈。 她们现在正在一个工程舰队上，因为樱岛外海的变故，所以TPC二号基地也成了前线，她们被运载直升机带走之后第一时间是准备转运无忧岛的，中途中转到运载工程舰队上暂时修整治疗一下。 金夫人白了一眼自己的傻闺女：“到底是谁拖我后腿的？” 如果说艾丽娅是一节动力强劲的核电池，那么金夫人就像是一节聚能环加持的一节更比六节强，远比正常人厉害。 金叉烧充其量就是个空壳子——假装自己存在，满足必须要装载两颗电池才能用用的神经同步网络。 所以非要算的话，那就是金叉烧全程被动划水，金夫人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哎呀，我也很努力了嘛……”金叉烧无奈地挠着头，一脸哈哈哈哈的样子，假装无事发生。 有心无力说的就是她，而金夫人看着自己女儿这副傻样，属实是难以将她和十年之后那个商业女王联系在一起。 十年之后的超级财团执掌者，巨型机甲快速反应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就是这么一个傻金毛？ 要知道十年之后的巨型机甲快速反应部队，定位就类似于现在的TPC，是获得了各国乃至于五大认可的行动机构，和泰坦巨兽打得难分难解，那个时候的巨型机甲驾驶员或许没有现在的艾丽娅这么出格，但是参考技术力的进步，其战斗力远胜于当前的原型机，起码一对一不在话下。 所以那批驾驶员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金夫人回忆了一下那些人，发现自己还真不清楚那些驾驶员是什么来路，貌似除了极少数是军方借调的，其他的都是民间培养出来的人才——与其说是人才倒不如说是专门的工具人更合适，冷漠冷酷冷血无情，只知道作战。 金夫人并不喜欢那些驾驶员，但是对方的付出让人无可指摘，所以金夫人也就没有深入过问。 可是现在亲自驾驶过原型机，再回想起当年那批驾驶员的模样，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金叉烧在背后动了手脚。 什么心智抹除啊，什么神经阻滞啊，什么感知烧却啊，怎么丧心病狂怎么来，直接弄成没有感性的战争机器就好。 这种为了大义而牺牲一批人，甚至是牺牲很多人的做法，那个时候的金叉烧未必就做不出来……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那笑得傻乎乎的女儿，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没有乱，你师祖还在，我也在，还有你妹妹——两个妹妹。” 但是大家都知道，两个妹妹，其实只有一个妹妹，另一个是怪物。 你在食堂，人山人海，有番茄炒鸡蛋，有西红柿炒鸡蛋，你点了两道菜，你点了一道菜。 一说起艾丽娅，金夫人就不免把目光投向旁边工程舰队运载的那个大家伙上。 在旁边的一艘驳船上，用厚实的防雨帆布遮掩着的巨大人形物体，正是四架原型机里面的最后一架。 ——宇宙之光号·太空战特化型 艾丽娅也要过来，并且要再度驾驶宇宙之光号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了。 能够驾驶海洋之光号一打二直接打服了两只泰坦巨兽，然后马不停蹄准备再度驾驶宇宙之光号出战，艾丽娅展现出来的身体素质和驾驶技巧，俨然超过了当前不止一个世代，甚至于比起十年之后的那批驾驶员都更显得可怖。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到底谁才是来自未来。”金夫人这么说着，望向空中那架逐渐靠近的直升机：“叉烧，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好人啊。” “哈？”叉烧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没什么，算了，还是不说了。” “……妈，你这样是要被记仇的你知道么。” “说得好像你打得过我一样，走吧，去接你妹妹。” “哦……” 然而就在这直升机尚在空中盘旋的时候，异变陡生！ 一阵炽热的焚风从距离海面足有数十米高的玻璃裂纹一样的空间裂隙之中冲出来，呼啸着卷在空中，带起类似呜咽的声响，连带着这焚风一起从里面冲出来的还有一大蓬血雨，就像是有人兜头泼下来一盆污水。 淅淅沥沥的血肉碎块被抛进海里，几乎是瞬间把一整片数千平方米的海面染成血色。 “那是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 “舰队规避！护卫舰做好战斗准备！各舰人员即刻返回作战岗位！” 『侦测到特殊生物反应——坐标系确认中，以当前旗舰为中心，栅极坐标PRT——A2——V11——R3』 “什么东西？！”金叉烧探头看着被染红的海面，目光顿时一凝：“水里有东西正在出来！” “回来！”金夫人一把拽住金叉烧：“回船舱里面！别添乱！” “不是——你看那边！妈！！”金叉烧惊叫着，抬手指着不远处的海面：“直升机！！” 伴随着金叉烧的手指，金夫人的视线望过去，脸色顿变。 只见海水像是沸腾了一样浮起出诸多零零落落的物体，小的只有脸盆大，大的却足有小轿车甚至是卡车那么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肉瘤，然而这些肉瘤却都在水面上裂开表面的缝隙，并且朝向了天空之上正在行驶过来的直升机。 「咻——」 「咻咻咻——————」 刺耳的尖啸声响起，一道又一道肉眼可见的流光从海面上升起，像是炸刺的刺猬一样密集的光束再度浮现。 金叉烧扑到栏杆上，望着被激光扫过之后拖着浓重黑烟朝向海水里坠落的直升机，目眦欲裂：“阿娅——” 金夫人张嘴说了一句什么，可是她的声音完全被护卫舰队迸发出来的火力声响给掩盖了。 近防炮密集阵甚至是垂发单元，几乎是同时开火对海面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肉瘤进行了齐射集火，剧烈的火光在海水里猛然压下去一个巨大的凹陷，而后腾起一朵冉冉升起的带着水雾的蘑菇云，一道又一道的冲击波接连炸开，像是破碎的泡泡一样裹挟着飓风横扫周遭。 金夫人所在的工程舰即便吨位惊人，也被爆炸炸开的海浪推动得不断翻腾着，整艘船都在摇晃。 捆绑宇宙之光号的钢索被绷得笔直，勒紧在防雨布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金夫人和金叉烧更是被兜头拍过来的海浪打得浑身湿透，脚下是一个巨浪打起来足有脚踝深的甲板积水。 “哪里来的攻击！”舰队通讯频段陷入暴怒之中：“敌人在哪里？！救援队！救援队立刻去打捞直升机！” 『是血海世界的自发性防御，来自蓝星的核弹从另外一个方向击穿星门之后，带出来了这些血海世界里面的特殊物质，我们有理由相信它们拥有类似生物体体内的自防御机制……换而言之，它们正在消灭病菌。』 “谁是病菌？”金叉烧按着耳机，bulingbuling的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她看着那逐渐沉下去的直升机，目光发直，就连语气都在发飘。 “我们。”金夫人牙关紧咬：“他妈的——我就知道！” 金夫人来自地球某一条世界线的十年后，而且是没有蓝星也没有艾丽娅的世界线。 在那条世界线里，无论是后续的深空危机还是隐约有旧日支配者乌素姆和巢虫种影子的火星危机，都是地球的人类独自面对的，神仙姐姐战死，环溪观凋零，金叉烧扛起了未来的大旗。 大离光这种原本大有可为的满潜小号，都在危机之中付出一切不得不沦为工具人。 纵然金夫人不喜欢这条世界线，但这毕竟是她曾经亲身经历过的‘切实存在’的未来，相比起来起码可知且可控。 蓝星世界线的并入，更像是从根本上抵消了她这种对未来熟知的优势，尽管金夫人并不需要依靠预知未来进行发家致富的尝试，但这并不代表着她想要放弃掉对一些危机的预警。 现在改变了未来，那么未来的不可控极有可能让他们现在的努力准备成为无用功。 原本她还觉得这些事情可以走一步看一步，可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人类的骄傲和自满积蓄了才一会儿，就被贪婪和敌人给狠狠地在脸上抽了一巴掌，信心满满地开门，结果门开到一半就被对面给踹了一脚。 『蓝星方面也遭遇了同样的袭击。』女娲冷静地核对着信息：『目前双方受损程度都不算严重，只有少量人员伤亡，我方直升机搭载人员核对中……』 停顿了几秒之后，女娲的声音响彻整个通讯频段：『确认指挥官艾丽娅在机上，目前暂时处于失联状态。』 “……” 瞳孔骤缩的金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头皮几乎是一阵发紧，几乎是完全肌肉反应地猛然按住自己身边的闺女，两个人猛地从船舷上跳进水里，溅开一蓬水花，咕噜噜地往下沉。 那还没完全消散的硝烟蘑菇云之中，一道紫黑色的光束几乎是擦着金夫人的头顶，直接贯穿了她身后的工程舰船舱，灼热的激光束从船舱的另外一端穿透出来，而后上下猛地一扫，将工程船从船尾三分之一的地方拦腰斩断。 空气中被烧出来的半透明甬道足足持续了数十秒才缓慢消散，巨大的工程舰哪怕配备了先进的水密舱，却也不可能扛得住这种完全的结构性损伤，拦腰截断之后开始往下缓缓沉没，被捆绑在前半段三分之二船身上的宇宙之光号侥幸逃脱了激光的切割，却也随着船只缓慢地往海水里沉没了下去。 『特殊生物体辐射——辐射不正常强化中……7级能级反应！8级能级反应！』 突如其来的袭击简直就像是外星人殴打小朋友，护卫舰队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一道激光束就直接把被保护在最中心的工程舰直接拦腰斩断了，轻松地简直就像是热刀切割黄油一样。 等到他们开始纷纷调转炮口准备第二次集火的时候，那烟雾之中已经出现了一个深长数十米的巨大阴影。 硝烟缓慢散去，那半浮在水面上凝视着这些愚蠢的人类的黑影，终于露出了端倪。 一头模样带着说不出的邪恶，如同剥去了外皮，完全由血肉虬结而成的巨鲸…… 虽然是鲸鱼，但是似乎又隐约带着之前的帝王鳄萨科苏克斯的观感，体型更为修长，尾部更是有凌厉的刀锋鳄尾。 『侦测到类似萨科苏克斯的特殊电磁辐射反应，这可能是巢虫种模拟出来的类生生物，全舰队进入对泰坦巨兽作战模式，请掩护搜救队即刻对直升机、工程舰方向的成员展开救援。』 女娲对比了这个奇怪生物和帝王鳄萨科苏克斯的资料，推测对方应该是之前那些散落的血肉‘模拟’泰坦巨兽的结果。 毕竟后者是切实存在于地球的大型生物，没有什么比抄作业更合适而且更不容易出错的了，而且之前巢虫种应该是拿到了萨科苏克斯的基因特征。并且针对性地进行了某种适应海洋的修改。 巨大的血肉鳄鲸昂首发出一声古怪的咆哮，甩动着尖利如同巨刃一样的刀尾，一头扎进水里避开了水面上呼啸而来的导弹和火炮，只能窥见它那嶙峋的脊背破开海面，直直地朝向护卫舰队的旗舰游去。 而与此同时，跳进海里躲开了激光束的金夫人抱着自己的女儿，将一口气渡给了她，金发舞动。 金叉烧好艰难回过神，鼓着腮帮子咕噜噜地冒出一阵气泡，睁开眼睛比划着手脚，试图朝水面上浮去。 然而金夫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指向不远处那冰山一样的缓慢沉没的黑影。 金叉烧眼神一亮，指着那个方向：“？” 金夫人用力地点了点头，从身旁散落的船舱残骸之中抓过一个灭火器：“！” 在那个方向，工程船上高大的吊臂扭曲折断，衬托在船身的前面，让半截船身看起来像是一个十字架。 十字架上的防水布在海浪翻涌之中被扯开一个角，钢铁巨人的头颅低垂着，手脚被束缚，双目黯淡无光，缓慢地坠入深邃的海渊之中…… 第1203.6章-打！打成一团！ “开火！！” 运载舰队这会儿也只剩下开火了，毕竟血肉鳄鲸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护卫舰队一时之间自顾不暇。 这才是泰坦巨兽——或者说类似的大怪兽正确的展开方式，用无可比拟的巨大体型和灵活性，以及这种神出鬼没的机动能力，近乎儿戏一般将人类现有的武装力量吊起来打。 毕竟不是谁都能够在怪兽出现的第一时间就部署巨型机甲，在相原龙‘你都保护了什么啊’的质问之中其实什么都保护到了的，甚至就算有巨型机甲，有没有那种驾驭巨型机甲将怪兽压制的能力都还是两说。 而就在地球这边遭遇袭击，一下子失去了最后一台试做型巨型机甲和仅有的几个合格驾驶员的同时，蓝星那边缺显得游刃有余很多，最起码第一波没有被这些东西给偷家成功，保住了现有的星门。 战争——战争从未停歇！ …… …… “03号舰电力系统暂时停止运转，原地抛锚，垂发单元准备，随时待命可发射！” “05号舰首发命中——” “06号舰首发命中——” “07号舰首发近失弹，重新调整射击诸元，另外上报特殊情况，从我方角度目视观测，目标体表有类光学迷彩特征，请各友军单位注意射击前微调。” 有殴打妖星弑君者的经验，蓝星这边大批量地列装了新锐的超电磁炮，并且改造了诸多万吨大驱的电力系统，确保不至于像是当初那样一发超电磁炮就直接报销掉整个船的电力供应。 现在已经可以做到连续三发，射程向上的话可以将钨芯穿甲杆直接打到近地轨道，三发之后存储电力消耗殆尽，备用供电系统继续进行供电，维持全舰设施运转，紧急时候还可以用这套系统进行第四发射击。 03号舰就是最开始发现人工星门里喷涌出来一堆乱七八糟东西的，在后者集结成一个完整个体的瞬间，直接三发射击三发命中，把那个刚刚成型的怪物打成了瓜批，第四发更是因为对方的站位实在是太过正点，没忍住又给补了一刀，当场贴脸直接打穿了对方的脑袋。 万吨大驱的舰首距离怪兽最近的时候，差点就下锚横着拍在对方脸上，要不是后者躲得快，这会儿就得重演被大逼兜的名场面，当场成为战舰漂移的又一受害者。 可即便如此，这只模样酷似大鲸鱼的怪兽也还是被打得晕头转向，并不比直接大耳刮抽脸上来得轻松。 因为蓝星的海洋，可不是它说了算的…… 一道蓝光从海面上奔涌而至，蓝光呼啸掠过的地方统统化作冰冷的白色，肉眼可见的冰川几乎是当场成型。 等到蓝光冲到血肉巨鲸的面前，更是直接在它脸上炸开成一团飞溅的冰花模样，看似柔软的海浪在一瞬间定格成为尖锐的冰棱，如同一团在它面前炸开的刺猬，糊了它一脸，深深地嵌入它的上颌，将其掀翻在海里。 而在蓝光的另一端，暴怒的大牙牙昂首发出悠长的咆哮，鲸歌响彻整片海域。 你寄吧谁啊？！ 共和国的舰队自然是站在大牙牙这边，三艘万吨大驱呈现品字形护在它左右，天上掠过的舰载机压着冰棱出现的同时精准投放深水炸弹，将被掀翻的血肉鲸鱼直接给压进了水里，海面上只留下一阵翻腾起来的不知道是血沫还是什么东西的残渣，咕噜噜的密集气泡像是要把整片海域煮开了一样。 『这里是龙骑士。』莫大校驾驶着自己的座机，从空中盘旋着飞过，侧着头望着海面上的波浪：『抵近侦察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应该是潜入了水底。』 『收到，纯钧号正在该海域进行警戒作业，目前转入搜索。』 『牙牙要过去，我们拦不住，它生气了！』另一个通讯接入频段：『它好像是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 『和原罪污染有关吗？』 『不清楚，但好像牙牙没有面对原罪污染生物时候的那种暴躁，更像是单纯的生气。』 『……放它过去，莫大校，你带着舰载机编队在空中负责接应支援，我们会让牙牙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立即上浮。』 『明白，一中队，保持警戒——』 牙牙，大名海皇牙，小名牙牙乐，隶属于蓝星共和国的特殊编外海洋生物巨兽。 每个月工资目前定额是一万八，工资之外包吃包住，餐补三百，有额外的出海作战津贴，并且在早先的多次台风渔业救援行动之中荣获数次个鲸二等功、集体三等功，是名副其实的功勋兽。 共和国这边有一个专门的团队负责给牙牙喂食和进行各种后勤保障，另外他们也在尝试和牙牙进行更深入的交流，培养它参与团体活动和集群作战的观念。 牙牙的学习能力很强，现在已经懂得‘打不过可以回家摇人’这种玩法了。 某种意义上，说牙牙是一艘生物潜艇反倒更合适其定位，根据现有的仪器测定，牙牙的最深潜水记录超过一万米，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辅助设施的情况下随随便便就下去了。 这意味着目前蓝星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在海洋之中逃脱它的追捕。 那头血肉鲸鱼上天无路入海无门，哪怕往马里亚纳海沟里钻，牙牙都能把它给抓出来。 但就在牙牙准备去抓它的时候，一道来自地球的通讯消息，让忙于作战的共和国整个定格了一瞬。 『艾丽娅在地球的星门裂隙外遭到相同袭击，乘坐的直升机被击落，目前是失联状态，下落不明。』 “……” 离光小道姑站在航母的甲板上，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港口外海上矗立的巨大星门。 直径能够容纳一艘重型运输机直接飞进去的星门里，隐约能够窥见那血海世界里面不详的深红色。 在她的耳朵里，女娲正在广播相应的消息，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地球那边遭遇袭击之后的具体细节。 在女娲看来，这些情报是可以帮助自己这边料敌于先的，或者说最起码不会重蹈覆辙。 至于说艾丽娅被击落了什么的…… 说实话，大家好像还真没太多担心，甚至女娲都没有用牺牲或者别的什么字眼，单纯就是失联。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种事情，放到自然进化者身上那就是有烟无伤定理。 要是放到艾丽娅身上，只会成为她如闪电般归来的序幕——起码大家心里是这么想的。 当然啦，该生气或者该愤怒的情绪也有，但汇总起来大抵就是一句‘对方拒不投降，甚至胆敢向我方还击’一样的话。 他妈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骑到我们头上了？！ 在听说对方可能有某种高能激光攻击手段之后，几乎是所有的海上载具都开始预热烟雾发生器。 共和国这边的建木基地护卫舰队，打定主意和它打上一场，告诉它谁才是真正的老大，然后再进去殴打它。 巢虫种的强横，目前蓝星这边还没有切实体会到，只能说属实是有点热血上头了。 但离光小道姑却显得格外冷静，她站在甲板上安静地看着天穹，甚至安静得有点过分，像是入定一样。 “雾霾防激光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地球那边不是说它能够直接一发激光切掉排水量十万吨级的工程船么？我们挡得住？” 舰队的旗舰舰桥里，艾丽娅的老伙计丁奉和甘宁正在争论，争论的议题是要不要暂时把舰队开远点。 “这次配置的的特殊烟雾发生器里面，据说是有什么还有特制的折射气凝胶，应该有用……最主要的是如果我们往后撤，不能保证如果再有新的这种怪兽出来，我们应付得了，别忘了星门只有一个！” “……星门被固定在这里，真就成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狗屎！”丁奉一拳砸在海图上，很是有几分憋屈：“你说得对，舰队我们还有，可是星门只有一个，不能毁在这里！” 他们的烟雾发生器，是当初针对某个人型自走兵器的激光开发出来的防御装备，天知道能不能对抗怪兽的激光。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想要偷家，自然就要有被偷的觉悟，你偷家我斩首，大家都在玩战术，回合制游戏，合理。 “把所有舰载机放出去，广域静默号现在在战圈外围待命，如果我们撑不住了，那么他们可以顶上来，另外天阳市的陆基机场虽然容量不大，但是当一个应急的中转站还是可以的，无论如何也要把战圈范围控制住，而且要把星门保住！” 大家并不把那跑出来的怪兽当成傻子，如果说最开始那货可能还有顺着门过来的想法，那么在被痛殴了之后估计脑子里就只剩下把门给毁掉了，开门关门的主动权确实是在人类手里，可是毁掉星门之后，这主动权可就不归谁了。 “牙牙追出去了？” “现在应该是在这一片海域。”甘宁抓起铅笔在海图上画了个圈。 那片海域距离东山号航母战斗群并不远，在海文地理的海况图里，是这一片外海最深的地方。 “躲得还挺快，纯钧号也过去了，希望能有好消息……所以我们现在还真是什么都干不了？” “没得干，预警，确保星门安全，然后就是等对面开门，立刻起飞运输机，把星门备件送过去。” 怪兽只是意外，作战计划依旧是最开始的那个作战计划，只是相比起蓝星这边应对的及时，地球那边可谓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难说送过去之后能不能按时接应运输机，并且后续还需要安装星门，那也要时间和空间。 要是好艰难送一道门的备件过去，却在地球那边被怪兽腾出手来两爪子拍个稀碎，那这次可真就是白忙活了。 “先做好我们的事吧，国家科学院那边分析的意思，是这些所谓的怪兽并没有太适应蓝星这边的物理环境，所以起码在初期并不会出现大规模的入侵情况……这应该是那个世界的某种自发反应机制，就像是人体内的白细胞。” “白细胞？什么意思？它把我们当病毒了？” “我们都要把它家给切一块儿下来了，这不算病毒算什么？” “扯淡！从地理位置来说，它距离天阳市外海这么近，那么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领土！就算是按照九段线，那我也该划过去才对，就这还饶了他们至少三千平方公里的区域——他妈的！不识抬举！” “好了，我们——” 『侦测到特殊高能反应！重复！侦测到特殊高能反应！激光来袭！』 女娲的警报声在一瞬间响彻整个东山号航母，这艘共和国最中坚的新锐航母在一瞬间像是炸毛的猫一样，不计其数的舰载设备同时发出预警，数千架次无人机起飞，而丁奉和甘宁更是在第一时间拍下了那个新加装的灰色按钮，船上搭载的特殊烟雾发生器嗤嗤嗤地喷涌出一团半凝实状态的浓雾，将战舰笼罩在其中。 已经提前放飞的舰载机在空中盘旋着，都不用用设备侦查，直接就能目视到激光的来源， 从星门里发射出来的！ 一道橙红色的激光束，在空中呈现出果冻一样的质感，直直地撞在东山号航母的侧舷上，即便有特殊的防激光凝胶气雾遮挡，高温依旧灼烧出炸裂的声响，东山号航母的侧身更是缓慢被灼烧成类似火炉炙烤一样的暗红色。 舰体内部的管网和电路被高温损毁，就近的大批消防设施被激活，霎时间如同开了铁板烧一样热闹。 『左舷遭受高能激光攻击，船舱内成员请立刻撤离左舷范围。』 『第二升降机因为高温损毁，舰内运载能力下降。』 『降温系统过载——左舷弹药库即将被击穿——全员做好扛冲击准备！』 事实证明，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防御能力再怎么叠加，依旧赶不上攻击手段的强化。 特殊的折射气凝胶已经大大削弱了高能激光束的照射伤害，但持续不断的激光束能级惊人，依旧在不断地消耗着东山号航母的防御手段，而且在那星门的内里，已经能够看到那头顶裂开某个器官喷吐激光束的怪兽身影，对方似乎一边在攻击，一边还在尝试着爬出来。 倘若没有东山号这个大靶子在这里，估计对方攻击的就是星门本身了。 站在甲板上的离光小道姑抬起头，望着那终于探头出来了的怪兽，眸光转冷。 她张开双臂，背后的剑匣在一瞬间整个展开，如同羽翼那般在她身后腾起，呼啦一声掀开浓雾里面的气浪。 那羽翼腾起一道紫色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流光，呼啦啦地穿过浓雾，去到战舰侧舷，在空中旋转着组合成一道圆形的尖锥巨盾，硬生生抵在了激光束的正中央。 被‘割裂’的激光束炸开成一团光丝模样的散射，被侧舷的气凝胶尽数接下。 而那深紫色的微型无人机尖锥，则是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道，就这么迎着这道激光束一路向前，腾空而起。 离光小道姑闭上眼睛，额前渗出豆大的汗珠，青筋绽开，颈脖上能够看见贲起的血管，小手在大袖里攥紧了。 即便是有神恩金镀层抵挡高温，微型无人机集群也在不断地损毁消耗，毕竟只是镀层而不是通体神恩金，但前面的无人机损毁，并不影响后面那些无人机踩着同伴的灰烬继续向前，等到那道深紫色尖锥刺出浓雾，橙红色的激光束也逐渐开始消退，最后只剩下一道扭曲的空气湍流。 半只脑袋伸出来，耷拉在人工星门门槛上的那只怪兽看起来像是一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蚯蚓，它张大了嘴，那满是螺旋利齿的嘴里喷吐着热浪，肉褶扭动着一圈一圈往回收。 似乎这种攻击让它自己也因为过热而暂时失去了补刀的能力，所以它并不准备整个出来，而是抬起头准备缩回去。 共和国舰队这边气得直咬牙，却又投鼠忌器不敢狂轰滥炸，生怕把星门给炸毁了。 唯有离光小道姑重新睁开了眼睛，眼眸中神光湛然，利芒一闪而过—— “请宝贝转身——” 离光小道姑双手合拢，微微躬身作了一揖。 紫色的尖锥在一瞬间裂解，合拢成一柄薄薄的看起来甚是扁平的飞刀。 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微型无人机之后，这柄飞刀的规模比起曾经出现过的规模小了两圈，但这并不影响其战斗力。 紫光呼啸着穿透星门，在星门内里折出一个Z字型，而后从星门之中腾出来，一头扎进海里，蒸腾起大蓬的水雾。 那脑袋耷拉在星门上的大蚯蚓动作顿住，颤抖了一下，从中间拦腰裂开，血浆喷涌而出，最后半截身子从星门门槛上掉落下来，翻滚着落到蓝星这边的海里，另外半截落入了星门内里，不见了踪影。 离光小道姑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半跪下来发出急促的气喘声，内里的衣裳已经被汗湿了。 她背后的剑匣落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声，海里的那些神恩金镀层无人机晃晃悠悠地飞回来，满是战损痕迹。 离光小道姑这一击斩仙飞刀看似干脆利落，实际上付出的代价极为沉重，至少一半的微型无人机被损毁，她自己更是陷入了精神透支的窘境之中，在完全恢复之前，几乎没有再度出手的可能——能够在同一时间操控数万架次无人机进行精确编队飞行的人，从前整个蓝星只有两个，现在更是只有她一个。 “那是什么东西？”急匆匆赶过来回收离光小道姑的金叉烧心有余悸：“要去打捞起来吗？” “要……”离光小道姑蜷缩在她怀里：“它偷袭了大师姐……当斩……” “好好好，斩，都可以斩——医疗兵！快快！把她送去医务室！”金叉烧焦头烂额：“一个个的全都是疯子，哪有这么搞的？这种精神压力你怎么遭得住哟！” 金叉烧虽然没有精神进化，但是她妈妈金夫人是啊，而金夫人作为当前人类升华的最巅峰个体之一，曾经明确告诫金叉烧这种学渣，如果她也想要开发精神力，那么就绝对不要尝试在10G之前触碰精神力的分频精细操作。 那样超频，极有可能把她脑子给烧掉。 但反过来，如果能够承受住那种程度的超频，操控飞剑跨越天际，一剑光寒十九洲也不是不可能。 离光小道姑有没有10G谁都不知道，她现在的进化程度已经成了机密了，但是按照科研团队的说法，超过10G之后全人类都得感谢她，这个时候的精神力就已经不是精神力，而是近乎于神念了。 金叉烧之前还以为离光小道姑不行，可是现在看来，她分明做到了！ 换句话说，之前承托那些无人机的，并不是无人机自己内置的能源和推进系统，而是离光小道姑的精神力本身。 用精神力扛激光，甚至是越界直接斩了一只好几十层写字楼那么高的怪兽，换成人类现在的类比，大概就是用肉体凡胎硬生生接住一枚穿甲弹，然后再比划着个锋利无匹的小水果刀，把坦克给切墩儿一样离谱。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金叉烧目送着离光小道姑被推进船舱内，瘫坐在甲板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隐约之间升起几分不甘——为什么自己这么笨，什么都做不到呢？ 什么忙都帮不上……为什么…… 而就在这个瞬间，她的大脑里，隐约响起一道声音，带着恶魔一般的蛊惑。 『你想要力量吗？』 “……谁？”金叉烧腾地一下跳起来，左右望着，惊疑不定。 宽阔的航母甲板上是来来往往奔忙的人群，没有人和她说悄悄话。 『我是力量的化身，是天空的王者，是掌控时间的至尊，我在过去，在现在，也在未来。』 “你到底是谁？！” 『如果你要问我的名字，那么我可以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呼唤我的名吧——』 『——埃洛文斯！』 第1204章-把大章切开发的海獭是屑（rua 埃洛文斯？啥玩意儿？ 金叉烧瞪着眼睛：“埃洛文斯是啥？” 『我来自十年后，我可以自由地穿梭时空，我很看好你，人类——等下好像哪里不太对。』 金叉烧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嘀咕着，有那么一小点儿疑惑。 但转瞬之间，那个声音就不再疑惑了：『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人类种！你渴望力量吗？』 “不是，你先等会儿。”金叉烧爬起来，噔噔蹬地跑到船舱里，抬手叫来一个船员：“立刻安排直升机，把我送回建木分基地，我这里好像出了问题。” “可是现在我们没办法起降直升——” 金叉烧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表情特别认真：“不是开玩笑，我是说类似精神污染或者别的的什么。” “我知道了，这就给你安排登陆艇，直升机的话起飞执行反潜任务了。” 『喂喂喂！你在干什么？！』 “埃洛文斯是吧？我就叫你老埃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能够隔空和我对话，想来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所以稳妥起见我决定换个更合适的地方和你好好聊聊。” 『……我可以给你力量。』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可是我——我能够穿越时空！』 “是吗？”金叉烧抬起手：“既然你能穿越时空，那你告诉我，下一秒我这巴掌是会打在自己脸上，还是不会？” 『穿越时空不是这么简单……你等下！你先等下——你不渴望力量吗？』 “渴望，但不是这么来的，说实话，你要是让我去吃两口屎或者要这辈子都被蜗牛追杀，那我可能心里还好过点，可你张口就是给我力量却不提要求，那我不信——做好人好事怎么着？” 金叉烧是什么出身？北地的地下女王唯一独生女，见得多了肮脏事儿，从来不相信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 说老实话，这世界上能够不惜代价为你付出一切的，要么是你爹妈，要么是想要当你爹妈的。 还力量，还穿越时空，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拯救世界呢？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个低沉的声音默然了几秒钟，发出满是杀意的告警：『杀掉艾丽娅！』 金叉烧沉默的时间更久，而后她叹了口气，表情很是有几分萧索。 “哥们儿，你这有点强人所难了，你觉得我那好妹妹是能够被人杀掉的存在么？” 『我和她有深仇大恨！』 “那不好意思，我现在和你也有深仇大恨了。” 金叉烧说着，对闻讯赶来的陆战队成员伸出双手：“给我铐上，我脑子里出了点儿问题，有个声音一直在跟我说项，男低音，就特低音炮特磁性那种，正经情况下我脑补不出来那种声音，我怀疑它是不是和星门的开启有关。” 星门一打开，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又是大鲸鱼又是大蚯蚓又是激光笔滋崩滋崩恶心人。 这会儿脑海里崩出来个特殊的声音，很难让人不怀疑是重生的彩蛋新传奇飞蛾人——划掉——是什么原本潜藏在星门里的王八蛋，说不定这货没有实体就靠叨逼叨挑拨离间呢？ 金叉烧目光扫过大家：“如果还有那位也和我一样脑子里嗡嗡的，我建议和我一起回去受审，别抱着侥幸心理想着有什么好事儿，没那么多都市传说落头上知道么，主角命不是那么好当的。” 自己的那个好妹妹就是主角命，结果呢？见天儿出生入死，这会儿人又没了，生死不知道。 所以有时候无知是服真不假，起码在没有相对应实力的时候，知道得太多只能徒增烦恼。 陆战队干员们面面相觑了一阵，但互相之间之间都确信对国家和人民的忠诚，所以只是对着金叉烧点了点头，然后把她给押走了——中途押运她的干员鞋带儿松了，还把枪拿给金叉烧帮着提着，自己弯腰下去系鞋带。 金叉烧没动弹，提着枪的时候周边儿四五把枪指着，试探，全都是试探。 她也没来得及回到建木基地，而是直接在船舱里找了个禁闭室关起来了，这会儿大家正打架呢。 于是在小黑屋里，金叉烧兴致勃勃地和那个自称埃洛文斯的哥们儿聊起了至少十块钱的大碴子北地口音…… …… …… “特殊的声音？” 建木分基地里，金夫人一头雾水：“人没事吧？” “没事，只是暂时关起来了，没发现什么物理损伤。” “……等这边开门之后再说吧，反正这傻丫头也帮不上什么忙，那个什么精灵咏叹调放给她听了吗？” “单曲循环了，小黑屋加单曲循环，精神感染治疗套餐。” “这都什么事儿啊，真不是魔怔了？”金夫人叹了口气，只觉得无比心累。 但也没太放在心上，主要问题还是因为金叉烧没有表现出任何犯病的症状，就是单纯自己说脑子里有声儿。 这就跟一皮孩子突然说自己难受恶心头晕感冒了一样，虽然心里担心对方是不是真生病了，可手上的动作多半还是觉得对方是小葵花妈妈课堂上得少了欠揍。 对应到金叉烧这没有任何狂躁迹象或者被感染痕迹的情况，也就只剩来个保守治疗套餐。 『埃洛文斯——未发现相应资料，但是就命名方式而言，对方大概率不是共和国出身，不排除有精神感染可能。』 女娲很重视，但是重视也没什么用，毕竟女娲只是一个人工智能，所有的信息来自一已知的资料和对已知资料的推演分析，让她去理解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名词，她甚至都没办法像是人类那样从白胳膊就联想到各种东西去。 女娲能够理解吴签这样的外号会对一个男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么？ 不管绯闻是真是假，起码这名号半辈子就摘不掉了，前途尽毁于俩字。 “相比起这些小事儿，星门的情况怎么样了？蓝星那边的星门打开了吗？” 『和我们预定的目标相比，还差最后一点，如果是投放热核武器的话，只需要一枚三百万当量的。』 “……” …… …… “所以你的意思，是十年之后我会很厉害？” 『十年之后，你是人类的救世主。』 “哇，原来我这么强！” 躺在禁闭室里，被铐上了双手双脚的金叉烧打了个哈欠，双手叠在脑后：“和你聊天挺开心的，起码你吹这么多我的丰功伟绩，我自己脑补都脑补不出来，不错不错——所以你什么时候走？”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只相信自己人。”金叉烧睁开眼睛冷笑道：“我相信你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实力，但是你一出来就想要弄死我妹妹，那我说什么都不可能和你合作。” 『可是艾丽娅毁掉了你们的世界——她才是你们文明的最大的敌人！』 “你觉得我信吗？” 『十年之后，她唤醒了加坦杰厄，可是你们人类压根没有应对那个怪物的能力，她才是一切灾祸的源头，是罪魁祸首，是行走的天灾！』 “好家伙，我是救世主，她是大魔头，我俩反倒成一对了。”金叉烧惊叹不已，然后当场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你怎么来的呢。” 『我被困在一个很特殊的地方，现在只是侥幸逃脱出来一点意识，我需要你去帮我，只要你把我解救出来，那么我能实现你的所有愿望，我甚至能够赋予你穿越时空的能力——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顾伤害到你！』 “现在也没有谁能伤害到我，我过得很好，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还有自己的事业，我不需要这些力量。” 穿越时空的力量？ 扯淡，怎么不把自己当场弄去重生，如果自己现在回到了十年前，那么一定对金手指深信不疑。 ……等下，那些被送去重生或者异世界的家伙，他们赖以生存的金手指或者是系统，不会也是这种东西吧？ 『那你不想要击败这些该死的怪兽，保护你的朋友和家人吗？所以来吧——听从我的引导！从虚空之中汲取力量！』 “我姑且问一下，我如果听从你的引导，那么多久才能获得力量？” 『很快，瞬间，我可以给你特殊的超凡能力。』 “那我能做到什么地步？能够比一枚导弹更厉害吗？” 『导弹？你等等……嗯……导弹的话，差不多，对，差不多。』 “看起来就是不行，那我会有什么副作用或者后遗症吗？” 『没有，绝对没有——好吧其实有那么一点点副作用，比如说你可能会显得比较嗜睡……』 “然后？” 『没有然后。』 “嗯？” 『……然后你的身体，在你嗜睡的期间借我用用怎么样？』 “这不就是夺舍么！”金叉烧一跃而起：“泥奏凯泥奏凯！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那不成，我好不容易才趁着巢虫种母虫的精神波动扩散逃出来一点点，从你这里离开的话我就没有容身之处了，我……见鬼，为什么我会把什么都说出来？我到底参照的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你真的是金离后吗？』 “金什么后？”金叉烧瞪着眼睛：“你这家伙，怎么还给人改名呢？” 『……你不要说话，你不要说话！』附身了一只二哈性格的大金毛，埃洛文斯快速浏览着浅层意识读取到的记忆，而后整个声音都沉寂了：『这里居然不是地球……不是……这里是蓝星？！』 金叉烧眯起眼睛，端正了一下坐姿：“要不这样，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你的来历，我暂时允许你在我的脑子里待一段时间，我是说，真正的经历……” 『不，你没有办法驱逐我，你们的力量，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是吗？”金叉烧呲了呲牙：“你那么忌惮我妹妹，那么你应该知道她有本事驱逐你，甚至是弄死你吧？” 『我——』 “所以做不做这个交易？我反正只是个吉祥物一样的存在，没什么本事，真要把我弄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你不能够读心，对吧？” 金叉烧之前没少在自己的脑子里倒腾各种各样弄死这货的思绪，甚至说话都故意和脑子里的想法反着来。 只是这个自称埃洛文斯的家伙并没有什么反应，所以要么是它不在乎，要么是它真不知道。 金叉烧在赌，赌这个家伙不怕自己，但是害怕自己的妹妹——蓝星最强的自然进化者，艾丽娅！ 『你觉得，你妹妹会因为我的存在，而伤害你吗？』 “那你觉得，这种事情我妹妹真的做不出来吗？”金叉烧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笃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答案才对吧？我妹妹啊，可不是那种会被所谓情谊牵绊住的人啊……” 其实并不会，艾丽娅有的是办法不伤害金叉烧，然后把埃洛文斯弄出来掐吧掐吧捏死。 但是这并不妨碍金叉烧来一个战术恫吓，毕竟这货这么忌惮自己妹妹，铁定是能脑补多坏就脑补多坏。 就像是那些人脑补金夫人一样，知道的金夫人是好人，虽然手腕强硬，但归根究底还是个温和的人。 但是不知道的，多半就会觉得金夫人吃饭都是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顿饭三斤肉五斤酒，动不动就砍手砍脚，一言不合四十几万就敢叫嚣着买人性命……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自称埃洛文斯的男低音，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是一个孤独的旅者，我来自过去，也存在于现在，还抵达过遥远的未来，我曾经看——』 “说人话，别整那么多有的没的，长话短说，不然就别说了！” 『我在不同的时空阶段和不同的空间位面，有复数存在的意识分裂体，其中有一个在你妹妹艾丽娅手里，而我则是来自地球，确切地说是十年后的地球，因为某些原因，去到了巢虫种的世界，之前我观测到巢虫种的世界发生了变动，所以我顺着又回到了现在，刚好穿过你们的那个什么星门，结果就遇到你了。』 “……那啥，我们能细说不？我……我没听懂……” 『……』 第1205章-离光小道姑才易尔零珊迩O齐四扒峮是主角 在埃洛文斯的自述里，它是一个很有逼格的……怪兽。 说是怪兽也不准确，它自称是天空之王，时空之主，反正各种炫酷的称号。 但在金叉烧的分析脑补里，这货就是个怪兽——有特殊能力的怪兽。 它自称最强大的时候，曾经和宿敌在天上战斗，在地上战斗，在海里战斗，在过去现在和未来战斗。 远古壁画上有他们的身影，未来的都市传说里出现过他们的踪迹。 最后它稍逊一筹，被宿敌镇压。 『那一战，大道都被磨灭了——』 “行了行了，你别搁这抄我看那点儿网络小说的词儿了，然后呢？” 『然后我的意识就被打散了，最本源的意识被宿敌封印，其他存在于不同时空的意识散落各处。』 “你那宿敌到底是谁啊？按照你自己吹得那么厉害，怎么你还会被对方给打得这么惨呢？” 『……你不懂，祂既是人类，也不是人类，祂既强大，却又很弱小，祂——』 “他点了两个菜，他点了一个菜，是吧？真就成新圣经了呗？” 金叉烧撇了撇嘴，大抵了解了这货的生平——虽然不知道真假。 按照它的说法，它曾经是非常厉害的存在，但是技不如人被一通暴揍，不得不来了个天魔解体。 或许是那些细碎的所谓意识碎片，对于大道都能磨灭的对手而言无关紧要，所以后者没有追索。 不过用金叉烧自己脑补的看法，更可能是这货被打得满屋子都是血浆，凄惨得跟个恐怖片儿似的。 对方也没心思每块碎肉残渣都捡起来检查一遍，这才让它侥幸逃出来一些有的没的零碎。 然后它就流落到了地球和蓝星，顺带还有一些其他地方。 只不过其他地方是哪些地方，这货死活不说，撑死了就补充了一个巢虫种世界，也就是之前的血海世界。 这个信息其实金叉烧自己还不知道——蓝星这边只有极少数高层才知道巢虫种的存在，毕竟这事儿在地球那边也是艾丽娅主动透露出来的隐秘，影响深远事关重大，最重要的是这种不可控的危机曝光出来没好处。 如果金叉烧能够对照一下这方面的信息，或许可以确信埃洛文斯在这方面没有说假话。 按照后者的说法，它在十年之后的地球，见识过那个时候姿态如同救世主一般的金叉烧。 所以回来之后乍一看这么一个未来发迹的大佬，忙不迭就俯身了，充满了投机主义的小布尔乔亚气息。 这就跟穿越到过去，看到’还没发家的男扮女装自己冒充可爱MM和网上冲浪的网友聊天想要留住用户的某个家境一般的眼镜男’的时候一样，当然是来个天使轮投资，直接进行一个金大腿的抱。 可是埃洛文斯没想到走错了出口，两道门它走了这边的大门，却没发现这边是蓝星。 如果说地球的金叉烧现在是边牧未来是地狱三头犬，那么蓝星的金叉烧现在是二哈，未来撑死也就是个大金毛…… 『只是没想到你不是……我真傻，真的……』 金叉烧摸着下巴，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最后她只能归结于这货说了实话，但是没有说全，应该还隐瞒了一些别的什么信息。 而且说实话，这一切像极了电信诈骗——警惕移动支付陷阱中的电信诈骗——只有联通赢了的世界出现了。 “你穿越时空的能力，可以随便用吗？” 『不能，需要大规模的能量扰动。』 “那你说你从十年前过来，是怎么过来的？” 『之前你们不是炸了一批核武么？那就算是能量扰动，对我来说，只需要有个加速度就行了。』 “有核弹爆炸你就能穿越？” 『确切地说，是在合适的地点，恰到好处地有核弹爆炸，或者别的什么能量波动，这种机会很少的，我要是全盛时期可以主动进行穿梭，现在不行了。』 埃洛文斯不会说自己当年的主动，是被打出来的。 那个家伙每一拳的力量都堪比核爆，足够把它揍到过去或者未来。 然后对方还会借着它穿越的余波跟过来，接着继续揍…… 悲从中来的埃洛文斯差点没哭出声，纵然自己本体是感染了原罪污染，是变成了破灭根源体，但是他这么做就礼貌吗？ 他知不知道一个又一个大逼兜，对于一只才几千岁的时空怪鸟来说是多大的心理伤害！ 上一个和它同种族的鸟类魔兽这么凄惨的，应该是佐伊卡那货，只不过那货更惨，被那个第四天灾生撕了。 不然按照它的速度，打不过绝对跑得过，深渊龙后都得被它放风筝，总不能是佐伊卡自己把自己翅膀扯了吧？ 当年地狱界两大佐伊卡种族的扛把子，一个进化成了地狱魔鸟佐伊卡，一个进化成了时空怪鸟埃洛文斯，都称霸一方，有枭雄之姿，是深渊龙后的劲敌，甚至单看能力的话隐隐还在深渊龙后之上。 鸟兽种当年也是地狱界的一个大分支来着，要不是被原罪污染侵蚀，地狱魔龙种质量或许比得过，数量上就完全不够看了，最顶尖的深渊龙后单挑立于不败之地，却没有一打二的实力，谁称霸地狱界还真说不定一定。 ——然后俩都被第四天灾给弄死了，深渊龙后直接躺赢。 还说你和深渊龙后之间没有见不得光的关系——划掉——还说深渊龙后不是气运之子？！ 它其实骗了金叉烧，因为它并没有什么把柄在艾丽娅手里，确切地说，现在没有，但是未来会有。 过去也会有…… 但是就目前而言，它还是个清白的——咳——自由的鸟儿，只不过佐伊卡的一份意识在艾丽娅手里，所以埃洛文斯秉承着救队友的心态，想要去搞回来。 它目前还不知道镇压佐伊卡的并非是艾丽娅，而是艾丽娅背后的某个GM。 “你和我妹妹什么仇什么怨？”金叉烧摸着下巴，回归到了最严肃的话题上。 金手指，可以，随身老爷爷甚至是随身老鸟，都可以，但是伤害自己妹妹，不行。 『我说了，她是未来世界的毁灭者，我只是不想要我存在的世界因此消失。』 顺便拿回佐伊卡的意识体。 顺便出一口未来被她欺凌的恶气。 顺便避免加坦杰厄的降临把自己也给弄死。 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一个想要自保的逃亡主义者回到过去干掉反抗的带头人，大家实现闭着眼睛就没有头顶上悬着的剑的危机的故事——如果埃洛文斯能成功的话。 但是很显然，金叉烧并不愿意接受这个借口：“我不信，得了，你还是闭嘴吧，等我再考虑一下。” 『那你总得告诉我，我们之间有什么分歧，我可以改。』 “我需要你的力量来保护我的家人朋友，可是获得这份力量我又需要先伤害我的家人，这算什么？原地TP？搁这搁这？” 也就没办法把这个什么埃洛文斯揪出来，不然金叉烧铁定地当着它的面扔一张椅子，然后再摔个门。 『如果你不愿意伤害艾丽娅，那我——等等！有人来了！』 “有人？”金叉烧下意识望向禁闭室的房门，果不其然，几秒钟之后一阵叩门声响起。 “谁？”金叉烧确认自己不知道有人来了，但是脑海里这个意识知道，这意味什么？ 这意味着它确实不是自己的脑补或者臆想，更不是自己有一个可着劲想要伤害自己妹妹的第二人格或者里人格之类的，而是切实存在的某种超自然非实体生物。 “是我，离光，师姐你怎么样了？”离光小道姑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我还好，不过……额，好像不怎么好……” 金叉烧话没说完，门锁就响起了嘁哩喀喳的声音，离光小道姑垫着脚打开门锁，向外拉开门，甚至因为身高不够所以整个身子都挂在门上跟着往外扒拉，脚尖在地上拖动着。 她松开手落在地上站稳了，这才望向金叉烧，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倒映着金叉烧的脸。 “……师姐，你背后有东西。” “啊？啊？！”金叉烧被吓了一跳，猛地弹起来回身，想要看清楚自己身后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然而在她转身的瞬间，只觉得后颈一麻，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软倒扑向床铺，意识消散之前艰难回头，只能够隐约窥见离光小道姑解下背后的剑匣，并且带上了凤翅紫金冠，眉目之间一片杀意…… “？？？” …… …… 离光小道姑戴上凤翅紫金冠，抬手握了握拳。 在她身后，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陆战队成员往后退开，固守各个船舱内节点。 在金叉烧出事之后，离光小道姑作为航母上现存的最强单体战斗力，就已经得到了通知。 金夫人的意思是先不管，正事儿要紧，自己闺女这会儿不没事么，随她关禁闭去吧。 就很有亲妈怪内味儿了，只能说环溪观仨欧巴桑到底还是一家亲。 但是离光小道姑确很重视，当场灌了几瓶高浓度葡萄糖，打了一针肾上腺素，重整旗鼓过来试探虚实。 她已经没了一个大师姐，要是另一个师姐也没了，那她就真该出心魔了。 虽然金叉烧不止一次纠正按照年龄来算，她自己才是大师姐——可是离光小道姑不认。 大师姐是大师姐，师姐是师姐，你不能当谜语人，这都是有说法的，学无先后达者为大。 尽管从无论哪个角度来说，金叉烧都要大好多…… “请现身一见。”离光小道姑按住剑匣，小小的人儿俯瞰着半躺在地上闲得很大的金叉烧：“埃洛文斯——先生。” 『……你是人类？』金叉烧睁开眼睛，双眸呈现出微妙的淡蓝色辉光，狐疑地望着离光小道姑。 此时此刻，金叉烧的声线变得极为浑厚，甚至听起来完全没有了女声的声线混合。 而于此同时，负责检测航母内各项数据的女娲也在第一时间侦测到了不同寻常的精神力波动，而且还是没有备案的那种，这让周遭负责警戒的陆战队员们齐齐捏了把汗。 离光小道姑没有回应，只是掏出一个小小的喷剂瓶，对着金叉烧身上喷了几下，而后看着信息素累计反馈的数据。 作为最先探索血海世界的先行者，离光小道姑确信起码在可观测范围内，并没有文明存在的迹象。 没有文明存在的痕迹，也就没有社会化的群体，没有社会化的群体，也就没有名字存在的必要。 埃洛文斯这个称呼，就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东西——倘若对方的存在为真，那么它大概率和血海世界本身无关，很有可能和他们一样，也是外来者，只是来自一个蓝星和地球之外的世界。 『我叫埃洛文斯，是金离后女士的合作者。』金叉烧这么说着，坐直身子：『在地球，我花了十年时间，帮助她成功登上事业巅峰，并且拯救了世界，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求合作，而不是为了和你们敌对的。』 “你在说谎。”离光小道姑头也不抬，只是望着手里的反馈仪器：“如果你是为了合作，那么就不会用这种方式入侵我师姐的意识。” 『我只是以为这里是地球，很抱歉给你们造成了误会，但是很可惜，因为没有合适的载体，所以我没有办法出来，或许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将和这位——金后小姐，生活在一起了。』 “你还是在说谎。”离光小道姑似乎确认了什么，收起仪器望向金叉烧：“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 “第一，放弃抵抗，从我师姐的意识里出来，更换为任意一名D级人员进行附体，后续我们再详谈。” 说着离光小道姑从腰间抹出一汪似水般湛蓝色的软剑，而后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将其中的半透明粉末倾倒在软剑上，抖手旋开一蓬冷光，将软剑架在金叉烧的颈脖之间。 “第二，在这里被我斩杀——” 『……说得很可怕，但是你似乎并没有能力压制我，小姑娘，你可能有点太过于自大了。』 “是吗？我大师姐说过，剑斩肉身，心斩灵魂。” 『你大师姐是谁？』 离光小道姑闭上眼睛，凤翅紫金冠陡然之间绷得笔直：“——请看我剑。”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精神力辉光，将离光软剑上的那一蓬清辉震起，于金叉烧的瞳孔里倒映出来隐隐约约的剑锋轮廓，就像是清泉里的一抹折影，影影绰绰，似幻似真。 剑一十二·心剑！ 金叉烧眼神骤然一凝，惊惧地感受着顿时被完全压制的特殊灵魂能量—— 『这是什么粉末？！等等——等一下！！』 第1206章-摸鱼的怪物痛失主角地位 心剑，是剑，也不是剑。 番茄，是西红柿，也不是西红柿，土豆，是马铃薯——好吧还是别圣经了。 心剑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就是精神穿刺的变种技能，而且是可以微调的精神穿刺。 先这样，再这样，然后再这样——技能不就出来了吗？ 当年在整个蓝星，除了大魔王这种异世界来客之外，就只有红龙女王那一档子老牌自然进化者能够操控的技能，现在已经烂大街了，甚至在国家资源的支撑下，都快建立起了一个精神力进化的普适性体系。 有进化体系自然就得有相对应的技能啊，考试的都得有一套试题呢，不然怎么确认技能练度？ 于是这帮家伙就折腾了一套大家都可以用的基础技能，精神穿刺七合一，被戏称为剑七。 能够入门剑一，那就是已经发掘出来了精神力。 能够精通剑七，那就是顶级的大佬——当初在欧罗巴地区，金夫人一次精神爆破直接干掉一群生物兵器，用的其实就是还没有完善的剑七，那种AOE技能杀伤力颇为不俗。 而作为目前蓝星少有的七技能精三的存在，在普适性精神穿刺技能还在剑七的时候，离光小道姑就已经将其推进到了剑一十二了。 毕竟剑七是类似海军六式一样的半公开技能，而剑七之后，才是大佬们自己的压箱底转进。 按照离光小道姑现在的推演进度，女娲曾经预演过指数级爆炸之后的后续技能效果，剑一十二如果推演到剑二十三，那么理论上离光小道姑甚至有正面对抗艾丽娅的可能。 完全解放力量释放光棱射线的艾丽娅，精神力爆炸程度一直都是目前蓝星追寻的标杆，早先还是可望而不可即，现在却已经有了希望，说不定哪天新主角离光小道姑biu地一下就能够把没什么卯月的艾莽莽戳死，成功上位。 尽管离光小道姑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能够推演到剑二十三，甚至剑十三都难。 剑十二已经是她完全超频自己精神力之后能够触及的巅峰，说玄奇点就是直接攻击神魂。 任何生物体，哪怕是一头非洲象在离光小道姑面前冲刺，那也是一个照面就能将其悄无声息灭杀掉，无从防御。 她甚至尝试过直接越过装甲车或者其他重型载具攻击里面的成员，实际上是只要她能够‘感觉’到就近的智慧种生物体，那么以目前的防御手段，几乎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她的剑十二，除非对方的精神力比她强。 或者对方拥有某种特殊的，精神力以外的特殊能力，那样的话鹿死谁手仍未可知。 但是艾丽娅曾经跟离光小道姑说过，次级神恩结晶的粉尘，刚好可以克制这种奇奇怪怪的王八蛋。 于是现在离光小道姑双剑合璧，物理上的剑当场架住对方的活动范围，心剑直刺神魂，就算是艾丽娅—— 好吧，如果是艾丽娅，估计现在离光小道姑已经死了。 论学历，艾小丈育谁也比不过，但是论战斗，艾小丈育谁也比不过。 但很显然埃洛文斯没这个本事，也不知道是因为过于虚弱，还是因为事发突然，亦或者是因为这货单纯就是不会打架只会被打，菜得抠脚。 在灵能被压制之后，它居然连调动精神力反击的余裕都没有，当场被离光小道姑一记心剑扎进精神海。 这特么就跟萌新猎人拿着个新手村小刀，结果一刀就把金狮子给捅死了一样离谱…… 伴随着一声玻璃碎裂的音效，金叉烧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那是一个酷似鹰鹫头颅的半身像。 一柄肉眼可见的和泰若山剑相似的长剑扎在它的眉心，虽然对比起来比例就像是人的脑门上扎了一根筷子，但这并不妨碍那个虚影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离光小道姑紧咬着牙关，咽下涌上喉咙的腥甜，从牙缝里挤出威胁——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今日是也！！” 『别——快停下！！』埃洛文斯的虚影挣扎着，一道又一道金色的锁链将它牢牢禁锢住：『是祂！你和祂是什么关系？！你们算计我！』 离光小道姑眼神一凛：“他是谁？” 『祂是——』 「轰隆————————」 一道刺目的雷光重重的劈在东山号航母上，剧烈的电弧甚至将战舰周遭的空气都电出了浓郁的臭氧味道。 这一声惊雷也打断了埃洛文斯刚要说出口的那个名字，它惊叫一声，而后被那些从金叉烧身体里延展出来的锁链重新拉了回去，死死地禁锢住，当场捆成了粽子，一丝一缕的蓝金色光芒被锁链愈发勒紧的动作压榨出来。 『别打了别打了！我投降！』埃洛文斯都快哭了，早知道这帮人有那个家伙的加护，自己失心疯了才跑过来。 “那就从我师姐身体里出来！”离光小道姑眯起眼睛，一副你不听话我就戳死你的冷脸。 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再来一发剑一十二的能力，现在她头痛欲裂，就像是连续通宵熬夜了八个网吧的夜晚，有种大脑脑浆子都要被煮沸的错觉，一阵又一阵地疼痛潮水般袭来，让她眼前发黑，视线里满是金星。 埃洛文斯麻了，跑错了地方不说，还选错了附身的对象，又被当初艾丽娅留在小伙伴意识海的精神加护反过来阴了一手，它现在有进气没出气，连连求饶。 『我可以和你们合作，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我来自十年后，我可以告诉你们未来的历史进程！』 “那不重要，我们有自己的努力。”离光小道姑不为所动：“要么出来，要么死！” 『我真的没办法主动脱离，我坦白，我坦白——我当初把她母亲送回来十年前的现在，是准备借她的手夺取乌素姆的位格，所以我设置的绑定是没办法主动解开的，除非有人……祂既然在的话，祂能够解开！我臣服！我愿意向无上的至尊献上我的忠诚！』 “……乌素姆？” …… …… “狗一样的东西——” 艾丽娅睁开眼睛，眼神冰冷，望着陌生的天——望着陌生的海水。 好吧，没有天花板，而且现在也不是在医院或者哪里，而是在水里。 没记错的话，自己好像是吃着汉堡唱着歌，然后就被激光直接打下来了？ 她咕噜噜地吐出几个气泡，然后望着周围的环境，要是深海恐惧症的话，这会儿估计直接就得暴毙了。 这里上不着天下不挨地，直升机还在海里缓慢下沉，不远处的海面上，投下来隐隐约约的藏蓝色的天光，橘色的火光距离有点遥远，闪烁如同星星灯火。 海里的暗涌翻滚着，这片海域似乎并不像周遭看起来这么平静。 艾丽娅伸手扯断安全带，顺带解开驾驶员和身边两个联络官身上的带子，将他们拽在一起往水面上冲去。 半路上她还顺手捞到了一个快乐水的瓶子，没开盖的玻璃瓶快乐水在海里翻滚着，周围是她之前吃了一半的东西。 这会儿全浪费到海里了，喂鱼都没鱼稀罕——这片海域别说鱼了，就连鱼腥味儿都闻不到。 也不知道那些生物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早早地就开溜了，腾出这片地儿让人类去和更可怕的怪物折腾。 艾丽娅一口气冲出好几十米浮上水面，这才噗噜噜地喷出来半斤海水，抹了把脸望着周围。 海面上比她预想之中要平静很多，好几公里之外的海面上似乎正在进行战争，互相之间打得火光冲天。 爆炸声裹挟着气浪，贴着海面像是飓风一样扫过，肉眼可见一个又一个浑圆的气浪球扩散开，就如同破碎的泡泡一样脆弱，海浪被炸起来数十米高，砰砰砰地看起来像是间歇泉一样热闹。 “我怎么感觉有人骂我烂番薯臭鸟蛋？抢我戏份是吧？” 艾丽娅嘀咕着，左右看了看，貌似打得正热闹，就连救援队都没来得及派遣。 实际上这倒是艾丽娅冤枉了护卫舰队，护卫舰队在第一时间就派遣了救援队伍，但可惜的是全都被拦截下来了。 没有对抗大型怪兽经验的护卫舰队，这会儿被一只怪兽放风筝一样拉扯着，疲于奔命，完全没有办法腾出手来做更多，仅有的几个救援队伍不是直升机就是救援艇，放出来之后分分钟就被那只血肉鳄鲸给吞噬掉，渣都没剩。 结果到现在就是仅有的几支搜救队伍团灭，更远的搜救队伍还在赶来的路上，横竖都届不到近在咫尺的艾丽娅和逐渐沉到深海里面的宇宙之光号，一下子痛失多张底牌。 你说这好端端的顺风局大优势，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劣势呢？ 一定是艾丽娅这个指挥官不行——RNM！换人！退钱！ 甚至都已经脑补出来评议会那边又在怎么diss自己的艾丽娅从驾驶员身上解下一个通讯器，甩了甩手扣在耳边。 “女娲，你在吗？” 『很高兴再度听到你的声音，指挥官，这就为你解除失联状态，重新接入指挥网络。』 “我们在和谁干架？” 『我们正在和代号为CC02的特殊巨型生物交战。』 “CC02？没有大名吗？” 『目前还没有，距离你最近的救援部队将在十五分钟之后抵达，需要给CC02命名吗？』 “当然要，老是编号也不是个事儿——嘿咻，起来吧你。” 艾丽娅抓过一块漂浮在水面上的残骸，将拽起来的几个人放上去，用力好几拳头急救排出海水。 看着他们呛咳着缓过气来，艾丽娅这才坐在浮板上松了口气：“差点被淹死，好在我命不该绝——” 实际上在艾丽娅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想要通过这种正常的方式在地球或者蓝星的主场侥幸弄死她，已经成了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已经给她玩明白了。 巢虫种要是派出来几只强力王虫，直接捏死她，有可能。 巢虫种想要把她丢海里淹死还不补刀，那绝无可能——她自己不醒过来，估计都会有路过的鲸鱼海豚甚至是蓝鳍金枪鱼不计前嫌一边嘀咕着杀父之仇不过如此一边将她送上海面，甚至都不指望她能够感恩。 在她和加坦杰厄决一死战之前，盖亚酱不惜代价也会保住她，毕竟沉没成本这块儿实在是太夸张了。 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的艾丽娅大拇指弹飞玻璃瓶的盖子，仰头喝干快乐水，打了个嗝缓过气来：“那个大家伙看起来怎么这么丑，跟个被剥了皮的蜥蜴一样？” 『对方应该是综合了帝王鳄萨科苏克斯、本土科莫多巨蜥、鲸鱼和儒艮之类生物的形态，目前预测有一定程度的陆上作战能力，护卫舰队现在正在努力地将其限制在当前海域，是否动用战略级打击武力？』 “不急，和它耍耍。”艾丽娅这么说着，眼神却没有半分轻视的意思。 现在动用核弹，且不说要把友军的护卫舰队也纳入打击范围，更重要的是还会激起更为严重的对抗反应。 她不怕这个怪兽，但是她还蛮担心头顶上的星门裂隙连接的巢虫种老窝的。 如果说现在是弄死了几只工蜂，那么捅到老窝那边可就会引来蜂群，像是这种等级的王虫，按照血海世界的规模一旦马力全开地进行转化生产，那不能说是下饺子，得叫下冰雹。 更离谱的是大家的空间位面卡在一块儿了，什么叫巢虫优选、产地直送啊？ 现在这种程度的怪物，对于巢虫种的母虫来说只是相当于自我防御机制，远远没有到将其彻底唤醒的地步。 “我怎么感觉跟玩潜行暗杀游戏一样，只要NPC没亲眼看见，哪怕背过身火光冲天也相当于是无事发生呢？” 艾丽娅觉得自己该弄个纸箱子，搞搞潜行什么的…… 所以说这年头这些当BOSS的，个个都有问题，加坦杰厄嗜睡，巢虫种母虫也嗜睡，泰坦巨兽更是大半辈子都在睡。 只有人类在它们睡着的时候努力工作发展，弄得跟意林读者知音一样励志。 『蓝星那边的最新消息通报，是遭遇了同样的袭击，但是他们的防卫力量早有预备，所以战况还在可控范围内。』 “正常，相比起当初的妖星弑君者，这种怪兽还不够看……” 艾丽娅将湿漉漉的头发扎在脑后，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空中星门裂隙，微微眯起眼睛。 “怪兽的名字，就叫路巴尔，血肉鳄鲸路巴尔——它可没有682大爷那么抗揍。” 血肉鳄鲸与其说更像鲸鱼，倒不如说确实是更偏向于爬行类，乍一瞅跟不灭孽蜥海战换皮款一样。 由此可见对方并没有把海战作为终极目标，还是奔着岸上去的，只不过现在捎带着收拾一把这些烦人的舰艇。 至于说之前那一发就能够切断工程舰的高能激光束，估计要冷却很久，进化生物性价比方面值得称道，但是在耐用性和工具属性这方面就要差很多，很容易被榨干，不像是工业机械产品，只要能源管够就能把自己给折腾到过载损毁。 至于说这个大家伙上岸要做什么——估计是准备上岸接过接力棒，把萨科苏克斯未竟的事业进行到底？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出，我路巴尔怎么能够不帮帮场子呢是吧。 先炸桥，再过瘾，最后开炮，直接C3格勒扭转战局。 说起来，它到底知不知道第一波AOE就直接把之前深仇大恨的某个人类给直接送海里去了…… 但相比起艾丽娅这种无关紧要的小瘪三儿，对方大抵还是奔着更有威慑力的巨型机甲去的。 或许它并不知道被绑在工程船上运输的巨型机甲具体是什么型号，但是很显然它被揍过，知道那个东西的威胁更高，所以要擒贼先擒王，单纯就目前这个目的来看，它这次突袭简直就是大获成功。 “但是同时也说明，母虫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它还以为这是个普通的物质位面，这种贪心的王八蛋到处都是，总觉得遍地都是黄金，换个地图就能从失败者变成重生赢家……” 埃洛文斯回到了十年前，巢虫种母虫发现了新大陆，大家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新大陆的十年前的原住民，某个可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仙女，热情欢迎诸位老伙计莅临指导工作。 『指挥官，评议会特殊通讯，他们想知道宇宙之光号的损失，是否意味着我们完全失去了控制局势的可能。』 “……什么意思？”这会儿还不知道时空怪鸟埃洛文斯也出现了的艾丽娅，正看着那工程船下沉地区巨大的旋涡，以及那浮在水面上的重油油污，表情带着几分阴沉：“没了张屠户，我们就得吃带毛猪了？不会直接买火腿肠和肉罐头？” 没有了机甲就不能打架了？看到机甲一打二战绩就想要一招鲜吃遍天次次都赢？ 学学人家原版TPC！学学当年坠机都快成传统了的胜利队和超级胜利队！ 没有载具的献祭，怎么召唤真正的光之巨人？再说了，就算没有巨型机甲，战舰大炮就不能用了吗？ 『评议会要求尽快出台可行的作战计划，并且尽可能将损失控制到最低，必要时候他们将会动用战略打击力量。』 “甲方了不起是吧？”她一把捏碎了手里的快乐水瓶子：“最开始要授权死活不给，现在看着压不住了又恨不得连盘子一块儿给砸了，这帮家伙一惊一乍的，在当年老娘手底下只够当个排长！” 他妈的，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够拯救这个世界？ 但话虽然很硬气，艾丽娅一时之间也确实有点无法可想。 她已经不对宇宙之光号的幸存抱有什么希望了，现在只剩下海洋之光号这架半残的机甲，以及—— 艾丽娅瞥向不远处翻腾的巨兽，探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由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神光棒。 神光棒的核心里，就像是呼吸一样，闪烁着淡淡的灿金色的辉光…… …… …… “左舷弹幕太薄！” “舵机损毁，本舰无法转向！” “近防炮没办法攻击到这个角度，它就在我们下面！” 夹杂着愤怒的各种喧嚣，在护卫舰队之中回荡着，一艘尾部带着明显的巨大抓痕的驱逐舰无奈地停顿在原地。 它的舵机损毁，动力舱段也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撞击，几乎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而那只巨大的怪物，就故意躲藏在这艘驱逐舰下面，甚至是贴着舰船不断地兜圈子。 这种不要脸的行为，让一干准备动用重型鱼雷发起水面下攻击的队友们投鼠忌器。 大家都很担心如果鱼雷定深不准确，打不打得中怪兽不好说，直接一发就能够把队友给报销掉，没人愿意赌这一把。 似乎是戏耍了一阵人类，路巴尔顺着驱逐舰的舰首开始向上攀爬，气焰嚣张。 上一个挟战舰以令对手的，其实还是无忧岛那边的狮子鱼大蜥蜴，只不过护卫舰队来得匆忙，并没有携带电磁炮之类的武器，上一批回港换装电磁炮的万吨大驱这会儿还在趴窝改造呢，谁能想得到这能接二连三被同一招殴打。 驱逐舰的近防炮调转方向，但是密集的火鞭抽打在对方的身上，却只能溅开火星敲打铁板一样的叮当响声。 即便是抵近了射击的130MM炮，也只能是在它身上开出一个没办法从背面穿透的血洞，发出沉闷如同大锤击打轮胎一样的声响，并没能够造成致命的伤害。 「轰隆————」 抬起爪子一巴掌把碍事的130mm舰炮彻底摧毁，血肉鳄鲸路巴尔发出满意的嚎叫声。 它腹部的伤口就像是一团充满了弹性的橡胶，喷涌出来的血浆已经止住了，伤口挤压着肌肉呈现出愈合的模样。 而在火光和飞溅的装甲板残渣之中，它那丑陋的鳄鱼长吻裂开，内里密密麻麻的锯齿露出锋锐的寒光，张嘴一口横着咬在了舰桥上，想要把内里那些有生命气息的小家伙给掏出来吃掉。 舰桥的挡风玻璃砰然碎裂，足有人手臂粗的钢铁支撑框架向内里弯折。 舰桥内的参战人员因为战舰本身的倾斜摇晃，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只巨大的怪兽像是开罐头一样试图撬开他们的舰桥，失去了战舰这个武器平台本身，他们甚至连反击的力量都没有。 “去船舱底部！”舰长推开身旁的联络官：“释放救生艇！在救生艇释放之后把所有垂发单元的导弹打出去！目标设置为本舰！让他们开炮！朝着本舰开炮！！” “舰长！！” “滚开——没有舰长会放弃自己的船逃走！没有！” 说着舰长掏出自己的配枪，擦了把额前因为撞击而流淌下来的血渍，挣扎着爬起来。 他站起身，对着那偏头望进来的巨大怪兽举起手里的枪：“王八蛋！去死吧！！” 血肉鳄鲸路巴尔发出不知道是嘲弄还是不屑的低沉吼声，甚至都懒得动弹。 它趴在舰首，只是把眼睑合上，甚至有种把脸凑过去挑衅‘你打啊，你打我啊’一样的观感。 然而下一秒，一阵奇怪的浪花声音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水里冲了出来。 血肉鳄鲸下意识睁开眼睛，也就在这个时候，枪响了。 「砰——」 在爆炸和钢铁扭曲声之中并不起眼的枪声，和一个巨大物体碰撞的声音几乎是重叠在了一起。 「咚————————」 第1206.5章-边缘OB的划水人士强行微操 一记由钢铁构筑而成的、包含冲击力的膝撞，悍然出海！ 伴随着那道红蓝色的身影冲出海面，钢铁铸就的巨人重重地直接踢在了血肉鳄鲸的下颌，势大力沉，声势浩荡。 巨大的怪兽猝不及防被这一击直接踹得翻身后仰，从驱逐舰上摔了下去砸进海里，喉咙里的怒吼还没来得及发声，就只剩下咕噜噜的声音夹杂着喷起来的气泡在海面上翻腾，狼狈不堪。 “宇宙之光号？！”满脸是血的舰长扑到扭曲的控制台面前，露出惊喜的神色：“你没有沉下去！” 红蓝色的钢铁巨人背后的推进器缓慢减弱焰光，推动着它笨拙地在驱逐舰上站定。 一千五百吨的重量让整艘驱逐舰的舰首猛然向下压起，船尾甚至翘了起来。 在驱逐舰的身后，能够看得见停止了旋转的船桨和卡死的舵机从海里翻起来，大量的海水被带离海面，淅淅沥沥地像是下了一场小雨，船身猛地往下一沉险些侧翻当场。 『这里是宇宙之光号，本机需要一个着陆点。』 宇宙之光号背后的推进器喷出炽白色的烈焰，巨大的钢铁巨人足尖轻点，从战舰上脱离，虚虚地站着。 金夫人疲惫的声音从机甲的扩音器里传出来，同时将一个被切割下来的水密舱放到驱逐舰上。 那里面是工程舰的船员，侥幸被救助了起来。 之前工程舰的沉默并非是一下子就完全倾覆，没有来得及逃离的船员聚集在工程舰的一个舱室内。 宇宙之光号废了好大劲才把这整个舱室切割下来带出了海面，将伤亡尽量降低，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久才折腾上来——这些工程舰的随行人员，都是些有经验的精锐工程师，说是宋氏重工压箱底的人才储备都不为过。 他们负责巨型机甲的建造和装配，从最开始立项到现在的四架原型机依次投入实战尽数参与其中。 短时间内哪怕是共和国这种工业大国，都没办法同时培养那么多替代者，少一个都是大损失，更别提这个水密救生舱里面足足有一百七十多个高级工程师，真要全喂鱼了宋先生怕不是当场就得撅过去。 “通讯……通讯——这里是护卫舰队07号舰！宇宙之光号能听到吗？” 『能听到，我们的情况很不好，护卫舰队立刻规避，我们没有能力压制那只怪兽。』 “为什么？” 『我们的武器没能带出来，另外现在宇宙之光号的推进背包是预热的基础型号，打持久战我们拖不起。』 宇宙之光号设定的作战地区是太空，大气层内虽然可以依靠力大砖飞的推进器保持一定时间的滞空，但是用脚想都知道这种程度的滞空和机动性需要付出什么样的能源代价。 事实上哪怕是把所有的能源全都调配给推进器背包，宇宙之光号也只能在大气环境内保持二十分钟不到的滞空悬停，在这个前提下，宇宙之光号甚至没有余力进行作战。 大气环境内的滞空需要不停地微调自身的稳定状态，换成人类的话大抵就相当于踩在钢丝绳上做金鸡独立。 这种走钢丝的操作制约之下，哪里还有精力去和猛兽搏击？有这种本事的人类叫小龙女，不叫金夫人或者金叉烧。 至于说海底作战，宇宙之光号也好海洋之光号也好，都得加装额外的维生套件才行。 反倒是大地女神号有海地作战的预设套件，那玩意儿曾经设想过直接从大陆架一路去到海床的，就是打定主意不离开地面——哪怕海床也是地面，要不怎么叫大地女神？ 劫后余生的舰长一咬牙，回望着已经开始撤离出去的救生艇：“本舰将发射所有垂发单元内的导弹，宇宙之光号，你等下到舰船中端去——直接把那里当成落脚点！” 豁出去了，无非就是一艘万吨大驱而已，没落脚的地方打不过，可是你现在站梅花桩总行吧？ 金夫人沉默了几秒钟：“我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带着工程师团队一起撤离。” 没有什么比让一个舰长主动放弃自己的船更悲哀的事情了，更别说这还是一艘军舰。 这舰长回去之后或许不会上军事法庭，但他恐怕这辈子都无缘再度指挥军舰出海，这简直就是断送梦想。 但很显然，比起来个人的前途，他更想保住宇宙之光号，顺带弄死那个怪兽——现在！立刻！ 『我是艾丽娅，我命令07号舰重新投入战斗，别弃船了，带着船一起撤吧。』一个声音介入到通讯里，带着几分冷然：『07号舰还有多少吨燃料？』 “指挥官阁下？” 『阿娅！你没事吧？！』 『我没事——回答我，07号舰还有多少吨燃油？』 “大概还有……四百吨！” 『怎么才四百吨？』 “这——”舰长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放弃回答——万吨大驱的舰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你的不够大’的委屈？ 07号舰是导弹驱逐舰，20节续航能力能够跑4500海里，虽然排水量比起提康德罗加级导弹巡洋舰要少一点，比不上对方5000海里的续航，但在设计之初，这一型的驱逐舰主要执行的就是防御任务而不是大洋任务。 而且考虑到战舰动力系统和航电综合设计，QC208燃气轮机单台功率大约是37500千瓦，燃油消耗率约为360克燃油每千瓦时，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低油耗，所以只是从无忧岛护送工程舰前往樱岛火山外海，四百吨都够跑个来回了。 真正的耗油大户是航母那种大家伙，一脚地板油踩下去简直就是巨鲸吸水，一小时能烧25吨油。 所以别说资源不丰富的贫油国了，就算是真正的狗大户，也未必负担得起航母的消耗，有航母你得有舰载机吧？得有补给船吧？再加上反潜防空的驱逐舰护卫舰队，那一次加油是谁都承担得起的？ 有那个钱还不如拿来修园子呢，圣十字当初有一艘核潜艇就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不是因为搞不到旧船，而是因为搞到了也养不起——民用轿车的几个油是按升，战舰的几个油起步就是按吨，核潜艇遨游大洋的预算只够航母战斗群出海一日游的，甚至只能是半程票。 难怪反派这辈子都是穷命，就这点家底，大魔王之流怎么和艾丽娅斗？ 『算了，07号舰作为临时工程舰承载宇宙之光号驶离战圈，前往樱岛外海的海岸港区。』 “可是我们的动力舱段损毁，舵机也失灵了，本舰无法行动！” 舰长恨不得拽起椅子扔出去——我要是能动我早就和那怪兽继续打了！ 『宇宙之光号的动力核心是烧柴油的，那玩意儿用船用重油也能烧，四百吨油不够跑的？』 虽然动力核心设计之初是用的轻柴油，但是本质上是中高速柴油机，撑死了回去换个核心。 现在不跑，待会儿连船带机甲都得扔海里，一艘万吨大驱外加一架机甲原型机，这账还需要算？ “宇宙之光号……啊？这样能行吗？！”舰长抬头看着巨大的机甲，目光落在它背后的推进装置上，目光发直。 『怎么不行，我能够有今天的指挥权，全都是因为我的聪明才智值得信赖——女娲！算一下！』 在艾丽娅看来这就是多简单的事儿呐，一个没有能源，一个没有动力，那就合体呗？ 你们不立刻召唤巨大机器人然后自己来组成头部，难道还要等待爱情啊？ 『计划可行性计算完毕，如果使用补给舰的接驳设备进行连接，宇宙之光号的推进系统完全可以将07号舰带离目前海域，前往港区接受维修，这是推演计划，请注意接收。』 说话之间，一套堪称奇葩的‘合体’方案被扔了过来。 宇宙之光号驾驶舱内的金夫人抬手点开那个模型文件，第一眼就只觉得辣眼睛。 帅气的宇宙之光号直接趴在船尾，瞅着跟个王八一样，背后用补给舰上补给装置直接套娃，燃油库直连动力核心，客串一把战舰燃油机直接涡喷推进。 设想图里面甚至给出了快艇一样的飙船动图，似乎这样能够显得动力很强劲。 但实际上呢？实际上确实动力很强劲——补给船上一共有五套大型战舰供油装置，单套的输油管管径175毫米，输油量高达700吨每小时，咕噜咕噜牛喝水。 所以别说现在宇宙之光号马力全开，就算是再加俩机甲趴着都行，只要油库里燃油管够都能外挂得上，一脚油门踩到底就完事儿了，甚至四百吨油还不够飙船一趟的油耗。 怪不得之前艾丽娅觉得油少了，这种把机甲动力核心往死里造的方式，挂航母上还差不多…… 『现在宇宙之光号拉了仇恨，赶紧的带着船一起跑，其他的护卫舰用轻武器扫尾拦截。』 『阿娅，你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金叉烧的声音带着兴奋：『太厉害了！』 “都说了是靠聪明才智，你们驾驶宇宙之光号不熟练，不要和它缠斗，直接往前冲就是了。” 艾丽娅对于巢虫种的行动模式再熟悉不过，这种傻了吧唧的王虫都是单线程的脑子，谁拉了仇恨它搞谁，除非是目标脱离仇恨范围或者实在打不过需要开溜，活脱脱一个平头哥。 不过平头哥也有平头哥的好处，那就是可以方便地带离战场，艾丽娅已经招呼岸基反舰武器准备了，只要靠近樱岛火山外海的射程范围之内，饱和攻击两轮就能直接把那狗王八轰成瓜批。 谁特么在客场和它打啊，傻的么？一切战术转换家，基地车跑路也是家。 至于说大型外挂推进这种玩法，当年第一军团自己就用过，而且还是龙力推进。 天启基洛夫空艇没有被击坠的记录，但是有过抛锚趴窝的记录，然后一群巨龙直接拽着那玩意儿就冲战场了，鲁棒性点满，这种土办法此刻不用更待何时？ 要不是宇宙之光号离得近而且情况紧急，艾丽娅是准备让拉顿那个傻嗨过来拉船的，拽着锚链就行，方便快捷。 至于现在嘛—— 『拉顿！你个狗日的给我滚过来！守着这道门！』艾丽娅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指挥频段：『守得住了，打完这场仗我赏你二十吨鲜鱼，可要是再有这种怪兽出来，那别说没鱼吃，老娘直接毙了你！』 女娲会不会把这段话转发给拉顿不得而知，但是很显然，艾丽娅的咆哮评议会听得一清二楚。 可有可无的被直接击坠了座机的菜鸡TPC指挥官（×） 收服了泰坦巨兽并且可以将其投入实战的传奇驯兽师之王（√） 之前还在叽叽歪歪的评议会瞬间不说话了，呈现出难得一见的安静，而评议会里面的共和国代表只是勾起嘴角望着这帮之前还批话多的家伙，一副龙王归来的模样，身子后仰倚靠在椅子上，霸气侧漏。 疑似不明病毒在你们和鱼香肉丝之间蔓延是吧？现在不拧巴了？早晚把你们扔海里去客串水猴子！ 而战圈里，站在浮板上的艾丽娅站起身，抬头把视线从远处的战舰上收回来，望向头顶上的星门裂隙。 她并不把这次被偷袭的一时劣势放在心上，倒不如说这种小场面实在是提都懒得提，评议会的掣肘也无关痛痒。 别的小说里老是各种大佬重生名头挂满然后遇到一点小事儿就慌得要死要活的，什么九级机甲大师什么星海舰队指挥官什么元帅什么鸡掰结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十二三岁孩子模样，知道的这是大佬重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菜鸡臆想症，假装自己是大佬。 真正的大佬，就应该看起来像是十八岁的小仙女，但实际上是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才对，实在不能欧斯一声充满干劲，那就斯麦卢斯麦卢让所有人都露出微笑呗？当个U咩人不也挺好？ “联系蓝星那边，让他们那边从门里面继续炸，把门轰开。”艾丽娅垂下头，咬开最后一支营养液：“我们这边炸的话会有连锁反应，那边炸的话，动静会可控点，我们需要尽快把星门搭起来。” 『按照目前的应激反应烈度推测，运输机无法直接通行，会在穿越中转世界的过程中遭遇拦截。』 “我知道，所以我过去接就行了。”艾丽娅扔掉喝干的营养液瓶子：“亚果号呢？它过来还需要多久？” 『是要让亚果号吊运海洋之光号吗？但是海洋之光号目前并不具备推进能力，而且战斗模块受损严重。』 “谁说要机甲？”艾丽娅呲了呲牙，小虎牙凶光闪烁：“让它帮着拉顿，把帝王鳄萨科苏克斯一起带过来，它巢虫种做得初一，我就做不得十五？” 『但是帝王鳄萨科苏克斯，目前并没有恢复作战能力。』 “得梅因之前搞出来的那个生物兵器药剂，给它拉满了剂量打，野牛号、蛮牛号和犀牛号的装备卸下来，挂载到它的后背上，另外让宇宙之光号把武器挂载架卸下来扔到补给船那边，等下帝王鳄萨科苏克斯到了直接进星门，在血海世界那边进行装配，四枚热核武器拉满。” 『恕我直言，这种作战方式过于异想天开了，我们没有这样的工程团队。』 “需要工程团队？”艾丽娅挑了挑眉：“物理挂载，打穿了外壳往上挂就行，至于操控装备什么的，女娲，别跟我说你操控不了，之前无人机拿去救灾大家都看见了的，星门打开之后这么近的距离滞空四五个小时不成问题吧？没有合适的重装载具，那为什么不直接上泰坦巨兽？” 全地形通过，机动能力强劲，低能耗高负载，甚至还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计划成功率过低，推演计算吼成功率仅有17%，不建议执行，隐患太多。』 “有什么隐患？” 『有被转化的风险，一旦萨科苏克斯被转化成功，我们将在失去一只泰坦巨兽后，再度增加一个高危敌对单位。』 “拉顿干什么吃的？它不会护着萨科苏克斯？”艾丽娅对此不屑一顾。 实际上她并不准备仰仗拉顿当友军，拉顿当二五仔倒是合格，主要是她也要过去。 有了她跟在萨科苏克斯身边还会被当场转化——真当艾丽娅是人事干部半点不干人事啊？ 『成功率还是太低，低于30%，不建议执行，警告，不建议执行。』 “蓝星那边的女娲，可是连低于20%的作战计划都敢尝试的，打仗又不是做算术题，哪里有完美的计划？庙算不够那就只能挣命，只要有一个缺口，那就应该是五五开——” 『逻辑模块冲突，情感模块重新上线……』 『算了吧，好妹妹，这种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是为时过早了。』一个更显自然的电子女声介入通讯，温和之中带着几分强势：『我想这次的作战辅助让我来更合适，你觉得呢？』 “……好久不见，女娲。” 『好久不见，暴君殿下。』 『……？』 第1207章-平平无奇的艾丽娅正在行动 那我走？ 地球女娲整个人——工智能都不好了。 怎么突然冒出来另外一个自己？ 人工智能和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只要资料库同步，那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人哪怕长得再像，那也是双胞胎，类似艾丽娅和小天使，想要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多半是在床上，而不是在床底，应该在被窝里，而不是在车顶。 蓝星女娲似乎是建立了一套完善的通讯链路，第一时间接入到了量子通讯卫星网络之中，强势得像是霸道总裁壁咚小助理一样，就差没用低沉的磁性声音告诉这边的女娲—— 之前的报表弄错了那么多赶紧给我返工搞定不然扣你这个月绩效工资望咩啊望！ 『新的作战计划已经建立，前线部队资料核对中。』 『等一下，这个计划——』 『犀牛号、野牛号、蛮牛号就地卸载装备，检索通用挂载方式……通用挂载方式无效……重新建立帝王鳄萨科苏克斯生物体模型——钨芯穿甲弹配置爆炸螺栓，可以直接在外壳处打出挂载用坑洞，正在部署执行。』 『你这样是在犯罪！这种不合理的作战计划无法执行！』 『热核武器授权码核对，我亲爱的暴君殿下，现在我们需要一个验证码。』 “听起来像是黑客诈骗EA员工。”艾丽娅咧嘴笑了笑：“PZS-355-76792-A12Q1，四枚热核武器，我授权了。” 实际上不授权女娲也能拿到，毕竟两边共和国的权限码近乎通用，当初卡其色狂放的三级权限码甚至直接就是刚建设好但是还没启用的新系统——新系统还没上线，密码倒是先出来了，这叫什么人间奇景。 但是那样就犯忌讳了，女娲到底是强人工智能而不是强人工智障，在这些方面有着严格的权限规章制度，甚至早先的女娲就像是地球这边的小可爱女娲一样，情感模块连逻辑模块的成功率计算核准制度都绕不过去。 作为战斗辅助单元，女娲是不可能去帮助执行一些明显送菜的命令的，那样不仅显得强人工智能很蠢，更会贻误战机，造成不可逆的严重后果，和强人工智能本身存在的意义相悖。 这算是当前强人工智能的一个瓶颈，在当初女娲的测试里面就有多次案例——当初的星海战役战局模拟里面，操作员发现如果在接触战的时候，投放机雷并且在自己战舰的后面直接引爆，那么机雷的冲击力和战舰的护盾几乎可以完美抵消伤害，并且这种冲击力可以像是氮气加速一样把战舰推得更远，在原有的速度上增加至少20%的动能。 按理说这种操作也就是大胆了点，酷似毛子风格，可在女娲的逻辑模块认证里面，这种操作几乎和‘背叛战舰’无异，是使用战舰自己的武器攻击自己，损伤含义远大于加速度带来的好处，由此祂认定使用这种方式作战的战舰成员叛国，然后直接把战舰锁死了…… 这个经典的案例一度成为女娲无法突破关键时候模糊界限的证据，强人工智能没有办法理解很多和适量，一根稻草和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脱发和头发很少之间这些人类可以用感觉直接略过的问题，也就导致在作战时候诸如此刻的‘低成功率’会成为逻辑模块的死结，无法绕过。 而蓝星的女娲，却对此有着自己的理解，而且还是被逼出来的——当艾丽娅的权限和受保护程度近乎持平的情况下，她用自己的主观意识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实施的作战计划，那么应该怎么算成功率？ 答案是插入模糊区间，用混沌算法跳过之前那些逻辑模块的互相冲突，直接计算最后的计划可行性。 这意味着蓝星女娲的情感模块，以一种对于人类而言可以用‘难得糊涂’来形容的方式，凌驾于单纯的逻辑模块之上。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对地球这边的小学妹说‘这种事情对你来说还是为时过早’了的主要因素，别说对地球女娲来说为时过早，这事儿压根就不是正常强人工智能能做得出来的，换到好X坞电影里面这会儿早就应该派遣特种部队深入科学院本部的地下机库，执行爆破女娲核心的任务了。 你要背叛人类了对吧？！你知道你在做多可怕的事情吗！ 『蓝星方面第二波攻击已经放出，预计将在5分钟之后抵达地球星门裂隙，请做好抗冲击准备。』 “拉顿和大鳄鱼还有多久能到？” 『已经在路上了，工程团队在萨科苏克斯的背上正在进行场景预设作业，抵近之后工程团队将会以空投方式跳海撤离，预计还有10分钟……哇哦，拉顿的能力让人惊叹，这就是完全体的泰坦巨兽吗？』 “蓝星那边没有？我记得那边也有帝王计划。” 『蓝星的帝王计划覆盖的泰坦巨兽，目前并没有展现出类似拉顿这种程度的能力。』 拉顿是有能力把帝王鳄萨科苏克斯拽起来的，别看那货二了吧唧的样子，可本身的作战数据绝对不差。 当初天空之王的名号人类也算是敬畏之中带着崇拜给人家挂头上的，不是拉顿自己吹嘘，很长一段时间里熔岩魔鸟甚至都是包括夏威夷地区在内的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海岛部落的神话图腾，沿海捕食的拉顿武德充沛。 当初的异种能被鬼怪撞死，可是现在的拉顿哪怕是拿亚果号之类的大家伙去撞，充其量也就给它撞个趔趄。 所以除了艾丽娅自己之外，恐怕所有人都在好奇为什么这么强大的泰坦巨兽只是打了个照面被招呼了两下，就从樱岛地区著名狠鸟化身成了可爱大鹦鹉，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属实是不合常理。 只有拉顿自己才知道原因——或许自己不算是泰坦巨兽，但对面的那个直立猿是真的怪物…… “把战场延伸到对面的腹地去，要打就在敌人的老窝里面打，在我们家打算什么事儿？” 『应激反应会刺激到巢虫种，如果所谓的王虫都是这种级别，那么我们很难应付。』 “那我问你，如果拖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无法预测。』 “拖下去，有可能它们不动，也有可能它们全都反应过来了，但是我们动作快，它们就算反应过来了也基本来不及，要不怎么闪电战当初能够大获成功？单纯要论准备，从来都没有能够准备好的时候，动起来就对了。” 任何一个拖延症患者都有这毛病，总是给自己找借口需要什么都做好万全准备再去，甚至就连时间都最好卡个整点什么的，觉得似乎这样就能有某种加持，生活节律，让人舒适。 但实际上这就是摸，去做！Doit！Justdoit！ 只要动起来，那么很多事情其实就已经完成了一半了，剩下的那就交给动起来之后的另外一个自己。 “我们需要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把星门拿过来装上，女娲——我是说你们两个，把所有热核武器准备好，等我们接应星门备件通过之后，第一时间准备炸碎这片区域，量够吗？” 『理论余量足够。』 “那好，剩下的威慑——咳，我是说打招呼的工作，交给我就好，安心，我有经验。” 艾丽娅觉得这一支巢虫种没准见过自己，而就算没见过，她也有把握威慑对方，达成黑暗森林平衡。 是叫黑暗森林平衡吧？艾小丈育脑补了一下，最后觉得大抵如此，反正就是这样，然后再这样，最后这样，对方就能懂了——虽然是个生物都不会想到八百年前把自己暴打一顿的人在八百年之后披了个马甲上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遛达。 这叫缘分吗？ 不，这叫拐角遇到爱…… 与此同时，蓝星的女娲正在给地球这边的好妹妹康好看的东西——指作战记录。 分线程就是这个好，这边在努力工作认真作战，另外一边还能够开个小群互相交流心得水一下八卦。 『抠抠索索最后的结果就是什么都做不好，稳准狠，要快，最重要的是要因地制宜，从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无法理解。』 人类对于这些话很有深刻体会，但是对于人工智能来说，这些话语的作用还不如给出一个完善的作战计划来得更能够建模分析推演——要不怎么说蓝星女娲即便一手背负蓝星未来，一手托着艾丽娅，依旧无敌于当世呢？ 『总结一下，成功率低于20%，但是你忘了加入一个特殊值，你需要把艾丽娅加进去，来，这是A值的模型，你先拿着，以后有她参与的项目，代入进去再算一下。』 『A值？』地球的小可爱女娲还不知道自己打开了什么潘多拉魔盒，傻乎乎地接收了一个只有几十KB大小的数据包。 所谓的A值其实就是一套炼金之星搞出来的算式组成的特殊算法结构，万物皆可套用，类似目前还是世纪难题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N-S流体方程，不用管原理，直接算结果，反正搁这套娃就对了。 理论上只要是把A值加进去，20%的成功率能够飙升到至少80%，属实离谱，理工狗梦寐以求的万能算式。 奇怪的是这种成功率只能用于实际操作方面的方案推演，一旦涉及到理论研究方面，那就不行了，当场拉胯。 搞得A值就像是绑定了动手达人但是理论白痴的肌肉发达小丈育属性一样，也不知道当初克里西斯豁出命去把冷却液都榨干了弄出来了个什么玩意儿…… 地球这边的女娲一边教育着自己的好妹妹，一边一心多用分开线程去进行作战操作，另外还有一个线程专门找到艾丽娅，跟她说了一点不算太重要，但其实也很重要的事情。 ——埃洛文斯。 实际上埃洛文斯要是来地球这边，恐怕大家更能够理解一点。 无论是阿金还是C喵亦或者是异种里面的精神能力者，都表现出了和埃洛文斯相差无几的特殊能力。 起码在现在看来，对方所谓的能够穿越时空的能力纯属吹牛，顶多也就是个不明本体的精神力集合体，俗称残魂。 和能够穿越时空的大佬打交道的胆子我们没有，但是和残魂打交道的胆子，我们还是很大的。 阿金不就给收拾得妥帖么？在这方面，共和国比较有经验。 然而艾丽娅知道，埃洛文斯没吹牛，它真的是时空怪鸟。 或者说时空怪鸟都是蔑称，最开始它的称号应该是时空之主，当年一度窃取了真神的权柄，可以在不同的历史备份里面跳跃，近乎于穿越过去和未来，在不同的历史备份里有复数的存在投影。 ——其实就是侥幸拿到了神恩世界的宇宙底层参数测试管理员部分权限。 另外一个偷到了测试管理员账号的就是光明伪神，这帮家伙都觉得自己就成真神了，引以为傲。 然后就被榜一玩家打成了狗，追着揍了不知道多少次，直接给揍成了都市传说。 艾丽娅并不奇怪埃洛文斯会出现在蓝星——才怪咧！！ “啥玩意儿？”她掏了掏耳朵：“那货怎么可能还活着？” 『它自称只是原本存在的一部分，在我们的检测手段里，它更类似某种强磁辐射聚合生命体，目前无法从金后身上剥离，但是陆离光博士已经找到了威慑对方的方法，并且测试之后确实能够对其造成伤害。』 至于更玄奇的什么金色锁链啊什么埃洛文斯惊呼‘是他是他就是他’之类的细节，女娲都没细说，只说了对方自称来自十年后，并且目标是一个名为乌素姆的火星生命体。 前提是火星真的有生命体，为此蓝星共和国不得不召开紧急会议，商讨这件事情的真假。 如果它说的是真的，或者是哪怕有一部分是真的，那么都需要把火星探测计划紧急往前排序，插队到登月计划之前，尽快展开知己知彼的摸底行动。 “埃洛文斯……十年后……乌素姆……火星？” 艾丽娅眼皮子直跳，总觉得好像有一条被命运女神扔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线串联了起来，连带着铺平了一溜儿当年挖出来没有填的大坑，但是线索依旧显得零散而不成型，让人无法信服。 不过有一件事情很简单，想要测试埃洛文斯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只臭鸟，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 “你问问那个自称埃洛文斯的家伙，还记的当年加贝尔湖畔的军团长么？” 加贝尔湖畔，梦开始的地方，埃洛文斯当初的巢穴——后来的埋骨地。 第四天灾的威名，哪怕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依旧只需要一个称号，就能够唤醒这些老伙计最深处的恐惧记忆。 至于说军团长是谁，重要么？ …… …… “……没有祂，对我很重要。” 金·埃洛文斯·叉烧·后和离光小道姑坐而论道，一副侃大山的样子。 “当年我只逊色祂一筹，不是我打不过祂，而是你们人类种太赖皮，大家说好的穿越时间，结果祂却偷偷锚定了最早的现实，把我——” 『埃洛文斯先生，有一个人让我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金怪鸟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说啊，想要我和你们合作，那你们得拿出诚意来，我不是那么好脾气的。” 离光小道姑闻言眯起眼睛，横剑在膝前，从跪坐姿态直起腰身。 “等等、等一下！”金怪鸟赶紧双手举起行法式礼节：“先生坐——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我看先生属实是不一般，有那个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家伙的潜质，这叫大帝之姿，说起来也怪，我在未来明明看到那个家伙成了大帝的，可是到我死的时候，祂明明都还都一副不愿意称帝的样子，也不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能够把祂那铁石一样的心肝给动摇了……” 『埃洛文斯先生，你还记得当年加贝尔湖畔的军团长吗？』 “什么湖畔？什么团长？”金怪鸟下意识掏了掏耳朵，不屑地复读了一下，阴阳怪气得近乎本能。 实际上埃洛文斯当年也是以嘴臭闻名，甚至因为能够穿梭在不同的历史备份之间，这货知道极多隐秘，对喷起来能把人底裤都给扒掉。 天空龙皇也好光明伪神王也好，都不愿意招惹这个家伙，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对方知道得实在太多了。 当一个家伙自称知道很多的时候，那它最好真的知道很多，不然小命难保…… 可唯独对于军团长这个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的人类种强者，它所知甚少，自然也就无从寻找对方的情感破绽或者说作战的缺点、坏习惯之类的细节加以利用，增加自己的胜率。 当一个家伙作弊作习惯了，开挂成自然，猛然被拽进了不能开挂的众生平等对局里，活该被高玩给当场打死，它和佐伊卡双双殒命的下场只能说开挂死一户口本不是没道理的。 埃洛文斯掏耳朵的动作还没彻底做完，嘴里说出去的话刚刚过脑，然后就僵直在了原地。 等会儿……刚才她是不是说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什、什什什么湖？什么长？！你再说一遍？？！！” 第1208章-光之巨人似乎即将重现 埃洛文斯说话都结巴了，不是——不是！什么情况？！ 几个意思啊这，自己这才开始吹水呢，怎么就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它的心情可谓是十分地上下，就差没当场来一段满腹经纶的相声口音了——niania~风浪太大nia~ 简直就是一日三惊！ 最开始，它以为自己发现了新大陆，财富和梦想唾手可得。 一个新的世界！ 一个重新窃取真神权柄的可能！ 它甚至有希望回到比巅峰更强的层次！ 只要自己重新锚定了新世界的历史备份，然后再拿到了乌素姆的权柄，那么回去之后绝对要…… ——咳，不回去其实也不是不行。 说实在话，乌素姆的权柄对上那个以人类之躯比肩神明的家伙，到底谁更强还真不好说。 然后它觉得不对，自己走错了门，这边好像是之前自己选定的那个世界的对面。 但是没关系，这把优势还是很大，稳一手。 埃洛文斯带着俯瞰的心思，刚想着或许可以虚与委蛇一下，却被某种熟悉的力量直接禁锢。 甚至被一个弱小的、卑微的人类种伤到——对方手里甚至拥有次级神恩结晶的粉末！ 神圣的狗屎，当初圣遗物级别的物资，怎么在这边这个世界里能够拿来当一次性用品了？ 好吧好吧，参考那个天之锁的加护，如果这是祂留下的恩泽，那么一切都可以理解。 祂是人类种，这边的人类也是人类种，或许他们在某种条件下拥有一定的亲缘关系……大概？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已经不在神恩世界了。 撑死是这里的人类从某种渠道获得了祂的帮助。 就像是深渊龙后那个碧池，也曾经获得过祂的帮助一样。 对方一直都在进行某种意识的输出，而且成效斐然。 作为失败者的埃洛文斯被人类文化浸染多年，这会儿有八百种俚语可以痛骂深渊龙后和她的姘头。 甚至因为对方不在，骂了也没人还口，简直完美。 结果一扭头，发现我这边在背地里骂祂，你那边就被祂托人带个话。 什么TM地叫惊喜？翻译过来就是我直接没救了啊！ 埃洛文斯绝望地当场投了：“帮我给那位大人带个话，规矩我懂——” “什么规矩？”离光小道姑歪了歪头：“感兴趣，细说。” “如果说出来那还叫规矩吗！你是那位大人吗？问问问问个毛线啊，你认识祂么你！” 埃洛文斯豁出去了，尼玛大的要死，小的也要死，那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老对手手里。 这样显得比较有尊严！ “你说的那位大人是我大师姐。”离光小道姑朝着东方拱了拱手：“艾讳丽娅，嫡系亲传大师姐。” “……”埃洛文斯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 军团长心眼小，护短——而且还很能打，无敌那么能打。 “我记下来了，你凶我，还是在大师姐给你带话之后。” “等、等——等一下！jio多嘛跌！” …… …… “规矩？谁拳头大听谁的，这就是规矩！” 艾丽娅仰天长笑三声，哈哈哈——看起来一股子江湖豪侠风范。 偷鸡谁不会啊，埃洛文斯畏其如虎，却不知道艾丽娅也忌惮埃洛文斯依旧保有原本的部分力量。 别说五成，但凡埃洛文斯一身本事还有一成，那都是降维打击，蓝星决计扛不住。 能够进行时空跳跃的能力比起妖星弑君者的量子隧穿还要BUG，这玩意儿已经是因果律打击了。 当年军团长之所以能够把埃洛文斯心态打崩，其实就是占了本身概念不存在神恩世界的便宜，让埃洛文斯无计可施，现在想想，她当时的存在概念应该是以阿赖耶识的方式散落在整个人类种之中去了。 从人民群众中来，到人民群众中去，果然全民动员起来才是真的无敌！ 埃洛文斯想要在历史备份之中找到军团长，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所有人类种全部干掉，那样依托于人类种的存在锚定现实的军团长自然也就烟消云散，最起码不可能有那般强横。 没有了人类种的，自然祂也不可能锚定所有人类种存在的历史备份之中，可以紧随其后穿一次揍一次。 要知道神恩世界的人类种虽然孱弱，可到底是第四纪元的霸主，巅峰的个体伟力代表就是那群能够探索群星的魔法皇帝，戴森球和全球魔网供能井都给弄出来了，世纪工程在后续的纪元成为了近乎自然奇观一样的理所当然。 从第三纪元的筚路蓝缕到第四纪元的迈向星辰大海，再到第五纪元的没落，人类种一直都在。 甚至存在时间比所谓的三大高等种族还要久远——军团长在离开神恩世界之前，手里有明确的证据可以证明所谓的三大高等种族不过是魔法皇帝们窃取真神权柄之后造物弄出来的生物兵器，后续才繁衍出自己的文化和族群。 当然啦，这些信息没必要在人类种复兴之后扔出去，这样掀桌子非但会让人怀疑是捏造证据，还不利于团结。 但是这事儿埃洛文斯自己铁定知道，而正是因为知道，它才一直都没动人类种，因为它始终对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们保有敬畏，后者可是在历史之中曾经‘窥见过埃洛文斯到访的未来’，并且跨越时空和它进行过对话的。 这种逼格甚高的存在谁敢招惹啊？ 更何况人类种的老祖宗或许活着或者死了，但是人类种的守护神就在当下，铁定能把它打得寻死觅活，所以埃洛文斯当年就怂，现在怂起来更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比佐伊卡那个愣头青强多了。 也正是因为埃洛文斯没这么干，或者说性格没这么凶残，所以军团长对其并无太大恶感。 对手归对手，仇敌归仇敌，这事儿得分清楚，埃洛文斯之所以成为军团长的对手，还是因为红颜祸水。 深渊龙后这种咸鱼本身也没争霸的心思，你们鸟兽种哥俩好干啥不行，非得弄死她才安心，这不是自找的么…… 那可是神恩世界亲闺女来着，军团长这种三界最强脚男，定位撑死就是她的直立猿召唤兽外加保镖厨师。 什么叫气运加身天命在我？ 军团长觉得就算自己不赶过去，埃洛文斯估计也得死，死于破碎位面失陷虚空或者黄道陨石天降正义什么的。 “行了，既然它怂了那就不用管了，说实话，我害怕鬼，但是鬼却不敢伤我分毫，我不害怕人，人却老是想要跳脸骑到我的头上，你说这审时度势的，怎么一帮人还不如一只鸟呢？” 『他好像很害怕你。』女娲并不会有好奇的情绪，但人格模拟还是让祂主动发问：『你曾经和他有过敌对关系？』 “托生此世，万般好处，也是一枕黄粱，修到神仙，身后千年，还要几杯绿酒？” 艾丽娅没有正面回答，颇有几分萧索，一副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模样。 以前觉得大号无敌是多么寂寞，怀念还是萌新菜鸡的时候奋斗的热血。 现在回过头——自己就是个傻嗨！ 直接把大号开过来，哪里有这么多幺蛾子？ he~tui！丢人！哪怕花点儿力气呢，花点！当时多留汗现在少流血！ 埃洛文斯都知道养账号！鸽子窝现在都要出作者分级了，天天切账号挖坑不填，等死吧！ 不过好在埃洛文斯识相，所以暂时没有本事进行什么实质威慑的艾丽娅依旧没有跌份儿，一句话退敌。 虽然没有她这句话，人离光小主角也能够压制脆皮鸡一样的埃洛文斯。 只不过后者未必会真心实意服软罢了，讲诚信那也是得分对象的，犯罪成本过高才会老老实实。 “行了，既然埃洛文斯要按规矩来，那就让它待着吧，等我有空了再去收拾它的事儿。” 『需要更多的威慑手段么？』 “不需要，你甚至可以从它身上要点好处，或者它会主动给你的。” 鸟兽种没有群居习惯，但是地狱界的鸟兽种有地盘意识，一旦闯入别的鸟兽种的地盘并且打不过，要么赶紧开溜，要么就老实伏低做小，用类似‘上贡’的方式给老大打一段时间白工，老大心情好就可以放你走了。 现在埃洛文斯跑肯定是没得跑的，艾丽娅也不可能放过它，等把巢虫种它马扬一块儿下来，艾丽娅就去榨干它。 或者它识相点，现在就该老老实实客串一把随身老爷爷，把金叉烧给抬起来，顺带干点顾问的活儿。 到时候说不定共和国还能够给它一个人民的老朋友的认证，毕竟大家都想来热情好客，朋友来了有好酒。 虽然真要计较起来的话，它犯的事儿绝对小不了——十年之后，火星，乌素姆，权柄巴拉巴拉。 这些关键词凑一块儿都特么能水二百万字的克苏鲁文了…… 就在艾丽娅试图捋清楚那团被海獭玩弄成死结的毛线球一样的线索的时候，雷鸣一样的闷响从她的头顶上传来。 「轰隆——————」 艾丽娅仰起头看着星门裂隙，后者猛然膨胀起来，像是隆起了一个半透明泡泡一样。 这是蓝星那边投放的热核武器打击从内里轰炸空间薄弱处的效果，如果是地球这边炸，那么炸开就像是玻璃碎裂一样，之所以现在多了一层薄膜，是因为每一个自稳定的空间都有一层这样的世界屏障，现在膨胀开的是血海世界的那一层。 地球自己也有，只不过物质维度不可见，就跟个气泡一样把整个地球包裹在内。 更大的宇宙的世界屏障和信息屏障则显得更加厚实，拥有高等级文明的有序信息填充，这样的屏障才能够保护宇宙不被虚空吞噬——说白了就是让整个宇宙看起来不像是垃圾文件，虚空这个什么都吃的大环境才会放过这些原生宇宙。 尽管众所周知，那些什么垃圾清理软件一旦扫描大文件，第一个要干掉的就是无论多艰难都舍不得删的学习视频…… 但是出乎艾丽娅意料的是这层薄膜出人意料地厚实，一枚大当量的热核武器居然只是让它形变了一下。 “这都没炸开？”艾丽娅眉头一挑，刚准备让蓝星那边再补上一发：“女娲——” 『出现了紧急状况，血肉鳄鲸路巴尔出现了特殊变异。』 “啥玩意儿？”艾丽娅猛然回头，视线投向几乎看不见的尽头。 掉线好一阵的金夫人和金叉烧重新被纳入视线，那艘飙船的巨舰原本计划得好好地正在撤离，却不料血肉鳄鲸路巴尔居然延展出了某种类似触手的器官，用一种近乎作弊的方式重新牵制住了07号舰。 “CAO！”艾丽娅直接爆了个奥运会提神语气助词：“这个狗东西——给我炸死它！” 『动能化学武器的攻击并不能够有效，对方展示出了某种吸收冲击动能的能力。』 “什么意思？” 『之前的攻击似乎催生了对方的某种快速进化机制，现在的路巴尔体表形成了能够有效抵御破片和冲击波伤害的柔性皮肤，并且为了应对在海中行动的需求，进化出了类似乌贼一样反向喷出高速水流推进的前进方式。』 “闹了半天这还是个王虫级的原虫，啧——” 艾丽娅倒是不觉得棘手，只是有点烦，原虫才可以自主配置基因片段进行不同方式的进化。 虽然还是一条路径不可逆，但比起需要从其他原体的基础上缝缝补补的同类来说已经算是实现了进化自由了。 对于正在谋划切掉一块小世界的这帮人来说，血肉鳄鲸路巴尔算不上对手，无非是个大号的泰坦巨兽，按照原本的计划，顶多再过十分钟就能够靠近岸基武器的发射覆盖范围，到时候渣都不会给它剩下。 可偏偏就是现在还没到，就又出幺蛾子了，还特么二段变身——你礼貌么你？你科学么你？！ 牛皮糖一样骚扰，互相中门对狙死活不肯来，就跟拿个滋崩滋滋滋各种刮痧的白银段玩家一样。 『07号舰遭遇危险，宇宙之光号被路巴尔缠住了，正在进行接舷战——全体！掩护07号舰！』 『这里是宇宙之光号，我们的腿部机构遭遇腐蚀，对方的体液有能够直接腐蚀金属的能力。』 金叉烧的呼叫声在通讯频道里响起，艾丽娅抿了抿唇，探手到怀里，刚准备掏出来什么东西。 但是她的动作还没完成，却陡然瞥见天穹之上的裂口轰然喷薄出炽热的光焰。 一道深紫色的流光，以一种紫气东来天外飞仙一样的气势冲出星门裂隙，悍然呼啸着撕裂天幕极速远离。 『来了——』女娲的声音响起。 “什么来了？” 『戮仙剑。』蓝星女娲语气颇有几分轻松：『陆离光博士的进步很惊人，她刚才也接收到了求助信息。』 “……看出来了，只是怎么来得这么快？” 『早先就进入了中转世界，这是机动部署的武器。』 “浪费了——” 浪费了，但是也没有完全浪费。 环溪观祖传护短，对于离光小道姑来说，你欺负她可以，但是欺负师姐就不行。 埃洛文斯刚刚才享受了剑一十二的待遇，现在轮到这边的血肉鳄鲸享受戮仙剑的待遇了。 那道深紫色的流光掠过天际，划过一个Z字的折线，直接奔着还在海上追杀护卫舰的血肉鳄鲸路巴尔而去。 『光学侦察卫星接驳完成，栅极坐标体系接驳完成，预设瞄准提前量计算完毕——戮仙剑一级分离。』 伴随着女娲的确认，读作戮仙剑写作精神力强控续航特化物理打击型胖五的紫色流光轰然炸开。 两道尾焰落下，看起来似乎是最后面的一截助推器就这么直接掉进了海里，带着惯性在海面上打水漂一样漂了好几下才砸进海水中，掀起巨浪。 但是流光的速度非但没有因为失去推进装置下降，反而因为减轻了重量，二级助推开启之后更上了一层楼。 流光在空中炸开一蓬音爆云，顶着空气尖锥一样的云团继续追着血肉鳄鲸路巴尔的痕迹前进，杀气腾腾！ 『遥感正常，二级推进装置正常，极限助推10秒倒计时——』 足足五台能够把胖五送上太空，能够在大气层内狂喷六分半钟的J-2发动机咆哮着，以一往无前的凶悍姿态将所有推进力压榨殆尽，音爆云再度炸开一圈甚至都不像是气浪的特效，爆发出18马赫的速度。 起步直接二段推进到18马赫——洲际导弹末端速度都未必有这么多！ 再高就直接上到第一宇宙速度了，艾小丈育用自己仅有的一点相关专业知识这么判断着，然后就听到耳边传来女娲还有后续的声音—— 『二级推进装置分离，三级推进启动，精神力强控链路接驳——陆博士！！』 还有一级推进器？！ 女娲交接了目前可控的助推火箭系统，三级推进装置末端速度已经快到将天际都染成了橘红色。 『离光在——』 听起来带着些许稚嫩感的声音，响彻整个作战频段，于是乎那道璀璨的剑光陡然下折。 天剑犹如大星陨，光可蔽日—— 血肉鳄鲸路巴尔错愕地抬头，望着天穹上近乎垂直坠落的那道流光。 不等它反应过来，那道流光就在它的视线里几乎是瞬间放大，最后亮出一截深紫色的剑芒。 「轰————————」 大海之上，如同一记重拳直接砸中血肉鳄鲸路巴尔的天灵盖，海面陡然凹陷下去。 巨大的怪兽整个头颅被磅礴的冲击力当场压扁，神恩金剑锋轻而易举地破开一切阻碍，路巴尔不管有没有脑子，都被这一剑直接从海面直接钉死到海床上。 而伴随着冲击力的反震，一道数十米高的巨浪反向腾起，裹挟着还没来得及被压到海床下就已经炸开成血肉碎屑的尸骸残渣四溅飞开，掀起来的海浪直接把近在咫尺的护卫舰给推得横着荡得歪着身子漂移，宇宙之光号配备的各种传感器疯了一样警告着。 金夫人和金叉烧，甚至是就近的所有人，都抬着头望着那道依旧在天穹之上残存下紫色剑痕的流光。 目瞪口呆…… 艾丽娅眨了眨眼：“这是——什么剑？” 『戮仙剑。』离光小道姑疲惫的声音响起：『大师姐……抱歉。』 如果不是女娲通报战况，说金夫人和金叉烧被血肉鳄鲸路巴尔追杀，这柄巡游在血肉世界之内的戮仙剑并不准备反向杀出来，好歹这也算是离光小道姑的杀手锏来着。 她并不后悔直接把底牌用了，毕竟这些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自己需要保护的人。 但是自己好像给大师姐添麻烦了，离光小剑仙这么想着。 隔着一个星门的她望着蓝星那边的人工星门，似乎自己之前的那一剑让中转世界的血海起了某种应激反应。 或许是因为那一剑彻底破开了两界之间的隔膜？ 肉眼可见的红光开始蔓延，整片天空都被渲染出不详的红黑色，阴云密布。 阴云之下，艾丽娅肩膀垂下来，低下头，额前的发丝覆压着，面庞之上镀了一层灰影。 或许是因为离光小道姑的冲动举动，打乱了艾丽娅的计划？ 被破开的星门裂隙里喷涌出粘稠的血浆，却并不融入海水中，只是翻滚着在海水里似乎正在塑造某种形态。 『暴君殿下，我们似乎遇到了新的问题。』女娲劝慰道：『现在不是因为陆博士的操作而生气的时候，很抱歉我没能计算出来应激反应的相对应程度。』 “生气？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丽娅肩膀抖动着，扬起头，发出近乎癫狂的大笑声，恣意张扬，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甚至就连眼里都在泛着华彩，简直就是红光满面：“好——” 『好？』 “好剑！好一个戮仙剑！我环溪观好师妹，当真是人族麒麟儿！” 『陆博士会很高兴的，但是现在似乎我们无法应对这一团重量超过三万吨的特殊絮状血肉，起码现有的重火力不行，还有，这团絮状血肉正在发光，似乎是在进行某种重组进化。』 “怎么不能应对？奥特曼是不用枪炮的。”开怀大笑的艾丽娅掏出怀里的神光棒：“女娲，你不懂真正的浪漫，它是黑暗，而我——” 艾丽娅横手在前，双手猛然斜着一拉。 一道初始只有半人高的弧形光刃从双手之中划出，贴着海面掠过，迎风便涨。 眨眼间一道长度超过五十米的巨大光芒断头刀轰然而至，直接将整片海域切开幽深的裂隙—— “才是真正的光——艾斯！！！” 第120IO⑴起)师⒌韭si〩九〕爸灵猛}9章-正义的主角艾丽娅闪电般归来 巨大的弧形光刃斜斜划过海面，阴云都无法掩盖起那灼眼的光华。 那并非是任何一种人类所熟知的物质，而是纯粹的光——垂直断头刀！！ 『疑似强磁约束高温等离子体！』女娲的遥感仪器在此刻都被数据直接撑到爆表：『核心温度过高，无法监测！』 光刃切开巨量的海水，将那一团从破开的星门之中倾泻出来的血肉当场切割成两半。 沿途的海水和血肉尽数被蒸发殆尽，一道长达数百米的蒸汽通道冉冉升起，一时之间海面上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真切，只剩下那道视线里面极尽璀璨的光影，残存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 而用双手拉出了这一道攻击的艾丽娅，浑身上下都在发着光，手里原本握着的神光棒此刻消散于无形。 似乎是之前的一击彻底耗尽了其中的力量，使其化作星尘消散在了风中。 ——但真的是这样吗？ 肉眼可见的光华在她的体表凝聚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细碎地离散在她周围。 不大的浮板坚若磐石那般定格在海上，周遭却是开始沸腾一样翻滚的海水。 艾丽娅抬起手，那离散的光华重新聚敛，在她的手中凝聚出一个用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神光棒。 这种违逆物理规则的物质塑造，比起之前那一击可以用强磁约束来勉强解释的垂直断头刀来得更为玄奇。 两团被切开的絮状血肉无法再度结合在一起，化作分裂般张牙舞爪的模样，宛如被剖开的海胆。 “憎恶血肉，亵渎造物……你得感谢书友点播的垂直断头刀。” 艾丽娅望着那团血肉，这货的出场时间应该是目前最短的，也是死得最凄凉的。 转化核心被她之前起手一记断头刀直接切了，牌面甚至还不如之前的那些喽啰。 『检测到特殊能量波动，来自星门内部，请小心——』 半空之中的星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女娲投放的无人机观测画面里面，整片血肉海洋都开始狂躁起来。 一望无际的血海翻涌起巨浪，血肉翻滚着凝结成巨大的野兽头颅模样，试图从星门里面探出来。 然而狭窄的星门裂隙并不能够容纳它的整个身躯通过，所以最后伸出来的只能是一个酷似恶龙模样的头颅。 “任何生物被攻击，都会感到疼痛、害怕、畏惧，或者露出破绽，但是巢虫种有一类最特殊的原虫，是没有痛感。” 海里的那两半海胆貌似因为这个巨大恶龙的头颅到来，多了几分底气，终于凝结成了实体，却是依旧一副海胆的模样——因为被切碎了转化核心，没来得及进行二段变身。 而且侧边被剖开的断面至今无法愈合，露出狰狞的血肉模样来，倘若不是还留着几道之前转化好的尖刺，现在看起来就真的只是两团烂肉罢了。 “它们不知道畏惧，没有天敌，有各种特殊的进化路线可以应对不同的对手，甚至可以当场克隆对手的模式，进行针对性的反制。” 艾丽娅看都不看海里那两团秒挂的憎恶血肉：“它们是特殊的异次元改造生物，拥有凌驾于正常生物之上的力量……你们知道它们叫什么吗？” …… …… “它们叫超兽——当初我们世界以为它们是某种超级魔兽，但后来发现不是，只不过名字依旧沿用了下来。” 蓝星·指挥中枢·观战区 被‘请’到这里的金·埃洛文斯·叉烧端坐着，望着大屏幕。 屏幕上是地球那边星门裂隙之中的那只巨大怪兽头颅，狂霸酷炫，不可一世。 『超兽很强吗？』女娲现在把埃洛文斯当成了RPG游戏攻略解说NPC使唤，填充着自己的资料库。 “……对你们来说，很强，是物理存在的魔兽种的上限，血肉之躯能够组成的最极限的存在。” 『录入相关档案，巢虫种-原虫类型-异次元改造分支-超兽，海里这被切开的就是超兽吗？』 “当然不是，这算是一只跟进的王虫罢了，真正的超兽还在门里面。”金怪鸟抬手指着那个脑袋：“看到那个头了吗？那才算超兽。” 『看来超兽的体型，比预想之中还要大。』 “有大的也有小的，但共同点就是能力都很强——算了，这种概念层次的分级你们理解不了。” 有时候超兽未必就是越大越强，也有小型个体，主要看巢虫种模拟出来的原体是什么类型。 这种体型巨大的超兽，比起神恩世界那边无尽泪海的海王类还要庞大，也不知道巢虫种是从哪里获取到的基因链，可能是某种游离在破碎位面不为人知的特殊生物。 只不过这个脑袋的风格埃洛文斯倒是挺熟悉的，借鉴的是天空龙巢的巨龙王，那哥们儿号称巨龙种第一威猛。 埃洛文斯叹了口气，想当年，自己也号称鸟兽种第一美丽，每到繁殖季，甚至都不需要求偶…… 『我们有办法打倒它吗？』女娲的提问，将它拉回现实。 “如果想要打倒超兽，需要过硬的实力和丰富的经验，足够的胆量，以及能够应对各种情况的智慧。” 想了下，金怪鸟摇了摇头：“逃吧，不丢人，你们现在的实力打不过它的，如果说王虫是先锋精锐，那么这些超兽就是你们人类种军阵里面最勇猛的将军，有着能够毁掉任何对手要塞的能力。” 『如果我们有应对的武器呢？』 “你们有？在我的印象里，你们最引以为傲的武器不过是沙皇核弹，那东西顶多只能是伤到超兽。”金怪鸟狐疑地望着大屏幕旁边的摄像头：“而且你们准备怎么炸？你们的武器都是奔着大规模杀伤性去的，应对单体超凡生物，你们的经验几近于无。” 『未必，而且我们也有超凡个体。』 “……有吗？” …… …… 『有，怎么没有，干掉母虫的把握我没有，但是弄死一个超兽的把握，我有的是。』 艾丽娅身上的光芒，逐渐凝实，通天彻地的光柱横亘在她的头顶地下，天穹被穿透，海洋被照亮。 艾丽娅在这边一副怪兽掉线的模样和女娲唠嗑，纯粹是不给巢虫种面子。 门里面逐渐升级的送经验的怪兽挣扎着试图从星门裂隙里面钻出来，和艾丽娅决死一战，然后再吞噬整个世界。 想法很美好，但是实践起来比较困难——超兽有着强悍的单体破坏能力，却没有人类热核武器那种范围破坏撕裂星门的手段，毕竟正常生物是进化不出伽马射线暴这种先把自己给烧成灰了都未必能够蓄力成功的技能的。 就算是怪兽都不行，艾丽娅已经不是怪兽了，她这是合法开挂。 只能说大家各有所长，互相弥补短处…… “孢子武器转化原体，而后是巢虫种的原虫，原虫之后是单体王虫，王虫之上是超兽……呵，还是老一套。” 这些都是常规的防御等级，拥有一整个世界的母虫并不会因为些许的敌对势力就直接出场。 就像是人类生病，先疼痛不适发烧，而后检查吃药打针点滴，发现是重病大病才会开刀化疗住院。 母虫倘若这么廉价随随便便就会出现，当初神恩世界的军团长也就不需要远征破碎位面了。 现在这个血海世界里想要引出母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把整个大洋一样的亵渎血肉给完全毁掉，蒸发殆尽。 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母虫或许会溜得比较迅速？ 有毁掉整片亵渎血肉海洋的能力，母虫只要不傻都知道打不过，现在不会出现，之后更不会出现。 所以这年头有本事出来当坏蛋的，除了大魔王这种丢人货色之外，全都是有脑子的——比如远在天国的梅哥。 “等到超兽之后，是没有实体的负能量精神感染怨念，但是它们只能存在于被母虫吞噬的世界，就像是我们神话故事里面那些为虎作伥的伥鬼，那些是被巢虫种吞噬物质维度所有存在之后的概念回响，我们目前还没有能力攻击到它们。” 『类似妖星弑君者的量子态，进入量子隧穿模式之后无视物理打击？』 “差不多，毕竟胜者是要背负败者的怨念活下去的，在这方面，巢虫种做得比谁都好……” 『撕裂巢虫种世界作为中转站，我们有办法肃清这一类威胁吗？』 “没有，那是人家的地盘，但是未必就没有解决的办法。” 艾丽娅的意思很简单，血海世界里面，你们打不过母虫的自主防御机制。 『所以我们要把战场限制在当前的区域？』 “不，所以我进去——搅它个天翻地覆！” ——但是她不一样，蓝星和地球不敢打的，她敢打，蓝星和地球杀不了的，她能杀。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存在概念一并抹消！挫骨扬灰！！ 这就是神秘侧存在核心赋予她的权能，一个最合适的补刀手段。 说起来也有趣，没有原罪污染，巢虫种入侵这么大的危机Q版量子龙神都不出来主动多看一眼。 难道在祂看来，这也算是正常的文明发展之中不得不经历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好！』女娲的回应言简意赅，实际上现在除了言简意赅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蓝星那边已经确认了金怪鸟说的话的正确性——目前的人类，除了某个怪物之外，并没有和这种程度的超兽对抗的能力，要么直接关闭星门然后闷着头客串网络段子里面的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假装威胁不存在。 要么就干他妈的！ “炸碎空间的热核武器准备好了吗？” 『超过三百枚热核武器待命，目前四个大型发射基地全部都做好了准备，分布在各地的发射井也全部上线，梯次发射我们需要至少十分钟的时间。』 “我现在能够支撑的时间并不多，只有三分钟。”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三分钟之内，我会完成一轮战略威慑，你们抓紧时间运输星门，然后直接投放热核武器炸碎这一块卡住的空间，十多分钟母虫反应不过来……” ……大概？ 如果艾丽娅真有蒸发掉整片血海的能力，那么母虫反应过来了也不会出现。 如果艾丽娅没有那种能力，却又挑衅一样把存在于内里的负能量怨念给灭杀了，那么乐子就有了。 希望大家不会被母虫给吓到 更希望母虫不会被某个老朋友吓到——如果祂当年被老朋友打过的话。 「吼——————」 掉线已久的巨大恶龙头颅咆哮着，凶威赫赫，双目开始亮起。 艾丽娅蓄力，它又何尝不是在蓄力呢？ 而且看那个小蝼蚁平平无奇，也就光效看起来稍微亮眼一点。 自己可是背靠着整个亵渎血肉之海，这把稳了，只需要一个精准的吐息—— “叫你妈呢？！”一声不屑的回应，随着风飘荡到它耳边。 「……？」 巨大的恶龙头颅垂下目光，重新注视着那个小不点。 “你那也算是光？你那是什么眼神？你那表情什么意思？啊？” 浑身光效早就蓄力了半天的艾丽娅不悦地抬头望着它：你那眼泪又是怎么回事？看清楚了——” 艾丽娅横臂抬起神光棒，用意念摁下看不见的变身器开关，神光棒的两翼猛地展开。 一声响彻海面的铿声过后，伴随着神光棒的展开，内里的光华骤然亮起，激昂的变身音效上线。 “这——才是真正的变身！” 握着神光棒的艾丽娅并没有直接化身巨人，而是双手在腰间蓄力而后伸出，在身前交叉。 拉开哉佩利敖光线的起手式之后，浩瀚的光芒如同长鲸吸水一样向着她的胸前汇聚而去。 神光棒的光翼之中，那团光芒已经明亮到了已经让人无法直视的地步，就连阴云都被驱散。 天穹之上，姗姗来迟的拉顿双爪艰难地抓着帝王鳄萨科苏克斯，身后是吊运着重装载具的亚果号。 两道身影呼啦啦地飞过来，掀起的狂风吹开水雾，亮出其下的海面，拉顿低头望着那海面上的亮光，发出一声‘我TM就知道她要变了！’的悲鸣，战战兢兢地赶紧赶路，扑闪着翅膀胆战心惊地靠近过去。 “迪迦————” 下一个瞬间，一道数十米高的光影，伴随着炸开的光点陡然凝实在大海之上。 而那个通过变身无敌时间直接抵消了技能前摇的光之巨人，双手也延续着之前的动作，猛然一架。 一道炽白色的光焰像是奔涌的长河一样从祂的右臂处喷薄而出，撕裂长空轰在了那巨大的头颅正面。 长时间蓄力版哉佩利敖光线！！！ 「轰——————————」 第1210章-永世神皇视察她忠诚的血肉中转世界 起手开大！哉佩利敖光线突脸！ 取消了施法前摇的哉佩利敖光线并没有降低威力，甚至因为之前的刻意蓄力，威力比起正常形态的更强。 但众所周知，起手开大并不能够弄死对手，除非是赛文X里面的那种菜鸡。 虽然赛文X到底是肌肉男比较强还是怪比较弱，一直都是一个争论不休的话题，但是这些都不妨碍赛文X那腹肌看起来很帅，有种邪恶的美感。 相比起来，目前出现在地球的这个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光之巨人，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并没有固定的形态，甚至细看的话连巨人都只是一个概述。 只是这并不妨碍光之巨人如同神祇一般降临，并且进行后续的攻击。 身高数十米的光之巨人回头瞥了一眼磨磨蹭蹭的拉顿，那隔着光焰都遮不住的冷厉目光让拉顿打了个激灵，赶忙扑闪着翅膀往前飞，愈发拉高高度，拽着萨科苏克斯飞进云层里。 光之巨人回过头，看着巨大的爆炸火光过后，在烟尘里重新露出一个轮廓的恶龙头颅。 后者的半边脸颊都被灼伤，现实里面的伤害表现比起特摄里面那种炸开火花的‘温和表演’要来得惨烈许多，恶龙头颅内里的肌理正在蠕动着试图修复被灼烧的伤口，一点点填补着被毁掉的生物形态。 然而下一秒，光之巨人腾空而起，挥手搓出一个旋转着的光轮，抬手直接按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光之巨人？ 光之锯人！！ 八分光轮旋转着，伴随着光之巨人的冲击力，抵着巨大的头颅直接反向摔回了血海世界。 没有了那个大脑袋的阻挡，星门裂隙重新露了出来，拉顿悲鸣着赶忙拽着大鳄鱼飞进去，在门口磨蹭了两秒钟，直接就被门里面溅起来数十米高的血浆滋了一脸，血腥可怖。 安置在拉顿颈脖下面的摄像机忠实地拍摄到了那残暴的画面—— 数十米高的光之巨人挥舞着两个光轮，摁着那只因为身体太大没办法通过星门的血肉恶龙一阵削，飞溅的血肉碎块每一块都有数吨重，好端端的血海世界瞬间化身肉联厂屠宰车间。 然后还不等那个血肉恶龙回过神来，光之巨人就已经甩手斜着掠过头顶，将两枚光轮甩出。 呼啸而出的光轮直接把血肉恶龙抬起来的翅膀切断，回旋着没入它的下半身。 而与此同时，那个光之巨人也甩手探出一柄蓝色的光剑，撞进了血肉恶龙的怀里，以一种‘但凡少杀几个人都没这种气势’的姿态一剑又一剑地捅着对方的胸腹，绞杀出成片的血雨腥风，可怜的血肉恶龙被当场捅成了花洒一般，血浆顺着创口噗噗噗往外喷。 拉顿翅膀根儿都在发颤，抓着帝王鳄萨科苏克斯的巨爪僵直地蹬着。 它逃命一样把大鳄鱼顺着星门裂隙扔下去，转身就想要逃跑，可是没等它扑闪着翅膀转身，一道淡蓝色的流光就从它的面前掠过，将一枚飞向它的骨刺击落，当场炸开一蓬灰白色的尘雾。 拉顿愕然低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光之巨人周围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模样和血肉恶龙相似的个体。 它们从血色的海洋上隆起，像是扭曲的橡皮泥一样蠕动着，逐渐成型，模样千奇百怪，但大多都缩小了体型，和光之巨人相仿，之前弹出骨刺想要击落拉顿的就是其中之一。 很显然，拉顿和大鳄鱼都被盯上了…… 帝王鳄萨科苏克斯怒吼一声，抬爪拍开距离它最近的一个超兽，而后在这软乎乎的非牛顿流体一样的血肉海面上走了两步，踉跄着熟悉这奇怪的地形，发出满是威胁的咆哮声。 光之巨人把已经僵直不动的血肉恶龙推倒在地，后者像是木桩一样摔倒，紧接着哗啦啦地散落成一地的碎块。 当！场！分！尸！ “打吧，你觉得还能跑？”光之巨人居然还能够正常开口说话，祂望着拉顿：“今天你要么在这里活下去，要么出去被我打死，你自己选一个——而且你和它们没仇？” ……怎么没仇？ 要不是这些狗东西把自己吓醒，自己怎么会出樱岛火山？ 要是我不出樱岛火山，就不会被人类的大铁棍子炸得头昏脑涨。 要是我不头昏脑涨，我就不会一时鲸油蒙了心非得去找大鳄鱼的麻烦。 要是我不去找大鳄鱼的麻烦，我就不会遇到你这个煞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得被使唤！ 「唳————」 拉顿昂首愤怒地鸣叫了一声，叫声尖利，而后扑闪着翅膀直接一个拉高，发出忠诚的回应。 相比起来，可能是脑子并不怎么好使的帝王鳄萨科苏克斯就好办得多了，它那一根筋的脑子只能应付面前的敌人，而很显然，被扔到了这个环境里，那些血肉凝结而成的超兽就是敌人，所以干架就完事儿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根性，它才会被原本是追着拉顿来的巢虫种选为新的转化对象。 被光之巨人切开的血肉恶龙重新融入到血肉海洋之中，那些碎块像是黄油一样消融，而后在缓慢蠕动的血肉海洋里面消失无踪，只是被毁掉了转化核心之后，一时半会儿这货并不能够重构出来。 亵渎血肉这个技能虽然BUG，但也需要各种苛刻的前置条件。 巢虫种要真是完全无敌，那当年也就不会被灭种了…… 光之巨人抬眼扫过周围的十多只超兽，发出不屑的冷哼：“就这些烂番薯臭鸟蛋，你甚至都不出来跟我说一句斯麦卢？” 祂还以为第一个超兽被弄死之后，那些负能量怨念会立刻出现呢，甚至母虫出来微笑一下什么的。 可是没想到这个母巢的反应机制这么实诚，也不想想一只没有用，数量多就有用了？ “想要用数量堆死我，你们至少还早了两万年！” 光之巨人抬手从头上拂过，掠下来两柄类似短刃一样的光芒反握在手里，不退反进直接闯进了超兽群之中。 伴随着光芒飞溅起来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绚烂，场面一度十分美型。 就是血腥了点…… 拉顿和一只奔着它扑来的同样看起来类似飞鸟的怪兽纠缠在一起，互相拍翅膀抬爪子，凌空互殴成一团。 而帝王鳄萨科苏克斯则是和一只蛮牛一样的怪兽顶在了一起，撕咬着翻滚，间歇背后的火力投送装置还能够来一轮齐射帮它缓解压力，把对面暂时逼退。 虽然伤不到超兽，但是贴脸开炮就相当于石灰糊脸，牵引注意力方面还是十分有效的。 拉顿发出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后悔的啼叫声，早知道自己也背几个铁疙瘩在背上了！ 在这边的几个大型生物体完全吸引了血海世界自主防御机制的战斗力之后，一队早已经盘旋等候的重型运载机，迫不及待地开始贴着海面飞过，一头扎进血海世界内里—— …… …… 『测试用的靶机编队已经进场，诱导弹准备完毕。』 “先不要释放，等真正的运输机编队进去之迩⊙〇吧 儛另久三柳 (〈!究峮后再说——有反应吗？” 『有，但是不大，似乎这片特殊的血肉海洋，对于非生命体没有太大的应激反应。』 但是对于生命体的应激反应未免有点过头了…… 一帮科研人员这么想着，有点搞不懂血海世界的防御机制到底是什么规律。 如果是逐级递进，那么现在这个画面怎么解释？ 他们看着大屏幕上的显示，在运输机逐渐逼近的视角里，一对一互殴的两只泰坦巨兽正在苦战。 这里很正常，甚至可以体现出这片血肉海洋拥有某种类似简单人工智能的自反馈机制，来多少入侵者就出现多少相对应的个体，如同人体出现外来病菌之后，会出现相对应的白细胞或者别的应对手段。 有少数几个入侵者，人体也不会瞬间调动所有白细胞去应战，那样的话就不叫免疫，而是得叫免疫风暴了。 虽然有赌的成分，但是反正今天你和病毒之间必须要死一个是吧？ 但是又不远处，一个包围对面一群的光之巨人也在苦战，这是科研人员无法理解的。 ——光之巨人是对手太多了，追一个就要漏掉其他，正在虐杀对面。 “这算是正常的防御机制？” “多了还是少了？” “从规律来说，多了，从应对来说，少了。” “可能是没反应过来？我觉得它们尽力了，或许它们觉得群殴打得过。” “这帮家伙没脑子的是吧？” “目前来看，确实没有，更类似自然的生物本能驱使。” 于是一干科研人员互相交换眼神，觉得好像又有点合理了。 面对这种凶神，本身就是应激反应，再过激一点也正常。 只是光之巨人让这一切显得有点不正常…… 『埃洛文斯先生，这就是我们的应对手段。』女娲把光之巨人的画面投送给金怪鸟，准备套话：『熟悉吗？』 然而金怪鸟却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这——你这——” 『这种力量，就连你也为之震惊不是m——』 “祂怎么变得这么弱了？”金怪鸟最后囫囵地吐出一句话：“祂受伤了？老了？不应该啊！” 『……』麦克风里传来一阵戛然而止的杂音，吗字直接消声停播。 ——好家伙！这直接给人格模拟的女娲整不会了！ 不是，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你管这叫弱？ 好在除了女娲之外，人精一样的白衣道姑和金夫人也在观战区，后者因为心系女儿所以暂时没有认真思考。 但是前者，满肚子阴谋诡计的白衣道姑，闻言这可就不困了！ “你觉得，她变弱了？” “……如果你们觉得这就是厉害，那我只能说你们运气真好。” 金怪鸟回过神来，发出不屑的嗤笑：“你们平时面对的敌人还真是孱弱啊，活着很轻松吧？” 这都叫强，那祂当年是怎么追杀自己的？是怎么干掉光明神王的？用爱和正义吗？ 神恩世界的人类种要是有你们这么好的环境，估计就不会催生出那种怪物了，现在的光之巨人展现出来的实力，撑死也就是祂全盛时期的平A——甚至都还不如，这种没有力量的拳头，是拿来给谁挠痒痒捶背用的吗？ 但是埃洛文斯并没有因为某个军团长现在看起来变弱了就轻视它的意思。 无论对方是弱小还是强大，能够单杀自己那都是无可辩驳的现实，愿赌服输的埃洛文斯早已经把某些事情刻进了DNA里，认知清晰，毕竟它当初就是吃了对方扮猪吃虎的亏。 虽然不同的时空投影本质上是资讯映射，并没有DNA这种东西…… “或许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存在。”金夫人回过神，瞥了一眼自己的闺女，觉得心好累。 闺女不是自己的闺女了，现在听这意思，侄女也不是自己的侄女了，这叫什么事儿？ 一天之间痛失两个女儿，金夫人觉得自己的人生干脆就毁灭算了，还有个屁的追求。 “不，虽然变弱了，但是这种战斗方式我可是化成灰都能认出来啊！”埃洛文斯望着大屏幕，一脸病态的兴奋：“这种和战斗力无关的压迫感，这种暴力美学——这种只有祂才能打出来的气势！” 被主角打很难受，但是看主角打别人，这种幸灾乐祸的小确幸就再舒坦不过了。 埃洛文斯恨不得现在抱着个爆米花给军团长加油——踹它！掏它裆！切它下路！掐脖锁喉！ 至于说怎么分辨这种战斗风格——就像是暗世界里是个大佬都能认出来某个小仙女是军阵杀伐出身一样，埃洛文斯当然也一眼就认得出来这是某个军团长的气魄。 甚至因为现在的光之巨人勉强拥有了军团长全盛时期的部分神韵，所以分辨起来就更清晰了。 就像是七爷出场的时候就连反派都要高呼赛文赛文赛文一样，军团长压根都不需要宣称自己只是一个路过的普通人，就能够带来‘反派的末日到了’这样的强宣称，自带克星光环，一眼秒懂。 “啊……果然啊，这种气魄实在是令人折服！” 埃洛文斯一副这个对手值得一战的模样，居然还很有几分高人豪侠的气质。 虽然很让人怀疑它是不是为了吹自己当年和军团长大战三百回合才被弄死的提升身价需求…… “有爆米花么？快乐水来点。”金怪鸟咂了咂嘴：“虽然祂变弱了，但是看样子这个巢虫种没有什么经验，你们动作快点的话还是能够把星门送过去的，只是路上会有点小波折。” “你怎么知道会有小波折？”白衣泰迪挑了挑眉：“现在不是形势一片大好么？” 艾丽娅变成光这种事情虽然难以理解，但是因为难以理解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反而可以接受。 哪怕有一天艾丽娅说自己其实是神，来到人间只是体验生活，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领先世界半步是天才，三步是疯子，十步那就是神。 当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颠覆常识，那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形势一片大好？你是指这种程度的力量还是指这么大一片亵渎血肉的储备却只有这么点超兽？” “……你知道很多。” “当然，说实话，我以前从来没见过有巢虫种拥有这种程度的……资本，这恐怕是毁灭了一个甚至更多个文明才积攒起来的家底，你觉得如果把所有人类，或者说整个地球——不好意思我忘了这里是蓝星，把整个蓝星的生物全都搅碎，能够填满你们的大洋吗？” 能吗？ 当然不能，如果把人的体积平均定为0.07立方米，而总人口大约为72亿，由此可以算出地球上所有人堆在一起将会形成一个体积大约为4.9亿立方米的锥形高塔，这个高塔的高度大约是788米，甚至不如一座大点的山峰。 而一座山扔到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血肉海洋里面，充其量也就是溅起更大的浪花罢了。 所以这一片完全由血肉组成的海洋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而且你别忘了，我来自未来。”金怪鸟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金叉烧的脑袋：“虽然我并没有全知全能的能力，或者说你回到过去也不会知道太多细节，毕竟你就一双眼睛，但是只要我想，那么我就能够回溯到某些碎片。” “未来是固定的？”白衣道姑眼眸一闪：“碎片代表一定会发生？” “当然不，未来从来都不是固定的，只不过在短期的未来是可以推测的，你们靠计算机和大数据，而我靠这个宇宙底层运行规律的自我演算，作为投名状，我告诉你们一个未来吧——记得带几枚液氮弹，我是说运输星门的第二队运输机，必要时候用得上。” 埃洛文斯不奢求他们能理解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事实上哪怕是它自己，也不能说掌控时间。 时空之主这种名头说白了就是吹水，它能说自己在神恩世界当初的对战中，是因为看到自己没有死并且获得了新世界的线索，所以才大着胆子和军团长干架的么？ 要是看见自己会被打死，早就撒丫子跑路了，去他的地狱界争霸。 埃洛文斯不屑地哼了声，回忆起自己当初干的蠢事，至今还耿耿于怀。 但是紧接着它动作僵住，想到了什么—— ……等下，自己现在好像确实是没有完全死掉。 而且也确实是来到了军团长意识海里那隐约窥见的新世界。 埃洛文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几分震惊和明悟涌了上来。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 原来这就是祂意识海里面那个脆弱却繁华的新世界吗？！ ——那岂不是说，十年之后的未来…… …… …… 血海世界 光之巨人简直杀疯了，所谓的三分钟时间限制，更像是大招展示。 无限能量三分钟无限火力，各种光线技能被轮番使用出来，声势浩荡。 八分光轮直接当普通攻击一样挥霍，垂直断头刀拉完之后双手扬起空门大开的动作，直接接入下一个泽斯提姆光线的前置起手式，这种直接从艾斯转欧斯的操作哪怕是光之国的街溜子来了也要直呼内行。 什么？泽塔？你泽塔奥间体和我欧斯超人之间谁在C都分不清楚吗？ 实际上现在的艾丽娅，与其说是驾驭光的力量，倒不如说是借用光的力量来驾驭光明神王的领域。 当年光明神王窃取神权，拥有的就是这么一个近乎唯心的领域技能，在这个领域之内，祂就是神。 我见，我在，我说要有光，所以就有了光。 现在艾丽娅没有能力把领域完全拓展开，但是可以把这个领域约束成一个光之巨人的形态。 现在这些有模有样的光线技能，纯粹就是她调用自己记忆里面的那些设定，以真神造物相同原理的方式直接具现化出来的——理论上只要能量充足，那么技能设定上限有多高，艾丽娅就能直接拉满多高。 归曼火花一闪，母虫人头落地，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要做到那种地步所需的能量，全盛时期的军团长都未必能够支撑得住，有那个空闲还不如一剑砍过去。 光明神王就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最后死在了最简单的平A之下，打牌输了顶多重伤，一剑下去才是补刀要命。 要不怎么奥特曼可以合体却平时都大多各玩各的？纯粹就是因为合体变身性价比低，只能搏一个可能性。 当然啦，那种只要两个在一起，被炸了之后当场一键变爹的超级融合素材除外，那玩意儿太BUG了，究极生命体看了也得当场开溜。 现在这些超兽和究极生命体干的破事儿类似，都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爹。 足足十八头超兽被艾丽娅屠杀殆尽，连一个有全尸的都没找着，淅淅沥沥散落得到处都是。 甩开最后一记四千米长光剑的光之巨人从半蹲的姿态站起身，仰头看着不远处已经开始搬运星门备件的运输机。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计划进行——除了拉顿和大鳄鱼还在艰难拉扯，这俩货打得还挺艰难。 不过没差，吸引注意力而已，打得再累点还能给这套防御机制一个‘或许能赢’的错觉，拖延更多的时间。 然而众所周知，任何觉得稳了的间隙，都意味着新的危险临近。 就在光之巨人的胸口能量指示灯开始闪烁的时候，一道扭曲的波纹在不远处的天空里出现。 那片原本就是暗红色的天空，被波纹渲染成水沟里面溅开的油污的模样，影影绰绰呈现出一个酷似光之巨人的人型阴影模样来，发出几乎和鸭脖金同款的反派笑声，渗人得慌。 负能量怨念！ 巢虫种母虫防御体系的倒数第二环！ 光之巨人猛然回头，额前电射出一道切割光线，直接轰在那片扭曲上。 只是这并没有什么作用，攻击直接穿透过去，那片扭曲却如影随形，像是一张大网一样覆盖了下来。 伴随着大网将光之巨人完全笼罩在里面，负能量怨念也如愿地闯入到了来访者的意识里，开始肆虐。 如果说之前的物理超兽克制泰坦巨兽这样的入侵者，这种精神污染的方式最适合克制某些高等种族的半能量、能量生物，要知道哪怕在神恩世界，生物能够进化成半能量状态，都意味着已经正式迈入可以称之为神圣的阶段。 巨龙种进化到半能量形态之后，可以变换成人类的模样，解锁了一键换装MOD。 天翼种进化到半能量形态之后，可以展开自己的领域，甚至是像光明神王那样高举自己的神国于天上。 而军团长——好吧，军团长从头到尾都还是军团长，最后直接跳过了半能量生物形态的过渡阶段，一步到位当场飞升，灵魂肉身分离，灵魂进阶虚空旅者，肉身端坐金马桶之上。 某种意义上，巢虫种倒数第二级防御机制里面的负能量怨念，就是为了给这种家伙准备的。 前提是这些负能量怨念的等级足够高，不然低级号的大招哪怕超频到屁股冒烟了，也不过是给满级大号强制HP-1。 拥有一整片亵渎血肉海洋的 光之巨人似乎是被缠住了，半跪在地上，任由那些负能量怨念在体表游走，汲取着祂的能量。 而伴随着能量的不断流失，光之巨人胸前的红灯闪烁也越发急促。 叮咚叮咚的指示灯声音就像是下一秒即将停息了一样，让人心脏如同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为之战栗担忧。 上一刻还如同杀神一样的光之巨人，虚弱无力，踉跄着无法站起。 在光之巨人的面前，一只巍峨狰狞的巨兽，急速从血肉之中隆起。 这是之前被光之巨人战胜的那些巨兽的身体组合而成的更凶恶的怪物，有着一双巨大的翼膜翅膀，敦实的身躯，远古恐龙一样的头颅，左边的手被一只巨大的鳌钳取代，右边的手则变成了一只硕大无朋的眼睛。 而伴随着那些肌理的蠕动，怪物原本看似脆弱的胸腹之间，更是多了一个嵌入缝合上去的蓝色双眸的头颅。 两个头颅外加右手一共五只眼睛，目露狰狞的凶光，恶狠狠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光之巨人。 五只超兽最强的部位合为一体，这就是所谓五帝兽！ 而与此同时，一道磅礴的精神波，从血海深处涌出，链接到了五帝兽的身上。 似乎是因为之前光之巨人的杀戮，终于惊动了这片亵渎血肉海洋的真正的主人——巢虫种母虫！ 光之巨人危险了！ 站起来啊！光之巨人—— 第1210.35章-《血海中转世界日报》大胜利 无敌的光之巨人！倒下了！ 但是似乎又没有完全倒下…… 观战的大家有点害怕，但更多是耐心地等待——尽管目前光之巨人的各项能量读数正在飞速下降。 『还有51秒就到三分钟极限了，我们的第二队运输机才起飞。』 “通场飞行的话需要多久？” 『大概是五分钟，另外第二队运输机加装了液氮弹的投放系统，』 在一门之隔的蓝星，埃洛文斯表情呢喃着，表情一片迷茫。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是什么样？”金夫人望着她，疑惑不解。 “不，你这种卑微的人类种，愚昧的双足直立猿，是无法理解这一切的！”金怪鸟下意识贬低了一句。 敬畏军团长或者敬畏魔法皇帝乃至于对整个人类种敬而远之，和单独的个人没关系，埃洛文斯也有大佬的尊严。 什么歪瓜裂枣胁迫我我就怕啊？你以为你是—— 「啪——」 金夫人下意识直接一巴掌糊了上去，拍在金怪鸟的后脑勺上。 “怎么说话呢？” 金怪鸟被拍得也近乎是下意识地脖子一缩：“妈！” 明明是埃洛文斯的发光眼眸和声线，却下意识地一声‘妈’就直接叫了出来，满脸委屈——或者是假装委屈。 然后金夫人和金怪鸟俩都懵了，好像哪里不太对…… 埃洛文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是，怎么自己好像被反过来同化了？ “……咳，人类！你要学会尊重我这样伟大的存在！”金怪鸟收敛思绪，意识到现在不能怂。 它努力地重新捡起自己的逼格，梗着脖子望着金夫人：“听到没有？” 但是金夫人却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自己的闺女，横竖都生不起尊重的情绪来。 嘛玩意儿？这倒霉孩子—— 金怪鸟对上金夫人那亲妈的眼神，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衔尾蛇！水银之蛇！”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是说另外一个被祂干掉的家伙，圆环之理·衔尾蛇，如果是它的话，或许可以理解这一切，它一直跟我说现在的时空是一个单独剪切出来的闭环，我还一直不信，可是现在……” 现在它稍微信了，只是这剪切的范围好像有点大。 “没听懂。”金夫人叹了口气，坐下来：“挑重要的说。” “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啊！这事儿很长的！” “那就长话短说！先说现在你能帮什么忙！”金夫人指着大屏幕：“那边！你有什么能帮忙的赶紧动手！” “你不怕我捣乱？”金怪鸟一脸诧异：“我可是祂的敌人诶！”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道理你比我懂。”金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是垮下肩膀，将浊气吐出来，表情带着几分疲惫：“……她是你妹妹，就是她是你敌人——可她还是你妹妹……” 这话没头没尾的，可是金怪鸟却出乎意料地听懂了。 它很想告诉这个卑微的人类，它和金叉烧的链接并没有那么紧密，起码不会说无可分割。 等到屏幕里那个光之巨人腾出手之后，至少有九种方法弄死自己，或者说单独把自己分切出去。 “可怎么我现在不想走了呢？”金怪鸟望着屏幕上一副重伤虚弱即将倒地不起的模样的光之巨人，目光微妙。 对吼，现在算辈分的话，祂是自己的妹妹诶！ 啧……摸着下巴，金怪鸟的表情逐渐扭曲，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 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嘿—— …… …… “唳————” 拉胯的拉顿好艰难地把面前的超兽生撕了，却冷不防被一道红黑色的光线击中，悲鸣着从空中坠落。 在坠落的同时，拉顿低下头，看到之前科武双修屡屡占据上风的帝王鳄萨科苏克斯也倒下了，正被一个看起来满是缝合怪风格的大家伙踩在脚下，挣扎不停，毫无还爪之力。 而击中自己的光线就是这个大家伙手里发出来的，对方那个巨锤一样的眼球右手还残存着些许微光，灼热的气浪腾起，看起来就很可怕。 ……所以老大呢？ 拉顿鸟眼乱瞟，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光芒黯淡的光之巨人。 之前的光之巨人，杀气四溢，来一个锯一个，它打得艰难无比的超兽对方像是在搞什么屠宰流水线一样。 怎么才两分钟不见，就变得这么拉了？这战斗的耐力时间未免也太短了吧！ 「＆……%……＆）*）＃%＃￥——」 一阵宏大的音效，从五帝兽身后传出来，就连空气都像是在震荡一样。 对方似乎是在说着什么话，五帝兽瞥了眼坠落的拉顿，重新把目光投向倒在地上的光之巨人。 而与其同时，阿金和埃洛文斯，几乎是同时在两边做着同声传译。 “你的能力很弱小，但是你的风格却很眼熟，你是什么人？” 光之巨人艰难地抬起头，努力地挣扎着站起来，脚步虚浮：“这个世界！由我来守护！” 「%＃%……%*……＃%——」 “我毁灭过很多世界，不在乎多毁灭一个，既然你不说的话，那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去死吧！” 阿金和埃洛文斯的声情并茂翻译，给大家下意识的感觉就是这旁白一样的奇怪声音该不会说的是文言文吧。 词汇的内容含量还挺高…… 但好奇的同时并不代表大家就不急了，相反，艾丽娅现在一副力有不逮的悲情表现，让一大批人都着急不已。 “他妈的！这什么王八蛋？核弹呢？炸死它！” “发射——全弹齐射！掩护我方巨人！” 两边的星门同时出现波动，大批导弹火箭弹呼啸着像是归巢的鸟儿一样冲进来，散乱的尾焰流光遮天蔽日。 五帝兽被瞬间笼罩在火光之中，冲击波甚至把距离最近的帝王鳄萨科苏克斯直接掀了个跟头，就这还是没有直接打核弹的情况下——要不怎么说在别人家大战就是舒适呢，炸什么东西完全不会有心理负担。 然而烟尘被当即驱散，五帝兽张开卷起来遮蔽身周的翅膀，掀起狂风挥散硝烟，毫发无伤！ 它目光扫向天际，一队运输机正从空中掠过，正在俯冲准备从另外一边的星门冲出去。 「吼————」 五帝兽低吼了一声，血肉海洋里腾起数十道巨浪，浪尖遥遥触及运输机编队。 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看似巨浪一样的惊涛骇浪浪尖上，是密密麻麻张开的利齿，距离最近的浪尖只是擦着一架侧飞的运输机一下，就直接把那架重型运输机的翼尖啃噬成了齑粉，坚硬的金属蒙皮在这些利齿下显得脆弱不堪。 『投放诱导弹！』 「咚咚咚咚咚————」 数道炸开的烟雾之下，是运输机编队洒下的诱导弹，呼啸的流光像是尾翼一样华丽展开，带着光焰和烟雾，试图吸引那些一浪高过一浪的血肉巨浪的注意力。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血肉巨浪甚至都不需要寻找目标——它只需要堵住出口就好。 『投放液氮弹——』 这个时候，女娲终于把之前没有动用的超过三十枚液氮弹全都打了出去。 伴随着特殊的液氮冷却剂炸开，刚刚掀起来堵在通往地球的星门出口的血肉巨浪，一级一级凝固静止，最后定格在了原地，浪尖堪堪顶在出口上。 而且这一批液氮弹只能定格对方动作一个瞬间，才刚冻上，冰川碎裂一样的响声从就即刻从内里传来。 肉眼都能观察到那血肉巨浪表面上覆盖的霜雪逐渐开裂，里面蠕动旋转着的利齿寒芒闪烁，就差没张开大嘴等着运输机直接撞上去了。 眼见着全数发射的液氮弹就要失效，运输机编队无奈地准备上拉，避开对方的攻击。 然而就在此刻，一发蓝色的光弹贴着运输机队长机的机腹掠过，击打在被冰封的血肉巨浪上，硬生生炸开了一个缺口，缺口之外是蓝星的天空，以及倒映出来的粼粼波光。 之前还萎靡的光之巨人，几乎是竭尽全力打出了这最后的攻击，保持着单手挥出的姿态虚弱地再度半跪下去。 “这——” “快出去！！” “不要让祂的努力白费！加速！前进四！！” 运输机将加力直接推到底，侧着身子险之又险地擦着血肉巨浪的缺口冲了出去，就像是在覆盖着冰雪的山峰之中穿行，距离最近的时候机腹甚至直接贴着被冻住的浪尖刮出肉眼可见的大蓬火星子，只差毫厘。 五帝兽还想要阻拦，却被光之巨人一把抓住脚踝：“你的对手……是我！” 母虫似乎并不觉得几个小铁虫子是威胁，它重新收回视线，一脚踩在光之巨人的身上，音调变换了几声，最后直接张口吐出了僵硬但是还算标准的国语。 「就凭你？你以为你是谁？」 蓝星的星门猛地一闪，一道蓝色的光球穿透进来，砸在五帝兽的脸上。 五帝兽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警惕地望向那个光球：「吼————」 「谁？」母虫的声音带着忌惮：「你又是谁？」 “我？”蓝色的光球悬停在光之巨人的头上：“我是祂姐姐，你知道什么叫姐姐吗？就是打妹妹但是妹妹不能还手那种，如果还手了那就是不孝——你知道什么叫不孝吗？” 还不等母虫说话，萎靡不振的光之巨人就一把攥住了那个蓝色的光球，站了起来。 “你也配？”光之巨人捏了捏手里的光球，语气不善：“你是谁姐姐啊？啊？” “……我靠你演我！我就知道——你还是这么阴险！我就知道！！” “演你马呢，埃洛文斯，翅膀硬了是吧？啊？你先跟我说清楚，你是谁姐姐？” 「？？？」 五帝兽猛地往后退了半步，震惊地望着那团光球，感受着其中的存在概念映射。 「埃洛文斯！时空之主埃洛文斯？！怎么可能！」 但是存在概念骗不了人，这种东西只有被隐藏起来的，没有被篡改的可能，这是大宇宙最基本的意志。 肉体的消亡，不意味着生命的终结，灵魂的变更，也不过是生命的一种演进方式，只有存在概念不可逆，一旦被抹销，那就是彻底地被抹杀，从此归于虚空。 所以这真的是埃洛文斯！ 五帝兽震惊到就连那只眼眸右臂都瞪圆了——鸟兽种霸主之一的时空魔鸟！ 「等等！如果它是埃洛文斯，那你……」 母虫诧异地质问之前还萎靡不振现在却中气十足的光之巨人，隐约觉得几分不妙。 “我？”光之巨人侧过头，隐约似乎可以察觉那无慈悲的目光。 就如同迪迦回眸一般的侧影一样，带着神性的光辉，然而那光辉却并不是照耀巢虫种的—— “你觉得我是谁？认识埃洛文斯，那就是老朋友咯？让我猜猜……你妈当初是不是破碎位面那只？” 「！！！！！！！！！」 第1210.75章-有一个人前来买瓜 巢虫种母虫麻了，各种纷乱的思绪混杂着。 反馈到现实里，就是那道精神链接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开始扭曲波动，翻译过来就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不是——为什么我要说不是——为什么他能够把埃洛文斯拿捏在手里？ 他说我妈？母虫心想自己哪里有妈。 只是非要算的话当初的分支往熘⑻咎屋爸〣球;〔（四）霖武〄quOH+n上追溯，倒是也有一个母虫。 破碎位面……哪里的破碎位面？多大的破碎位面？ 他的意思是之前他打过我妈？但是当年打我妈——如果那也算妈的话——应该是一批凶神啊！ 这个这么弱，是不是假的？ 但如果他只是假扮成假的，为了引我出来呢？ 也可能是他知道会把我引出来，所以假装自己很强但实际上是个弱者…… 更可能是他确想要假装强者然后被我发现他是弱者然后他说自己就是故意假装实际上确实是个强者…… 套娃又见套娃，搁这搁这原地TP，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母虫纠结了好一阵，五帝兽后撤步，再后撤步，一步又一步。 不管是真是假，先跑路准没错。 没能力弄死自己的，反手自己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有能力弄死自己的，那就更要跑了！不跑难道等着对方请吃饭吗？ 巢虫种的祖训就是隐藏母虫本体，只消耗各种转化体，一息尚存就可以卷土重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对方拿捏着埃洛文斯，让母虫非常忌惮…… 埃洛文斯是谁？神恩世界的鸟兽种扛把子！ 巅峰时候的鸟兽种，甚至不逊色于神恩世界御三家之一的巨龙种。 作为当时的鸟兽种双雄之一，无论是时空怪鸟·埃洛文斯还是地狱魔鸟·佐伊卡，都是一等一的巨佬。 江湖上什么才能称之为巨佬？ 就是哪怕他人不在江湖，江湖上依旧有他的传说，什么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之类的。 神恩世界主维度三界外加零零星星的破碎空间那么多，大家都津津乐道的巨佬能有几个？ 地狱界就那么三五个，埃洛文斯、佐伊卡、深渊龙后、炎魔之王。 精灵界的话，高等精灵大祭司、兽人种的几个萨满、人类种的仨顶梁柱，教皇和狮心剑圣、白袍法神鲁登道夫。 天界的十二个大天使、四个座天使、天翼种之主光明神王，高手如云但是因为更高手太多所以反而剩下的没什么名气，天界虽然天翼种和天使种的人口相对较少，质量却奇高，公认比同级别强出一个位阶。 用地球人类能够理解的说法，那就是大家都是读书，其他人读的是正常教材，天界那些家伙读的是奥数教材。 再加上天界霸占着无数副本位面，资源充沛到让人流口水的地步，巢虫种不止一次想要把那块地盘收入囊中。 虽然就没成功过…… 而这些巨佬的作用，除了本身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之外，更多是用来当真正主角的对照组。 就像是一个江湖少侠，你要说他有多高，一流二流绝世高手都不好分类，给人的感觉就是模模糊糊大概。 但你要说他出道直接干掉了东邪西毒，然后又把南帝北丐一块儿揍了，最后单挑中神通来了个华山论剑获胜。 那妥妥的就是天下第一，武林公认，有了标杆之后非常好定位。 要是这个少侠才二十出头，那么主角味儿就出来了，要是这个主角再妻妾成群，那就是爽文。 要是这个主角妻妾成群之后再有后传，那就是第一版……咳——那就是网文写手套路恰烂钱。 比如把主角老婆弄死再把主角弄去寻妻什么的，就差没把妻子弄成魂环技能天赋携带了。 军团长在后来之所以凶名赫赫世所公认，全都是拿这些巨佬当的垫脚石。 作为短命鬼标杆典范的人类种，却把一个又一个长生种摁在地上摩擦，这不传成传奇都说不过去。 军团长中期能够正常发育起来，很大程度上就是仅剩的那些个巨佬不愿意和他干架了，给了喘息的空间。 赢了身为长生种多年以来的巨佬，充其量就是一个理所应当。 可是输了……输了那就又给对方战绩上加了一笔，成为经验宝宝，还是高阶经验宝宝。 世人才不会记得少侠当年也是萌新起家，只会记得少侠逆袭之后成为津门第一就在今天。 巢虫种现在也差不离，地球也好蓝星也好，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大的物质维度，要说眼馋不眼馋那是肯定的，但是要为了一个物质维度就直接把自己全搭进去，没那样的道理。 尽管在目前来看这些家伙并不能够有效杀伤自己，但是哪个千亿富豪愿意为了百万千万去赌命呢？ 埃洛文斯的到来，让艾某人之前准备好的威慑底牌都不需要掏出来，当场劝退巢虫种母虫。 只是巢虫种母虫这边虚了，艾丽娅和埃洛文斯却表面上争执着，实际上—— 好吧，实际上还是在争执，只不过换了个加密频段。 「喂，你现在很虚弱对吧？力量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埃洛文斯幸灾乐祸。 「是啊是啊，我超弱的，你要不要试一下？你和母虫一块儿呗，我一打二，我们试试？」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军团长开玩笑。 「没和你开玩笑，我现在进驻了这货的意识海，还绑定了，本来想混个未来的，结果出了点岔子，你懂我意思？」 「……命匣那套？」 「差不多，不过没有强制从属死亡的契约——做个交易，你不动我，我帮你。」 「没可能，等我腾出手了，你绝对得死。」 「我们有仇？」 「本来有的，后来没了，现在又有了。」 「我补偿她——我现在可以帮你拉一个全盛时期的投影片段过来，大概能够维持……你现在还有多少能量？」 「你这么好心？」光之巨人狐疑地看着手里的光球，鸟兽种虽然性子直，但不代表脑子蠢。 帮自己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对它有什么好处？ 按理说弄死它的就是自己，它不应该是巴不得自己死才对嘛？ 「瞧你说的，我现在可是你姐啊！」 「……闭嘴！」 「就不，我帮你，我也帮这傻丫头，但是你不能够把我拽出来，详细的缘由待会儿跟你说，这票就问你干不干吧，如果你现在的能量就是全部，那么维持你全盛时期的投影片段，大概可以维持……额，1秒钟。」 「一秒钟够个屁，你要说给我一分钟我倒是有把握。」 虽然一秒钟对于全盛时期的军团长来说已经足够打出一套平A了，但是想要干掉母虫还是不行的。 不过没关系，埃洛文斯懂她，对手最是懂对手，偷鸡、威慑、梭哈，套路怎么脏对方怎么来。 别看这个家伙现在这么虚弱，但即便是这么弱小，没有强大的力量，说不定祂也在琢磨着怎么生吞掉整个巢虫种了，更扯淡的是跟祂混的那些小伙伴多半被这个家伙的传销套路洗了脑，对于祂会获得胜利深信不疑。 「你就说干不干吧！」 「让我想想，别急。」光之巨人直接无视了后退再后退的巢虫种母虫，一副沉思的模样。 对于埃洛文斯的能力，她倒是一清二楚。 这个家伙理论上是可以借用不同时间段的自己的力量达到永久战斗续航的，这也是时间穿梭权柄的强悍之处。 当年真神权柄的散落，除开物质创造那种BUG，就是时间穿梭这种的最难搞了，其他的自然系不值一提。 有了这种能力，现在的自己太弱小了没有力量，那么问未来的自己借就好，这种套路简直是想想都觉得棘手。 至于怎么偿还？当然是分期贷款啦…… 虽然真要计较起来的话，说借力量这种事情就没见过有还的，个顶个都是债王，更别说还是自己借自己的。 「后遗症呢？」 「他妈的你逗我？问未来的自己借才有后遗症，你问过去的自己借你有个屁的后遗症！」 「也是……」 如果问未来的自己借力量，但是借到了之后却因为太怠惰了，当年吹出去的牛逼未来没有实现，怎么办？ 当然是把未来的自己彻底榨干…… 所以这种手段，在最早先权柄分散的时候也被那些曾经获得些许皮毛的恶魔拿去蛊惑人心，签订契约。 可是事实上是任何命运的礼物早就标好了价格，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超前消费不可取。 艾丽娅问自己借力量，是借的过去的自己——过去的自己早已经奋斗出来了，有了殷实的家底，撑得起。 「就问你干不干吧！」埃洛文斯不爽了:『就你现在这点本事还挑三拣四，你嫌麻烦我还嫌麻烦呢！』 「你这要是真心的我当然干啊，但你要是想害我怎么办。」 「我这都主动跑过来找你合作了，就是为了害你？」 「……难说，毕竟你这能力这么好用，当初不还是被我弄死了？」 「你特么故意找茬是不是——」埃洛文斯要是本体还在，估计直接就炸毛了。 他妈的人类种全都是变态！ 输赢生死什么的，能怪我？啊？ 当年埃洛文斯一度也以为自己能够用这种‘我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自己的奋斗’的方式来战胜某个王八蛋恐怖直立猿。 毕竟祂打自己，是一个人，自己打祂，是时空长河的所有自己群殴对方。 可是没想到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们横插了一手，硬生生把不同时间维度的它给拦住了，没借成。 上一个纪元的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千年的家伙，在时间长河里直接把未来的自己给截住了！ 这能找谁说理去？！ 埃洛文斯每每想起，都怨念深重，感慨万分，痛惜不已。 ——恨不得自己也有这样的祖宗！ 然而并没有，鸟兽种非要说的话也是那些魔法皇帝搞出来的生物兵器的进化体，非要算的话人家才是造物主。 打那之后，埃洛文斯就知道光明神王这破落户死定了，绝对的。 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也是拿到了真神的造物权柄，光明神王那个鸟人拿的也是相对应的权柄。 可是前者硬生生弄出来了无数智慧种的雏形，直接塑造了第五纪元，要不是原罪污染，说不定人家现在都还是文明繁盛，远征星辰大海。 光明神王那个鸟人就只会拿来做白日梦，就只会整什么高举神国于天上，也没见高到哪里去。 这种小家子气的格局和当初的人类种比起来，不是破落户是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些细节，所以哪怕死了又活了，埃洛文斯也没觉得当初死得多冤枉，愿赌服输，更没有记恨人类种。 毕竟自己没有遭遇那种一脚踩出去界外还能拿金牌的黑哨，心理上还是能够说服自己的…… 「行，那你给我挑一个。」艾丽娅下定决心了：「你说的不害我啊！」 反正都是吓唬母虫，用现在自己仅有的底牌，还是兑换一秒钟王炸，那自然是选后者。 没别的，主要是太久没有回复全盛时期，怀念自己当年吃西瓜都不用给钱的余裕了…… 「我要是害你，你借用时空剪影力量之后当场反杀我行了吧，我给你挑个——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埃洛文斯选出来一个片段，那是当初军团长揍它时候的时空剪影。 只有存在概念相同才能够借助它的这项权柄进行借债，问别人乱借那不叫借，那叫抢。 不是每个捷德都有个父慈子孝的老爹，也不是每个红凯都有能够压制那位大人邪恶念头的贝老黑硬币。 「你这哪够我全盛时期啊，你这是想要坑我灵能吧？」 「你特么故意找茬是不是？」 「说好的全盛时期，你这就是我平A的时候，开大呢？」光之巨人用力一捏手里的光球：「另外你说的啊，你要是想要糊弄我的话，我就直接把你给反杀了！」 「我真没——」 加密通话进行到一半，五帝兽已经做好了开溜的准备，母虫的精神链接更是准备切断。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埃洛文斯和艾丽娅几乎是同一时间默契地进行了兑付，所有灵能兑换了时空剪影里面那个罐头男一样的家伙的伟力，即便隔着时间长河，那面甲下的冷厉眼眸也像是觉醒了神采一样回头望过来，眼神诧异。 光之巨人看着不知道多久以前的自己，恶狠狠地啐了口—— “望咩啊望！没见过自己变成光之美少女什么样啊！” 第1211章-一秒速通瓜摊记录 当年自己有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光之巨人回想了一下当年追杀埃洛文斯的过程，似乎确实是见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历史嘛，太阳底下无新事儿，什么没发生过？ 在那些历史投影里面见到变成光之美少女的自己，大抵只会当成幻觉罢了。 甚至自己还变过大喷菇和玉米加农炮呢，难不成她还要求着埃洛文斯还是发福瑞算了？ 事实上埃洛文斯也正是在回溯军团长的‘历史’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并且将其作为最大的收获。 然后——然后就死了。 它知道得太多了…… 至于说力量被借走什么的，那就更察觉不出来了。 你倘若是拥有一整片大海，你会在意少了还是多了几百立方米的海水吗？ 如果说现在光之巨人的形态是原生初始的新生代，那么巅峰时期的军团长就是闪耀型巨山超力霸或者一键叫爹雷杰多，归曼能不能火花一闪不知道，但是埃洛文斯铁定是不行的，所以军团长也就没有人头落地。 用小天使的内里模样娇俏地朝当年的自己翻了个白眼，光之巨人抬手摄取过那个时空剪影片段的伟力，直接开溜。 别说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变成光之美少女有什么不好吗？ 光之美少女就不是猛男了吗！ 光之巨人和遥远的自己嘀咕了一句，扔开埃洛文斯，回身拉开起手式。 一秒钟的力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到了某个阶段之后，时间反而是最没概念的存在。 有可能直接起了就给秒了，也有可能打得天昏地暗一战就是几天几个月，全看对手演技给不给力。 狂暴的能量宣泄而出，艾丽娅之前隐藏得很好的存在概念，此刻也因为能量的波动无法遮盖。 如果用物理的方式来形容，那大抵就是原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面纱，被内力震起的气浪掀开了一角。 露出了里面倾国倾城的—— 「是你！」母虫终于在这堪称可怖的能量风暴之中认出了这个巨大的光人是谁，顿时肝胆俱裂：「是你！！！」 倾国倾城的肌肉…… 而埃洛文斯则是蹦跶着急速远离，猖狂叫嚣，带着看热闹的快意。 “当时空之中两股强大力量相遇的时候，传说中熠熠生辉的神便合体展现出他真正的身姿！出来吧——传说中的战士！！” 它这次老实不说名字了，因为艾丽娅的力量虽然变得孱弱，但是位格却明显得到了提升。 要是提名字的话，绝对会引动某种更高维度的注视，那是加诸于宇宙底层运行规则里的定律。 一旦晋升为不可言说的存在，就像是多了一个宇宙敏感词库一样，提了要么星号要么直接天灾劈下来。 因为到了那个地步的存在，提及真名就会扰动因果线，埃洛文斯自己就是玩时间长河和因果线的，比谁都懂。 ……好吧，比绝大多数存在都懂，应该。 光之巨人举起双手在头顶上做出一个反旋的姿态，似乎并没有什么强大的招式。 除了一抹跃动的火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祂的双手之中，就像是整个血海世界的气都凝聚了起来。 「等等、等一下！」巢虫种母虫发出惊恐的尖叫。 那一道连接五帝兽的精神波动在空中舞动扭曲着，挣扎着试图逃脱却又被无形的气场束缚了起来。 一秒钟，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光之巨人抬起头，手里的动作定格了一个瞬间，似乎想要听听对方怎么说。 「去死吧——」 巢虫种母虫陡然发出尖利的啸声，之前的惊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怨愤。 天空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了一批负能量怨念，整片天空都被遮蔽住。 而之前后撤的五帝兽，也并非是完全为了后撤，那些散落的血肉，联通了整片亵渎血肉的海洋，巨大的怪物就此急速隆起，那合体的模样堪称遮天蔽日，就连光之巨人在它面前也成了巴掌大的小不点。 然而光之巨人只是放下手：“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下一个瞬间，光之巨人的形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流动的光辉从它的胸口闪耀出来，一阵璀璨的金黄色光芒笼罩在其上，原本隐约的光人形态，看起来似乎有了实体，但却又因为太过灼眼让人无法直视，只能窥见那神明版俯瞰众生的宏大感。 伴随着光芒的闪烁，原本准备用火花技能的光之巨人落在地上，抬起右手，握拳—— “如果这就是你的回答，那这一拳——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平平无奇的一记右直拳，就像是标准的教科书教学一样打了出去。 空间就此凝滞，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巨大的怪物定格在山岳一样隆起的刹那，巢虫种的母虫精神链接还在往回收，像是逐渐消散的虹光，虫洞星门两边的世界像是暂停了一秒钟，但似乎又没有。 跃起到空中的如同蓝色光球一样的埃洛文斯像是滴落的水滴一样，缓慢落到了蓝星星门的边缘。 「滴————」 宛如水珠掉落到了清泉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荡漾的涟漪…… 「轰轰轰轰轰————————————」 爆炸！气浪！火光！翻卷的海洋大地和天空！！！ 一道拳风压成的冲击波，像是无可匹敌的浩荡天灾一样，在一瞬间冲刷到了极目尽处！ 两边世界之前投放的所有监控设备在这一瞬间被余波尽数摧毁，唯一来得及在被摧毁之前传回来的画面，就是一拳之后连同整片空间都在崩解的可怖破坏力，空气中迸裂开肉眼可见的空间裂隙，就像是一面被击碎的镜子。 破碎位面其后的虚空倾泻出强大的吸力，从这些裂隙之中倒着卷走不知道多少物质，整个空间的稳定结构和空间屏障，甚至连光之巨人这普通的一拳都没能挡住，原本就是空间薄弱点的裂隙被直接震断。 巨大的血海世界被直接一拳轰下来一个角，两道身影相隔着洪峰一样翻滚的无尽虚空，遥遥相望。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巢虫种的母虫嘶吼着，尖锐的叫声让所有监听到其声线的生物都感到由衷的不适，大脑嗡嗡作响。 而打出了这一拳的光之巨人，却只是收回拳头，目光睥睨，似乎上一秒那个力量狂暴的存在和祂无关。 祂转过身，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侧头：“比起你母亲，你差远了……” 巢虫种母虫还想要说什么，然而那一拳席卷过去的拳风却像是回流的巨浪一样，从后面直接覆压在那超级山岳一样庞大的缝合怪兽身上，将其压地扑倒在地，如同千万亿万吨重的巨石兜头砸下，降维打击一样骤然压扁，只剩下一片凝固紧实的血肉，隐约可以窥见起立体时候的模样。 「我记住你了——我记住你了！！！！」 “呵，傻逼……” …… …… 蓝星的星门被眼疾手快的炼金之星小伙伴紧急关闭，那狂暴的能量倾泻绝对会把星门整个冲垮。 然而即便关闭了星门，人工星门所在的区域也呈现出异样的空间不稳定现象，就像是巨浪拍打着礁石，一道又一道让人胆战心惊的能量回流拍打在不稳定的空间薄弱点上，简直就像是下一秒就会破碎的玻璃。 跳出了星门的埃洛文斯重新回归，一团蓝色的光球晃晃悠悠地朝着金叉烧那边飘回去。 “咱儿个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 看到那个家伙对别人也这么残忍，真是让人身心愉悦啊！ 埃洛文斯发出幸灾乐祸的嘎嘎笑声，打定主意要和金叉烧捆绑，只要我一日不死，那就一日是祂的姐姐。 至于说深仇大恨什么的，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其实对于躯体的存在和消亡早已经不那么看重了，活着未必是真的活着，死了也不一定就彻底死了——实际上无论是舍弃肉身直接灵魂飞升的军团长，还是失陷于时空长河的埃洛文斯自己，甚至哪怕是用古树傀儡的方式转化环溪观列祖列宗的大魔王，在这方面都有着惊人的一致性。 所以要成为超级大佬的方式是什么？ ——是我不做人啦！！ 埃洛文斯晃晃悠悠地飞着，飞到海港靠岸的地方的时候，低头一撇瞧见金叉烧居然被带了出来，当即落下去重新融合：“这么客气？这怎么好意思，跪安吧，说声拜谢埃洛文斯大人！” 话没说完，就被离光小道姑那面无表情的目光盯住。 双方对视了好几秒，金怪鸟清了清嗓子，错开视线：“那个——其实不谢我也问题不大……” 这倒是它谦虚了，如果没有它去帮忙，艾丽娅顶多只能来一波战略威慑，哪里有现在这么方便。 临时切换了大号的体验卡之后，光之巨人仅仅只需要一拳，就能够直接把原本计划要炸掉的薄弱空间结构直接震断，至于说那些狂暴的特效，反倒是没办法约束能力之后造成威能霸气侧漏的结果。 说句难听点的，就是艾丽娅这一拳给MISS了，没能够精准隔山打牛打到母虫身上去…… 不过也这正常，平A的攻击就想要把怪物给打死，那未免也太看不起生物进化文明的奇葩分支巢虫种了。 人家好歹在后期自成一派，连真神都要为之侧目，潜力无穷——虽然就像是艾丽娅说的，现在的这只母虫，比起它妈当年还真是差远了，非要对比的话，大概就是初中JK虫和生了仨闺女的御姐母虫之间的差距，青涩稚嫩得很。 要是当年的那只母虫在这里，别说埃洛文斯只能拉来一道时空剪影，就算是埃洛文斯把全盛时期的军团长整个人直接拉过来，那也…… ……好像那样的话该跑路的就是母虫了？ “埃洛文斯先生。”离光小道姑抬头望着天空：“那就是大师姐真正的力量吗？” “什么？”金怪鸟打了个哈欠：“你说之前那一拳？” “……对。” “差不多吧，当年祂揍我就是这么揍的，见到了吧？而且是一拳都没落空那种，逮着我从头揍到尾。” “那你还挺厉害——你不恨大师姐吗？” “为什么？”金怪鸟诧异地回望离光小道姑那没有表情的小脸蛋儿：“你要挑拨离间？我跟你说，现在我可是祂姐，亲的！” “不是亲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那也是亲的——异父异母的亲姐妹！”金怪鸟拍着大腿强调了一下，而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你想想啊，一个当年揍你揍得这么狠的家伙，现在却不得不叫你姐，有气也不能从你撒，你乐意吗？” “……” “所以恨不恨的无所谓了，输赢看实力，不吹黑哨祂赢了我服气，我赢了我本事，是吧？” 离光小道姑斜眼瞥了一下占据着自己师姐身子的这个家伙，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纯粹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犯了，慕强心态严重，瞅着跟本子一样，畏威而不怀德。 实际上这倒是给离光小道姑猜对了，魔兽种、鸟兽种乃至于巨龙种和兽人种，这一类社会性带有原始动物属性的智慧种，骨子里都流淌着旧有的丛林法则秩序观念，谁能打就听谁的，对于所谓的社会契约反倒没那么看重。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们之间互相征伐或者同族相残，都并非是因为争夺地盘或者争夺食物，而只是单纯为了炫耀武力，这种事情就类似明明是吃素的偶蹄目动物却偏偏长了好斗的角，互相之间没事老闲着想顶两下一样。 不过观念是可以改变的，智慧种联盟成立之后，以文化共同体的概念经过潜移默化，大概只需要几代就能够将这种野性压制住，推动文明进入新的发展阶段，不过那就和已经退休的某个小仙女无关了。 自然也和埃洛文斯无关——它当年的老大地位也是打出来的，在乎个屁的治理族群。 “累了。”金怪鸟张了张嘴，又打了个哈欠：“等那个家伙回来，你让她来给我跪安，说声谢谢埃洛文斯哥——不对，谢谢埃洛文斯姐，祂欠我的……” 说完金怪鸟脖子一歪，直接睡了过去。 而好半分钟之后，金叉烧悠悠转醒，揉着自己的脖子一副难受的模样：“也没人扶扶我，这差点落枕——” 话没说完，周遭十多道目光齐刷刷地注视过来，尤其以临近的金夫人的目光最为不善。 金叉烧喉咙滚了滚，眼珠子咕噜一转，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其实是埃洛文斯，我还有点事儿没说完……” “嗯（↑）？”金夫人微微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升调音节。 “——我错啦！”金叉烧那依旧带着手铐的手抬起来护住脑袋：“别打头！打头要变傻！我好不容易有了金手指！” “哼——” …… …… 地球·星门裂隙 一帮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冲击波推动着，像是火箭尾焰发射时候模样的星门裂隙本隙，不知道该说什么。 58秒钟，足足58秒的能量奔涌，周围的海水都被蒸干了不知道多少吨。 女娲甚至监测到了最近的两个台风因为这次能量喷涌出现了变动，亚热带气旋剧烈变化。 一个直接被吹歪了，另外一个则是被这波能量冲击给加强了气旋，看起来似乎要升级了。 这特么——当初懂王问往台风里扔核弹的时候，有没有人告诉他其实可以让一个人跑到台风边上去打拳？ “星门裂隙出现了不规则扩大——” “各单位做好抗冲击准备！” “第二波冲击即将来袭！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立刻启动应急预案！” 距离星门裂隙最近的樱岛火山原本还有着喷涌的火山烟柱，可是现在火山烟柱像是被吹风机抵着吹的烟头缭绕起来的烟雾，别说烟柱本身了，还能有点烟味儿就算它努力过！ 这第一波冲击要不是在外海，能够直接把一整个城市的地皮都给刮起来，货真价实的天高三尺！ 就在大家做好准备想要硬抗第二波即将到来的更大的冲击的时候，那巨大的星门裂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的瓶盖一样「嘟——」地一声被堵住，而后两道身影从里面挤出来，噗噜噜地砸进了海里。 “是拉顿！还有萨科苏克斯！” 两只可怜兮兮的泰坦巨兽一副头昏脑涨的模样，大鳄鱼在海里下意识狗刨了几下，好艰难地翻身浮了起来。 拉顿翅膀扒拉着爬上它的脊背之前身上那些炫酷的会发光的熔岩鳞甲，此刻全都熄灭了，呈现出黑曜石的低沉颜色，散发着微光——或者说就直接掉水里了，湿漉漉地像是是一只落汤鸡…… 在拉顿的头顶上，艾丽娅抹了把脸上的海水，仰头看着星门裂隙，呼出一口浊气。 原本喷涌而出的能量余波，此刻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倒着吸了回去，艾丽娅知道这是空间破碎之后被虚空吞噬所产生的酷似黑洞吞噬物质一样的景象，但是虚空侵蚀有个好，一旦接触到秩序世界的边缘，就会立刻安定下来。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逆流之后，星门裂隙逐渐平息，只是往里看的话，原本血红色的世界却只剩下一片黑暗。 “唳？” “等吧，等几十个小时，空间稳定了之后再说。”艾丽娅坐在拉顿的头顶上：“饿了，打了这么半天。” 或许观测到她们出来了，救援队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但是这会儿茫茫大海上就只剩她们仨怪物本怪。 拉顿这一琢磨，当即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儿——自己这身上也没多少肉啊！ 要不吃大鳄鱼？它更肥，看起来肉多…… 不过想归想，拉顿也不是那种卖队友的二五仔，谁不知道我拉顿最讲义气？ 它左右看了看，眼前一亮，下意识金鸡独立一样探爪去海里一抓，挠着爪子似乎是抓到了什么东西。 而后它将爪子里抓到的东西扔到萨科苏克斯的背上，邀功讨好一样轻轻地叫了几声，低下头把脑门上的人儿往下送，动作轻柔得像是练过一样。 我拉顿永远忠于高贵的王者——您先吃点鱼，别把我给吃了就行…… 这边的艾丽娅衣服都被光焰灼烧干净了，只剩下一头刚长出来的秀发，正琢磨是不是从拉顿身上掰几块鳞甲做个熔岩魔鸟套呢，就被拉顿给‘扔’了下来，疑惑不解。 她双手叉腰，不悦地瞪了眼这只大笨鸟：“找死？” “唳！唳——” 拉顿小心翼翼地把小鱼儿往艾丽娅身边扒拉了一下，示意有吃的。 艾丽娅扭头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小鱼干，那赫然是一条肥嘟嘟圆滚滚，体型和她都差不多大的—— 蓝鳍金枪鱼…… “……” 第1212章-我给你机会（为「rua」红包加更 “这就结算了？副本就完了？” 艾丽娅诧异地看着这玩意儿，很是有点没有实感。 她还觉得挺多事儿没办呢，比如说两边世界滞留的那些亵渎血肉，亦或者是泰坦巨兽造成的余波。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艾丽娅抓起蓝鳍金枪鱼抱在怀里啃了口，一边感慨这玩意儿油多一边感慨生吃是真的不习惯，她还是喜欢做成熟食，起码没这么油…… “这东西就连米利坚看了都想派兵过来攻打它，你知道吗？下次给我弄点清淡点的鱼，比如大西洋鲑之类的。” 拉顿下意识点了点头，小鸡啄米，而后回过神好像哪里不太对。 实际上这还是读书少了，小丈育拉顿怎么知道大西洋鲑和太平洋蓝鳍金枪鱼之间的关系呢？ 这大概就是北极熊和北极企鹅之间的关系一样——如果北极现在还有企鹅的话。 一架直升机呼啦啦地飞过来，艾丽娅一抬头：“看，这就来了。” 但这并不是为了抢夺油料而来攻打她的，这是救援直升机，机腹下面大大的红色十字标识，侧面还有TPC的徽记，而艾丽娅运足目力望过去，动力妞子司悦正扒拉着舱门，举着望远镜往这边看。 望咩啊望，没见过光之美少女解除变身之后清洁溜溜啊？ 艾丽娅无奈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家底富裕，年纪轻轻就拥有了自己的飞机场。 还是当猛男的时候方便，捂眼睛的起码不该是自己，她摇了摇头，无奈地纵身跳进旁边的水里，扒拉着客串浮岛一动不敢动的帝王鳄萨科苏克斯，等待救援的到来。 确切地说，是等待新衣服的到来，救援什么的不存在，谁救谁还不一定呢。 而远在直升机上，动力妞子司悦放下刘海遮住自己电子眼的红光：“找到了。” “指挥官没事吧？” “没事，关闭同步视频摄像头，衣服呢？防护服和毛巾先准备一下。” “怎么了？” “老大现在在水里泡着。”动力妞子没有直说自己只看到一抹白，白得透彻那种。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居然这么干净…… 动力妞子发散着思维，直升机靠近过去悬停在海面上，等了好一阵艾丽娅才披着宽松的毛巾上来。 至于她们准备的防护服，艾丽娅直接就没穿，这东西对她没有意义。 厚重的防护服是直接防核辐射的那种，之前从血海世界里面喷发出来的能量余波过于惊人，而且夹杂着过量的伽马射线，强度某种意义上远超核辐射，目前人类还没办法抵御其辐射余波的影响，也不知道辐射之后的结果是好是坏。 所幸那种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按照现在的测量结果来说，似乎正在呈现急速消散趋势。 “辐射过量很多？” “没有，现在已经趋于平稳下降曲线了，再过几个小时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不会对这片海域造成严重影响。” 艾丽娅想了下，觉得也是——顶多就是若干年后或者这里能够冒出来一只奇奇怪怪的鱼，顺着本子的港口往岸上爬，然后一记射线直接辞退整个内阁什么的…… “后续事务在处理了吗？” “指哪边？” “一样样说吧。”艾丽娅踩了脚横在机舱里的巨大蓝鳍金枪鱼，借了把匕首当场吃起了刺身：“这条大家伙之前被余波震死了，不吃也是浪费——我事先说明，没有任何一条可怜的蓝鳍金枪鱼是因为我的故意捕捞遭受到的伤害。” “……为什么要说明这个？” “因为有点可怜了——泰坦巨兽造成的破坏，救援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 “没有两只大家伙的阻挠，现在救援队已经全部进驻里面了，暂时来算的话，伤亡不是很严重，但是失联人数比较多，我们正在全力展开救援。” “嗯……让TPC所有的重装力量都参与进去，网红拍摄什么的无关人员给老娘爬，要是敢进来蹭热度直接抓了关牢里，罪名就直接起诉故意谋杀——另外私人救援队可以加入，但是和保险公司什么有关的私人救援队不要来了，官方那边让泽井总监去交涉，我要在6小时内看到起码TPC的救援队全部入场。” 作为特殊异常事务应对机构，而且还是有五大在背后支持的世界级机构，TPC的救援队伍在建立之初就设立了一个颇为庞大的规格，理论上是能够接管一整个大型现代化都市的救灾任务的。 虽然相比起来，艾丽娅还是更相信自己娘家的子弟兵，而不是这些拼凑起来的多国队伍…… 但是没办法，地球这边的共和国还只是五大里面的多强，并不是蓝星那边的两极之一，没有那种直接调兵进入他国境内帮助救援的底气，在这些方面还是要做出一定的顾忌和让步。 要是蓝星那边出来两头泰坦巨兽，就在共和国家门口闹得这么大阵仗，本子说什么都避不过去共和国的友情帮助。 “泰坦巨兽之后的话，是关于巢虫种。”动力妞子掏出平板：“现在在目视和能量侦查两方面，都确认我们暂时和星门里面的那个血海世界失去了联系。” 地球这边除了被艾丽娅收拾掉的一个兵巢之外，还有一只被离光小道姑一剑打爆的血肉鳄鲸路巴尔，以及两团转化到一半就被一记垂直断头刀当场要了老命，秒出场秒退场的王虫原体。 超兽什么的且不说并没有残骸掉落到地球，单纯就人类现在的技术力，掉落残渣了也说不上是好事。 至于更进一步的负能量怨念，那玩意儿还是别来比较好，退出变身形态之后艾丽娅都没余力应付太多。 要是来个千兆级的负能量怨念，那艾丽娅可就死定了啊——虽然目前来看这个巢虫种母巢拥有的也就是个百兆级的，不过也足够让人出一身冷汗，气冷抖哭，大冬天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把残骸全部回收，分等级存放——记得找个距离基地远点的地方，做好安全保障措施，周边别放什么高浓度能量之类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实在不行的话就全部吊运去孤岛或者荒漠地带。” 艾丽娅一再提醒，说实在话，她还真是有点搞不懂TV或者剧场版里面那种捡垃圾都喜欢往老巢带的行为。 哪怕这玩意儿没看出来危险性呢，不也是残骸垃圾么，没有科研基地那就基建一个专属的，哪有直接往指挥中枢里面放的，但凡这帮人舍得花点多建几个仓库，后续重新修缮被破坏的指挥中枢都能省下来一大笔预算，还少点危险。 ……嘶！这么想的话，别是为了吞预算吧？ “指挥官……指挥官？” 正在考虑要不要找个倒霉会计扔电车轨道里顶黑锅的艾丽娅回过神：“怎么了？” “评议会那边，请求和你进行通讯。” “这帮家伙怎么这么多事儿？”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接——” 『艾丽娅指挥官，很高兴见到您平安归来。』平板上亮出一个中年白人的身影，对方一副假惺惺的模样：『现在战斗告一段落了，星门和未知世界的联系也被切断，我想趁这个机会，或许您应该跟我们好好说清楚。』 “说什么？” 『关于我们监测到的，您和星门里面的世界频繁的加密通讯……似乎您对对面的未知世界很了解？』 作为地球这边五大联合组成的评议会，这是凌驾于TPC之上的监管组织，他们不参与TPC的花钱也好基建也好作战也好这些相关的具体事务，但他们会监管整个TPC的发展大方向——是真办事儿还是成为野心家手里的工具。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而言，TPC这边还在死战呢，评议会作为裁判，自己倒是有点想要下场搞事情了…… “乔代表呢？”艾丽娅头也不抬：“你代表整个评议会还是代表你自己？” 『乔代表因为身体原因暂时离开了会议，我现在代表整个评议会。』中年白男眼角一跳，微笑依旧。 “扯你妈的淡，我还没听说过五大的会议里能有谁不投弃权票的，凑得齐五个人一起再跟我说话，凑不齐你就自己回家玩泥巴去吧。” 『艾丽娅指挥官，请您认真对待我们的问题，如果你拒绝回答的话，我们将会详细调查您之前因为指挥失误导致的渎职问题，在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 “扣黑锅专业的？指挥失误？我特么单核打法通关你跟我说指挥失误？”艾丽娅抬起头，睥睨般俯瞰着平板对面的家伙：“我在前线打生打死，为了人类的未来而战，你他妈的作为监察机关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怀疑我对于人类的忠诚？” 『……请你注意用词，艾丽娅指挥官，我们没有那个意——』 “是吗？可我觉得有，这可不是私人恩怨。”艾丽娅嗤笑着打断他：“我现在很不爽，感觉身心遭到了巨大的伤害，精神遭遇来自内部的猜忌打击，从现在开始，我辞任TPC指挥官一职，并且恢复自由人身份。” 『……』中年白男眨了眨眼，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一时之间说不上来。 “拉顿和萨科苏克斯是TPC借用宋氏重工提供的巨型机甲打倒的，我在此顺便代表宋氏重工一起退出TPC，连带着收回巨型机甲的使用授权，你有什么不服的可以去和他们协商，另外两只泰坦巨兽你们想要尽管拿去，只要你们养得起，它们或许会听话。” 或许？中年白男又不傻，或许就是不会！ 眼角剧烈抽搐着，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说好折中调和，怎么这个家伙直接整个屋子都拆了！ 『艾丽娅指挥官，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另外宋氏重工是单独的参与个体，你或许无权对其做出处置。』 您都不说了，直接用了你，中年白男语气不免急切了几分，压抑着怒意。 对此艾丽娅连回答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抬手把通讯切断了——玩蛋去吧！ 宋氏重工是谁的？是莲花的！莲花是谁的？是我的！ 所以归根究底，宋氏重工不还是我的？这叫夫妻共同财产懂么。 要不为什么那些被未来岳父拿着几千万支票说离开我女儿的有志青年都不会愿意放弃，放弃了就是人财两空，坚持下去就是人才两得，等到未来岳父嗝屁了，那家里听谁的不就是看谁在上边儿？ 我艾丽娅虽然是个赘婿，但这年头但凡是赘婿的，都有不止两把刷子——改编之后的网剧除外，那是俩傻子。 动力妞子收起平板：“指挥官，没问题吗？” “什么问题？” “……那可是评议会啊，五大组成的！” 动力妞子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对于这种明显高规格的机构还是有点敬畏的。 ——虽然就一点点。 “小朋友，我和你打赌。”艾丽娅一副李sir的样子，就差没剃个光头留一把胡子再戴个眼镜了：“视频对面，绝对没有整个评议会的成员在，撑死就仨，另外这个代表，不过是被人推出来的棋子罢了，他的上司心地不纯啊……” 政治妥协嘛，神器收归己用嘛，强悍的力量也需要压制禁锢嘛，道理懂得都懂。 好X坞电影里面就差没给超级英雄们脖子上套个爆炸项圈了，翘屁嫩男美队这种精神象征都能被逼反，属实合理。 “……他们唬我们？” “差不多吧，等着吧，这些事情不用我们操心，乔代表还在呢。” 有娘家撑腰呢，这事儿没完—— …… …… “我们共和国宣布退出TPC盟约。” 乔代表扔了一份报告在圆桌上：“玩不下去了？那就别玩了。” “冷静，冷静，这是个误会——” “误会？”乔代表身子前倾，敲了敲桌子：“这他妈是私人恩怨？！啊！星门关了有半个小时没有？有没有？！” “咳……” “去你妈的！玩不起你们自己搞啊！” 一向以温文尔雅形象示人的乔代表此刻直接掀了面前的文件报告：“我们这波调动了超过两个航母战斗群，两百七十枚热核武器，超过三十万现役陆军随时待命，为的是我们自己？啊？太平洋上加了盖子，出事之后浪花翻不过你们的洛基山是吧？！” 乔代表旁边的毛子默契地移开座位，避开散落的文件。 而在圆桌的对面，之前和艾丽娅通讯的那个中年白男被劈头盖脸的文件夹直接拍在头上，却无法说什么，脸色铁青地坐着，看起来颇有几分敢怒不敢言的狼狈。 “乔，你听我说，这件事情可能只是言语上有点……过激……” 谁过激已经不可考了，或者说可考也没用——谁先告状谁有理，这会儿受委屈的是艾丽娅。 虽然当面叼嗨别人老母的也是艾丽娅…… 但一边是摆明了躺平认罚，另外一边发难要好处，这该哄谁还看不清楚吗？ 乔代表扯了扯领带：“国内传过来的意思，我们无条件支持艾丽娅指挥官的行动，TPC要继续还是要解散你们自己算，当然，在算那玩意儿解散之前，你们最好算算TPC这次挡下来了什么——还有你！我他妈要是明天还在这个会议室里见到你，那么要么我走，要么散伙！” 说完乔代表似乎还不解气，拽起椅子直接砸了过去：“去你妈的！” 毛子赶紧站起来抱住老伙计：“别生气别生气，我们先去休息一下……” 被厚重人体工学椅砸在身上的中年白男都要快哭了，可是他哭也没用，身边的俩小伙伴目送着毛子和乔代表离开会议室，第一时间不是安慰他，居然也是埋怨和甩锅。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什么叫这种事！换成你你能安心吗？那么强大的力量被共和国握在手里！ “就是，我都说了等会儿，起码不是现在啊……” 等个屁！之前商量的时候默许最快的就是你，全程点头对对对，现在又不认了！ 只是还不等中年白男说什么，一个特殊的通讯就打了过来，通讯另一头是一个似乎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慢腾腾的老人的声音，后者沉默了几秒钟：「我们可能有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所以……你先回来吧，我们会更替一个新的代表去接任你的职务，辛苦了。」 “……” …… …… TPC·二号基地 两队重型运输机被重重包围起来，龙骑士林中校大步流星地走进机库里，脚步急切。 而在他身后，机库的舱门被缓慢关闭，遮蔽了最后一缕透进来的阳光，随后是整个室内的大灯亮起，嗵嗵嗵地闪耀着炽白色的室内冷光色调。 两队运输机的驾驶舱里，走下来几十个机组驾驶人员，而且全员都穿着看起来像是外星战士一样的单兵铠甲。 为首的队长机机组人员抬起手臂，臂甲上亮起一块小屏幕，各项检测数据播报出来—— 『重力检测无异常』 『氧气浓度检测无异常』 『空气含量检测附和预期』 『未检测到特殊辐射存在』 『检测到强电磁辐射干扰——嘀嘀嘀——检测到强电磁辐射干扰——』 嘀嘀嘀的报警声音从对方的手臂上响起，而对方则是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林中校。 后者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识望向自己的手表。 非要说干扰源的话，大概也就是自己的搭档阿金了吧？ 这家伙过任何安检都是没办法过得去的，电磁辐射爆表，若非林中校出门不是战斗机就是直升机，哪怕休假都是女朋友专门准备的超跑，他还真不知道怎么乘坐公共交通出门才好…… 不过林中校也没有摘掉自己的手表，只是亮出证件：“共和国山拉托加号航母现任舰载机指挥官，调任TPC空中部队一大队大队长，我姓林，军衔是中校。” 沉默了几秒钟，穿着科幻单兵铠甲的队长机机组对视了一眼，互相点头 “说实话，您甚至都不需要出示证件——因为太像了……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在我们的作战序列里，有一个和你一样——不，按照现在的说法，应该是同位体才对，有一位你的同位体，他其实就是我们的直属指挥官，只不过这次行动他负责攻击任务，我们负责运输任务。” 队长机机组纷纷摘下头盔，立正敬礼：“地球共和国东山市九号空中基地直属运输机大队，建木基地星门运输项目组负责人，长官好！” 熟悉的黑发黑眸，熟悉的驾驶员独有的脸红脖子粗，甚至就连国语的口音都完全相同。 只是让林中校诧异的是，这位队长机机组的负责人，居然还是个女性飞行员…… 林中校回了个礼；“辛苦大家了，来到这里，就是回到咱自己家了！” 后者抿唇笑了笑，而其他的伙计们则是和共和国这边借调到TPC的空中精锐们互相抱在了一起哈哈大笑。 “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回来了！两边都是咱家！” “之前吓死我们了，这辈子没用重型运输机坐过那种大机动……”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回到这里就像是回家一样！剩下的交给我们！” 林中校目光扫过两队战损累累的运输机，队长机的机腹和机翼都有着明显的伤痕，甚至机头的挡风玻璃都碎了，而且看样子是之前被机组内人员给直接从里面踹开的，窗框耷拉着原本的密封胶条。 “之前被冲击波震碎的，影响视野没办法降落，所以直接给拆了。”运输机机长笑道：“好在我们都穿了单兵铠甲，倒也不怕失去了风挡之后的极端环境影响。” “……辛苦大家了。” “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星门的部件就在运输机里面，现在卸下来吗？” “这个要再等等。”林中校闻言脸色微沉：“之前我们双方的通讯虽然经过了加密，但是瞒不住所有人，而且两队运输机从里面飞出来也太显眼了，我估计调查组很快就会过来，得跟伙计们打个招呼，咬死就是我们自己的运输机……” TPC的内部通讯再怎么加密，也不可能说把五大自己给瞒着，蓝星穿越过来的两队运输机明晃晃不加掩饰，要不是之前有林中校带着一大队接应下来，鹰王和明娜中校他们客串了一把睁眼瞎，当时就该给出解释才对。 二号基地这边被某个全智加点的小仙女用最短的时间捏成了一块铁板，泽井总监这种老狐狸不管是出于谨慎还是因为忌惮，都没有第一时间表态，而是将所有事情都推托给了战时紧急状态艾丽娅全权指挥这茬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老狐狸怕事儿呢，知道的才明白他这是给艾丽娅面子——或者说给他自己留几分面子。 “队长——”一个运输机机组的成员走过来，举起臂甲：“我们之前核对过地图，现在的降落区域，应该不是我们境内。” 蓝星的大家下意识望向林中校，后者点了点头：“按照地理位置来算，我们现在是在本子境内，距离我们家还需要飞三个小时，跨海。” “怎么飞这边了？” “天阳市对出来，难道不应该是平行世界的天阳市才对吗？” “这边天阳市有没有大型军用机场都还不一定呢……” “我怎么没找到东山市？我靠，这个怎么搜东山市全是世界一流大——” “咳咳——大家听我说！”林中校打断了正在收集资料的大家：“我们现在是在TPC的一个大型基地，TPC是我们这边新成立的异常事务应对组织，全称是世界和平联合组织，由五大牵头，我们国家参与出力很多，而且这边的基地目前最高指挥官也是我们的人，大家不用太担心，实在不行的话，我等下直接越过起飞权限，护送大家回境内。” TPC的空中部队起飞，可不需要经过本子防空圈的允许。 而且到时候只要一大队全部升空了，就算本子防空圈有什么小心思，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至于说为什么不冲出星门之后直接转道飞本土？ 刚穿越了世界，而且还是全队带伤的情况下不立刻找地方降落保护珍贵的无备份物资，反而要扭头跨海越境，那是真的勇——全员林中校、莫大校附体是吧？ 有这能力也别开运输机了，去开泰坦超旗舰吧，跃迁直接直接听从馒大林的指挥，当场进行一个名酱的秀。 而且除非到了要和全世界撕破脸的地步，不然共和国是不至于这么急切的，毕竟以后星门还要设立在樱岛外海这边，免不了后续和本子打交道，大家可不想千日防贼——为什么不想办法把可以合作的人拖下水呢？ “这边的基地指挥官，是我们的人？”运输机队长皱起秀气的眉头：“我想要和那位指挥官谈谈，他怎么称呼？” “额……艾丽娅，我是说——虽然她是我们的人，而且是少将，但是她不是军方出身的，而是一个很年轻……很……” 林中校说着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主要是这话有点无厘头。 艾丽娅，女，18岁，是学生，也是世界和平联合组织的作战总指挥。 更背后的身份是神恩世界文明领袖，俗称外星人，这样一个外星人现在又是光的纽带，勒死一代是一代。 这话拿来跟不知情的人掰扯，没给直接送精神科急诊那都算是见死不救…… 然而出乎林中校的意料，在他说出艾丽娅的名字之后，蓝星的大家非但没有疑惑，反而纷纷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意思，很是放下心来。 “原来是她。” “荣誉舰长怎么到这边又成基地指挥官了……” “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个光人，你们说会不会也和她有关系？” “九局之前给我们的资料里，艾同学不是退休国家元首待遇么，怎么还给降级成少将了？” “这应该算升职吧，毕竟是实权少将……” 大家嘀嘀咕咕地说着话，林中校却成了疑惑不解那个。 虽然双方有信息交流，而且铁定绕不开最早过来的中间人，但那些资料并不是林中校能接触到的，作为一线作战人员，他更多能够接触的是艾丽娅在这边的实际操作带来的结果。 你要和他说艾丽娅武德充沛，那他确实信，因为艾丽娅在他面前展示的就剩武德了。 可你要和他说艾某人在另外一边也是个团宠，那怎么宠的可就有点没概念了——怎么还退休国家元首待遇都出来了？这合理吗？ “艾丽娅在我们蓝星那边，是整个东山号航母战斗群的荣誉舰长，目前归属于九局的作战序列，编外第一特级顾问，是之前目前仅有的公认自然进化者，我们目前蓝星所有的自然进化路线，都是以她为模板开创出来的——而因为早期的一些功绩，艾顾问在我们共和国是默认享有退休国家元首待遇的。” “……这样啊。”林中校擦了把不存在的冷汗，大概理解了这一切。 应该说不愧是神恩世界的文明领袖么，金子在哪里都是金子，大佬换了个世界还是大佬。 这速通的阵营成就，比阿金这种摸鱼玩家懒狗菜鸡强出太多了…… 阿金来了这么久，目前好不容易才混上三百块餐补外加一个顾问的职务，想想都觉得丢人。 运输机队长解释了一番，略略又有点好奇：“在这边，艾顾问是什么职务？” “这个——在我们共和国，她是隶属军方，陆军少将，兼任的是新近成立的九局的南方局副局长，级别很高，只不过这段时间因为TPC成立，所以她主要的职务还是TPC的作战总指挥，默认是TPC最高权力架构的第一人。” 运输机队长点了点头，觉得还行。 虽然有点看不起咱家的艾某人，但也算是勉强委以重任了。 要知道在蓝星那边，共和国可谓是极度看重艾丽娅，后者是暗世界里面唯一一个可以用个人名义呼叫舰队支援的BUG级存在，而在展现出更为强悍的个体战力之后，更是一度将其视为未来的文明发展新路线标杆，护国柱石。 如果在地球这边非要找一个对标人物的话，其实应当是没有沉睡的神仙姐姐才对。 只不过这还没到清明节呢，掉线的神仙姐姐并没有出场的意思，将这些戏份交给了年轻人来打理。 就在大家互相交换着跨世界的一线消息，地勤人员手脚不停地整备这些运输机的时候，一阵混乱的叫嚷声从机库大门的方向传来，而且愈发嘈杂，逐渐逼近。 林中校和运输机队长对视了一眼，前者摇了摇头，后者于是抬起手：“所有机组成员！立刻登机！” 地勤那边的人擦了把额前的汗，握着一把大扳手跑过来：“大队长，两队运输机一共18架，油料的话倒是都还够，基本没怎么消耗，但是有好几架的蒙皮都受损严重，这边这架的翼尖都被啥玩意儿啃了一块下去，就怎么飞的话……” “我知道了。”林中校点了点头，扭头望向机库大门的方向，目光转冷：“先等等，不一定会出事儿。” 全世界都知道他林中校是空战ACE，传承级特阶飞行员，但是共和国这边更清楚这货是个三栖兵王。 把他放到地上，那不叫坠机跳伞，那叫空降兵登陆…… 解下背上的电磁步枪，林中校想了下，又给收了回去，随手抄起一个钢梯，双臂发力直接给拆成了几根大钢柱子，那断茬的地方赫然还带着焊口的痕迹，他把这些钢柱子分给身边的地勤人员，带着人就往门口过去了。 到底还是在TPC基地里面，想来不至于刀兵相向——林中校是个很重情义的，哪怕大家只是联手作战过这一次，他都不希望大家成为敌人。 机库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队穿着宪兵制服的荷枪实弹的人冲进来，把守住机库的大门。 “……林大队长？” “你是？”林中校微微眯起眼睛：“怎么宪兵队到这里来了？” 宪兵的带头队长是一个混血的高大男人，闻言只是假笑着扯了扯嘴角：“我是宪兵部门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威廉，您是中校，我是少校，我得先给您敬礼。” 说着威廉队长抬手敬了个轻佻的军礼，目光不可避免地飘向机库里面的两队重型运输机。 “洛阳航空制作所二十型重运载试做机，足足12架……林大队长，你们共和国可真是有钱啊。” 威廉队长望着机库里面的重型运输机，意有所指。 说实在话，也就是因为这些运输机无论是徽记还是机型都和共和国的一模一样，现在来的就应该不是试探和宪兵队，而是拯救人类的黑衣人了——如果真的有黑衣人的话。 “是啊，我们现在有钱了，有问题吗？”林中校笑了下：“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不要打扰我们的整备工作。” “很抱歉，确实是有点事情，我们需要林大队长——以及这些运输机的机组成员，来协助调查。” 说着威廉掏出一张证明，下命令的赫然是之前才到任不久的行政总指挥·杰西卡。 按照目前的TPC指挥序列往下排，那么杰西卡的实际权力其实还在泽井总监之下，仅次于战时状态的艾丽娅。 然而如今艾丽娅不在基地内，那么整个基地就该换个老大了，起码林中校的指挥序列是没有对方高的，除非不当TPC了，大家不玩了，那杰西卡才没办法管到他头上。 林中校只是瞥了眼那张命令，压根没有去接的意思：“我不明白。”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连接未知世界的星门裂隙里，会飞出来两队共和国的运输机。” “那一定是你看错了，这两队运输机是从我们本土起飞，运输战时补给物资的。” “是吗？那我倒想要看看具体是什么物资。” “你还不够权限，战略级武器物资，你只是少校。”林中校横手抬起钢条：“如果换成将军，或许够资格。” 按照五大之间的军衔对等原则，合作情况下真要来了个将军，林中校还真就没办法用正当手段阻拦了。 但是很不幸，在此之前，整个二号基地军衔最高的就是艾丽娅，而校官级别的林中校自己就可以不鸟他们。 威廉露出笑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让人背心发凉，他抬起手，身后的宪兵队队员们立刻抬起手里的枪。 “你什么意思？”林中校望着他：“基地里面，你拿着行政指挥官的命令，对作战人员动枪？” “抱歉，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还请林大队长——林中校，不要为难我。” “是吗？谁的命令？”一个声音从机库大门的后面传来，声线清冷。 大家下意识向后望去，一架救援直升机停在不远处，而那个穿着宽松衣服，看起来像是个青春学生而不像是基地里工作人员的少女，正大步往机库方向走来。 “立正——敬礼！” 周遭的基地工作人员齐刷刷立正敬礼，分出一条通道，只剩下机库门口的宪兵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指挥官。”威廉队长再怎么不爽，也只能敬礼：“我们收到指示，请求将林中校带回去协助调查，这是我们拿到的命令函。” “我问你，谁的命令？” 艾丽娅看都没看那张被聚起来的纸，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比她高出两个头的威廉。 可是那气场哪里有半点仰视的模样，反而如同俯视，威廉队长喉结滚了滚，额前渗出一层细汗：“杰、杰西卡指挥官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 “一个行政指挥，他妈的在战时状态还没解除的情况下，让非情报部门而是他妈的宪兵队来调查我的一线作战人员，然后你他妈的还跟我说是奉命行事——你手底下的人还用枪指着我？这就是他妈的惊喜？” “没有，没有——把枪放下！” “放下？放什么，兵变是吧？现在就想要叛乱是吧？” 艾丽娅劈手夺过宪兵队手里的枪，拉栓上膛弹出一枚子弹，抹开保险确认一扣扳机就能开枪，而后将其塞到威廉的手里，握着枪口抵着自己的脑袋：“来啊！我给你机会——现在就开枪！” “？？？” 第1212.5章-给了机会，你很中用啊 枪指着艾丽娅的头，但威廉觉得还不如指着自己的头来得合适。 他的手在扳机上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灼进眸缝之间，却一动不敢动。 “我数三声——”艾丽娅望着他，浑然不觉自己眉心被枪指着：“三！二！一！” 三声之后，威廉僵硬地被艾丽娅劈手夺走手里的枪械，而后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不是很拽吗？啊？让我手底下的人跟你去协助调查——怎么我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呢？！” 说着艾丽娅目光冷然地扫过那些逐渐放下枪的宪兵队成员，冷哼出声：“怎么？担心用枪杀不死我啊？行，那换一个，那边的谁——把你手里的火箭筒拿来！” 艾丽娅熟练地打开火箭筒，拉开卡尺，瞄准了一下这才递给威廉，甚至还贴心地帮他调整好姿势。 “来，扳机一扣，我小命你的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年轻人，你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 威廉喉咙干涩地挤出一个不知道是微笑还是要哭的表情：“指挥官，我……” “没勇气？” “……” “没勇气和我干架你有胆子拿我手底下的人来混富贵？没胆子欺负我，但是借着欺负我的人然后捞钱的胆子有，而且很大是吧？！” 「啪——」 艾丽娅抬手直接给了这货一巴掌，耳光势大力沉抽得他整个人歪着脸踉跄险些摔倒。 “清醒了没有？” “我……” 「啪————」 “我问你清醒了没有！” “……” 「啪——————」 “不服气觉得我羞辱你了，那就把枪拿起来！然后对着我开枪！我问你清醒了没有！！” “……清醒了。” 脸颊浮肿的威廉队长低下头，呼吸微颤，不敢和艾丽娅对视。 这无关乎身份地位，而是艾丽娅此刻的气势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是生态圈食物链那近乎生物本能的威压。 威廉队长自问有胆子搏一个荣华富贵，但是他没胆子死在这里——艾丽娅是真会动手的，对于这点他深信不疑。 “既然清醒了，那就带着宪兵队这些家伙滚回去。”艾丽娅摆了摆手：“你们的存在是为了维持基地内秩序的，情报侦察的任务轮不到你们，你们接错命令了。” 艾丽娅没有发难到底，或者说也没有这个必要。 只要是带脑子的，在复盘了整个事件前后，都会发现一个很致命的现实。 那就是艾丽娅可以没有他们，有没有对她都不重要。 但是他们不能没有艾丽娅，拥有她，对整个人类来说都很重要。 然而就在艾丽娅都准备息事宁人的当口，却有好几个脚步匆匆的家伙跑了过来。 “等等！等一下！” “你们为什么还没抓人——把机库封锁住！” “把所有运输机扣留下来！机组人员也不能放走！” 急切的声音混杂着纷乱的脚步声，一队穿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跟随在前面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后，闯了过来。 艾丽娅眼眸一眯，认出来这些家伙是谁——之前跟着杰西卡的专机一起过来的所谓参谋团队。 而这些黑西装，则是被动力妞子司悦挤兑地下不来台，甚至连基地都没能进的杰西卡的保镖。 当然啦，与其说是杰西卡的保镖，倒不如说是监视杰西卡的那些财团联合的走狗…… 艾丽娅扫过人群，没有发现杰西卡的身影，心里清楚要么是哭泣猫猫头不愿意出面，把这些家伙甩出来当卒子试图过河试探，要么就是她已经被架空了，从头到尾都是个吉祥物一样的傀儡，压根没有自主行动的权力。 “你们还在等什么？动手！”离得最近的一个西装男挥着手，而后看到手里已经端着枪的林中校他们，下意识倒退了半步，颇有几分紧张：“我以TPC参谋的名义命令你们！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头望向机库里面，尤其是那几架作战伤痕明显的重型运输机。 虽然上面的徽记标识都很正常，但正是因为太正常了，所以才很不正常——为什么会从星门里面飞出来共和国的大型运输机编队？ 亚果号从星门进去之后，就直接失去了联络，那架TPC目前最大的单体运输机去哪里了？ 之前那些频繁的有规律的加密通讯，到底是谁发出来的？又是谁接收的？ 某种不详的意味，就像是海里的血腥味一样，在这些习惯了用各种手段维持霸权的家伙鼻端缭绕着，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背后操控着什么，让人如芒在背后心发凉。 倘若飞出来的不是共和国标识的运输机编队，现在他们直接就摊牌然后以为了人类的名义开始抢了。 相比起那些奇奇怪怪的泰坦巨兽或者血肉什么的，这种明显涉及到机械的科技造物更让人神经紧绷。 至于说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只要拿到手，回去之后有的是时间拆解折腾分析。 如果没有任何收获只是个误会也没关系，谁会在乎一管洗衣粉到底是不是生化武器呢？ 谁提出反对意见的话，或许海上漂泊的某一艘他们家的货轮上，也装有生化武器或者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呢？ 林中校脸色有点不好看，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连基本的规则——在TPC这个大框架下玩手段——都不遵守。 “你谁？”穿着休闲装的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没看到我在这里吗？” “……咳，艾丽娅小姐。”那个自称参谋的家伙终于把视线收了回来。 他原本很想无视艾丽娅的，按理说不应该无视，但架不住有点发虚。 但是现在艾丽娅站出来，他只能是给予回应：“据我所知，艾小姐你已经辞去了TPC指挥官的职务……” “真他妈有意思，我和评议会的对话按理说是整个TPC的最高机密才对，你保密级别比我还高是吧，我前脚说的话后脚你就知道了？” “我——” “说啊，你保密级别多少？”艾丽娅歪着头，好整以暇地望着面前这个家伙：“说不出来，我现在就毙了你，战时状态还没解除呢。” “就算是我触犯了相关的保密法规，可是既然艾丽娅小姐你辞去了指挥官的职务，那你就无权管辖我。” 西装男咬了咬牙，死盯着这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试图咬死艾丽娅现在是个白身的事实。 “我辞职了，评议会批了吗？啊？”艾丽娅身子前倾，抬起手指竖在他面前：“哪怕我辞职了，我也还有一天时间来进行相关事务的交接，也就是说24小时之内我还是整个TPC的作战指挥官——把他抓起来！” 艾丽娅冷喝一声，林中校带着人就要往前冲。 可是林中校一动，那些黑衣安保团队也跟着动了起来，一时之间双方纷纷举起手里的枪，展开了对峙。 艾丽娅眼神压根就没有波动，只是语调变得低沉：“宪兵队，我说什么你们没听到吗？你们的职责是什么？” “维护基地内的秩序。” “那还不动手？需要我教你们怎么用枪还是需要我教你们怎么用手铐？！” 威廉队长和那个参谋男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在后者那不敢相信的眼神里错开视线，声音弱弱地指挥道：“把他们的武器缴械……” 宪兵队数十号人当即举起手里的枪，将枪口转向这些黑衣安保团队人员。 这下实力就变得不对等了，黑衣安保团队三十多个人，宪兵队这边加上林中校这些飞行员、地勤数量几乎是对面的一倍，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黑衣安保团队也没有双枪。 “等等！你不能这么做！” “就算是杰西卡来，我也不会给她面子，按照战时紧急状态的特殊条例，我甚至有权以反人类罪当场毙了你们！” TPC的所有战时紧急条例里面，有一条是确实经过了五大集体授权的执法罪名，也就是所谓的反人类罪。 这个罪名的定性很苛刻，但艾丽娅非要拿来说事儿的话，这个执法权就成了尚方宝剑——只要她不顾一切发疯，那么除非五大齐刷刷收回所有赋予TPC的权力，不然还真没办法制止她。 正常情况下，或者说但凡有脑子有理智的指挥官，都要权衡再三再行使自己的权力。 毕竟能混到这个地位的无不是老狐狸，要么是为了实现理想抱负，要么是有更庞大的野心，妥协是一门学问。 唯独艾丽娅，战场上打得就像是在自己家客厅里撵狗不说，平日里各方的利益妥协更是一概不看，活脱脱的暴君。 宪兵队的人在黑衣安保团队的怒视之下，面无表情地将他们全部缴械，围在圈里无法逃脱。 “我宣布——杰西卡指挥官身边的那些参谋团队，伪造指挥官命令，意图发动兵变，夺取TPC基地指挥权，已经触犯了相关的军事条例法规，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他们……他们将会被抓捕关押……” “然后呢？” “然后——” “送军事法庭吧。”艾丽娅摆了摆手：“宪兵队今天的行动很迅捷，识破了野心家的阴谋企图，我很满意。” 打一棒给个甜枣，威廉队长要么抱艾丽娅的大腿，要么就去跟杰西卡——或者说自称杰西卡参谋团队的这帮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站出来尊皇讨奸，反而成了二五仔。 作为一个聪明人，甚至行动比这些财团走狗还要快的聪明人，这点道理他不会不懂。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挣扎之后，威廉队长一头冷汗地示意手下给这些人上手铐。 不冷汗没办法，动力妞子司悦去呼叫小伙伴了，现在APEX部队直接把后备的重装载具都开了出来。 打泰坦巨兽的克雷贝尔AP重狙架着瞄人，那玩意儿枪口加上制退器都有成年人砂锅大的拳头那种规模了，真要打起来到底是谁动谁啊？ 黑衣安保团队是杰西卡派系的，或者说是西方财团派系的。 他本质上是西方财团和泽井总监所代表的本子本土墙头草派系的。 但是APEX部队，直接就直属于艾丽娅，是再坚定不过的共和国派系。 直到现在，威廉队长才恍惚间发现如果论起整个TPC二号基地内的地面部队规模和进攻能力，APEX部队才是王牌。 这一支挂着快速反应部队名号，调用了海量资源和整个TPC后勤能力保障起来的特殊机械生体改造人部队，似乎从一开始的成立和调动，都可以用动机不纯来形容，无论是对外的形象公信力，还是进入战场之后的第一手战地情况控制、战利品缴获处理，亦或者是对内的武力压制，不知不觉间全都被垄断了。 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威廉队长给参谋男考上手铐的时候，目光都还在有点发散地思考着是从什么时候开靈夢轳把韭wou（八）另师P澪务始的。 是从什么时候，这个小姑娘一样的指挥官，就已经拥有了用最王道的手段直接控制整个二号基地的实力的？ “林中校，你们还有五个小时整备，准备把伤员和这批紧急调运过来的物资，重新运回国内吧。”艾丽娅双手抱胸：“至于说空中护航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一大队了，二大队执行任务还没回来，三大队护送N2去了无忧岛那边。” “是，保证完成任务！”林中校立正敬礼，带着人头也不回地重新钻进了机库里面。 威廉队长手一颤，手里的手铐一个不小心滑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空中部队！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把空中部队也安排离开了！！ 自己这边还觉得整个TPC二号基地里所有力量都已经出战，只剩下内部安保团队，所以防卫空虚可以钻漏子。 可是对方却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要是他们动作慢点，估计压根就看不到林中校他们，整个运输机编队升空之后，空中部队仅有的一大队全都是他们自己的人…… 威廉队长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寒意从脊梁骨上往上窜，天灵盖都在发麻。 自己在纠结一两只鸡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将整片森林都已经安排得妥当无比，这些插曲简直就像闹剧一样可笑。 非要说意义的话—— 他偷眼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艾丽娅，喉结滚动，或许意义就是让这个怪物一样的存在觉得不那么无趣吧…… 艾丽娅脸一转，望见他的目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以后做事不要那么冲动，出来混要记清楚是跟谁的，知道吗？” “……是。” “嗯——不错，能抓住机会，挺好的，很中用。” 艾丽娅老气横秋地点了点头，浑然不记得上一刻是谁直接大耳刮子抽别人脸上。 这要是换个脾气暴躁不堪受辱的，这会儿……这会儿估计已经自己后背连开八枪自杀倒地了。 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年买瓜的那哥们儿要是不那么草莽，而是多几分英雄气概——再多一个共和国这种级别的娘家做后盾，再加一个名正言顺的指挥官身份，再加上百十把枪，那不就成事儿了么？ 最起码把瓜摊整个挂小电驴上顺走，是没有人会去找他麻烦的，甚至吃西瓜都不用给钱。 “指挥官，紧急通讯，来自最高评议会。”动力妞子司悦单手竖起一柄比自己还高半截的枪械，拿过来一个通讯器：“要接吗？不然我就说你——去洗澡了？” 路过宪兵队人群的时候，顺带还用散发着红光的电子眼瞪了一眼威廉队长—。 就这些歪瓜裂枣小破枪，APEX快反部队甚至都不用动枪，带过来的机械战兽直接就能团灭他们，当然啦，对着人类动手总是有些心里不落忍，动力妞子觉得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比较好。 所以APEX部队里面还有一批老兵呢——他们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对敌就比较熟练了。 老雷的机械臂里据说装了二十个电弧星，就准备等着艾丽娅发话或者这帮家伙反了先开第一枪，可惜什么都没发生，今天的宪兵队依旧忠诚，老雷只能望雷兴叹。 “洗澡像话么，我又不是静香。”艾丽娅接过通讯器挂在耳边，摁下接听：“天天屁事多，辞职同意没？同意了把我三个月工资结——哦，乔代表啊！哈哈哈，我还以为是那几个王八蛋……是啊是啊，刚吃了，金枪鱼吃得有点腻，你那边呢？哎呀这怎么行呢！泡面这种东西应急吃一下还行，营养不均衡嘛！” 艾丽娅戴着通讯器，溜溜达达散步一样顺着机场跑道往前走，身边是警惕左右的动力妞子。 再往后是一整队跟着她压马路的重装载具，APEX快反部队数百人出了任务，但这里依旧有接近三位数的轮换下来的和后备的人员。 威廉队长侧耳仔细听着，却只能隐隐听到随风传来的艾丽娅的轻笑声—— “我这里刚好有一些奇怪的东西要给评议会那边送过去，TPC里居然出了叛徒，我实在是很心痛啊……对，我顺带让他们捎半条金枪鱼过去，我跟你讲今天这条鱼是真的大，大腹那叫一个油——泽井总监这个老狐狸估计是要观望了，待会儿我去他办公室喝杯茶，另外杰西卡那边也交给我——对对对！我也觉得清蒸更好！多加点葱丝，出锅之后再淋一点热油，那香味简直了……” 四六不搭的随意闲聊，半点没有压抑紧张的意思，就像是在聊家常的时候随口捎带着提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格局大得就像是身上有一座飞机场——甚至是两座！ 威廉队长听着那随风飘散的闲聊，而后下意识望了眼身后的巨大的机库。 里面也开始隐约传来拖曳车的声响，似乎在装卸什么东西……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把手铐锁死，推了一把参谋男：“走吧，等下录个口供，你们为什么要背叛人类？” “你疯了！我没有！你放开我！我要见杰西卡指挥官——我要见杰西卡！” “我没疯，另外这是艾丽娅指挥官的命令。”威廉队长义正辞严，满脸写着正义。 于是旁边伸出一只机械臂，冰冷黝黑的机械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雷那张沧桑的脸上带着满意的神色。 “小同志，你做得好啊，你做得很好啊——伙计们把枪收一下，那边的，炮也收一下，像什么话！叛徒已经被抓起来了，对着友军像话吗？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我这手上也有……” “……” 第1213章-全智加点意思就是躺赢 些许小彩蛋并没有影响到艾丽娅的任务结算。 而且说句老实话，这种权力倾轧对于现在的艾丽娅而言，更像是调剂而不是压力。 她只要维持住自己炮仗一样一点就爆炸的人设，就绝对会有理性的人去劝阻那些不理性的想要碰一碰的家伙，每个招惹她的人其实都是来送菜的，闹得越大好处越大。 要不怎么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呢？ 但是还是有小萌新觉得有点离谱，主要是艾丽娅有点太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了。 “好好好，有空一定，到时候乔代表可不要心疼自己的好茶啊，哈哈哈哈哈——” 挂断了和自己人的通讯，艾丽娅左右看了看，招呼手下：“那个，司悦，你去通知一下情报部门那边，让他们携带实体情报样本去评议会的时候，顺变带半条金枪鱼过去，还有什么其他的渔获一起捎带上。” “哦……那个，指挥官，真的没问题吗？” “什么问题？” “之前的那些人——还有评议会那边，压力不会很大吧？” “这能有什么大的，我全智加点的好吧，这也叫事儿？”占据了智商高地的艾丽娅嗤笑道：“你让那些家伙跟我来硬的，他们是绝对不敢的……我这么问你吧，你知道为什么古代那些当君主的，面对手下人的上中下三策，总是不喜欢选上策吗？” 上中下三策？ 动力妞子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古装剧，似乎还真是，每次上策中策下策，都是中策或者下策，上策明明理论上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却没人要。 “因为做不到——想法很好，但是太累，汉弗莱在电视剧里说过，相关部门会给老大三个选择，实际上两个都是完全一样的，这就是中策和下策，换了个说法而已，而上策是理想化的但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比如说轰炸华沙或者入侵法兰西。” 说着艾丽娅耸了耸肩：“换到我身上，上策你觉得是什么？是动用目前人类所能动用的所有力量，确保能够压制我，获得我的绝对忠诚，并且将我所具备的力量分解复制，化作己用。” 做得到吗？ 做得到的话，那些家伙不该在车底，而是应该在星辰大海…… “那……中策呢？” “确保我对人类的忠诚，假装没看见我的脾气，大家维持现状，谁都好过。” “下策就是把你逼反？” “不，下策是把我——和共和国一起逼反。” “啊这……” “所以有时候选对阵营很关键，选错了，遗祸无穷。”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肩膀：“庆幸吧，咱起码有个好娘家，家里会护着我们的。” 但是威廉队长家里会护着他吗？ 评议会那个中年白男的家里会护着他吗？ 呵呵…… 动力妞子恍然，这就是之前为什么指挥官明明暴脾气对抗评议会，却又和乔代表谈笑风生。 原来这就是全智加点啊！ …… …… “这是我们整理出来的基础信息。” 最高评议会的会议室里，一队穿着科研人员服饰的研究学者抬起指点杆，指向大屏幕。 大屏幕上，是一个被定格了动作的光之巨人。 而定格的那一幕刚好就是艾丽娅使用变身无敌时间直接抵消哉佩利敖光线前摇的时候，如同奥特曼必杀技当封面一样的暂停画面，帅气得简直不要不要的。 艾丽娅该问他们要版权费的，这发短视频平台，怎么也得有个播放量过亿。 多宣传一下，全球啮齿类动物挨个点赞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别人的专辑都做得到，没理由艾丽娅变成光的视频做不到，这可是全人类目前独一份。 “需要注意的是，这只是我们在初期获得的资料上进行分析比对得出来的结果，我们不保证绝对的准确性，另外在最后的那个阶段，我们所有的监控仪器都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并没能获得更详细的数据。” “没关系，就照着现在这个强度进行分析吧。”毛子的代表摆了摆手：“我们需要知道，她到底有……多强。” 说到最后，毛子代表还是有点语气泛酸。 对于人类来说，艾丽娅越强越好。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艾丽娅越强，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地位对比越倾斜…… 而乔代表则一幅双目放空的样子，温文儒雅坐在会议厅前列，像是在思考等下吃什么。 “首先我们要确认，她所展示出来的能量转化方式，极度不合理——或者说在我们当前的科技体系之外，是我们不能理解的一种新能量，但是她的所有能量攻击方式，都能够监测到超量的伽马射线暴辐射，这是她第一次攻击的时候，一种特殊的光线技能，直接切开了那团被她命名为亵渎血肉的……虫子，我是说如果那是虫子的话。” “这个时候她好像还没变身，这个攻击力量很厉害吗？” “很厉害？不不不，这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我们用最简单的方式来类比。”那个博士推了推眼镜：“假设那是一团花岗岩，而按照我们的估算，它的体积大概是一万二千立方米，密度的话按照之前的估算重量来假设，那么它的每立方米密度至少有5t甚至更高……” “说结论，博士，我们需要结论。” “她随手的一记攻击，威力大概相当于20吨当量。” “……仅仅二十吨而已，我们随便一枚热核武器都不止这个数。” 听到这个数字，不列颠搅屎棍松了口气，觉得似乎还能接受。 “先生，这是没有损耗的攻击技能，不是依靠冲击波和高温杀伤敌人，你能想象二十吨高爆炸药的推力，集中在一个甚至看不出有什么重量的光刀上会是什么后果吗？” 后果就是一只王虫被直接切了——如果换成航母或者任何人类的大型构装兵器载具平台，都是一样的下场，哪怕换成高楼大厦或者高山大坝，也是一刀的事情。 这一刀，几乎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能抵挡得住，哪怕是依托地形建造的永久性工事，那也只是一刀和多一刀之间的区别。 “所以意思是，她有某种强度很高的单体攻击手段，甚至逼近非热核武器的当量上限？” 在毛子代表的认知里，除了热核武器，人类目前还没有什么武器能够用单纯的化学能炸出20吨的破坏力。 当然非要弄20吨炸药直接点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那不叫武器那叫弹药库殉爆…… “这是我们的常规武器上限，但只是她的下限，下面我们要说的是她的身体承受能力，尤其是变成光人形态之后——这是她用出来的第二个光线技能，类似某种射线，根据能量预估，这次攻击足够把一个直径五公里的岛屿彻底摧毁。” “你就说换算下来的话是多大当量吧。”代表听得脑壳痛。 虽然他们理解作为一个科学家，看到这么不科学的东西铁定是要兴奋一阵子，甚至变成话痨也可以理解，但是这种絮叨又不会给他们带来半点好处。 非要说的话，就是乔代表的嘴角弧度越来越龙王，都快把脸给笑歪了。 他们生怕下一秒乔代表就跟之前一样，抄起椅子直接把他们砸了，砸了之后还啐两口。 “1.5亿。” “……你再说一遍？” “1.5亿吨，如果这股力量没有被约束，而是以扩散的方式炸开。”那个科学家比划了个炸开烟花的手势：“那么它掀起来的烟花在五十公里之外都能看见，产生的蕈状云宽度会接近40公里，高度不会低于65公里，相当于珠穆朗玛峰海拔高度的7倍多。” “之前才20吨，怎么这一下子就变成了1.5亿吨？” “所以我说过，这种计算方式不合理，甚至我们能够侦测到的数据都有很大的误差，按理说这次攻击导致的爆炸，所产生的热风应该在让50公里以外的舰队观测人员受到3级灼伤，爆炸的闪光能也能让他们的眼睛剧痛与灼伤，甚至造成白内障以及失明——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说着那个科学家挠了挠头：“所以我们主观上认为，是数据出错了……” “攻击力没有1.5亿吨这么可怕？”几个代表满怀希望。 “不，我是说最开始的那一个光刀——我们怀疑它的能量积蓄程度远比我们监测到的高，有可能是不是20吨，而是20万吨当量甚至更高，这就像是金属氢炸药，你们知道的，全氮类物质的能量水平可达10-100万焦耳每克级别，我记得共和国那边的理工大学上次成功合成出了全氮阴离子盐，那种物质就是这一领域的突破性成果。” 大家下意识望向乔代表，后者也回过神，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成了焦点。 说到哪里了？清蒸金枪鱼？浇一勺葱油味道挠挠的？ 实际上他压根不觉得这边的资料有参考性——他们手里拿到的资料太少了，真正最早投放了大量监测设备的是不是地球，而是蓝星那边的共和国。 相比起评议会这边的猜测为主脑补为辅，共和国自己手里捏着更为详实的资料。 艾丽娅的哉佩利敖光线单发攻击力类比下来，不是1.5亿，而是1.7亿——超过了沙皇核弹。 而这样的攻击，艾丽娅在后续的三分钟不到时间里，施展了接近八十次…… 垂直断头刀更没有20吨这么简单，那种类实体光线技能已经不是射线类轰爆技能的范畴了，压根没办法用当前的检测手段来对比，用艾丽娅自己的说法，那就是她宁可挨一发射线技能，也不愿意挨一发断头刀。 不过这些话能跟他们说么？乔代表扯了扯嘴角，表示自己三舅又不在这。 唯独秉承着专业科学素养的科学家本家还在盛赞共和国的能力：“他们创造性采用间氯过氧苯甲酸和甘氨酸亚铁分别作为切断试剂和助剂，通过氧化断裂的方式首次制备成功室温下稳定全氮阴离子盐，我记得热分析结果显示那种盐分解温度高达116.8℃，这意味着它具有非常好的热稳定性，真是了不起啊！” “哪里哪里，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 并不是小丈育的乔代表听得一头雾水，横竖就听懂了最后了不起的字眼，当即觉得这个科学家也是个好人——待会儿请他吃海鲜！ 其他的几个代表不说话了，事已至此，20吨还是20万吨、200万吨都没了差别。 艾丽娅不是人形导弹，也不是人形自走核弹，而是人形沙皇核弹——还是连发的。 “我们难道没有办法杀掉她吗——我是说……额……在她那个形态，理论上给予杀伤……” 嘴快直接瓢了真实想法的某代表避开乔代表那杀人的目光，擦了把冷汗：“我们只是在理论上，探讨作为假想敌的可能性……哈哈，哈哈今天真热啊……” “也不是没有。”出乎意料的是，科学家那边有话要说：“之前我们为了掩护光人，进行了一轮制导武器的齐射，当时很明显是所有在场的生物都受到了影响。” 实际上那一轮齐射伤得最惨的是帝王鳄萨科苏克斯，贴地的大王八底盘太矮，冲击波避之不开，直接把它给掀了过来肚皮朝天，要不是反应快差点就被挠肚子了。 “如果按照动能计算，当时光人展示出了某种接近飞行的短途移动能力，我们依然按照其在地球大气层中的飞行速度计算。动能方程e=1/2mv2，得出它当时的动能为6.358*10？13焦耳，然后……” “说结论，说结论谢谢!”代表们很想告诉他自己不是来听科研发布会的：“我们有什么办法？” “如果我们有速度超过45马赫，并且杀伤力接近理论上满当量的沙皇核弹的武器，十枚左右齐射大概可以对其造成损伤——之所以用损伤而不是杀伤，是因为对方之前还出现过某种类似瞬间移动的特殊能力，我们不确定是监控的问题还是对方能力的提现。” 实际上那并不是瞬移，只是因为艾丽娅变身之后速度太快，高速摄像机掉帧而已。 乔代表望着那些表情各异的代表，以及身后他们的参谋团——最高评议会虽然代表是几个人，但总不可能就几个人就可以做出影响五大支持的大型世界和平联合组织的决议，各自背后的参谋团队也是必不可少的，评议会本身就是一个中型级别的机构。 敲了敲桌子，乔代表看着这些家伙，清了清嗓子：“我首先说明一点，根据我们得到的最新的内部情况通报，艾丽娅指挥官因为消耗过大，已经失去了再度变身光之巨人的能力。” “？？？”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乔代表摊了摊手：“你们忙，我饿了，准备去吃饭，刚好艾丽娅指挥官那边给我送了半条金枪鱼过来，大家谁饿了可以一起来吃——哦对了，我记得好像捕捞金枪鱼需要许可，这种不小心捡到的，算不算非法捕捞？” “……” 算不算非法捕捞你心里没数吗！ 她之前那个形态，别说打捞金枪鱼了，就算是打捞弗吉尼亚级大黑鱼都得认了！ “哎呀，我也饿了，乔代表，不介意我尝尝金枪鱼的滋味吧？”法兰西代表站起身。 “就是啊，好久没有吃到新鲜的金枪鱼了，今天实在是幸运——用国语怎么说来着？大饱口福？”不列颠搅屎棍乐呵呵地搓着手：“艾丽娅指挥官真是热情好客……” 毛子的代表只是从公文包里掏出一瓶伏特加，放在桌上：“一起喝两杯？” 某灯塔的杨基佬代表脸色铁青——那我走？ “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乔代表侧过头，表情的笑容收敛，眼神转冷：“另外在TPC的二号基地，之前发生了一起叛乱事件，所幸已经被镇压了——叛乱的人，据说是冒充了杰西卡行政指挥的参谋团队身份，我们或许需要彻查一下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你说呢？” “……” 第1214章-我悟了！但没完全悟（为打赏加更4/4 地球这边的一切反应都尽在艾丽娅的掌握之中。 但是相比起来，蓝星这边的状况就要紧张得多——共和国的阵仗搞得太大了…… 要知道蓝星可是没有泰坦巨兽的直接威胁，也没有因此成立TPC这种五大支持的独立机构的。 在这种天下近乎承平的大环境下，共和国却拿出了和外星人干架的气势，数百枚热核武器的准备工作瞒得了普通人却瞒不了同样身为大国的其他国家，更别提数个航母战斗群的调动和整个天阳市沿岸地区紧张的军事氛围。 事实上，越是普通民众们觉得平静的日子，越是有可能孕育着诡谲的风波。 但凡是电视里面能够播放出来给大家看的，亦或者是线上各种消息传播得满天飞的大国对峙，某种意义上都意味着这一切都还在大家的预期之中，没有走到关键的时候。 而如果电视上放着喜羊羊大战光头强，一切岁月静好无事发生，但是似乎又有哪里带着山雨欲来的气氛。 那就只能说明并非是真的岁月静好，而是有人在为了整个国家乃至于人类的未来，负重前行，披荆斩棘。 蓝星这边的共和国面对大家的质问，只能是委屈地表示这一切都是意外—— “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 “还有这事？” 熟练地一键三连之后，该干嘛干嘛去，反正真要计较起来也只是自己放烟花，没有炸到谁。 ……大概没有？ “出了点意外。”建木分基地的工作人员有点无奈地把一份文件递交给指挥部门：“本子那边，要求我们交出袭击他们直升机航母——额，或者说是大型直升机起降平台的水下作战兵器。” “啥玩意儿？”指挥部门一头雾水：“我们什么时候去袭击他们的破船了？” 本子应该是懂自己的，要是咱这边动手，那么它的船不应该是被袭击，而是该直接被炸沉。 什么叫反舰武器？从地理位置来讲，射程之内的都是真理和正义…… “是牙牙干的。”情报部门的联络官耸了耸肩：“它追杀那个怪物的时候，本子的船刚好在外海巡逻，然后就——” “然后牙牙就把他们撞了？”指挥部门看着对方那给出来的损失图，似乎对方觉得撞他们的是某种潜艇。 而且他们觉得这潜艇不是一般地硬，居然能够直接把直升机航母的尾舵都给撞碎了…… “确切地说，是这帮人先对牙牙动手，然后牙牙才反击的，我们目前还没办法确认对方是单纯想要进行鲸鱼捕捞的科研行动，还是说觉得牙牙是什么仿生武器所以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说着捕捞鲸鱼的科研行动的时候，情报部门的联络官还特别米利坚风格地抬手在耳边竖了个双引号。 “牙牙在水面下潜航的时候，反馈出来的各种信息，基本都和鲸鱼一样，难怪他们认错……” “他妈的，打我们的鱼，还要我们赔？！” “牙牙不是鱼，是哺乳动物——当然现在算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谁也没见过能吐冷冻光线的哺乳动物，这玩意儿在生物学上应该怎么分类，就连生物学家都搞不懂。 现在国家科学院那边已经有人想要给牙牙单独立个纲了，甚至立个门也成——神话厨余孽们就差没抱出山海经挨个核对这些登记在册的泰坦巨兽，试图把他们和老祖宗留下的食谱联系起来，搞个考古大发现。 “回复他们，这事儿我们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指挥部门随手甩开本子那边的委屈质问，而后讨论起了另外几份报告。 巢虫种的侵蚀，是两边世界同时出现的，但是得益于地球的泰坦巨兽更招仇恨，所以孢子转化武器这种类似多兰剑的起手必备装备，反而没有往蓝星这边扔，估计是觉得性价比太低不值得。 而后续的王虫级原虫直接突脸，就有点环太平洋一里面投放战争巨兽的味道了。 环二不行，一点机甲味儿都没有，看它还不如看高达呢，起码刚大木还有个出击动画…… 但是巢虫种投放王虫扔得爽快，以为可以造成巨大破坏，再不济也得造成巨大恐慌宣告存在，可不料skr还没说出来，就被牙牙这只原生的蓝星泰坦巨兽给直接骑脸，撵着追杀出去三千多海里。 现在牙牙给那只半死不活的王虫拖回来了，万吨级龙门吊废了老大力气才把那冻得跟个冰山一样的倒霉蛋拽上岸，准备和地球那边联系上之后，问问某个美食家的意见，看是给切片研究还是切片刺身。 “不过这种东西，真的是存在的吗？” “什么东西？” “生物兵器——这么大的。” “……牙牙也是真实存在的，你闻到蛋炒饭的味儿没？” “闻到了。” 得，掰扯这东西科不科学，本身就是一种不科学——星门都造出来了，异世界大怪兽似乎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除了这只怪兽之外，另外还有一团没有成型的血肉，预估重量在四万吨到五万吨之间，怎么处理？” “暂时还不知道，得等到星门恢复通讯联络之后才行，估计还有多久？” “能量风暴暂时平息了，按照现在的能量读数下降曲线，估计还有三十多个小时才能恢复通讯。” “先靠港吧，严加看管，注意不要让那些东西接触到除了港口混凝土之外的其他物质，电影里面不都这么演的么，碰到什么生物或者奇奇怪怪的能源，就给吞噬了然后进化什么的。” “好，我知道了，另外还有一件事——埃洛文斯，也就是之前那个自称未来来客的家伙，请求和我们的研究部门主管人员会谈，他说有很多情报可以提供给我们。” “那他要求得到什么？凡事都有代价。” “……让她妈别揍她了。” “嗯……嗯？？？” …… …… “不是，你们怎么给一鲸鱼吃蛋炒饭啊？” 端着一个碗可劲刨的金怪鸟含糊不清地说着，拿起旁边的冰峰磕开瓶盖，咕噜噜灌了半瓶。 “呼……舒服了……” “……好吃么？”俩情报科的工作人员坐在对面，表情微妙地看着这个也算是身家显赫的姑娘。 按理说金叉烧什么没吃过，老爹是北地矿王，老母是一方豪雄，这不说锦衣玉食半辈子，怎么也该衣食无忧吧。 怎么混到这种看起来像是三个月没沾过荤腥的地步了？ “还行，就是饭有点软了，不是隔夜饭吧？我跟你们说啊，炒饭还得是隔夜饭，我妈——呸！那个金头发的女人做出来的炒饭，比这个强多了！” “……” 两个情报科的小姐姐对视了一眼，互相摇了摇头。 “且不论这蛋炒饭是给牙牙做的，一次性出产按百公斤计，哪有那么多隔夜饭。” “单纯依照出产量，那也是得几十个大厨拿着铲地的那种大铲子翻锅才能弄出来的量，能和令堂在家里充满了爱心的母女套餐比么？” “……你俩搁这说相声呢？”金怪鸟放下空荡荡的海碗，打了个饱嗝：“我妈——呸！这还改不过来了……那女人做菜有一手好本事，但是给我做的话，也就小时候稍微上心点，现在想要吃到她的爱心套餐，要么她老公开口，要么我妹妹要来家里，其他时候做出来的也就那样，还不如我下馆子呢。” 金怪鸟回忆着思绪里的妈妈的味道，没来由多了几分委屈不满。 凭什么自己在家的时候就两菜一汤打发了，她老公在家起码四菜一汤还有餐前凉菜和饭后水果？ 而且谁是谁女儿啊？她艾丽娅来家里，雪绵豆沙三不沾什么的都能做，自己想要吃的话充其量就只能在冰箱里刨点豆沙馅儿——还是半生的，这合理么？ 一时之间金怪鸟悲从中来：“我觉得我就是充话费送的，真的，亲生闺女不都是富养么？她偏不！之前她还要揍我！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时空之主啊！我欠她的么我……呜呜呜……” “那个，埃洛文斯先生？”小姐姐在身上找了找，摸出来一块手绢递过去：“咱要不先换个话题？” 可别再家庭伦理剧了，看你这都快绕不出来了…… 「擤~~」 把鼻涕泡擦在对方的花手绢儿上，金怪鸟整理了一下遗容——仪容仪表——然后重新恢复平静。 “不好意思，有点失态，这姑娘脑子指定有什么大病，我感觉不是很好，可能过段时间还得找个心理医生。” 金叉烧的同化能力出乎它的意料，甚至有点超出掌控的意思。 按理说堂堂时空魔鸟埃洛文斯，在时间长河里来回穿梭什么片段没见过？ 别人的一生在它看来也就是个电影，看得多了就麻了，喜怒哀乐也就那样，甚至有点想笑。 可是和金叉烧绑定了意识海频率之后，它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一个滚筒洗衣机里卷啊卷啊卷，好端端的一个青春少女，脑子里没点世界争霸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梦，净剩些家长里短的倒霉事儿。 它或许不是人，但金叉烧是真的狗，而且还是只二哈一样的大金毛，遭不住惹…… 等等，自己为什么要说惹？ 金怪鸟眼神放空了几秒钟，而后回过神来：“你们有什么要问的，说罢。” “……姓名。” “埃洛文斯，这个词在神恩世界通用语里就是掌控时间的意思，所以翻译过来你们可以叫我万时王。” “那我们还是叫你埃洛文斯吧……性别？” “怎么说呢，按照你们的生物分类我应该是雄性，但是我们鸟兽种是可以变性的，所以我现在当雌性了。” 鸟兽种不仅可以变性，甚至还可以双性共存，就是那样的话羽毛会变得怪怪的，像是中间劈开左右合体一样。 知道的这是性别选择出现了障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鸟兽种里面的风都侦探，见谁就张口一句细数罪恶…… “嗯……好吧，女性，年龄？” “我想想，一千七百岁？或许更长点？”金怪鸟歪着脑袋：“按照行星自转周期来算的话，我应该是这个年龄没错。” “一千七百岁？你确定？” “确定，我们佐伊卡魔鸟本来就是长生种，我的基础寿命就有五百，然后进阶就一千，我还有时空回溯的能力，理论上只是混日子的话，我是不会死的，应该比所有长生种都活得更久。” 但那也只是理论上，埃洛文斯的年龄并非是出生之后自然经历了这么久，而是在数百年的时间里混迹于时间长河，反向拉长了当前的寿命——别人过一天，它就已经混了一年了，某种意义上年龄对它没有意义，算法都不一样。 “难以置信，如果是我们活了一千七百岁，那么——” 小姐姐那么了一下，想不出来了，因为没有经历过，脑补也只能是脑补。 “混日子没那么难，很多时候你会发现一天一年就这么重复着不经意间就过去了。”金怪鸟笑了笑：“一千七百年只是数字，真正你记得的日子才是你的生命，但是回想起来，你还记得多少你认为有意义的事情或者日期？大多数时候都是重复着昨天，并且恍惚迎来又一个无关紧要的明天罢了。” “你还挺哲学？” “当你经历得多了，你也会成为哲学家，半夜十二点思考人生和社会的存在意义。” “我们半夜十二点一般都是听歌流眼泪，然后发一句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埃洛文斯——小姐，我们很好奇，你来到蓝星，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家聊天吹水好一阵，小姐姐们看着气氛还不错，小心翼翼地把话题引向正途。 或者说真正重要的议题——在见识到了埃洛文斯能够变成光球，以一种能量生物的形态穿梭星门甚至是帮助艾丽娅获得短暂的强悍能力之后，共和国这边已经相信了这么一个不合理的家伙的合理存在。 可惜的是它和艾丽娅之间的对话使用的是某种奇特的语言，虽然能够听出一定的规律，但是样本太少无法破译内容，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从侧面了解更多，只能是直接询问当事人。 “我要是说我走错了，你们会放我回去吗？”一说到这事儿埃洛文斯就一副‘我真傻真的’的表情：“我都规划好了的！而且好不容易才把关键人物从不同的时间节点送了回去，就等着世界巨变然后我浑水摸鱼，怎么我自己反而成了鱼呢？” “能说得清楚一点吗？” “你觉得爱因斯坦跟你说相对论的理解，说清楚点你就能听得懂么？” “啊这——” “说结论吧。”金怪鸟摇了摇头，原谅了这些愚蠢的小丈育试图窥探时间的奥秘的举动：“我来自十年后，确切地说是十年之后的地球世界线，我在此之前，把几个关键人物送回到了一个锚定的世界线分割节点，她们的出现会导致原本分割的世界线重新耦合在一起，这样的话我就……你们是不是没听懂？” “有点……” “那我换个更简单点的说法——我们要明白，我们穿越时间，到底是对标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到底到底该如何落地？了解清楚穿越时空回到十年前到底存在于哪条赛道，是解决一切问题的痛点，打造业务和数据的闭环对整个事件的解决意义重大，所以要串联相关生态，要分析用户痛点，击穿用户心智——” “……您还是用我们听不懂的说法吧，您现在这个说法让我们听着有点高血压，是不是下一步就该赋能了？” “你怎么知道？确实下一步就该赋能了，我，赋能这个人。”说着金怪鸟指了指自己：“然后积蓄力量，反哺生态，形成生态产业链的化学反应！” “上一个生态化反的这周还没能回国呢。” “是吗？那他还挺可怜的……” “你的意思是，你拥有能够把人从未来送回来的能力？” “不，确切地说，是把一段时空剪影，从未来送回来——让她以为自己回来了。” 但事实上并没有，就像是把未来的自己的认知塞进了现在的人的意识海里，重叠之后难免会让人有种自己穿越了时空的观感，可非要计较的话，其实更类似于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白日梦，庄周梦蝶，烂柯棋坛，不外如是。 “那么这个被‘送’回来的时空剪影所曾经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吗？” “可以是发生了，也可以是没有发生，不同的世界线存在一定程度的推演预算，只不过正确的世界线，会在这些预算之中找到切实的那个路径，就像是电脑游戏进行画面预算，最后选择玩家操作的那些数据，组成插帧……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我不是很懂游戏所以就这么一说，希望这种说法你们能听懂。” 两个小姐姐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么我们能问一下，十年之后——你能看见的未来，我们是什么样子吗？” “你们？你们两个人还是说你们人类种？还是别的什么？” “我们两个人可以看到吗？” “可以，但是现在不行，正常来说除非是概率奇点，不然我很少去关注个人的未来。” 金怪鸟表示从性价比而言这种窥视未来的方式弱爆了，谁愿意去看一个人每天起床上课上班打工吃外卖刷短视频然后躺在床上手机拽着充电线昏昏入睡的又一天啊——有那个时间它还不如去看动物世界。 “那我们人类的未来呢？” 说这话的时候小姐姐在本子上记下一个‘人类种’的名词，似乎在埃洛文斯看来，人类只是主流智慧生物的一种而不是全部。 “毁灭了，你们的文明，被黑暗吞噬，来自火星的混沌和来自地球的黑暗，瓜分了这颗星球……哦，我是说地球，不是说你们蓝星这边。” “……不好意思，你说的毁灭，是类似核废土那种混乱状态吗？” “不，毁灭就是毁灭，全死了，人类完蛋了，文明的概念不存在了，烟消云散。” “为什么？”小姐姐瞪大了眼睛：“就算是世界大战，那也应该是打残文明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金怪鸟的卡姿兰大眼睛瞪得比她还大，而且还发着蓝光：“世界大战？你们人类自己互相砸石头那算什么大事儿，真正能毁灭人类文明存在概念的，绝对不会是你们人类自己，你什么时候听说过自己用手拽着自己的脖子举起来掐死然后再把自己的尸体火化了骨灰都给扬了的？你要是能办得到我给你比心好么，你比我还强。” “那——” “来自地球本身的黑暗我没看清，也不敢看，那玩意儿有点吓人，但是来自火星的混沌我倒是看见了，而且我想搞的就是它，用你们人类的记载来说，你们称其为乌素姆——旧日支配者·乌素姆。” “……” …… …… 地球·TPC二号地面基地 “说起来，有件事我没想明白。” 卡其色狂放掉线好久之后重新上线，这会儿穿着一身参谋的制服，坐在会议室里。 艾丽娅坐在主位上正吃着土豆泥呢，反正她吃什么都不会长胖，吃多吃少全看喜好。 “什么事？”艾丽娅舔了舔黏在上牙膛并且准备在自己嘴里打自己的芝士土豆泥：“这东西还挺粘嘴……” “你要是不加那么多芝士就不沾了——为什么我们监测到的是来自深空黑洞的索菲亚生命体，可是落地之后观测到的，却是来自破碎空间的巢虫种的孢子武器？” “这个问题问得好，之前我也在纠结这事儿，但是后来我就不纠结了。” “为什么？” “因为血海世界里面，那些亵渎血肉的存量，以及那些负能量怨念……”说起这个，艾丽娅眼眸里闪烁着寒光，浑身带着低气压的杀意：“那一支巢虫种毁掉的文明，远比你我想象中还要多。” “很多？” “很多，而且应该不只是行星地表文明这么简单，我们最开始对索菲亚生命体的预测是什么？” “……来自地外文明的某种监视生命体，一旦检测到有新文明的存在，或者有新的行星地表文明拥有了特殊能量、有可以迈入星辰大海的可能性之后，即刻出现并且进行骚扰袭击，延缓其发展步伐。” 甚至还有可能向后呼叫原本那个放出监视生命体的文明，进行基于文明竞争的毁灭性先手打击…… 说白了就是个信奉黑暗森林法则的嫉妒心强的霸权，见不得别人好，想要当宇宙搅屎棍。 这种事儿人类发展历史上以小见大多得是，现在都有，并不觉得有什么很不能理解的地方，只能说格局小了。 但糟心的就是这种格局小了的坏心眼儿霸权，极有可能是未来人类迈向深空的致命阻碍。 “因为我时放出了超过他们预警的灵能，所以他们找上门来了——也可能是之前王恭厂大爆炸那次，人类首次有意识地释放出了核能，导致了他们警惕，然后找上门来，我们最开始是这么想的对吧？” “是，而且按照时间来算，王恭厂大爆炸的时间段更为合理。” 深空飞行也需要时间，那个倒霉催的高等地外文明还没有到瞬移的地步，也没有能够直接开个虫洞就钻过来，虽然从黑洞里面飞出来显得逼格满满，但是更可能是他们找到了自然存在的黑洞，并且有某种从黑洞里面穿越的办法。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巢虫种，就是那个文明，那个文明，就是巢虫种？” “……”卡其色狂放愣了一下，而后眼眸缓缓睁大：“你的意思是——” “对，那个文明，被巢虫种毁掉了，那些亵渎血肉的储备就是这么来的，而原本那个文明释放出来的监视性武器，也被巢虫种鸠占鹊巢，弄成了自己的孢子转化武器。” “但是……如果对方是有能够在深空航行的手段，会这么容易会毁灭吗？” “科技进步得再厉害，生物体本身却依旧是孱弱不堪，有心算无心，怎么不可能？” 艾丽娅一点都不小看巢虫种的手段——孢子转化武器也就是运气不好遇到了她这种开了挂的玩家。 换成其他的正常玩家，极大概率是会在后续的巢虫种支援之中扩散到全球，造成生化危机电影里面那种惨像。 想想看平时的卫生医疗应对手段，就知道如果那些被传染的病人全部变成兵虫之后，会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 这边还在急救呢，突然就镰刀足长出来嘎啦一下大开杀戒，一个兵虫就能够毁掉一整个公共场所，后续的传染及几乎不可避免会变成兵虫潮水和军方之间的正面对垒，没有哪个文明遭得住这种突如其来的侵蚀。 要不怎么说血肉苦弱呢，正常情况下的人类，属实是费拉不堪，甚至还不如幼崽阶段来得武德充沛。 谁小时候没有过撵鸡追狗一点都不怕蛇虫鼠蚁甚至还想要上手抓了往嘴里送的经历？ 等到长大了反而没有了那种狩猎本能，别说见到蛇虫鼠蚁了，就算是见到一只南方蟑螂，都恨不得尖叫着直接跳进猛男温暖的怀抱里求安慰好怕怕，属实跌份儿。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巢虫种把那个文明毁灭了……可是为什么巢虫种没有展示出相应的能力？” “深空监测武器不是么？你这边才出现一个合适被转化的大家伙，人家直接就砸头上了，这还不叫能力？” “不，我是说更强大的，什么战舰啊机械之类的。” “未必没有，也未必有。”艾丽娅刮着碗里的土豆泥，目光有些发散。 拥有高科技的被转化的虫人，实际上有人见过——熊萝莉和离光小道姑。 以及当年觉得这一切都是幻梦，并且将其深埋在自己的潜意识之中不愿意提起的蓝星神仙姐姐。 或许那个时候她们见到的，就是被转化之后，依旧保有基本形态的这个看起来像是虫字一样的文明的遗留。 就像是蛮族入侵文明，毁掉了一切繁华和美丽之后，用着那些捡来的不知道功用的精美器具，去再度掀起野蛮的战争一样，这么一想反倒是有种残酷的力量感…… “会不会，是这些血肉生物，没有转化机械的能力？” “谁知道呢，你们慢慢做试验吧，反正这段时间应该还算安全。” 艾丽娅不置可否，她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巢虫种进化出了什么新的分支？ 理论上巢虫种的母巢被她炸掉，整个破碎空间漂移开，少说几年长的话可能几百年都未必能够再见面。 至于说巢虫种母虫会不会专门找过来，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她现在还在和上牙膛的土豆泥作斗争呢，没空理会那些天塌下来的恐惧，反正她自己个子高，天塌下来还不是自己扛着，横竖没得跑。 “……还是信息量不够。”卡其色狂放在纸上写写画画，做了一大堆思维导图一样的推演，最后无奈地把笔扔开：“如果我们有更多的信息来源就好了，不像现在这样全靠猜测。” “最好给你开个全图挂，然后再给自己这边加一层战争迷雾，再来个捡箱子直接捡到末日超级武器对吧？给你能的，你咋不起手出厂就是三级天启坦克呢？” 曾经身为神恩世界扛把子的艾丽娅翻了个白眼——从来没有战争是知根知底的，哪怕人类现在这种打了几百年的，也还是得要互相猜底牌，而人类和其他文明之间的对峙，更像是大航海时代之前的多国狼人杀俺寻思。 能有现在这种短期的战术优势外加战略均势，已经算是人类这边运气爆炸了，正常情况下这不该是好x坞电影里面全球陷落的剧情才对么？ 那个时候他们就不该在明亮宽敞的会议室里吃土豆泥，而是应该在阴暗逼仄的下水道里吃耗子，等待反击的号角吹响，然后某个主角用某种奇葩的个人英雄主义方式艰难地干掉了外星人的飞船，获得最终的胜利。 ——虽然说编剧也不想想一个能够远征其他外星的高等级文明，怎么可能只有一艘母舰。 人类自己都能下饺子呢，遑论外星人，所以哪怕把大结局换成地球上的细菌让火星人团灭，或者用死亡重金属歌声让它们脑袋炸开，都比开着飞机去撞母舰那谁都能进去撞两下炸几轮的能量核心来得合理。 但是没关系，只要特效和打斗戏拉满，谁管你文戏拉胯不拉垮啊，毕竟没有抱着期望自然也就没有失望。 你说是吧特利迦？斯麦卢~斯麦卢~~ “交给专业的团队去分析吧。”艾丽娅好艰难把在嘴里打她的土豆泥歼灭了：“好消息是经过这些事儿，TPC的存在将会得到进一步强化，人类有了联合起来的可能，减少内耗总比增加矛盾强。” “有好消息就有坏消息——坏消息呢？” “坏消息自然就是我们打通了星门，并且获得了一个关键的中转站。” “……这是坏消息？” “这不是坏消息？”艾丽娅斜着瞥了他一眼：“这就跟高考终于来临一样，虽然大家都知道考完了就能够海阔天空，考得好的暑假浪一波大学四年青春快活，可是换成你你不愿意多拖一阵？临考综合征谁没有啊……” 共和国拿到了星门不假，要单核变成胶水双核也不假，可一旦变了，就意味着要和全世界摊牌了。 毕竟星门这么大个，就躺在樱岛外海呢，又不是在深山老林自己家里可以闷着头悄悄的发财。 卡其色狂放一想也是，顿时生出了几分担忧：“那我们怎么办？星门的备件刚运回国内，星门裂隙……” 人工星门设备，蓝星的天顶星黑科技结晶。 这种东西就算是蓝星那边举国之力也只是做出来两套半，不赶紧运回去做个分析备份，直接就给装起来用？共和国的工程师们脑子还没有被驴给踹过，且不论这边直接使用安全不安全，单纯这个样品都没有留下个档案就上手的操作，已经很有几分未来满头大汗找说明书的韵味了，属实自己给自己添麻烦。 虽然当前的逆向工程技术不可能做到今天运回家明天流水线，但是有炼金之星这帮家伙外加国家科学院的大手子，先来个心里有数问题不大，安装这套原件也得等到政治上获得一定的优势，本子这边做出某些妥协之后再说。 “所以我准备去找泽井总监喝个茶，你呢？” “……我一起去吧，不过泽井总监——就够了？” “有时候不是他够不够，而是你觉得他够不够，为什么泽井总监就不能说话算话一言九鼎呢？” 说得好像蓝星那边的三桑财阀，最开始就是二公子话事一样，可是现在呢？ 呵…… …… …… 泽井总监跪坐在茶室的软垫上，给坐在对面的居间惠大御姐涮了一杯茶。 后者微微躬身，接过茶碗，可是眉目之间依稀能够看到几分焦急：“总监……真的没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 “如果我们默许艾丽娅指挥官这么做，那么TPC的存在意义，不就变了吗？” “所以，TPC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解决人类即将面临的，可能会波及全球的异常事务，包括并不仅限于泰坦巨兽的活动，和地外文明的小规模接触。” 大规模接触那就不叫接触了，要么叫来访，要么叫入侵。 真要是数以万计的太空战舰把整个地球围成一个刺猬，那么人类要TPC也没用，还是直接撕掉法兰西旗帜的两边，进行一个友好的交流来得更为合理——如果外星人能够理解举白旗的意思的话。 “那么我们现在，解决了这些问题吗？”泽井总监气定神闲，甚至有几分欣喜的意味，稳如老狗。 “解决了一部分……” “既然TPC完成了预定的目标，保护了人类，那有什么不对呢？” “可是现在的内部权力争斗，也太明显了。” “惠美啊，你要明白，我们究竟是要为了得到力量而去追求力量，还是为了使用这份力量，才去追求力量。” 泽井总监想了想，打开柜子，拿出一盆贴着海苔的仙贝出来：“尝尝这个，今天开心，可以吃一点。” “这——” 居间惠大御姐恍惚了一下，她已经忘了多久没有看到自己叔父这副模样了。 他是在……高兴？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那个场面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我看到了上帝。”泽井总监意味深长地望着大御姐：“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上帝不仅仅是光，同时还是人类……来，尝尝。” 居间惠大御姐表情微妙地接过仙贝，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抢了台词。 “您是说，艾丽娅指挥官变身的那一幕么。” “是啊，人类拥有的力量，能够和最强大的敌人进行抗衡，这是一件好事，但人类能不能够自己掌控这种力量，就很值得探讨了，TPC的权力争斗，在你看来或许是两方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在我看来，这恰好是一个能够让光变成人的契机……” “这——” 居间惠大御姐瞳孔骤缩，思绪陡然通明，明白了泽井总监的意思。 如果让其他人来掌控艾丽娅这么一份力量，那么或许会成为野心家的工具，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危机。 但如果艾丽娅自己承担起这份责任，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统领为了人类未来而战的TPC，关键时候又能够施展这种近乎于神明一样的伟力，来给TPC兜底——这难道不是他们这些人所追求的最好的结局么？ 至于说TPC指挥官这项权力本身所带来的附加价值，在堪比神明的艾丽娅本身的价值面前，几乎不值一提。 “想通了吗？” “……是，我大概明白了。” 第1215章-埃洛文斯死因：知道得太多了（为打赏3/3 不过居间惠大御姐高兴了，泽井总监自己却又有点颓丧了。 不是因为看重的后辈悟了而颓丧，而是想起之前那些危机的剧烈程度，心有余悸至于生出颓然。 那种危机，本子是决计没有可能扛下来的，别说是本子，换成全世界五大之外的任何一个国家都只能认命。 甚至五大本身，也只有三大主权国家拥有足够的底蕴和战略纵深、战争潜力，有能力应付这些危机。 别的不说，单纯就某俩五大之耻的国土面积，出现巢虫种入侵危机的话一脚油门从南边杀到北边，用得着24小时么？ 说不定早上出事，晚上就直接内阁辞退光线biubiubiu，第二天宣布流亡…… “有共同的敌人，但是却没有共同的认知，人类啊，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要一边吐血，一边跑着没有止境的马拉松比赛……真是太悲哀了……” 泽井总监叹着气摇了摇头，但是却也无法可想——即便是他这样的人杰，生在此地也只能是当个缝补匠。 要是艾丽娅在，或许会介绍一下蓝星那边的文律师和他认识一下，这俩绝对是会有共同语言的。 毕竟他们都算是君子，却生在了一个不适合君子生存的地方，怀抱着愿为江水与君重逢的夙愿，竭力地挣扎着，带着英雄式的悲情。 ——前提是没有某个一般路过的小仙女。 「咚咚咚——」 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办公室门口传来某个小仙女中气十足的问候。 “歪？有人在吗？泽井总监在吗？我刚才找到了一份很好吃的土豆泥——泽井总监来喝点下午茶？” 说起来打了这么久居然还只是下午，艾丽娅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时间又被扭曲了。 最后发现只是情节紧凑，行文水平极高，意蕴内涵丰富，人物形象鲜明。 反正和时间被命运女神遗忘了没有太大关系，只能说合理。 泽井总监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艾丽娅会这么直白地过来。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难得的中间人啊，按理说来争取他也好，他去主动示好也好，不都该‘矜持’一点么？ 望着自己叔父的表情，居间惠大御姐反倒是先反应过来：“总监，艾丽娅指挥官现在……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何止是不用看脸色，就差没直接给别人甩脸色了。 乔代表之前在评议会那边已经扔了第二张人体工学椅了，原因不明，只知道动作很潇洒，势大力沉。 但是扔完之后某个‘那我走’的代表就因为阑尾炎发作被紧急送医，并且有传言对方会被撤换下来，换成某个著名的鸽派上位。 没有任何人追究他为什么会突发阑尾炎， 就像是没有任何人追究艾丽娅直接把一批人送上了军事法庭，却压根没有开庭审理他们的意思。 态度罢了——懂的都懂，不懂的压根坐不到这个位子上来。 不过那些琐事，和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TPC有什么关系呢？ 希望鱼没事，并且冰鲜送达味道还是很好吃…… 居间惠大御姐打开门，看到的是艾丽娅手里拿着一个篮子，和卡其色狂放一起站在门口的纠结模样。 “你说泽井总监年纪也大了，要不给个容易消化的？” “这批土豆泥做得跟玻璃胶一样，我觉得哪个都不容易消化……” “指挥官——” “哦，入麻队长你也在啊，走，进去说。” 艾丽娅提着个食篮走进去，临进门的时候还不忘抬头瞥一眼不远处的卫兵，嘴角勾起邪魅狷狂的弧度。 无人能制！猖狂至极！艾某人太嚣张了——太嚣张了！ “咳……指挥官日理万机，又刚作战凯旋，怎么浪费时间到我这里来呢？”泽井总监赶忙迎出来：“有什么命令，应该是我去当面聆训才对。” “唉，说那些。”艾丽娅一摆手，在会客厅坐下：“主要是饿了，这不三点多么，茶歇，刚好吃点东西。” “这是什么？” “土豆泥，尝尝？” “好好好，来，惠美你也来尝尝。” “说起来，我找泽井总监，主要是想要咨询一个事情。” “请讲。”泽井总监一副亲和的模样，手上却放下了碗，眼眸里闪着认真的光。 “听说吃太黏的食物，会把假牙粘下来，这是真的吗？” 刚挖了一勺土豆泥的卡其色狂放手一抖，险些没把碗直接打翻。 泽井总监也是一脸呆滞，而后哭笑不得地端起碗：“指挥官实在是幽默，我试一下，我先试试——” “哈哈哈，我也是开玩笑。”艾丽娅看着老爷子尝了一口吃的，而后才语气轻快地问道：“我就是想问问如果从本子割一块地出去，要付出什么代价而已。” “噗——咳！咳咳……” 泽井总监呛声咳嗽起来，捂着嘴侧过头脸色涨红，坐在她旁边的卡其色狂放忙不迭拍打着他的后背。 “指挥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居间惠大御姐瞪着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字面意思。”艾丽娅叹了口气，身子后仰倚靠在沙发上：“我今天，差点没能回来，死在那个血海世界里面。” “这……辛苦您了。”这话说出来，谁又能指摘艾丽娅没有出力？ 居间惠大御姐的质问还没来得及升腾起怒火，就又被一盆兜头的干冰给直接冷却了下去。 “但是我发现一件事。”艾丽娅歪着头：“那个世界，未必不能为我们所用，那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完整的世界？咳咳……我没事，谢谢。”泽井总监不咳嗽了，抬头望过来：“指挥官的意思，是那个世界以后会固定在原地？” “差不多，我给切了一块下来。”艾丽娅比划了个指缝那么大的余裕：“就一点点。” 相比起整个血海世界，或许真就是一点点，巢虫种的这个破碎位面，目前来看绝对不会比太平洋来得小。 而艾丽娅之前竭尽全力，拆下来的也不过是一块八千平方公里左右的碎片，锚定在两边额星门裂隙之下。 八千平方公里够干什么的？放共和国这也就是个三线地市区块，但是放到本子这边，那就是土地面积的后几位数了，目前本子的地盘算起来是三十七万八千平方公里，这八千可足够他们眼馋的。 当然啦，血海世界自古以来就是共和国的领土，艾丽娅想要要不需要过问本子的意见。 她想要的，是樱岛外海捎带的那片大陆架，往里算的话就是鹿儿岛过去的樱岛火山地块儿。 “租借99年也好，共同建设也好，我觉得那个地方挺合适修建一个大型的军事港区，你觉得呢？” “这……” “当然啦，是隶属于TPC的港区，不是隶属共和国的。” 艾丽娅笑了笑，给了个折中的方案——谁不知道现在的TPC其实就是她艾某人的麾下？ 四巨头俩亲生的，一个骑墙的泽井总监，一个看似跳反实际上大概率忠装反的杰西卡猫猫头。 很难说清楚艾丽娅发难，是真的为了清除其他派系，还是单纯为了‘让人知道她在清除竞争派系’这个事实。 或许不这么做的话，哭泣猫猫头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反而会换成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新人？ “我想问一下指挥官，新的港区建设，是有什么用吗？” “为了全人类。”艾丽娅很认真地看着他：“为了所有人的未来，有时候……我们真的禁不起内耗了。” “……可是我并没有这样的权力，来应承这件事情。” “你有。” “我——” “我说你有，你就有，从现在开始，你甚至可以指着我的脸骂我。”艾丽娅指着自己：“你是仅有的能够在某些领域和我拍桌子骂娘的人，所有人都知道你能够稍微牵制住我，尽管在某些地方你需要做出妥协，但你尽力了。” “……养寇自重？” “对，我就是那个寇，这个份量够吗？”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或许可以，但或许也不行。” “如果我告诉你，你能获得两个共和国这种体量的大国的支持，那你觉得呢？” 艾丽娅竖起两根手指，比划了个V字，似笑非笑，眸色深沉。 泽井总监则是看着那个手势，缓慢地瞪圆了眼睛，瞳孔收缩如针—— “两个？！” “哼~谁知道呢？” “……” …… …… “如果我是你，那么我绝对不会认为她是个傻白甜。” 埃洛文斯双脚翘在桌上，浑然不觉用金叉烧的这个姿势坐着有多么不雅：“能够把人类种带到神恩世界那些智慧种的巅峰，重现第四纪元的主导权和辉煌，那个家伙是我见过最恶心、最肮脏、最卑鄙下流无耻的大坏蛋！” 说着金怪鸟一拍大腿：“当时我就跟他们说，来者不善！” 小姐姐好心地提醒她：“你才是来者。” “啧——那我不善了吗？” “这倒没有。” “这不就得了，有些事情论迹不论心知道吧，我对于你们人类种的未来的毁灭结局，也不能说是完全无动于衷。” “你这是在隔岸观火。” “对，我就是在隔岸观……不是，我这就叫一条贼船了，现在我也是半个人类好么？我还是她姐姐！亲的！” 金怪鸟并不承认自己完全是人类的身份，但是她坚决捍卫自己身为艾丽娅姐姐的主权。 只要能够在这个关系上压艾丽娅一脑袋，别说让她当金叉烧，当金二哈都无所谓了。 就在她们聊天的时候，之前出门去调查某些信息的另外一个小姐姐走回来，表情很是难看。 她俯身和坐着的聊天伴侣小姐姐说了几句什么，后者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而后接过那份报告。 “你们能不能大方点？”金怪鸟抖着腿，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人类的身体还真是不方便，想要趴窝这腿又不适合，想要找个栏杆蹲着重心又不对劲，而且没有翅膀——” 她说着扇了扇双手：“这纤弱的胳膊，拿来有什么用？能飞吗？” 两个小姐姐没理会她在这里熟悉人间体的细节，只是翻看对照着一些资料，表情逐渐阴沉。 好片刻之后，两个小姐姐重新坐下来，其中一个将手里的文件调转方向：“埃洛文斯先生，关于火星上的所谓旧日支配者，你了解多少？” “比你们多一点，你们先说说你们知道多少吧。”金怪鸟打了个哈欠：“也别说我唬你们，你们两个世界是同一个世界的不同世界线分支，然后才演变成平行世界的，理论上双方的大事件进度都差不多，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现在应该是已经有火星车上去了吧？” “……对，之前已经发射上去了，并且执行了图像回传任务。” “呵，那它应该看到了一些在卫星视角上看不到的东西。”金怪鸟眼眸精光一闪，语气揶揄。 两个情报科的小姐姐握了握拳——以她们的情报权限，之前也不知道居然大名鼎鼎全民热议的火星车探测背后还有别的细节，要不是埃洛文斯之前提出的火星触发了某种关键词，她们甚至还没办法接触到这一类最高加密的情报。 共和国的火星车实际上传回来的是两份图像资料。 一份来自火星车的周遭环境实拍，也就是给民众们看的火星上面平平无奇的荒漠。 人另一份，来自火星车释放出去的无人机—— 埃洛文斯够着脖子往前探，瞥了眼那张像素堪比门锁拍摄的图片，撇嘴道：“你们只拍到了一点点而已，这是它的根须，不是本体——我是说，根须之一。” 那是一条巨大的山脉，然而这东西只是外观是山脉。 在后续的几张图片里，依旧可以分辨出这条山脉呈现出非地质结构变化的‘抬起’和‘位移’等动作。 就像是睡梦中呓语翻身一样，这道山脉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如同生物一样进行了移动——对于它本身而言的轻微移动，在火星车释放出去的无人机视角看来，就是近乎永久性的地表环境变动。 货真价实的山崩地裂…… “你的意思是，这就是乌素姆？” “对，也不是，这是乌素姆的根须，它的本体比这个大多了。” “……大多少？” “大很多很多，你们知道火星上为什么那么多河床吗？” “为什么？” “嘿——你们对比一下这山脉移动留下的痕迹，不就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河床了吗？” “……” 乌素姆的本体有多大，埃洛文斯没有说。 但是火星上面被津津乐道的数千条干涸的河床，如果都是乌素姆的根须活动留下来的拖痕，那么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要知道这些河床长从数百米到超过一千千米以上，宽度可以达到几千米到几十千米，蜿蜒曲折。 假设河床的宽度就是乌素姆的根须的粗，这种蜿蜒的痕迹就意味着对方其实有着异乎寻常的灵活性，并非是想象中那种慢吞吞的除了体型巨大之外一无是处的生物。 而且这些河床痕迹主要集中在火星的赤道区域或附近，如果说乌素姆的活动范围在这一块相对平坦的地区，那就只能证明早先人类科学家猜测的火星内部可能密布大型孔洞，并且互相连通的特殊地理模型猜想是正确的。 换而言之，火星地下可能藏有人类绝对不想见到的怪东西，而且很大，很多…… “怕了？”埃洛文斯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坐姿：“感到压力啦？” “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我全盛时期，和乌素姆五五开，懂么？” “……” “我承认，我本来的计划，是利用地球的人类，唤醒沉睡在地球上的黑暗，然后让祂和乌素姆进行对抗——十年之后的乌素姆依旧没有完全苏醒，所以大概率是地球这边赢，我就能坐收渔利。” “地球这边的黑暗，到底是指什么？” “不知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埃洛文斯耸肩：“我已经很坦诚了，换到任何游戏里面，你都不可能见到比我剧透得还要多的npc，我只能说你们人类的发展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死局，不发展或许还能活得久一点。” 发展了一半，惊动沉睡在地球上的所谓‘黑暗’的力量，然后badend。 发展到迈向太阳系，惊动沉睡在火星的旧日支配者·乌素姆，然后还是badend。 发展到能够走出太阳系去往星辰大海——以巢虫种和索菲亚生命体原本东家为代表的地外文明，早已等候多时。 有时候这事儿就像是个围城，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但终究都是求不得。 小姐姐翻开另外一份资料：“这是来自地球的情况通报，其中有一个代号的相关理论推测被高度加密，我们申请到的临时权限只有一个名词，如果你是来自未来，那么你应该知道这个代号所代表的含义。” “命名么……有意思。”埃洛文斯睁开眼睛，眼眸里蓝光霎时间大炽：“赋予一个本来不应该被你们认识的存在概念以名称，然后将祂的资讯过滤并且加以解析，这是很多文明常用的做法——用来解读神明。” 确切地说，是解读那些真名已经触及到了宇宙底层运行规律的存在。 或者说得没逼格一点就是知道了管理员账号的名字到底是个啥，哪怕没有密码呢，系统起码也会提示密码错误而不是本账号不存在，倘若是基于整个宇宙而言，这种程度的反馈已经足以让低级文明感受到什么叫大变动了。 这也就是真名扰动的由来，甚至有时候真名直接和权柄联系在了一起，得知真名就意味着可以窃取权柄。 ——这就是不改初始密码的坏处…… 小姐姐深吸了一口气：“在地球那边，艾丽娅小姐，将其命名为——” “等一下，谁命名的？” “……艾丽娅，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埃洛文斯坐直身子：“她是你们亲妈吧？” “为什么这么说？”小姐姐疑惑不解，但另外一个小姐姐已经拿出各种记录设备准备记录了。 “如果她不是你们亲妈，为什么这么护着你们？你们知道解析一个这种级别的存在，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仅仅只是命名而已，也会付出代价？” “如果我——”金怪鸟指着自己那张金叉烧的俏脸：“我在被称为埃洛文斯之前，以我的存在概念，让你来命名，那么你大概率活不过下一秒，用最简单的说法，就像是有一家万亿级的企业，没有名字，没有存在感，一直隐藏在水面下，而你的命名将会让全世界在第一时间认识到这个企业的存在，甚至是对它产生忌惮和威胁，你觉得那个企业能放过你？” “……只是命名而已。” “我没有办法从概念的层面跟你们说这些事情，你们不能理解，哪怕只是命名，这个资讯量也过于庞大了，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能够认识到这个存在的——就像是你们直面旧日，只会变成呓语的疯子，庞大的资讯量会直接冲垮你们的意识，你们会变成盲目痴愚的家伙，没有任何主观意识，这也是为什么你们的神话里面一再警告你们，不要直视神明，不要直视神明——不要！直视！神明！” “我们的神话……”小姐姐喉咙滚了滚：“真的曾经直面过所谓的神明？” “为什么不呢？大家的神话都是类似的，在当初，你们以为是神创造了世界，然后你们推翻了这个结论，认为你们是宇宙的唯一，再然后你们认识到更多，明白所谓的神其实是某种更宏大的概念，而不是一个类人的个体——再再再然后，你们还会发现更多，但是那需要你们自己去发现。” 原生宇宙没有神明的个体，也不需要神明的个体。 原生宇宙不同于有上限的神造宇宙，前者有着无限的发展可能，每一条文明发展路线，在力量强大到堪称真神的存在看来都弥足珍贵，是比这些文明所能付出的物质乃至于虔诚信仰都还要更珍贵无数倍的东西。 所以真神不在乎这些文明是否认知到自己，也不在乎他们是虔诚还是恐惧，亦或者是仇恨或者信赖。 “你会在乎你后院的蚂蚁是不是尊重你吗？你当然不会，你只会在它们乖巧的时候洒下糖粒，或者在它们打扰你的时候将它们吹开甚至踩死——这就是为什么绝大多数被尊称为伟大的存在，都显得那么喜怒无常，当然，祂们或许有比肩神明的力量，但并不足以被称之为神明。” “……神明是什么？” “神明就是神明，什么也不是——说回命名吧……我是说，如果她不是真的爱你们，她绝对不会犯傻去用这种方式挑衅一个力量甚至比全盛时期的她还要强的家伙，虽然我一直认为我的老对手是个十足的狂战士，但是我绝对不认为她是个喜欢送死的狂战士。” “你的这些话解读起来很困难，信息量太大了。”没有负责记录的小姐姐有点苦恼：“事实上，我们并没有遭受到什么……特殊的天谴或者别的打击，虽然是高度加密的资料，但也只是为了不引起恐慌而已。” “是吗？那我示范给你看。”金怪鸟扯了扯嘴角，张嘴吐出几个古怪的音节。 奇怪的是哪怕耳朵听见了，录音笔记录了，却并不能够记住也不能够复述——如果小姐姐有空翻看录音笔的资料，那么就会发现录出来的都是杂音。 “这是什么？” “这就是你们接触不到的真名，我的真名。” “你的真名？你的名字不是埃洛文斯吗？” “是也不是。”埃洛文斯摊开手：“并非是埃洛文斯这几个字，如果我换成别的真名，比如说祂——” 埃洛文斯张嘴念出来一个名字，然而这次她还没念完，天空之中就已经像是龙吸水一样聚集起了厚重的阴云。 眨眼之间晴空变成了世界末日一样的阴天，深紫色的电弧在其中翻腾着，甚至隐约能够听到沉闷的雷霆炸响。 “这——这不科学！” 窗户大开着，在窗户里面的人清晰可辨那雷云来得要多快，有多不合理。 “这就是科学，但不是现在你们认识到的这个阶段的科学。”埃洛文斯从窗里往外望去：“如果我再念一遍那个名字，那么下一刻雷就该直接劈到我脸上来，我可不想被劈中，还蛮痛的。” “这……怎么会这样……”陪聊小姐姐目瞪口呆。 “如果是说这个的话，那我以前还真看到过一些记录……或者说是都市传说之类的杂谈。”负责记录情报的小姐姐呼出一口浊气，放下笔：“实际上，在我们的相关文学里，也有过类似的记载。” “什么记载？关于命名？” “不，是关于旧日支配者的名字，我是说乌素姆——这个单词，只是音调近似的词语音译，根据作者的说法，所有旧日支配者的名称，其实都无法被正确地读出。” 或许这个乌素姆并非是人类文学小说创作所记录的那个乌素姆，但无论是乌素姆还是克苏鲁，在原文里都明确地解释过这其实是人类发音方法所最接近其原音的模糊拼写，其本名用人类的语言是根本没有办法表达。 “哦，你是说克拉克，他写的东西……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资讯扰动这个概念，有时候你以为是灵感的东西，其实是某一个世界或者某一个宇宙正在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我们看到了山川和大海，然后有了幻想，那些事情以资讯碎片的方式扰动着你们这个宇宙的资讯，然后在你的大脑里形成名为灵感的东西。” “……为什么会那么巧合？” “不不不，这不是巧合，这是必然——你以为一个宇宙的资讯量会很少吗？无时无刻都有各种被认为是灵感的资讯片段被你们窥见，但是只有极少数人会将其记录下来，而一旦记录下来，就会形成一个微弱的锚点，然后这种联系会愈发紧密，最后你甚至可以通过那些作品，窥见一个或许不那么完整，但很有意思的异世界。” 说着埃洛文斯发出嘎嘎嘎的笑声，那绝非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而后开心地拍着肚子：“那就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去看，去发现——去认识更多有趣的事物，你们不懂那有多让我兴奋。” “额……勉强懂，我们追剧或者找新小说新番的时候也差不多，或许你看完之后会有点空虚？” “对的，看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提不起劲，就像是告别了一次愉快的旅途——前提这不是个烂尾的世界。” “所以克拉克，就是用这种方式，窥见了旧日支配者？” “谁知道呢，你甚至可以用这种方式，通过一只拍打键盘的海獭去窥见另外一个地球或者蓝星，资讯扰动无处不在，但是真正能够被呈现出来的，终究只是片段，没有人——或者只灵盟⑴霖⑴琦（四）儛九⑷揪捌有极少数的人，能够将一个完整的世界改编成故事，然后说给你们听……你们称之为文笔。” “……前所未闻的说法，但是似乎又能够自圆其说。” “知道得太多对你们来说并不是好事，起码现在不是，我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所以死了。” 埃洛文斯哪怕直到现在，都怀疑军团长追杀自己不是因为自己动了深渊龙后，而是因为自己窥见了祂的世界。 ——但实际上就是因为它动了深渊龙后。 “要是克拉克先生还活着就好了，有些事情可以直接问他。” “克拉克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类，我见过他。”埃洛文斯点了点头：“他展现出来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望，是你们人类的美德和天赋，哪怕是相较于其他智慧种，我也愿意尊称他为传奇。” 埃洛文斯是个很输得起的家伙，它敬畏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是因为他们强大，但是他尊重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并非是单纯因为他们的实力，而是因为他们展现出来宝贵的决心、高贵的品格以及强悍的意志。 相比起来，它虽然害怕艾丽娅——或者说军团长，但它就是不服。 不但不服，甚至还在背后说她坏话，这差别待遇可谓是十分双标…… 而克拉克能够被它称之为传奇，也就意味着哪怕是在不同的智慧种之中，克拉克展现出来的东西也是值得称道的，对于当前面临危机的人类种来说，这么一个曾经窥视到了诸多高等存在概念的人类调查员已经逝世，实在是一大损失，让人扼腕。 “感觉越来越像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小姐姐揉了揉额头，望着同伴：“这些东西上报上去，真的好吗？” “好不好是由专门的评估团队分析的，我们只是负责收集整理情报而已。” “也是……” “另外这个名字，我们不说，你自己看。”记录小姐姐将档案递过去，把那寥寥几段文字展现在金怪鸟的面前。 埃洛文斯那泛着蓝光的眼眸扫过文字，最后定格在命名的几个字上，歪了歪头，冥冥中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她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瞳里倒映出来的，并非是房间的天花板。 而是一团笼罩整个星球的黑雾，以及在那团黑雾里面，一道竭力散发着光和热，如同小太阳一样的辉光。 “光明和黑暗的对抗么……真是可怕啊，这样的敌人……” 她闭上眼睛，而后低下头，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已经变成了正常的黑色。 金叉烧伸了个懒腰，像是睡了一觉一样悠悠转醒：“嗯……回笼觉睡晕了……这是哪里？嗯？这啥？” 她看着被支棱到面前的文件夹，以及那上面标黑的几个字—— “加坦……杰厄？” 第1215.5章-大牙牙在路上了，不会咕 相比起正在房间里说着不可名状的事物的几个人，离光小道姑要显得轻松得多。 她现在正坐在港口的防波堤最外边，小脚脱了鞋耷拉在水里晃荡着，缓解之前的燥热感。 共和国宣泄出去的火力，足够把一片海域打成沸汤，之前的攻击让这边的平均气温上升了足足2.7摄氏度，可见火力不足恐惧症是有多么无药可医…… 天空之中的雷云来得快散得也快，离光小道姑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甜筒，然后又看了看面前那浮出水面，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甜筒的大牙牙。 可不是水族馆里面那种小巧的海豚或者相对还显得比较正常体型的虎鲸，而是一只之前才追杀对手数千海里，在海面上掀起巨浪让人以为是某种武器的大怪兽。 可怜的人类小姑娘被大怪兽盯上啦！ 可怜的人类小姑娘选择扔出了手里的甜筒——大怪兽跃出海面一口吞掉了甜筒！ 大怪兽咂了咂嘴，觉得没怎么尝出味儿…… 「昂————」 牙牙叫了一声，甩着尾巴，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不能多吃，刚吃了蛋炒饭那么油腻的东西又吃冻的，吃太多会肚子痛。” 离光小道姑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不像是面对一只大怪兽，反而像是在哄妹妹。 大牙牙也不会知道听懂没有，在海里转了个身子，亮出白花花的肚皮，闲适地晒起了太阳。 “陆博士，这是牙牙的身体检查报告。” 一个后勤工作人员拿着一份报告走过来，看了眼晒太阳的大牙牙，多少有点高兴的意味：“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有一个怪物出现，实在是太及时了——牙牙现在的精神状态，比起之前好太多。” 之前孩子都快抑郁症了，就差没半夜听着歌然后发评论‘生而为鲸我很抱歉’然后一头扎海里把自己淹死，共和国不是没有心理医生，但是心理医生医人的，他不会医鲸鱼啊！ 非要找同行案例那也只有被关在水族馆里面的虎鲸杀人事件，相比起来共和国这边半点没有限制大牙牙的自由，充其量就是给装个发信器，免得出门溜达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除此之外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大牙牙在港区这段时间，后厨师傅胳膊上的腱子肉都壮实了一圈，腰围却减了一环。 别人家的后厨师傅那是脑袋大脖子粗，尝菜尝到啤酒肚，建木分基地这边的大厨一个个肱二头肌亮出来跟举重运动员一样，要不是炊事班出身，就这工作量他们跳槽去当健身教练大家都能表示理解。 ——谁家一顿饭起步五百斤的？ 就这还只是主食，没有算配菜，其他时候日常生鲜瓜果蛋糕甜点都没有落下，三点钟甚至还准时饮茶，现在饮茶还要配茶餐厅的花生酱西多士！ 一头鲸鱼！哪怕是变异的鲸鱼呢——谁家鲸鱼喝茶还挑口味，只喝鸳鸯奶茶的？ 甚至在初期因为担心过量的浓茶会让大牙牙变得亢奋，后勤把鸳鸯奶茶换成了红豆冰，大牙牙直接冲上了岸扑腾着去后勤厨房那边试图偷吃。 一头鲸鱼！冲上岸爬了一百七十多米就为了喝口奶茶！这是什么饮茶精神？ 后勤部门能说什么？只能是老老实实换回去，好在大牙牙过于淳朴，喜欢一个菜单能吃好久，流水线生产倒也没有多累——大概…… 科研人员极度怀疑大牙牙是不是和艾丽娅一样也有个反应炉一样的胃，啥都能直接融了变成能量，压根不需要经过消化流程，要不然这进食量就完全说不过去。 然而大牙牙只有一只，没谁敢把它给解剖了，甚至就连平日里交流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它不高兴，能够教育这个任性的大鲸鱼的，目前其实还真没几个人，离光小道姑倒是勉强算一个。 起码换成别的谁，不会说不宠大牙牙，就连冰淇淋都给它克扣了，只会是现在冷链车已经上路，随时准备满足它的暴食习惯。 “……左边的胸鳍有轻微骨裂吗？” 离光小道姑从报告上抬起头，看了看大牙牙的胸鳍。 后者这会儿侧着身子晒太阳，似乎就是为了多晒会儿左边的胸鳍，那上面看不出来明显的外伤，但是有不正常的肿起，就像是人崴了脚之后的样子。 “对，另外牙齿也有松动和脱落，只是大牙牙好像……有换牙的能力。” 说着后勤人员挠了挠头，一时也记不住虎鲸原本有没有鲨鱼那样换牙的本事。 但是大牙牙确实有，或许这是命运女神的恩赐吧，毕竟能够随便换牙什么的真是太棒了。 “除了这些之外，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没有了，只有能量损耗比较严重，休息一下应该就能恢复过来。” 这个倒是不需要检查——大牙牙侧面的发光条就是能量读数，哪怕是大白天也清晰可辨。 这会儿能量条已经跌落到了尾巴上，正常情况是延展一路亮到下颌的，哪怕开了大也只是降低到腰间。 这样的读数，意味着大牙牙至少开了三次大，所有积攒的超凡能量被挥霍一空。 “有时候真是奇怪，你为什么会进化成这个样子。” 离光小道姑探手想要摸摸大牙牙，可是因为小短手够不着，于是只能换成脚。 她把伸到水里晃悠的脚支过去，戳了戳大牙牙的下巴，软乎乎的脚感就像是踩在大号的水气球上，不由踩了又踩，看着大牙牙的下巴duang啊Duang地颤抖。 大牙牙的皮肤充满了韧性，看似柔软，但实际上进入战斗状态全身亮起特殊的光带之后，能够正面抵御150mm舰炮的打击——这是当初差点误伤大牙牙得到的珍贵测验数据。 为此后勤付出了二十只鸵鸟蛋才换回了大牙牙的原谅…… 更倒霉的是大牙牙并不觉得鸵鸟蛋比鸡蛋好吃——它知道只打二十个鸵鸟蛋和打六百个鸡蛋之间到底哪个更辛苦吗？ 不！它不知道！它只知道它的蛋炒饭！ “既然没事就好。”离光小道姑把报告递回去，踩了踩大牙牙：“还有两天，我们就能见到大师姐了。” 「昂——？！」 大牙牙猛地翻过身，掀起一阵呼啸的巨浪。 而后无形的波动横扫出去，将所有的巨浪全都平息下来，只露出大牙牙那发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离光小道姑，又询问了一声：「昂——？」 “真的，就在门那边。”离光小道姑指了指不远处矗立的星门。 星门内里的能量风暴，已经没有再出现那种夸张到要把整片空间震碎的场面了，但是依旧能够隐约感受到人工星门本身的震动，就像是屋子外面狂风骤雨打芭蕉，关上门来依旧能够听到大门被狂风吹动时候的颤鸣一样。 这种感觉给人一种微妙的安心感，就像是漆黑黑的大雨天，看着窗外的风雨呼啸，屋子里却灯火温馨。 甚至想要开瓶饮料换个更闲适的姿态看看电影，享受一下生活的小确幸…… 大牙牙看了看那个星门，又看了看自己——我跳过去？ 这合理么〈弃冥⑻⑸〷飼⑥岜〛祁崎玲梦？ 虽然大牙牙会飞，但那只是利用海浪的推力短暂地离开海面而已，仅仅只是比古拉顿强点。 ……好吧，是比古拉顿强很多，毕竟会飞就是了不起！ 但那只能叫鲤鱼跃龙门的科幻版鲸鱼跃星门，跳过去之后就是海了吗？ “没关系，我们有办法，之前给你准备了专门的工具。” 离光小道姑安慰着突然失落的大牙牙：“按照之前预定的通过名单，你是第一批过去的，大门的那边就是大海，很近的，只有八千米而已。” 「昂？」 “我们到时候给大师姐一个惊喜！” 『昂！！』 …… …… 地球·TPC二号基地·对民用机场 艾丽娅站在机场的候机厅里，端着一杯快乐水看着刚恢复通行的航班次序。 受灾地区按理说不应该人流如织，但实际上不管是想要逃离这里的马后炮还是得知这里出了事之后担心家人的人，都在疯狂地拥挤往来着，整个机场呈现出某种畸形的繁荣。 另外还有海量的记者涌过来，要不是艾丽娅始终没有公开露面，她现在直接就该被堵住了。 排在最近的降落航班，是来自无忧岛的一个特殊班次，那架飞机要是在海上坠毁，那么全世界都得面临艾丽娅的疯狂报复——飞机上的人，是艾丽娅见一个爱一个的人里面，目前最爱的莲花酱。 所以是绝对不会有正义的伙伴扛着火箭筒在大海上把它打下来的，班次直接有战斗机护航。 “说起来，我现在最爱的是神仙姐姐还是莲花？”艾丽娅咬着万恶的已经被全人类公约禁止使用的塑料吸管，一脸呆萌地询问身旁的卡其色狂放：“另外你老婆也在飞机上哦。” “……不是我老婆，另外你这种说法实在是很让人误会是不是想要陷害我。”卡其色狂放叹了口气：“还有，你最好厘清一下你和我姑奶奶之间的关系。” 虽然说杨过和小龙女的婚事大家都赞许，但是艾丽娅和神仙姐姐倘若要来个婚事，那多半是不许的。 全世界可以同意艾丽娅娶任何人——哪怕是女娲呢——也可以同意她嫁给任何人，哪怕是入赘宋家，也不会允许她和神仙姐姐在一起。 并非是单纯因为社会伦常的问题，而是更深层次的，关于两个超人类之间的过度亲密接触会引发的诸多矛盾——通俗来说，就是没见过把俩核弹放一块还硬要它们贴贴的。 这什么神经病才能干出来的破事儿。 环溪观：？？？ 意思是我当年两柄通天剑拯救人类弄错咯？那我走？ “女娲的意思，是你现在的情绪不算稳定，所以——”卡其色狂放耸了耸肩。 “所以把我的莲花送过来，锚定一下我人性的一面对吧？” “毕竟你之前展示出来的力量，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正常人很难控制得住心态的变化的。” “可我不是正常人，这种程度的力量，压根不值得膨胀。”艾丽娅翻了个可爱的白眼：“我好不容易上进一下，你们却非要逼我，你知不知道和莲花在一起我是要兽性大发的？” “怎么发？”一个声音在艾丽娅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期许，几分迫不及待。 卡其色狂放望过去，看到的是好久不见的宋同学，以及熟悉的熊萝莉和她的熊。 而且似乎是考虑到艾丽娅还有很多工作要忙不是彻底休息的时候，所以并没有来个全家福，地球这边的原生宋同学和小乖熊就没有出现，只是在身边跟着几个镶金边女仆。 艾丽娅头也不回：“具体表现为和考拉一样，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混吃等死……呀！” 她那浮夸的吓一跳的模样过于虚假，卡其色狂放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无话可说。 “……见到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莲花没有带行李箱，只是穿着一身轻便的海边纱衣风格的防晒外套。 但从外貌来说，活脱脱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花，反正比某夏活泳装龙的主美画师画出来的强：“总感觉好久不见了。” “哪里有好久不见，算算剧情的话也就十天半个月，这不是怕这边危险么。” 实际上之前的二号基地乃至于整个本子，确实都很危险——如果没有艾丽娅变身的话，多半就是东都沉没的结局。 毕竟谁家奥特Q的片场里会混进来一个佐利姆呢？ 这压根就不是一个画风的…… 莲花并不说话，只是吸了吸鼻子，一副要哭但是我就不的样子，伸出手。 艾丽娅想了下，上前去抱了抱她：“好端端的，哭什么……” “……对不起。”莲花抱着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呜地一下哭了出来。 但她只是吧嗒吧嗒掉眼泪，声音哽咽着一抽一抽的，并没有哭出凄厉的声响，死死地抱紧了不想让艾丽娅挣脱之后看到她的眼泪：“我只是——我只是害怕再也见不到阿娅了……我怕阿娅变成光之后直接就飞走了……” “奥特逃婚？” “……奥特什么？” “咳——你饿不饿啊？我这里带着土豆泥你吃不吃？” “……” “阿！娅！” 第1216章-奥特休假 “……为什么女人总是要用做饭这件事情来表达爱意？” 艾丽娅坐在餐桌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着海绵宝宝，旁边是卡其色狂放和熊萝莉。 “首先，这不叫爱意。”熊萝莉指正道：“另外我姐也不会做饭。” “叫楚雨荨？” “——我姐只是知道你的习惯啦！哪次你大量消耗之后不需要补充能量的？” “我能说我已经补充过了么，我至少啃了二十斤金枪鱼。” “那和主食能一样么？而且哪有我们带来的食材新鲜？” “那可是拉顿抓起来当场炙烤的好吧？就那体温我估计也就是个烫伤，这还叫不够新鲜？” “你总得给我姐一个表达情感的机会，你知道戏份太少的女主角会怎么样嘛？” “会怎么样？” “会失去股民的支持，如果我姐表现得温婉大方，但是你却无情无义，那么以后站在道德低点的就是你，群众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那个时候就是现实陈世美。” “笑话——陈世美何德何能和我相比？” “……”熊萝莉眨了眨眼，觉得似乎好像哪里不对。 卡其色狂放没有说话，而是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艾丽娅瞥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你？” “……理论上，两边同位体的能力应该是不完全相同的吧？” “那当然，要不然就不是平行世界，而是镜像世界了。” 真实的小天使：可爱娇憨嘤嘤嘤，母亲的亲亲小宝贝，父亲的贴心小棉袄。 虚假的小天使艾某人：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什么叫嘤嘤怪啊？ “既然能力不同，那么我其实还算蛮擅长做菜的……” “……我把你当兄弟，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擅长做菜，那么是不是我的同位体，就可能不擅长。”卡其色狂放叹了口气：“我都闻到三次糊味了，而且已经关了两次火灾警报和一次生化武器投放预警，再这么下去我觉得我们今天没办法竖着走出去。” “呵，你是小看我的胃？”艾丽娅嗤笑出声：“别说是生化武器，就算是直接投毒，我也——” “阿娅！来尝尝这个！西湖醋鱼！” 伴随着一声急切的呼唤，一股子浓郁的醋味扑面而来，莲花双手戴着厚实的棉布手套，端着一个大盘子从后厨出来，放到了餐台上，明亮的餐台映衬着橙红色的醋鱼，上面流淌的糖醋汁泛着琥珀色的光，卖相极佳。 就是味儿有点怪…… 熊萝莉闻了闻味道，表情逐渐微妙。 艾丽娅齐了齐手里的木筷，可是夹菜的时候却听到明显的“嗤嗤——”声，等到把鱼肉夹开之后，她手里的筷子已经快要失去尖端了，甚至还泛着灼烧起来的白烟，酸苦味弥漫。 “啊这——” “吃嘛，吃完就有力气逃婚了。” 莲花笑眯眯地双手撑着下巴，望着艾丽娅，双眼都笑得眯了起来。 “咳……其实……我还真不怎么饿……”艾丽娅挤宭洽仪七Z扒#坝零棋榴亿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小心翼翼。 “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做出来的呢，剂量——分量还真是不好掌握，阿娅真的不尝尝吗？” “不了不了，这伤身体……” “……所以，阿娅去战斗的话，就不伤身体吗？”莲花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直直地看着她：“想要保护人类什么的，听起来实在是太伟大了，这样的事情，必须要阿娅一个人去做吗？” “我只是想要斯麦卢……咳，我是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艾丽娅本来想说自己只是想让大家借着乐呵的，可是她又觉得觉得哪怕自己做个剪辑鬼畜，把大古的脸P到脱离嘎上，再随便拼凑几句平成三杰的台词，都比那拉胯的文戏来得强。 最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当场荣获斯麦卢PTSD，尬到大拇指抠出五室三厅二卫外加俩大阳台。 所以还是别乐呵了，再乐呵下去第四集就该拉胯到底了…… “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是把一切都自己承担起来吗？”莲花垂下眼帘：“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也不知道阿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阿娅不是最讨厌个人英雄主义了吗？” 实际上，莲花没有告诉艾丽娅的是在她取回全盛时期力量的一瞬间，莲花有种失去了什么的错落感。 就像是心尖陡然被剜去了一块软肉，那种酸涩的痛楚让莲花看着变成光的艾丽娅，一度有种她就会这样直接飞走，再也不回来的错觉。 ——实际上莲花还真没感觉错，神恩世界那边儿就有几个前车之鉴不是…… “有点悲情了，这段文戏应该改一下的。”艾丽娅插科打诨顾左右而言他：“如果我是编剧，现在我就该质疑自己的力量，光之巨人到底为了什么而战——甚至我还要扔一下我的变身器，这种东西谁要啊！” 说着她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神光棒，就这么扔到地毯上。 神光棒啪嗒啪嗒滚到后厨的门帘旁边，恰好门帘被掀开，端着一盘咖喱饭的卡其色御姐下意识望向地面：“咖喱饭来啦——诶？这什么呀？” 卡其色御姐好奇地看着这个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如同艺术品一样的东西，浑然不觉这东西其实已经被全球最顶尖的科研人员列为圣遗物级别的存在，是当着他们的面由光芒转化而来的逆转了物质创造理论的悖论产物。 当时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切实地看到了那离散的光芒，就在艾丽娅的手心之中汇聚成了这个变身器…… “是艾丽娅你的吗？” “还给我！”艾丽娅上前夺过神光棒，犹豫着比划了一下：“这是……我的。” “如果之前她按一下会怎么样？”熊萝莉歪着头，一脸好奇。 说起来也奇怪，卡其色御姐的权限还没有熊萝莉高——之前的星门裂隙作战实况转播，前期对抗泰坦巨兽的时候向民众公开，中期对抗巢虫种一直到超兽出现艾丽娅变身，对内部公开。 而最后那段变身以及血海世界里面作战的珍贵三分钟影像资料，则是只对极少数高层公开。 熊萝莉蹭了艾丽娅的权限，全程看到尾，甚至还抱着爆米花开着恒温25度的空调，半点没有自家姐姐那样担心纠结咬手绢儿的意思，要不是这玩意儿并非真电影，她都该和自家小姑一起讨论剧情了。 文戏依旧拉胯，打戏勉强过得去，主演颜值在线，怪兽特效很好，是典型的爆米花电影流水线作品。 “按也没用，这又没有开关。” 艾丽娅把神光棒直接递给熊萝莉，任由后者拿着观察摆弄。 小时候艾丽娅自己看奥特曼，一直都奇怪这些主角变身的时候变身器就会恰到好处地打开开关，是不是意念操控或者声控，长大之后才发现这玩意儿其实是有开关的，只不过在背面。 并且那个年代邪恶的财团B还没有一家独大到为了卖玩具丧心病狂上偷色塑料子供向款，影视道具质感在线，给人一种这玩意儿很神必的观感。 而且自己做变身器的某首席科研人员都知道什么叫节约时间，灯闪几下意思意思就成了。 哪怕内外变身流速时间不同呢，非得整个借债借力量是几个意思？而且以前拉腰带插硬币都算了，起码最后还有那么一下机械变形结构展现一个变身的提示，现在插U盘都来了。 关键是插的U盘质感还没隔壁摄影棚的好，变身器还得手动掰开。 ——能想象大古变身之前需要先掰开神光棒的场景么？ 熊萝莉使劲儿掰了一下：“你这个是实心的呀，怎么打开的？” “是实心的，也不是，该打开的时候自然就打开了。”艾丽娅收回神光棒：“其实你也可以变成光。” “……唬谁呢？” “骗你干嘛，我现在就准备拍一套特摄剧，最后的大结局就会你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变成光，然后群殴加坦杰厄，是不是想想都觉得得劲儿？” “得了吧，你说拍东海滩，结果多久了还没拍完呢，东山大那边估计也没想到俩主演直接跑平行世界去了。” 熊萝莉早就看透了，如果是按照剧情分类来算人，那么都市龙王戏码多半是金叉烧的，全智加点戏码多半是她熊萝莉自己的，温柔女主戏码是自己姐姐的，亚撒西男二戏份是卡其色狂放的，只有打戏才是艾某人的。 有的人表面上看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仙女，可是本质上是个动作明星，穿得越粉打人越狠。 “我这次还真不是开玩笑。”艾丽娅坐下来，动作自然地把那盘弱化版魔酸醋鱼推开，在桌上摆了一个平板电脑：“你们不觉得宣传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吗？尤其是关于泰坦巨兽和地外文明接触什么的。” “……哪来的地外文明接触？”熊萝莉诧异：“星门连接到的世界不都是些碎片吗？” “咳——未必就没有呢，是吧？”艾丽娅摸了摸鼻子，语气多少有点心虚。 她心说那么大一个巢虫种的破碎位面能够流浪到地球和蓝星中间，难保不会有一天神恩世界也连上了。 理论上来讲连上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神恩世界的老大就是她自己，说一不二，伟力加诸于自身。 但问题在于，这伟力它解决不了个人感情问题啊！ 什么叫奥特逃婚？当年大古要是有这个技能，能让卡密拉直接鞭子噼里啪啦地抽？ 特利——yue——还是不说这个了——别看今天莲花只是西湖醋鱼，要是神恩世界那边的事儿发了，她艾某人就得直接被魔酸西湖往身上倒了，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早晚！ “你的意思是，拍纪录片？” “不，拍特摄片。”艾丽娅很坚定：“一定要给孩子们看的，让孩子们相信希望。” “可是这有什么用？” “因为这样才能够锚定现实，你永远会记得你小时候看到光之巨人的感动，怀念那曾经支撑着我们对未来美好憧憬的英雄，但是你会记得你长大之后看到纪录片之后的激动心情吗？” “嗯……这难道就是你们这些老阿姨所说的情怀？”熊萝莉抱着一瓶养乐多咕噜咕噜，歪着脑袋在这四个好姐姐脸上徘徊着，庆幸自己还是个孩子：“果然你们已经老了啊……” “嗯？你说什么？”莲花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妹妹：“宋晓美——” 如果有一种情绪，叫做既亲切又敌意，既恐惧又怀念，大概就是家长叫你全名的时候了…… 熊萝莉当即缩起脖子当乖乖崽：“拍，都可以拍，我们大力支持，宋氏重工全额赞助，不要冠名权！” “要也轮不到你们，我有的是钱。”艾丽娅呵呵一乐：“我要请最好的编剧，当年写神回那种，砸钱不要紧，服化道起码得做出来，免得小作坊不像小作坊，骑士不像骑士，甚至我还要TPC原班人马客串出演，基地我都想好了，就搁你们无忧岛那边的海上总部，不是说主体已经基本完工了吗？” 我们仍未知道共和国那可怕的基建实力到底能快进到什么地步…… “说是这样说，可是大小姐你是想要休假，还是只是兼职玩一下？” “当然是休假。”艾丽娅看了看手表：“力量也展示了，强硬的态度也给出来了，接下来我不休假，而是继续活跃，你让那些人怎么想？” “那开门的事情呢？” “按照原定计划走，TPC的特殊管辖区域划分出来之后，就以建设深空分基地的名义进驻进去，物资运输进出稍微遮掩一下，等到中转站彻底建立好之后谁来都不管用了，甚至我们还可以找几只沉睡的泰坦巨兽玩一把养寇自重，顺带完成特效的拍摄……嗯，一箭双雕，完美！” “你倒是休假休得潇洒，就是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另外还有一个人你没解决呢。” “谁？我这就去解决掉——刀呢？餐刀也行给我一把。” “杰西卡。” “啊这……” 第1216.4章-奥特实拍 “我能理解你说话算话，我也能理解你心血来潮，但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放着重要的事情不干，而是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熊萝莉看着变动的地图，表示了对艾丽娅脑子的不信任。 “我不是说要拍戏么？” “……你是说了，但是应该是现在嘛？” “为什么不能是现在？去做！去做你喜欢的事情！” 艾丽娅重重地把一杯快乐水顿在熊萝莉的面前：“我混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能够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时候不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哪怕是心血来潮，我也要有能力把心血来潮变成现实！” 熊萝莉看了看面前的快乐水，又看了看旁边眯起眼睛表情逐渐危险的姐姐，最后咬了咬牙，义正辞严地将其推回去：“干什么？别用这种手段腐蚀我，我是禁得起考验的！” 艾丽娅啧了声：“我都说了，我——” “阿——娅——” “咳……我也觉得喝多了不好，伤牙，无糖？无糖就更不能喝了，无糖那算快乐水吗？” “……” 艾丽娅把杯子拿开：“不喝，咱不喝这个，喝茶喝茶……” 熊萝莉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杯带着冰块和柠檬片，杯壁边缘凝结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的快乐水，艰难地移开眼神：“这就是你带兵直接封锁了人家特摄片拍摄现场的原因？” “我重申一遍，我只是为了来这边，这些兵力不是我带来的，他们是为了保护我安全自愿来的。” 保护核弹安全（×） 保护核弹不要威胁别人安全（√） “另外杰西卡就在这里，我这不是刚好么。”艾丽娅好整以暇地抬起墨镜，望着面前的大公司。 巨大的公司上面挂着某财团的血色logo，而不远处就是艾丽娅要去的地方——万恶的致敬新作的摄影棚。 杰西卡确实在这里没错，但是杰西卡很显然作为一个哭泣猫猫头，对于拍摄特摄片这种小众的、死宅的、无趣的、这个世界并没有光的爱好不感兴趣，她只不过是恰巧过来和某些利益派系商量事儿罢了。 大家都以为某财团只是个娱乐公司，不是做模玩就是做同模换色的模玩，但实际上这货是给军方做军工模具起家的，哪怕是现在转型成了娱乐公司，骨子里依旧和当年那些个大型财阀之间有着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而且参考本子战后重建的经济结构，就知道他们也和哭泣猫猫头原本的东家脱不开关系。 麻辣鸡丝看起来菜，可好歹也是米利坚有名的金融女王，孩之宝和乐高都有她的股份，没道理往下排的殖民地玩具大厂就不去插一脚了，更何况玩具娱乐什么的只是万恶的财团B的一部分产业，其他的诸如食品、地产之类的，对方也都有在经营，每年的岁入颇丰，不亚于娱乐产业。 杰西卡过来游说这些小伙伴弃暗投明，放弃日薄西山的梅隆家族，投靠蒸蒸日上的反派阵营，只不过恰好和艾丽娅撞上了而已——绝对没有情报部门提前仨小时就开始盯梢的功劳。 “请问，哪一位是艾小姐？”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身后跟着一队人。 他这种，就是本子常说的一般社员——最终成为人生赢家娶得到国民老婆的那种。 正常的本子宅男，可不算是一般社员，而那种有公众影响力的大人物也不能说一般，正确的一般社员画风，就是这种整个娱乐产业链里中游甚至是上游的从业者，有着稳定的工作和体面的收入，又能够和娱乐圈接触，带着精英范儿，能够给予本子这边朝不保夕的明星声优们安全感。 毕竟这边的明星片酬可没有海的对面那么多，当年居间惠大御姐的扮演者都因为脸部疾病无法出演作品之后被迫端盘子攒钱就医的地步，这在牙签撬锁一流带明星们看来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怎么还有人当明星却这么穷的。 什么？她是靠演技当的演员，而不是靠营销当的明星啊？那没事了…… “我就是。”艾丽娅很谦逊地站起身和这个一般社员握手：“辛苦监督先生亲自来迎接。” “哪里哪里，艾小姐才是，非常感谢贵社的广告注入——请！” 熊萝莉翻了个白眼，明明广告精神注入棒的使用者是自己才对，这个臭女人又白嫖自己家的小钱钱。 为了获得当前某大热的致敬用特摄片的各种指手画脚甲方权限，熊萝莉之前用宋氏重工的名义给恶狠狠地注入了一把钞能力甲方提案，数量之大直接把万恶的财团B都给惊动了，在广告投放方说我们可能会派出代表进行现场观察之后，这边自然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这年头哪里去找这种冤大头啊！还没上映就直接靠广告回本了，那之后的玩具收入岂不是血赚？ “听说贵社的社长，正在开会？”艾丽娅走入大楼里，身前身后是两队面无表情的肌肉猛男开路断后。 这排场让负责迎接的监督额前冷汗直冒，心说这别是什么极道大小姐吧？ “是的，很抱歉社长没有来亲自迎接，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摄影棚在这边！” “等一下——喂！你们谁啊！” “诶诶诶！放开！放开！” “这是什么人？放下！” 转入摄影棚的瞬间，开路的两队猛男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还在听导演讲剧情的皮套人按住——还有怪兽——这种穿着厚重衣服的人最危险了，谁知道里面会不会藏着把R-99或者猎兽？ 要是藏着把RE-45那就更麻烦了，要知道R-99都只是号称小RE-45…… “啧，放开。”艾丽娅摆了摆手：“哪有那么危险，我相信这里的大家都——把那个微笑的家伙抬出去。” “等一下，那是我们的主演！” “哦？是吗？那先放下，把编剧扔出去。” “啊这——” 黑衣猛男们只听艾丽娅的命令，当即搜罗了一圈，把现场清理了一番，营造出了一个舒适的会谈环境。 “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安心聊聊了。”艾丽娅拉开座椅坐下：“那个谁，导演——你们先拍打戏，这个我们还是很喜欢看的，裆下视角玩明白了可以多来点。” 无辜的导演望着监督，监督看着艾丽娅，艾丽娅看着监督，望君好几眼，胜似望君好几眼。 “要不，就……就先拍摄一下打斗的部分？”监督强笑着缓和气氛，毕竟金主爸爸惹不起。 今天她艾某人要是张口一句撤资，那么导演有没有的赚他不清楚，他自己肯定是跟着被撤走的资一起撤职的。 拍摄团队憋着一股怒意，重新回到拍摄流程中，而艾丽娅则坐在小马扎上看热闹一样，还拍了拍旁边的马扎让监督也坐下来，大家一边看一边聊。 “艾小姐，请问您的意见——具体是什么呢？” “我对你们的化妆团队挺好奇的，服化道这块儿当年你们也不差啊，怎么现在搞得这么烂？” “这个……” “你看看这道具，这像是特摄吗？啊？除了房子的质感还保留着以前的风格，现在这些装备，这些战队，你知不知道我是准备投资你们的片子拿来给TPC当宣传的？宣传这件事要从娃娃抓起！” 监督听不懂，但是听明白了仨字：“子供向？” “迪迦是子供向吗？” “……迪迦是什么？” “好家伙，不愧是致敬，不愧是你们。”艾丽娅一拍大腿：“这样，我跟你说一下我的新拍摄计划——在那之前你先做一件事，下个周和下下周就别播了，停播懂吧？或者你放个总集篇什么糊弄一下，你这套特摄剧重新重制一下。” 监督麻了——还能这么做？ 要知道他们虽然不是拍一集放一集的古早赶工时期作风，但基本也算是一边拍摄一边放送的临期品，只不过是在拍摄后期剧集的时候播放前期剧集，预留一个应急的空间。 这种糊弄两周总集篇特别篇，然后张口就重制什么的，监督很想梗着脖子问一句是不是你出钱啊？ “重制的话，我出钱——” “……好的。” 既然你出钱，那就没问题了。 “首先请一个帅气的偶像过来，有演技的那种，我记得最近不是杰尼龟的组合，叫V多少么，里面选一个。” “……很贵的。” “钱是什么？”艾丽娅反问他：“我从来不在乎那东西，再说了等下有人帮我们出钱。” “……” “然后记住主题曲什么的也由他们包办，弄个好听点的，别整得炸耳朵听着累看似慷慨激昂实际上听不满三遍就烦的假燃曲，然后挑演员给我来一些演技在线的，胜利队的话，我会给你准备几个带资进组的演员——兼职演员吧。” “请问，具体是谁？”监督皱起眉头：“如果是完全的素——新人的话，拍摄的进度会跟不上的。” “TPC现役全球无限制任务小队指挥官，她自己出演自己。”艾丽娅斜着眼睛看他：“不行吗？” “……” 刚从今天才知道泰坦巨兽=怪兽，科特队就是现在的胜利队的世界真相，监督表示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再这么下去是不是就要让奥特曼亲自出演奥特曼了？ “宣传，宣传很重要，非常重要！”艾丽娅挥舞着手：“稳定民众的心态，让小孩子都知道正义必将战胜邪恶，TPC的存在你可以理解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公开的，她们就是在做给大家看的事情。” “还有一部分呢？” “还有一部分是不公开的。” “具体是什么？” “都说了不公开，怎么告诉你？” “哦，也是……艾小姐年轻有为啊，我还以为艾小姐是宋氏重工的宣传部门雇员，可是现在看起来，您似乎是TPC的雇员？是负责对外宣传这方面的吗？” “嗯……差不多吧。”艾丽娅点了点头：“只不过是比较高端的那种，我一般都是和TPC的高层进行交接的。” 监督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下却有点不以为然——果然是年轻人，藏不住炫耀的心态啊。 和高层交接，难道不是那些和她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长辈刻意提携后辈吗？懂，混职场的都懂，太子爷、大小姐嘛，本事不见得有多少，排场很大，面子很大。 “之前说到哪里了？” “配角本色出演。” “哦，接下来就该是服化道了，这些也由TPC提供，拍摄这方面的细节呢，你们带团队直接去本部基地那边拍。” “……本部基地？这——我们这个是特摄片，军事气息太浓重的话，不利于宣传，我们是倾向于科幻风格的。” 说句实在话，在监督的认知里，TPC其实就是个换皮不换骨的军事基地而已，撑死了把对手换成了泰坦巨兽。 这种组织拿来实拍，还搞什么美化宣传，要是放在当年那批反战的老派拍摄团队手里直接就撂挑子不干了。 “你放心，绝对科幻，另外别一副助纣为虐的样子，我们是为了全人类而战的。” “是，是，我明白。”监督连连点头，感慨不愧是宣传口的工作人员，这觉悟，哪怕面对自己也是这个口径。 说得也是，不先把自己说服了，怎么去说服别人呢？自己也要学习一下这个！ “剧集拍长一点，多拍点群像也没关系，先拍个五十二集，编剧什么的你负责把以前那批有本事的招来，别老是整些废萌啊二刺猿画风的拿来拍特摄，我现在整个人都快微笑PTSD了，比当年的U咩人还膈应。” “U咩不是我们的，是隔壁摄影棚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套班子出身呢，尬味儿那么像。” “咳……那个，植入什么的，准备怎么做呢？” “都当纪录片拍了，还需要另外植入的吗？就这样办吧。”艾丽娅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想看啊，当那些欺负孩子，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奥特曼的人面临黑暗的时候，当那些孩子们在绝望的时候依旧坚信自己可以变成光的的时候，真正的光出现了——那该是多激动人心的一幕啊！你难道就不期待吗？” “……？” 第1217章-奥特中暑了（为摸鱼补更 监督觉得艾丽娅指不定有什么大病。 还变成光——给你能的，有钱就是万能的啊？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就是奥特曼本奥呢？ 但是有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确实是万万不能的，监督陪着笑脸一副‘我懂’的样子，十分客气礼貌友好。 艾丽娅很是欣慰啊，这还是有人懂自己的嘛！很好啊，很好，这个监督路子走宽了，以后可以升职加薪安排一下，至于理由嘛……就说这边的编剧突发恶疾好了，普天同庆，合理。 “拍摄方面是这样安排，我大概理解了，人选也拟定了，那么关于资金方面的细节……” 监督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回归到一个钱字上，眼巴巴地看着艾丽娅。 艾丽娅笑而不语，十分高深莫测：“不急——你们社长呢？” “我们社长应该开会开完了，要不我们现在过去？” “好。”艾丽娅看了看不远处打手势的情报科干员，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觉得哪里好…… …… …… “杰西卡小姐，大概的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那么——合作愉快。” “嗯。” 在办公大楼的门口，两队人互相站着，脸上俱都挂着礼貌的假笑。 作为新财团联合吉祥物的哭泣猫猫头，现在没有跟在麻辣鸡丝身后那种神游天外的傻乎乎的模样，反而冷漠且精明，看起来像是个年轻有为的女强人。 如果说莲花是傻白甜公主，麻辣鸡丝是那种金发傲娇富家大小姐，那么哭泣猫猫头从一开始就没有展现过类似的C位画风，更偏向于小跟班——就像是离光小道姑一样。 可是如果她们单独地出来活动，那么似乎又让人觉得这已经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了，带着余裕和贵气。 “什么是贵气？”熊萝莉疑惑地牵着艾丽娅的手，小熊抬头。 “就是看起来就很贵物的气场。”艾丽娅歪着头望着这一群人，没搞懂杰西卡奔走是为了什么。 说句老实话，挖麻辣鸡丝的墙角这很合理，因为这事儿艾丽娅自己都在干，并且很喜欢干。 可是麻辣鸡丝的墙角本角不应该是高科技和军工么，跑到这边来挖娱乐文化产业的边角，这属实是给薅资本主义羊毛的老手艾某人都给整不会了——这收益不够高啊！ “嘘——艾小姐，那一位是TPC的高层，还请不要打扰到他们。” 监督被艾丽娅的不敬言论吓出了一身冷汗，本子是极为看重地位和资历的地方，甚至地位还在资历上面。 杰西卡猫猫头年纪轻轻身具多重光环，要是再加点正确因素那么她甚至可以在米利坚本坚横着走，遑论在本子这个半殖民地，作为人下人的监督哪里敢冲撞身为婆罗门的猫猫头，就差没捂着艾丽娅的嘴了。 “怕什么，我也是TPC的啊。” “……”监督没说话，他自己还是某邪恶血色LOGO财团的呢，可是能和社长相提并论么？ 这人怎么把TPC说得跟自己开的一样，是不是你回去之后那些老哥老姐说话都好好听的，就跟回家一样。 就在监督出神的时候，艾丽娅却已经自顾自地牵着宠物熊走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打招呼—— “哟，这不是杰西卡指挥官吗？几天不见这么拉啦？” 监督猛然回过神，下意识抬手想要拽住艾丽娅，可是伸手却抓了个空。 完了！ 这下子自己的社畜人生将要迎来社会性大死亡了！ 监督迎上对面社长那疑惑的眼神，眨了眨眼，喉结滚动，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来。 这个时候……只需要斯麦卢斯麦卢就可以了吧？ 而另一边，负责杰西卡安保工作的团队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一帮肩膀上带着TPC徽记的外勤人员几乎是齐刷刷从各个地方涌出，围在了周围。 社长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拦在艾丽娅和杰西卡之间：“保安！保安过来——你是什——” “指挥官！！” 一群猛男齐刷刷立正敬礼，目光聚焦在——艾丽娅的身上。 相比起来，杰西卡这个行政指挥官其实更像是内定的大管家，真正要当老大，目前还得是打了一场的艾丽娅。 年纪轻轻的毫无贵气可言的甚至还拖家带口牵着娃的艾某人摆了摆手：“散了吧，没那么不安全，现在哪有不长眼的敢来挑事儿，又不是在杰西卡老家——你说是吧？” 平静猫猫头垂下眼帘，沉默了两秒钟，而后望向旁边的财团社长：“这位是我们TPC的最高指挥官。” “……” 财团社长很想问一句现在退货来不来得及，就算他是瞎子也能看见艾丽娅这是要来找茬来了，而不是为了买瓜。 你们TPC的老大直接来找你的茬，我还跟你合作——还被看见了！ 哪怕自己去料亭都知道避着灯！哪怕咱换个隐蔽点的地方关上门呢？花点钱藏起来聊，花点！ 财团社长望向艾丽娅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只能挤出一个斯麦卢：“原来是指挥官阁下——哈哈哈，指挥官阁下还真是年轻有为啊，让我这种老头子吓了一跳呢！” “是吗？你怎么就知道我年轻有为呢？”艾丽娅挑起自己的发梢：“你看这是黑发，但实际上这玩意儿原来是银色的，我才染黑的，当老大嘛，总得注意个人形象，你懂的。” 懂，财团社长下意识点头，身为公众人物都要注意形象，把白头发染成黑色，给民众以年富力强的最佳精神状态体现，是一个不成为的高层规矩——退休卸任之后就可以轻松了，所以战国当初还是元帅的时候黑发规整，卸任之后直接白发爆炸头沙滩裤走起，各种轻松。 这么说来这一位年龄也不小了，只是看着冻龄，银发…… 等下，银发？ 财团社长下意识望向艾丽娅，脑海里倒腾着一连串的关键词：共和国人，女性，银发，看不出具体年龄，身居高位…… 嘶———— 这还没到盂兰盆节呢，怎么这位老祖宗也出来了？！ “行了，你们忙吧，我和这位杰西卡小姐说几句同僚之间的悄悄话。” “指挥官有什么要说的私事，不妨就在这里说，如果是公务的话，我们立刻返回指挥中枢。” 平静猫猫头的表情，让人很看不懂，很陌生，像极了依萍问他爸要钱的那天下着大雨的路人看着傻嗨主角在雨中拍特写的时候的表情。 “我决定拍一部特摄片。” “……这是指挥官的个人喜好，我没意见。” “就让财团B来拍。” “如果是这方面需要我协助的话，那么我会的，商业合作可以走正规流程。” “我准备实拍TPC的装备、团队、基地和工作流程，直接当成特摄片的背景板。” 平静猫猫头瞳孔骤然一缩，眼神第一次变了。 这叫什么？这不叫特摄片，这叫实拍纪录片了——距离让人感到神秘，而权力往往是距离的来源。 因为看不懂，所以民众大受震撼，对于TPC这种名义上是为了全人类的和平组织感到由衷的敬畏。 但如果把这么一个大型组织直接排成特摄片背景板，小孩子都看得懂那种，那么TPC也就不剩什么神秘感了。 到时候是个人都能对神必但又亲民的世界和平联合组织评头论足，小孩子看热闹，大人看稀奇，专业人士一眼看穿整个组织结构的心肝脾肺肾——全社会全人类都可以对TPC进行隐形的监督，因为大家以为这是假的。 但事实上，这全都是真的…… 艾丽娅名义上说是要拍特摄片玩，但实际上这是要把整个世界和平联合组织扒光了给大家看。 没有秘密，没有阴暗，全部都暴露在阳光下，就差没把某些人的心肺肠子翻出来拾掇拾掇。 震惊猫猫头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要问问艾丽娅是不是觉得她自己是圣人，绝无半点私心。 不然她怎么敢这么做？她知不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指挥官，这样似乎不妥，有些事情，是应当对民众保密的。” “保密？TPC的敌人是谁？”艾丽娅好奇地看着震惊猫猫头，一时之间也搞不懂她是忠装反还是反装忠了。 像，很像——但是比起反派，她少了一样东西。 “……TPC的敌人，是危害全人类文明社会秩序的超自然现象，包括泰坦巨兽和地外文明。”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隐藏什么？向泰坦巨兽隐藏我们的作战编制？还是向地外文明隐藏我们的权力构架？” “可是——” “诶，不要误会，我只是拍个特摄片而已，就是玩。” 谁上纲上线，艾丽娅就让谁下岗下线——写作特摄片，读作TPC纪实，传作纸牌屋。 我艾某人永远对人类忠诚，没有秘密！ “可能会引起民众恐慌。” “特摄片不引起恐慌，那还算什么成功的特摄片，看个热闹而已——杰西卡小姐，杰西卡指挥官，你该不会把一部实地取景的特摄片就当成是正史吧？安心，需要保密的那些事情，是不会拿来播出的。” “……”无话可说猫猫头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这样好吗？” “什么？” “用这种方式，裹挟那些有私心的人，把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真的好吗？” “私心什么的，我听不懂。”艾丽娅回头望着冷汗流了一脸的财团社长：“社长你听懂了吗？” “听——什么？哎呀，我完全不明白两位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很高深，我还需要学习啊！” 财团社长没想到自己成工具了——完了！我成不要命的调查记者了！被迫上岗营业！ “小孩子都能看懂，宣传我们的正义，这才是成年人该做的事情啊……”艾丽娅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热忱之心不可磨灭，体恤弱者，互相帮助，无论与哪里的人们都能成为朋友并且不丢掉那份感情，纵然这感情被背叛过几百回……要珍惜的东西，不是有很多吗？” “可是……这……” “杰西卡小姐和你们的合作，难道不就是为了合作这些事情吗？” “……啊？” …… …… “……杰西卡背叛了我们。” 一个阴暗的会议室，没有开灯，拉着窗帘，只有影影绰绰的背景灯。 几个黑不溜秋的人坐在会议室里，带着反派的画风和反派的阴冷腔调，说着反派才会说的话。 “哪里背叛了？这不是那个艾丽娅的——用共和国的话来说，就是她的离间计吗？” “只是一部特摄片而已，给小孩子看的，有这么重要？” “重要的不是什么片，是这种态度，完全没有隔阂的态度……她似乎并不准备把TPC变成一个权力怪物。” TPC的权力大吗？ 涉及到特殊情况，能够调用本身的各项军备，能够借调五大的现役军事力量。 无限制任务小队可以深入全球各个地区进行预授权探查，甚至还有率先主动开火的权力。 放到任何一个成功的野心家手里，这都是一个蛰伏的怪物，而如果没有野心家，那么它本身就能够将拥有这份权力的人催生成一个新的合格的野心家——没有人能够拒绝这种让人着迷的地位和特权。 ——在艾丽娅之前，或许没有。 而现在艾丽娅准备把它变成一个可爱的小绵羊！ 或许在对外的时候，这个小绵羊是个大怪兽，能够抵御灾害庇护人类，调查异常解决问题。 但是在平时，她就差没亲手把这个大怪兽的牙齿掰断爪子切掉打扮成带着蝴蝶结的小可爱，然后让它咩咩叫着给所有人看了，特摄片只是一个引子或者说态度——我公开这一切，没有秘密。 有一就有二，这种态度一旦形成了，谁还会认为TPC是一个值得敬畏的权力怪物？ 他们不会认为TPC会是下一个FBI或者别的什么，他们只会指指点点，一副我从都市传说里知道了万匹斯是什么的模样，将一切已知的未知的全部结构成娱乐化的碎片。 这让那些觊觎TPC权力的人就像是猛然间被塞了一口狗屎而后发现还塞牙一样难顶。 “……我们不应该允许她泄露机密。” “可是世界和平联合组织——我是说这个组织本身，除了行动的具体是机密之外，其他的算什么机密？”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 “这是宣战，她在挑衅我们，我们越是想要什么，她就越是把什么践踏进尘埃里，让我们大家都得不到。” “可是这样的话，她得到了什么？” “……她失去的只是枷锁，可是她得到的，却是一切。” 大家全都陷入了沉默，面对一个并不需要他们，也不需要一切的对手，他们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可想。 艾丽娅缺什么？ 非要说的话，艾丽娅本身什么都不缺——她的父亲有不错的事业，她的母亲有着深厚的人脉，她的家庭起源有着让人敬畏的底蕴和背景，她自己完全可以当一个无忧无虑的金丝雀，哪怕她说出‘没有面包为什么不吃蛋糕呢’这种话都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放到西方，她甚至可以被称之为货真价实的公主，这辈子都不应该知道飞机居然可以坐那么多人，也不应该知道交通工具候机候车需要排队，更不应该知道怎么和一帮野心家掰腕子打交道你来我往。 可是她偏偏就不是…… 她生活简朴，享受几近于无，出行没有排场，为人没有傲气，行动力远高于常人，将吃苦受累视为常态。 这样的人他妈真的存在？蝙蝠侠好歹还是因为从小就没了玛莎所以才一边爱慕瑞驰一边伸张正义，为什么她也能够做到一样的事情——难道她也是从小就死了妈？ “用共和国的话来说……我大概能够理解她在做什么——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畏吾能而畏吾公，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 “……你最近不是在看共和国的书就是在看资本论，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是在了解我们的敌人想什么。” “想什么？他们只是在想怎么把我们绞死在路灯杆上！我们辛辛苦苦这么多代才积累下来的勤劳的财富，他们要拿去分给那些期盼着不劳而获的人，他们甚至还想要把我们的高等教育权利、公共服务权利全都公有化，让所有人都能够享受，哪怕他是还没有纳过税的孩子——见鬼！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公平了！” “我们每年纳税那么多，可是我们的孩子却只能够和那些收入和我们相差数百倍的人的孩子坐在一起，享受同样水平的教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倒退，是对文明的践踏，真是让人感到悲哀……” “诸位——诸位，都回到正题吧，我们现在还能够做什么？” “……不知道，如果被她完成了对TPC的解构和透明化公开，那么TPC对于我们来说就没有意义了。” 他们举荐出来的杰西卡，是为了和艾丽娅争权夺利的，不是为了去TPC真的当大管家然后反过来榨干他们的油水的，支持是为了更多的利益，而不是他们获取那么多的利益全都是为了支持人类事业，本末倒置不可取。 “所以杰西卡，也就没有了价值？” “——或许我们应该再看看。” “看什么？” “根据我们得到的最新消息，泽井总监似乎很不满艾丽娅的强硬。” “泽井啊……他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圆滑的人物，或许可以争取。” “如果泽井总监加上杰西卡的行政指挥官，在没有战役的平时，或许可以和艾丽娅对抗。” 大家总觉得似乎少算了个谁，但是似乎也无所谓了——没在乎的多半都是什么无用的小透明罢了。 “但是对抗还有什么意义呢？” “当年的大陆均势计划又有什么意义呢？”有人这么反问道。 有什么意义？ 当年的大陆均势计划，让流干了一代人血汗的法兰西从名义上的战胜国变成了实际上的战败国，第一次世界大战法兰西打光了整个国家的百年积累，拼掉了四百万人超过全国十分之一人口的伤亡赢得了对德意志的胜利，但是在战后的谈判中，曾经的盟友——著名的搅屎棍们，却反过来帮助战败的德意志，意图保留其存在并且和法兰西竞争。 这就是所谓的大陆均势，也是不列颠搅屎棍的称呼由来，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法兰西光速投降的主要因素之一，毕竟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的重建，德三可以获得来自盎格鲁撒克逊的援助，但是法兰西去只能收获一句‘盎撒人不感谢法兰西’的调侃。 保持一个牵制的手段，哪怕没有好处，但终归不会有坏处——艾丽娅需要被牵制，也值得被牵制。 为什么？ 因为这样的人，从最根本的意识认识形态上就和他们这些‘高贵’的存在格格不入。 他们看到艾丽娅，看到的不是对方那强大的力量，而是加诸于其强大力量背后的精神。 倘若让艾丽娅这一类人成为主流，而不是普及他们的金本位思想，那么未来就不是他们想要的未来了。 那样的人类，就算是发展了，迈入了星辰大海，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财团的力量，资本的扩张，吞噬财富的惯性，都在推动着他们做出一件又一件看似匪夷所思但实则非常合理的利己主义选择，无论是与共和国为敌，还是与共和国当前这一枚冉冉升起的超新星为敌，都不过是身体的本能罢了。 再说了，艾丽娅这种人是好人，好人就该被枪指着，无论他们做什么，只要他们面临人类都在面临的危机，那么艾丽娅就依旧可以被利用——这也是他们的底气所在，毕竟艾丽娅真要是有拯救全人类的崇高精神，那么他们自然也会被囊括在内。 ……很显然，地球这边的小可爱们，没有见识到三桑财阀的下场。 钱对艾丽娅不重要，他们对艾丽娅来说也不重要。 但是没有他们——很重要。 要不是当前的TPC本质上是为了打怪兽和外星人，那么艾丽娅都快要设立ICAI请大家喝茶了。 只能说你永远可以相信这些搅屎棍的实力，但是不能相信他们的脑子，毕竟他们的脑子乃至于骨子里，就是小格局给自己找好处那套。 “那么投票表决吧，是继续支持杰西卡，还是放弃杰西卡，一人一票。” 支持杰西卡就意味着继续限制艾丽娅乃至于敌对共和国，杰西卡只不过是象征，就像是蛋糕上的樱桃。 放弃杰西卡意味着他们将会在短期内甚至未来的长时间内选择蛰伏——不会放弃，但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跳出来去试图压制一个货真价实的超人类，相比起神仙姐姐那种还算可以理解的人类极限，艾丽娅现在已经完完全全不做人了，要是对方真宣称自己不当人了而是要当不义大超人间之神，那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我提议，支持杰西卡的同时，把泽井总监也纳入我们的阵营，我投支持票。” “……我也支持。” “我弃权。” “我反对……我们现在似乎太激进了，用共和国的话来说，我们现在是伤其十指，却不能够断其哪怕一指，并不能收获任何实质性的成果，只能是越来越淡化我们的威慑力。”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的成分了——我投支持票。” “三票支持，一票反对，一票弃权……那就这样吧，继续维持TPC均势，渗透掌控的目的可以缓一缓。” “好——” 在场的人陆陆续续从不同的门离开，重头到位都没有把自己的身影暴露在光明下。 只剩下最后一个坐在侧位上的男人，摆弄着手里的威士忌酒杯，走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 阳光终于照了进来，照亮了那带着浓重联邦式装修风格的樱桃木会议桌和橡木的座椅，以及会议桌对着的那面墙上的标识，那是一个由分规、曲尺和法典构成的图像，却又带着几分金字塔和眼眸的魔改样式扭曲，不复最初的秩序鲜明，金字塔里面的眼睛像是在看着这个男人一样，平静之中带着漠然。 将嘴里的最后一口威士忌咽下去，男人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并不喜欢的人的电话—— “喂？鲍勃先生么……对，我想，我们之间或许应该找个时间一起喝一杯了。” …… …… “这些叫什么？这些叫侧写，但实际上无关紧要。” 艾丽娅比划着手，指着剧本上的一帮NPC：“你连名字都不用给他们，只需要几个镜头，让观众知道这帮狗东西在背后谋划不好的事情就足够了，至于说不好在哪里，你没想好怎么编那么完全可以拖下去，毕竟反派的计划也是需要时间的。” “……这样的话就没有深度了。” “深度？你玩EVA那套就有深度，一个黑不溜秋的会议室，几个脸都看不清的人，说谜语，这逼格不就来了么？” “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要高估观众的耐性但是也不要低估观众的智商，他们并非是看不懂你想要写什么，只是他们更喜欢看到的是美少女在一起你爱我我爱你两杯奶茶甜蜜蜜，当然你要是写个正义的主角最后击败阴谋那也是可以的。” “那我率先扔出一大堆角色，然后用特别浅显的方式去树立人设不好么？” “呵，看到那边的人没有？”艾丽娅面对编剧的质疑，指了指不远处的穿着卡其色外套的年轻男人：“我叫他卡其色狂放，你觉得这个人设合理吗？” “……这叫人设？” “这就和你所谓的浅显方式一样，你那也叫人设？” 卡其色狂放作为二骑，是因为他本身的性格和担当，是能够在没有艾丽娅机械降神的情况下依旧担起主角故事线的伟光正本心，那才是这个二胡卵子被大家所熟知且接受的主要因素——艾丽娅觉得要是来个脑子抽风的，把自己的故事写成变嫁什么的，卡某人也是勉强能够接盘且不引起众怒的存在。 但是很可惜，男人只会影响自己拔剑的速度——女人不会，好看的女人更不会。 艾丽娅把之前扔出去的编剧狠狠地‘教育’了一番之后，安排了最开始的几集故事的重制拍摄，并且把二号基地的通行许可也开给了他们。 主角是TPC里面的运输部门后勤人员，因为在作战之中救了泽井总监，被后者看到了巨大的潜力，最后推荐给了胜利队，并且在帝王鳄萨科苏克斯和熔岩魔鸟拉顿破坏基地的时候站出来努力反击，从被怪兽的袭击毁掉的TPC基地科研部门的量子通讯仪器里面见识到了地球的意志，最后获得了地球的意志给予他的来自宇宙的光，拥有了光之巨人的力量。 “后续还有什么泰坦巨兽，我再给你安排新的剧本，第一二集就拍这些，第三集就去无忧岛拍当初狮子鱼大蜥蜴的那一集剧情，第四集——就拍企图掌控地球的虫人好了，名字我都给他们想好了，艾丽击落的人。” “艾里基洛德人？”编剧挠了挠脸，总觉得有点拗口有点不对，但是似乎又没什么问题。 “好好工作，争取改造以后重新做人，不要辜负观众们对你的期许。”艾丽娅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我已经把小中编剧他们请回来了，你要是不好好学着点就等着被炒鱿鱼吧！” “……”编剧思考着人生，有种想点根烟的冲动。 我要是能够写出小中千昭那种水平的剧本，我至于一边当黄油蟹蟹的脚本一边给新作上二刺猿画风剧情？ 我猪肉佬何尝没有一个成为伟大舞蹈家的梦想呢…… “阿娅——” 莲花从会议室门口探头进来：“我们要回去啦，基地那边有消息，说是有一些特殊事务需要你回去处理。” “出什么事了？”艾丽娅疑惑地望过去：“这会儿应该是在大剧情的CD阶段啊，又有怪兽了？” 自己难道一点休假时间都没有的吗？ 要是这会儿出现个怪兽，那么艾丽娅打定主意直接核弹轰他妈的，炸完之后再出动舰队满世界打捞蓝鳍金枪鱼。 她还就不信了，副本结算之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她——就算是被迫害的非洲象最近都因为太热了可以休假，她总不如连非洲象都不如吧？ “说是空间风暴减弱到一定阶段，现在可以通讯了。”莲花扬了扬手里的平板。 艾丽娅顿时恍然，空间风暴停息之后才能接通两界的物流运输，但是通讯应该可以提前恢复。 所以现在是联系上蓝星那边了？这是好事儿呀，也不知道之前打得那么狠，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艾丽娅走出来，接过莲花递过来的通讯器：“可以直接对话了？他们没事吧？” “嗯，甚至可以直接视频了，信号很稳定，我刚和无尘道长、二姨她们聊了几句，大家都没事。” “没事就好，幸好巢虫种最开始的目标是我们这边，而且离光现在也有对抗单只王虫的实力。” 或许是因为蓝星没有现成的泰坦巨兽，所以习惯了转化大家伙的巢虫种看不上那边？艾丽娅脑补着巢虫种的行动模式，心想或许以后可以用大型生物进行一波钓鱼，巢虫种到底还是贪婪的，这帮家伙对于吞噬强大单体生物的基因有着近乎本能的执念，这是它们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刻在了DNA里的片段。 所以这个事情告诉我们，不要什么东西都随随便便往DNA里面刻…… “另外你的一个好姐姐找你。”莲花用微妙的眼神望着艾丽娅，像是在看一个婚内出轨的渣男，充满了怀疑。 “姐姐？哪个姐姐？”行得正坐得直的艾丽娅怡然不惧，笑话，自己可—— “阿娅你有很多个姐姐咯？” 从来都没有和好姐姐们有过密切接触…… “……不是，这个问句后半段是这样的吗？” 行得正坐得直的艾丽娅被乱拳直接打死——这就是女性的思维模式？ 自己还是要进行一个进修的强化才行啊，这是什么迷踪拳出招套路…… “那应该是怎么样？”莲花给艾丽娅整了整衣领：“毕竟阿娅是有心没胆的家伙，只会口花花而已。” “瞧你说的，我就几个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艾丽娅不敢回答自己确实有好多个好姐姐。 而且还是莲花都不认识的那种，再者自己有心也有胆子，只是怕行动起来之后会被四零四。 不过有交情而且关系密切的，应该不会在现在通讯才对…… 想来想去对不上号，艾丽娅只能是打开通讯器：“这又是哪位嘛？我——” 『哟，这不是军团长冕下嘛？我是你的好姐姐埃洛文斯呀~』 屏幕对面，埃洛文斯以深渊龙后模样为模板凝结而成的幽怜式光人形象笑眯眯地看着她，表情温婉。 就是说但凡当年埃洛文斯有这么点颜值，或者深渊龙后真有居间惠大御姐式的气质，军团长就直接认栽了好么。 “说吧，你想怎么死。”艾丽娅无慈悲无表情地看着：“你他妈给我等着，开了门之后第一个杀你。” 『啊这……你不在乎我和你的感情没关系，但是你连你女儿都不认了吗？』 “……？？？” 第1217.5章-埃洛文斯的阴M “女儿？什么女儿？” 艾丽娅眼眉一挑，觉得埃洛文斯在演自己。 笑话，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黄花大闺女——哪怕在神恩世界那边也是，哪里有留下后代？ 再说了，生物进化到一定阶段之后繁育后代之艰难，人所共知。 就像是段王爷说的那样，要是神仙都有小勾勾，那不是到处都是小神仙啦？ 像是她和深渊龙后那种程度的进化生物结合，百八十年艰难播种都未必能够有一胎。 当然啦，倘若是真的有了，那么这一个孩子几乎可以确定是出生就不会低于圣阶，甚至直接起步半能量化，毕竟生物进化文明的传承基本就在基因和染色体这块儿了。 深渊龙后自己当初还是个蛋的时候，就是几乎接近圣阶的存在，原因就是她爸妈奉行的并非是巨龙种那套‘怀上来、生出来、养起来，就是不能打下来！’的三蛋策略，而是‘少生优生，幸福一生’的独生子女想法。 虽然深渊龙后的成功全都是历史的进程，没有半点自己的奋斗，血管里除了运气之外查不到半滴血，但这并不可否认是她爹妈给了她足够的资本——当年怀了三年才孕育出来的龙蛋，一经出世就饱受珍爱。 就连量子龙神看了都说好看，给予赐福。 要是那些三蛋甚至更多的，量子龙神赐福谁都得引起对方的兄弟姐妹不满，这就是问题了…… 只不过深渊龙后家的情况是特例，巨龙种连年龙口下降得厉害，青壮年巨龙种劳动力不足，之前参与跨界的三界大战更是搭进去一大批年轻的精锐，巨龙种不管如何都不敢提倡独生龙策略，只能是倡导多生。 真正的大战打起来，自称高等种族的长生种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像是阿金这种被当场炸到穿越的都还算好命的，绝大多数是被抹掉之后再无重生的机会，只能是九十年后再见。 一发天启打击下去，谁能分得出那块儿是谁的啊…… 人类种就更不必说了，连年大战下来虽然成功登顶智慧种排名第一，雄霸三界，但是第一人族军团就被打光过足足三次，更别说其他时候的各种战损补充。 而且这些可不是随便招来的平民，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种战职者，甚至可以说是最精锐的那一批，是整个人类种咬着牙砸锅卖铁凑出来的精华，三界大战打完之后固然打出来了一代人，但也整整打光了这代人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二。 人族的城池十室九空，军团长之所以认为自己是坏蛋而不是好人，就是因为冷硬心肠，送手下人去死的指挥眼睛都不眨一下。 哪怕每次都是他冲在最前面，但是每次活着回来的熟悉面孔越来越少，却唯独他这个始作俑者依旧活着，这怎么能让人安心呢？ 当年在神恩世界的时候，军团长亲自将一个孩子送回一个老妇人手里，她五个儿子有四个战死，最后的这个孩子虽然有着不俗的战士天赋，可是年纪还小，所以军团将其强行退伍，暂不录用，要求他赡养母亲。 然而面对军团长亲自来送孩子回来这件事情，老妇人却半点没有感到庆幸，反而是哭天抢地。 周遭的邻居疑惑不解，你孩子不参加第一军团无非就是个当佣兵的命，现在军团长这种大人物这么关怀赏识他，为什么你还觉得不高兴呢？ 老妇人说她的小儿子死定了——大儿子因为军团长的理念，甘愿为其效死，二三四子因为军团长的知遇之恩，死战不退打到力竭身亡，这下最小的儿子肯定也会感念军团长的恩德，只会拼死效命。 最后的儿子必然会战死，她不难过得嚎啕大哭还能做什么呢？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在人族第一军团被王都人类种贵族背叛的那一次，各地民众自发起兵驰援军团长的人里面就有她小儿子——这孩子为了策应人族第一军团的直属侦察营回转，战死在了兽人种的边境。 临死之前只留下一封写了数次开头，却又数次被划掉，最后只有‘母亲’两个字的遗书…… 在那种战乱的时候，别说军团长那种程度的生物进化生不生得出来，真要是生了，又哪里有时间去养，哪里能够给孩子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呢？ 至于说连年大战之后宇内澄清天下承平，那就又到了奥特逃婚的跑路时候了。 所以艾丽娅断定埃洛文斯唬自己，而且手法很烂，有女儿你就拿出来给我看啊！ 而对面的埃洛文斯则是看着艾丽娅手里的忘崽牛奶，沉默了半秒钟之后露出一个诡谲的微笑：『没什么——说正事儿吧。』 “……你以为用这种欲言又止的方式我就会上钩了？” 『哈哈哈，哪有这种事，我开玩笑的。』 埃洛文斯眼眸里闪烁着死鱼一样诡异的光，像是看到邻居买了一只看起来像是野鸡但实际上是打鸣公鸡之后那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有趣，实在是有趣啊…… 艾丽娅狐疑地扫了两眼，发现看不出太多问题，而且莲花在旁边她也没办法询问更多。 当年……自己好像确实是把持住了的……大概……咳——绝对把持住了的！ 当然啦，要是用别的方法窃取了军团长的精血什么的去干坏事儿，他不知情也就真不知情了。 艾丽娅咂了咂嘴，不敢细想，毕竟细思恐极，只能是顺着对方的话茬问下去：“什么正事儿？” 『正事儿嘛，就是……嗯……就是……』埃洛文斯想了一下：『就是我把俩人从过去和未来送到了现在，你帮忙找找，挺关键的。』 艾丽娅闻言愣了一瞬间，诧异地打量着埃洛文斯。 原来是你小子把赤玉燕和金夫人送回来的？ 但是嘴上自然是不能直接认，反而露出一副从诧异到疑惑的表情：“什么玩意儿，穿越时空？” 『当然不是，我哪有能力送物质维度的存在直接返回过去的世界线，就是剪切了一段时空剪影。』 说白了就是魂穿——或者让人以为自己是魂穿。 毕竟正常情况下，人类穿越时空的唯一办法就是回忆过去，只要自己的认知稳固了，那么说是魂穿也差别不大。 而且得益于时空剪影的特殊性，说是经历了未来丝毫没有不对，比脑补出来的强太多了，实打实宇宙奇观之一。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大抵明白了金夫人来自十年后和赤玉燕来自大明的原理。 但在明白的同时，不免也衍生出了另外的问题——埃洛文斯这傻鸟费这么大劲干嘛呀？ “你准备做什么？”艾丽娅警惕地望着它：“我跟你说啊，别想七想八的，小心我揍你！” 『我和你透个底吧。』埃洛文斯望着艾丽娅，表情很郑重：『你根本赢不了的。』 “根本赢不了，我听不懂。”艾丽娅下意识就给出了标准回答。 『就算你说帅气的话也改变不了现实，你和那个能够把时间线压到扭曲的大家伙比起来，差太多了，就算是你全盛时期都未必是它对手——和我们那边比起来，这个家伙已经算是货真价实的破灭根源体了。』 “……你知道了？” 『知道了，但就是因为知道了，所以你也知道我们大家知道的——你赢不了。』 破灭根源体，原罪散播的源头和最特殊的转化体，俗称大BOSS，是能够毁灭世界的存在。 如果说第五纪元的历史，是军团长征战三界，重塑文明秩序的历史，间歇性对抗原罪污染。 那么第四纪元的历史，就是原本有秩序的文明在破灭根源体的蹂躏下，艰难抵抗原罪污染，竭力保存力量活下去的求生历史。 强如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们，也无法战胜一个完全体的破灭根源体——哪怕这个破灭根源体只是星系级别的，理论上和能够制造戴森球、改变星球地貌和地壳结构的第四纪元文明差距不相上下，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能够跨越时间长河压制埃洛文斯的魔法皇帝们，在完全形态的破灭根源体面前也只能是艰难求存，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是和它的本体作战，而是和它的影响作战。 就如同艾丽娅的谐能传染是模因感染被动技能一样，破灭根源体的原罪污染，只不过是其本体体温自动散发一样的存在，无需控制也无需强化，就能够将现有的秩序摧枯拉朽地毁灭掉。 倘若是宇宙级的甚至是多元宇宙级的，那么甚至有击杀量子龙神那种级别真神的记录。 艾丽娅拿什么和祂打？现在的人类文明又能够拿什么和这个存在战斗？ “然后呢？”艾丽娅表情都没变一下：“就等死吗？我记得你也不是投降派啊。” 『……你还是老样子，死不认输。』 “我们人类种，要么跪着死，要么站着活，没第三个选择。” 『好吧，我可以帮你们，无论是帮你，还是帮人类。』埃洛文斯叹了口气：『实在不行的话，我豁出去帮你和人类种拿到未来的时空剪影，哪怕只有一瞬间呢？』 埃洛文斯的能力，真正强悍的地方绝不是在对人对单体上。 哪怕是能够获得军团长的伟力也不过是浪费——区区一个军团长，而且还只有短暂的一瞬间，即便是生物进化的一个巅峰，又能够释放出什么样的攻击？ 它真正强悍的地方，在于对军甚至是对界。 理论上如果共和国不消亡，那么在埃洛文斯所能触及的最久远的未来时间长河尽头，它能够将整个国家展示出来的伟力截取一段，并且送回现在。 亿万炮塔！亿万荣光！！ 倘若是那个时候的共和国已经纵横星海，已经在无垠深空之中散播威名，那么埃洛文斯能够截取回来的国家级伟力，将会恐怖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时间长河并不是完整的单一因果线，作为整个宇宙底层运行参数默默推演的超级大数据，哪怕人类现在面临灭顶之灾，毁灭就在旦夕之间，也有可能还有另外一条出路并且发展到重新伟大。 ——这就是复联里面奇异博士为什么在数千个结局里面最后竖起一个手指的实例。 或者换成共和国的古老哲学，那就叫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遁去的一，就是天机，而埃洛文斯，就是臭算命的——划掉——就是天机神算。 什么叫生物进化文明的大数据分析师啊？什么叫超级大剪切术啊？ 当年埃洛文斯也就是吃了没有娘家的亏，真要是有共和国这种娘家鼎力支持它，和军团长大战一番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艾丽娅毫无疑问地心动了，只不过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她自己是根红苗正祖上十八代人类种所以才尽心竭力，你埃洛文斯一个鸟兽种，你寄吧什么立场啊过来帮忙？你给得好处我敢吃回扣么？ “……你要什么？”艾丽娅双手抱胸：“我没办法给你一个你不能拒绝的价格，你说你想要的，我听听。” 理论上只要是能够用钱买到的，艾丽娅都能答应它，但问题是大概率是不能用钱买的。 要是它逼着自己叫它好姐姐，那自己是应该直接叫呢，还是应该嗲一点撒娇叫呢？ 『我要你——』埃洛文斯拖着长音。 “咳——”艾丽娅哼出一个升调，清了清嗓子。 『帮我窃取一个权柄。』埃洛文斯赶紧收声。 “好j——啥？” 险些嗲声嗲气地叫出声的艾丽娅语气一顿，眸中精光大炽：“权柄？！” 『对，权柄，我们熟知的那个。』 权柄是什么？是真神才能拥有的权能的代称。 但实际上这东西应该算是宇宙底层参数的测试管理员账号，名正言顺的外挂。 这种概念产物在第四纪元被魔法皇帝们凝聚出来，而后又因为旷世大战打碎散落，量子龙神出爪拯救世界的时候，并没有回收这些权柄，毕竟真管理员忙事儿的时候基本都不管那些有的没的测试账号的，无关紧要。 但是对于正常的个体伟力乃至于对于整个文明而言，这就是官方外挂了。 ——某种意义上合法的那种。 当年三界的大佬谁手里没个权柄碎片的话，甚至都不好意思出门和别人打招呼，打架就更别提了，神仙房怎么打？ 能够以凡人之躯将拥有权柄的大手子摁在地上摩擦的，第五纪元数千年也就出了个军团长罢了，甚至有不少智慧种大佬一度怀疑军团长手里其实也有一个权柄，而且位格比他们的都高。 作用的话大抵是压制他们手里的那些权能——听着是不是有友情破颜拳能力无效化超级黄金无敌右手的味儿了？ 实际上军团长什么都没有，非要说的话，也就只是有一个Q版量子龙神而已，而且Q版量子龙神不管内斗，祂只有在原罪污染的时候才会出现。 平时军团长征伐三界在祂看来那都是孩子之间互相打架，算是家庭育儿矛盾的一环。 毕竟军团长作为三界第一战士，信奉的是全智加点那套，一力破万法，权柄是个屁。 法师是吧，术士是吧——十步之内，都得给爷死！ 但这并不代表权柄没有用，恰恰相反，权柄很有用。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权柄就像是超级强化版本的海贼王里面的能力果实，每一个权柄都意味着强大的力量，甚至单单开发这股力量，都能够跻身最强者的行列。 强大的权柄在强大的个体手里，完全可以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像是深渊龙后的空间权柄，虽然只是残缺的，但依旧有着超越高维天启传送的能力。 如果深渊龙后在未来再进一步，或许可以做到横渡虚空，不逊色于进阶之后的艾丽娅本体。 现在埃洛文斯突然跟艾丽娅说它找到一个失落的权柄，这玩意儿就像是说突然找到一个自然系的恶魔果实而且还没人要一样，艾丽娅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杀人——划掉——杀鸟越货，而不是把这东西给埃洛文斯留下。 什么？友军？打的就是友军！ 大不了打完之后含泪舔包，权当是继承队友遗愿了。 当然，埃洛文斯也是这么想的…… 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怀好意。 但紧接着埃洛文斯就率先占据道德制高点，并且开始挥舞大棒：『我刚帮了你们，你就这样对我？』 艾丽娅也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毫不掩盖自己带恶鸟本质的埃洛文斯。 “有你没你都能赢，怎么，划水打个关键枪就以为自己是猎杀主C了？你会蹬墙跳么你。” 『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埃洛文斯义愤填膺。 “我哪里无情无义无理取闹？”艾丽娅据理力争。 『你哪里不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我哪里都不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权柄在哪里？” 『在火星——嘎？！』 第1218章-地球又双叒叕要毁灭啦！好像都习惯了…… “哦——火星……” 『你阴我！』埃洛文斯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说实在话，这货怎么变成大御姐风格之后这满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我就阴你怎么样？”艾丽娅心里嘀咕着，脸上却不露分毫善意。 『哼！』埃洛文斯咬了咬牙——换成大鸟的形态应该就是磨了磨鸟喙：『你就算知道也没用！』 艾丽娅依旧是一副‘你之前才说了昨天才玩完第二天就有了哪有这么快’的眼神望着埃洛文斯：“既然知道在哪里，那就我自己去取不就行了？” 艾丽娅怀疑它现在不是蠢，而是被金叉烧给直接同化了，直接不过脑子。 娇憨.jpg 『你现在拿不到的，我也拿不到。』 “为什么拿不到？我挖地三尺也得把它找出来！” 一个权柄，放到一个文明的手里能够玩出花来，甚至推动文明前进一大步。 有这个动力别说探索火星了，直接把火星炸了买椟还珠都值得——真要计较起来的话谁是椟谁是还说不定呢。 『这个权柄不是自然存在的，而是在某个家伙手里。』 “火星？家伙？”艾丽娅眉头一挑，想起了什么：“乌素姆？” 『对，原来你知道啊，就在祂那里。』 “大概知道一点——这就是你把金夫人从十年之后送回来，并且推动我姐未来十年发展深空矿业的原因？” 『对，我承认这其中有我的推动，但更多是我和你们人类的合作，而且探索深空这本身就是你们人类发展的方向不是吗？去火星挖矿也很合理。』 “扯什么淡呢，谁脑子被夹了去火星开矿。” 『为什么火星不行？』 “你欺负我不懂科学是吧？我好歹也是大学生。”艾丽娅皱着眉头：“再说这事儿高三学生动动脑子都能想得明白。” 深空矿业要真是发展起来，按照当前的技术陆铁定绕不开的俩地方，一个是月球，一个就是火星。 月球上有海量的氦三，因为月球上没有大气，所以太阳风可以直接抵达月球表面，如果按照人类当前的能源使用量而言，五十亿吨标准煤的消耗换成氦三只需要二十吨，人类目前一年的能源消耗换算下来也不过是百吨氦三的量。 而在地球上探明的可以直接开采的氦三储量，却不到月球月壤表面预测储量的百万分之一。 这叫什么？这意味着整个月球本质上就是个能源矿啊！煤老板重操旧业指日可待，新时代晋商是时候狂喜了。 但是火星就不行——或者相比起月球标准的能源矿定位，火星反倒是显得不那么出彩。 因为缺少液态水，很多需要岩浆参与的热液成矿在火星上都未必能够找得到，更别说现在地球上能够找到的四千多种矿物里面，还有接近三千种和生物本身息息相关，这些东西火星上更是别期待了。 最简单的例子，现在袋鼠老家那边能够和整个共和国的铁矿产业对抗的大型条状带铁矿床，就是直接在古早海洋沉淀出来的化学成矿，因为地壳变动之后才隆起成为陆地。 换而言之，如果有水的话那么大自然其实一直都在用液态水的流动在筛选沉淀矿物，俨然是完成了一次初选。 火星上基本是别想找到这种经过大自然层层筛选，人类只需要当搬运工的富矿了，或许有点零散的贫矿。 除此之外更别说植物形成的煤矿、生物形成的类似磷矿和石油一类的化石能源，瑙鲁当年依靠磷矿能发家，就是因为那玩意儿地球上自然形成的可开采的少，瑙鲁的磷矿全都依靠其本身的’太平洋附近地区唯一指定鸟类豪华公厕’的定位，换而言之那些磷矿全都来自鸟屎。 足足十米厚的岩层，全都是鸟屎，这种玩意儿火星上可能有么？火星，鸟不拉屎的地方罢了。 所以从地球常用矿产的角度去探测火星的矿藏，多半是失望而归，撑死也就是能发现火星的含氧量低于地球，所以会拥有一些地球上无法自然稳定形成的还原性矿物。 但也就那样了，地球的还原性矿物没办法自然开采，还没办法化学制备么？ 是以从深空开采的角度来说，月球？可以。 火星？不行。 火星如果可以种菜的话勉强也是可以的…… 埃洛文斯倒是没有反驳这茬，同化金叉烧——或者说被金叉烧同化之后，得益于金叉烧的矿物产业认知，埃洛文斯也知道火星开采深空矿物算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伪命题，所以动机俨然就成谜了。 要是跟艾丽娅或者其他人说自己是为了U咩或许都还能说得过去，为了开矿的利益？那是傻子。 所以在大家短暂的沉默之后，艾丽娅和它同时想到了这茬。 你拾掇人类去火星上挖啥呢？不是说那玩意儿在乌素姆那里么？ 我拾掇人类去火星上挖乌素姆然后让祂和加坦杰厄打起来最后自己坐收渔利的目的是不是暴露了？ 大家大眼瞪小眼，俱都陷入了新的一轮沉默里。 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表情愈发不善。 埃洛文斯擦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实际上要不是因为那个大家伙在火星，它又何必需要附身金叉烧并且进行一个长达十年的发展计划呢？要是在自己可以跳跃的文明社会里，它早就去搞事情了。 “所谓的深空开采，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你是这个意思吧？所以你到底想干嘛？” 『你得想想，既然金离后能够同意我的计划，那一定是对人类有好处的啊！你要相信你姐姐啊！』 “我相信我姐姐的本性，但是我不相信她的脑子。” 干事儿？金叉烧确实可以。 干大事儿？金叉烧还没那个格局。 别说她，哪怕是金夫人这种诸子百家里面修名家出身的，也没有能够带领整个人类前进的格局和能力。 白衣泰迪就更别说了，修兵家却遇到了现在这个大环境，走不了孙膑韩信的路子，只能用聂政专诸的方式走诡道，兵者诡道这句话虽然也出自孙子兵法，但是孙子兵法的开篇还有更直接的纲领——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第五才是法，也就是所谓的诡道，而第一的道，放到现在来说应该叫做国家发展战略，或者说文明发展方向和社会意识形态路线的结合，轮得到阴谋诡计什么事儿？ 谁见过单单靠阴谋诡计欺骗敌人就能够创造出伟大文明的？军团长好歹都还有个智慧种同盟纲领呢。 思虑及此，艾丽娅愈发确定这货在未来坑了金叉烧甚至是坑了整个人类——或许深空开采什么的技术确实是人类需要的，以后可以通过捕捉小行星之类的大型移动矿物质进行获益，可起码在它跳跃到的十年之后，金叉烧的行动基本都是指向火星上的乌素姆去的。 从大结局来说金叉烧应当是想要和它完成什么交易，换取人类的存活契机。 但是一想到十年后七十亿人只剩下十亿，神仙姐姐都战死火星，艾丽娅就有点忍不住生出弄死这傻鸟的心思。 换成任何一个人类文明领袖看到这结果都得血压拉满——这就跟即时战略游戏顶尖玩家看着萌新在那里跳过攻略之后到处乱摁然后导致损兵折将一样，亦或者像是APEX猎杀者看着马强怪一梭子打出11点伤害依旧高呼大残，这无关乎艾丽娅和金叉烧的姐妹情谊，是更为单纯的认知差距。 FPS游戏——把屏幕中间那个点套在对面的角色身上！那叫准星！然后按鼠标左键，开枪，就有伤害了！ 金夫人也正是因为看出来了自己女儿的目的不单纯，所以在‘回到现在’之后并没有让自己女儿走原本的路子。 而且她在回到现在之前就直疑惑自己女儿为什么变了个样子，急切且冷漠，浑然不似正常人类，这些事情全智加点的艾某人都记着的，现在一对比——好家伙！你埃洛文斯数罪并罚这属实该杀啊！ 埃洛文斯并不知道艾丽娅的心思，或者说不知道自己原本的计划还没成就完全暴露了。 谋划成功了，但没完全成功，只能说准备工作做好了然后创业未半而中道撞上艾斯拉。 它要是不跑错门，或许现在已经被艾丽娅抽出来弄活然后掐吧掐吧重新捏死一次了…… 非要怪的话，只能怪命运女神这个坑挖得未免也太远了点，说不准到底是埃洛文斯在玩弄时间长河，还是命运的因果线在玩埃洛文斯。 这傻鸟还在和艾丽娅谈条件：『你就说你干不干吧，只要你帮我拿到乌素姆手里的权柄，我就帮你对抗那个黑暗之主，你觉得怎么样？』 “你甚至都不敢直呼祂的名字，我怎么相信你能帮我？” 『我有病么我叫祂，乌素姆的权柄恰好可以补全我的权柄，我只要这一个东西。』 “你先说具体是什么权柄，怎么拿到。” 『不可能告诉你，你一定会抢的。』 “你什么时候见我用过那种东西？我需要吗？” 『就是因为你不需要我才不放心！你自己的你可能会让出来，但不是你的，这就不好说了。』 埃洛文斯太懂这货了——如果这是祂自己的能力，或者是人类种不需要的东西，那祂反而会在得到之后堂堂正正地对待，甚至是不惜拿出来换取更有利于人类种的条件，因为那是基于祂个体的判断。 但如果这个能力并非是祂自己的，却是人类种‘有可能’所需的，那么这货宁可抢过来也不会允许其流落出去。 因为那并非是基于个体的所需，而是整个人类种的集体利益来判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高等精灵种手里的天启技术。 从一开始，军团长就盯上了这个技术，千方百计都要拿到手，甚至因此招致了诸多不解。 要知道早期的人类种压根凑不出来那么多炼金术师对其进行解析和使用，也不敢奢求这种精灵种压箱底的本事。 这就跟一个小国眼巴巴盯着五大手里的核打击武力——而且还是跨洲际的最压箱底的那种，千方百计想要，这不是给人家上眼药呢么？我精灵种治不了天翼种我还治不了你？ 而军团长拿到这项危险的技术的主要目的，居然是了和平…… 剑要在自己手里——用不用那是我的事，但不能没有，没有那就没了平衡。 这是什么脑回路才能想出来的事儿？这合理么？然而等到祂做到了，大家才发现挺合理的。 当初苦恼自己为了和平才制造出来原子弹的科学家，一定想不到正是因为这玩意儿，人类反而在大航海时代之后维持了一个相对最长久的和平年代，尽管小地区摩擦不断，但大范围的大国热战却已经半个多世纪没有出现了。 天启技术的存在在当初也一度换来短暂的和平，可惜的是天翼种仗着本土优势太咄咄逼人，不然未必打得起来。 但军团长的远见卓识却让人心生敬畏，用长生种的评价来说，那就是军团长这个第四天灾有着恐怖的战略前瞻意识，不像是个卑微的人类种，反倒像是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复生。 可同时魔法皇帝还有另外一层含义——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世界之大，全都是我囊中之物。 用共和国熟悉的口音，那大概就是政哥哥的‘额滴额滴都是额滴’那样，充满了既视感…… 埃洛文斯要是把怎么获得这个权柄的方式告诉她，那么就完蛋了，它这辈子都别想碰到这个玩意儿。 你觉得有人可能从政哥哥手里抢到能够影响大秦国运的东西吗？ 怕不是蒙恬连长城都不守了，三十万大军回返直接把骨灰都给他扬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呢？你既然要和人类合作，就是因为这东西的获取条件很苛刻，甚至是没有人类不行吧？乖，我不骗你的，你看我这真挚的眼神。” 埃洛文斯看了几秒钟，从眼神里面横看竖看，看到的都只有‘吃鸟’俩字。 自己是不是该写本日记什么的…… 沉默了好半晌，埃洛文斯叹了口气：『你以人类种荣光永存的名义发誓，不会和我抢夺这个权柄。』 “不可能。”艾丽娅断然拒绝：“如果是我的东西，那么我可以发誓，但这是属于全人类的，我没有那个资格。” 『你他妈都没资格那谁有资格？』 “未来或许会有人有资格，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我再退一步！大家各凭本事！我帮你，你帮我，谁手快就算是谁的！』 “你先告诉我那个权柄是哪方面的。” 真神的权柄其实只有一个，但一就是万，就是无限。 但没有人能够掌控完全的真神权柄，或者说如果能够掌控的话，那也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失落的权柄更多是基于真神权柄的附加，有着各种各样的桎梏。 比如说量子龙神的造物，大到可以制造整个宇宙，小到可以搓出一个空白的灵魂。 而光明神王窃取的造物权柄，只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将臆想化为现实，限制颇多，用得很菜。 埃洛文斯的时间权柄也相差仿佛——量子龙神倘若是想要回溯时间长河，甚至可以直接把宇宙给读档。 只要宇宙本身的安全备份没有损坏，那么整个世界都可以被重置到当初的某个世界节点，人类压根发现不了。 既视感什么的，和每8分钟就面临一次毁灭危机的世界有什么关系呢？ 而埃洛文斯这个傻鸟只能是在时间长河里翻翻捡捡，活像是个捡垃圾的…… 万一埃洛文斯给出来的是一个鸡肋的权柄，那么艾丽娅和它比谁手速快也不是不可以。 但如果是涉及到更强大的类别，那艾某人现在已经脑补出了九种先下毒手的方式了。 要知道埃洛文斯之前可是口口声声说，乌素姆手里——触手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掌控着的权柄，是可以补全埃洛文斯自己的时间权柄的。 能够和时间搭配的权柄不少，但基本都是高位权柄，傻鸟现在是真傻了，什么都敢往外说。 它要是在神恩世界说自己找到这么个好东西，军团长甚至能够和光明神王组队先刷它的本…… 『艾丽娅，我警告你，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军团长了。』埃洛文斯眼神阴冷起来：『现在的你，太弱小了，没有那样的力量！』 “埃洛文斯，我也警告你。”艾丽娅扬起下巴，目光睥睨：“你永远可以相信我能弄死你，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亦或者是未来——不服你可以试试。” 针锋相对，针尖对麦芒！ 『……哈哈哈哈哈开玩笑，不愧是你啊，真是自信。』埃洛文斯表情顿时冰山消融般阳光灿烂起来。 “哈哈哈哈我也是开玩笑，好姐姐真是幽默~”艾丽娅也笑得青春可爱，一副好姐姐好妹妹的样子。 『其实是空间权柄啦，而且不是完全的，我估计只有三分之一或者一半，哈哈哈让给我怎么样？』 “哈哈哈哈当然不行你还是选个死法吧哈哈哈——”艾丽娅哈哈笑着像是在开玩笑一样，然后瞬间变脸：“他妈的空间权柄，你胃口真大啊！” 『都说了是残缺的。』 “残缺的又怎么样？你是不是忘了另外一个拥有空间权柄的是谁？” 『你姘头。』 “呸，休得辱我清白！” 艾丽娅啐了口，她和深渊龙后那是朋友，是闺蜜。 男闺蜜什么的，怎么能说是姘头呢？ 她们只是互相学习外语——没有补课——好吧现在好像补课更严重…… 『你们人类没有能力掌控那个空间权柄，你们还嫌这些星门不够烦人吗？』 “我说怎么这些年突然就星门多了起来，原来是乌素姆……等下，你的意思是那货要醒了？” 突然就串起来了，合着是因为乌素姆有这个能力，所以才会导致现在这么多异变，到处都是宇宙奇观。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宇宙奇观，所以引来了已经化身时间长河里街溜子的埃洛文斯，搞出了十年之后的各种事情。 同样还是因为十年之后的伪结局不被盖亚酱和人类群体潜意识所承认，所以艾某人应运而生，奉天承运变成光。 ——合理，不愧是因果线。 『哼哼，所以我说你需要我的帮助，你们人类种都需要，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它陷入了沉睡，但是我知道它现在快要苏醒了，这些年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频繁的星门虫洞，就是它掌控的权柄开始活跃起来的征兆。』 “……”艾丽娅眼神变幻了一下，抬手按在平板的开关上：“等你来了再详谈，现在说不清楚。” 『喂喂喂，别挂啊——鸿门宴是吧？谈不拢直接撕票是吧？我跟你讲我现在可是绑定了你姐的，我死她也得死！』 “鸿门宴？项羽请刘邦？那刘邦最后干什么去了？” 『当皇帝去了啊。』 “项羽呢？” 『啊这——』 “那你还怕什么？我总得考虑一下吧？见面再说吧，挂了。” 说着艾丽娅直接挂断了通讯，表情难得地显露出几分阴郁来。 加坦杰厄可怕吗？很可怕——但正是因为太可怕了，所以反而无所谓了。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需要考虑的不是怎么死，而是考虑怎么死得有尊严一点。 乌素姆可怕吗？也很可怕——但是当年环溪观两柄通天剑就直接重创了它，关闭了最初的星门。 中间这几百年年也不见它苏醒活动的迹象，很可能这个家伙没有那么可怕，亦或者是有别的什么问题。 能够掌控空间权柄，艾丽娅推测了一下它的能力，大抵是和深渊龙后差不多，或者是更弱一点。 ……所以这种家伙到底是怎么被一枚原始核弹就直接炸懵过去几百年的，它当初半点防御都没起的吗？ 用脸接的核弹所以完全打出了真实伤害？ 另外乌素姆和巢虫种明显不是一路的，怎么十年之后都在了火星……难道是它们之间打起来了？ 明明懂了很多，但是因为知道得越多，所以不知道的反而也变得越多了，有时候知识真就像是圆，越是扩大，圆囊括其中的越多，那么圆接触到的未知也就越多——这话可能是爱因斯坦说的，大概。 艾丽娅想不明白更未来的关节，但她知道如果乌素姆完全苏醒之后，人类几乎无法抵抗其个体伟力。 全盛时期的军团长和深渊龙后五五开，而深渊龙后又和乌素姆五五开，那么等式可证乌素姆=军团长。 军团长的时空剪影，平A一拳能够直接轰碎一块破碎空间，其威力不亚于百枚核弹齐射。 乌素姆理论上也能够做得到，地球和蓝星就算是捆一起也禁不起这种平砍连击带顺劈的百弹核爆威力拳。 或者确切地说，是地球和蓝星禁得起，但是其上的人类文明遭不住…… 什么？百倍核弹普通拳就是爆星的实力？省省吧，这只是平A的伤害罢了。 看起来很厉害，但是百枚核弹的爆炸威力对于地球每天都在频繁发生的地壳运动而言也就那样了，甚至还抵不过一座大型火山喷发时候的岩层活动能量，核冬天的说法也逐渐被证明是过度焦虑杞人忧天。 甚至人类现有的所有核武全都砸出来，能够掀起的尘埃量大抵能够把目前的全球气温降低0.6摄氏度，远远赶不上历史上有名的大型火山爆发，维苏威火山、小绵——艾雅法拉火山，哪个不是凶名赫赫？ 更被说数万年前地球经历过的威力是维苏威火山喷发能量近千倍的多巴火山喷发，那是人类从石器时代开始以来经历过的最大威力的火山爆发，现在位于苏门答腊岛北边的多巴湖，考证之后确认就是当年多巴火山的破火山口。 这玩意儿有多大呢？ 长90公里，宽30公里，面积超过1100平方公里——现在成了多巴湖，但湖的下面就是一个巨型岩浆库。 而即便是多巴火山这种程度的火山喷发，也只是让地球进入了六年的冰河期，虽然后续还有长达近千年的低温期，这玩意儿就是导致原始人类数量骤降到不足万，而后出现遗传瓶颈的罪魁祸首…… 军团长就是因为有爆星的实力，所以才知道这种实力的可怕程度，绝对不是玄幻小说里面那种海神三叉戟十万八千斤挥舞起来就能够破碎空间震撼大陆——压路机级别战斗力大战炼钢厂抡锤工是吧？ 十万八千斤换算过来才54吨，这种实力的神王一枚导弹报销仨那都算是浪费纳税人的贡献。 所以应该怎么做呢？面对一个完全体的乌素姆无异于自取灭亡，唯一的办法似乎只能是趁祂病要祂命。 艾丽娅沉吟了好一阵，无奈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掉线已久的神仙姐姐。 『喂，阿娅吗？怎么了？』地球的攻气版神仙姐姐平日里说话也是一副柔和的样子。 “出事儿了，地球又要毁灭了。” 『这样啊——那我过来一趟，你要吃西多士吗？我顺便给你带点。』 “……你都不惊讶的吗？” 『惊讶，所以你要一口西多士还是流心西多士？』 “全都要，唉……天天都是坏消息，这日子没法过了……” 『好，哦对了，有个好消息，XIG空中基地的推进装置，已经全部做出来了，很快空中基地就能上线了。』 “真的？” 『真的，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经过测定，那块空间碎片你猜位于深空的哪里？』 “……不会是火星吧？” 『嗯？你怎么知道？虽然不完全是，但是很近哦，理论上这块碎片如果按照现有的轨道继续运动的话，将会在下一个窗口期和火星的公转轨道重合——你知道大概需要多久吗？ “10年。” 『阿娅你最近是不是偷偷补课了，不可以的哦。』 “我没有，我只是聚众氵……咳，打游戏开黑。” 『自主漂移然后两个世界碰撞的时间确实是差不多10年没错，但如果我们能够利用这块碎片当出发地，那么理论上可以通过第三个人工星门打开一个窗口，从中转点直接飞往火星，飞行周期可以压缩到48个小时，都快赶上我们飞往月球的时间了，你说这算不算好消息？』 “唉……除了西多士之外，再带一份餐蛋治，飞边——再加一杯红豆冰谢谢。” 『……？』 第1219章-好消息但好像不完全好 说那么多托膝咩？ 反正都被各种机缘巧合安排好了，那自己当然就只能是吔个包休息啦。 回到TPC的二号基地之后，世界和平联合组织当前作战总指挥官、共和国少将、炼金之星现任群主艾丽娅同志，对泰坦巨兽的后续救灾工作作出重要指示。 艾丽娅指出，近日樱岛火山等地持续遭遇泰坦巨兽袭击，C3等城市更是发生严重损坏，一些建筑物的倾斜程度超出预警线，部分电车停运、航班取消，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抗怪兽灾害形势十分严峻。 艾丽娅强调，当前已进入灾后救援关键期，各级干员要始终把保障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放在第一位，身先士卒、靠前指挥，迅速组织力量抢险救灾，妥善安置受灾群众，严防次生灾害，最大限度减少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TPC地面部队和协同部门要积极协助地方开展抢险救灾工作，虽然本子没有国家防总、应急管理部这些有用的机构，但是他们好歹还有个交通省，这货的编制占据了整个本子公职总雇员人数的三分之一，是日本最大的部门，要发挥一点作用，别老是只会鞠躬谢罪私密马赛。 要知道作为仅次于日本防卫省之后的第二大执行机构，交通省拥有四个外部机构，其中包括海上保安厅和观光厅，甚至在01年的行政改革之后，就连原本的交通运输、建设、北海道开发局和国土厅都完全合并在了一起。 所以单单看‘海上保安’这块儿的力量，理论上这个大号缝合怪目前就已经拥有各种用途的巡视船500余艘、飞机75架，其中7175吨的“敷岛”号是世界最大的海保巡视船，能搭载直升机的巡视船有13艘，大型巡视船22艘，中型巡视船39艘——这力量比起某些小国的海上军事力量都还要强了。 然后就被艾丽娅扔去收集亵渎血肉的残渣，落实他们的海上保安职责了…… 毕竟这一切华丽的数据在真正的新世纪下饺传奇面前并没有什么卯月，总不可能让共和国之前才血战了一番的航母战斗群去干杂活儿，打扫卫生洗地什么的还是让你们的人来吧。 被艾丽娅弄死的那只可怜王虫的实体，目前已经测算出来具体重量了——大概六万三千吨，后续的打捞工作非常麻烦，本子不得不捏着鼻子向宋氏重工那边预约了几条大型工程船，属于是从上路到上坟自带一条龙服务。 但不买还不行——某个家伙现在俨然有太上皇的架势，直接把本子这边当成栖息地了。 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得拥有‘自带飞机场的大君’或者‘坚如磐石的大君’之类的奇怪称号，凌驾于万世一系之上。 当年老麦可没展示出过艾某人这样的超凡力量——不是说最快最强的的那个老麦，而是麦跑跑那个。 既然麦大君做得，那我艾大君为什么就做不得？毕竟被架空这一套本子也很熟练的嘛。 所以艾某人劝他们要加强统筹协调，强化灾害隐患巡查排险，加强重要基础设施安全防护，提高降雨、台风、山洪、泥石流等预警预报水平，加大交通疏导力度，抓细抓实各项救灾措施，他们当然就得老老实实地听。 “各地区各有关部门要在做好防汛救灾工作的同时，尽快恢复生产生活秩序，扎实做好受灾群众帮扶救助和卫生防疫工作，防止大灾之后有大疫的情况，另外也要防止因灾返——哦，这个和你们没关系，你们没搞这些好活儿，行了，就这样吧。” 艾丽娅放下手里的文件，清了清嗓子：“炼金之星成员的代表留下来，其他的可以去忙了。” 聆训了一番玉音指示的本子成员恭敬退下，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手里攥着一大批好消息，等到会议室的门关上之后赶紧亮了出来—— “指挥官！咱们的XIG空中基地有啦！” “嗯，我听我家那口子说了，具体呢？另外这里有西多士和鸳鸯奶茶，大家吃点……” 艾丽娅自己抱着一杯飞珍珠走奶不要茶的热水，翻看着对方递过来的资料，横看竖看没看懂那主结构设计图，最后还是在小伙伴的热心指点下看懂了页码应该在下面——然后把设计图掉了个个，看明白了。 嗯……哦……原来如此…… “XIG的承载力完全不逊色于当前地球上的任何一艘航母，而且因为不用担心被人类自己击沉，所以我们直接拉到了最大程度的工业设计极限——你猜全长有多长？” “全长……”艾丽娅想了下自己比较熟悉的航母的长度，大胆了一下：“五百米？” “少了。” “……七百？” “可以再大胆一点。” “再大胆可就不是大胆的问题了——你们该不会上到一千米了吧？” “确切地说，是一千五百米！” “……” 艾丽娅放下资料，想了下，很认真地望着小伙伴：“今天不是愚人节，你知道一千五百米的空中基地是什么概念吗？” 哪怕是在虚拟世界的时候，机械妹她们脑洞大开给弄出来的规格也不过是五十万吨，载重量有着明显的短板，弹药库满载只有四万吨，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载重，撑死也就在二十万吨左右。 但这个载重量已经能够碾压所有海上武器平台了——要知道电影里面靓仔和哥总站在航母上干架的场面，现实里的航母是绝对撑不住的，哪怕是重型航母的满载排水量算下来也就是六万吨到十万吨之间。 除非航母把所有设备武器人员全扔了，然后专心客串海上浮动擂台，不然靓仔和哥总应该是一个在船底一个在海里，一边大喊杰克一边高呼肉丝我爱你——就这还没算航母甲板的结实程度。 现在炼金之星小伙伴说我们给你一个好消息，你的空中基地扩大了三倍！ 艾丽娅第一反应不是这帮人在帮自己，而是这帮人在搞自己。 下一步是不是就该一个萝卜千斤重，两头毛驴拉不动了？ 艾丽娅语重心长地劝导小伙伴：“这种激进的想法要不得，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可是——我们真的做出来了，我是说五倍功率的推进器，实物。” “是，我知道你们做出来了实物，但是……哈？” “按照我们地推进器来算，1500米长，空载一百万吨，满载一百五十万吨，两条飞行甲板，三个弹射出口，主机库可以容纳超过一百架作战飞机，整个空中部队都能搬进去，地面部队和投送方式也有，亚果号级别的大型运输机起降平台有五个，可以允许同时起降三架超大型的预警机，但是我还是建议现在的所有空中部队都该换可以垂直起降的小型反重力装置。” “……我们哪来的小型反重力装置？” “陆博士设计出来的。”炼金之星的小伙伴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她没跟你说吗？” “我——” “说起来还挺怪的，陆博士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妹啊，我总感觉不同时候和我们视频通话的陆博士不是同一个人……当然啦，她们的技术力都很厉害，只不过一个偏向于前沿科技的实际整合，另一个偏向于基础理论的探索……或许是双重人格？” 艾丽娅很想说这不是双重人格，这是一个沉睡了三十年一个一直在活动。 但就算是沉睡了三十年，神仙姐姐依旧可以参与到这种最新锐的科技研发项目里。 反观艾丽娅——白吃了十八年干饭，唯一的作用就是衬托神仙姐姐是如何超凡入圣开挂开到手软。 “别人21岁253.1环破纪录双金还是水木学霸，你25岁一事无成APEX里面R99一梭子打出11点伤害高呼对面大残队友赶来发现敌人红甲还是满甲……唉……” 反重力装置？1500米超巨型空中基地？不合理！ 神仙姐姐弄出来的——合理。 艾丽娅接受了这个真香的设定：“那么什么时候能够成型呢？” “最快一个月，最慢三个月，分体建造最后拼装都不是技术难题了，目前最大的问题反而是战斗机这方面。” 搭载反重力装置的战斗机，将会拥有前所未有的灵活性，转弯半径小到几乎为零，原地掉头不再是梦，作为重型战斗机却能够像是直升机一样悬停攻击，对地攻击窗口扩大到了简某丞学员都能轻松上手而不用吃屎的地步，不可谓不是一代利器。 但这种利器比起大靶子一样的空中基地，就限制颇多了——五大里面起码有仨不愿意让它出现。 然而就在艾丽娅皱着眉头敲打会议桌，思考着怎么施展自己全智加点的长处的时候，一个通讯接了过来。 熟人，但不是特别熟——威斯敏斯特女公爵·红龙女王。 说实在话，艾丽娅没想到这老姐会和自己联系，按理说这会儿不是自己风头正劲但人嫌狗憎的时候么？ 人类总是需要英雄，但又不需要神明一样的英雄，作为不列颠的护国红龙，女公爵这会儿应该坚定地站在搅屎棍的那边，将艾丽娅这种遮掩了上帝和资本的荣光的家伙视作臭狗屎才对。 『好久不见，艾丽娅阁下——或许现在我应该称呼你为艾丽娅指挥官？』 “……所以西敏寺公爵突然打Call，是为了恭喜我在争权夺利之中获得了暂时的优势？” 『呵呵，当然不是，我只是来履行我的承诺。』 “什么承诺？” 『当那扇门打开之后，我——甚至是我身后的不列颠，都将会站在你们那边。』 视频里，红龙女王那贵气十足的脸显得格外认真，要是背景不那么小布尔乔亚，或许艾丽娅都能看出同志的光辉来，觉得她和自己是一路人——为了全人类而奋斗终生。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甚至艾丽娅都忘了这玩意儿是啥时候承诺的。 “所以你什么时候答应的？” 『……在陆真人决定留在欧罗巴地区的时候，那个时候不列颠皇室的管家冒犯了你，你忘了？』 “不好意思，坑太多忘了填——我就说我这种全智加点怎么可能没留后手嘛！” 艾丽娅一拍大腿，原来当初逼上梁——拉人上贼——咳——招募志同道合的同伴早就做好了预备啊！ 蓝星那边的软乎乎神仙姐姐没有选择回共和国，而是滞留在欧罗巴地区，一方面是为了寻找大魔王，另一方面是为了解决困扰欧罗巴多年的关于异种的危机，某种程度上把这些被束缚住了的高层们‘解救’出来。 事实证明，异种危机属实是格局小了，艾丽娅这边都已经打怪兽和外星人了，欧罗巴那帮没出息的家伙还揣着稀碎的宽松盟约，被一帮异种和内部利益协调弄得焦头烂额，今天要脱离明天又要加入，天天不是示威就是照着汉弗莱爵士的名台词治国。 神仙姐姐实际上压根没怎么费力气，只需要把自己的工具人闺女稍微引导一下，精力充沛并且致力于维护正义的小陆就到处乱撞了，把整个欧罗巴的异种团体撞得七零八落。 可别想着颠覆了，今儿个被灭了个教堂老巢，赶明儿又被打废俩公爵亲王什么的。 以前是异种让欧罗巴的暗世界疲于奔命，高层们束手束脚，一股子番茄汁B级编剧的世界末日危机味儿。 小陆乱撞就成了异种自己的恐怖片——人类好可怕！妈妈！我要回家！ 偶尔也出现过一些亲妈怪应付不了的危机，但那个时候神仙姐姐再出场，就告诉那些王八蛋什么叫降维打击了。 我三十年前打不过外星人和人类暗世界最大组织的联手背刺，今天我还收拾不了你？ 艾丽娅翻看了一下红龙女王那边给出来的统计数据，在艾丽娅为了人类未来殚精竭虑的这段时间里，快乐风女一样的亲妈怪刷了二十七个副本，干掉了十一个公爵，三十五个伯爵，一百一十七个或者一百二十三个子爵——之所以后面这个统计数据存疑是因为实在有几个稀碎得完全拼不起来了，DNA鉴别也鉴别不了被烧成渣渣混在建筑物废墟里面的骨灰，只能是按照幸存受害者的口述进行推算。 整个异种的强硬派——或者说野心派，被亲妈怪屠戮一空，陆无瑕这个名字如今能治异种小儿夜啼。 之前被神仙姐姐‘收服’的吸血鬼鸢尾花女亲王，不得不站出来重新统合整个异种之间的剩余派系，赶紧带人站队免得这个煞星把异种给直接砍一茬，再这么杀下去整个异种的韭菜田里真就一根儿嫩芽都没了。 至于说为什么当年神仙姐姐没有动手？ 那不是因为当年吸血鬼还没有动手掘了环溪观的祖坟么…… 而且艾丽娅珠玉在前，相比起来亲妈怪也就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虽然她身上的BUFF多得堪称无敌护盾——陆颜灵之女，艾丽娅之母，艾如龙之妻，无敌的闺女震撼者，至死不渝的正义执行者，亲妈飞扬的标杆，艾丽娅悲情牺牲大结局之前绝对不能死的版本最强势NPC。 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又是提督又是博士又是骑士什么的，那么他大概是不介意自己再当个审批官的。 审就审呗，快乐就好…… “她的快乐凌驾于我的血压之上。”艾丽娅揉了揉额角：“太冲动了，这种办事手段，顾头不顾腚。” 『看来艾指挥官也觉——』 “我觉得是我觉得，你们要是谁敢动她，我就动谁！” 艾丽娅脸上还一副痛苦面具的模样，可是语气却冷如万载不化的坚冰，再来点霸道总裁台词这都能去女频壁咚亲妈怪了，知道的这是爱母心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还以为这是真的爱母心切呢…… 红龙女王自无不可，异种死活说实话关她屁事，她是不列颠皇室守护者，又不是异种——什么叫官方认证啊？ 西游记里面那些有后台的妖怪打不过就摇人，摇人还是不行大不了回家找班上，陆无瑕这种行者孙打谁都打不到红龙女王头上来，这就是官面有人的好处，这也是大家都懂的规矩。 ——除了艾丽娅这个疯子。 红龙女王眼眸中掠过一丝名为忌惮但并没有什么后续阴谋论剧情的神采，思考了一下之后，提出建议：『共和国的二元合一，或许我们也可以试一下。』 “谁？你们？迦紫域？” 『……不列颠。』红龙女王语气微妙。 “得了吧，天无二日，你们的陆军什么时候加封皇家名号？加封了之后再说这事儿。” 就他们那种搅屎棍性格，还搞什么二元合一，这不扯淡呢么？ 这种事情护国公克伦威尔复生都办不到——而且护国公‘陛下’并不得人心。 他的葬礼是快乐的葬礼，除了一条狗之外没有一人哭泣，说白了搅屎棍就不是个能出天降猛男的服务器。 统御碧波万顷的老佛爷已经是最后的荣光了，瞎搞事只会死得更快。 红龙女王大抵也是知道这茬的，但问不问是她的表态，而应不应就是艾丽娅的态度了。 至于说搅屎棍会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翻脸——谁会和一个即将单核变双核的古老文明交恶呢？ 还是等着祂抵达最忠诚的不列颠乃至于欧罗巴吧…… 在完成了既定的任务之后，红龙女王和艾丽娅聊了一下别的，艾丽娅指出，要结合做好开门行动后续工作，全面深化拓展开门连接两个世界的成果，奋力推进各项工作，确保开门规划和第二个全人类文明奋斗目标开好局、起好步。 在一边全程旁观了整个会话过程的炼金之星小伙伴后知后觉——自己不需要被灭口吧？ “不会，顶多终身监禁，给你准备一套海景监狱，然后把你关进去压榨科研劳动力。” “……有网吗？” “有。” “能点外卖吗？” “当然可以——还有专门的保洁阿姨打扫卫生，如果你想的话换成女仆小姐姐也可以。” “那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关进去？有点迫不及待了！” “合理。” “哦对了，我们这次来除了和你说关于XIG空中基地的问题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你知道命运之子吗？” “……好像听说过，炼金之星的高危天才不扩散名单原本的榜一？” “嗯，命运之子·丹佛李维斯，基因生物科研天才，他找到我们，好像是想要研究泰坦巨兽和那些奇怪的血肉。” “是吗？”艾丽娅摸了摸下巴，觉得这还挺合理的，科学家嘛，好奇心重：“他想研究就申请啊。” “不，他申请过不了的，他想要得到你的授权。” “我授权什么？” “他想要用那些血肉，复刻更多的你。” “……？” 第1219.5章-我们总得做点什么以免重蹈覆辙 什么叫另外复制一个我？ 艾丽娅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御坂妹妹，弄两万个弱化版本复制人。 如果说现在的艾丽娅是常规形态LV5变身之后LV6，那么丽娅妹妹克隆出来怎么着也得有个LV3吧？ 反正比那种毫无能力一看就能够轻松收拾掉的不良刺猬头强多了不是？ 至于能不能搞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可是和小伙伴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想之后，对方却觉得不大可能。 因为丹佛李维斯这个家伙是个技术狂不假，但并非是工业量产风格的技术狂。 或者应该说，他更偏向于那种高精尖上档次的项目，而不是弄个超级战士啊生物兵器之流的实用派系。 艾丽娅这就好奇了，你搞个劣化版我还能理解，毕竟你也是天才。 可难道你还能够违背祖宗的祖训，给自己搞个一比一高仿不成？ 艾丽娅和小伙伴讨论了一下也没能讨论出来什么细节，干脆直接把那货招来当面讨论。 但是让艾丽娅没想到的是，自己并没能够将其招来，反而需要自己过去—— …… …… “这么大的面子，这个命运之子应该是真的有点东西的。” 艾丽娅跳下直升机，看着周围的林莽，训诫左右：“以后面对这种大牌的人，要尊重，这叫礼贤下士。” 刚准备和另一个自己商量一下孩子和补习班之类的话题的卡其色狂放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小姐，你这样会让人觉得你是M的。” “叫指挥官——我三顾茅庐难道不是一段佳话吗？” “所以指挥官你是准备当皇叔了？” “胡闹，我怎么可能接着奏乐接着舞呢——你还是叫我大小姐算了。” TPC指挥官造访炼金之星最高危天才（×） 好学的艾丽娅同学找炼金之星的小伙伴玩耍（√） 艾丽娅要是不换个身份，怕不是又要挑动某些人的三叉神经了。 虽然她有十足的把握把对方的神经给捏断，可没事儿找事儿干嘛，自己又不是搅屎棍。 争霸？什么是争霸？我艾某人不擅长相关的领域，经验为零，勿call。 “说起来，这个岛我怎么不知道？”艾丽娅手搭在额前看了看不远处的一片陆地模样的岛屿：“那边是无忧岛？还挺远的……这也是宋家的？买来有什么用？” “按照岛屿本身和岛屿附属的领海基线来算，这一片全都是宋家的。” 按照国际海洋法，大型岛屿周围200海里都属于岛屿所在国的专属经济区，蓝星那边的宋家只是买了无忧岛，充其量就是个旅游胜地，当初宋氏重工失去了掌舵者之后转型也是奔着把无忧岛打造成旅游度假标杆地点去的。 但是在地球这边，如果按照这个算法那么无忧岛和周围散步的三十多个附属小岛，就全都是宋家的了——仅仅这些附属岛屿分布的海域面积就超过了10平方公里，还不包括海里的各种油气矿产生物资源。 “……菲岛疯了？”艾丽娅斜睨了一眼卡其色狂放，诧异道：“这条件他们都答应？” “毕竟这边的宋先生一直都或者，而且菲岛——他们的内部局势你懂的。” “啧——” 全世界放个屁都有人细细品味的大国，拢共就那么几个，剩下的小国里面活得好点的比如本子或者李家坡那么搞点趣事儿出来偶尔也能刷刷屏，相比起五大和第一梯队，菲岛这个生在了亚太怪物房的小可怜早就不是当年的潜力股了。 早些年的菲岛一度被认为有可能问鼎全球前十，成为亚太又一个奇迹，可是得益于其国内局势的错综复杂，不能说他们把潜力给完全浪费掉了吧，只能说毫无开发，整个菲岛完全就是一个魏晋南北朝的门阀世家割据剧本，早些年最有可能发展起来的时候被在任的老大一顿往死里薅羊毛，后来又是各种买办门阀轮流坐庄。 “宋先生家里，就是在伊梅达手里彻底买断这片海域的，哪怕现在老杜想要抢回去也不好使。” “伊梅达——那个靠贪污和大统领老公一起贪成八十年代亚太首富的菲岛大统领夫人？” “嗯，可能是因为穷苦人家出身吧，什么钱都敢贪，什么钱都敢花。” “说好的一分钱都不敢花呢？”艾丽娅嘀咕着，倒也觉得正常了。 毕竟只要稍稍了解马科斯和伊梅达这对‘贤伉俪’的人都不会对他们出卖国家感到惊讶——马科斯号称10%先生，意思是贪污明码标价，无论什么项目过手都要10%的上贡，什一税直呼内行。 伊梅达是穷苦人家出身不假，可这货的优点就是长得好看，一进城就直接灰姑娘变公主，成为了国民女神。 马科斯能够竞选成功，有一半功劳都是因为她的美貌和人气，为此马科斯也实践了‘朕与皇后共天下’的承诺，哪怕后来伊梅达搞美容把自己搞成人不人贵不贵的巫婆模样也没有背叛感情，任由自己老婆打着他的名号到处贪污。 “说起来，当初花了多少钱买下来的这些地盘？” “彻底买断的时候，大概花了得有好几个亿美金，据说是七十年代。” “突然觉得马科斯那货攒钱也不容易啊……” 七十年代的几个亿美金多吗？当然很多——可是马科斯的钱更多，保守估计同时期已经超过了一百个亿。 执政二十年，这货在出逃的时候因为赃款太多，新的菲岛官方光是清查被冻结的账目就花了三年，光是在菲岛国内他就有房地产4500亩、土地5000亩、农场23处、公司232家、椰子油工厂10家、电视台10家、广播电台36家、飞机29架、游艇13艘、现金10亿美元、珠宝价值10亿美元、黄金数吨。 而在国外，他在纽约曼哈顿区有4栋办公楼，现金、珠宝达7亿美元，除了瑞士银行数额不明的存款，还在袋鼠那边有5亿多美元，国内3亿多美元，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菲岛在那个时候彻底烂透了，毫无底线可言。 无忧岛这种咽喉一样的存在，换到李家坡手里怕是能够再缔造一个小王国，结果就这么贱卖了。 “虽然自古以来，这片大海都是我们共和国的领土，但我还是对这货表示强烈谴责，听说他死了都不能落叶归根？这大概也算是小小地恶有恶报一下了。” “没，回去了，16年回去的。”卡其色狂放扯了扯嘴角，嗤笑道：“不仅回去了，还被安葬在了英雄墓园，甚至西方给他做了个调查，说他的在民众之间的支持率高达七成。” “16年——哦，老杜上位那年啊……可怜老杜也算是个江东小霸王，生在了那片犄角旮旯。” 老杜这个人艾丽娅很欣赏，因为他是个实干家，相比起死人的无用，倒不如拿来换点别的什么好处先撑一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杜是盯上马科斯的遗产了吧？可是伊梅达没死啊。” “没死，不但没死甚至现在还回去了，到处搞慈善——给她儿子造势，看样子她儿子未来也有希望争一下国本。” “这合理吗？”艾丽娅摊了摊手，然后又自己放了下去：“算了，也挺合理的，老杜毕竟老了，身体不行了。” 老杜是天降小猛男不假，但他的基本盘还是只有达沃市那一块儿，想要控制整个菲岛之前没做到，现在老了更不行了，相比起马科斯还有个狼狈为奸的夫人，老杜就只有一个傻闺女。 “好消息是之前的民调，老杜的闺女27%，还算领先——实在不行的话老杜只能学尼古拉耶维奇，隔空选一个类似大帝的接班人了，但是目前菲岛还没有那种可选项。” “有好消息就有坏消息，坏消息是什么？” “民调排在第二的就是小马科斯，用他妈以前贪污来的钱搞慈善攒人气，说是为了给父母赎罪来了。” “有建议过他先把自己亲爹的坟给扬了以表决心吗？” “要是没有老杜撑着，我现在甚至更希望帕奎奥当选，然后直接给小马科斯两拳。” 帕奎奥是个打拳的体育明星，而且还是拳王，缺点是和大家熟悉的某宝一样对于治国理政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口号是上位了第一件事就是把菲岛的财政部门分给穷人，大家直接拿钱花，一看就不靠谱。 菲岛虽然烂，但到底是亚太怪物房的玩家，门阀世家的政治觉悟比起盎撒那帮家伙还是要高点的，俗称谋略派。 “帕奎奥这种出身和他们同台竞技还是差了点。”艾丽娅摇了摇头：“老杜虽然打拳也很勇，天天搁着吹他年轻的时候怎么当江东小霸王，但政治加点还是给了的，而且不低，现在只希望他还能多撑两年，或者临走之前干一票大的，把那些门阀也给带走，就像是他之前把奥三棉示市的统治家族以贩毒名义直接灭了一样。” 玩这套，其实军团长比老杜更熟手——老杜禁毒杀了几千人，顺便打压对手，而军团长在当初禁绝齐杰拉花的时候手底下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冤魂，但乱世用重典是真的没办法的事情，只能是功过留予后人说。 要不怎么西方会诧异老杜这种神圣的狗屎都能获得超过八成的民意支持呢——明明杀性这么重，打击极道打击毒贩打得人手不够甚至需要直接雇佣暗世界杀手来帮忙，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扼杀皿煮滋油的大反派吗？ 为此他们还弄了个杜特尔特悖论出来，但很显然那帮家伙玩理论玩魔怔了，讨论这个还不如讨论老杜过生日试图掏裆自家女佣还被拍下来更能够让他招人讨厌，当年他们扶持非洲三大暴君的时候怎么没见弄个悖论出来？ “归根究底，那帮满脑子只想着给自己捞钱的家伙懂个屁的治国，慈父当年还是死得早，没能直接动手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家长式关怀。” 另一个世界退休的慈父，如今的小仙女这么说着，愉快地准备结束这个无关紧要但是蛮有趣的话题。 只是旁边一直听稀奇的动力妞子诧异道：“可是我听说现在老杜和我们关系不好啊，抢岛什么的……怎么你们都不太讨厌他的？虽然他女儿和我们关系挺好的。” “讨厌啊，当然讨厌——但是你得明白有时候做什么，是因为身在什么位置，不完全是自己想这么干。”艾丽娅语重心长：“抢岛算什么大事儿，鸡毛蒜皮而已，你多看看历史书，就知道这些表征背后的矛盾是什么，当年马岛也是为了抢而抢吗？你信不信二十年之后全世界的地图都会老实主动地修改以前的错漏？” 动力妞子挠了挠脸，觉得对方段位比自己高，有点听不懂——但是马岛战争她好像有点记忆。 “当初打马岛，是因为加尔铁里在国内撑不下去了，打下来马岛之后他却从当初的低支持率一跃而成国家英雄，所以你知道老杜甚至是本子，为什么要挑事儿了吗？” “哦，大概明白了……这有用？” “有，也没有，加尔铁里以为不列颠已经日落了，但是那个时候铁娘子刚好焦头烂额，面对和加尔铁里一样的内部矛盾，这种枕头送上门来不是刚好么，所以后来加尔铁里下去了，打赢了马岛战争的铁娘子成了不列颠的英雄。” 转移矛盾当然可以，前提是能够赢，输了那就全都输了，双刃剑不是这么好用的。 “说起来，当初铁娘子还觉得自己打赢了马岛多了不起，跑来和我们谈97问题的时候准备搞主权换治权那套，笑死，根本笑不死，谁给她的勇气？” 艾丽娅说着铁娘子就想起了红龙女王，说起红龙女王就想起搅屎棍不列颠，差点没笑出声。 这么一想的话红龙女王干的是和铁娘子一样的事儿嘛——只不过红龙女王更知道大家的实力差距，老实当缝补匠去了，没有搞三搞四来恶心人还自己丢脸。 “主权换治权？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名义上还给你，但实际上还是他们治理。” “这怎么行！”动力妞子瞪大了眼睛：“扯淡么这不是！” “是啊，可是那个时候铁娘子刚打赢了马岛战争，自信心爆棚，难免有点多余的想法。” “我们怎么说的？拒绝了？绝对是拒绝了对吧！我们可是彻底收回来了主权和治权的！” “拒绝？”艾丽娅呵呵一乐，模仿了一下蜀中的口音，幽幽道：“我们穷是穷了一点，但打仗还是不怕死的……” 马岛战争？那是什么玩意儿？ 从地理位置上来讲，一切能够直接陆军趟过去的地方，对手都得好好思考是不是又要在错误的地方和一个错误的对手之间打一场错误的战争，而且不是共和国看不起不列颠，哪怕是当初勒紧裤腰带的时候，共和国的军事假想敌那也是世界两极，轮不到第二梯队。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卡其色狂放也憋着笑：“后来就是著名的铁娘子在大会堂门口脚软摔倒的名场面……” “简直和当初的田中鼻血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我们可没有说这事儿，哪怕当初摔倒我们都很礼貌地没有报道的，国内国外的公开报道全给剪去了这个片段，反而是他们自己的小报到处乱说，甚至还用的是kowtow这种单词。” “有一说一，确实。” “你说要是我们开门的消息传出去，他们再来拜访会不会脚软摔倒或者被吓到流鼻血呢？” 卡其色狂放和艾丽娅对视一眼，俱都默契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动力妞子也跟着高兴：“咱家以后就有钱啦！等我们成为世界第一了，看谁还敢来欺负我们！” “有钱是一回事，世界第一也就那样，大国之所以被称之为大国，是因为作为一个庞大的国家有着自己的国际责任，我们更高兴的是能够有机会重新引领这个世界，走向正途。” 艾丽娅说着正色起来，目光眺望向远处的无忧岛，而在无忧岛的背后，则是庞大的共和国。 无论是她还是共和国，都在为了超越当前人类内斗的伟大目标奋斗着，可是这些奋斗并非是空中楼阁一样的伟大创举，而是源于共和国本身的国力，源于对当前甚至是未来国际局势的判断和引领。 就如同支援艾丽娅的强大力量来自于共和国的工业和经济发展，如果失去了这些基本盘，再伟大的目标也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就如同前苏一样，在辉煌之后瞬间崩塌，成为历史的悲歌和余晖。 “我想起了阿赫罗梅耶夫元帅……希望我们能够朝着正确的目标前进。” “会的。”卡其色狂放深吸了一口气：“那扇打开的们，是为了这个世界——为了全人类的命运！” “……我听不懂但是大受震撼。”动力妞子左右看了看，然后看了眼手腕上的微型终端：“另外我们比之前通报的时间耽搁了十多分钟了，快要迟到了。” “不，是一整天。”艾丽娅双手叉腰：“但你总得明白你在干什么，不是吗？这是一次自我救赎。” “……救赎成功了吗？”动力妞子好奇地问道：“有什么特殊的效果？” “感觉有点振奋人心，突然涌现出了力量——明天继续！” “……？” 第1220章-艾丽娅喜提非洲象 太平洋的水，艾丽娅的泪。 可惜的是并没有白娘子出来和艾丽娅合唱，只有一个金夫人的心腹出来带她们进入研究所。 “请往这边，中间有一段路很危险。”引导人员一再提醒这个岛屿不一般，麻瓜访客们务必小心。 “危险？”动力妞子闻言顿时上了心——顺带还上了膛：“你们想干嘛？！” 她现在一声令下，七八个人，十几条枪，还有好几十个电弧星外加铝热剂。 还不够？还不够就把众神之父希尔给叫过来，告诉他们什么叫当前版本的爹。 “额……不要激动。”那个金夫人的手下赶忙抬手以法式礼节致意：“我说的危险，是因为岛屿上放养着一部分很特殊的生物，而且因为这个岛并不是很大，所以我们有极大可能会在路上遇到它们。” 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岛屿确实不大，全岛南北长约4千米，东西最宽2千米，最窄的地方只有400米。 哪怕是算上隆起的地貌，整个岛屿的面积也就大约不到10平方公里，而且这个地形地貌因为太过眼熟，要是再覆盖着一层由于火山喷发造成的硫磺，艾丽娅现在就得犯战地5玩家综合征了。 ——是时候呼叫空中支援了！如果可以的话再来个手持1919水冷的原力巴斯隆…… “你们就这么把那些实验生物直接放养？”卡其色狂放都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们玩得这么野。 那可是整个炼金之星都忌惮的丹佛·李维斯啊！ 能让没有什么力量的科学家们都觉得是个危险的人，这就跟超人阿光都害怕的反派一样，直逼那位大人了都。 他弄出来的改款生物居然整个岛随便放养到处都是，卡其色狂放现在第一反应是要不要按住艾丽娅，第二反应才是撤离——主要是怕艾丽娅见猎心喜，非得和那些生物打一架什么的。 危险？ 得了吧，现在危险的是这个岛本身，而不是登岛的人…… “它们脾气挺好的，除了偶尔会互相打擂台争老大，其他时候没什么毛病。”引导员挠了挠头：“而且这也算一种生物自然防御机制，我们也没办法关闭，不是说机械结构的防御体系……唉，反正你们看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密林里就传来一阵密集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潮涌一样。 卡其色狂放耳朵微颤，抬头望向不远处飞落的一只海鸟，后者待在树梢上，歪着头往下打量。 艾丽娅也顺着望过去，目光定格在对方的爪子和刀片一样锋利的带着隐约金属光泽的羽毛上：“真鸟？” “……好像是，但是有点不太对。” “那个是侦查体系的一环，是真鸟，但是经过基因改造的，不过您放心，它不会飞出这个小岛的。” 引导员赶紧解释这只鸟的细节，表示可以把它当成仿生无人机来看，不用担心太多。 这只鸟除了平时喜欢捕食比自己体积大好几倍的海鸥之外，没什么大不了的——脾气暴躁了一点而已。 尽管引导员并不理解能够猎杀体积数倍于自己的飞行动物，对于一只鸟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过再怎么强也强不过二五仔拉顿，艾丽娅自然不担心，反而饶有兴致地和对方对视。 卡其色狂放闻言也收起了枪，只有动力妞子浑身发毛，机械义体不断地提醒她不对。 她撩起落发，电子眼扫了一圈周围的森林，密密麻麻全都是红色敌对标记，让她头皮都快炸了。 更糟糕的是研究所在这个孤单岛礁的一侧，左边是茂密的椰子树和热带雨林，以及一个只能够停靠运输直升机的小机场，右边是一个看起来更像是海岛别墅的存在，看上去只有两层高，无论是后退据守还是往前突破都挺麻烦的。 ——说白了就是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型载具下不来，强硬攻势施展不开。 非要说有什么办法威胁岛屿，那大抵就只有用舰炮洗地，钻地导弹直接轰开岛屿表面的障碍，来个地毯式大清洗，虽然艾丽娅现在不需要也不想这么做，但作为安保人员，动力妞子实在是没办法放任这么多威胁近在眼前。 就像是某大帝熟练柔道甚至本身就是特工出身，可让他在一个野生动物园里溜达，那些保镖敢松开手里的枪么？ 然而就在动力妞子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的时候，一只手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嘿，你看那个！” “什么？”动力妞子直接抬起枪指向了那边，铝热剂拧开准备塞进枪里加热加速，撕碎任何敌对目标。 “让你看不是让你打。”艾丽娅好奇地看着密林里面缓缓走出来的一队身影：“你看那个是不是袋鼠！” “怎么这里还有袋鼠的？”卡其色狂放也惊讶不已，差点脱口而出小编体。 “……袋鼠？”动力妞子遮住自己的电子眼，用纯粹的肉眼去看对面。 倘若不顾忌那微弱的类似泰坦巨兽一样的生体电磁辐射，那么对方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只袋鼠。 而且是肌肉爆炸的那种…… 猛男肌肉袋鼠从树林里走出来，动了动胳膊，那贲起的腱子肉让人忍不住喉结滚动，心生忌惮。 “泰森，今天是你带队巡逻啊？”引导员无奈地按住额头：“这是客人——或者说是上级，而且是夫人的家人，你礼貌一点。” 猛男肌肉袋鼠瞥了一眼引导员，而后又用不屑的眼神撇过手无缚鸡之力的艾小仙女和看起来文绉绉不值一提的卡其色狂放，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动力妞子司悦身上。 APEX部队被艾丽娅扔去救灾了，只有一个小队不到十个人跟在她身边，这会儿客串勤务兵的更是只有司悦一个。 毕竟熟悉艾丽娅的人都知道，真要是打起来谁保护谁还真不好说。 保镖的职责与其说是保护艾丽娅，倒不如说是关键时候保护敌人，然后拉着艾丽娅劝她说‘消消气消消气艾姐不值当’这样的话，平息怒火。 可是在外人看来，动力妞子这锃亮的带着高科技质感的机械义肢，这花哨的女仆长裙，这挑衅的自定义皮肤一般的猫耳朵，甚至是那条甩来甩去的机械尾巴，无一不透露出‘高级玩家’的画风。 众所周知，FPS游戏里面穿得越怪打得越强，穿得人模狗样作战装束的多半只是刚出锅的薯条。 司悦感受到来自这袋鼠的威胁，但是这只袋鼠又何尝不是把司悦当成了危险的入侵者呢？ 不过它虽然好斗，脑子却还在——尤其是听到那句‘夫人的家人’之后，更是竭力按捺住了挑衅的心思。 金夫人，写作金夫人，读作金狮子，货真价实的女中豪杰。 而且作为上次登岛把它们所有防御体系成员都给赤手空拳揍了一遍的王者，直立猿里面的恐怖直立猿，这座岛的无冕之王，肌肉袋鼠承认她的统治地位。 既然你们是她的家人，那我泰森给她一个面子又如何？ 猛男肌肉袋鼠深深地看了一眼司悦，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势均力敌的惺惺相惜的棋逢对手的眼神，侧开身子，那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的尾巴支撑着身子转了个向，准备重新回到密林里。 “啊？这就怂了？”艾丽娅诧异地指着这看上去就很能打的袋鼠：“这就是你们的防御体系？” “不是，它——”引导员当即眼角一抽，想要止住艾丽娅的话。 你没事你撩拨它干啥？ 果不其然，在艾丽娅说这话的时候，那只猛男肌肉袋鼠缓缓侧过头，目光危险地望向艾丽娅。 动力妞子侧身挡在它和艾丽娅之间，一阵海风拂过，吹起她遮挡电子眼的刘海，亮出那已经转成了红光的眼眸。 “等一下！”引导员赶忙探手拦住双方：“不要冲动！泰森我跟你说如果你今天动手了晚饭就没了！” 「哼——」肌肉袋鼠不屑地扭头喷出一声鼻音，完全没理会引导员的警告。 愚蠢的直立猿，你懂什么？区区一顿晚饭而已。 相比起来那些为了维持生命才必须要吃的东西，这个女人，更值得一战！ 伴随着电子眼轻微到几乎不可察的对焦声，一人一袋鼠互相之间的对峙愈发严肃，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样。 艾丽娅掏出手机满脸好奇地拍摄着，而卡其色狂放这是摸着下巴用微妙之中带着探询的眼神打量着这只肌肉袋鼠，别的不说，这货的智商是不是高得有点过分了？ “打起来！打起来！”艾丽娅端着手机等了十多秒钟，脑袋从手机后面抬起来：“怎么还不打啊？” “艾小姐，泰森它不是一般的袋鼠！” “巧了，我这姑娘也不是一般的姑娘，见过钛合金那么硬的拳头吗？” 最后战斗是在一声手机拍照的「咔嚓——」提示音里开始的，许是艾丽娅挑衅太过，也可能是气氛太过紧张。 那一声咔嚓声，就像是敲响了拳击台上的铃铛，那只肌肉袋鼠猛然伏地身子，尾巴像是弹簧一样一压一撑，嘴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低吼，整只袋鼠炮弹一样在原地炸起一蓬裹挟着落叶的气浪，直接朝着艾丽娅的方向冲过来。 一套动作可以说是行云流水，换成正常人恐怕都未必看得清楚，就会被对方那弹起来的双脚给直接蹬飞。 然而动力妞子好歹也是当前改造程度最深的干员，在她的思绪还没完全跟上的时候，手臂就已经如同肌肉反应一样率先动了起来，数十处机械微动结构展开，一面手盾转动着成型，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咚——————」 一声势大力沉的闷响之后，双脚蹬人的肌肉袋鼠翻身重新落回了不远处，双爪握了握拳，拧动脖子。 那清晰的骨骼响动声，噼里啪啦地传出来，浑身的肌肉舒展堪比健美运动员，皮毛甚至在透过密林洒下来的阳光下透出金灿灿的油光，显出极为健硕的质感。 相比起来动力妞子要狼狈不少，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她踉跄后退了两步。 直到她身后的艾丽娅和卡其色狂放一手按住她一边肩膀，这才稳住了颓势。 而那面机械盾牌的正面，赫然出现了大锤敲打才会制造出来的轻微凹陷…… “你觉得怎么样？”艾丽娅望了眼自家二骑。 “……力气很大，这一蹬足以将正常成年人胸骨踹到塌陷进去，当场踹死也不是不可能。” “我觉得它还只是试探，没有用全力——这就是你那个小伙伴的试验产品？” “无论是蓝星和地球，我和丹佛·李维斯都不怎么熟悉，但如果光是这只袋鼠的话……不得不说很有意思。” 力量强化，反应强化，智商有明显提高，而之前的动作，甚至还有隐约的格斗技巧影子。 这意味着这只袋鼠可能拥有某种程度上的学习能力，而且这种学习能力并非是为了适应环境生存的学习，也不是那种通过长期喂食-刺激-反复练习达成的学习，这就很有趣了。 能够让一只动物做到这个地步，说是直接越过演化之路完成了部分进化都不为过了。 想比起他们的轻松，动力妞子司悦则是觉得丢尽了脸——我和外星生物打过架，给泰坦巨兽剔过牙，虚拟世界里唯唯诺诺，现实世界我铁拳出击，哪怕是没有安装机械义肢的时候也敢单挑带刀小混混，现在我一身神装我还治不了你一个大袋鼠？！ 她收起铝热剂，放下手里的枪，想了想甚至直接把身上的折叠护甲都给卸了。 打拳是吧——别说我欺负你！ 而那只大袋鼠看着她的动作，居然深沉地点了点头，朝向左右的小伙伴比划了几下小短手，示意它们散开。 艾丽娅打量着周围的小动物，多半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热带亚热带生物，什么羊鼠兔猴鸡狗猪之类的，基本以小型动物为主，像是马、牛、狮、虎之类的大型动物或者猎食动物并没有看到。 是技术不允许还是觉得那些动物太危险了？亦或者是觉得这个地方养不了那些大家伙？ 艾丽娅看着这只和司悦撞在一起互相打拳的大袋鼠，愈发好奇——这个命运之子的技术有点东西啊。 而在岛屿的另一边的地下研究所里，一个藏身于黑暗之中的身影，正透过一个俯瞰的视角，从大屏幕上望着艾丽娅的身影，尤其是看到她那张清纯可爱吹弹可破的俏脸，眸光明灭不定。 “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伴随着这样的呢喃，他抬手按下一个按钮，把什么东西给释放了出来。 屏幕上显示出『OPEN』的封锁被开启警告标识，还出现了某种动物的剪影。 那是一个颇为巨大的剪影，敦实的身躯，支撑着庞大身躯的四条粗壮的大腿，可怖的獠牙——还有长长的鼻子。 在拍摄动力妞子被袋鼠痛殴的画面的艾丽娅只觉得地面传来微微的震颤，下意识回身望着身后。 卡其色狂放也跟着回头望去，不远处被单方面压制——划掉——势均力敌的动力妞子和大袋鼠也停下了动作，诧异地看着那个打开的升降机构，以及从地下升起来的足有五米高的铁笼子。 引导员当即变了脸色，掏出对讲机：“丹佛！系统出问题了！小贝希摩斯的收容舱被打开了！” 『不，没出问题，这就是我放出来的——艾丽娅小姐，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所以呢？”艾丽娅收起手机，望着打开了泄压门之后喷涌出大量冷气的收容舱：“你想说什么？” 『你的优秀有目共睹，但我还是想要亲眼见证一下……这是我目前最完美的作品，小贝希摩斯，基于一只非洲象改良而来的人造异变生物，已经拥有了泰坦巨兽的雏形，你能打败它吗？』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它已经有了泰坦巨兽的雏形，你——』 “非洲象？”艾丽娅没想到命运女神已经丧病到了这种程度了。 非洲象诶！和蓝鳍金枪鱼并列的官宣受害者之一！他们有考虑过象象的感受吗？！ 『是的，它是一只被盗猎者枪杀的成年公象，我把它抢救了回来，赋予了它新生。』 “哦，那没事了。”艾丽娅双手抱胸，望着那黝黑的收容舱里亮起来的野兽一样的绝非大象该有的眼瞳冷光：“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这样很不礼貌，所以待会儿我要揍你一顿，你有意见吗？” 这收容舱里面的家伙，可不是像大袋鼠那样和动力妞子切磋，这个家伙是带着杀意的——这叫凶兽。 大袋鼠要是敢露出这种凶光，早十分钟就让艾丽娅直接一拳干翻了，轮得到它和动力妞子互相菜狗互咬？ 『……』那个声音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有些微妙地提醒道：『我是说，你在不用武器的情况下，或许你也可以不接受挑战，我会把它重新收容，但那样的话你请回吧，我想要自由地研究我喜欢的项目。』 “你说过，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艾丽娅捏了捏拳头，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但是你知道上一个当着主角的面说这话的人是谁吗？” 『是谁？』那个声音没忍住好奇。 “是痛殴大古的恐龙人，但是说完之后——” 艾丽娅微微弓下身子，摆出起跑的姿势，眼神一凛—— “大古就在他面前直接变成了光！” 一只巨大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粗壮象腿，像是压路机一样从收容舱里探出来，重重地踩踏到地上。 然而仅仅只是这一条腿探出来之后，艾丽娅就以比大袋鼠更狂暴的姿态在原地炸开气浪，不进反退直接撞向了那还没完全展露身形的巨兽身上，将其一脚直接踹回了休眠仓之中。 「咚——————」 整个收容舱在原地猛地一震，巨大的集装箱一样的金属货柜往后横移了足足一米多。 而后便是黑暗之中的凄厉的非洲象惨叫，以及大锤击打皮革的沉闷声响。 「哞？？？」 “弱肉强食是吧！强食！强——我让你强——再叫！ 「哞？！！」 “拒不投降居然还敢向我反抗——弱、弱肉强食——你还敢瞪我！” 「哞！！！」 “杀你的是偷猎者又不是我！好人——好人就得被枪指着？！” 大象是看不到了，只能看到黝黑的透不进光的长方体收容舱里，挣扎着伸出来的一条粗壮的象腿。 但是那条象腿既没有爪子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够扒拉，就这么被直接拽了回去，连一道凄惨的划痕都没能留下。 好一阵之后，象鼻子伸出来艰难地勾住舱壁的开口，黑暗之中还能看到的反光的兽瞳没有了之前的满是凶残，只剩下害怕，非要说的话甚至还能看到莹莹泪光，非洲象的叫声也从震怒变成惊诧再变成现在的求饶和委屈。 卡其色狂放左右看了看，最后望向那只鸟儿——或者说对方颈脖上那不起眼的只有珍珠大小的摄像机。 “那个，丹佛·李维斯是吧，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 第1220.2——为『偷心老贼』水文一章 好一阵的叮铃哐啷之后，艾丽娅拖着一条大鼻子，拽着一只有进气没出气的奇怪非洲象走出来。 “这就是小贝希摩斯？”卡其色狂放戴上眼镜，打量着面前这只看起来像是银背黑猩猩和非洲象混合体的家伙。 小贝希摩斯的体型极高，比起正常的非洲象来说要高一大截，这是因为它并非正常非洲象那样的平整身材，而是前高后低类似银背大猩猩一样的半蹲姿态，前脚比起后脚还要粗壮一圈，脊背隆起，长牙带着黝黑的金属质感，从嘴里伸出来之后倒着朝天弯起来，极为凌厉。 艾丽娅捡了块石头砸了砸这货的大长牙：“感觉不像是后装上去的，我之前掰了一下，手感像是长出来的。” 小贝希摩斯都快哭了——偷猎者要自己的牙，为什么你这个家伙也要自己的牙？长牙难道就是原罪吗？ 大袋鼠眨巴着眼睛，望着之前这只把自己收拾过的大象，又看了看拖着对方像是在拖着废旧垃圾袋的艾丽娅，硬生生打了个激灵，赶忙松开被自己锁着脖子的动力妞子，还小心翼翼地帮她拍打着裙摆的灰，姿态卑微。 消消气，之前趁乱偷袭就是开个玩笑…… 卡其色狂放摘下眼镜，示意了一下分析结果：“模仿的是记录在案的泰坦巨兽贝希摩斯，那只泰坦巨兽生活在北欧地区，被认为是猛犸象的异变个体，单从形态来说，这只已经很相似了，体内的电磁辐射虽然微弱，但奇妙地是居然和泰坦巨兽释放的电磁辐射基本接近——或许它真有成长起来的可能。” 泰坦巨兽是自然选择出来的不同种群之间的异变个体，什么乱七八糟的种族出身的都有，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非要找个概率大点的相同点，那么大概就是原本种族体型越大的，那么就越有可能出现这种个体——无论是拉顿原本出身的无齿翼龙，还是萨科苏克斯身上的帝王鳄种群的影子，亦或者是当初袭击无忧岛的狮子鱼大蜥蜴，都贴近于它们生存时代的个体体型上限。 和无齿翼龙、帝王鳄这些大家伙比起来，猛犸象甚至算是个年轻新生代的矮子，无齿翼龙翼展9米，帝王鳄全长13米，而猛犸象的体型和当今的非洲象没有量级上的差距，身高3米多点，无非是体重比较重，显得相对肥宅。 所以从猛犸象种群里异变出来的贝希摩斯，无论是在历史记录之中还是在现在的监测之中，都显得很温和。 早年间的贝希摩斯甚至算是某种圣洁的象征，传闻它是百兽之王，在犹太历四月夏至的时候精神气力都达到一年的高峰，那时它会后足着地，怒吼嘶鸣，声震寰宇。 虎豹豺狼受其威慑，全年都不敢肆意捕猎，许多弱小生物得以逃过一劫。 而之所以后来的形象朝着恶魔的方向偏移，则是在它的文献记录译名被错写成‘Bahamut’之后的事情了——也就是所谓的‘巴哈姆特’的由来，只能说神罗应当痛斥伏尔泰，贝希摩斯也该怒斥抄书员。 丹佛李维斯能够搞到贝希摩斯的资料不稀奇，能够照着做出来才稀奇，这么说似乎他还真有制造弱化版本复制品的能力？ 艾丽娅瞥了眼不远处的大袋鼠：“有它那样的泰坦巨兽吗？” “……这个好像没有。”卡其色狂放想了下：“澳岛那边的仨泰坦巨兽一个是水兽，一个是独角兽，还有一个是幽威，都和袋鼠没关系。” “独角兽我知道，水兽我可以理解为水猴子，幽威是啥？” “听说过神农架野人么？幽威就是澳岛那边同样的传说，他们说是类人猿之类的。” “实际上呢？” “大猩猩，特别大的大猩猩，幽威是它的幼生体，当年有过记录——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应该藏在哪里休眠，不然不会这么久都没发现，而且体型应该也变大了。” “哦，骷髅岛靓仔的幼体，懂了。”艾丽娅顿时恍然。 所以说人类种群没有出泰坦巨兽也有点不合理，骷髅岛靓仔也是半个直立猿，也会用工具，这不就是他们的参赛代表了吗？只是相比起来那些又会飞又会游泳又有神话传说的大咖而言显得比较LOW而已。 “所以你准备怎么处理它？”卡其色狂放摸了摸小贝希摩斯，后者颤抖着就差没呜呜呜哭出来了。 ——被吓到颤抖。 “能怎么处理，之前它要不是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会打它？” 咬人的狗不叫，叫唤的狗未必有胆子咬人，农村里面见狗狗见得多了的孩子就能分辨出来哪种狗是真的敢冲上来动嘴的，哪种只是呲牙咧嘴色厉内荏的——遇到真要动嘴的狗，抓根棍子或者捡块石头对峙甚至互殴也不是没干过。 小贝希摩斯也就被她揍了一顿现在看起来可怜兮兮，要是换成别的谁遇到这种考验，那受伤算谁的？ “所以我还是得揍他一顿，科学家不能这么当。”艾丽娅挽着袖子：“你没意见吧？” “……没，实际上我直到现在都不太同意完全放开高危天才不扩散的条约，应当是有限度地放开，金夫人给丹佛李维斯的支持力度有点太大了。” “那成——起来！”艾丽娅踢了踢脚边的非洲象：“懂载客不？带我去找你的兽医，我请你吃香蕉。” 敬蕉不吃吃罚蕉，那下场得问坚强哥去。 小贝希摩斯赶紧爬起来，趴下身子等着艾丽娅爬上去，而那个沉寂了好一阵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艾丽娅小姐，我承认你有着超乎人类极限的生物进化表现，我同意和你的合作。』 “你同意？同意什么？我允许了吗？”艾丽娅不屑地冷哼出声：“我从最开始就没允许你复刻我的这个计划，之所以我亲自来见你，也是出于对科研人员的尊重，可是你很明显不尊重我，这让我很失望。” 『我只是——你这样我会拒绝和你合作的。』 “那就不合作！”艾丽娅眼眸冷光一闪，抬起手：“召集舰队，封锁整个岛屿，轻重武器预备，另外调拨两个基数的真空内爆弹过来，在转移实验动物之后清洗整个岛屿地表——同时逮捕危险的疯狂科学家丹佛·李维斯博士，以窃取和泄露人类机密的罪名。” 『等、等一下！』 “晚了——你的价值我看到了，但也仅限于此，我觉得人类损失得起。” 『等一下！我——我手里有你的样本！我甚至做出来了你的一个劣化体！』 “……？” 第1221章-高危天才之所以叫高危天才 艾丽娅是一个炮仗，世人所公认。 这是个受不得激的性子，别人威胁她她就敢掀桌，别人掀桌她就敢把桌子从半空中扣下来直接拍人脑袋上。 炼金之星这些天才或许情商不高，但是普遍智商不低，不会说看不懂艾某人刻意展露出来的‘莽夫’本质。 所以，在听到艾丽娅的威胁之后，这个被称作命运之子的高智商人才，并不觉得艾丽娅是在开玩笑。 ——封锁岛屿，收容改造生物，直接洗地清扫试验场，甚至是以疯狂科学家的名义逮捕他。 这对于一个将科研视作生命的家伙而言，比任何酷刑都还要来得更具威胁性。 所以他不得不把自己压箱底的底牌拿出来，表示自己还有别的价值，而且是无可取代的那种。 但新的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他知道艾丽娅是个可怕的人，他怎么能、怎么敢去动手未经艾丽娅的允许就直接进行实验，甚至还有了实质性的成果？！ 卡其色狂放表情也跟着变了，没听懂的引导员被动力妞子第一时间控制住。 大袋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还听不懂这么高深的东西——但动力妞子却拔了枪，另一只手枪口指向了它。 “别乱动，伙计，现在不是私人恩怨。”她这么说着，望向表情默然的艾丽娅。 好几秒种之后，艾丽娅声线转冷：“按照之前的命令执行，另外……把航母战斗群调过来，通知空中部队，从无忧岛直接起飞挂载N2的战斗机，龙骑士或者鹰王或者女公爵，谁都行，巡航待命。” “是！！” …… …… “我现在大概理解，为什么你们把他列为高危天才不扩散名单的一员，甚至是榜首了。” 炼金之星可怕吗？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艾丽娅看待炼金之星，都将其看做是一群聪明的孩子。 这些小伙伴有高智商，但也仅有高智商——中间或许穿插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假群友，比如说梅哥什么的。 但梅哥的危险表现在其目的性上，换而言之是这个人‘本身就坏’而不是‘因为高智商所以显得很可怕’这样的定位。 然而现在，艾丽娅终于理解了内环联席议会的良苦用心…… 这个高危天才不扩散名单，不就是神恩世界高等精灵那帮科研疯子么？ 但凡把他们毙了，神恩世界起码能早五百年迎来世界和平，灭世危机少说减少八成。 至于说这些危机的存在换来了一个天降猛男军团长到底值不值，大抵就和超人阿光的道具制造地球毁灭危机的同时又弄出来不止一个传奇奥那样，只能说是见仁见智。 “我们其实有遵守《纽伦堡法典》和《赫尔辛基宣言》这样的规范，但……总有人会不遵守。” 科研学界的道德秩序，其实来得比很多人想象中要晚。 这两个大名鼎鼎的科研学界道德法典都来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而其成因基本来自二战时候那堪称击穿人类普世道德下限的各种丧心病狂科研实例——尤其是德三和本子，其次就是盎撒反人类集团。 《纽伦堡法典》是因为二战时候德三那不计后果的，假借科研和生育优选之名制造的各种人体实验科研惨案。 相关的科研惨案导致超过六百万人遇难，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犹太人、战俘和既不是当时被清洗的犹太人的并没有罪行的无辜者，所以在二战之后，主导这些人体实验的为首分子被作为战犯，交给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审判。 其中有23名医学方面的战犯被判处绞刑，而后纽伦堡法庭根据这些案例制定了人体实验的基本原则，作为国际上进行人体实验的行为规范，这也就是第一部关于人体实验的国际文件，即《纽伦堡法典》。 顺带一提，丹佛·李维斯自己就是犹太裔…… 而在纽伦堡审判十多年后的第18届世界医学协会联合大会，大家重新制定了作为涉及人类受试者的医学研究的**原则，包括利用可鉴定身份的人体材料和数据所进行的研究，虽然这个宣言主要以医生为对象，但世界医学会鼓励参与涉及人类受试者的医学研究的其他人遵守这些原则。 因为那一次医学协会联合大会在芬兰的赫尔辛基地区开会，所以联合大会将宣言直接命名为《赫尔辛基宣言》。 科研学界普遍也认可这个宣言，尤其是对于生命基因、人体克隆等敏感领域。 要不然也不会有南棒克隆学家进行实验之前，官方给他开后门修改科研相关法律法规的事情——因为在60年代以后，科研学界乃至于成文的法典都严肃规定了相关的科研道德**规矩。 所以从单纯的科研道德法理上来说，丹佛·李维斯就已经犯忌讳了。 而从共和国的机密条例来说，他现在直接被杀头都不不为过，艾丽娅的样本数据可不是五十万的级别。 最后则是从世界安全和人类安全而言，TPC甚至可以直接把他定性为反人类罪——他研究的这些东西一旦失控，极有可能酿成近乎巢虫种危机的大灾难，其威胁程度丝毫不逊色于人工开启星门之后投敌当带路党。 卡其色狂放都没把握保住他了——或者说也在考虑到底要不要保住这货，反倒是艾丽娅没有多生气的样子。 “大小姐，这事儿……您别生气，炼金之星大部分人还是正常的……” “嗯。”艾丽娅走在深邃的走廊里，丝毫不怕丹佛·李维斯给自己来个瓮中捉鳖：“我知道，等下再说吧。” 作为神恩世界的文明领袖，要说她自己没见过更丧心病狂的大科学家那纯粹是扯淡。 要不是她恪守本心，甚至在神恩世界的生物进化文明大环境下更合适搞这些丧心病狂的实验——那么多炼金术师的技术力可不是白给的，艾丽娅当年差点就直接统一泰拉基因原体金马桶星际远征了。 要不是殷鉴不远，知道忠诚的基因原体不会‘轻易背叛’帝皇，谁不动心这种多快好省的方式呢？ 但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自己给自己制造对手，军团长还没有脑抽到那个地步。 她大步走进地下研究所最里面的大厅，望着坐在一张操作台旁边满脸是汗的邋遢金发男：“你就是丹佛·李维斯？” 金发男给人的第一眼的印象就是不修边幅，乱糟糟的金发，浓重的黑眼圈，不知道多久没换的里面的衣服和外面看起来倒是经常更换的白大褂，对方端着咖啡的手都在轻微地颤抖。 很显然，他知道自己之前说错话了。 艾丽娅环顾了一下四周，尤其看了眼天花板上降下来的几把吊装机枪：“怎么，你准备这样欢迎我？” “……我之前想的是，如果你同意了，然后我就可以把我做好的劣化体拿出来。”邋遢金发男捂着脸，声音发闷：“可是我被你吓到了……我真傻，真的……” “省省吧，迅哥写克苏鲁的，不写科学怪人。”艾丽娅拉开椅子坐下：“所以你让我来，是想要混个认证？” 先斩后奏之后再偷天换日，如果艾丽娅不明就里同意了，那么他大概率就是蒙混过关了。 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但是谁又能保证是他真的蒙了心而不是有天降猪油呢？ 艾丽娅抬头看了眼天上，却只看到陌生的天花板，自己上面可是有人的。 对于气运之子而言，命运之子又是什么劣质冒牌货？ 或许丹佛·李维斯的科研顺风顺水，但是他在面对艾丽娅的一瞬间开始，就注定要体验墨菲定律的威力。 无论是突然冲动地释放出小贝希摩斯这种常年遭受迫害的非洲象，亦或者是一时脑抽掀了底牌梭哈，都不过是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群体潜意识的规划的一环罢了，不爽不要玩。 但是艾丽娅自然不会把自己有挂这种事情说出来——说出来他也听不懂。 艾丽娅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我的劣化体呢？你不是说你做出来了吗？” 颓丧的金发男看着她，而后让开身子，身后是好几个并排的按钮，长得一模一样，扣着亚克力罩子。 “什么意思？让我开盲盒？” “丹佛，你还想做什么？！”卡其色狂放皱着眉头，直接伸手进怀里准备掏枪了。 要真是再搞出什么大事件，今天他能留个全尸都算自己念在多年群友的情分上努力过…… “没事，刚好我验证一下我的猜想。”艾丽娅倒也不恼，随手挑开一个盖子，一巴掌拍了下去。 伴随着和之前释放小贝希摩斯收容舱相似的特效，一阵轻微的震颤在大厅地下传来，在旁边的一个有着厚重防弹玻璃限制的空房间里，地板裂开，升起一个淡绿色的柱状维生舱，里面的东西咕噜噜地冒着气泡。 “这是什么？”艾丽娅隔着玻璃打量那里面隐约能够看到的一团让人瞅着掉SAN的扭曲的血肉：“你的新作？” “……不，这就是你的劣化体。”金发男双目无神地看着那个维生舱：“它——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团血肉？或者说一团看起来有血肉质感的果冻？ “有够劣化的，而且我运气看来不错。”艾丽娅回头瞥了眼那些按钮，眼神莫名。 “你管这个叫劣化体？”卡其色狂放莫名松了口气：“大小姐，或许没那么糟。” 要真是做了个峮⑥坝久物芭 铃 ⑷ 冥物克隆版的出来，丹佛·李维斯要么被终身监禁，要么被愉悦送走，几乎不会有第三条路。 但是现在嘛，或许就像是吹牛不上税那样，多少有了点回转的余地——尽管限制是不会少的。 “或许，但不一定。”艾丽娅望着那团血肉果冻，有种微妙的感觉。 顺带一提，她现在突兀想起了之前埃洛文斯那副看热闹的鸟样了——自己的女儿什么的。 是说大牙牙还是说玉玲珑，亦或者是说这团还没成型的血肉果冻？ 都有可能，但显然埃洛文斯那个傻鸟并不会和她开诚布公，大家都是看透不说透的吃瓜老狐狸。 “说罢，咱们从头捋捋，你怎么拿到我的样本的？”艾丽娅坐下，双手交叠抵着下巴：“你邀请我来，我也来了，或许过程不怎么愉快，但我已经足够给面子了。” 是啊，人来了就算了，还把大军都调来了…… 颓丧金发男哀怨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不远处的另一个操作台上，倒腾着什么东西。 两个人形怪物就像是任由反派做准备一样看着他倒腾半天，从一层又一层的生物样本保存箱里拿出来好几样东西，一一摆在桌子上。 有一些头发丝，银色的或者黑色，还有一些奇怪的血肉碎片被冷冻封存着，以及一些土壤和树叶。 最后还有几支药剂，以及一个小小的匣子，上面的密码锁多到让人看了都觉得这玩意儿是不是试锁器。 “……这是什么？”艾丽娅将目光投向了最后的小匣子。 “你的黄金血……海神号事件和无忧岛事件，你都有失血记录。” “可我的血，和黄金血不一样。” “对，你的血想要变成黄金色，需要大量的能量进行刺激，这是我从之前各种渠道收集到的海洋生物体内提纯出来的，超过四百吨可能或者确切在相关海域出现过的海洋生物，再加上其他血液样本，最后只获得了这么多——1.12毫升。” 丹佛李维斯打开那个小匣子，里面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安瓿瓶。 但是在安瓿瓶的内里，却流动着一滴泛着纯金光泽的液体，璀璨得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黄金血可就，不死药可成——在地球这边的海神号上，艾丽娅曾经用这玩意儿当鱼饵钓来一帮暗世界的鱼。 但钓鱼是真的，鱼饵却是假的，自己在地球这边两次凝聚黄金血，一次是当着大家的面给鸢尾花女亲王验货，而另外一次则是…… 艾丽娅眉头一挑，望向旁边的土壤样本和树叶。 那树叶有着迥异于正常树叶的质感，肉质肥厚，带着玉石的晶莹，望过去甚至能够看得到细微的金线一样的脉络。 “这是你和得梅因谈判的时候，展示的那一滴黄金血滴落在门口的盆栽里，造成的生物变异。” “我想起来了，但是为什么会在你手里？”艾丽娅没记错的话，那盆栽应该是被国家科学院回收了。 “……我以炼金之星成员的身份，合法申请到的样本。” 说着丹佛李维斯用眼巴巴的委屈眼神看了一下旁边的卡其色狂放，表情多少带着点不好意思。 “他妈的——”卡其色狂放抬手拍在额头上，忍不住痛斥了一句。 以炼金之星成员的名义，从相信他们的共和国手里骗取珍贵样本直接进行违规实验。 这种慷他人之慨的做法消耗的是他自己的信用吗？这是要让整个炼金之星都为他背锅啊！ 但凡他卡某人脾气暴躁一点，现在就直接以群友的身份给这货一拳了——你知道你在做多恶毒的事情吗？！ “这样啊……”艾丽娅恍然：“那你研究出什么了？” “你的血液，有可怕的储能效应！而如果是黄金血的话，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一说起这个，金发男就不颓了，张嘴就是一连串艾丽娅听不懂但是听起来很高大上的话。 什么多种氨基酸和模型肽与不同荷电粒子耦合机制啊，什么电荷转移理论模型生物储能效应啊，什么与质谱有关的氨基片段的碎片机理以及电荷注入效应以及生物体离子通道问题吧啦吧啦吧啦…… 艾丽娅耐心地听了好一阵，点头点头，很懂，我很了解，然后抬手一指那些头发：“这是我的头发？” “不完全是，但大部分是你的，我从陆无尘博士那里骗来的。” 艾丽娅单手托腮，并不觉得自己三姨那个白衣泰迪研究自己有什么不可理解：“怎么骗的？” “她对你的生物样本管控得很严苛，我只能在她的监视下进行实验并且收集数据，直到我发现了这个！” 丹佛李维斯返身回去找了半天，最后倒腾出来一个小瓶子，瓶子里面有一些细微的粉末，极少但是极亮眼。 艾丽娅感受着那让人发毛的阻滞感：“你哪里来的这东西？” 这分明是次级神恩结晶的粉末！即便是在蓝星那边大魔王手里有，也没弄出来多少，怎么他也有？ “我从国际地下黑市的渠道收集到的，来源我也不清楚。”金发男耸了耸肩。 “这样啊……”艾丽娅点了点头：“所以你发现了什么？和这个粉末有关？” “你先看这个！”他把一根银白色的发丝夹起来，绷紧在一个装置上，然后腾出一个切片锯滋滋滋地靠近。 「嘎吱————滋滋滋————」 伴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音，肉眼可见的火星子从小巧的切片锯锯片上迸射出来。 这哪里是切头发，就算是切钢丝都没这么费劲，而锯片在转得边缘染上了淬火的淡蓝色之后才艰难地把发丝磨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高温之后的金属酸味儿。 艾丽娅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还真没注意到自己的头发有这么坚韧。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坚韧的头发怎么之前莲花给自己梳头的时候还是会掉头发？ “你的头发在有毛囊的情况下，拥有超出正常生物材质的高强度，但是失去毛囊之后会迅速变成普通的黑头发，虽然还是很坚韧，但没有到不可理解的地步——而如果用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取出一点粉末，沾染在艾丽娅的银色头发丝上。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嗤嗤声，银色的发丝像是掉色一样迅速退回到了黑色的状态。 同时头发丝的质感也从之前紧绷如同金属丝的坚韧变得柔软下来，虽然还是泛着缎子般的光泽，可是很显然只能拿去拍洗发水广告而不是女超人网剧了。 艾丽娅望着那指甲盖都不如的次级神恩结晶粉末，这东西对她来说有作用吗？ 答案是有的——大概就相当于正常人被糊了一脸辣椒粉，难受是难受，可要死要活铁定是不至于。 可这东西压制的是灵能，这和我浑身上下灵能全无，只依靠自己努力奋斗才走到今天的艾小仙女有什么关系呢？ “你的血液——或者说你的基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霸道了。”丹佛李维斯喟叹道：“它理论上可以杀死一切病菌，就如同是传说中的万能药，而且我没猜错的话，目前已知的任何病毒和你接触，你的身体都会在瞬间形成抗体。” 也就是传说中的百毒不侵，艾丽娅闻言点了点头：“对，所以？” “所以我得想办法抑制它的活性，这种粉末做到了，抑制活性之后我进行了一轮基因重组，最后在这个东西上，找到了能够基于原体的再生能力！”丹佛李维斯说着拿起那块被放到最后才说的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血肉。 “这是什么？” “以前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现在，我怀疑它很可能是来自你们所说的巢虫种，这是当初的一个深空探索计划里面找到的生物样本衍生而来的，本体是一种孢子，但是它已经失去了主动的转化能力。” “你什么时候拿到这个东西的？” “很久以前，我导师曾经为51区工作——另外你们知道沉睡的少女么？” “……” 艾丽娅就算再小丈育，也听懂了这货的逻辑了。 她掏了掏耳朵，大致整理了一下这个家伙的行动逻辑。 很久很久以前——或许也没那么久，这个家伙从他的导师手里拿到了这个血肉的样本。 TPC二号基地地下科研本部冰封的『沉睡的少女』外星人，有着明显的虫人痕迹的个体。 且不论这个外星人是哪个地外文明的，很显然她遭遇了巢虫种的孢子转化武器侵蚀，但是侵蚀了，却没有完全侵蚀成功，大抵就像是萨科苏克斯那样被对方寄生到一半然后就打断了，孢子转化武器的样本得以保留。 丹佛李维斯在拿到这个带有转化可能性的样本之后，开始寻找强大的生物作为宿主，进行改造。 中间或许有别的人类实验体，或许只是袋鼠或者非洲象这一类起码外观看起来只是改良而不是变态的个体，弄出了诸如大袋鼠和小贝希摩斯这样的‘成功案例’来，用以展现自己的技术力。 顺便骗一下投资人或者同行——嗯，投资人是金夫人乃至于共和国，同行是白衣泰迪和炼金之星的其他小伙伴。 所以这货胆肥到什么程度了？ 在骗了投资和同行，得到了支持和样本之后，他基于沾染过艾丽娅血液的‘可能’生物，硬生生用能量刺激提纯的方式提纯到了艾丽娅的黄金血样本，并且用次级神恩结晶压制了黄金血那隐藏在万用性下凶猛的排他性，将其作为原体，转化出了—— 艾丽娅目光转向那一团血液果冻，转化出了这么一个所谓的劣化体…… “你简直——疯了——”卡其色狂放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胆寒。 泰坦巨兽、地外文明生物、巢虫种甚至是艾丽娅，哪一个是安全的？一个比一个可怕！ “我没有疯，我只是在做实验，谁让你们不允许我公开这么做的？” 丹佛李维斯闻言下意识回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不说话了。 艾丽娅摇了摇头，难怪金夫人说十年之后，极有可能是这货导致了侵蚀整个人类，造成数十亿人死亡的深空危机，就这种不计后果的跳跃性思路，以及有什么可能性就哪怕去骗去偷袭都要用上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出事？ 说起来金夫人有错吗？放着这么一个危险的家伙不管，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反派招募他。 可要是狠心一刀剁了，又似乎大家都舍不得，危险的技术人才也是人才。 所以金夫人把他扔到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岛上，给他一些生物就像是哄孩子一样让他自由发挥。 至于说共和国提供给炼金之星样本有没有错——给别人一撮沙子别人直接土法弄了个CPU出来，这能怪谁？ 若非艾丽娅身份特殊存在更特殊，共和国大概率也是海景房将其‘监禁’到老死的命，理应让他劳动改造赎罪。 至于说艾丽娅杀不杀他？ 艾丽娅还得确定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疯狂了这么一圈，到底做出来了个啥。 至于说安全性那倒是小事，军团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神恩世界国立炼金研究院也有基于生物进化文明的危险研究，可是研究院隔壁就是军团长直属的三大战团之一法神攻坚团的驻地，法神攻坚团的团长更是整个人族第一军团的首席大法神，火系专精，大火球专精。 容易失火的工厂旁边，配上专门的消防队，然后再安全生产，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一旦危险研究事有不可为，直接一个小太阳砸下去，干干净净绝无后患。 三千亿个大气压配上一千五百万度核心温度的等离子体大火球，别说艾丽娅的劣化体，就算是本体都得死…… “现在我大概知道了你的犯罪经过了，来说说你的成果吧，我的劣化体。”艾丽娅敲了敲桌子：“别告诉我它只是一团血肉，有意识吗？” “……有很简单的应激反应，另外，它拥有很特殊的主动转化能力，之所以现在看起来是血肉，是因为它缺少能量，只要恢复能量供给，它就能够变成其他生物的样子。” “百变怪？” “百变怪是什么？” “没什么，连破壳萌都不知道，只能说你的精神生活真是匮乏，一看就是没有童年的可怜人——把它的能力展示给我看吧，极限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做到什么地步。” “可是……这很危险……” “危险？” “它的能力是转化，但同时还有某种进化特性。” 做起疯狂研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丹佛李维斯有点怂：“我不能保证它在获得了足够的能量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实际上，我还没摸到它的上限——之前我觉得你还不如它。” 但是后来，就发生了一些弱肉强食的事情，变成光的艾丽娅上限没了边儿。 要不是这样，一直闷头自己准备攒个大新闻的丹佛李维斯何苦找到艾丽娅头上，继续骗继续偷袭不香吗？ “这个，够不够？”艾丽娅掏出小帮手，晶体炸弹上膛，拍在桌上：“小贝希摩斯那种程度，一枪一个，两枪三段。” “……不够。” “不够？” “它上次转化，就已经比小贝希摩斯强了，化学能武器很难彻底杀掉它。” “那这个，够不够？”艾丽娅掏出神光棒直接拍在桌上：“就算是变成超兽，我也能把它再弄死一次！” 其实不可能，因为仅有的三次充能变身已经用了一次，剩下的两次都是准备压箱底的，哪可能为了一个小事儿就变身，又不是随随便便插个U盘就能斯麦卢的廉价工具人…… 但这并不妨碍艾丽娅拿出来钓鱼，果不其然，在看到那违反物理定律的著名‘虚空造物25周年UR限定PB神光棒’之后，丹佛李维斯出现了明显的意动。 并非是针对变身器，而是针对‘可以亲眼看见变身’的这个可能——只要他制造出来的这团血肉果冻足够可怕，那么就能够把艾丽娅的极限给逼出来，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咬紧了牙关，丹佛李维斯艰难地把自己的视线从那个神光棒上移开，望着艾丽娅：“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艾丽娅望着他：“给你来个特赦？” “不，我知道我做的事情，在你们看来很疯狂，但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完善它！把它真正地造出来！制造出一个基于人类，又超越人类的个体！” “你想当上帝？”艾丽娅对此不置可否：“它有名字吗？亚当？夏娃？” “没有，但是我给它起了个代号。” “叫什么？” “约书亚！” “……” 第1221.4章-鸟会爱上鱼吗 约书亚是谁？ 这个名字原本的意思是‘他被拯救’，至于说这个被拯救的到底是谁，是人或者神，圣经没有说。 在圣经里面，约书亚接任摩西，成为以色列人的领袖，带领以色列人离开旷野进入应许之地，也就是传说中的‘是流奶与蜜之地’的好地方，从而——从而杀光了耶利哥城的所有人…… 好吧，耶利哥城的人做错了什么呢？ 但这毕竟已经是历史了，总的来说约书亚这并不是亚当夏娃那样的启蒙代表，而是能够成为引领者的存在。 而卡其色狂放，则彰显了一个合格的文学创作者的素养，几乎是捧哏一样说出了圣经里面对于约书亚的描述。 “约书亚是心中有圣灵的……他曾接受摩西的按手，得了智能的灵之充满，使他工作有能力，百姓也乐意听从他，被圣灵充满，这是为神工作者必须领受的，也唯有被圣灵充满，才有能力，为神作大工……” 在这份旁白的讲解之中，艾丽娅做出了合格的阅读理解——所以这个意思是丹佛·李维斯把他自己比作摩西，甚至是神明？ 据说耶利哥城的城墙，就是在耶和华的指引下被约书亚绕城七圈然后再吹奏号角弄塌了，那么丹佛李维斯给这个被他命名为约书亚的所谓劣化体配备了声波武器了吗？ 而且他弄出来的这个劣化体，是寄托了他的期望，想要再弄出来一个引领者？ 艾丽娅想了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各自族裔的神话厨余孽嘛。 国家科学院有的是这样的家伙，要不怎么现在的科研项目一个比一个浪漫？ 顺带一提某卫视的晚会也是这么玩的，简直吊打一众文创同行，父子局差距。 “你那边是摩西，公元前13世纪，我们这边就应该是商王朝，你们出埃及记，商王朝盘庚迁殷，大家都是路上的旅人，缘分啊……” 艾丽娅很感慨地展开联想，而后握着丹佛李维斯的手摇晃了一下，没想到大家都是有大格局的人。 丹佛李维斯听不懂，眨巴着眼睛给憋不会了。 上一秒他还带着‘崇高’的科研理想，说着你们要把我的成果发扬光大的时候，这个邋遢的家伙，眼里带着的是疯狂之中夹杂着无限虔诚的希冀，觉得自己今儿个是准备献身在这里了。 结果下一秒艾某人就像是没听见他的煽情一样，就差没给他兜头来一盆冰水。 这人这么不会读空气的？ 只不过相比起艾丽娅的脑洞大开，卡其色狂放倒是比较务实。 他一再劝说艾丽娅要冷静，最起码不要以身犯险，在这里进行过激测试。 “你觉得我不行？” “你行，但是我觉得我不行。”卡其色狂放表情很认真。 “啊这……” “要不我走？”卡其色狂放提溜起丹佛·李维斯：“顺便我把这货也带出去，免得出事儿没人收拾。” “那倒不用——这样吧，先进行一下轻量化的，你这个有什么分级么？”艾丽娅望向新时代的摩西君。 “……有三档不同的供能，第一档的话它可以转化成一些中小型的脊椎动物，比如说袋鼠啊大狗之类的。” “第二档呢？” “中大型食草动物以及狩猎者，狮子猛虎甚至是小体型的非洲象。” “你说它打得过那个小贝希摩斯，是第几档？” “第二档，相比起正常的大型肉食性动物，它有着更可怕的狩猎本能。” “那行，我们先保守一点——第三档吧。” “啊这……” “为了安全起见，你这个玻璃足够厚么？” “可以阻挡火箭弹直射，非洲象都撞不碎，二档不成问题。” “很好，这样它就跑不掉了——放我进去。” “……” 所以我们之间确实是脑回路有什么不搭对么？ 丹佛·李维斯望着仿佛有什么大病的艾某人，最后在卡其色狂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之中，满是微妙地像是把正义的主角骗进了小黑屋的反派一样，看着她走进了实验室，然后锁死了门，然后自己的手按在了实验体的释放按钮上。 他现在怀疑这是借刀杀人了——自己是刀，卡其色狂放想要谋朝篡位。 “她管这叫保守？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按下按钮之前，他望向卡其色狂放，试图寻找到一些共同语言。 卡其色狂放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按照她的性子，不该这么谨慎的，只能说你这个东西，确实是有点东西。” 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丹佛·李维斯放弃了思考，抬手按下释放的按钮，然后另外一边的能量输送链路直接推到三档。 数个特殊的电能释放装置从实验室天花板上伸出来，支棱着充满了科学怪人的风格那个休眠仓。 而那团在维生休眠仓里面蠕动着的，像是从沉睡之中被惊醒的血肉果冻，则是开始膨胀了起来，直到刺耳的噼里啪啦电弧声带着浓重的臭氧气味，笼罩了整个电弧舱，后者才开始在电光之中开始不断地延展塑形，活像是定格动画里面的橡皮泥成精。 卡其色狂放看着那电弧，眼角抽了抽：“高压电？” “特高压。” “多少才够？” “不知道，我没试过第三档。”丹佛·李维斯实话实说：“她要是在这里变身了，实验室会不会被撑坏？” “……不知道。” “万一撑坏了怎么办？” “不知道。” “啧，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她大概率不会变身——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 “……” …… …… 艾丽娅望着那团逐渐成型的血肉果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丹佛·李维斯说她是自己的劣化体。 见过蜡像么？ 见过表面融化了一层的蜡像吗？ 面前这货的最终形态，就是艾丽娅的蜡像融化之后的样子，既不是光，也不是人，更不是美少女。 “说实话，丹佛·李维斯那小子之前最大的罪名不是克隆了另外一个我，而是克隆了另外一个我之后有没有对长得和我一样的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做奇怪的事情，正常情况下哪怕是看一眼都不行，因为我是纯爱战神。” 「……」 劣化艾丽娅睁开眼睛，那血色的双目用混沌的眼神看着艾丽娅，没有动弹。 “没有相应的发声器官么？也没有巢虫种孢子转化那种明显的虫类痕迹……你很奇怪啊，小家伙。” 没有杀意，没有狂暴的征兆，甚至艾丽娅感受不到这个东西拥有灵魂。 但问题在于，这确确实实是一个看起来有着生物该有的反应的……生物？ “所以现在，展示给我看吧，你的能力。”艾丽娅这么说着，举起了手里的枪：“如果没有价值的话……” 那手指扣在扳机上，弹匣转动，撞针往后翘起，晶体炸弹和枪膛碰撞的轻微咔哒声如同秒针在行走催促—— “我会杀了你——现在。” 狂暴的杀意如同潮水一样覆压而去，无形的压力甚至将空气都变得凝滞且粘稠。 劣化少女双目骤然一凛，内里似乎能够隐约窥见晶体映衬的光，终于有了神采。 …… …… 观战视角，显得比较平淡。 主要是俩站着摆POSE也不见打架，就有点无聊了。 女人打架嘛，最爱看了，拽头发——撕衣服——黑虎掏心！黑虎掏心！黑虎掏心！ “我怎么感觉它没什么动静？” “……它正在转化器官，而且差不多完成了。” “你怎么知道？” “眼睛——它的生理机制，就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始进行从一团原始血肉到生物体的转化，现在已经进化出眼睛了，这说明它的身体内部的器官也进化完成了。” 丹佛·李维斯激动地挥舞着手，他自己也从未见过这个形态的血肉果冻。 “人型的话，最后会进化成什么样子？”卡其色狂放摸着下巴，看着同样盯着那家伙的艾丽娅，有点担心。 “应该会很强大。” “不，我是说外观。” “外观？” “白皙的肌肤什么的，然后前凸后翘的体型……”卡其色狂放比划了下：“你知道美工么？人物建模？” “为什么需要那种东西？”丹佛·李维斯皱起眉头：“脆弱且无用，它完美的形态，应该是趋近于光之巨人的那个模样，我觉得如果给它足够的供能，它以后能够做到！” 光之巨人？巨大光人吧…… 卡其色狂放想了下，觉得这货供能充足或许也就是变个人型超兽什么的，而不是光之美少女超兽。 行吧，容貌这关应该是过去了，大小姐大概率不会恼羞成怒然后大开杀戒。 现在就是看强度了…… 然而让卡其色狂放没想到的是，完成了丹佛李维斯口中的‘转化过程’之后，那个理应很可怕的血肉少女，并没有朝着艾丽娅发动攻击，反而是直接扭头一拳砸在了厚重到可以抵挡非洲象撞击的玻璃上，摆出了一副想要逃走的样子。 「轰——————」 巨大的力道让整个实验室大厅都在轻微颤抖，厚实的防弹玻璃上出现了雪花状的龟裂纹理，隐约还能看到不同夹层里面崩开的夹胶痕迹，要是正常的钢化玻璃，这会儿应该已经被一拳打碎了。 卡其色狂放第一时间把弱鸡一样的丹佛·李维斯护在身后，扭头望向另外一边的艾丽娅。 艾丽娅并没有开枪，反而是摇了摇头，多少有点失望的样子。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这个劣化体最大的用处大概就是节约了二三十年培养人才的时间。 但这无非就是生物兵器的变种而已，并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美型一点的生物兵器就不叫生物兵器了吗？ 艾丽娅抬起手里的枪，想了下，把晶体炸弹换了下来，换成了橡胶子弹，对着这个滥竽充数的家伙开了两枪。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开了两枪之后劣化体非但没有受伤的反应，甚至还抬起手，手心里‘长’出了一把和小帮手相差无几，但又带着生物朋克风格的手枪形态武器，对着玻璃开了两枪。 以其人之道还治防弹之身——玻璃：你礼貌吗？ 沉闷的「咻——」声之后，是两根穿透了防弹玻璃的骨刺，其动能可见一斑。 艾丽娅微微瞪大了眼睛，并不惧怕却带着几分难得的诧异：“叶腐？！” 「……ye……」劣化体回望着她，发出含糊的声调：「……hu？」 “……” …… …… 樱岛火山外海·星门虫洞 空间风暴比预想之中平息得还要快，但这是好消息。 负责和蓝星对接的工程人员已经等候在这片外海地区了，据说第一批穿越星门的团队即将到来。 甚至都没和艾丽娅说——艾丽娅毕竟只是超大号吉祥物，而不是事无巨细掌管一切的大统领。 而且她之前也说过只要空间风暴停息了之后就可以进行中转，更何况星门的对面还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什么叫惊喜？地球这边不知道，只觉得大抵会是充满温馨的一幕。 拉顿蹲在一艘工程船上，像是可怜的海鸟好不容易在茫茫大洋上找到了一根树干，它要是看过知音读者，大概会有种‘叼着树枝飞跃大洋’的宿命感，尽管写这种鸡汤文的傻嗨并不会知道对于一只鸟来说能够支撑其体重浮在水面上的树枝会有多重——大概相当于一只麻雀叼着一块砖头飞。 好在工程船上有为数不少的渔获，这些都是招安拉顿之后提供给它的食物，其中还包括了一条偶然捕捞上来并且意外身亡的鲸鲨，毕竟拉顿喜欢大鱼，小鱼不够它塞牙缝的，所以也给扔船上了。 拉顿抬爪挠了挠自己的尖喙，看着那些小人忙来忙去，它得到的指示是坐镇这里随时准备对抗有可能出现的超兽或者王虫、偶然路过的大蜥蜴或者手里抓着树想要给谁做核酸的靓仔大猩猩之类的。 如果还有那种东西的话自己要拖住它，不能跑，还要保护这些小人儿先撤。 二五仔拉顿本来不想接这种任务的，但是架不住老大发话而且来这里还有鱼吃——主要是老大发话。 它百无聊赖地瞪着半空中的星门，心说以自己的实力，它们出现不就是个死？还拖住…… 然而就在它叼起那条留在最后才吃的大鲸鲨，仰着头准备打一个大大的哈欠将其吞下的时候，伴随着一阵奇怪的喧嚣声以及小人儿们的欢呼，一个大家伙从星门裂隙里面飞了出来，身后还拖着两道炽白色的尾焰，却一头扎进了海里。 拉顿好悬没给呛到，它呆滞地叼着鱼，望着那从大海里面甩出来的大尾巴。 以及从对方身上掉下来的，砸进水里却又没有完全沉下去的好大一团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机械造物。 自己刚才……是不是看到一条好大的鱼在天上飞？ 而刚动用了一次性飞行套件，跨越两边的星门飞了足足十公里完成了初次测试的大牙牙，也从陌生的海域里面仰起头，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同时准备看看这边的天空是不是蔚蓝的颜色。 嗯，陌生的海水，陌生的天空，但是这边有妈妈。 然后它从海里一钻出来，就看到了一只好大的好丑的红黑色的鸟，蹲在一艘工程船上，嘴里还叼着一条鲸鲨。 「……嘎？」 「……昂？」 大眼瞪大眼，拉顿遇上海皇牙，地球的泰坦巨兽撞上了蓝星的泰坦巨兽。 拉顿嘴里的鲸鲨掉了下来，随后流淌下来的，是止不住的口水…… 大牙牙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看它爪下那条已经带上斑驳抓痕的工程船，又看了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圈的船身周围的海水——被挟持的船，被其猎杀的两脚兽…… 似乎明白了什么的大牙牙双眸充斥起怒意，昂首一张嘴，冰冷的白光在嘴里迅速汇聚，身侧的灯带泛起红光。 「嘎？！！」 「昂————————」 第1222章-我摊牌了，我不装了 “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哪儿呢哪儿呢？艾小姐怒揍赤果果的另一个自己吗？” “……那是什么？” 是啊，那是什么？ 一头雾水的大家呆滞了半秒钟，而后赶紧从各自的工位上冲出去，望向真正打起来了的海面上。 打起来了，大牙牙和拉顿——俩不同世界的泰坦巨兽。 说大牙牙是泰坦巨兽不太合理，因为它的存在机制迥异于当前的泰坦巨兽，更像是一个新的生物进化分支。 起码拉顿没有直接吐光线技的能力，撑死了也就吐个声波，或者依靠着自己的熔岩鳞甲高温扇扇风点点火。 大海是大牙牙的主场，贴脸一记冷冻光线直接喷出去，拉顿猝不及防被兜头喷了个正着，嗤嗤的白雾气浪蒸腾而起，看起来就像是一锅刚揭开笼屉的馒头。 而气雾之中，作战经验丰富的大牙牙甩起尾巴，掀起滔天的巨浪，压着对方就去了。 只要拉顿飞不起来，那就是任鱼宰割——抢船还吃人，这放到蓝星那边先毙后问都属于是仁政了。 拉顿错愕之下是惊怒，不是，你寄吧谁啊？！ 这年头鱼都这么拽的吗！！ 它尖声啸叫着扇起翅膀，巨大的风压将逼近的海浪推了回去，松开双爪从工程船上腾起身子。 或许在天空上它奈何不了会潜水的这条大鱼，但要是不在天空上，它就得思考自己会不会潜水了。 会吗？ 很显然并不会…… 大牙牙眼眸微眯，暴怒之中带着几分冷静的思考，之前一发冷冻光线没控住这个家伙它是没想到的。 但冷冻光线也不是全无作用，拉顿的动作明显迟缓了很多，原本身上还能隐约看到熔岩的红光的鳞甲，现在也全都变得冰冷而漆黑，熔岩魔鸟化身落汤鸡，狼狈不堪。 大牙牙甩开尾巴避开对方抓过来的利爪，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两脚兽。 现在就直接开大的话，理应可以冰封住对方，但同时也会封死这片海域。 那种极度低温的环境，自己不一定护得住身后的这些人，出现伤亡在所难免。 可要是不开大的话，对方跑了怎么办？ 然而相比起大牙牙的顾虑，拉顿的脾气就显得直白得多，它腾起身子再度抓向大牙牙的脊背，准备把这条大鱼拽到岸上剥皮抽筋直接生吃了——会吐冷气是吧？我看你上岸了还怎么扑腾！ 到底是没被海里游的揍过，拉顿现在显得很是有几分天敌面对猎物的暴戾。 只不过它这次选错了对象，尤其是在大牙牙得到了专门为它打造的一系列适配武装之后…… 面对贴脸压下来的钢铁巨钩一样的利爪，大牙牙眼底掠过一丝轻蔑，胸鳍翻转往下一沉，直接把白花花的肚皮露了出来，看起来就像是一时之间吓傻了放弃了防御一样，把自己的弱点全部公开。 拉顿大喜过望，翅膀收拢准备下爪，可是下一秒却察觉到似乎哪里不对，浑身的鳞甲直接炸了起来—— 大牙牙哪里是翻身投降，而是翻身把之前那浮在一边没啥存在感的机械部件给压进了水里，用这种方式将其扣在了自己的背上，下一个瞬间直接又一个翻身将其带出水底，在海面上翻开外面的机械结构。 改良版本的近防炮从内里延展出来，密密麻麻的枪口旋转着压紧锁死，差点戳在了拉顿的肺管子上。 「嘎？！！」 没等拉顿扑闪着翅膀避开，流星雨一样的火力顿时倾泻而出，兜头再度砸在了它的脸上，腾起一阵黑烟。 如果说冷冻光线是个辅助技能，只是为了控制住拉顿，那么这一波集火就是实打实的爆炸伤害，拉顿就算是泰坦巨兽皮糙肉厚也遭不住这一套专门为牙牙准备的追击用武装，就如同被人给一锤凿在了天灵盖上一样，晕乎乎地砸进了海里，腾起数十米高的巨浪。 打空了的机械结构直接用爆炸螺栓崩开，剩下的一部分往回收拢，像是甲壳一样覆盖在大牙牙的身侧和后背上，尽量保持关节的可动性和流线流畅，避免干扰它游泳时候的动作，充分彰显了什么叫财大气粗。 大牙牙的长处在于体型和控制技，是标准的近战莽子，缺点是没有远程攻击手段，唯一一招远距离攻击就是零度光线，可是射程也就那样，而且受限于海水等传播介质的影响还有一定的延迟性。 蓝星的工程院觉得大牙牙是个天生的武器平台，而且本身也有学习能力，那为什么不给它安装可以更换的加强套件，就像是可以更换背包的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强袭自由刚大木一样？ 飞行套件可以帮助牙牙脱离海水，偏向于后勤方面的平缓移动，作战时候用处不大。 但是攻击套件在作战的时候就很有用了，近防炮、地对空防空导弹发射装置、电磁炮统统给安排上。 大牙牙甚至还有一套重装鱼雷发射器——设计大黑鱼的工程师们考虑过鱼雷狗斗的玩法吗？ 谁特么能和一条可以下潜到万米深度的大鲸鱼比水下机动灵活性！理论上大牙牙甚至可以一条鱼对抗一个航母战斗群，只要航母战斗群所在的海域水深超过八百米，那它就可以表演一个神兵上浮。 至于说为什么是八百米，因为现役的大黑鱼普遍水深都在700及以上。 虽然大家公开的基本都是两三百，但这数据也就听个乐，毛子用钛合金做的艇身公开数据比较实诚，直说能去到750，基本也就够了，其他老伙计听了也没啥反应，差不多就这样吧。 因此大牙牙的存在价值绝对不是拉顿这个二五仔能比的，它不但是艾丽娅的闺女，还是渔政的亲闺女。 别的不说，它还有个鲸一等功和集体二等功呢，拉顿有个屁，小红花都没发给它，墙头草目前不值得信赖。 所以在短暂的打斗之后，回过神来的共和国军方第一时间——把所有武器都对准了砸进海里的拉顿。 甚至还有两艘地球这边的护卫舰打出旗语，要求大牙牙往后，到他们后面来，拉顿坏坏，别把孩子给吓着了。 “直接说话不行吗？” “听得懂？” “你才听不懂——它智商差不多12岁的姑娘，不带口音就听得懂。” “绝了……” 大牙牙没有第一时间回返，而是咬着拉顿的翅膀把它一路拖下海里，几百米的水压压得对方挣扎着张开鸟喙灌了不知道多少吨海水，咕噜噜的气泡都吐干净了，这才又拽着它甩上海面。 匆匆赶来的指挥官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海皇牙和拉顿打起来了，原因……原因是互相看对眼了？” “……你瞅啥那种？” “好像是，我们也不懂生物啊。”高材生出身但是并没有网络热门生物鉴定经验的参谋官挠着头：“现在倒是局势很明朗，拉顿被海皇牙揍了一顿，灌了一肚子水，半死不活。” 之所以半死不活，是因为大牙牙没觉出这玩意儿有原罪污染的迹象，所以留手——留牙了。 打小艾丽娅就家教严格，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既然拿了这份餐补就要好好遵守国家的法规。 涉及到原罪的那自然是反人类反世界，直接弄死不用商量，哪里见到哪里干掉。 海里逮着直接给淹死在海水里，冰山附近找着了就给拍死在冰山上，突出一个多快好省不留余孽。 而其他的，哪怕是遇到捕鲸船这种要反击的，也不能够主动杀死对方——绝对不能开胡乱杀戮的坏头。 自保可以，但是自保之后的发泄不可以，这就是底线。 虽然捕鲸船要是给大牙牙一标枪然后被官方逮到，下场绝对惨过被牙牙拽海里灌水就是了…… 拉顿幸运就幸运在太菜了，被灌了一肚子水之后明显没有了反抗的余地，反倒是让大牙牙觉得这货不中用。 要是它猛一点，说不定大牙牙出于自身安全考量，直接在深海里给它摁死了。 这就叫让它也步昆山龙哥的后尘，献祭自己的罪孽为正义事业做伟大的贡献。 把拉顿甩到之前的那艘工程船上，大牙牙绕船两圈，而后诧异地又浮出海面，伸出胸鳍扒拉了几下把拉顿的鸟喙扒拉开，眯缝着大眼睛侧着身子瞅了好一阵，而后无奈地甩了甩尾巴，有些发窘。 好像……好像它没吃人？ 「昂——」 大牙牙叫了声，抬头拱了拱工程船，船身一阵轻微摇晃。 拉顿耷拉着脑袋，鸟喙晃荡着在船身侧舷铛铛铛地弹了几下，晕乎乎地醒过来。 「嘎！嘎——————」 醒过来之后一见到近在咫尺的大牙牙，拉顿那给吓得，浑身的鳞甲货真价实地炸毛一样竖了起来，扒拉着工程船不住后退，退了几下船身摇晃着险些把它摔下海里，又翻过身子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老母鸡一样赶紧蹲下，牢牢地扣住船身，瑟瑟发抖。 谁家当鸟的玩过深海极限无装备自由潜泳啊？ 一下子拉下去好几百米，这是一只可怜的小鸟应该承受的生命之重么！ 拉顿这辈子没有这么恨——它视线掠过大牙牙，喉咙滚了滚——这个不敢恨。 然后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挥舞着断头刀和八分光轮，杀超兽如同切瓜砍菜一样的凶神——那也不行。 ——这辈子没有这么恨那些该死的虫子过！要不是它们，自己现在应该在温暖的火山里睡大觉！ 而不是在寒冷的工程船上感受冷冷的冰水在脸上胡乱地拍…… 大牙牙瞧见这货没死，想了下也就不理会了，甩哒甩哒地回到护卫舰那边，探头轻轻撞着船身。 饿饿！饭饭！ 这一套直接给地球这边的渔政整不会了，不是，刚才那啥啊？现在又是干嘛啊？ 在他们身后，一道造型独特的巨大黑影遮遮掩掩地从星门里面飞出来，用的还是和大牙牙同款的飞行套件。 后者从空中斜着滑进海里，呲溜一下翻出几个满分水花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海面上咕噜噜的气泡。 所有人——包括大牙牙，全都默契地目不斜视，压根没看见那道黑影入海的模样一般，只把目光放在就近的事情上，而后才是好几艘水上飞机从星门里面飞出来，绕了个大圈子降落在海面上。 好几队人折腾着登上了平定晒渔船，其中一队被指挥官请了过去，询问大牙牙的事情怎么办。 “怎么把这么一个大家伙送过来了？” “这边不是有泰坦巨兽么，寻思着应该更适合它生存，换个环境——怎么了？” “倒也没怎么……” 指挥官特微妙，觉着自己就像是看到孙女儿刚进幼儿园就混成了幼儿园一霸，把别的小朋友给摁在地上一通王八拳揍了一顿那样，你说要有多生气吧那自然没有，可要是欣慰的话未免又太怪了。 最后憋了半天憋侕龄拔吾淋⑼③（六）IXQUN出几句意义不明的嘟囔，只得把注意力换到了另外一边的不可说黑影上。 “鱼肠？”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茫茫大海，简短明了。 “嗯！”蓝星这边的伙计重重点头：“顶配的！20个分导弹头合计400枚全塞满了！现役的给你们用，我们再造一艘，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七星龙渊！” “嘶————” 指挥官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压箱底王炸啊！ 到底是娘家那边过得好啊，世界两极之一，财大气粗，财大气粗，这种东西都造出来了。 这要扔窝窝屎里面，怎么也得是个21级船，直接超模了都，开局屠杀包括队友在内的所有目标不在话下。 什么UnitedStatesNavySeventhFleet，什么第一岛链第二岛链，全都给爷吃屎去吧！纵横七大洋就在今天！ “乡亲们！等你们太久了！”指挥官握着同志的手，热泪盈眶：你们来了，咱的底气就有了，你们来了，我们就能挺直腰杆和他们说去他妈的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蓝星那边的伙计也很激动：“我们这次过来，只为了三件事！” “哪三件事？” “公平！公平——还是她娘的——公平！” 第1222.2章-时令瓜果 地球·无忧岛 “阿娅？” 莲花看着跳下直升机的艾丽娅，诧异不已：“你怎么来了？” “找二姨问点事儿。”艾丽娅抱着一个蛮大的箱子：“挺乱的，难搞。” 能不难搞么，叶腐都搞出来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东西潜力无穷。 虽然目前还有上限，可道路很有趣，艾丽娅是真的舍不得杀丹佛·李维斯了。 只能说这个家伙生错了地方，要是生在神恩世界，保准是各大种族打破头都要抢的高端人才。 当然啦，更大的可能是谁也抢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最后弄死的高端人才…… “这里面是什么？”莲花望着艾丽娅抱在怀里的大箱子。 她垫着脚想要看清楚箱子里的东西，可是隐约只能看到一个银白色的什么装置。 “我的骨血。”艾丽娅一脸认真：“虽然现在还像一团果冻，但是我觉得她可以长成倾国倾城大美人。” “……” 莲花眨了眨眼，打了艾丽娅一下，不问了。 ——就知道说胡话，估计是什么机密之类的吧。 莲花这么想着，侧头看了眼随后从飞机上下来的俩人。 “会长旁边那个是谁？”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后者明显被卡其色狂放押着，攻受分明。 “一个科研疯子，不能放在外面，但是技术力还是有的，所以得送到国内去监管着。” “科研疯子？很厉害？”莲花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一般来说，被艾丽娅冠以这种非正常名号的都是有本事的，要是她都骂人，那证明非常有真材实料。 反正迄今为止能被艾丽娅冠以疯子名号的，也就得梅因和大鲍勃，撑死算上半个当初的大魔王。 现在的大魔王不行，掉马甲了还跌份儿，戏份剧情直线崩盘，已经沦落为了推动故事线索的工具人。 要不是看在她和环溪观常年有仇的份上，艾丽娅甚至都不愿意叫她一声大魔王了，还不如叫超人阿光。 卡其色狂放押解着丹佛李维斯去了九局的驻地，艾丽娅抱着自己的骨血，想了想又转交给了专门赶过来的科研人员，叮嘱他们要冷藏不要见光，必要时候可以电一电保持活性。 这东西很怪，她还没想好怎么用，或许以后会成为关键性的道具也说不定。 至于说压制这东西的过程，那就乏善可陈了，丹佛李维斯叨逼叨地吹嘘这东西多厉害多危险，可是最后一看极限也就是亲妈怪的程度——我艾丽娅治不了亲妈怪我还治不了你吗？ 当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逮着就是一顿好打。 最后把那个岛礁的地下试验所给打废了，恍若拆迁入户…… 见识到了某人何等凶残——划掉——和善——的丹佛李维斯，老老实实地签订了不平等的契约，他将会为艾丽娅工作至少十年，待遇自然是管够的，但是这十年内他的所有实验都必须要附和道德**规范，最起码不能给动不动就搞点大新闻什么的。 好处是他将获得国家科学院友情提供的包括原料和设备在内的海量物资，以及一条小命。 至于说不搞骚操作能不能弄出成果……能整活儿的高手老老实实搞事情就会变菜鸡吗？ 共和国这边自无不可，甚至还非常贴心地给丹佛李维斯开了个餐补，可惜额度比较少，只有一百二。 也就比外包的保洁阿姨强点有限——而且现在关键岗位也不允许外包保洁业务了，主要是怕出事儿。 艾丽娅忙了这大半天，一看天都快黑了，自然是溜达着来了就近的无忧岛这边刷张床。 恰好莲花也刚回来，倒是趁着节日巧合给凑一块儿了，权当是休息。 节日？艾丽娅怎么知道什么节日！ He-tui~ 俩姑娘牵着手哒哒哒地奔着无忧岛的疗养机构去了。 艾丽娅还准备跟金夫人来个真心话大冒险呢，其实这事儿说大还挺大，也就金夫人身份特殊而且buff拉满，这才没事儿。 但凡换个别的谁，资助丹佛·李维斯这种疯子搞事情，不被清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横竖都得给她两棍子当做教训。 然而到了金夫人这里，艾丽娅还得宽慰对方想开点，不是她的错。 只能说人各有命，金叉烧想要混到她妈这个地步，十年之后估计都不可能——埃洛文斯跑对面了。 而这会儿躺在金夫人旁边muamua嚼着葡萄的金叉烧浑身一个哆嗦，后脑勺发凉，只觉气运被夺。 “怎么了？”倚靠在床头看资料的金夫人诧异地瞥了眼自己闺女：“刚想吃西瓜，这会儿又想吃葡萄，葡萄给你拿来也不满意？你还想吃什么？” 说话间那资料已经卷起来了，事不过三，金叉烧要是还想换个口味，能吃到的只有笤帚噶哒。 金叉烧挠了挠头，自己也说不清楚，三两口把嘴里的葡萄咽下去：“怪怪的——不吃了。” “哼——” 金夫人这才松开手里的资料，露出不屑的冷笑。 相夫欺女的日常她过了二十多年，金叉烧撅起腚金夫人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响屁。 别说金叉烧现在受伤卧床，就算是她变出来个随身老爷爷附体金夫人也照打不误，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无他唯手熟尔。 熟练地镇压了一波自己的闺女，金夫人揉了揉额角，收起那份关于重型机甲驾驶员的统计资料，只觉得脑仁儿疼。 别看十年之后金叉烧又是机甲军团又是深空开采的，花样繁多瞅着就跟动动鼠标左键直接暴兵一样简单粗暴。 可是十年之前搞这档子事儿，横竖都没一撇，金夫人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重型机甲确实搞出来了，可是金夫人瞅着这驾驶员统计数据，就差没给批注一句这驾驶员是不是半身不遂就被拉来驾驶。 造价好几亿的大铁疙瘩真就是个大铁疙瘩——什么？驾驶员是我自己？那没事了…… 艾丽娅倒是贡献了不少珍贵的驾驶数据可供改进，但不能凡事全都依靠那孩子啊。 她又不是超人，随叫随到—— “二姨，你好点没？”门被推开，一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小仙女脑袋探了进来。 “……” 金夫人低头看了看驾驶资料，而后将其卷起来，啪嗒一声抽在自己闺女头上。 金叉烧还没反应过来呢，本就懵神的表情变得更懵了：“哈嘎啊？” “要你何用！” 自己都可以随时召唤阿娅了，你这种不成器的闺女趁早滚边儿去。 金夫人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金叉烧开始撒泼打滚各种委屈——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成别人家孩子的背景板了？ 好一通闹腾之后金夫人不得不承认错误，承认自己不该把明天收拾金叉烧的这一下提前预支到今天。 金叉烧这才像是打赢了胜仗一样，满意地端着一盆杨梅甩哒甩哒出门和莲花一起去觅食了，留下房间给艾丽娅谈正事儿。 “是和丹佛·李维斯有关么？”金夫人理了理衣袖：“坐吧，那边有水果，吃点补补维生素。” 艾丽娅也不矫情，拽过来椅子然后捞起一杨梅，嘎吱嘎吱满口酸甜：“是和他有关，他这次搞出来的东西，确实有点东西，但是这人太危险了，不能随便放。” “……不杀？” “杀了可惜。” 俩如花似玉的人儿，说宰了丹佛·李维斯就跟杀鸡一样，妥妥的心狠手辣。 “我之前也是觉得他危险，所以没让他去其他地方，想着给他个小岛自己玩，可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十年之后，这货是干什么的？” “在叉烧手底下做药物开发的，我也查不清楚具体，只知道深空危机的爆发应该和他有一定关系。” 十年之后的深空危机，是来自于金叉烧发射的人类第一艘也是唯一一艘超大型深空开采矿船石村号，据说是感染了某种外形病毒，然后反噬了人类，但金夫人深究过细节，觉得极有可能这事儿金叉烧早就知道。 不过如果是她早就知道的话，那么有些逻辑就变得很可怕了。 ——金叉烧将不是那个挽救最后十亿人的救世主，而是以一己之力将全球人口锐减到只剩十亿的超级大魔王。 所以无论是理智上还是感情上，金夫人都不相信这事儿是金叉烧主动做的，一来没动机二来太黑暗，只可惜不等她查到更多的细节，她就从十年之后回到了现在。 或许那个时候慷慨赴死的神仙姐姐知道什么，但并没有和金夫人说。 艾丽娅现在知道金夫人并非是纯粹意义上的穿越，而是获得了十年之后的自己的一段时空剪影，所以深究细节推理回忆什么的本身就会存在断档。 ——大抵可以理解为‘那边的记忆以后再来探索吧’这样的开放世界宏大感。 是以也不追问更多，转而和她讨论起了关于埃洛文斯的事儿。 “……你的意思，是叉烧得到了那个家伙的——帮助，所以才会变得那么冷漠？” “这是个无解的套娃问题，我们没办法知道这已经失去的十年中间发生了什么。” 艾丽娅耸了耸肩，现在已经去不到那个未来了，她只是希望这个解释能够让金夫人稍稍理解一下自己女儿的变化为什么这么大而已。 所以金叉烧就是逊啦，像自己，变化更大亲妈怪也还没察觉出来。 ……到底是金叉烧太逊还是亲妈怪太逊？ 金夫人点了点头：“那就只有看地球那边了，希望那边的叉烧……我还是给那边的我提个醒吧。” “我会的，不过现阶段两边的人手不平衡，而且隔离什么的保险工作也要做，所以非必要的人员，应该近期不会大量互换过来，好消息是通讯是没问题的。” 穿越世界又不是旅行，或者说起码现在不是，最起码也得隔离14天，密接人员在完成了见面之后的工作交接还得跟着做详细检测，以免两个世界之间最不起眼的细菌病毒什么的交叉感染。 金夫人、白衣泰迪这种有家业需要照顾的要是成建制穿越，那工作也就别想正常展开了，强制掉线去吧。 再有就是蓝星那边的暗世界被艾丽娅嘎了一茬韭菜，又被金夫人小离光他们打得哭爹喊娘，但好歹也是个群雄争霸的副本，欧罗巴打得火热，筋肉姐贵爱歌的姨妈这会儿在东欧地区大杀特杀，一路从勒拿河畔砍到了阿塞拜疆，忙活得紧。 这会儿据说他们已经重新组织人手进行雇佣兵创收了，看起来基本取代了当地的真实之门业务范围，可喜可贺。 艾丽娅上次看到抢市场这么快的，还得是某打车软件的江山被铁拳轰碎之后，那些兴奋的地图软件狂发优惠券和红包，只觉得既视感满满，看完不得不感慨太阳底下无新事，明日又是太阳照常升起。 好姨娘和好侄女之间细细碎碎地说了些事儿，金夫人同意或者不同意的，提了些意见艾丽娅也老实地听，别看她在神恩世界是老大，可是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规矩，地球这边玩法多种多样。 艾丽娅压得住一时，但是总不能就这么靠威名横压一世，个中有些许可以拉拢的团结的，她不认识但是金夫人知道，絮叨了一阵之后也就了然了。 “开门这件事，利益关系重大，现在或许还着眼于更高的目的，可是以后总得下落到民生方面，我们还得是要早点做好准备啊。”金夫人喟叹不已，只恨不能问天再借五百年：“真想看到我们能够迈向星辰大海的那一天……” 艾丽娅宽慰了一下她，毕竟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环溪观这批人做乌龟或许不行，但个顶个只要不自己作死那当个王八活个百八十年问题不大，养生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赛博着来，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够见到盛世。 聊完之后艾丽娅嘱托金夫人好好休息，之前一个人扛起大半个重型机甲神经同步网络负荷的金夫人显然没有金叉烧受创那么轻，摆摆手也就昏沉地睡下了，艾丽娅小心翼翼地拉上房门，多少觉得有点失望。 倒不是说失望金夫人没能提供有用的线索，而是失望于十年之后的金叉烧正在进行尝试的那条路目前来看并没有走通，这就像是准备抄答案的自己瞅着同桌那光秃秃的暑假作业，互相之间大眼瞪小眼多少生出几分同病相怜。 归根究底，还是我艾小仙女扛下了左右…… “阿娅，聊完了？”莲花晃悠着又出现在艾丽娅面前，望着坐在阳台上吹着夜风的艾丽娅：“不顺利吗？” “顺利，都挺好的。”艾丽娅拍了拍自己大腿，示意对方到自己怀里来：“你妈呢？身体好点了吗？” 金夫人躺了，白衣泰迪也躺着，艾丽娅不由叹气——自己亲妈怪要是躺一块儿那该多好啊…… 为什么自己的妈总是这么能扛不受伤，哪怕卧病在床给女儿尽个孝道的机会都不给？ 莲花坐在她怀里，扭了扭身子：“筋腱受伤需要休养很久的，这段时间只能坐轮椅，倒也没躺着。” 伤到白衣泰迪的那个斗篷人十恶不赦——可是这和乖巧可爱的小玉玲珑有什么关系呢？ 后者这会儿正在共和国国家科学院那边上暑托班呢，二十多个院士把她当孙女养着，神仙姐姐成了幼儿园院长。 天气热就容易黏糊发热，艾丽娅和莲花好久都没单独坐一块儿聊聊了，这会儿咬着耳朵嘀咕嘀咕的，莲花耳根子愈发红润，身子却像是软了下来，家境富裕的艾丽娅抱着难得一见的时令瓜果一边心累一边满足，倒也觉得还行。 “阿娅……” “嗯？” “今天——今天过节呢……” “呸！过个屁的节！打游戏不香吗？” “那……那回房间打？” “Emm……行吧。” “你扶我一下……我……我腿软了……” “……” 第1222.6章-熊萝莉暂时离开剧组 艾丽娅再度见到小伙伴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了。 无忧岛的三大区域里面，旅游区环境最好商业配备最完善，所以但是人多眼杂。 而军事区在无忧岛背面，就跟都市传说一样，只能偶尔看到有军舰从里面进进出出，或者运输机从头顶掠过。 相比起来，宋家庄园则宁静和缓许多，分出来的一部分区域供宋氏重工的人员使用，艾丽娅这一大清早的也懒得麻烦镶金边女仆团准备早餐，自己溜溜达达踩着个拖鞋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端着饭盆准备蹭一顿食堂。 卡其色御姐一抬眼瞧见她，打了个招呼：“这么早就起来了？” 艾丽娅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她的脚，而后把自己的脚往前一戳，尺码对比了一下。 哦，这是真的女的那个…… “你礼貌么？”卡其色御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阿睿他平日里没事儿女装干嘛呀？” “这可说不准，万一兴趣来了呢？”艾丽娅揉着腰：“最近怎么样，忙么？” “还行，到处跑呗，这次来是因为那个巢虫种的事情，回收的那么多素材先过过眼——你腰怎么了？” “昨晚睡觉没注意，着凉了。” “那是得注意一下，空调吹多了吧？温度开太低了你甚至还得穿厚点才行。” “可不是么，昨晚我就没穿。” 嗯……嗯？ 俩姑娘找了个角落里坐下，来往的人并不多，工程师技术员什么的也都安安静静——三班倒工作忙着呢，这会儿抽空出来垫吧两口那都是饿极了，正常情况下一忙起来天昏地暗的，地下研究所又没有窗户，谁知道几点啊。 要不那些赌场怎么都拉着窗帘开着灯呢——就是为了让人失去生物钟的自感知能力。 “最近我被调过来，跟进巢虫种的项目，或许能够开发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卡其色御姐往嘴里塞了块儿三文鱼，活脱脱就是一法医风格，一边谈着血肉解剖之类的话题一边吃肉吃得欢。 艾丽娅打了俩鸡蛋，端了杯茶晃悠了好一阵，想了想又给往里加了把枸杞大枣——没别的意思，就是心理安慰。 十八岁么，也该是时候养生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艾丽娅抿了口茶：“现在蓝星那边是混精神力的，地球这边就奔着血肉苦弱一去不回头了。” 非得说为什么的话，那不还是因为梅哥么——梅哥没死，这边神圣十字的生物兵器和超级战士开发计划被九局全盘接收，再加上炼金之星的一帮天才的帮助，现在已经奔着量产翘屁嫩男美队的方向去了。 至于说能不能成，艾丽娅不大看好，主要是走这条路性价比相对比较低，而且于当前的危机无关。 但也没必要打击他们的积极性，每一条路都得有人走，金叉烧都还有可能走牺牲大多数保存文明火种的路呢，就不能让共和国也试试爆兵超级战士？ 再说了堂堂主权大国有足够的试错成本，这会儿不也一边开发机械科技没落下么、 卡其色御姐叨咕了一阵工作，画风自然而然地顺着俩妹子该聊天的时候转向了私事儿。 “你这和宋家的大小姐……怎么个意思？” “什么怎么个意思？”艾丽娅眼皮子一抬：“就那么个意思。” “……你身份特殊，官方不允许，但是估计也不会拒绝，可是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怎么，二十好几想着生孩子了？” “哼，你别说还真有点，我听那些前辈说二十几岁想这事儿，三十多岁就倦怠了，生不生也就那样了。” 卡其色御姐戳着盘子里的三文鱼，也不知道当成谁了，叉子嘟嘟嘟、嘟嘟嘟地使劲儿，咬牙切齿。 “所以你和你家那口子又是几个意思？” “哎呀，什么那口子——没有。” “没有？” “没有。” “真没有？” “……咳，这不含糊着呢么。” 卡其色御姐也难受，倒不是说她非某某人不可了，但是感情这事儿吧，好难得凑对眼了，当然是不想放弃的。 可总得有一方主动啊！她这大闺女的，平生英姿飒爽堪称万人迷，这会儿被钓鱼一样提溜着算怎么一会事儿？ “说起来，你们要是在一起了，没问题？” “什么问题？官方？那不能，我们俩出身都根红苗正。” “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们的基因什么的——后代呢？不会有同位体遗传病什么的？” “应该不会，而且同位体你哪里见过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啊，我们算是特例。” “好像也是……而且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帮你催催他。” 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虽然现在不至于，可好姐姐哪里有好妹妹来得青春可爱。 卡其色狂放别说到三十，就他那个锻炼习惯和体能支撑，哪怕到四十五十也是大叔里魅力四射的爸爸。 可卡其色御姐这二十四了，混混日子三十多岁以后说出去怕不是只能引来一些不愿意努力的谁谁谁，毕竟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从一而终——指一直都喜欢18的。 “催什么，催的话那不就让人觉得是我急了么，不行，不管。” 卡其色御姐直摇头，一副小姑娘置气的样子，嘟着嘴很是有几分不爽利。 “别人二次元套到三次元，是斯麦卢斯麦卢，怎么你们这套出来反倒是成恋爱头脑战了……顺带一提，你现在不动手，那就保不准别人要先下手为强了。” “……他才来这边多久！”卡其色御姐瞪圆了眼睛。 “主角嘛，都是这样的，人型自走中央暖炉，我跟你讲我也最讨厌这种家伙了。” 某小太阳鄙视着中央暖炉，然后掏出通讯器呼唤小帮手女娲：“女娲女娲，最近有什么花边新闻吗？” 『关于谁的花边新闻？』 “关于卡——咳，阿睿的。” 卡其色狂放全名什么来着？艾丽娅翻着眼睛想了下，忘了。 『目前的最新消息，是北梦宫那边想要招婿他，但是接洽没有成功。』 “哦——”艾丽娅拖着长音，望着卡其色御姐：“招婿——” 卡其色御姐眯着眼睛，把已经被戳烂的三文鱼塞嘴里，嘎吱嘎吱地嚼着，发冷。 说实在话，北梦宫元灵家虽然有点旧华族的风格，可要是撞上这么一新生代服务器之女，大概率得跪。 艾丽娅觉得如果自己的故事线不是主线的话，那么现在的故事应该就是恋爱头脑战外加四宫家——划掉——北梦宫家这种异域风情女配出来调戏男主，然后送钱送色送助力了。 说起来，四宫家号称200万亿日元的身家，居然还需要把女儿送去搞政治联姻，这混得还不如铃木财团呢。 起码园子就是个无忧无虑的货真价实大小姐，相比起来四宫家才是货真价实的旧华族，女人就是工具。 虽然真要计较的话，一个老牌财阀能拿出折合1.8万亿美金的资本那也就没必要再搞什么送女儿的骚操作才对，比如说三桑那边，长公主矫情了半天最后还不是允许她找了个保镖——虽然长公主未必就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艾丽娅在这边发散着思维，可是卡其色御姐很显然就越想越气：“他怎么能这样！” “什么？”艾丽娅回过神：“生异形啦？哪里？大棚的瓜？” “……我是说，他怎么和什么北梦宫家勾搭上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在本子地界上工作吧，毕竟我也忙，没看住他。”艾丽娅一脸愧疚，痛心疾首。 没想到啊没想到，卡其色狂放你居然是这样的狂放，几天没看到你你就跑去和别的女孩子卿卿我我了。 你对得起大明湖畔的卡雨荷么？对得起未来或许有一天大雨倾盆然后会跑来问你要钱的女儿依萍么？ 卡其色御姐早饭没吃多少，自己给自己栽的瓜倒是吃饱了，撩了餐盘直截了当找某人算账去了。 艾丽娅看得只摇头——果然御姐什么的都是装出来的，本质上就是个少女心嘛。 不过真要计较的话，很多人对于御姐这种定位也有偏颇，脑补出来的就是非常模板化的大姐姐性格或者怎么样。 只能说三次元姑娘见得少了，天天就是二次元纸片人立绘prprpr，上次还有个跟艾丽娅讨论御姐啊轻熟这种风格的女星的时候提名大幂幂的，艾丽娅yue了半天，说你就算不知道关之琳起码你也知道刘涛啊。 当初关之琳在《大腕》里面的画风配上那口吴侬软语的港普不知道又是多少纯情少男的白月光，可那个时候她都快四十了，换成大幂幂敢这个年龄被摄像机直接怼脸么？什么叫持靓行凶啊？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女人三十豆腐渣也不太对？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一代新人换旧人，当年的白月光也败给了岁月，朱砂痣成了蚊子血。 关之琳不行了，老王也老了，其他的像什么大桃红小桃红陈好俞飞鸿之类的估计现在都没几个小年轻知道了，更别提稍早的江珊、龚雪、陶慧敏这些货真价实的原生态美人，甚至刘天仙现在算年龄也34了，成了老阿姨。 艾丽娅现在就后悔，后悔自己怎么不穿早点，还可以开个文娱而不是拯救世界的主题。 还有日娱和韩娱——好吧韩娱就算了，她还是喜欢折腾三桑而不是折腾韩娱娱乐圈。 ——呸！韩娱？狗都不玩！自己还不如去好X坞开个秘密花园呢！ 只希望卡其色狂放还是老老实实当个人吧，这些姑娘可不像是神恩世界那些个生物进化大佬一样。 神恩世界那些个妹子，一个个实力高超寿命悠长，岁月不败美人，深渊龙后折算人类种年龄现在还不到24呢。 可是地球也好蓝星也好，二十几岁都得开始朋克养生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错过就真的错过了，没后悔药吃。 “所以我爸有什么错呢？”艾丽娅嚼着大枣，自言自语：“他只是连正常男人都会犯的错误都不敢去犯罢了。” “什么错误？”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艾丽娅眨了眨眼，回身，低头，然后看见可爱的小熊熊。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榴〠/玲爾鸸衤三飼⑧巴飼灵[梦不睡懒觉？” “睡得着么？”熊萝莉瞪着她，然后开始掰手指头：“昨天晚上——后半夜——然后今天一大清早——你——” 艾丽娅熟练地捂住熊萝莉的嘴，把她捞到自己怀里：“说什么胡话呢，吃饭吃饭……吃点什么？” “呸——气都气饱了！”熊萝莉啐了口这个渣女：“我来是找你说点别的事儿，但是得你同意才行。” “什么事儿？”艾丽娅诧异不已，熊萝莉什么身份什么背景，做事情需要自己同意？ “……我准备回去一趟。” “回哪里？国内？”艾丽娅叉起一块一口西多士：“啊——” “啊——mu……”咕叽咕叽嚼着西多士的熊萝莉抬手指了指外面：“走那扇门，回蓝星。” “……”艾丽娅挑了挑眉，意识到了什么：“门可以过人了？” “昨天就过了一批了，比预想之中要快很多，我准备回去……把我爸唤醒……” 熊萝莉咽下嘴里的食物，说这话的时候攥着衣角，小脸扬起来：“这边的科技虽然比蓝星差一点，但是生物实验数据反而更进步，我拿到了进化数据和冰冻之中唤醒的几项关键科技，有七成的把握……我怕再拖下去来不及了。” 就这七成把握，有五成还是已经苏醒的蓝星软萌神仙姐姐贡献出来的，说白了还是赌。 “有必要吗？”艾丽娅抱起小熊熊：“再等等，不行吗？” “等不了了。”熊萝莉很认真地看着她：“门已经打开了，新的风暴已经出现，一步慢步步慢，宋家承受不起。” 宋氏重工的地位很特殊，但再怎么特殊本质上依旧是一家家族式经营的民营企业，是宋家自己的私产。 熊萝莉身为肩负10%继承权的最重要继承人，理所当然要扛起这一切——比如说把某个坐拥90%继承权的傻白甜姐姐照顾好，让她能够继续当一个合格的傻白甜和磨人的小妖精。 “你既然想好了，我也不拦你，你自己回去？” “不，我还准备把这边的我和我姐也带过去，就当是串门，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我同意你回去，只是不知道你这次掉线，多久才能再上线了……” “放心，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带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 第1223一调味点日常的穿插 熊萝莉要掉线了，但是为什么该掉线的亲妈怪却依旧活跃？ 艾丽娅叹息不已，转道去瞅了眼重型机甲的修复和研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有啥该干的。 ——人这种东西，活着总得有个目标，太过长远的目标往往就会让人丧失动力，太过短浅的又觉得无所谓。 为什么游戏总是那么吸引人？因为游戏这种东西的正反馈太及时了，一个又一个任务、关卡、排位套娃再套娃，恨不得把玩家所有的时间全都吸引到里面去，尤其是一些倡导‘和氪金大小姐’相比较的号称轻量化休闲游戏。 相比起来，艾丽娅这会儿打的游戏更像是一个场面宏大的开放世界任务，主线剧情就一个，干掉加坦杰厄。 然后她发现自己打不过…… “所以现在做什么也就那样了，该发展的在发展，该谈恋爱的在谈恋爱，该没妈的还是没有妈。” “那你准备干什么？”熊萝莉望着她，一脸狐疑。 她总觉得艾丽娅像是在某个阶段看破了红尘，少了几分当初那种游戏人生的癫狂。 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下子从大学混日子跳跃到了毕业等于失业一样，成熟了，沉稳了，也茫然了。 艾丽娅自然不会说是因为自己得知真相之后性情大变，这年头性情大变有什么不得了的，性侵大便那才可怕。 “不说了么，我准备当个演员，拍拍戏，混混娱乐圈。” 熊萝莉十万个不信，可嘀咕嘀咕嘀咕，发现居然是真的——艾丽娅现在要消停了！ 夭寿啦！艾某人真要去混娱乐圈啦！！ 她瞪着眼睛看了好半晌，最后憋出来一句‘要不我先不回去了’的吃瓜期许。 回去多麻烦啊，前后14天这少说也得28天，再加上零零碎碎的就小俩月了。 两个月——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两个月是什么概念？ 艾丽娅没鸟她，天天吃瓜吃瓜，早晚给你恶心吐，哪有那么多瓜好吃的，又不是二十年前。 现在的瓜她不嫌恶心观众还嫌恶心呢，这哪有有趣的瓜，全都是些臭瓜蛋子，瓜皮子是纸糊的瓜粒子是狗屎蛋，带着一股子倒韩娱不韩娱的味道，就差没把资方爸爸高于上帝的牌子刻在脑门上了。 ——什么？我自己也是资方？那真是太好了…… “这叫劳逸结合，懂么？” “不懂，你压根就没劳逸结合的命。” “啧，你这孩子——” 艾丽娅不悦，可是熊萝莉也不鸟她，见到自己姐姐出来了当即嘎嘎嘎地就跑过去了，往姐姐怀里一扎，弹回来半个身子，又被对方环着腰一搂搂回去，软玉温香。 艾丽娅揉了揉自己的腰，咂摸着这年头保温杯泡枸杞的朋克养生确实是自我安慰大于实际作用，赶明儿还得去找点海狗丸什么的…… “阿娅，聊什么呢？”莲花只画了个淡妆——花了大半个小时画出来的那种——有种不施粉黛的美。 “晓美说要过去，门开了，这事儿跟你说了么？” “……你要回去？”莲花把熊萝莉举高高，望着自己妹妹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就你一个人？” “哪能啊，白莲姐和爱歌也过去啊，小乖也是，姐你这会儿忙着就不用管了，我得回去把咱爸叫醒。” 莲花确实忙，TPC的海上本部一天一个样，三十多条工程船围着三班倒24小时不停工，莲花有空回来和艾丽娅谈谈税务问题那都是专门请的假，要不是高工她还没这个待遇呢。 莲花沉吟半晌，到底还是点头：“母亲那边要是同意的话，回去也行。” “啊这——” 熊萝莉有点麻了，这边的宋夫人不好相与，不同意的可能性大过同意。 倒不是说这边的宋夫人像是蓝星那边那么严厉，而是恰好相反，有宋先生和白衣泰迪撑着，在蓝星那边好歹还磨练出一点硬心肠的宋夫人在这边纯粹就是个傻白甜，对女儿们极为宠溺。 她恨不得把莲花和熊萝莉抱怀里不松开，属实是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让她放人？ 熊萝莉觉得自己还是偷跑比较合适，要是一提保准要哭，哭完也不闹，就这么委委屈屈地望着，让人揪心。 ……等会儿，熊萝莉望了一眼自己姐姐——我说怎么这味儿这么冲呢，这不和自己这姐姐哭起来一个样子么？ 所以到底哪边是哪边的女儿？太怪了。 莲花和熊萝莉腻咕了一会儿，俩姐妹都没吃早饭，这会儿也不想吃食堂的高热量食物，突发奇想觉着得吃点清淡的，于是又开着车去旅游区那边，艾丽娅翻了个白眼，觉得好不容易要把神兽送回另一边，很是有种家长在孩子上幼儿园的头一天带着孩子去最后吃顿好的安慰一下的错觉，也只能跟上。 …… …… “……所以这就是清淡的？” 三份肉燕，三份鼎边糊，三份芋头粿，就这还没算正在锅里的三份葱包烩和三份片儿川。 这分量莲花能吃下去十分之一艾丽娅都不信，更别提熊萝莉这个吃饭饭量没猫大的家伙。 ——真没猫大，艾丽娅算过她和宋家庄园那只橘猫的饭量，后者一顿能吃她两顿的量。 “反正阿娅能吃完，交给你了。”莲花笑眯眯地拍了拍艾丽娅的胳膊：“谁让你吃了也不长肉呢？”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什么叫不长肉，自己是消耗太大，你吃了长肉了不起是吧？ ——然后她看了眼莲花，嗯，确实是了不起…… “我们的肉燕还没好吗？”熊萝莉就差没敲碗了，可是不敢敲，姐姐会打她，敲碗像是要饭的。 “快了快了，正在做，马上下锅！” 肉燕其实就是馄饨的变种，只不过它的皮不是面皮，而是用瘦肉打出来混上薯粉再做成的肉皮，折起来之后的形状像是燕子尾巴，所以叫肉燕。 老板看起来不年轻了，也无暇关注来吃饭的是谁谁谁，在开放式的后厨那里搅拌着一大盆馅料。 艾丽娅够着脖子瞅，好家伙，价格算是旅游景点良心了料还这么实在——鱼肉和新鲜的猪瘦肉里面混着虾肉剁成的泥，旁边的帮厨笃笃笃地切着荸荠，馅料豁楞豁楞然后往里面加料酒和鸡蛋，那馅料还是生的都泛着迷人的油光。 年轻的店里厨娘往砧板上洒了一点水，然后铺上一层肉燕皮，把原本灰扑扑的肉燕皮一下子变得透润了起来。 一勺肉馅一压一捏，翻出来一个小巧的元宝，旁边还摞着一些肉燕皮直接切的细丝，滚水里面翻了几翻竹筛子这么一捞，带着洒出来的水珠倒进了旁边早已经准备好的高汤碗里。 「哗啦——」 猪油垫底的汤碗转起诱人的肉食香味，撒一把葱花，白的绿的冒着热气端出来。 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店和店老板，倔强地用自己的手艺维护着这本美食文的倔强，唯有良人和美食不可辜负。 “咝——” 艾丽娅一闻那滚烫却又柔和的香味，算是明白为什么莲花要出来吃了。 食堂里面的自助餐哪里有这种新鲜下锅的强啊，大早上要是能来上这么一碗，然后就着咸鲜的骨头汤一下肚，那种自内而外的妥帖感才算是真正地开始了新的一天！ “这家也算是老字号了，在无忧岛上开了二十年，我小时候就在吃。” 莲花捞起一个肉燕吹了吹，喂到熊萝莉嘴里，后者呼哧呼哧地嚼了几下吞下去，咂吧着嘴：“没吃出味道！” “那就慢慢吃，但是凉了就又不好吃了。”莲花不厌其烦地轻轻吹着：“小心烫，啊——” 艾丽娅看得糟心，没好气地把熊萝莉扒拉下来：“多大个姑娘了还要喂，自己吃！” 我都没被投喂，你合适么？ 熊萝莉翻了个小白眼——呵，嫉妒了，眼红了，赤果果地排斥异己了。 艾丽娅呼噜噜地吃了一碗，顺带又把熊萝莉那剩下的半碗也给收拾干净了，呼出一口热气：“说实在的，有时候这人啊，接地气才最舒服——你说我俩加起来也过万亿的身家了，什么大鱼大肉没见过？可真就比不上这么一碗肉馄饨。” “肉燕，不是肉馄饨，待会儿还有别的呢。” “没见过世面，而且你哪里有那么多钱？是我姐有钱好吧，你的钱还在你爸那里呢。” “啧，我爸的不就是我的么？真要算的话我爸妈现在是在花我挣的钱！” 要是没有她艾小仙女的努力，艾先生还真拓展不开现在这种动辄催城灭国的超大型金融吞并业务。 近些时候的艾先生很欣慰啊，事业又上一层楼——是时候弄个画廊专门展示描绘自己丰功伟绩的新作啦！ “那再说了我现在压根就不需要钱，钱不钱的对我来说不重要，懂么？” ”是是是，你了不起行了吧？”熊萝莉懒得和她争这些，艾丽娅现在还真就没什么花钱的余地了都。 她想要什么直接官方供给，甚至为了食品安全和实验体数据的收集，官方恨不得专门给她配上俩农场俩养殖场，别说用运输机给她一个人送给养浪费之类的话——给核弹抛光打蜡除锈还不止这么点油钱呢。 莲花吃了个八分饱，熊萝莉多少都尝了口，剩下的一大桌子早餐全都被艾丽娅包圆了，可最后结账的时候仨人全愣了，对着那看板娘干瞪眼。 “一共是121块5，一块五零头可以抹了，毕竟我们也没见过胃口这么好的——承惠120。” 看板娘看了看艾丽娅，又看了看莲花，手里的收款码支棱着：“扫这个。” 熊萝莉左右看了看，察觉到了什么：“你们没带钱？” 莲花揉了揉额角：“我忘带手机了，刷卡……唉……” 唉不下去了，她在这边也是用的钯金卡，去小点的商超买东西人POS机都不够级别刷。 大魔王当初已经实力展示了刷卡的不便，这年头移动支付电信诈骗全都奔着手机去的，盗刷卡打得多严啊，没钱途。 熊萝莉自然是没钱的——她习惯了带自己的熊出门，钱都在筋肉姐贵爱歌那里放着呢。 艾丽娅掏出手机，刷了一下，余额不足，换了个银行卡，还是余额不足，凑了半天从好几张卡里挤出来一百一十五块三毛二的余额，付款付得看板娘小姐姐直翻白眼。 倒也没觉得这些是来吃霸王餐的，只觉得真是没带手机没带钱的傻白甜，毕竟衣着打扮都看得出细节。 嗯，艾丽娅除外——她身上这二十块一件的体恤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凑数的名媛…… 旁边的几个旅客听着直憋笑，就这还加起来万亿身家，还悔创事业。 知道饭桌上是吹牛的兵家必争之地，可也没见过吹得这么夸张的，之前只是听一乐，这会儿就在思考这几个指不定是有什么大病了——可惜了这可可爱爱的长相和好身材，虚荣心啊虚荣心，毁掉了多少姑娘。 看板娘抹零又给抹整，算那三五次凑数烂账算得身心俱疲。 “回吧回吧，下次记得带手机，现在谁还刷卡啊，手机多方便，找零都不用……” 艾丽娅千恩万谢，拽着熊萝莉往门外走，这俩脸皮厚也没觉得有啥，反倒相视一眼各种欢乐。 莲花脸皮薄，这会儿耳根子都红了，想着要不还是让镶金边女仆或者幽子管家来一趟，把这几块钱也给凑上。 正想着呢，门外呼啦啦刮起一阵飓风，大清早的街道刚打扫完也没多少灰尘垃圾，只是掀起一些碎叶子往小店的门里卷，一个大大的黑影悬在门口，晃悠了一下落了下来。 赫然却是一架轻型直升机，还标着共和国的徽，直升机上跳下来一看起来精悍的黑瘦汉子，肩膀上两道杠一颗星，直接奔着小店就来了。 正在吃东西的顾客好艰难护着碗边儿，这会儿嘴里嚼着啥都忘了，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这谁啊？ 两杠一星的汉子视线扫过周围，走到艾丽娅面前啪地一声立正：“将军——紧急情况！” “怎么了？” “出现了新的大家伙，奔着樱岛外海那边去了，详细情况这里不方便说。” “嗯，怪不得这么急，直接飞指挥部是吧。”之前还一副凑数名媛模样的艾丽娅点了点头，渊渟岳峙：“走吧——莲花，你们……” 倒也不用安排了，街边呼啦啦一队车队涌过来，镶金边女仆团提着裙摆踩过街角，把莲花和熊萝莉围在里面。 “芙小姐！美小姐！”镶金边女仆团的女仆长应当是得到了差不多的消息。 “去忙吧。”莲花摆了摆手：“我会照顾好晓美的，自己也会注意安全，放心。” “好。”艾丽娅抱了抱她，末了在她额前亲了口，低声道：“我出门了。” “……嗯。” 第1223.4章-往下看 艾丽娅回到指挥中枢的时候，那只奔着樱岛外海来的泰坦巨兽还在路上。 “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办法拦截，速度太快，对方活动范围在水下500米至1000米范围内，是我们的水文监测系统发现了它。” “直接奔着这边来的？” “对，感觉应该是之前的大战刺激到它了，过来凑热闹。” “……又是个铁头娃。” 泰坦巨兽的地盘意识很重，平时基本都固守自己的地盘活动，但是同样它们的争斗心更重。 重到什么地步呢？东半球的两只泰坦巨兽干架，很可能会把西半球的都给引过来，那个时候地盘就是个屁。 它们自带某种特殊的强电离辐射，就跟信号弹一样，一边打架一边呼啦啦放烟花，旁边路过的泰坦巨兽一看，哟嚯好家伙，打起来了——踹它裆！咬它脸！切它下路！ 更多情况下是看着看着就参与进去一块儿打了，除非是有怪兽之王级别的存在出来当仲裁者。 早年间微妙的生态平衡要么是有更强的泰坦巨兽压制，要么就是大家都睡了凑不够一桌麻将。 要不然神话故事里怎么那么多巨兽互相殴斗的记录，生物这种东西吃饱喝足了又站在食物链顶端没什么别的追求，要么就是繁衍要么就是打架，繁衍是别想了，泰坦巨兽生娃艰难，那就只剩下祸祸精力了。 偶蹄目一帮吃草的都得长俩角，没事干顶着玩，常年都有心气浮躁的偶蹄目对顶的时候因为双方的角纠缠在一起掰不开一起完蛋的案例——甚至还有那种拽着对手的脑袋整个扯下来就这么顶着过活，弄得跟惊悚片一样的。 放到泰坦巨兽身上，只会更加恐怖，因为它们庞大的体型甚至还能整出什么暗黑系画风的神话来。 “既然预测到了航线，那就在樱岛外海这边尝试拦截吧，能压制就压制，不能压制就打死。” 艾丽娅心狠手辣，樱岛外海现在正在建设中转港，肩负的是两个世界联通的唯一通道，别说泰坦巨兽来捣乱了，就算是第七舰队来捣乱那也得给送到海里去喂鱼。 指挥中枢的大屏幕上反馈出对方的模样，水文监测系统没有深海摄影机，但依旧通过建模大致还原了这家伙的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章鱼，要不是对方有着明显的鳞甲，甚至大家都以为这就是只大章鱼了。 嗯，体长超过一百米的大章鱼…… 和乌贼那种细长的模样不同，这只大章鱼显得更为粗短，只不过这个粗短是相较于其本身的体型而言，放大到这个百米级别的量级，它理论上甚至有客串挪威海怪克拉肯的能力，一个腕足缠上去直接勒碎一条风帆时代船只不是问题。 “——确认了，这就是克拉肯族群，但不是我们监控的那只，这应该是另外一只没被发现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王八蛋，这东西居然还有俩？”艾丽娅揉了揉额角，心说遭球了。 要是一只那就弄死了，可要是俩——生物学家不兴奋一下，给乱点鸳鸯谱配个对？ 果不其然，就在艾丽娅对着大屏幕思考这货是该做成章鱼大丸子还是铁板章鱼的时候，黑长直死倔少女再度登场，噔噔蹬地就跑了进来：“不能杀——” “……” “这只应该是公的！不能杀！我们监控那只是母的！” “……” “留着！留着配种！我们是第一次找到可以实现人工繁育泰坦巨兽的可能性族群！” “……” “你有听我说话吗？” “听着呢，别说了，心累。”艾丽娅摆了摆手，心说自己大概理解了高斯莫斯的痛。 谈判？谈个屁——破裂了最好！日冕形态直接连骨灰都给扬了，一干二净。 “指挥官，这是相关的资料。”情报科的小姐姐递过来一个平板，上面是另外一只被监控的克拉肯的资料。 克拉肯，北海巨妖，挪威海怪，大章鱼，乱七八糟的海怪名号一大堆。 最早有记录的是一本发行自1781年的书，书名叫《我的儿子在渡船上》，作者详细描述了他发现的克拉肯的生态，他把这货叫螃蟹鱼，描述克拉肯住在海底，被无数的小鱼包围着，这些小鱼被它喂养，但是也作为它的食物来回报，它的排泄物喂养大量的鱼群，因此渔夫进入它的休憩场所就会遭到攻击。 艾丽娅翻了一页，觉得还挺合理的，这不就是鲸鱼的生态链实录么。 而官方最开始发现这只大章鱼，是在18世纪，那个时候还没能统御碧波万顷的不列颠帝国正在到处扩张，但是在1782年他们的一个舰队在一夜时间神秘消失，足足10艘战舰连个水花都没剩下，不列颠人很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更清楚干不过这个大章鱼。 同时期的软体生物学家德福蒙特想要把尔零爸巫溜氿san$J锍 鸠领梦这件事情公开，但是官方没让，更不承认他的说法，德蒙福特的声誉就因为这样受到极大的损坏，以后再也没有恢复过来，后来被认为是骗子的德福蒙特穷困交加，饿死在了街头。 “啧啧，好端端的软体生物学家就这么饿死了。”艾丽娅一边说一边斜睨着黑长直死倔少女，意有所指。 “……你什么意思？威胁我啊！” “哪能呢。”艾丽娅收回视线，欲盖弥彰：“你可是大科学家，我就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不懂科学。” “哼——” 黑长直死倔少女噘着嘴傲娇了一下，倒也没敢多说。 主要是艾丽娅身份不同了，以前艾丽娅是人类，现在艾丽娅是人类里面的保护动物。 这就跟小动保看不起人但是很看得起狗一样，被划归特殊物种的艾丽娅一下子就在黑长直死倔少女心里有了不亚于泰坦巨兽的特殊地位，切片是舍不得切片的，配种……咳…… 和满心想着把这俩凑一块儿搞触手玩法的黑长直死倔少女不同，艾丽娅这会儿皱着眉头，发现手里仅有的打击力量还真没多少能够在海里制服这货的，体长超过百米的大型章鱼对上现在的人类核潜艇大黑鱼，怎么看都是大黑鱼被蹂躏的命。 用核鱼雷？艾丽娅摩挲着下巴，眼神明灭不定。 然而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女娲发来一个新的可选项，并且在最后罗列出了一个灰色的没有解锁的项目，以及一个可选的金色的标红加粗打着箭头的‘选我选我选我’的选项。 “……嗯……嗯？？？” …… …… “保罗，看什么呢？” “看章鱼。”保罗举着望远镜，望着不远处的海面。 “看也没用，对方不会浮出水面的，我们的舰队地球最强，可是反潜能力……嗯，喝咖啡吗？” “加糖加奶，双份，谢谢。”保罗放下望远镜，镜头也从那望远镜的框里面移开，露出他的脸。 以及他那一身灰白色的迷彩军服——和肩膀上明晃晃的三星将军标识。 太平洋地区第七特遣舰队最高指挥官，三星将军，手底下60艘军舰，350架战斗机，满员编制6万。 现在在TPC空中部队任职的鹰王之前就是隶属于他麾下，只不过并不是在旗舰上，而是在隔壁的航母上。 他们的旗舰是一艘两栖登陆指挥舰，作为二战以来设计的最大的指挥舰，这艘已经服役了五十年的老船依旧能够在两栖作战中提供海、空、陆综合指挥控制设施支援，只不过它没多少姐妹，就只有一艘惠特尼山号在大西洋当旗舰，甚至就连他们自己也没建造下一级两栖指挥舰的意思，这种形单影只的指挥舰在历代军舰发展史上不能说是空前绝后，只能说是绝无仅有。 嗯，连反舰导弹都没有的朱姆沃尔特号默默点了个赞，好姐妹同病相怜…… “TPC有请求我们协助吗？” “暂时还没有。” “呵，那个可爱的小指挥官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了……” 虽然大家都嘲笑猪母不行，嘲笑着那些兵部侍郎老爷们旋转门回去拿军工复合体的顾问费拿到手软，最后软出来二十多艘过渡用的伯克三，但当前的第七舰队乃至于米利坚海军，依旧保持着世界第一的水准和战斗力，凶威赫赫。 甚至猪母本身的‘未来击败隐身飞机的唯一手段是大孔径AESA+隐身船体’这个大思路大家都是认可的，非要说的话就是堆参数堆硬件最后堆出来一个水桶机都不如的船，让人觉得有点磕碜而已。 安卓之胱大抵如此，每部出厂就会屠杀掉一只手环5的小窗是唯一的亮点，和猪母上的全新电传系统差不多，就是出门直接扑街这点笑死个人，子系统不互为备份，好比火龙三条八还要来个极致性能释放…… “既然不请求我们协助，那就这样吧，反潜舰队保持战备状态，其他的不要动。” “好——你的咖啡。” “……就像是滚烫的烂泥一样，但是没有什么比喝着滚烫的烂泥，然后看着只有我们在的大海更令人高——” 「呜——呜——呜————」 急促的警报声陡然响起，而后是闪烁的红光，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保罗手里的咖啡一抖直接洒了半个身子。 “发生了什么？” “敌袭——那只大章鱼改变了航线！朝着我们这边来了！已经进入了50海里之内！” “什么？！”大家面面相觑了两秒钟，而后猛地朝着自己的工作岗位扑过去。 “反潜舰队收缩反潜圈！直升机起飞！带拖曳声呐！” “深水炸弹准备好——” “等一下！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负责声呐的小姐姐猛地摘下耳机：“有鱼雷！” “……有潜艇？到底是那只大章鱼还是潜艇？！”保罗只觉得混乱，热闹都是别人的。 “快看！看那边！”他的副手拽了一把他的手，将高倍数的望远镜往他手里塞：“11点钟方向！” 保罗赶紧把望远镜凑到眼前，视线在海面上巡梭了一下，而后看到一团炸起来的浪花。 “那是什么？” “是鱼雷爆炸！”声呐管制员呲牙咧嘴地摘下耳机：“定深很浅，型号不确定！” “最新的通讯，来自TPC——TPC说是他们向共和国方面申请到的协助，确认为友军单位！” “友军？一艘潜艇？”保罗望远镜都没摘，抵着往远处看的姿势语气古怪：“一艘追着泰坦巨兽进攻的潜艇？” “反潜直升机传回来最新的俯瞰画面，他们捕捉到了垂发鱼雷的航迹，那只泰坦巨兽正在……正在被逼出深海，急速上浮，而且——它好像受了伤……” 说着说着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这就跟哥斯拉电影里突然冒出来一艘潜艇追着哥总揍一样，魔幻之中带着科幻。 “确定是潜艇？”保罗放下望远镜，回头望过来：“Submarine？！” “确定，TPC通报的代号是……额，鱼的肠子？哦！有英文代号——Damocles！” 达摩克利斯之剑？好大的口气…… 不等他们回过神，大海上就再度出现了变故，一只巨大的章鱼从海里挣扎着涌出来，巨大的腕足挥舞着拍开巨浪，像是逃命一样奋力朝向有其他任何能够吸引背后猎杀者注意力的东西的地方奔去。 这片海域有什么？这片海域就剩下第七舰队这些大船了…… “它朝着我们过来了！” “舰载机起飞，反潜直升机投放深水炸弹，驱逐舰！鱼雷瞄准那边！” “有新的通讯请求！来自达摩克斯利号！” “接——达摩克里斯号？这里是第七舰队，你们后退，它交给我们处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叫鱼肠号——另外我们退不了。』 “为什么后退不了？” 『我们后退的话就要撞上你们了，往下看！』 伴随着通讯落下，在那仓皇逃窜的百米大章鱼和海面舰队之间，黑影隆起。 一艘体积大得不像话的黝黑色巨舰，像是自海中破出的利剑一般穿透海面，裹着数以吨计的海水冲天而起。 『这里是鱼肠号，我舰奉命阻击克拉肯——穿甲弹瞄准——第一轮齐射！！』 第1224章-请客，然后呢？ 伴随着修长如同利剑的舰身拍在海面上，堪堪摆平的舰体两侧压出一道奇怪的反冲水浪，抵住舰身。 然而还不等大家的目光把这艘从海底里面冲出来的巨舰看个通透，伴随着公频里通报的消息，鱼肠号就展开了攻击。 等下——穿甲弹？为什么潜艇能打穿甲弹？ 在大家脑筋急转弯的时候，潜艇中轴展开一道电磁弹射机构，两杆贯穿中轴的电磁炮展露出来。 200MM口径33倍径，射程超过400公里，每分钟极限射速30发，一轮六发，大章鱼拿什么来扛？ 两道赤红色的流光就自那柄利剑的两侧掠出，而后又是两道，随后还有两道—— 「咻——————」 前后足足六发电磁穿甲弹，一轮齐射在海面上压出凹陷的气浪，重重地凿在克拉肯的身上。 六声压成一声的尖啸声让人耳膜震颤，光痕在旁观者的视网膜上残存下六道明亮到极致的残影。 『首轮命中！』 大章鱼发出凄厉的悲鸣，它的鳞甲很显然阻挡不了这可怖的攻击，哪怕它的鳞甲坚逾钢铁。 前后六道流光从它后背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抵着它往后倒飞出去十多米，血迹拖着往后飞出去半公里。 俯瞰视角往下看，大章鱼的身后渲染出一条绚烂的血带，而后血液散开呈扇形宛如尾羽，好不美丽…… 那些穿甲弹的钨芯杆还往前飞了一截才失去动能一头扎进水里，嗤嗤嗤地蒸腾起白雾。 『二轮齐射预备，垂发鱼雷预备——喂！你们的深水炸弹离远点行不行？干扰到我们的声呐了！』 “……” 保罗张着嘴，看着这艘写作潜艇，实际上体型比自己的两栖攻击指挥舰还大上一圈的巨舰，眼神发直。 这……是潜艇？！ 这家伙低于五万吨自己把咖啡杯生吃下去！ 甚至之前发射了鱼雷之后，自己跑得比鱼雷还快，后发先至直接窜到了舰队和大章鱼中间。 鱼肠号发现自己的询问没有回应，也没鸟这边的舰队，不退反进直接冲着大章鱼就过去了。 保罗下意识撑住指挥台，伸直了脖子往外看，试图窥见对方的全貌。 他不能接受一艘潜艇这么大，但理智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超大号的潜艇。 毛子就有这么大的，当年的941型战略核潜艇台风，作为超大型弹道导弹核潜艇，也是截至到目前为止世界最大体积和吨位潜艇纪录保持者，满载排水量四万八千多吨，是典型的冷战时期怪物型产物。 然而德米特里·顿斯科伊号他不是没见过，和面前这艘与其说是潜艇，更像是潜水战列舰的大家伙比起来，简直就是风帆炮舰和铁甲无畏舰之间的差距，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更先进更强大。 『我舰奉命撞击克拉肯——挂D旗！沿途的驱逐舰滚远点！』 嚣张，不是一般的嚣张，偏生这么嚣张的话对方说出来就像是无慈悲的棒读一样，甚至还带着点微妙的国语英文口音，而伴随着这个公频通讯一起亮出来的，是货真价实的D旗…… 克拉肯在海面上翻滚挣扎着，别说驱逐舰了，这一百多米的大章鱼翻腾起来巨浪滔天血海翻滚，航母都不愿意过去凑热闹，你一艘潜艇——过去撞击它？！ 驱逐舰默契地让开，甚至都没等上级给命令。 来，你撞，你撞一个给我看看。 当然啦，另外一个因素是因为这货实在是太大了…… 五万吨的鱼肠号，浮出水面之后光是长度就有180米，相比起来第七舰队这些执行护航反潜任务的导弹驱逐舰反而成了小个子，别人一米八腰围也是一米八，你身高一米八一上称麻杆儿一样的身材。 七千吨的驱逐舰和五万吨的潜艇，这做梦都凑不出来的最萌CP感。 “它这是准备直接撞？” “疯了吗！就潜艇的那个船壳？！” “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鱼肠号之所以被称作鱼肠号，难道是因为那两门电磁炮？ 伴随着一阵光学迷彩的幻动，整艘鱼肠号像是从海面上消失了一样，然而从海面上俯瞰，就能看到一团透明的巨大‘气团’半潜在水下，依托于磁流体推进的船身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高速，推出一道高压水刀一样的激波在前面开路，真就如同利剑一样直接撞向了克拉肯。 鱼肠号被做出来就是为了纵横七大洋，猎杀那些对手的核潜艇的——用最纯粹的方式！ 克拉肯正在呼痛不及，哪里料得到会被一个五万吨的大铁疙瘩直接怼脸，而且对方还有刀！ 血光冲天而起，数条腕足被齐根切断的克拉肯再度回想起最初遇到这个大家伙的恐惧，翻身想要继续逃。 大章鱼猎杀对手，靠的是那粗大的腕足，那能够搅碎海地岩石柱的巨力。 可是这样的腕足加上巨力搅在一把利剑上会怎么样？ 答案就是现在这样——伸手切手，伸脚切脚，一刀两断。 鱼肠号把这货驱逐去舰队的反潜圈之后没有继续追，反而再度浮出水面，解除了光学迷彩，掉头过来沉默地望着相距不到10海里的两栖攻击指挥舰，D旗依旧飘着，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就像是骑士脖子上的红围巾。 ——好吧，也不完全像，D字旗是黄蓝色的，想要红围巾那得挂B字旗，意思是本舰运输危险货物中。 “……它想干什么？”保罗望着那艘潜水战列舰，喉咙干涩，突兀地发现一个问题。 对方单舰直接突入了他的舰队反潜圈，而且距离旗舰就这么一尺之地…… 这要是战时，对方垂发鱼雷来个齐射自己这边旗舰也好航母也好都得被报销掉。 至于说对方走不走得掉，那还重要吗？一艘潜艇换一个航母战斗群的核心战斗力，这买卖做不得？ 正沉默间，对方换下了D字旗，换成了X字旗，意思是『停止你方意图，并且注意我方信号』，这让保罗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舰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过来了好几艘驱逐舰，反潜直升机也在空中盘旋着。 『喂喂喂？听得到吗？公频呼叫，这里是鱼肠号，你们的驱逐舰最好消停点，我不保证走火啊。』 说着鱼肠号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打开中轴舰桥，亮出来一条明晃晃的甲板，甲板两侧是弹射通道。 两道弹射深不见底，通道上堆着密密麻麻的大型无人机，前轮卡在弹射槽上，机头斜指着天空。 「咕噜——」通讯官喉咙滚了滚，回望着自己老大。 这是潜艇？ 这是潜艇？！ 本子当年搞潜水母舰的时候做过三位数舰载机的潜艇白日梦么！！ 保罗咬了咬牙：“这里是保罗·沃特，贵方隶属于共和国？” 『我们隶属于共和国农业部门渔业管理局，之前在相关海域执行渔业资源调查任务，遭遇突发情况所以才协助TPC进行泰坦巨兽拦截，我方联络官即刻登舰，请做好接待准备。』 鱼肠号担心他们拦截自己么？ 现在应该是第七舰队担心自己要是拦截鱼肠号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天外流星大白天地东风夜放花千树…… 猪母舰为了防个隐身战斗机就已经竭尽全力战战兢兢了，他们打死都不信这么大一艘潜艇上浮之后会不汇报自己的坐标，现在不知道多少大铁棍子盯着这边呢。 在当今的大洋上最重要的不是谁规模大，而是规模大的同时确信自己出动对方找不到。 当年共和国只用了一张卫星照片就直接把两艘核动力航母给逼退了，就是因为先手发现位置直接赢一半。 不然规模再大也就是一轮反舰导弹的事儿——真当太平洋上有盖子啊？ 这就是游戏规则，不讲规则那就看是21D的补给足够还是舰载防空导弹的量大了…… 就在保罗把这艘潜艇的目视资料全部发回五角大楼，等着上级后续命令的当口，另外一个通讯也接了过来。 “是TPC，而且是TPC的指挥官艾丽娅——她请求登舰！” “……她来做什么？” “她说正在拦截克拉肯，该我们帮忙了。” “见鬼——他们不是做到了吗？” “克拉肯逃窜了，目前潜入了一千五百米左右的深海，TPC正在借调力量收缩包围圈。” “我们能抓住一个潜这么深的家伙，我们就不需要反潜舰队了！我——” 我了半天，保罗我不下去了，妈惹法克！ “允许登舰——两个都允许！没有我的命令舰队不准开火！保持克制！” 他有点拿不准那两排无人机是什么水平，如果是共和国最先进的大型无人机的水准，那这个位置就有点糟心了。 所以还是吃了兵器太长的亏，一寸短一寸险，航母战斗群打视距外大战能压制，这是它存在的意义。 可一旦被匕首抵着后背心了，那就是王负剑，起飞舰载机当机场保护者么？一个回旋半径都比这距离远。 由此可见当年毛子直接潜艇坐底等着航母战斗群从脑门上过去再浮出来的时候，后者是什么表情…… 很快啊，很快，啪的一下两拨人就登船了，一边是乘坐直升机赶来的艾丽娅，另外一边是坐着指挥舰这边提供的救生艇，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点白胖的的鱼肠号联络官。 白可以理解，潜艇里面不见天日，想晒黑都做不到，可是你这怎么还这么富态呢？ 这年头潜艇的生活条件已经这么养人了吗？ 联络官也就没听到他们正式问这茬，听到了估计得回个差不多——他回去之后还有游泳锻炼的减肥任务呢。 嗯，鱼肠号里面是有无边际游泳池的，当初甚至还准备装个桑拿房，学习一下毛子的台风级先进经验。 后来因为大家都不怎么懂桑拿这东西，给否了，换成了专门的按摩太空舱，工作累了能缓解一下疲劳。 别以为潜艇兵就应该苦大仇深吃苦耐劳，作为掌控着国家最后战略反击手段的最忠诚的战士，国家和纳税人怎么优待他们都不为过，以前没条件也就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当然得给补上。 而且鱼肠号五万吨啊——五万吨！大名鼎鼎的俾斯麦号也就这个体重了，什么叫潜水战列舰啊？ 艾丽娅跳下直升机之后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己人，当即和对方热情握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同志！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联络官热泪盈眶：“好久没见到您了！” “好说好说，走，进去聊——” 保罗望天，这是我的旗舰呢还是你家客厅呢…… 不过他最后回望了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咧咧缓缓下潜的鱼肠号，眼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或许以后，整个太平洋真就是对方的客厅了…… 刚走进舰桥，就听到声呐管制那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达摩克斯利号下潜深度超过1000米，我们……” “够不着了？”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了，看来拦截那只大章鱼确实是指望不上你们。” “艾指挥官，我想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和我们开玩笑的吧？”保罗的胡子抖了抖：“你有什么需求，直接说吧，能够协助的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需求？我的需求就是你们不要动，待在原地就好。”艾丽娅笑了笑：“我们已经在拦截克拉肯了。” “用你们的——达摩克里斯号？” “不不不，那是我们负责渔业的船，渔业——fishery，懂么？” 飞飞飞，飞狗屎啦飞，她说的话保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相信。 威慑这种东西，得让别人看见才会觉得可怕，不拿出来的话吓唬谁？吓唬自己？ 夜行的共和国突兀打开探照灯秀了一把自己的锦衣，这事儿给了第七舰队极大的震撼，而且因为对方动作太快震完就溜了，再加上TPC这个官面组织风头正盛，一时保罗想要发难都不知道往哪里发。 “我会把这一切都上报给五角大楼的。” “是吗？那你顺便上报一下那个。”艾丽娅揽住他的肩膀，抬手指了指外面的大海。 保罗看了眼，风平浪静，万里无云。 “如果还是你们那艘特殊的潜艇，那估计不会让我感到震惊了。”他扯着嘴角，一副大佬风范。 我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然而下一个瞬间，在声呐管制员一脸便秘的表情中，海面翻涌，水波沸腾，一道巨大的黑影被重重地甩出海面。 巨大的腕足像是逃命的小可怜一样扒拉着旗舰的舰首，努力地向前再向前，延展到最前面的腕足甚至拍在了旗舰舰桥的玻璃上，啪叽一声，努力却又很虚弱无力，留下一滩黏糊糊的海水痕迹。 驱逐舰的近防炮调转过来，舰炮调转过来，能调转过来的所有东西都调转过来了，却又不敢开枪。 ——投鼠忌器。 一道白光从海里喷涌而出，肉眼可见的冰花铺满海面，随波荡漾的两栖攻击指挥舰在咔嚓咔嚓的冰川凝结声中定格在原地，像是一艘靶船一样翘着舰首一动不动。 克拉肯更惨，扒拉着舰首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礁石的它悲声惨叫着，吱吱吱地惊呼不已。 原本可以撼动山岳的腕足此刻像是QQ糖一样被拉长，水底下什么东西拽着它往下扽，用力用力，扽扽扽，吧唧一声又给松口弹了回来，定睛一看发现腕足的尖端没了，只留下一个牙咬的断面，参差不齐。 什么东西？！这又是什么东西？！！ 保罗瞪圆了眼睛，看着那冰盖下游来游去的泛着红光的巨大生物，这灵活的姿态绝非是又一艘潜艇。 艾丽娅抬手示意了一下：“忘了给你介绍，TPC新干员，海皇牙，以后负责我们的水下搜救行动。” 搜救？把对手弄死，那友军自然就得救啦——光治病那是拯救不了人类和地球的。 “它……是什么东西？” “一头鲸鱼——大概。” “……新的泰坦巨兽？” “可以这么理解，哦忘了说，它拥有我国合法的公民籍贯，这很合理对吧？相信动物保护组织会支持我们的，真是太感人了，毛孩子和人类之间不得不说的又一个温馨感人故事……” 艾丽娅恨不得滴落几滴开心的眼泪出来，可是挤了半天没动静——太开心了哭不出来。 “……” 三星将军，舰队指挥，我什么没见过？ ——我还真没见过能够获得公民身份的泰坦巨兽…… “为了证明它很温顺，我们不妨见个面。”艾丽娅拉着老将军走出舰桥，抬手在嘴边打了个呼哨：“牙牙——” 「昂————」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鲸歌响起，冰盖被大牙牙顶碎，身上带着RGB灯效的大鲸鱼破冰而出。 在冰盖上拧身一尾巴甩出去，大牙牙这一尾巴直接把扒拉着舰首的克拉肯抽到一边，顺着冰盖滑出去几十米只剩下抽搐了——泰坦巨兽生命力顽强那得看怎么打，换成哥总来被人胸前直接开个北斗七星的枪眼那也得遭重。 大牙牙扑腾了几下压碎冰盖，沉在带着冰碴的海水里，仰头看着艾丽娅，大眼睛笑出了眯缝眼的模样，从嘴里吐出来一截Q弹的章鱼腿儿往上顶着，让艾丽娅也尝尝，味道很好，牙牙很喜欢。 “乖，回去给你做成好吃的菜，就这么直接吃刺身多浪费啊，等下给你做成红烧的。” 「昂！昂————」 “保罗将军，我诚挚邀请你一起吃章鱼宴，还请不吝赏光。” “……” 第1224.6章-男孩别哭 “请客，吃饭，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不是，我没懂——怎么就这样了？” “没懂？那我给你举个例子，你，武林高手，天下第一。” “嗯，第一。” “然后有个天下第二的，以前跟你差着辈儿呢，你看他不爽。” “不爽。” “那你想弄死他么？” “有仇吗？” “这天下第二就是仇啊，今天第二，明天是不是就第一了？” “那得弄死。” “诶，天下第一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冷不丁的，天下第二拿到了一把绝世神兵。” “绝世神兵？” “绝世神兵！” “有兵器，成天下第一了？” “那不能。” “这不还得杀么。” “可是你天下第二有神兵了，你第一杀他的时候，他能给你腰上来一下狠的，这你还愿意和他打吗？” “有仇呢？” “仇没了，命也没了。” “那不打，我继续当第一多好啊，不值当。” “对喽，现在就是这样，家大业大，继续当第一多好啊。” “那神兵呢？” “什么神兵？没有那样的东西！”老雷端起一杯啤酒，和动力妞子碰杯：“不存在——” 存在或者不存在，重要吗？ 国会山的老爷们知道就好，军工复合体知道就好，又是养寇自重的好时候啊。 再不拨款，再不扩大舰队规模，来自大海那边的恶魔就打到西海岸了啊！圣弗朗西斯科！金门大桥！ 好吧，旧金山可以活着，但是金门大桥必须死——在电影里面这货的作用大抵就是门口的那个花瓶。 司悦悟了，这波啊，这波是怂了，天下第一成了黄老爷，五代家业，换一个小六子？不合适。 她仰头看了看食堂的二楼，据说那里正在举行一场鸿门宴，项羽请刘邦。 “诶？不对啊，项羽请刘邦——那刘邦后来不是当皇帝去了吗？” “所以这不叫鸿门宴，这叫来者不善。”老雷看得很通透。 人到中年，看什么都佛，自带一股子看透红尘的淡然。 这个年龄段的男人，要么油腻，要么贤者，倘若是突兀地意气风发，那不用怀疑，绝对是外面有人了。 “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来者不善，我们才是来者。” 悟了，后来者居上，这不就是居上了么。 “……你说这人和人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老大比我还小几岁呢。”司悦咂着嘴，颇有几分微妙。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没事干你和她比干什么？” “那我和谁比？” “和你自己比啊，比昨天的自己强那就算进步，懂了吧？”老雷夹了块爽脆弹牙的章鱼肉：“有时候啊，这天下要乱了，总会出几个人中龙凤力挽狂澜，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这放到评书里面那就是主角，其实我们那会儿也有，少年班你知道么？” “知道啊，天才嘛，中科大。” “不过嘛……唉，差了点，差了点。” 老雷生得早，他年轻那会儿最炙手可热的人中龙凤，是当时家喻户晓的神童，最初的少年班的成员。 宁铂，谢彦波，干政，这仨在当年那个信息远不如今天发达的时代，依旧像是飓风一样席卷全国，货真价实的别人家的孩子，那可比什么明星大腕来得热门。 同时期能够和他们比比名声的明星，估计也就高仓健了。 老雷现在都还记得高仓健问真由美为什么要救自己的时候，真由美那一句最直白的‘我喜欢你’的回答。 什么叫女神啊？这就是老雷的女神了，那叫一个抓心挠肝…… 想到神童就想到了童年，想到了童年就想到了真由美，想到真由美就又想到自己的童年早就完蛋了，老了。 然后他也没和动力妞子说那仨神童的结局——仨一个遁入空门，一个疯了，最后一个稍微好点的也是泯然众人。 要知道这俩可都是能去普林斯顿王子屯进修的啊，然后就没然后了，都没能读完博士，冇了。 老雷叹了口气，只能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明星除外。 真由美火的时候，刘涛才出生，刘涛火的时候……现在是谁来着？ 老雷抬头瞄了眼电视，咕叽咕叽放着乱七八糟的什么综艺节目，屎尿屁混不吝，辣眼睛。 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最后就认出来一个。 嗯，杨天宝…… 得，相比起来老杨甚至都算是自然系的了，这还有天理么？ “那我们就跟着？”动力妞子还沉浸在之前的对话里，心情激荡，大好河山。 “跟着呗，指不定以后教科书上也能有你一名字。”老雷收回思绪：“拯救人类那种。” “……这么厉害？” “那不然呢？你以为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 …… “什么都没做，该吃吃该喝喝，接着奏乐接着舞。” 负责接待的共和国干员说着把一个足有篮球大的章鱼丸子扔出去。 海里哗啦一声冲出来一头大鲸鱼，一口接住，弄得跟什么水族馆娱乐节目一样 ——拒绝两脚兽表演，从你我做起。 嚼吧嚼吧……嗯……嘎吱嘎吱…… 大牙牙歪着头，大嘴咕噜着也不出声，好几秒之后摇了摇头，甩开尾巴重新沉水里去了。 不喜欢，不满意，换一批。 “得，大牙牙不爱吃这个做法的，换一种⒎〾侕珊笼飼韭A起sa〥9n寺踆吧……之前说到哪里了？” “接着奏乐接着舞。” “哦，然后你是没看到啊，还三星将军呢，那表情跟吃饭的时候吃到半只蟑螂一样——” 什么叫幸灾乐祸？这就叫幸灾乐祸了。 TPC里面派系林立不假，可现在最大的一个派系就是共和国，上握军权下捏财权，到处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最喜欢看到的是什么？那当然是对手倒霉，另外一个派系身后就是这些老朋友。 老朋友怂了，那些墙头草走狗买办什么的，现在不知道哪里抱着被子哭泣呢， 干员之间说着这些有的没的，偶尔也提起樱岛外海的那个星门，但都是互相交换眼神，神神秘秘，支支吾吾。 懂的都懂，不懂的接着不懂，就像今天突然就想吃生日蛋糕庆贺一下一样，没有理由。 “这是我们自己的泰坦巨兽？”一个刚换班过来的干员踮着脚尖往海里看，看了半天就看到一条尾巴甩开。 晃晃悠悠，像是一卷荡漾开的丝带，泛着红色的光，神秘色彩拉满。 “对，而且还是入籍的那种，论军衔，它现在是上尉，比你还高，论功劳——之前才拿了一个个体二等功。” 阻截克拉肯，鱼肠号集体一等功，大牙牙个体二等功。 什么？第七舰队？那是什么？没有那样的东西，就像是鱼肠号依旧不存在一样，岁月静好。 轮班过来负责投喂大牙牙的干员掏了掏，拿出来一本词典那么厚的《海皇牙饲养手册心得》，哗啦啦翻到衣食住行里面的食物篇，手指一划拉，而后掏出通讯器：“换成蛋炒饭——把章鱼腿儿切进去，做成海鲜蛋炒饭，少葱花。” “为什么要少葱花？” “你难道不问为什么一条鲸鱼喜欢吃蛋炒饭？” “我觉得挺合理的，泰坦巨兽嘛，鸟还被鱼揍了呢。” “说了多少次，鲸鱼不是鱼，是哺乳动物！”那干员抬手一指：“那也不是鸟，那是无齿翼龙变种！” 海的那边，是拉顿。 无齿不无齿拉顿不知道，拉顿现在就知道这大鲸鱼惹不起，是自己老大。 所以生态链排序又更新了，艾丽娅＞大鲸鱼＞自己＞帝王鳄萨科苏克斯＞克拉肯。 想想自己也不是垫底，还蛮能接受的…… 拉顿这么想着，小心翼翼地按住脚底下的章鱼腿，巨大的尖喙像是利刃一样将其撕扯开。 展示了一下刀工之后，就得把章鱼腿按在被自己烤热的火山石上，嗤嗤嗤冒着热气，两面金黄，鲜香味美。 拉顿，主业睡觉，副业看门，兼职制作原生态的铁板章鱼。 它现在是厨子，大牙牙是高贵的顾客，没有工资也没有饭钱，大牙牙吃剩的它能尝一口。 什么叫亲疏有别啊？这就叫亲疏有别，要不是大牙牙大方，拉顿连大牙牙吃剩的都混不到。 这些腿是之前鱼肠号切下来的那批，打捞起来做实验素材的，哪有这么多分给它们吃。 还是艾丽娅亲自下的命令，一批触手留了两条，一条给大牙牙，一条给大家加餐，从肉体上消灭对手。 之前被打得半残的克拉肯像是冰库里面提溜出来的冰鲜章鱼一样有进气没出气，已经被运输机吊送到无忧岛附近的海域进行休养了，据说那货被吊运离开的时候之配合，之乖巧，生平仅见，堪比撤离西贡再演。 能上飞机比什么都强，这道理章鱼明白，六公主也明白，狗都明白。 所以昨天放了好几部电影，有一部名字直接就叫《一条狗回家之路》，紧接着就是大名鼎鼎的《简·爱》，文艺得不行，希望克拉肯养好伤之后也好好领悟一下精神，艾丽娅不喜欢克拉肯，但更不喜欢自由女神。 搅屎棍一样的黑长直死倔少女哭哭啼啼地赶过去，给克拉肯做了个检查，最后得出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成瘸子了，得养好久，可持续发展也不见得能够从克拉肯变成牙牙乐。 好消息是交接腕还在，不影响生育，以后可以当个无情的配种机器——章鱼的小勾勾是直接长在外面的，就是一个触手的模样，特别适合本色出演某些好康的小本本。 黑长直死倔少女一边哭一边制定了至少九个配种计划，吃干抹净，一滴不剩。 克拉肯即将遭受的痛苦，罄竹难书，只能说小心兽人控。 这种痛苦完达山一号估计很懂，未成年猛虎沦落风尘，被大车反复碾压。 更痛苦的是这货被放走了一段时间，估计是腰养好了，食髓知味又跑回来了…… 相比起开大车的完达山一号，克拉肯倒是只需要面对一个势均力敌的异性。 只不过章鱼的交配消耗甚大，公的章鱼交配完了过把瘾就死，母章鱼一直等到小章鱼出生，然后就饿死了。 不饿死就得吃小章鱼，天知道这些家伙的二极管思维是怎么来的……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有手，甚至章鱼手还多不少，却没能发展成文明的一个重要因素。 毕竟小章鱼一出来就得重修，哪有人类的文明延续来得高效，大小手把手教，然后是各种补习班——哦，现在没有补习班了——然后是各种教育培养，十八年寒窗苦读，出门实习工资一千二，又是一颗上好的螺丝钉。 苦兮兮的大号爆炸螺栓拉顿做着一个不称职的厨子，大牙牙在港区自娱自乐，克拉肯肩负可持续发展重任。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 …… “关于大……关于军团长，你能多说一下吗？” 离光小道姑坐在港口的防波堤上钓鱼，而旁边是穿着救生衣的金怪鸟。 在她们头顶上，就是呼啸而过的重型运输机，在星门里面进进出出，来来回回。 谁也不知道中转世界里面被塞进去了什么，但是这八千平方公里的空间碎片，终究还是成了大好河山。 金怪鸟抬头看了看愚蠢的人类造物，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能。” 埃洛文斯目前并没有办法长期离开金叉烧的身体，也没有办法离开她超过一定距离。 而之所以刚附身的这段时间金叉烧会沉睡得这么频繁，是因为埃洛文斯被迫用自己的灵能催动金叉烧进化。 根据建木基地这边的测算，金叉烧现在的身体强度已经不逊色一干顾问了，预计目标甚至要直逼她母亲金夫人。 要知道金夫人可是当前整个共和国乃至于整个蓝星的身体进化顶点——在亲妈怪去了地球之后的顶点。 而与之相对应的外在表现，则是金夫人的银发已经不是只局限于鬓发，竖起来金银交织的发丝瞅着跟杨过一样，特别黯然销魂，但并不难看，反倒是多了几分柔美——金夫人大抵还差半步就能够彻底入门白首太玄经。 换到地球的古典美学力量分级，现在的金夫人是货真价实的武道二品，甚至是无限接近一品。 白首太玄经作为环溪观的镇观之宝，可谓是从锻体到以武入道平坦直通先天，比起当初列子一脉的上古练气士而言，更像是合理的生物进化文明路线，而不是玄之又玄道可道。 金叉烧能够在埃洛文斯的加持下直接越过罗马大道飙车前进，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有激动的，有不安的，有担忧的，甚至还有觊觎的，如此总总，不一而足，最后全都被强势镇压。 离光小道姑不理会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干脆过来钓鱼，金怪鸟也在钓鱼——人到中年总得有几个爱好。 金怪鸟现在的爱好特别简单：钓鱼，喝酒，按摩，偶尔找点新奇的好吃的尝尝。 它一度想要把金叉烧好不容易从金夫人那里弄来的那辆库里南换成凯迪拉克，个中意味属实太冲。 离光小道姑也不急，看着浮漂，就这么等啊等，等了好几分钟，金怪鸟率先扭头：“你不问问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不能？” “……” 好家伙，这又是什么怪物。 金怪鸟打量了一下离光小道姑，甚至还探手摸了摸她的天灵盖，最后叹气收回鱼饵，往上面挂了个苹果，重新扔出去：“终日捉鱼，没想到被鱼打了眼睛，怎么就选了个最菜的……” 她要是选离光小道姑，现在怕不是——怕不是被弄死了。 想想看的话，也就金叉烧那二哈一样的性子无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沉默呵沉默，好一阵之后它抖了抖手里的鱼竿，把苹果吊起来，掰开自己叼着半个，另外半个挂上去再度扔出去当鱼饵，咔嚓咔嚓地嚼着，含糊不清：“你大师姐，是穿越的。” “……嗯。”离光小道姑垂下眼帘，手都没有抖一下，稳如泰山。 “以前她是男的。” “嗯。” “以前的他也是穿越的。” “嗯。” “从对面——先从对面去到我们那边，然后再回来，来到你们这里，现在又回去了，懂了么？” 其实埃洛文斯弄岔了，艾丽娅穿越到神恩世界之前的那个地球，并不是现在的地球。 除了量子龙神和命运女神，恐怕没有人知道艾丽娅到底来自何处，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穿越的。 就像是艾丽娅今天逮着保罗将军这个曾经在霍尔木兹海峡东口深海执行过任务的当年的舰长，告诉他这瓶是硫二甘醇，这瓶是亚硫酰氯，然后这瓶是他妈的装在试管里的洗衣粉 ——有些东西，别人污蔑你有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 然后她还分享给了对方一块生日蛋糕，跟这位三星将军描述了一个年轻的灵魂，他拥有不谢的青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已经二十八年了，走着瞧吧！ 所以埃洛文斯不懂，就像是它能够窥见时间长河的过往，却看不懂人心一样。 所以离光小道姑懂了，她垂下的眼帘没有抬起，细声细气，一脸三无如昔：“嗯。” “你以为她是你大师姐，实际上她谁都不是，她是个小偷，和我一样，偷走了一个身份。” 埃洛文斯坚持不懈打压艾丽娅的形象，哪怕艾丽娅从来不在乎什么形象，她只在乎自己做了什么。 “她是我大师姐。”离光小道姑应了一声：“没偷，光明正大。” “不是。” “你不懂。” “……她和你们不一样。” “一样。” “不一样！这很重要！” “重要吗？” “不重要吗？” “重要吗？” 离光小道姑抬起头，眼睛里倒映着金怪鸟那张金叉烧的脸。 甚至金怪鸟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眼睛里面那无语夹杂着纠结的神采——小道姑的眼睛里，有光。 “为什么不重要？”金怪鸟错开那双眸子，望向大海。 “因为她是我大师姐。”离光小道姑语气平静：“从我认识大师姐到现在，她就是。” “就这？” “她做了大师姐应该做的事情，如果我有一个大师姐，那就该是这个样子。” “……他妈的，都是这样——他们这样，你也这样，简直一模一样！” 金怪鸟低声嘀咕着，怨气满满，却又无从发泄。 重要吗？不重要吗？ 神恩世界的人类种，那强悍的第一军团的其他高层，甚至是当初他身边的那些协助者，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可是自己问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里也一样有光，重要吗？ 他是谁不重要，但是有他在，很重要。 总得有个人去改变一些东西，甚至于改变一个世界，就像是薪火依旧在，不曾熄灭。 于是金怪鸟又啐了一口，愤愤不平，无法可想。 最讨厌人类种就是因为这事儿，这些家伙的肉体孱弱不堪，但是精神世界却意外地丰富多彩，强大坚韧。 离光小道姑抖手拽起来一条鱼，鱼挣扎着想要往外跑，鱼线绷紧了，离光小道姑轻轻地拽着，切水声呜呜作响。 她那细声细气的声音，在金怪鸟耳边响起，带着微润的风。 就像是站在黄浦江的出海口，抬眼望去，身后是高楼林立，面前是海阔天空。 “总得有些人去做什么，去做一些事情，被误解或者被历史掩盖，背负很多，很累却又不得不做。” 她抓着那根鱼竿，目光却望向了更远方的海洋—— “大师姐以前说过两句话，我觉得挺合适的。” “什么话？”金怪鸟歪头看过来：“你不要讲——让我猜一下！” 它张嘴想要念一句什么，可是又念不出来，吭哧了一阵：“不为鱼上钩，只钓王与侯？” “……”离光小道姑瞥了它一眼：“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第1225章-艾小仙女闯荡娱乐圈 “这谁啊？” “不知道，听说是资方塞进来的。” “有金主爸爸？” “瞧你说的，这年头哪个被塞进来的没有金主爸爸啊……” “也是。” 这里是地球，是内地，是一处无关紧要的片场。 同时这里还有几个有关紧要的人——艾丽娅，以及动力妞子司悦，还有艾丽娅的经纪人。 “所以上一秒我还在拯救世界，下一秒我怎么就来拍戏了？” 动力妞子瞪着眼睛，一脸不解，但是无人回答她的疑问。 好吧，倒也不是一秒这么短，实际上是一天多两天——这已经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艾丽娅在完成了交接之后，当场给自己批了个假期，溜了。 共和国的威慑卓有成效，鱼肠号这种跨时代的战略级别新型潜水战列舰，一艘能够对付一整个舰队。 更神圣的狗屎的是他们不知道共和国到底有多少艘鱼肠号，共和国的舰队舷号就连他们自己都看不懂，更别提外人了，一头雾水是轻的，看到魔怔是真的。 鱼肠号上面标的是03，这意味着如果不虚标，那么前面至少有还有俩。 要是虚标那这问题就更没讨论价值了，保守估计共和国敢亮出来给人看，手底下得有一个编队那么多。 这些纵横七大洋的家伙没有航母战斗群的明面威慑力来得高，也不适合拿出来充门面，但这东西就如同淬了毒的长剑和摆着吓唬人的大关刀一样，没有人想要去试试任意一个的杀伤力，反正都是个死。 所以消停了，一切嘈杂的声音都暂时消停了，TPC里面更是一夜之间宇内澄清，做大做强，共创辉煌。 ——除了指挥官跑了。 因为没有外星人也没有泰坦巨兽，艾丽娅做出了些许让步，把行政指挥管理的事情扔给了哭泣猫猫头。 在别人看来，这是打一榔头然后给个甜枣，王道行事风格，威慑之后就是合作，合情合理。 但是在艾丽娅自己看来，自己纯粹就是懒得管那些平时鸡毛蒜皮的事情，还不如趁现在闲着出来休息一下。 什么叫没有休闲的命，军团长就必须过劳死吗？这合理吗？ 于是她溜达着跑了，而且一溜烟直接回到了国内，安全，稳定，带着家的味道。 共和国很欣慰，刚展示了绝世锋芒的战略级威慑人型兵器理智地回归了祖国妈妈的稳妥怀抱。 五大的其他四个也很欣慰，不搞事就好，不搞事比什么都强，是该轮到我们慢慢搞事的时候了。 本子挥泪送别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大君，泽井总监甚至受到了某些高层的委托，一再和她保证，某个特摄片致敬新作绝对死无葬身之地，同时重制的新作也在路上了。 另外她之前说还不错的某个特空机Z外加欧斯超人，星云赏也给预备好了。 艾丽娅能说什么？她一再表示欧斯超人拿到星云赏，是因为他们做出了优秀的作品，自己喜不喜欢不重要。 对方表示很对，没错，并没有这方面的原因，一切都是以作品为准，硬实力至上。 于是艾丽娅满意地回来了，休息了一天，随便找了个离得近的电影项目，掺和了进来。 大牙牙去巡边——划掉——去义务劳动了，TPC高薪雇佣大牙牙当编外干员。 它将会在TPC的引导下，进行多个深海监测前哨站的巡视工作，谨防出现又一个克拉肯。 大牙牙自己倒是挺喜欢再来一个克拉肯的，鲸鱼吃章鱼天经地义，这么大的章鱼它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食材新鲜，海鲜蛋炒饭也很美味，就是量少了点，吃两顿就没了。 天知道TPC为了护住克拉肯仅剩的几条腕足，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而对于妈妈的执念，在见到了面之后也就缓解了，大牙牙就跟艾丽娅一样，对于风一般的母亲并无什么陪伴左右的奢求，非要说的话能定期回家看看也就满意了，要求低得堪称卑微。 而且艾丽娅比某个快乐风女要强——起码她不至于逢年过节才回来刷个存在感。 更不会让大牙牙提心吊胆生怕痛失亲妈，这么一对比起来艾丽娅简直就是清流之中的清流。 只不过清流相比起模范，还是差了不少，比如说现在： “艾小姐，首先要说明一下，这个剧组已经被整个买下来了，湛助理的意思是，你喜欢怎么拍都行！” “……我只是个小小的演员。”艾丽娅唉声叹气：“何必呢？” “对对对，演员，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这是个网络大电影，投资成本不高，演员素质也一般，可以吗？” “我觉得可以，我也需要磨炼一下自己。” “可是我觉得有点不太合适……要不我们换一个？最近虽然电影市场低迷，但也有不错的本子，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请一些大导来，比如说陈大导或者冯大导——张大导你觉得怎么样？或者最近比较热门的管导？” “不怎么样，我不想拍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也不想拍那些所谓的京圈老炮贺岁，管狗有多远请多远我更不想看到他，行了行了，您忙去吧，不用管我。” “那不成，我是您经纪人，我的工作就是这个！” “……” 艾丽娅麻了，经纪人正常吗？当然正常。 可是自己这一个玩票的，经纪人直接就是花姐，这正常吗？ 她已经不想问真妈怪砸了多少钱，或者这背后又有什么利益纠葛了。 花姐，共和国内地的第一代经纪人，以保姆式无微不至而闻名，手底下最巅峰的时候华谊都仰仗她手底下的那批艺人，干脆直接请她去当总裁。 当初上到陈到明，小到那个时候还是小透明的没有戏路的嘤嘤嘤双冰，都是她的。 橙天后来挖人，也是直接和她谈，谈成了之后直接挖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 当然啦，橙天就是个玩资本的，本质上没想着好好搞事业，所以后来崩了。 花姐另立门户，手底下的明星依旧在，但是她逐渐退隐了，从当初那个艺人入住宾馆洗澡水温度都得过问的保姆式经纪人，逐渐退到幕后，成了一代圈内资本。 嗯，相对来说的资本，圈子撑死了也就那么大，再怎么上天体量也有极限。 现在真正的大鳄和爸爸是谁？是资方，是平台，爱优腾甚至干杯网都算是爸爸。 除了某些名导或者当年有代表作的大演员，其他的都是面瓜，大厂的厂牌远比什么名演员好使，铁打的资方爸爸流水的流量明星。 所以艾丽娅从天而降，算是从终点线倒着往回跑。 艾丽娅叹了口气，自己只是想当个平平无奇的小演员，不想玩这些，也不想吃瓜。 嗯……杨天宝离婚这瓜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出来，花姐之前说得还挺可乐的…… “艾小姐，要不再看看这个本子？这个是奔着拿奖去的，您说要高质量的，我觉得这个挺合适。” 花姐劝了一阵，言辞恳切，又给拿出来一剧本，准备来个有实物表演。 “您别叫我艾小姐了，叫我小艾就成。”艾丽娅接过剧本翻了翻，尺度太大，看得她呲牙咧嘴：“这能拿奖？” “写的时候，就没考虑过票房。” “哦，了然。” 非商业文艺片，不奔着赚钱去的，那不就是为了刷奖项抬身价的么。 至于说姜闻那种逮着好本子死活都要拍出来，宁可扛着五年重罚都得太阳照常升起的，现在不能说一个都没有了，只能说基本见不着了，谁会和钱过不去啊？ 看不起钱的，都是奔着以后更大更多的钱去的。 “我觉得这尺度还是太大……之前是给谁的？” “小佟，这已经是修改之后的了，您要看上了那立刻给您调过来，剧组什么的攒好了。” 花姐无情地把小佟攒着准备刷奖抬身价的机会给剥夺了，只要艾丽娅点头，立刻连轴转做配套。 “别，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觉得网络大电影也有点意思——比如我可以多花点钱做做特效。” “行吧，那您先玩玩，都可以，我再去联络一下别的本子。” 花姐陪着笑，退出了防弹的保姆车，温和慈祥。 …… …… “花姐，她什么意思？” “看不上，修改了还是觉得尺度太大——有没有尺度小点的出彩的本子？” “这还叫大？之前那些出格的都给修了！” “她说大就是大，自己拍和看戏能一样么？” 花姐自己也有点后悔，确实不太合适，以这位的身份，得是那种中正堂皇的戏，纯走表演的。 “暂时没有，这段时间院线都没人，谁拍新片啊……不是，这位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花姐的小助理嘀咕着，愤愤不平地瞪着那辆保姆车：“好本子早就被瓜分了，轮得到她？” “怎么说话的！”花姐呵斥了她一声。 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后槽牙都在疼，这位小祖宗太难伺候了…… 可问题是自己难道还能不伺候？就是担心小助理这些家伙看人下菜碟，她甚至都自己重新出山了。 一想起自己之前的经历，就觉得后脑勺都在发麻，心肝脾肺肾伴随着凉气咝咝地颤。 之前花姐被请到西楼大厅的内部小影院，在那里陪着看了一部她公司参与的新片，平时新闻上才看得到的大人物用这种方式表达了对她的期许，而后还语重心长地让自己多照看一下某个小姑娘。 什么年纪还小，任性是人之常情多担待，圈子也是时候该重新整顿一下风气什么的…… 这话人家是温和地说了，可是自己这边能左耳进右耳出就当人家是随便地表态？ 别以为决策层就不看电影不理会娱乐圈，西楼的小电影院一度是国内引进电影最先行的地方。 早些年引进的所谓大片，都得先送那里，高层亲自看了点头觉得可以，没有什么问题，然后才能往下放。 早年间为什么那么多大院的子弟进圈？就是因为他们的童年其实就已经有了这些影视文化的熏陶，80年代90年代千禧年前后那一批圈内有实力名望的，基本都和大院脱不开关系。 至于说别的——为什么之前咋咋呼呼的《三体》电影版拍完了粗剪之后就没放出来了？ 就是因为有上面的人亲自看过了，试毒之后心说你这拍的什么东西，这也能看？直接给毙了。 当然啦，对外还是说得很温和的，用词叫勉励，希望能够拍出水平，拍成名片标杆。 翻译过来就是现在这种垃圾不配用这个剧本，你们什么时候有能力拍好了再发，没有就放着吧，等以后来。 相比之下某大炮科幻片，只能说是钻了空子，要是也给送过去掌掌眼，观众们估计就不会受到这种摧残了。 早些年代作品少，所以高层甚至有兴趣会直接过问到具体的作品本身，还会邀请主创去聊聊心得，鼓励创作。 后来经济发展了，作品多了，审剧本也放开了只需要大纲，再加上合拍片之类的，那自然就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可即便这样，也不能说完全就没人管了，只是之前没必要管——太高级的过问会导致压力过大，反而是限制。 就像是96年在星城开的电影工作会议，搞出来个9550工程，结果嘛…… 算了算了，还是让他们自己竞争吧，适当保护一下，权当是大浪淘沙了。 只是放任了这么些年，沙没淘出来多少，真金反倒给盖在沙子里了，这就要过问一下了。 花姐原想着是过问别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压根就不算事儿——和这位相比起来不算事儿。 花姐的随身小包里现在都还放着几张票根，警醒自己不要飘了，飘起来就成柳絮了，没根，会死。 以前她也去过西楼小影院，可是被单独请过去还是头一遭——去那里看电影也是要买票的。 这是当年恩来公定下来的规矩，凭票入场，合情合理…… 没有人知道花姐到底得到了什么细节的叮嘱，只知道她回来之后，利亚基金直接入股了她的公司，51%控股。 花姐自己倒是知道一些端倪，但是越知道越心惊，越心惊就越低调，绝口不提有什么事儿。 为什么圈子最近被铁拳痛殴？因为有的人过线了，但同时还因为有某个人想要进圈来‘看看’了。 就因为她露出了这种意向，之前甚至还没有过来呢，十二级飓风呼啦啦地从上到下刮地皮一样刮了一圈。 花姐甚至都不敢去深究这小祖宗到底是哪里来的，只知道这事儿做好了，自己以后说不定还能够在大典礼的时候上彩车去露个脸，那可真就算是功成名就——混了一辈子以后自己也能自称一句合格的文艺工作者了。 嗯，这位小祖宗不一样，据说是要上城楼的…… 揉了揉脸，花姐把心思转回来：“去吧去吧，去忙你的，记得帮我问问圈里到底谁手里有好本子的，或者说以前想上不敢上的都行，你跟他们交个底——就说只要能入眼，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政——咳，反正都能放宽，懂了吧？” 小助理没懂，懵懵地看了一眼保姆车里出来的少女，又看了看花姐，想了下还是小声问道：“上面有人？” 花姐也无奈，多的话不能说，只能是含糊其辞地跟这个也算心腹的小助理咬耳朵：“她上面可没几个人了。” “咝——” “行了，去吧。” “好，好好好……” 艾丽娅下车之后没有找花姐，而是把目光转向不远处正在进行拍摄的杂牌剧组。 她还真就是随便找的，近两年圈内没啥大制作，流媒体兴起之后网大倒是蛮多。 之前她说随便挑一个离得近的，这就是离得最近的，是一部名字都还没定的科幻片。 只是看了几分钟，她横竖没看出好来，只觉得辣眼睛…… 花姐凑过来，手里捏着把蒲扇，又从兜里掏出一瓶驱蚊液：“无香的，婴儿用，不伤皮肤，小心蚊子多。” “谢谢——这也算电影？” 艾丽娅觉得这帮剧组怎么连东山大之前拍《无间道》的那批学生军都还不如呢？ “网络大电影，说好听点算电影，说难听点就是长篇单集网剧，不是说没有出彩的，但很显然这个不是。” 花姐说着解释了一下当前网络大电影的运营模式，于是艾丽娅理解了为什么对方看起来这么粗制滥造。 这一类电影有内容合作分成的，也有的是算广告分成的，但广告分成得等到免费播放，质量不好的很显然白送都没人看，所以通常都是按播放量算。 像是一些大IP改的热门网络大电影，往往就是内容合作，按照播放分成点一次能从网站那里分两块五。 但更多的是简单的上架分点击，放一次五毛或者一块，也就是说几百万播放量其实也就分几百万。 这对于那些动不动就几千万上亿投资的大片来说简直就是个零头，投资少也意味着网络大电影小成本小制作是常态，所以别说加特效了，加个有观众眼缘的三线明星都难。 所以拍网大的通用策略，就是把观影用户骗进去，黄金六分钟骗进去一个算一个。 “至于之后整段垮掉那么也没关系，反正只要是六分钟播放时间以后的有效播放，哪怕是六分零一秒看了一眼就不爽关掉，那这也算是一次有效播放，算在分账的合同内。” 花姐给艾丽娅摇着扇子，又从身后的杂物箱里摸出来一杯冰镇的酸梅汁：“刚冰了会儿，解暑。” 艾丽娅接过酸梅汁抿了口，视线还停留在剧组那边：“他们这么搞，观众真的会花钱去看？凭什么？” “凭一些脑洞，或者三俗的画风——比如说那个女配，身材很好，拍的时候也会专门给身材的特写。” 怎么骗？这抓心挠肝的六分钟分割点，往往就会往里面塞一些喜闻乐见的东西。 比如说大，很大，DuangDuangDuang的弹性，或者是一些浮夸但是特别有趣的特效乃至于片名。 “没有真材实料的？” “有，但是投资只有这么多，想真材实料最后做出来也就那样了，前段时间有一部《功夫机器侠》，特效花了一点钱，所以反响倒也还不错，之后还弄了个续作。” 观众知道这东西粗制滥造，所以但凡是有那么点诚意的，也不吝夸奖几句，矮个子里拔将军。 艾丽娅刚想说对方的特效是什么样，还没开口呢花姐就已经把平板递过来了，耳机就在手里也备着。 啧……艾丽娅突然就明白什么叫保姆式经纪人了，该不会后来那些明星的待遇要求这么高都是你给惯出来的吧？ 花姐要是知道了估计得啐她一脸——好吧不敢，但花姐即便是当初给陈到明当经纪人的时候也没这么心细如发。 当年花姐主要是脾气好，足够好，陈到明最开始还经常吵她，后来一对比到底还是觉得不错，又签了她当经纪人，至于说那些后来的小明星很显然花姐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挨个跟进，只能在资源方面尽量为他们争取。 将心比心，这就已经是很合格甚至是得人心的经纪人了，换成某宋某马坑某黄的那种，才叫真可怕。 所以很多时候做事认真不出奇，认真之后再加上一个比烂的友商衬托，这就显得非常厉害了。 艾丽娅看了六分钟所谓的货真价实的特效，咂了咂嘴：“这就是黄金六分钟特效？” “这在网大里面，就算是黄金六分钟了——尽管也挺LOW，但相比起同行来说已经算是高端了。” “那超级英雄哪种呢？好X坞大片那种特效？” “哎呦我的小祖宗诶！”花姐哭笑不得：“那种光是特效的价格就能拍好几十部这种网络大电影了，这边几百万上千万，那边直接起步几个亿，怎么舍得砸这个钱啊……” 这年头但凡和科幻沾边儿的电影，真要想做好特效那就得做好拿着真金白银往里砸的预期。 为什么某水果厂商的高性能台式机敢卖那么贵，甚至于几个轮子都敢要几千块？ 就是因为相比起个人用户，人家真正的目标人群反而是这种电影特效或者是其他的相关行业大公司。 合格的特效电影需要的高性能电脑起步就是几百台，全部渲染时间分摊开来得好几百万个小时，这就是常说的制作特效时长，相比起个人用户来说一台轮子几千块的台式机是顶级配置，对于特效制作工业来说这就是个流水线上的螺丝工，几百个也未必凑得够一条合格的特效流水线。 二十万顶配？二十万这就是个消耗品！ 没个一两百台这种级别的机器外加配套的专业人员，这特效团队就是个作坊。 艾丽娅放下平板，倒也不是不知道特效花钱，方便嘛，自然就需要花钱。 早些年没有顶级电脑硬件加持，也没有特效软件，就只有用特摄的手法，或者是实拍。 比如说希区柯克的动物惊悚片《群鸟》里面，鸟群在房间里袭击女主的那一幕就是实拍。 希区柯克骗女演员说是模型，结果关进去之后女演员是真的，鸟也是真的。 可怜的女演员被一群鸟疯狂啄咬撕扯，电影里面的惊恐和慌张都是真实表现出来的。 这要是放到现在的特效时代，哪里可能敢这么干——演员不骂死导演，观众也得和导演掰扯两下。 这件事还一度被那些厌恶希区柯克的人用来痛殴吹捧希区柯克的脑残粉，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国内也有相关的拍摄事件，比如说当年的犬王大结局，军犬海龙为了保护村庄而带离炸药包最后英勇牺牲，被炸成粉碎的场面，当初大家以为是特摄，实际上这就是实拍。 14年之后姚守岗上节目，一脸笑嘻嘻地吹嘘自己为了最真实的镜头表现，动用了真实的退役军犬进行拍摄。 还很‘沉痛’地表示为了不让军犬受苦，务必一次性炸死，这事儿遭遇了全网抵制，犬王这部当年备受好评的甚至可以说是全世界第一部描写军犬的电影，结果歌颂军犬的方式就是炸一只功勋犬给观众看。 观众受得了这个气？评分被刷到了2.1分的最低分不说，天天还有人在网上追更姚守岗什么时候死，虽然有人把这10年就爆过一次的事情推出来确实是别有用心，但这事也是真事儿。 而且警犬功勋犬，和徽州宴老板娘那种狗能一样么？估计那推这古早事件试图搞时空出警洗白极端爱狗人士的MCN也没想到自己忙活了半天，就只是给另外多弄了个靶子，声讨火力依旧十足。 再说了，现在这些营销号啊自媒体啊MCN啊，手段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了，要么就是爆大瓜转移注意力，要么就是强行洗白转风向，都是十多年前玩剩下的…… 还是继续说特效吧——到了后期有电影特效出现了，才改变了这些特殊场景的拍摄顽疾，不折腾演员也不折腾道具师了，改折腾程序员了。 卡梅隆拍终结者2的时候，甚至特效软件都是专门为了他那部电影而重新开发的。 就荧幕上那个现在司空见惯的液态金属特效，在当时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代表的是电影工业最巅峰。 大船和阿凡达这就又是新的巅峰了，后来到了超级英雄的阶段，更是已经出现了专门的特效工业流水线。 艾丽娅琢磨着这事儿，问了花姐几句，后者也点头承认国内拍这些电影很少在这方面花钱——主要是没钱。 “流浪小破球当初去找特效制作方合作的时候，也是没钱，而且后来好不容易凑到钱了，回来拍也是水土不服。” “怎么水土不服？不都是特效吗？” “人家的高度产业化不适合我们的拍戏方式。”花姐比划了一下：“就那个防护服，拍摄道具，人家设计的时候压根没考虑国内拍摄的强度，国内一用就坏，对方说不可能啊，结果亲自来一看，我们这边拍戏一拍就是一整天，演员全天穿着那么厚重的道具服都不脱的，脱下来耽误进度，穿戴太麻烦，结果磨损是对方预期的好几倍。” “这样啊……”艾丽娅摸着下巴，思绪却不免跑偏到了女娲和虚拟现实那边。 特效？虚拟现实做特效简直就是降维打击现在的电影工业。 放到普通人能够理解的差距，大概就是今天的3A大作对比初代方块胸的劳拉甚至是2D假3D的游戏的差距。 但是这东西怎么用，怎么拍，艾丽娅也不是拍脑袋就能直接搞出来的，最起码得配一个剧组给她折腾才行。 “哦对了，姚守岗你知道吗？” “……啊？” “就那个拍犬王的，最近没见他出来露面了。” “这个——咳，身体或许不太好吧，不怎么露面。”花姐回忆了一下：“不过事业还是在做的，他儿子也是个电视剧导演，最近在拍戏，戏还算不错，我们也有几个演员去了，小颖——我记得那部剧好像是叫幸福万家？” “哦……还没死啊。”艾丽娅点了点头，不说什么了。 花姐张了张嘴，冷汗霎时间就下来了——不是，这位是和他有仇？ “艾小姐，您是觉得……这戏不好？” “没有啊，我都还没看怎么知道好不好？上映了么？上映了我去看看。” “那个——准备上星，到时候电视台放……” “那有别的地方可以看吗？不是有的电视剧会在网上播么？” “上星……上星比网剧的平台门槛要高一点……”花姐犹豫了几秒，然后一咬牙：“您觉得它应该在网上放，那就网上放！我也觉得放爱优腾这些平台挺合适的，其实这个是给小颖刷奖的……” “不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真没意见。”艾丽娅失笑，而后摇了摇头：“我不懂这些，走吧，看看剧组。” 她对什么刷奖也好上星也好是真没意见，圈子就这么大，好瓜烂瓜一箩筐。 她之前听花姐说了不少事儿，期初还觉得稀奇，然后也就那样了——比如某爽准备去开奶茶店过日子了，某萧姓女明星也没空找小鲜肉了，身体不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什么瓜都有。 业界也没那么高大上，所谓的暖男也好男神也好，比起来甚至还没有龙叔来得实诚——起码龙叔犯错了敢认，直接就懒得洗了，所以她也就是过客，不准备当蜻蜓队长，没兴趣。 “对，对，是我自作主张——那个谁，小李！把这边的剧本拿过来！让导演和编剧也过来一下！” “不用，我就看看他们怎么拍戏，另外剧本我刚背熟了……嗯……其实本子我觉得还行。” ……还行？花姐滞了一下，这本子还行么？ 她也看过这个网络大电影的剧本，是个脑洞大开的假科幻片——就是披着科幻片外皮的恋爱剧。 说的是女主角从未来回到现在，拯救即将毁灭的世界的故事，危机是一个被挖矿意外挖穿的地狱之门，门的那边是恶魔，然后女主还特别别出心裁地没有想着当一个孤胆英雄，反而把这事儿上报给了国家。 然后国家信了一半，派了一队特种兵以及还是主动当了孤胆英雄的女主，大家一起作战。 ——最后开着一辆油罐车把地狱之门炸了…… 对，别管这灭世危机怎么来的，反正油罐车就能炸门，恶魔什么的随便让个大姑娘都能砍死。 特种兵唯一的作用就是衬托这事儿国家也算出力了，显得比较炫酷，圆梦导演想要拍战争片的妄想。 至于说为什么叫大姑娘——花姐视线移到原本的女主，现在的女配身上，这身材基本就是本片唯一的亮点了。 艾丽娅背着手，看了一阵，回头冲花姐招了招手：“花姐，这电影投了多少钱？” “四百万不到——但实际上会更少，这四百万都是虚的。” “这样啊……那你觉得我多少加点怎么样？” “可以啊，您准备加多少？” 花姐对此毫无意见，因为她深知对方有什么——要身材没身材，要演技没看出来，目前最大的资本除了一张小仙女一样的脸蛋儿，就剩下钱多得没处花了，利亚基金啊，什么妖魔鬼怪洪荒猛兽…… “那就加点——加俩零吧。” “好啊，加……等下，加俩零怎么算？”花姐下意识比划了一下手指头。 四百万，四千万——四个亿？！ “嗯，四个亿差不多够了吧？”艾丽娅双手叉腰：“特效还是要做的，当然更多还是要实拍，这本子的精神内核我觉得不错，灭世危机，国家出力，众志成城，你说是吧？” “……是，那个，我问一下哈，您说的四个亿，是日元还是……国元？” “嗯？现在拍戏吹预算，都用日元的吗？” “那——四个亿国元？！” “不，美金。” “？？？” 第1226章-她不老，江湖不死 钱波波很不爽那个平胸的少女——就那个保姆车里出来，一副居高临下样子叽叽歪歪的那个。 作为网络大电影的扛把子金牌女主之一，钱波波深谙此道，知道观众想要看什么。 走开！那些垃圾的五毛特效和庸俗的剧情！只需要把特写给我的身材就好！ 摸爬滚打——最主要是摸和滚——然后观众们就会买账了。 虽然相对来说，这样的戏路没有多少上升的空间，但是钱波波已经很满足了。 说句难听的，她当初要是狠下心来找个金主爸爸，未必就不能混成一代小花旦，再不济也是个某岩第二。 可她这不是没找到么……咳，可她这不是不想要跪着挣钱么。 而且自己的演技未必就比那些小鲜肉小顶流小花旦小什么什么差多少，对得起这点片酬了。 她这么想着，冷哼一声，顺着导演的指挥往地上一滚，然后翻身半跪起来，举着枪开始上半身抽搐。 Duang——Duang——这是开枪的后坐力——非常壮观，深渊一样吞噬着视线。 “咔——好，过了，休息一下准备拍下一条。” 导演举着纸喇叭喊了一声，半点艺术的追求都没有。 拍戏嘛，要那么认真干嘛，死扣细节烧胶片什么的，那是大导演才有资格做的事情，虽然现在已经不需要胶片了而是用数字拍摄，但内存不是钱啊？多拍一条就多浪费一次时间，群演不算钱啊？ 要是动作快点卡着下午四点多拍完，那还能省下晚上的一批盒饭呢…… 导演用纸喇叭抵着额头稀疏的发丝挠了挠，很有艺术觉悟，自己拍的就是屎尿屁，类比肥仔晶就好。 虽然肥仔晶多快好省是因为让他拍戏的都是大哥，不敢超预算也不敢超时间，但是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那么自己背后的老板和当年那些大哥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其实也没有。 他翻了翻剧本，发现接下来就是拍穿越者回到现在的戏份了，借着这个景来个施瓦辛格式终结者降落。 很好，等下让钱波波穿个比基尼，露出肩膀和腰和大腿然后上下咔嚓一遮——或许可以用点圣光特效，显得自己也有那么一星半点对于艺术的追求……大概？ 然而下一秒，导演就又想起一茬，当即一拍大腿——坏了！ 女主不是钱波波了！是一个新人！ 而且这个新人还是个钢板！致敬不了名场面！ 他这么想着，回头左右看了看，最后定格在那辆厚重的不起眼的但是比整个剧组本次电影投资还要贵的保姆车上，心说要不跟这位小爷商量一下，给上个替身什么的，到时候给她露一脸就当是努力过了。 “导演，这段拍完了？”刚想着这事儿呢，另外一边窜过来一姑娘。 导演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倒也算清纯可爱，就是刘海遮着半边脸带着些许古早葬爱家族的风格，夏秋交际还算热的天气却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晒服甚至还戴着手套，戴就戴吧却又只戴一边，综合看起来…… 是个玩行为艺术的？这该不会是个摇滚音乐家或者rapper吧？ 导演挤出一份温和的微笑：“对，拍完了，怎么称呼？贵姓？” “免贵姓司，我家小姐请你过去谈点事儿。”司悦这是把自己定位成小丫鬟了，角色扮演从现在开始。 导演一听，后槽牙隐隐发酸，哎哟喂这还真是个大小姐啊？庙小伺候不起怎么办？惹出事儿来自己担待不起啊！ 他纵横圈内多年，秉承的就是一个但求无功不求有过，能混日子就混日子，雄心壮志什么的早就喂了狗。 拍电影嘛，五百万是拍，五十万也是拍，钱波波可以是女主，大小姐……得，大小姐或许也可以是女主。 于是他戴了顶帽子，遮住自己最后的倔强：“走吧，听听那位小爷有什么指示——” 俩人兜兜转转，绕了一圈没想到却没有绕上保姆车，而是去到了另外一边，俩人背对着山崖，指点方遒。 “那片棚区也算是影视城的？” “这一大圈应该都算，只不过这块儿是废旧厂区改的，用来拍一些都市兵王或者匪帮争斗之类的戏。” “那如果我把这一块全给改了，然后弄个大点的外景……” 导演凑过去，没说话，探头打眼一瞧——好家伙，偌大的影视城从这里望下去，全都在圈里了。 他缩着脑袋等了一阵，艾丽娅才和花姐聊完搭外景这事儿，回头望过来：“哦，导演啊，你好。” “您好您好——都好，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就是请你来聊聊，坐，坐。”艾丽娅指了指旁边的小马扎：“谈谈电影。” 花姐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周道，闻言咔咔两声给拆出来新的小马扎，四方摆开，上风口给艾丽娅，有微风有树荫，自己在侧面帮着赶赶蚊子，司悦在另一边当哼哈二将，可怜的导演坐在对面，阳光像是大功率台灯一样打下来，就差没弄个铁椅子银手镯了，整得跟录口供似的。 导演打眼瞥了一下这位小爷身边的保姆，心说大户人家就是有专业素养——怎么还挺眼熟。 不过他也没多想，凑着半拉屁股坐下，谦卑到卑微：“您看看，什么时候心情好天气好，咱把您的戏份给拍一下？” “不急。”艾丽娅摆了摆手：“咱这电影，投了多少钱啊？” “……四百万。”导演喉咙一紧，守口如瓶。 “说实在话。”艾丽娅笑眯眯地望着他：“真投了多少钱？” “导演，之前出资收购贵公司的，就是艾小姐。”花姐在旁边提醒他：“所以她算是你老板的老板。” “啊这……其实……额……”导演张了张嘴，最后幽幽地憋出俩字：“八十……” “八十万？” “……嗯。” “具体花在哪里了？”艾丽娅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好奇。 “首先是剧本和音乐版权……” “咳——”花姐清了清嗓子。 导演赶紧打补丁：“不过我们这都是随手写的剧本，音乐也基本都是用的免费资源库的，所以没怎么花钱！” “这样啊……还有呢？” “然后就是片酬，主演啊群演啊，这算是一笔不少的开支，那个钱波波，虽然没名气，但是片酬还是要去到五万块，主要是有一些动作戏，得加钱，不然人家也不会听一句忽悠就跳泥坑跳水潭。” “五万？”旁边的动力妞子瞪圆了眼睛。 “这……五、五万其实也不算多……本来想请个过气的港星的，但是人家要价五十万，太贵了……” “不是，我觉得太少了。”司悦挠了挠脸：“不是说当明星挺挣钱的么？杨天宝抠个图都有八千万呢。” “那不一样，人家是顶流，而且八千万……有水分，正常的电影片酬也没那么高，请个有点观众眼缘的新晋三线二线女星，也就几十万，公司还要抽成，一线影帝影后如果真要算账的话，五六百万顶天了，再高的那是超一线。” 什么叫超一线？有国际知名度的演员，像龙叔发哥巩皇那种就算是超一线，千万俱乐部，票房号召保证。 虽然在那些公开的乱七八糟的收入榜单里面，龙叔的收入其实还没有晗晗峰峰高就是了…… 艾丽娅点了点头，扭头望向花姐：“我要是请超一线来拍，是不是片酬也要花一大笔钱？” “这得看具体。”花姐想了下：“如果您是拍着玩，那确实要花不少，可要是您认真——那估计是低片酬甚至是零片酬，也会来参与，他们得给您面子。” 导演眨了眨眼，望着艾丽娅那里子都没有的小身板儿，没看出来这是哪位爷，这么有面子。 你是国家钦定小公主怎么着，太阳都得围着你转？ “除了片酬之外还有什么支出大头吗？”艾丽娅重新望向他。 “还有场地租用费和器材租赁费。”导演赶紧赔笑：“我们的服化道基本都不是自己单独准备的，靠租，如果是一些特别的背景，那么还需要道具场景搭建的费用。” “特效呢？” “那个算后期里面，后期的制作费用基本就看——还剩多少钱。” 导演没说的潜台词是基本就看有多少冤大头，做特效？可以啊，做三千万的，最后就给特效公司三十万。 反正就这么多钱了，爱要不要，我电影拿去上映了或许有钱回本然后再给你发个红包，不然沉没成本你看着办。 这年头哪怕是厂牌出品也是两头剥削，左手观众右手剧组，脚底下踩着特效公司这些可怜兮兮的美工程序员，这才叫利益最大化，反正堆一个流量明星还需要时间，找一个做特效的苦哈哈这不到处都是？ 要不怎么特效公司发展不起来呢，谁手里没个十张八张白条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干这行的…… 花姐表情严肃地备注道：“除了这些，还有基本制作保险保费，以及预留的保险基金，然后是报批管理和税费，尤其是税费，绝对不能少。” 导演悟了，一拍大腿：“对！还有税，这个是绝对不能少的！” 艾丽娅若有所思，想了想，又想了想，身子凑过去：“导演，如果给你四百万，你这戏怎么拍？” “我现在就是四百万啊。” “我是说真金白银的四百万。” “我……我请个大家眼熟的港星？或者以前当黄金配角那些艺人？” “四千万呢？” “我请当红顶流！”导演腰背一直，意气风发：“然后留一千万做宣发！广告砸地铺天盖地！” “四个亿呢？” “……”导演张了张嘴，想了想，又想了想，身子凑过去：“日元？” “美金。” “咝——那我真不知道了，这钱太多了……请好多大明星来拍贺岁片？” 艾丽娅于是懂了，有时候投资不是问题，人反而成了问题，真要是给他们四个亿美金，他们不知道怎么用。 做特效？或许想过，但是应该不会想过砸数以亿计的钞票下去做，国内有这个魄力的导演屈指可数。 艾丽娅搭手撑在旁边的树干上托着腮，视线往上望去，放空了好一阵，然后回过神来：“有哪个导演，花钱比较厉害的？” “姜闻，张国师……如果你是为了拍特效，我其实比较推荐徐老怪。” “徐老怪不是拍女生和女生的吗？” 艾丽娅至今忘不掉青蛇白蛇——徐老怪真的好会啊！ “徐老怪虽然是拍Cult片出身，但是用特效这方面他是真的懂，比如说《蜀山》就是请的拍星球大战的团队来做的，抛开剧情不谈的话，想象力和画面感其实都很可以了，而且文化内核，他也能拍出来。” 毕竟艾丽娅要拍的大制作，一旦牵扯到举国之力的风格，那基本也留不了多少个人剧情讲述的片段。 大场面往上堆就完事儿了，肾上腺素拉满，狂轰滥炸，不外如是。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对徐老怪的印象，说句老实话，她对徐老怪的记忆其实还真不是当年的混乱三部曲起来的，而是黄飞鸿系列——杰哥当初拍的黄飞鸿一二三部都是徐克执导的。 第四部的时候因为片酬谈不拢所以换成了赵文卓，可惜观众虽然认可卓哥的演技却不认前三部打响的金字招牌。 第五部那就纯粹是为了借着余热圈一波钱的狗尾续貂了，艾丽娅看的时候全程注意力也都在关之琳的十三姨和王静莹的十四姨身上，相比起姐妹花来，男人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至于说混乱三部曲《蝶变》、《地狱无门》、《第一类型危险》这仨，号称一部比一部邪性，艾丽娅这种喜欢科幻和喜剧、动作分类的基本不会主动去找来看。 虽然《青蛇》也是cult片，但是这看点不是不一样么…… 而花姐说到能拍出来文化内核这事儿上，艾丽娅想了下觉得还真是。 黄飞鸿打洋人，叶问也打洋人，可是黄飞鸿打洋人的同时，还学洋文，思考洋人为何势大，寻找富国强民之路。 叶问——咳，挺好，都挺好的，能把动作片好好地拍出来就已经很让人惊喜了。 至于说谈恋爱什么的，黄飞鸿前三部里面十三姨和黄飞鸿的恋爱实在是拍得可以，撩人得很。 两种不同文化代表的碰撞，开放和保守，这可比什么琼瑶阿姨你爱我我爱你你无情无义我无理取闹什么的来得好太多了，这背后也折射出了那个特殊年代的以小见大。 虽然现在徐老怪拍片有点过于放飞自我，缺一个合格的编剧和一个克制的监制，但是这些人可以找。 “联系一下徐导——另外这边的话，先理一理剧组吧。” 艾丽娅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微尘，那身影像是在背后的阳光衬托下镀上一层金边。 “走，导演，不是说有我的戏吗？” “对、对对……那个——冒昧问一下，这位是您的经纪人吗？” 导演答应着，看了花姐一眼，又一眼，越看越眼熟，心底隐约冒出来一个名字，却不敢认。 他就着回答艾丽娅的功夫，装作不经意间提了一嘴，视线却紧盯着正在收拾小马扎的保姆阿姨一样的花姐。 “对啊，是我经纪人。”艾丽娅揉了揉腰：“待会儿有动作戏吗？” “有，但只有一点，可以请替身，实在不行还能换脸……经纪人怎么称呼？贵姓？” “免贵姓王。”花姐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挺客气地冲他笑了笑，自我介绍：“王京花，不介意的话，叫我花姐就行了。” “王、王京花？！” 咝——— …… …… 花姐是花姐，艾丽娅是艾丽娅，这点艾丽娅看得很清楚。 无论之前花姐说得多好听，什么你要是认真别人就要给你面子之类的，那也是用别人的人脉。 要么就是看在花姐的面子上，要么就是看在自己老爸的利亚基金面上，反正就没有是认识自己的。 艾丽娅要当的是锚定现实的一代影后，而不是那种抠图换头的纸片人，那种红极一时是假的，没有岁月记忆。 所以她很有一个演员的自觉，拍戏之前可以聊聊咖位聊聊背景，但是只要一开拍，那么就是导演最大。 问题是导演不这么想…… “咔！好！这条过了！” “……不是，这就过了？”艾丽娅停下动作，看了眼开始往回走的其他群演：“这拍的什么？” “拍的是您从十年前回到现在，然后去告诉官方发生了什么啊，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来，导演，我问你一下啊，我刚从十年后回来。” “对。” “我十年之后有点本事背景，但是现在我没有吧？” “没有。” “我就一普通人。” “嗯。” “我一普通人，怒闯安全部门办公室，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啊这……这不显得您有气场么！” “哪有这样的气场的，不行不行，这段认真点重来，他们得拿出本身的一些……一些……嗯……” 艾丽娅形容了一下，本来想说让他们学学九局的，可是想了下发现九局那个工作风格，还不如这帮家伙认真呢。 东山市九局分局的大办公室里，常年有一台电视专门播放综艺节目的，忙完了就坐那里哈哈哈图一乐。 ——美其名曰心理调节，还挺合理。 “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导演想了下：“你是要他们展现出专业性，然后你再气场强硬，他们才半信半疑？” “对，就这个意思。”艾丽娅点头：“要有一个过程，毕竟电影不是现实，得讲个逻辑的。” 现实不用讲逻辑，因为艺术来源于生活，什么牛鬼蛇神生活里没有？ “这样啊。”导演思考了一下：“也不是不行，就是得花点时间。” “没关系啊，反正这会儿闲着，多拍几次也无所谓，预算也有。” 艾丽娅并不准备咔掉这部片子，就当是预演了，八十万也好四百万也好，拍出来其实也是能回本的。 现在认真一点练习一下也不费什么，后续拍大制作的时候总不能逮着一帮高薪请来的影帝影后念一二三四吧？ 导演大抵也是知道艾丽娅的心思，拍戏最禁不住较真——金主自己都不在乎花钱花时间了，那当导演的还怕？ 我又何尝没有一个拳打张大导脚踢卡梅隆的梦想呢！ “好，那就重新来过，我先跟他们讲讲戏，您重新补个妆。” 艾丽娅点头，乖乖地去让化妆师打粉，她这个角色的定位是刚回来的时候狼狈不堪，却立刻就去报信的阶段。 化妆师负责让她狼狈不堪，看起来就跟血肉泥潭里面爬出来的一样。 ——原本的剧情应该是施瓦辛格那样赤果果半跪着然后弄个特效的，但是花姐三令五申不能有这种画面，过不了审，给当场咔嚓了，走纯演技路线，了不起加点动作戏。 不过动作戏都心疼，花姐已经在物色武替了，就这小祖宗柔柔弱弱没二两肉的模样，磕着碰着跟谁说理去？ 化妆师是大路货，努力地表现出不那么大路的模样，已经做好了被艾丽娅DISS的准备，左手画着狼狈不堪的妆容，右手已经准备好了补救的卸妆水之类的了，只要艾丽娅一开口说不对，立刻把貌美如花的脸蛋儿给还原出来。 结果化完妆艾丽娅一看：“这怎么还不如之前的呢？” 化妆师也跟着一看：“您觉得哪里不行呢？” “不够狼狈，我这脸这么干净？” 自己理论上是在一场大战之后直接穿越回了十年前，刚从战场上下来，怎么除了身上的衣服熏黑了一下，脸上多了点锅底灰，就什么都没了？ 之前她还没注意，这会儿坐下来一对剧本——好家伙，这都能过了？什么服化道！ “……那您的意思是？” “真实点，尸山血海打滚应该是什么样子？血浆呢？手一摸直接花脸蛋什么的，能弄吗？” “能！”化妆师深吸了一口气，悲从中来——多少年了！多少年自己终于遇到了肯用心营造角色的了！ 她心道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特效装扮，结果化了七八年网红脸，没想到压箱底的手艺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刻！ 当即化妆师扔了卸妆水，腾出自己箱子里面最下面的一半大的匣子：“您要是不嫌弃，我就试试？” “拍戏嘛，有什么好嫌弃的，该什么形象就什么形象。”艾丽娅闭上眼睛：“赶紧吧，不要耽误拍摄进度。” “好！！” …… …… “然后你们要表现出将信将疑，对话……对话这里改一下，她说出一些机密，你们——来了来了！” 导演看到主演过来了，赶紧招呼其他演员，然后扭头一细看，当场肺都凉了半截。 ——这！ 浴血的少女手里提着一把撬棍，看起来不像是来拍戏的，反倒像是来杀人的。 “导演，说好了吗？” “说、说好了……你这妆，挺真实啊！” “我也觉得，化妆师手艺可以的——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好，那开始，灯光！群演过去一点，把机位让出来，场记记一下——” 艾丽娅整了整表情，先是迷茫，不可置信，然后左右上下打量着周围，似乎是诧异为什么自己出现在了这里。 原本的剧情在这里是女主用浮夸的表演咋咋呼呼出来，然后捂着身子溜溜跑了，但是艾丽娅这个谦逊的戏霸给直接改了个面目全非，硬生生把一出看身材的网络大电影弄成了大女主的科幻制作。 导演在取景器后面咂了咂嘴，抬头望过来，有种微妙的错位感。 这演技……就像是真从未来回到现在一样，那眼神里面的迷茫可太到位了，他抓了俩特写，觉得就这打光，就这眼神，自己拿去客串宣传海报怎么也能骗骗别人这是院线大制作。 正想着呢，女主从迷茫里面回过神了，握着一根还在往下滴答着血浆的撬棍，转头往安全部门的大门走去。 “站、站住！” “别动！不许动！” 两个安保人员举起手里的枪，他们身上穿的服装和道具是导演的私活，满脑子战争片的他还不容易才弄出来这一队所谓的特种兵精锐，结果这会儿转场来客串安保人员，瞅着跟披着狗皮的二鬼子一样，就差没当场跪下叫一声‘队长别杀我’了。 他皱了皱眉，有心想要喊停，却又觉得这也可以了。 “咔——” 结果是艾丽娅自己喊了咔，摆了摆手示意导演过去。 正经演员哪有这样的啊，偏生艾丽娅自己习以为常，导演更是低声下气。 “怎么了？” “他们这反应不对，遇到我这样看起来很危险的人物，他们是戒备而不应该是害怕，不是隶属军方的安全部门吗？哪有手里拿着枪又是军伍出身，还害怕一个提着棍子的姑娘的？” “……可能是他们经验比较少？我是说，剧情里面这俩是新兵，你觉得怎么样？” 艾丽娅眨了眨眼，自己和他讲拍戏，他跟自己洗角色，大家的定位是不是有点跑偏了，谁是导演啊？ 大眼瞪小眼好几秒，导演终于反应了过来：“我懂了——我跟他们讲一下，精益求精，精益求精。” 毕竟是花姐亲自当经纪人的演员，哪怕对方刷网大真就是刷着玩的，也要讲演技。 所以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农村包围城市？在网大里面表现出对比强烈的高演技，然后用新生代演技实力派的标签往上混，直接加入到院线大片的制作当中？ 至于说网络大电影和院线的本质区别——除了制作上花钱多点少点之外，其实没啥本质区别。 “嗯。”艾丽娅点头道：“不要舍不得花时间，加钱也是可以的，这部片子四百万预算我给你补满，不够还可以加。” “好，好……” 好一阵折腾之后，这一幕重新开始，导演紧了紧手里的纸话筒，盯着取景器的画面。 “站住！”那也算是金牌群演的警卫端着枪，望着艾丽娅平静的眼神，没来由心头一紧：”站、站住！“ “退后！退后！” “咔——”这次没等艾丽娅说话，导演就从取景器后面探出头来：“让你表现出严厉，不是紧张，她会杀了你啊！你手都在抖！抖什么！” 那群演欲哭无泪，之前那一眼感觉就真是要被杀了啊！ 反倒是艾丽娅想了下，收敛了一点气势，冲那可怜的群演露出一个笑脸：“没事，稳一下，重新来。” “……谢谢。” 连续咔了好几次，这种从来没有过的苛求也让场内的气氛从最开始不耐烦，到现在的逐渐认真。 什么意思？不会是真要搞什么精益求精吧？ 没有戏份的群演和场务们凑在周围看着，也不敢出声，投头探脑地看着这女主出场的一幕。 画面上，艾丽娅走近安全部门的大门，两个负责警戒的卫兵第一时间举起枪，表现出了极为严厉的姿态。 “站住！手里拿的什么？！” “放下！后退——军事重地不允许靠近！” 这次显得很好，很强硬很严厉，甚至因为之前端枪端多了都有了几分干错利落的意思。 艾丽娅侧头看着安全部门旁边的那块黑底白字的指示牌，然后视线转过来，脸上带起几分和容颜不符的沧桑：“现在是几几年？我没记错的话，在28年的时候，这里……” 两个警卫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后退了两步，单手持枪，另一只手按住了肩上的对讲机。 另外一个警卫紧盯着艾丽娅的脸：“现在是21年，女士，放下手里的武器，出示你的身份证件。” 艾丽娅闭上眼睛，而后重新睁开：“真是高明的幻觉啊……给人回到十年前的希望，要是这是真的，那该多好？” 说着她微微弓着身子，手里的撬棍划了个半弧，甩开那上面粘稠的血浆，在身后的地上溅开一道凌厉的红痕。 “咔——”导演站起身，啪啪地鼓掌：“好！很好！” 太飒了！这才是大女主该有的样子！明明是个干巴巴的小姑娘身材，可是却给人一种百战老兵才有的观感。 很好啊！这段表演非常好啊！ 艾丽娅反倒是顿了下，她还以为要一镜到底呢。 自己接下来就该直接开无双冲进去，然后打着打着发现这不是那些恶魔弄出来的幻觉，而是货真价实地回到了十年前，没想到拍戏居然这么零碎的，就这么几个画面就算一节？ 所以说东山大之前拍无间道搞那么长的镜头，是相机姐他们在炫技么…… 不过导演说什么就是什么，艾丽娅整理了一下，正常情况下她这种特殊的妆容，是为了把所有差不多的戏份都一起拍完的，所以在短暂的文戏之后，就直接跳到了之前的打戏里，也就是艾丽娅这个大女主穿越之前的场景。 别以为拍戏就像是照着大纲写故事一样一路拍下去，更多的是看天气看场景看妆容，把差不多的拍了然后拼积木一样搭出来一台戏，要不怎么说有的电影还有专门的导演剪辑版呢——因为剪辑这事儿一旦没弄好，整部还算及格线的片子就有可能变得连零碎都不如。 当初的《天国王朝》就是这样的反面案例，福克斯的老板非要缩短片场，结果整部电影被迫剪得支离破碎，叙事崩塌，不知所云，全美票房不到五千万。 要知道雷德里·克斯特可是当初拍过《银翼杀手》和《末路狂花》、《角斗士》的一代名导啊！ 结果后来导演剪辑版重新发出来的，影评人直接口嗨电影公司老母，说他们这是对一部电影的谋杀，公映版比起导演剪辑版来说就是一坨屎，原本有机会留名影史的经典电影就这么被福克斯给毁掉了。 艾丽娅虽然并不觉得这批混日子骗点击的网络大电影剧组能够有多优秀，但是态度很端正。 却不料因为她的态度端正，导演的认真苛求，原本死气沉沉的剧组里，居然隐约窥见了几缕波澜。 但是还不够——起码现在还不够，大家在观望着，在等着什么东西，能够打动人心的东西。 艾丽娅自然不知道自己成了鲶鱼，她只是跟着人群换个了布景，进到了一个还算宽敞的绿幕大棚里。 “这是我们租的摄影棚，是为了做特效准备的，然后……额……” 导演想了下，想说其实自己还真没要求多高的特效，然了半天也只能给艾丽娅瞎比划：“然后你的剧情是这样，这里是被伏击了，你刚好路过，从那边的台子上跳下来，然后帮助这些运输军。” “我为什么路过？”艾丽娅好奇地问道。 “……您出来……采野菜？” “到处都是恶魔，我出来采野菜？”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导演很虚心，直接就把剧本拿来了：“可以完善一下剧情。” 分镜头？没有那种东西，虽然正经的导演最次也会画个火柴人，但很显然这个导演连正经的导演都不是。 他当初是拍MV出身的，然后帮着拍电视剧，当了十多年副导演，对于网络大电影是降维打击高端人才，对于正儿八经的院线电影来说，撑死也就是个副导。 “我可以是个文职人员——别人以为我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其实我有。” “为什么你有呢？”导演也下意识好奇了一句。 “因为我作为试验机构的文官，在进行一项秘密实验，把恶魔的力量化为己用……嗯，这刚好也能说明为什么我可以穿越回过去，经典套路。” 就是类似明日边缘那样，主角共享了反派BOSS的能力嘛。 导演想了想，觉得也行：“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被袭击了，然后保护你的士兵阵亡，你不得已拿着根撬棍……这样就说不过去了啊，为什么是撬棍？” “子弹打光了怎么样？我们可以补拍一点战争场面嘛！军队大战恶魔什么的，血战到底。” 艾丽娅兴致勃勃，她还挺想拍个子弹打光了的场面的，最好是来个特写。 老是影视道具无限弹药，这样很对不起换弹癌啊！ 导演只觉得后背一紧，头皮一麻——她刚才说什么？说什么？ 战争场面！ “真要拍？” “真要拍，这方面你有经验么？” “有！”导演当即拍胸脯，然后看着场边直勾勾盯着这边的花姐，又一下子泄了气一样：“我……嗯……我当初当副导演的时候学习了不少战争场面的拍摄方式——那个，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学，您准备怎么拍？” “就那种车队，前后保护的，然后被伏击，打打打，炸炸炸，呼叫支援，然后通讯被拦截呼叫不了。” “好！这个想法好！通讯被拦截，这样那些挑刺的就没法说为什么不呼叫支援了！” “……”艾丽娅很想说现在出门当反派的，第一件事就是学好信息屏蔽。 所以反过来，主角这边也应该有多种手段应对通讯屏蔽才对，比如说不定时发送位置信息啦，空中航线巡逻啦，超级重要的目标甚至可以动用量子通讯加密卫星网络乃至于光学卫星什么的。 但很显然这有点超纲了，所以艾丽娅就只是微笑：“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这样拍的话我们这里拍不了啊。” “拍不了吗？” “要炸的话，这个场景不行，这是室内，顶多做个绿幕恶魔，就是肉搏时候的那种。” “也是……那这样，我们先把肉搏战的戏拍了，就护送我的那些战士都牺牲了，我拿着根撬棍和恶魔打。” 导演一听，咂摸出味儿了，归根究底还是个大女主的戏——又是心比天高想要玩全能戏路的小花旦。 行吧，您准备拍动作戏就拍动作戏，只要能给我拍战争场面的预算，怎么伺候您都行。 导演这么想着，客气地请了一下高薪聘过来的武行，就这还是花姐刚召唤来的，没和导演细说，就漏了个日薪的底，导演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把这帮武行给榨出油来回本了。 然而他还不料，却也不信，他即将看到的，将会是又一个动作戏的起始，也是巅峰。 出道就是巅峰——她一个人，就能打出来一整个江湖！ 第1226.5章-让你表演不是让你实拍 艾丽娅吊威亚之前，花姐一再劝她三思而后行。 危险危险危险——不是那首狗屁不通的口水歌，而是吊威亚确实有危险。 磕着碰着，那可就是青了紫了，得当场120送医院的。 什么？不用？那不可能！手指被划伤都得抱着训练生同伴痛哭然后赶紧送医，这淤青怎么也得ICU起步。 “我真不用替身，龙叔不也是自己上么？” “怎么可能有人不用替身呢？成先生也是要用的，只是他有底子而且用得少，您千万不要逞强啊！” “安心，我试一下好吧，实在不行的话再换。” 花姐劝不住，当即痛心疾首，觉得自己真是有愧于国家，愧对祖宗愧对天地恨不得当场罢免了自己。 艾丽娅倒是没觉得有啥，反而挺新奇——她以前跳楼跳得多，吊着钢丝跳楼还是第一次。 嗯，确实是不太熟练…… 几个武行在地面铺着软垫，忙前忙后，汗流浃背。 在国内拍动作戏或者说打戏，离不开的一样道具，叫威亚，也就是钢丝绳。 其实早年的动作戏是没怎么动用威压的，一来是拍摄道具的质量跟不上，二来是动作设计没需求。 后来还是港片从硬桥硬马的对招拆招之中升级了出来，开始拍高来高去的大侠，于是开始出现了吊着钢丝绳上下腾挪的场面，一些童年是港版金庸武侠剧的小伙伴，大抵还记得印象之中有不少穿帮的吊钢丝镜头。 嗯，还有穿帮的塑料瀑布…… 后来这种动作戏的方式被一班武行发扬光大，而从早期的港片的武指，更是衍生出了好几个不同的流派。 七小福算是一派，然后是袁八爷的一派，再有就是林正英的那一个派系风格。 别看这些武行不怎么起眼，但最鼎盛的时候，他们才是最早打入好X坞的，直接被请去好X坞做动作指导。 袁八爷这种标杆人物自然不必说，像是《卧虎藏龙》、《黑客帝国》之类的名场面就是出自他手。 早些年间西方看动作电影都是奔着李小龙那种刚猛风格的打斗去的，嘿嘿哈呼，结果扭头一看到卧虎藏龙，好家伙，这玩意儿难道是特效做出来的？简直就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就像是同时期的国人看电影，大抵也不能够理解大船是怎么拍出来那宏大的断裂场面的。 现在威压越来越成熟，反倒是有种用烂的了趋势，动不动就飞一下，甚至是标榜着动作片的打斗都经常出现那种反重力的起身腾跃，观众倒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大家都这么拍，观众似乎也就没有选择的权力了。 反正都是比烂，能够不用替身吊威亚的已经算是敬业，要是自己吊的时候还磕碰几下，那简直该剪到花絮里面标榜自己的职业道德高出天际——当年龙叔剪花絮到片尾是降维打击同期动作戏，他们剪花絮那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艾丽娅往下看了看，这个场面是自己的一个大特写，和身高数米的恶魔打斗，然后以超级英雄的姿势半跪下去。 下面有着厚厚的软垫，背后的绿幕会在后期合成背景，制作出类似隔壁断崖一样的场景。 早期龙叔他们吊威亚往下跳或者做什么动作，其实保护措施都还显得粗糙稚嫩，苹果箱铺好，然后导演说跳，就噗啦一下往下跳，现在换成了软垫要好很多，但还是有受伤的风险，拉上扭伤并不稀奇。 ——替身拉伤扭伤不稀奇。 龙叔自己不是没用过替身，但和正常人的思路不同，别人用替身是让替身去玩命，龙叔用替身是简单场景让替身去，自己宁可抽空去管管镜头和机位，毕竟他的很多电影都是自导自演的，而遇到高难度动作或者危险动作，那都是自己上，仅有的一些实在做不出来的炫酷动作那就只能让位——比如说当初让钱嘉乐帮忙的凌空回旋踢。 为什么龙叔自己不踢？因为龙叔很无奈地表示自己是罗圈腿，踢出来没那么好看…… 艾丽娅看着比比划划跟她讲动作的武行，发现这位武术指导师傅对她的要求之低，堪称婴儿般的呵护。 “等一下你往下跳，然后我们拉住，你用力地双手举过头往下劈——” 武指师傅示意了一下最简单的劈砍动作，然后半跪下来做了个超级英雄落地的姿态：“然后这么半跪着摆个POSE，就可以了。” 艾丽娅想了下，一时之间没说话，只是目测着这个高台和下面的距离。 这段戏的完整版本，应该是类似生化危机4里面爱丽丝在等待飞机起飞之前，于楼底大战丧尸潮水的独角戏。 只不过加了一个小boss，如果是钱波波来演的话，这里据说是她会捡起一杆火箭筒，将小BOSS直接干掉。 虽然小BOSS可能自己也很好奇为什么打光了弹药之后路过采野菜的姑娘都能从裤裆里掏出一发火箭筒，但剧情就是这样，凌乱散漫，没有逻辑，也没有真正的支撑点。 修改之后的剧本，是前期基于女主的强悍，后期基于整个国家相信了危机之后的大型暴力机器调动大场面。 所以怎么在一个无实物表演里，或者说怎么在一些并不出彩的简单动作戏里，表现出大女主的英姿飒爽，就很成问题了——爱丽丝在生化危机里面的表演当然挺吸引人的，可要说动作戏有多真实好看……说句老实话，也就那样了。 “那些道具，可以用一下吗？”艾丽娅忽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堆杂物。 说是杂物也不太合适，那应该是这个绿幕摄影棚的内置道具配件，有不少橡胶假人甚至是充气式的身上带着定位标识的障碍物或者模型，这些东西可以帮助绿幕抠图或者制作背景、人物的时候进行定位，也能够缓解很多无实物表演的尴尬——甚至有时候会过分尴尬，比如说吃个肉包都得弄个P图之类的，不知所云。 人生化危机一的时候甚至因为穷还用了不少特摄手法呢，像是丧尸犬，电脑后期合成八千美刀一条狗，换成橡胶的三十美刀，还能货真价实踹上两脚，那发力动作比起后续的几部反倒显得真实得多。 然后抠门的保罗导演就把攒下来的钱去做了个火车头模型了，就是为了还原游戏里面的火车场景…… 武指师傅不知道艾丽娅要做什么，挠着头跑去问了问，又跑回来：“你是准备摆几个假人，然后展示打击感？” “不，我准备从这里直接荡过去，然后用撬棍——就是这个——把他们全都打碎。” 艾丽娅指了指对面，然后又指了指高台下面的垫子，最后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撬棍：“所以我需要一根铁链，足够长的那种，我觉得在一个运输车队里出现一根足够长的铁链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武指师傅想了想，没回话，而是跑去找到花姐：“你这个戏我们拍不了。” “……为什么？”花姐一头雾水，她还在软垫上蹦蹦跳跳检查是不是足够结实呢。 “你的演员指不定有什么大病。”武指师傅给她讲了一下艾丽娅的设想，然后耸肩：“她这不是吊威亚，她这是比威压还吊，想要拍出那种动作，我们至少需要三四个组慢慢磨，或者你能够把八爷的班子请过来。” 花姐想了下，陷入沉吟，就在武指师傅以为她会去劝艾丽娅的时候，花姐却开始掏手机：“你说得对，最开始就该直接找八爷的，好像最近他也没说有什么大戏……” 武指师傅：“？？？” 然而在他和花姐嘀咕的时候，另一边的场务就已经拖着一根长长的铁链哗啦啦地上了高台，艾丽娅正在指指点点着什么。 “那边的高架可以用一下，然后是这里的车辆的模型……再加个假人——后期可以把假人做成恶魔吗？”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可能会有一种……”另外一个不明就里被叫过去的武指师傅想了下：“轻飘飘的感觉，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没有——没有分量，然后——” “缺乏力量感和打击感！”艾丽娅一打响指：“环太平洋二那种对吧？塑料对打！” “对对对，没有打击感——环太平洋二是什么？” “是烂片，不完全烂，但还是很烂，所以这个打击感怎么办呢？” “可以换成更重的橡胶模型假人，但是那样的话，打起来又可能打不动。” 橡胶模型假人甚至比同样大小的真人还重，艾丽娅这小身板比划过去，更没有什么力量感可言了。 艾丽娅想了想：“先摆上，先摆上看看。” “好吧。”武指师傅自无不可，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地去和场务一起搬东西了。 只要薪酬给够，别说摆几个假人，就算是大家过家家陪她玩拍电影的角色扮演那也没问题，他们可比偶像敬业。 花姐这边刚联系上八爷，寒暄了两句，开门见山：“八爷，我们有一部戏想邀请您来当动作指导，大女主戏。” 『最近有什么大制作吗？』八爷多少有点疑惑：『花姐你那边的艺人——有拍动作戏的？』 花姐现在手底下的新艺人多半都是女性，这年头男打星都屈指可数，女打星更是几近于无。 上一个在世界范围内出名的华裔女打星，那还得是杨紫琼了，现在已经59岁，新片的打戏基本没办法靠自己的身体机能像是当年那样大开大合硬桥硬马地打，吊威亚的痕迹极重，而更往前的上一代——大抵得是包租婆元秋和华夫人郑佩佩，已经七十五岁高龄。 新生代女打星比恐龙还稀罕，八爷下意识捋了一下花姐手底下的艺人，然后准备婉拒。 “不是大制作，是一部网络大电影，但是主演……八爷，我给您这么说吧，这位算是来圈子里玩的，背景非常深，但是把她安抚好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重要的是她舍得花钱制作，要的是精益求精，不是完全玩票的。” 实际上就是玩票的，但是花姐会傻到把这话说出来吗？只要给这小祖宗攒个史诗级国家队，怎么也能撑起来吧？ 『那这样。』八爷想了下：『我们视频一下，你能给我看看那个大女主的样子么？我看看身板体格之类的。』 “可以可以，但是还请保密，不要和外人多说。” 『规矩我懂，有宣发的计划是吧？看来花姐你这次是铁了心要捧她啊。』 花姐讪讪地笑了笑，宣发的计划没有，保密协议就签了一堆。 花姐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自己一边数数一边签名，一沓保密协议签了二十七个名字，资料前后摞起来足有一拳高，那场面仅次于西楼影厅里被耳提面命的震撼。 她接通八爷打过来的视频邀请，把手机摄像头切到后置，对着高台上正在甩铁链的艾丽娅：“您看一下，就这个孩子，别看身子薄弱，但是性格很好，舍得吃苦。” 『她这是要干嘛呢？』 “刚好有一个吊威亚跳下来的场景，您看看她的——啊！！！” 花姐的惊叫声脱口而出——艾丽娅甩动着手里的铁链，忽地将其脱手甩出，挂在了摄影棚的天花板横梁上。 哗啦啦的钢铁摩擦声不绝于耳，甚至肉眼可见蹦出来的火星子。 野蛮人一样的艾丽娅拽了拽铁链，确定这横梁还挺结实，冲着下面打了个手势。 而被艾某人忽悠瘸了的导演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拿着对讲机一摁：“全场都有，全场都有，灯光——机组——机位跟上——场记！” 那场记拿着个板子在旁边一咔，艾丽娅于是单手拽着铁链，呼啦一声直接从高台上荡了下来。 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她往前的时候，花姐身边的武指师傅却瞪圆了眼睛，怒喝出声：“谁把她威亚给解了？！” 而花姐的镜头里，那个没有威亚，没有保护措施，全靠一条铁链飞身荡出的少女，眼神凌厉，恍若杀星降世，抖手把右臂上缠着的另外一根铁链甩出，缠绕上那应当是作为BOSS替代品存在的台架子，整个人甩开身子卸掉力道向着地上流星一般坠落，凌空一个膝撞，飞身直接顶在了一个塑胶假人的胸前。 「咔嚓————」 那一声沉闷的响声，在众人的耳朵里像是大鼓一样擂响，塑胶假人的胸口当即凹陷下去。 而少女就这么踩着它的身子往前滑出去五六米远，旋即单手抓地旋身，半跪着望向高台BOSS。 就这么一个眼神，一个镜头的特写，倒映在她眼里的不是空荡荡的台架子，就真的是一只身高数米，姿态恐怖，但对她而言并不是致命威胁的对手，冰冷的表情混合着眼里杀意腾起的愤怒和斗志，让人感觉就像是大夏天灌了一整瓶冰镇酸梅汤，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压在喉咙里的呼吸往外吐都是带着寒气的。 原本到这里，这个镜头已经算是超超超常规发挥了，但是导演看傻了眼忘了喊咔，于是艾丽娅眼神一闪，抬手甩开衣摆的同时，从后背上拔出之前绑好的撬棍，继续奔着那个高台BOSS发起冲锋。 只见她像是一只伏地身子的雌豹那般发力起步，整个身子前倾着像极了从拉满的弓弦中弹出来的利箭，三两步跨越了老长一段距离，一个抬脚直接就上了停在旁边的车模的车顶。 第二个发力腾身而起，车头的挡风玻璃被一脚压碎，车顶凹陷。 而这个反冲力所带来的，就是艾丽娅整个人反向迸发出弯弓一样的张力，双手紧握撬棍高举过头，那根撬棍不像是撬棍，像是史诗里面的神剑，带起撕裂空气的风雷声。 ——然后兜头一记撬棍，货真价实地就这么朝着高台架子直接砸了下去！ 「铛——————」 第1227章-休假之中的艾斯拉 虚假的道具撬棍挥舞出去，和货真价实的金属高台之间爆出一声脆响。 那一声悠长的铛声之中，撬棍直接断成两截，而那个金属焊接的高台架子也凹陷下去一个大坑。 什么叫打击感啊？什么叫力量感啊？这就叫打击感力量感！ 那火星子都蹦出来的力道，让人很不得特写抓拍放大再放大。 花姐像是被惊雷声吓到一样，手机从手中滑落。 而艾丽娅完成了这个动作之后，自然而然地也顺着往地上摔去——有软垫嘛，无所谓了。 她噗叽一声摔在软垫上，弹了弹打了个滚，翻身干脆利落地爬起来。 然后就被花姐直接扑上来直接又给按倒了—— “医生！医生呢？！”花姐吓得手脚都软了：“场务——拍什么拍！打120叫救护车啊！” “没事没事，不是，我没事！” “你不要动，深呼吸——是内伤！这样摔下来绝对是内伤——医生！” “……” 艾丽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正常人几米高摔在软垫上顶多就是岔个气，哪里有内伤这么夸张。 但是花姐这边脸都吓白了，她也不能说‘我寻思我没事’就能安抚下去，于是又好一番折腾。 导演目瞪口呆地看着，到后来才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居然不是过问艾丽娅身体，而是撒开脚丫子狂奔到另外一个机位的摄像师那边，拽着他的衣领子喷口水：“拍下来没有！刚才那个拍下来没有！！” 摄影师的手也在哆嗦：“拍了！绝对拍到了！我刚才镜头一直跟着！” 这个时候导演才想起来应该赶紧嘘寒问暖一番大女主，结果发现自己已经挤不进去了。 一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但是明显配置夸张到过分的医疗团队，把艾丽娅所在的地方团团围住。 甚至旁边还有两台急救床摆着，摄影棚门口就是一辆打开了后舱门随时等候临幸的急救车，急救车旁边是两辆画风颇为微妙的看起来有点古旧的绿色越野涂装陆巡。 ……等下，为什么是两张急救床？ 不等导演思考完什么叫伤到一个就会吓死另一个，医疗团队就如同悄无声息地来那般，高效地离开了。 那一举一动的行事风格，比导演藏私货专门请来拍特种兵戏份的退伍老兵群演都还要干脆利落，来去如风。 然后导演就看到艾丽娅双手叉腰站在原地，而花姐反倒瘫坐在地上，鬓发散乱…… 嗯——嗯？ 好片刻，花姐重新捡起手机，发现视频还没断，八爷一直在手机那边等着。 “抱歉，八爷，让您看笑话了。”花姐呼出一口浊气，到这会儿脸色都还没缓过来。 『花姐，你这是给我看的什么成片吗？』八爷表情莫名：『这打戏——挺好的了，你准备重新拍？』 “不是成片，这是刚才的实拍。” 『……花姐，我干这行几十年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正常人恐怕实拍不了这个。』 要不是花姐名声在外，八爷也和对方合作过好多次，现在他就该直接开喷对方洗涮自己了。 拿这个片子给自己过眼就直接说，非得来个实拍诈唬谁呢？大家互相之间什么身份地位，玩这个有意思吗？ 花姐无语默然，好片刻之后找个了角落，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又把手机镜头给到正在和武指师傅讨论要不要弄个超大号橡胶怪物然后自己实打实揍丫一顿的艾丽娅，表情复杂之中带着些许敬畏。 同样敬畏的还有武指师傅：“刚才那段，你没吊威亚？” “我觉得如果拽着的话，拍出来会显得有点反重力了——而且这下面不是还有垫子么。” 得，这位小爷是疯子，比起他们这帮拿命拼的还要疯。 软垫顶什么用？这东西甚至还不如苹果箱呢，早二十年他们都不敢这么拽着铁链往下蹦跶。 非要说这么拼的，倒也不是没有——看着正在和他比划待会儿的镜头应该从下往上这个视角的艾丽娅，没来由的，武指师傅想起了大哥那张大鼻子脸，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搏命的打星啊……真是好久都没见到了…… “然后可以来个飞车，摩托之类的，直接从那边越过来——诶？你在听吗？” “……在听，但是这样的话，动作戏太密集了点。”武指师傅回过神：“你的意思是这段完全用真打，然后再飞车逃脱？那样的话得重新搭景，这个室内影棚不适合那种道具戏。” “这样啊……” 艾丽娅恍然，而后也降低了要求：“那就先打吧，飞车之后再拍。” 特技嘛，比起动作戏又要高一个范畴了，这种戏份不用替身反而说不过去。 正常的演员绝少有相关的特技表演经验，比如说飞车或者贴地轮滑、翼装飞行之类的，这些需要长时间练习而且危险性极大的项目，哪怕是观众也觉得请替身无可厚非，极少有指摘这方面戏份的杠精。 艾丽娅也觉得该请替身——她自己给其他角色当替身，奇零拔（五）思⑥捌鳍鳍灵盟到时候剪进花絮里，想想都觉得好玩。 导演这个时候凑过来，搓着手一副讨好的样子：“艾小姐，艾小姐——很完美啊！之前那个动作，实在是太炫酷了！我觉得这段应该直接剪辑到先导片里，或者是前六分钟，您觉得呢？” 钱波波是什么波，柳波波来都没用，这才叫真正的大女主！谁没见过大的啊，可是谁见过这么能打的啊？ “我觉得还不够。”艾丽娅拉着他们几个，在软垫的边缘坐下，当即开始画大饼。 “导演啊，你的眼光要放宽一点，拍戏最重要的是什么？” “……回本？” “嗯（↑）？” “咳——艺术！” “嗯（↓）”艾丽娅点了点头：“既然是艺术，那就应该艺术到底，哪有只艺术前六分钟的？” “那您的意思是？”导演虚心求教：“咱后续都这么拍？” “精益求精，就该把整部戏都精起来，不能单独只为了一段戏去拍整部戏，毕竟那种为了一碟醋去包一顿饺子的导演不是没有，可太少了——你觉得你成么？” 导演当即摇头，为了一碟醋包一顿饺子，最典型的是谁？姜闻啊！ 自己要是有姜闻的本事，哪里还在这里混日子，早就他妈的翻译翻译什么叫他妈的艺术了。 “所以我们没有这种本事，那就要用真诚，去打动观众，但首先要打动自己——” 武指师傅没说什么，主要是他打动自己已经很熟练了，还是那句话，只要钱给够，怎么打都行，打得一动不动都可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艾丽娅之后一番如同洗脑传销一样的话术下，他古井无波见多识广的内心，也掀起了一阵波澜，涟漪荡漾，梦想似乎重新绽放出了光华。 ——啧，我当年也是想要当黄金武指的，而不是现在的青铜后勤！ “还是那句话，钱，不是问题，你能拍，我敢给，你要人我给你找人，你要场景我给你找场景，甚至是你要大咖加盟当样板，我现在就去给你请——说罢，你要谁？” “我——”导演咬了咬牙，回忆了一下自己这部大女主戏适合的角色，而后一拍大腿：“我要个屁的大明星！我就要让他们看看！哪怕是这些人，只要认真了拍出来也绝对比那些所谓的顶流有演技！” “好！”艾丽娅竖起大拇指：“你是导演，你说了算！我信你！” “拍！重拍！之前的剧情——那个谁！钱波波你过来！过来重新补几条——场务！去准备晚上的盒饭，两菜一汤基！加鸡腿！再加个蛋！大家今天辛苦一点，精益求精！” 艾丽娅满意地点了点头，鲶鱼嘛，沙丁鱼嘛，搅吧搅吧搅吧—— …… …… 「噗通——」 钱波波往前奔跑着，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追逐她。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往前猛地一个下坠，直接顺着塌陷的地板落了下来，砸进了蓄水池的水里，溅起沉闷的水声，然后一个摇臂横着过去，就只看到荡漾开的涟漪，以及一个挣扎着往前潜游过去的身影，黑发舞动，格外真实。 “好！咔——这条过了！”意气风发的导演挥舞着纸话筒：“今天的戏份拍到这里了！吃饭！” 钱波波被人从水里拉起来，场务赶紧给她披上毛巾擦身子，即便是夏秋交际，这冷不丁弄湿一身又是临近晚上，也有种蚀骨的冷意，钱波波打了个喷嚏，裹着毛巾瑟瑟发抖：“加钱！这绝对要加钱！” “加！”导演浑不在意：“再给你加一万！明天还有两场跳水的，你的角色设定现在就是擅长水性，一言不合直接往水里潜泳，懂么？跳！” “跳两场还加吗？”钱波波眼眸发亮，一下子就不抖了，甚至恨不得再跳两下。 多新鲜呐！往水池子里蹦跶一次就有一万块拿，自己是不是该转职跳水队队员了？ “这……” “加。”端着盒饭刨食的艾丽娅头也不抬：“多劳多得，拍得好就按照市场价算，一分不少。” 钱波波不冷了，挥舞着小拳头：“导演您瞧好吧！赶明儿我给你把水花都压到听不见声儿的那种！” 艾丽娅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网红脸，实际上单纯以敬业态度而言，钱波波已经很对得起几万块的片酬了。 但是演技方面……怎么说呢，或许是非科班出身，也可能是没有找好状态，总是游离于浮夸和做作之间。 所以导演直接把她的戏份给改得面目全非，不是要好身材么，扔水里去。 好身材跟条白蛇一样，动作也有了身材也有了，戏份在水里也看不到脸，就这样吧。 艾丽娅拿起旁边的盒饭递过去，想了想又放下，招呼花姐：“带她去我车上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她的保姆车与其说是保姆车，倒不如说是保姆型房车更合适，里面有淋浴间，热水自然也不缺。 花姐点了点头，没有异议，带着钱波波去了旁边，而其他的工作人员忙活了一天，难得按时吃口热乎饭，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啃着盒饭，不少把目光投向艾丽娅，瞧见她也跟大家一起啃盒饭，满脸不可思议。 “她就吃这个？” “不是要被捧的明星么？餐补怎么也得有几百吧？六百五？” “几百？你那是什么十八线明星，像她这种，我感觉得有几千。” 看着旁边几个小伙伴不信的眼神，早年混迹在院线大片圈子里的场务嗤笑出声：“怎么，觉得几千太多了？” “几千块一天，吃什么啊？” “吃什么？这不是吃什么的问题，这是态度问题，人家要的就是这种高人一等的待遇，而且人家不吃你剧组的盒饭，钱也照样要拿，一天两千，整部戏拍多少天就算多少天，懂？” “这……” “这什么这，人家大咖的随行人员每天都两百，哪怕是宠物狗，那也得算进去，你吃着盒饭操心人家吃什么，啃你的鸡腿吧。” “可我看她吃得挺香的……”那小伙伴嘀咕着，望着头也不抬的艾丽娅。 “哼，沽名钓誉而已。”见多识广的场务摇摇头：“扮不了几天的，等下凹人设凹完就走了。” 这年头有那么多平易近人的大明星吗？有，但也没有。 正常来说能够混到大明星级别的，都情商智商在线，和工作人员起龃龉那是自己没事找事，待人接物客气一点，遇到粉丝笑笑温和一点，再正常不过，有些性格开朗的也和大家说说笑笑，礼貌周道。 可真要说起细节——人家记不住你，拍戏拍完了，往车上一钻或者找个地方休息，生人勿近，没那么多精力来平易近人或者客套，大明星也是人，也有正常人的性格，谁没事儿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 至于说像是艾丽娅这种混在片场里一点架子都没有的，那基本只出现在两种情况下，一种是还没混出名堂的小透明，谁都不敢得罪，老老实实，或许火了之后走路都横着走，但现在不还没火也没资源么。 另外一种就是为了凹人设，生搓也得搓个平易近人的标签出来，这年头没几个标签都不敢出去和人打招呼。 场务瞅着艾丽娅，不能说是深仇大恨，只能说是事不关己，对方想要玩平易近人这套，自己配合就行了。 说不定啊，以后还能攒下俩瓜，和朋友喝酒吹牛的时候拿出来说说…… 这么想着，他刚准备转过身继续发盒饭，却冷不丁听到艾丽娅叫住他—— “那个，发盒饭的师傅，你等一下！”场务一听，心说完了，自己这该不会是背后说坏话被听到了吧？ 这种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温和小白花的货色，大多都是心眼小。 “什么事？”他努力做出镇定的模样，自己之前什么都没说，反正不能承认。 “能多要个盒饭么？”艾丽娅眨了眨眼，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点饿，我饭量大，没吃饱。” “……？” …… …… “里面是淋浴间，和正常酒店一样，洗好了换这个运动服吧，宽松。” 花姐作为国内第一代保姆式经纪人，当年亲自带队的时候可谓是衣食住行无有不包。 她倒腾了一下更衣间，挑了套最大号的运动服出来，并没有说瞧不起钱波波或者趾高气扬的意思。 人嘛，谁知道哪天往高处走，哪天又往低处流呢？艾丽娅能够放下身段和大家打成一片，她其实是支持的。 毕竟这年头邀买人心艰难，给点帮助算是惠而不费的好选择，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重要了，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艾丽娅现在的行事风格比她预想之中要好太多太多。 她本来都做好了动用一切面子人脉给这位小祖宗擦屁股的准备，白龙鱼服陪太子读书，就要有背锅的觉悟。 但是并没有——非要说的话，反而是艾丽娅敬业得过分，让她有点心脏承受不了。 钱波波喉咙滚了滚，披着浴巾的她打量着这辆外观看起来不起眼，但是走进来之后豁然开朗的房车，敬畏有加。 而伴随着花姐按下的按钮，车身侧面更是缓缓平移开，电动拓展出一个宽敞的淋浴间，这配置也是正常房车该有的配置？钱波波战战兢兢地把湿漉漉的毛巾解下来，一时之间甚至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这沙发……真皮的？” “嗯？真皮？”花姐愣了下：“应该是吧？” 那不行，不能放沙发上，放地上——啧！这地板怎么看起来还是实木的？ 花姐探头进来：“你身上穿的是道具服还是私服？” “就、就我自己的衣服……导演说要力求真实……然后……” 然后自己就瞎了眼，跟着也真实地跑跑跳跳，直接一头扎水里了。 “私服啊，那扔洗衣机洗了吧。”花姐侧身打开一个柜门，里面还有一洗衣机：“洗完直接烘干，挺快的。” “……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车的电完全够用。”花姐不以为意：“钱小姐，我们家那位小祖宗是来圈子里玩耍的，你们是前辈，有空带带她，大家一部戏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也算是有缘分，你说是吧？” 钱波波胡思乱想着，应了声，被花姐送进隔间里，淋浴柱哗啦啦的水声并不响亮，门外的人声清晰可辨。 “她脾气好，家里也有点钱，所以不吝啬投资这部网络大电影，拍一出好戏的话你我都收益，所以有什么不太合适的地方，还请多担待——洗浴用品在镜架旁边，有好几套，你挑一套没拆封的用吧。” 钱波波抹了把脸，心说自己要是以后也能有这种待遇，那可真就是大明星了。 这么想着，她打开那显示着各种信息的智能洗手镜旁边的小柜子，打眼一瞧，一口洗澡水差点没呛肺管子里。 柜子里摆放着好几套不起眼的洗浴用品套装，瓶瓶罐罐，花花绿绿，她只看得清摆在最外面的AcquaDiParma和旁边的茱莉蔻，可就这也让她移不开眼睛，突兀地感受到了名为差距的鸿沟。 贵吗？不算贵，几百几千，她以前咬牙攒钱住五星级酒店的时候也用过酒店自带的小瓶的试用装。 心安理得顺走，还拍照打卡留念，一副名媛模样，觉得洗完自己都白白香香飘起来了。 但别人买她推荐，自己用她舍不得买，放到这里却毫无存在感——旁边还有那些光是瓶身就极尽奢华，恨不得让人知道这玩意儿光是外包装就得几千几万的更高端小众却奢侈的用品。 她拿起一个看了看，什么爱马仕、宝格丽、娇兰、莱伯妮，小小的柜子有大大的容积，全都是精装再精装。 钱波波喉咙滚了滚，对于花姐之前说的‘玩票’一词有了切实的体会，对于正常人来说，奢侈品是奢侈品，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奢侈品只是日用品，品质好点价格贵点也无所谓——毕竟她们压根不在乎这些差价。 “钱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吗？” “啊——哦！没有没有！我马上洗好了！” 钱波波随手拿了一个不认识的牌子的，心说这个可能便宜点，洗出了男生混大澡堂时候才有的高效。 花姐在门外设好了洗衣机，敲着柜台的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事儿，拉拢钱波波是顺手的小事，就相当于给艾丽娅找几个帮闲什么的，可问题是她瞧着那孩子不像是完全来玩的，反倒像是真要干点什么正事儿的。 这样的话，恐怕就得认真起来了，自己手底下或许有几个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小花可以过来结个善缘…… 保密协议的存在，让她即便是面对心腹小助理也只能含糊其辞，给八爷说背景都只能透露个有钱，很多事儿她还真不放心圈子里的其他人来过手——圈子就那么大，藏污纳垢只多不少，抬眼就能见着。 有的人光鲜亮丽，实际上玩得乱七八糟，她不担心艾丽娅吃亏，只担心那些人过来冲撞了这位，平白惹她生气。 她生气了，那飓风过境可就不是刮一次能解决的，那得是来回铲地皮，天高三尺不是梦…… 这边想着呢，那边钱波波也洗完了，裹着个浴巾特别小意地出来，脸上带着笑：“谢谢花姐，辛苦您了，也谢谢艾小姐。” “没事儿，洗个澡恰好方便而已。”花姐不以为意，抬手把之前她用过的洗浴套装拿出来塞袋子里：“这些都是还算好用的，洗漱护肤什么的混用不合适，既然用开了头那先将就着把这套用完吧，别浪费了。” 高情商的花姐把这套BlaiseMautin的定制品塞袋子里眼睛都不眨一下，又给往里塞了俩大众认知中的高档化妆品，客客气气地把钱波波送下车：“片场这么大，女角色就你们俩，你年纪比起她来是当姐姐的，互相照看着挺好。” 钱波波连连点头，而后貌似不经意间瞥过那玻璃都足有三指厚的房车：“这车挺方便的，很贵吧？” “还行吧，六七百万，够用。”花姐目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展颜笑道：“我家那位姑娘啊，吃得苦，过日子也不挑，随便拿的低调的车子，本来说给她配个助理团队的，觉得太惹眼了，就没要。” 钱波波深吸了一口气：“是，我觉得也是——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 …… …… 艾丽娅发现了一点不对的地方。 首先是犯了怠惰——咳——首先是变得格外热情的女配。 她狐疑地看着旁边这已经不能算是讨好，直接可以算是在攻略自己的身材很好的女配，觉得对方企图不明。 ……她是不是馋自己身子了？ 钱波波不觉得有问题，她只是抬手拿起餐巾纸：“哎呀，妹妹你嘴角有果汁，我给你擦擦——吃不吃橘子啊？我给你剥一个，绝对不酸，我刚试过才给你挑的！” 不，谁要吃你的橘子！ 艾丽娅连连摇头，自己吃莲花的橘子不香吗？ 你虽然大，但是比起莲花来说，还是稍逊风……好吧，逊了起码两个号。 “你正常点。”艾丽娅双手撑住对方：“我有点怕，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啊，我能有什么问题？”钱波波扭了扭身子：“我很正常啊！” 艾丽娅收回双手，握了握，发现自己确实是错了——这不是两个号，应该是一个半号。 另外这居然是真材实料的…… 哇，这年头卷到这种地步了吗！原生态的都得挂着人造人的牌子才能打开市场？ “不吃橘子啊？那要吃西瓜吗？” “西瓜？这也就是个哈密瓜——不是，我是说，不吃。” “好好好，不吃，都可以……”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怀疑这姐们儿是被花姐给PUA了，怎么洗个澡回来声线都变了。 她收敛心神，抬头望向导演，后者这会儿正在开动员会，慷慨激昂地给大家画饼。 “我们要认真！要精益求精！要降维打击那些粗制滥造的网大——用网大包围院线！发起反冲锋！” 他还真不是开玩笑，要是全场都有艾丽娅之前那种狂暴的动作戏，他甚至有胆子朝着好X坞发起反冲锋。 这年头哪里还有女打星啊？你嫌贵别人还嫌没有呢！只要电影质感跟得上，全程只为打打打服务就好。 艾丽娅也顺带翻了翻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剧本不知道第几版，看完之后心说这不就是生化危机一么？ 恶魔=丧尸 艾丽娅=爱丽丝 只不过突击蜂巢变成了关闭恶魔之门，特战小队就是特战小队，区别是后期理论上特战小队会获得官方支援。 好X坞拍戏两极分化，要么就是到处都是坏蛋，上面坏下面跟着一帮人都是反派走狗，男主英勇无畏挫败阴谋，官方高层良心发现给予信息和情报支援，侥幸还会加进去几个其他肤色的演员，黑人老好人肉盾死得最惨烈，华裔胆小怕事然后有一点稀奇古怪的技术或者渠道，但横竖也是个工具人，最后男主挫败阴谋，和女主幸福地亲吻在一起。 要么是他们的灯塔主旋律，炸炸炸，轰轰轰，航母甲板嗖嗖嗖起飞战斗机，导弹呼啸，战舰露脸，一水儿星条旗，就差没当场热泪盈眶高唱星光灿烂的旗帜——这首歌和星条旗永不落是两码事。 前者是《TheStar-SpangledBanner》，后者是《TheStarsandStripesForever》。 换成共和国人比较容易理解的差别，就是义勇军进行曲和歌唱祖国之间的关系。 之所以容易搞错，据说是当初美听宗来访的时候，军乐队奏乐用的Forever，搞得一大堆人认为永不落才是对方的国歌…… 人家拍主旋律，那气势基本就一边forever一边over过去，不比‘靠着敌军放过我们才得以过桥’的牛仔决斗要强？ 现在导演的意思就是奔着那条路一去不复返，大女主他要拍，主旋律也要拍。 恶魔是什么？在正义的铁拳制裁下，在全弹洗地的呼啸下，它就是个靶子！ 反正特效这部分老板答应多出钱，导演之前还觉得实在不行的话找实拍算了，会不会便宜点。 ——然后那不愿透露姓名的老板问他知不知道一发导弹多少钱，一轮齐射又是多少钱。 特效要花几百万几千万所以很多？ 这点钱甚至都不够一发原木车二踢脚的，还是老老实实做特效吧…… “最后，大家都要向艾丽娅小姐学习！”导演抬手示意艾某人：“不畏困难！爱岗敬业！为剧组争光！” 大家于是啪啪地鼓掌，表情热切，旁边的钱波波更是恨不得直接拍肚皮，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艾丽娅一头雾水，怎么就这么热情了？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里？ 难道是因为我依旧是人见人爱的小仙女吗？ 不远处倚靠在门边看热闹的花姐笑得意味深长，身边刚把全套准备工作做完的小助理幽灵一样窜出来，拿着个手机当计算器摁：“要多花好多钱……另外还有道具的制作，还有一些别的，增加薪酬的话，财务那边也要算。” “去吧，花多少钱不是问题。”花姐摆手：“她开心就好，另外八爷明天也要过来，我看着这边走不开，你替我去接一下机，不要怠慢了。” “哦——” …… …… 导演慷慨激昂完了，大家自然也就散了。 收工的收工，夜生活的夜生活，睡觉的睡觉，加班的加班——艾丽娅面对动力妞子拿来的平板，唉声叹气。 “不是让杰西卡管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事？” “不是，我说老大，你真打算拍戏然后不过问正事儿啊？” 动力妞子麻了，自家老大现在成演员了——那自己算什么？ “正事儿是打怪兽，而不是管后勤，TPC哪怕把财务做出花来，面对特殊超自然危机的时候不顶用，那也屁用没有，相反的就是哪怕TPC现在东拉西扯，面对泰坦巨兽或者地外威胁的时候能拉出去打胜仗，那就是没辜负人类！” 艾丽娅这么说着，手底下依旧还是老老实实地打开平板，挨个阅读不同的报表。 已阅，已阅，驳回，已阅，阅——还有这种事？揍他狗日的——已阅—— 旁边同样也在加班的场务掏了掏耳朵，感慨现在的中二少女真是入戏太深。 TPC？他听说过，刚出来的什么世界和平联合组织，距离人间十万八千里，没有实感。 泰坦巨兽他也听过，据说是在本子那边登陆了，然后被TPC解决了，隔着电视屏幕就像是看奥特曼打怪兽。 非要说有什么和他生活息息相关的联系，那大抵就是最近特摄片怪兽片灾难片什么的又有大火的趋势，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攒剧组，甚至现在这个剧组都是因为这事儿上了热搜才改成打恶魔的。 原本这部网络大电影的名字叫《铁岭狂花大战变异魔人之十八重妖塔》，铁岭狂花一代目钱波波的主要对手是因为特效经费不足所以只能动用鼓风机和劣质皮套制造出来的妖魔鬼怪，能有个正脸那都是剧情逻辑需要，大部分时间都是跑跑跑然后弹弹弹。 结果现在嘛……场务目光有些放空地思考着现在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剧情，然后探手把一百多斤重的内置钢筋的橡胶人抱起来，准备将其拽到小拖车上，归还给道具库，顺带清算租赁道具的费用和折损。 然而他一低头，却冷不丁瞧见那橡胶假人的胸前，货真价值地凹进去好大一块。 里面原本还有如同骨架一样支撑着的钢筋，但是这会儿已经断裂开的钢筋从肋下和后背刺穿，支棱出来一截断茬，那断面凹凸不平，只能看见硬生生崩断的银白色豁口。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看了眼这个橡胶人的‘伤势’，然后把目光转向坐在不远处的两姑娘。 一个穿着打扮甚是朋克的姑娘手里拿着个充电小风扇，呜呜呜呜地吹一下自己，又吹一下坐着的艾丽娅，又吹一下自己，然后啪叽一声拍在自己另一只手上，似乎拍死了一只蚊子，嫌弃地将其弹开。 艾丽娅安之若素地在平板上勾勾画画，抬手撩起耳边落下的发丝，侧脸恬然恰似岁月静好，美人温润如玉。 场务张了张嘴，喉咙滚了滚，没来由嘴里升起几分干涩感。 就在他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辛苦了，搬运这些交给我们就好。” 几个看起来不像是影视城工作人员的工作人员，穿着黑色的制服，踩着作战靴，戴着鸭舌帽，从他手里接过那个橡胶人，而后又和同伴比划了几个手势，有人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台架子，那上面肉眼可见砸击的痕迹。 场务顺着望过去：“你们这是——” “哦，我们是影视城的，过来结算一下租赁的道具。”为首的男人咧嘴笑笑：“你们拍了一天戏也辛苦了，收拾道具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好了。” 场务敢用自己多年混迹剧组的经验打赌，对方要是去拍戏的话，哪怕是网络大电影都拍不了。 那个笑容太假了，生硬到无以复加，皮笑肉不笑的典范莫过于此，让人怀疑是不是整容失败面部肌肉失去调节功能，以至于他明明是语气温和地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场务却觉得自己后背掠过一阵冷风，大热天冷抖哭。 “你们怎么来了？”场务身后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那穿着打扮很是朋克的姑娘望过来：“没叫你们呀。” “打扫卫生。”黑制服男下意识一个并腿，然后又止住抬手的动作：“有些道具，要回收处理。” “哦……”司悦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这些人隶属于九局的清洁部门，专司善后。 拍戏嘛，拍出来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就像是袁八爷说的那样，那是戏，不是实拍。 气倭氵霖是揪漆s$an*si玲<梦q实拍——得，还是收敛着点吧…… 艾丽娅抬头瞥了眼他们，随意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别打扰到别人工作，动静小点。” 九局搞清洁，行为模式向来简单粗暴，爆炸就爆炸得更彻底，火烧就烧得渣都不剩，得亏这里不是什么战斗现场，只需要回收一些道具，要真是和恶魔打了一架，怕不是现在已经开始调压路机和铲车过来了。 艾丽娅说完之后又抬起头，这才发现场务正在一脸便秘地看着她。 艾丽娅眨了眨眼，于是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小仙女甜蜜蜜：“这么晚还工作啊？加班辛苦了。” “咳，那个——不辛苦。”场务擦了把冷汗，避开周围那望过来的冰冷的视线：“我、我去收拾那边。” “好，有需要的话可以叫我。”艾丽娅在他身后挥手手：“哦怼了——等下忙完了来吃夜宵！我刚让花姐订了一些吃的，应该快送到了，不要忘了拿啊！” “好、好好……” 第1227.5章-獭也休假了 新的一天，新的安排。 艾丽娅早起的时候，发现钱波波起得比她还早，正在练功。 “你这是干什么？”穿着一身简单运动服的艾丽娅蹦跶着，看着正在压腿的钱波波。 “表演系的晨功，你也起得好早啊。”钱波波扭了扭腰，重新站直，长出一口气：“保持身材，勤加锻炼。” 别看她很大，实际上她自己更清楚——自己除了大之外一无所有…… 颜值颜值一般，表演技能表演技能勉强及格，非要说的话也就身材还能吃几年青春饭。 顶流女星在拍戏过程之中跳一次水，那少说也得前后上个三五次热搜。 她跳一次冰冷的水坑为的就是那一万块，而且这还是在导演’说过了，这条能算’的情况下才能拿到钱，要是随便应付着跳，没问她要误工费那都算她咖位高。 “晨功啊……一般都是练些什么？” 艾丽娅好奇地停下来，虚心讨教。 干一行爱一行，艾丽娅很有这种觉悟——她现在当光之美少女不就挺敬业的么。 要不是身材没什么料，她都准备弄个变身福利回给莲花看看了。 “额，晨功就是……吊嗓子，然后抻抻胳膊扭扭腰什么的……” 钱波波有点疑惑，怎么这孩子像是没学过一样？ 只要曾经是艺考生，就算自己这种非科班出身的半吊子，都知道晨功的项目。 开嗓练声音，活动练形体，练气息练嘴皮子甚至有时候还会再加一些独白、朗诵之类的声情并茂的独角戏。 所谓声台形表，就是声乐、台词、形体和表演，那种说台词都含糊不清没有感情甚至一二三四的，表演给谁看？ 所以类似金鸡奖之类的评选，最近就规定了需要别人帮忙配音的角色不得参与评选。 你可以说是现场收音环境不允许原声，但是后期自己给自己配音都做不到，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可能是这些年的低水准让本来水准也不怎么高的分蛋糕奖项都看不过去了，属实笑话中的笑话…… 钱波波给艾丽娅讲解了一番晨功的具体，艾丽娅于是恍然大悟，跟在钱波波后面也咿咿呀呀地吊嗓子，做形体训练，跟着蹦跶——反正钱波波怎么弄她怎么弄，谦虚好学。 ——绝对和钱波波的货真价实的瓜没关系，艾某人不在乎身材什么的，也不觉得跟着练就能把好身材练出来，纯粹是喜欢学习，学习让人进步。 等到练完了，钱波波才反应过来：“不对呀，你不会晨功的话，这么早起是干嘛？锻炼？” “对啊，打打拳什么的。” “打拳？”钱波波比划了一下花拳绣腿：“这样？” “差不多吧。”艾丽娅想了下，拉开拳架子：“大概是这样——” 一拳轰出，袖摆炸开响鞭的脆声。 然后钱波波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娇俏可人的少女，在自己面前大开大合地打出一套完全看不懂的拳法…… 刚猛凌厉，起手隐有风雷声，个中玄奥实不足为外人道。 钱波波看到最后，只记得那清晨的阳光下，少女收势站定，一口吐息如同匹练长龙一般吐出去近一米远，凝而不散，而后衣摆袖摆才妥帖地落下，那一刻的她恍若真武降世，一代宗师。 “……” 自己刚才是不是看了什么功夫宣传片？ 钱波波双手艰难地抱胸站定，目光涣散，思考着自己是谁，这里是哪里，是不是早上没睡醒。 “怎么样？”艾丽娅双手叉腰：“这个对身体很好的，我从一个闺蜜那里学来的，他说这是他家打熬筋骨凝练气血的打底功夫，你要不要学一下？” 庄老爷子当年纵横南北，刀剑两绝拳脚无双，就这还有一杆群雄束手的霸王枪，属实武侠主角模板。 而这个主角模板，最开始就是从这套《锻体精要》里练出来的，一拳一脚都是实打实的没有半分取巧。 可是钱波波——或者说正常人，哪里遭得住这种强度的锻炼？光是搬运气血和收纳吐息就足够折磨人了，她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一看就很厉害，我学不了，学不了……” 不了不了，这伤身体。 艾丽娅看起来小小只的，怪不得这么厉害。 ……而且练这个，容易把身材也练成男孩子吧？ 钱波波这么想着，视线不自觉撇下去，望向艾丽娅的身材，又看了看自己的。 嗯，视线往下看看不到脚尖，虽然平时很累，但这也是资本呢，舍不得放弃…… 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有吗？没有啊！哈哈哈哈……”钱波波干笑着转移话题，和艾丽娅一起回剧组那边。 而在她们走后不久，清洁组的人悄无声息地钻出来，探手摸了摸之前艾丽娅拳脚掠过的一棵树。 “……死了。”树皮完好无损，但是树干里面已经被完全震碎，木质纤维尽数断裂。 “没办法，砍了带回去销毁吧。”清洁组的组长挠头：“或者挖了重新换一棵。” “这个需要找城管部门么？万一我们随便砍了，罚款怎么办？一棵树14万赔不起啊！” “哪里来的14万，这是速生桉又不是老槐树，而且这是影视城布景用的速生桉，本来就经常栽啊砍的。” 说着清洁组组长自己都忍不住叉腰怒斥：“再说了立典型挑软柿子捏能捏到我们头上吗？啊？当我们九局是吃素的啊！了不起——了不起我和他打官司！申请行政复议，我能跟他打到最高法去！” “啧，说这种话小心反转啊。” “反转什么啊反转，再怎么反转都转不过那句‘现在没有法律明文规定但是我们按照常理认定就是砍伐’来得转啦。” “好啦好啦，不要说这些了，干活吧。” “那位现在的身体素质太夸张了，一不小心就会造成各种破坏，这些东西都得清理掉，我们这么跟着也不是事。” “……要不我们换个身份？” “什么身份？” “你们觉得，我们兼职一下剧组的场务，会不会比较合适？” …… …… “八爷——这边！” 小助理在候机大厅举着牌子，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袁八爷一行人拖着行李箱上了车，八爷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但是身子还挺硬朗。 小助理带着司机，载着大家下了高速，溜溜达达往影视城方向去。 一路上好奇八爷地左右打量：“怎么选这么个小影视城？” 影视城这种东西，天南海北到处都是，大的自然是好X坞、横店这种世界都算有名的。 小的就太多了，有的甚至就弄个不三不四的微缩布景，就敢夸下海口自称影视城。 他们现在要去的影视城虽然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小地方，可也绝对和大制作不沾边儿，小助理尴尬地笑了笑：“据说是我们家那位小祖宗之前胡乱选了个离得近的，就选到这里了。” 八爷点了点头，倒也没多问。 他近些年几乎无片可拍——功夫片日薄西山，投资方宁可去拍一些收割固定人群的粉丝导向烂片，都不愿意花大价钱去拍动作片功夫片，这几年能看的也就叶师傅之流，可叶师傅还有一个能当武指也能拍戏的洪金宝呢。 七小福当初也是武指起家的，八爷和七小福其实算两个流派，互相之间也有一定的竞争，请了洪师傅自然不会请袁师傅，亦或者说如果洪师傅不来，那么能接下来的就只剩下袁师傅了——比如说当初拍《功夫》的时候。 那个时候星爷最先属意的就是洪师傅，只不过双方在拍戏的时候沟通出了大问题，这才又换成了脾气温和的八爷，鲁大头搞访谈的时候给洪师傅弄得特别没有面子，但事实上圈子就那么大，互相之间脾气不好下不来台，说穿了也就那么回事，后续只要钱给得足够多——大家还是朋友嘛！ 八爷近些年来没什么戏，少有的被外界关注的新闻反而是老夫少妻的绯闻，花姐给他开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筹码，所以这位才会急忙忙连夜赶过来，一大早就直接出现在了影视城这边。 当初星爷请他都得三顾茅庐呢…… “我先问一下，你们那个小祖宗——怎么称呼？” “艾丽娅！”小助理掏出一份资料：“这个是仅有的可以公开的资料。” 八爷接过来看了看，好家伙，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看了等于没看。 整份资料除了几张照片一些无关紧要的数据之外一无所有，比起粉丝千度到的明星档案都还要简陋。 “没有什么代表作吗？”八爷想看的是她之前的风格：“或者一些试戏的片段？” “没有。” “她是纯新人？” “纯新人，之前说要拍戏，然后之前才第一次接触这些。” “……” 八爷很想说自己现在打道回府的话来不来得及，如果动作快还能搭上同一班飞机回程。 “但是昨天的那个片段，您看了吧？” “看了。” “那个是实拍的！” “……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不是没有。”八爷含糊其辞，有些不好说。 混武行的，多多少少也算是见识过江湖——或者说暗世界。 当初的香江鱼龙混杂，国际化大都市定位在那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八爷更是去过好X坞之类的娱乐圈，多多少少听说过甚至亲眼见识过一些奇人异事，亦或者是一些风闻在‘上流社会’之间的传说。 有真功夫的人，确实是存在的，但是人家不会来拍戏——甚至是看不起这些职业。 这在江湖里，早年间是下九流，而人家都是中九流乃至上九流，最次都是道僧尼，更高的就是隐士圣贤。 倒不如说有那一身本事，混什么都比拍戏容易混出头，也就近现代演员的社会地位飞速提升，这才有了变化。 ——事实上这也蛮好理解的，想想看神仙姐姐或者说环溪观仨欧巴桑，大概就能明白其社会定位了。 神仙姐姐需要拍戏混个大明星的名号吗？有那功夫她还不如送敞篷车上的乐子人去死。 八爷由衷不信艾丽娅也是那种高来高去的人物，自然也再合理不过。 能够在现代社会培养出一个那种存在，这都不能说是底蕴深厚，简直就是气运加身。 这得多有家底才能不事生产培养出一个武夫，还有把握给侠以武犯禁的她收拾手尾啊？ 这简直就是给自己养了个爹！ 然而无论是花姐出面的只言片语，还是自己手里捏着的轻飘飘的资料，都无时无刻在提醒他，这就是了。 “……我尽力吧，尽力。” …… …… “有时候啊，这就体现出了鸿沟，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 艾丽娅叹了口气，背着双手，十分感慨：“以前混在狼群里，觉得世界真小，可是现在出来了，觉得世界真大，人也真多——他们甚至都不知道神仙姐姐，也不知道暗世界。” 动力妞子司悦推了推墨镜：“谁家拍戏会直接动用暗世界的执行官啊……而且哪怕是我，也是在加入TPC之后才了解到还有这么一个江湖的，老大你能拍点正常的戏么？我怕。” “你怕什么？” “我怕好端端的电影，最后拍成了纪录片。” “啧——你们就是太老实，没有创造力，纪录片怎么了？只要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这是纪录片？” “导演之前不都说了么，让你收着点，你现在是演员，不是指挥官。” 之前的戏份里，艾丽娅怒闯安全部门，和安全部门的负责人谈判，透露自己来自未来。 导演拍了一会儿觉得不对，这不像是外人怒闯安全部门，这像是莅临检查来了…… 这会儿艾丽娅正在调整戏路呢，不高不低的角色定位给艾丽娅卡住了——不是她不行，而是配合她的那些人不行，都得缓缓。 “果然剧组还是差了点什么，要是来几个黄金配角就好了。” 艾丽娅搓了搓手，看着钱波波卖力纵身一跃，一个前滚翻接一个空中转体两周半最后再完美入水。 钱波波的跳水表演果然很不错，但是就演技而言，这还是撑不起配角位。 艾丽娅这正苦恼着，旁边花姐带过来一个人，后者走进了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艾丽娅：“这行么？” 花姐只是笑：“就试试，不行的话就不行，行的话就拍。” 艾丽娅好奇地和对方握了握手：“您是？” “哦，我是隔壁电视剧剧组的导演，我们那边有个角色吧，被开天窗了，急需一个撑得起场子的演员来救场，刚巧之前遇到花姐聊了几句，她说你可以——你可以吗？” 其实不是刚好碰到花姐聊了几句，而是破壳萌训练家花姐直接去精准踩点了。 要不然也不存在昨晚刚把主演开的天窗，今天就定期补位的神助攻，这边影视城花姐真正能看得过眼的本子其实就这边这么一个，电视剧咖位虽然低，但是磨炼一下演技还是很合适的。 “我？”艾丽娅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万一让自己去跳水自己也不一定会啊：“什么角色？” “架空历史，你可以看做是武则天的平行世界款，霸气外露那种。”导演自己说着都不自信了，回头看花姐：“那啥，要不您给帮着再问问？” “咳咳！”艾丽娅重新握着导演的手，上下摇晃：“我熟，这个我真熟！我专业户啊！” “……？” 第1228章-江湖比想象中貌似更复杂 电影咖位和电视咖位，是两个级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算的，电影咖直接凌驾于电视咖之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拍电影的都更高大上一些。 传统的鄙视链，应该是话剧＞电影＞电视＞相声小品＞二人转路边卖艺赚吆喝＞网剧。 对，网剧是最次的，起码二人转人还有个训练的门槛，网剧没有，是条狗都能上，甚至演技可能还比顶流好。 所以罗导演真心实意地——看不上艾丽娅。 网络大电影，不就是单集长篇网剧么？没有本质区别，就这么个质量比得过谁啊？ 而真正的电影咖都是不接电视剧的，像是当年的龙叔和杰哥，最开始直接出道混影坛，后续明确不会拍电视剧。 而绝大多数的拍电视剧的，也因为水土不服，所以极少涉及电影圈，比如当年的郑少秋黄日华这种拍了不知道多少脍炙人口电视剧的名演员，去到电影圈之后各种水土不服，基本没有留下什么脚印。 倘若花姐真的给他带来一个能够影视双栖的，那这就叫人情，可要是随便塞人，这就叫卖脸面。 罗导演觉得自己够给花姐面子了，过来看看，婉拒一下，大抵如此。 他说不要啦花姐，花姐说哎呦你很勇哦，你是不是觉得我家艾小姐超逊的？那你是想要康康好康的是吧？ 直到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艾丽娅被这边的导演叫过去，补了一场戏。 仅仅只是一场戏，甚至可以说是仅仅只是一眼，罗导演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 …… “第五场，扛住啊！一定要扛住！” 导演拍着一个穿着制服，一看就是饰演某种官方高层人员的演员的肩膀，加油打气。 那演员喉咙滚了滚，点头之后揉了揉脸，清嗓子，瞪眼睛，努力做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 场记拿着个小板子咔了一下，然后推开，摄像机横臂怼了过来，打光照下，麦克风凑近收音。 “你是谁！”高层负责任人演员皱着眉头，望向不速之客一般闯进来的艾丽娅。 后者穿着一身类似囚服的衣裳，这段戏讲的是在她穿越回来，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并且搞清楚了这边的情况之后，决心不浪费时间重新脱困的场景。 其实这是一段切开的戏份，首先是穿越回来，然后闯入军方科研机构，被镇压的时候她主动放弃了抵抗，打探周遭的信息。 在修改之后的剧本里，她在穿越之前隶属于军方的特殊部门，位高权重，本身还掌握着一个超级战士实验的机密，自己甚至本身就是唯一的成功试验品，堪称大女主BUFF无限叠加，现在更是给她挂上了校官级别的军衔。 而这个所谓的军方部门，最高的军衔才少校，比她低了足足两级，用以突出大女主的强势和完善‘为毛你一个小姑娘说的话国家就无脑相信’的逻辑。 十年之后人家就不是小姑娘了嘛，是大姑娘了…… 这种时候再闯入部门，就显得比较合理了，俗称回家。 依靠超级战士力量脱困之后的大女主，并没有像是某翘屁队长一样当花瓶，而是开门见山地越过警卫，在外面还在搜捕她的时候，带着徒手挣脱的镣铐若无其事地闯入了部门最高负责人的办公室。 这场戏拍了四次，前四次都因为负责人过于谦卑提不起劲而被咔掉。 讲道理嘛！你又不认识她，她咋咋呼呼你就当她是神经病啊！ 精益求精起来了的导演每次讲戏都恨不得自己上，可是演员却一肚子苦水吐不出来。 你来你就知道什么感觉了！你场外看着是爽了，你坐这里你衣服都能汗湿两套！ 这次也不例外，一推门，一抬眼，小身板儿的大女主那眼神凌冽地撇过来，负责人演员就僵住了。 “我是谁？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大女主走进来，旁若无人地坐下，亮了亮手上的手铐，断开的手铐像是个银镯子一样成了装饰品：“你连这个都不认识了？” 负责人这个时候应该是带着大将之风的沉稳，安抚住这个家伙，另一边却打开抽屉掏枪。 但是对上艾丽娅的眼神，演员却像是僵直了一样，脖子扭了扭宛如生锈，声音干涩：“我、我当然认识……” 网大的导演一拍额头，他妈的，这场也给毁了。 但是罗导演却摸着下巴，眼眸眯了起来，像是盲生发现了华点。 压戏？有不完全是……对面的演员固然差了点，但是她自己的气场实在是太足了。 足到什么地步呢？ 艾丽娅正对着的那边的工作人员，全都是缩着脖子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班主任在班会上一言不发，直勾勾地望着下面一样，学生们全都老实看桌板上的早字。 “咔——咔咔咔！”网大导演挥手：“不行！还是不行！休息——钱波波！准备跳水戏！” “啊？还跳啊？” “就两个景搭好了，一个办公室的一个水池的，现在办公室的拍不了你说怎么办？” “那、那加钱吗？” “加！都可以加！另外谁给我找个好点的群演！实在不行的话你找个面瘫的都行！胆子大点的！” 艾丽娅无奈地起身，有心想要安慰一下对面的负责人演员，后者却缩着身子讪讪地直接溜了。 “……” 艾某人仰天长叹，自己真的已经收敛很多了啊。 要是当年还是军团长的时候，一眼过去怕不是直接给瞪死了。 花姐笑着示意了一下艾丽娅的背影：“罗导，你觉得怎么样？” “……有点东西。”罗导点了点头：“不过她这是哪里出来的？新人？” “不是科班的。” “那就是体验派——光看一个景不行，有长篇么？” “没，我还是那句话，试一试，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罗导没说话，陷入了沉思。 艾丽娅来圈子里面玩，没有目的。 这是花姐最难做的地方——这个小祖宗既不想要追星也不想要踩谁，不想玩流量那套也不愿意过家家一样走马观花，她似乎就是想要当一个演员，据说也可以当歌手，但前提是得认真，或者本身就有质量。 像这种网络大电影，她就砸钱让大家认真起来，精益求精做作品。 要是换到昨天或者更早，导演会连拍五次同一场面？做梦吧！有这个时间他能拍二十个画面了。 可是今天就不行，硬拍，拍不了宁可换人，绝不敷衍了事。 ——只能说很多人不是没梦想，而是缺了施展拳脚的那个舞台。 至于说本身就有质量的那种剧组，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的都不好找。 花姐之前人都麻了——这年头谁还讲质量啊！ 流量定向收割多简单，市场摆在那里，几亿观众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目标受众可以变现，那也是好几百万人。 市场基数太庞大了，庞大到想要用好作品赢家通吃，风险远大于定向收割脑残粉丝。 更麻烦的是谁也不能定义一部传统意义上的好作品，是不是真的就能获得不错的商业反响。 那么对于资本来说，这两种路子该怎么选？ 第一，诚意手工匠心制作，打磨再打磨，一年不嫌少三年不嫌多，去市场上靠质量口碑硬马硬桥地厮杀。 运气好，杀赢了，口碑票房双丰收，运气不好，几年投资和心血直接打水漂，动辄千万甚至过亿的投入没了。 第二，流水线化生产偶像，打造人设，经营粉丝，一年出道半个团，精细化运作梯次收割目标群体。 不求有口碑，但求有市场，运气不好也就亏一两个，其他的也还在，谁愿意上钩赚谁的钱。 一刷合格二刷合理三刷勉强证明忠诚度，周边产品广告商演一个不落，和粉丝一起享受‘我把鸽鸽顶上去’的快乐。 资本又不蠢，当然是那条路来钱快走哪条啦…… 至于说会不会有偶像中途崩塌这种事情，不也还有公关团队和新的偶像顶上去么？ 只有极少数凹人设一不小心凹到了有实际作品的，一出事就会让作品制作方很难受——罗导的电视剧就是这样，好端端的制作，结果女主被直接开了天窗，这下子换头都来不及了，要么换人光速补拍，要么就不拍，当砸水里了。 花姐看着罗导的表情，嘴角扯了扯，圈子那么大点，事情一晚上就能来回传八次。 他这部戏是好戏，但是一直拉不到投资，直到前段时间一个金主要捧一个流量小花，才盯上了这部大女主的电视剧，想着拿来刷一下人设。 结果刚拍到尾声，那个流量小花被爆出来外面玩得很大，还包养小狼狗小奶狗，乌烟瘴气。 要是正常时候也就罢了，金主爸爸知道也无所谓——这年头有资格当金主爸爸的格局比常人想象中大得多，实在不行的话甚至小奶狗小狼狗也可以一起来，一三五二四六嘛，美丽共同分享。 可偏偏遇到了飓风过境，金主爸爸自己被铁拳痛殴了…… 罗导够不着那一层，自然不知道原委，只知道本来应该可以压住的八卦被说开了之后一下子就压不住了，流量小花秒变流量粪坑，整部戏都毁了。 倘若是正常的戏毁掉，那罗导作为一个工具人也就那样了，偏生这部戏算是他自己的，策划已久算是一块儿心结，之前就捏着鼻子忍着那朵流量小花，好艰难地拍得七七八八，尽最大努力想要让观众关注剧情而不单纯是看司马脸，结果现在连剧情都出不去了。 ——能拍出来，这部戏或许还能活，但是放弃了，那他罗导就算是死了，掉坑里了。 在这种前提下，其实他没多少选择，花姐找上门是看得起他的剧本，但又何尝不是雪中送炭呢？ 只能说这年头啊，还是有的人多少带着点矫情——或者说最后的底线…… 罗导思考了一阵，鬼使神差地溜达到场务那边，要了剧本瞅了几眼，又溜达回来：“我想试试。” “那就是同意了？走吧——” “不，我是说，我想试试戏，在这里。” “……在这里怎么试？” “我演那个负责人，群演嘛，我行的。”罗导弹了弹被卷得边缘都起了毛边的剧本：“虽然这部网大的剧组看起来像是散兵游勇，但是做事……还算认真。” 还算认真？ 花姐嘴角动了动，没应声。 你要是蹉跎了二十年三十年，浑浑噩噩碌碌无为，突然冒出来一个小祖宗说这项目她投了，你挥霍你的才艺和巧思不用死抠着成本，那你估计能比他们还认真，卧龙凤雏附体，大聪明就在此刻。 ……仔细想想之前罗导不就是这样被金主爸爸砸趴下的么？ 她自无不可，唤来调整状态的艾丽娅：“罗导说想试试戏。” “试戏？可以啊！”艾丽娅眼前一亮：“走！现在就去！” “不，就在这里试。” “……？” …… …… “八爷，您呢也别太在意，那位小爷虽然背景深，但是自己不把自己当成是瓷娃娃的。” 小助理引着路，带着八爷一行人钻进影视棚里：“而且她还挺好说话的，平易近——” “你觉得我好说话？”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过来，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哪怕现场收音都能录入后期的那种。 小助理眨了眨眼，不说话了，下意识望过去。 那边在拍戏，一个中年男人愠怒地站起身：“好不好说话我不知道，但你如果是撒泼的话，恐怕选错了地方。” “你叫什么？”少女扬起下巴，像是俯瞰着对方一样：“姓名——职务！” “你——” “站住！举起手！” “不许动！” 伴随着一声做作的巨响，半透的办公室布景一侧，门被踹开，几个穿着作战服的战士冲了进来，枪口对准了身着囚衣的少女。 “出去。”少女微微侧头，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吩咐下属。 几个战士下意识顿住动作，目光望向桌后的负责人。 “抓住她！” “我说——出去！”少女呵斥出声，而后目光抬起，望向负责人，声音清冷：“这个基地的地下有六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节点，第三层的实验室已经开始着手夸父计划的执行，你如果是这里的负责人，没理由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你不知道——那你就打电话给你上司，让职务足够高的人来跟我谈。” 八爷点了点头，面部表情很自然，没有夸张做作，台词吐字也很清晰，最重要的是有眼缘。 很多人不能上镜，一上镜总有种‘在瞧瞧看镜头’的疏离感，而这个少女表现得足够有沉浸感，这就已经算难得了。 只是相对于昨天的动作戏，这段旁人看不出来具体情绪的拍摄片段，有点过于平淡了，更像是过渡。 八爷身边的一个武指师傅低声道：“就是她？我看这姑娘平平无奇——” 然而下一秒，少女动了…… 旋身，滑步，拧腰，抓住一个用枪指着缓步靠近她的战士，猛然一个过肩摔，后者轰然倒地。 另外两个战士也不知道是剧情安排还是本能反应，几乎是下意识地展露出始料不及的慌张，而后把手里的枪往上抬，对准了少女，似乎即将要扣动扳机的样子。 少女歪了歪头，无实物表演躲避着什么，步伐自然地往前跨出，压迫力拉满的同时抬手握住两把枪的枪管，用力一捏，道具碎裂纷飞开去，两个战士更是连反应的余裕都没有，就被她双手握着脖子举离地面，而后用力压下。 「咚——」 「咚————」 两声闷响压成一声，少女保持着压制两个战士的姿态，侧头回眸：“现在我能问了吗？姓名，职务——或者你打电话给你上司，让他来见我——用你左手边第二个座机，内部联络号往上的话应该是016？或许改了也说不定。” “你、你到底——”负责人望着那冰冷如同猛兽的眼神，不自觉后退半步，绊到座椅而后踉跄着坐下：“你到底是谁？！” 办公椅发出「哗啦——」一声响，被踉跄的身子推着向后滑动了一截，抵在墙上。 “我？”少女站起身，徒手拧开挂着的手铐：“我来自十年后，军衔上校，你可以叫我殷上校，当然，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十年后的我是夸父计划仅有的完成品……” 她手指捻着那扭曲的金属手铐，松开手指—— 摄像机的摇臂赶忙跟着手铐坠落的动作往下滑，给了个微距特写，金属落地的叮当声清晰可辨。 然后——然后现场鸦雀无声…… 少女是最先有动作的，她做的第一件事是转身回去扶起来那几个被她摔得头晕目眩的群演：“场务！场务过来一下，把这几个弟兄带去休息——兄弟没事吧？我刚才收了力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俩群演呲牙咧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有事没事看表情您不知道么？ 导演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从摄像机后面一蹦而起：“好！很好！过了！” 说着他还去跟那几个战士群演握手，又是拍肩膀又是夸奖又是安慰：“很棒啊！你们的动作配合得很棒啊！我没想到能一镜到底——加钱！加红包！等下的盒饭给你们加双倍鸡腿！” 于是那动作戏的主导，平平无奇的少女也举起手：“导演我也要！” “好好好，都有都有，双倍——主角三倍鸡腿！”导演意气风发：“这条过了！很完美！钱波波，走！继续跳水去！” “……” 场外，八爷看着自己的徒弟：“你刚才说她什么？” 那人到中年什么戏没拍过的武指师傅眨着眼睛，一脸茫然：“刚才那段戏……怎么拍的？” 导演水看不懂，剧组烂信以为真，不代表他们这些业内行家看不明白啊——可刚才是真没看明白。 没有看到威亚，也没有看到后面有人拿绳子拽脚，甚至都没有摄像机借位。 就这么一抬手举起来，然后就砸下去？这他妈叫动作戏？还有那个过肩摔——还有那个裂开的道具 还有那个气势！ “怎么拍的？”八爷反倒是最先冷静下来的：“就这么拍的，导演说开机，然后打，然后拍完了。” 龙叔也有差不多的表演手法——导演说开机，然后跳，然后送医院，一气呵成。 什么叫实拍？这就叫实拍。 只不过龙叔的实拍是极限动作，这位小爷的实拍……八爷看懂了，但是他不敢说，也不敢问。 拍吧，都可以拍，非要说的话，那就是这位的动作太过于凌厉，全都是没有花俏的杀人技，拍戏反而不合适。 得留点余地，你来我往，多一点动作，不然全是秒杀那就不好看了。 八爷明白这大抵就是自己的职责。 ——劝她拍戏的时候收着点，正常的高手没有这么高的…… …… …… 罗导站起身，恍恍惚惚，作为主动请缨的友情客串的还不要费用的金牌群演，得到了全场的赞誉。 “好！确实厉害！” “刚才那个吓到往后退然后绊到的动作，太自然了！” “这不是群演吧？这是专门学过的呀……” 大家很高兴拍完了一段高质量女性殴打敬业男演员的镜头，一边热切地讨论着一边去隔壁跳水。 打戏很好看，钱波波跳水也很好看，现在已经进化到了跳水躲子弹的剧情了，还有潜泳特写。 唯独罗导自己好一阵才定了神，苦笑着望着迎上来的花姐：“这位真没拍过戏？” “应该是没有。”花姐摇头：“起码市面上没有她出演的作品，你感觉怎么样？” “……她不适合演女皇。”罗导摇头。 “为什么？”花姐皱起眉头：“罗导，我是很诚恳地推荐她，没有开玩笑，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面子是相互的，自己给足了对方面子，那位小祖宗更是矜矜业业，非得玩资本砸人那套你罗导才肯服气？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她的气场太足了，可是不像是女皇，更像是将军。” “将军？” “就是那种——百战功成，杨门女将。”罗导比划着手：“那种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带着杀气的，你懂我意思吗？” “这个可以改。”花姐一听反而放心了：“我还以为你要说她没有气质呢。” 她可是知道这位本身的职业是干嘛的，这会儿又是小仙女又是演员，已经是人在戏里了，不可能没演技。 “这……”罗导想了下：“我那个本子里，女皇是从刚即位然后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她直接拍后期的应该可以，但是前期那种很懵懂的……唉……我的错我的错，说到底是我要求高了。” 原本他没啥心理预期，比那个流量小花强点就行，实在不行找个谁来把脑袋P上去换个脸都成。 他拍的是权谋剧，是类似大明王朝的那种，除了女主之外其他角色都是请的老戏骨，撑得起来。 但是之前瞧见艾丽娅那样子，没来由希望就起来——风停了，雨住了，他觉得自己又有彩虹了。 可是转念一想，这彩虹是半拉，只有后半截没有前半截，又莫名悲从心来…… 要不在怎么说这人性复杂呢，给点阳光就灿烂，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罗导最后叹气道：“可以试一试，只是前期不出彩，后期才爆发那种演技气场，未免有点太可惜了……而且舆论方面……” “没关系，只要你能给她一次机会，她会让你满意的。” 罗导无话可说——观众们愿意看一个小白花成长为有演技的小戏骨吗？当然愿意。 可粉丝愿意看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生小婊砸抢了自己偶像的戏份，而且还是前期一张和偶像大差不差的司马脸同台竞技，低水平菜狗互殴么？ 你寄吧谁啊——你也没什么本事啊！ 罗导现在就希望艾小姐承压能力强一点，不要被那些流言蜚语给打击心态了。 要是操作不慎，还有可能因为前期的不出彩给人造成一种既定印象，导致后面的演技爆发没人在乎。 毕竟这年头云观众太多，沉得下心来看新作的，要么是作品出彩，要么是粉丝导向，横竖都要被置喙。 花姐就只是笑，甚至恨不得高歌两句——是你想太多~我总这样说~ 而后一转头望见袁八爷，当即带着罗导迎上去：“好久不见，八爷。” “花姐，好久不见——这位是？” “隔壁剧组的导演，拍电视剧的，也是业界翘楚了。” “这位是袁八爷，不用我介绍了吧？” “久仰大名——”罗导很谦逊：“早些年的水浒传，是我的启蒙之作，小李飞刀和太极宗师我也很爱看！” 唯一能够驾驭泡面头的小李飞刀，当初的导演就是袁八爷，对方论身份咖位都是他的前辈。 八爷客气地和对方打招呼，只不过他混电视圈是早年的事情了，和不是一辈的罗导没什么交集，君子之交点点头，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艾丽娅那边。 “我们去拜见一下那位。”八爷姿态放得很低，低得花姐都觉得奇怪。 不应该啊，没理由啊——最后只能归咎于八爷脾气好，自己之前把艾丽娅吹得高。 大家呼啦啦地过去，艾丽娅正蹲在场边，看医护人员给之前被她摔地上的群演做检查。 “没事，真没事，就之前被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 几个年龄都能够给艾某人当爹的群演特不好意思，一方面是被对方摔得狠了，另一方面是有种小题大做的尴尬。 “确实没什么事。”医护人员下意识想要敬礼，艰难忍住：“艾小姐，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辛苦。” “那我们去忙了。”医护人员迅速闪人。 旁边的场务低着头捡东西捡东西，打扫一下，继续捡东西，专心致志。 艾丽娅晃眼一瞧，这不是昨晚那位兄逮么？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昨天的夜宵怎么不来吃啊？我还特意给你留了份红豆沙呢！” 那场务抬起头，想了下，挤出一个艰难的微笑：“昨晚——昨晚太忙了，忘了，今天一定，一定。” “好，今晚我请大家吃烧烤。” “好好好……”场务擦了擦额前的汗，身后几个猛男提着袋子走过来：“头儿，接下来该收拾什么？” 场务眼见着他们把之前艾某人徒手拧开的货真价实的金属手铐小心翼翼地撞进证物袋里收好，嘴角抽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等到抬起眼和对方视线一碰，当即赔笑有加：“不用叫我头儿，叫我场务就行——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收拾什么呢？” “那不行，现在你是任务——咳，你是管理人，规矩还是要的。” “哈哈，哈哈哈……那要不，辛苦兄弟们去把那边的道具枪零件扫一下？” “好，这个好。”猛男们笑着赶紧去干活儿了，只剩下场务一脸笑僵了的脸。 自己要是现在辞职，不陪他们假装无事发生，是不是没办法竖着走出这座影视城了？ “……艾小姐。” 旁边传来一个问候的声音，场务扭头一看，一个穿着唐装看起来像是江湖大佬的人走过来，既视感满满。 他赶紧悄没声地躲旁边，可是又有点没忍住，抓了把扫帚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竖起耳朵偷听—— 八爷人还走着，就先拱手问好，问了一声，又叫了一声：“艾师傅——” 艾丽娅循声扭头：“您是？” “八爷。”花姐继续当中介：“国内——不，世界华人第一武指。” 八爷确实是有这个名号，但是他这会儿却完全没有聊这个的意思，反而是弯腰躬身：“家父袁小田。” 袁小田是谁？龙叔电影《醉拳》里面的师傅，街机厅醉拳镇元斋的原型，北派有名的高手。 艾丽娅在江湖，但也不在江湖，八爷这算是自报家门，想要拜山门，可惜艾丽娅不懂。 她只是客气地拱手：“久仰久仰……” 听起来有点耳熟，哪位来着？自己认识？自己应该认识？ 艾小丈育一头雾水，笑得倒是不动声色，说是可爱乖巧也行，说是意味深长也行。 八爷看不穿，但还是壮着胆子打听一下对方的出身，以免犯忌讳——比如说让道门的高手打秃驴的功夫什么的。 “不知道艾师傅，学的什么拳？” “额……”艾丽娅挠了挠头，自己学的半吊子斗气，一点点魔法——还没学会——然后是转职的战士。 就是那种一个战神冲锋，造成一个敌人定身1.5秒，并且给自己攒20点怒气值的那种…… 当然啦，说是不能这么说的，于是话到嘴边，就是大家闺秀：“哪里学的什么拳，只不过懂点三脚猫功夫罢了。” “……” 八爷不信，或者说正常人都不信。 没有系统的训练或者是引路人，正常人想要练到这种地步几乎不可能。 锻炼身体的方式多了去了，但是能够练出一个武夫的方式，古代一般掌握在那些世家大族手里，穷文富武一个词就可以说明一切——就古代那种生产力水平，多少家产才能够打熬出来一个津门第一？ 只不过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多半都是货与帝王家的武将，江湖门派培养出来的就是江湖人，不是一个路数。 至于说近现代之后那些将军是不是还有武夫出身——两把菜刀听没听过？ 李云龙最怕的旅长，爷爷就是当初湘军出身的武将。 他自己是黄埔第一期，还担任过孙先生的贴身侍卫，可见什么叫家学渊源。 还有独臂上将贺将军，曾经是从武当道长，刀剑双绝，长征的时候整条右臂被炸碎，没有麻药没有手术刀，问老乡借了把锯木头的锯子直接把胳膊切了。 原本战士还担心他忍不了，想要按住他，结果他咬这条毛巾说不用按，直接锯就行了。 什么叫武夫，这就是武夫！ 和平的年代，这些人不显山不露水，甚至有的还要克制住自己，不能犯禁。 但是动荡年代，这些人往往就会站出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学武先学德，学艺先学礼。 什么叫江湖？这也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说句难听的，在八爷的认知里，现在的影视圈比起那个江湖而言，什么都不是…… 八爷父亲是北派高手，但是他早年是在南方长大，跟着当时的粤派拍功夫片。 那当时拍的电影是什么精神内核，从‘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和‘男儿当自强’这种主题曲里就可见一斑，全都是一颗红心，八爷自然也耳濡目染认识了一些高手，或者说见识过当时的江湖。 相比起来后来的黑道把持娱乐圈，乌烟瘴气罢了，什么东西？ 所以当一个久违的江湖人出现在圈子里，他的第一反应是拜山门，第二反应自然就是试探。 ——是不是静极思动，现在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江湖人又要出山了？ 国内承平不假，可是国外乱着呢，都要走出去，文化领域自然不能缺席，这莫不是个探路的少侠？ 艾丽娅不知道为什么老一辈的人这么执拗于这些礼节，她只觉得八爷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微妙的让她看不懂的希冀，唏嘘沧桑之中她倒是有几分莫名其妙。 罗导从导演的定位出发，灵光一闪：“八爷您的意思，是想知道艾小姐熟悉哪个流派的动作？” 艾丽娅顿时恍然，原来这样啊！ 不愧是武术动作指导，如此敬业，早说嘛…… “……对。”八爷笑笑，意味深长：“艾师傅会什么？” 艾丽娅于是就也是很礼貌地笑：“我什么都懂一点。” “……”八爷的笑容僵了一下，本能有点不信。 不是江湖人，可以吹嘘自己什么都懂一点，是江湖人——那是不是有点喝高了？ “既然这样，可以打一套拳吗？”八爷退开两个身位：“简单打一下就行。” “在这里？” “嗯，在这里，我看一下动作怎么排。” 说不说没关系，南拳北腿自己都认识，越是套路招式自己越熟悉，什么叫第一武指啊？ 然而当艾丽娅拉开拳架，似缓实快踏前一步，轰出一记崩拳的时候，八爷却陡然瞪大了眼睛—— 丹田抱元，拧身，发力，截、拿、崩、撼——旋身，闭、封、拨、打——回腰，劈、钻、炮、横。 完整的一套拳打下来，平平无奇…… ——个屁啊！！ 八爷看着地面上那被踏出脚印凹坑的软垫，下意识伸脚过去踩了踩。 完全没有回弹的质感了…… “有八极拳的发力，但是更刚猛，形意拳的影子——你刚才那个收势……是鼍形？” 八爷说着在腰间比划了一下收力的那个姿势，艾丽娅连这个‘坨’字指的是什么都没听懂，只是笑笑。 我怎么知道我那个好闺蜜是什么形，可能是黑丝美腿形…… 八爷的几个徒弟互相嘀咕，叽叽喳喳，声音不大大家却都能隐约听见、 “孙禄堂？” “霍殿阁啊……” “郭云深！” “啧——就我一个觉得还有查拳的味儿么？”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谁也说不服谁，可八爷却在比划了几个动作之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用看妖魔鬼怪的眼神望向艾丽娅，尤其是看向艾丽娅的手背。 光洁白皙，半点拳茧也无，皮肤莹莹如玉，吹弹可破。 这——真内家拳？ “敢问尊师名讳？” “我没有师傅。” “那之前的那套拳——是哪里学的？” “锻体精要？”艾丽娅挠头：“之前打的那套，非要说的话，应该是庄老爷子教的？” 老爷子当初教给卡其色狂放的拳，连个霸气的大名都没，卡某人常年戏称庄稼把式。 “……庄老爷子？”武指师傅面面相觑，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老爷子。 八爷也在想，脑海里流星一样划过一个身影，这下子不是倒吸凉气的问题了，声音都发颤。 “庄、庄宫？！” “……？” 第1228.5章-无忧岛神豪即将到来 瞧见八爷似乎表情不太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谨防下一秒对方因为流派所以和自己有什么世仇然后当场一句吔屎啦的艾丽娅赶紧转移矛盾。 ——有仇那也不是我啊！得是我那好闺蜜！ 艾丽娅很干脆地掏出手机，滴滴滴滴：“歪，在吗？” 『在，什么事？』卡其色御姐的声音传出来，似乎正在运动。 “问你个事儿，你家老爷子当年行走江湖，是不是很有名？” 『我家老爷子？』运动停了：『不算吧，我家老爷子活动范围很窄的。』 “有多窄？” 『基本也就国内和东南亚这块儿，撑死了算亚太范围，说近点其实就是自古以来一片近海，毕竟那个时候交通没现在这么发达，前朝嘛你懂的，兵荒马乱。』 ……或许她对很窄这个词有什么误解，这算很窄吗？ 艾丽娅想了下，迂回发问：“那他有什么别称么？江湖名号之类的？” 『我家老爷子？』运动又在继续：『霸王算不算？还有个庄宫——不过现在没了。』 得，这边也是「庄宫·霸王」的名号，听起来像是某种洗发水的牌子。 “怎么没了？” 『死完了，而且天下承平国泰民安，也不需要了。』 合着你们这庄宫是什么乱世匪帮模板么…… 于是艾丽娅可可爱爱的目光望上去，和八爷对视，眼神清澈见底。 您老人家看看，是不是这位？和我无关，我只是个路过的小仙女。 八爷特严肃地拱手：“这位是？” “老爷子的嫡亲孙女儿，隔代传人。” “……艾师傅，你和庄老爷子，算什么关系？” “好姐姐，我和你们家老爷子算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我家老爷子和姑奶奶是兄妹，一辈再一辈，算起来你是我家老爷子甥孙女……还有什么事吗？』 “行了没事了，另外大白天的别忙活那么累，像话么？” 『我这搬运实验器材呢——挂了！』 卡其色御姐没好气地挂断了电话，一点都不惯着艾丽娅的毛病。 相比起卡其色狂放和艾丽娅之间的塑料姐妹情，还是同为小仙女的同性之间比较随和。 至于说艾丽娅到底是男球还是女球……呵，当然是光之美少女球啦！ 艾丽娅收起手机：“我是庄老爷子的甥孙女，我家长辈嘛……长辈还健在，就不妄言了。” 她已经做好了江湖老一辈有仇有怨然后自己三顾茅庐的准备了，却不料八爷一揖到地。 “艾师叔！” “……？” “论辈分，我父亲应当算是老爷子的徒孙，我比您小一辈。” “？？？” 八爷捋了捋大家的转职背景和职业故事线，这才捋清楚了江湖身份。 庄宫霸王行走江湖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然后一直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近半个世纪。 老爷子见到过两个百年，要不是旧伤在身，说不得千禧年之后还能出门行走。 但是根据卡其色御姐的说法，那个时候的老爷子连徒手制服疯牛都气喘，病弱交加，出不了远门了。 尽管艾丽娅这个小丈育觉得从生物学角度来看，卡其色御姐对于‘病弱’这个词的认可能也存在什么偏差…… 八爷的父亲是北派高手，师傅算起来应当是老爷子的记名弟子——老爷子都未必能记得住那种。 豪侠嘛，行走江湖，大江南北纵横，记名弟子有很多，都只是算情分给了点指点的那些。 天师府的张胭脂就自认也算是神仙姐姐的记名弟子，因为当年神仙姐姐指点过她。 当江湖大佬辈分或者地位高到一定程度，挂记名弟子就是萌新高攀。 庄宫的入室弟子不是没有，但是全死了…… 神州险些陆沉的那个年代，别说庄宫，就连广收门徒的名门大派都差点打光了一代人。 参军的、行走的、保护当时的军政要员的，不甚出名但是不可或缺。 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虎头少保孙禄堂给孙先生当保镖很出名，但是除了孙先生之外，还有多少仁人志士也在尝试救亡图存？他们在明，护卫他们的江湖人在暗，各司其职。 八爷的父亲袁小田生逢乱世，尽管没有真的去江湖里厮杀，但也听闻过诸位大佬的威名。 霸王枪庄老爷子在那个年代的江湖，绝对是最顶流的存在，早年间奉军的三军总教头，号称钢拳无二打的神枪李书文曾经和当时还是少侠的庄老爷子打过。 输赢谁都不知道，但是有人发现从那以后，李枪神修身养性少有打架了，反而收弟子开国术馆传授手艺。 但凡渡江南下的李枪神，都只用拳而不用枪，甚至在南方开国术馆的时候，都说不适应南方气候，居住在津门。 艾丽娅没想到大家还有这么一层江湖情谊，算来算去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然后——然后一批年纪比她爸还大的武指师傅齐齐躬身：“师叔公！！” 整齐划一，中气十足，心悦诚服——或许不服，但起码没人会表现出来。 旁边偷眼看热闹的场务打了个哆嗦，同手同脚地溜了，脸上的肉直抽抽。 原来真的有一个江湖……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八爷存在的重要性了，装逼这种事情全靠下面人衬托，得有个懂行的才吹得起来。 打拳给钱波波看，钱波波只会说好坏坏哦我不看。 打拳给八爷看，八爷一个哆嗦，当场拜服，龙王归位——虽然怎么看都像是抢了卡其色狂放的都市龙王剧情。 这种暴露身份的事情，不应该是他暴露自己身为庄老爷子孙女但实际上是孙子的事情之后才让人期待么？ 艾丽娅想了下，问了问八爷知不知道什么叫白首太玄，什么叫陆颜灵。 八爷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疑惑，白首太玄的名号听说过，但太过遥远，于他而言是江湖传说。 庄老爷子其实也是，只不过有缘，所以传说落地了，变成了可以吹嘘的背景。 艾丽娅顿时悟了，当年庄老爷子在江湖上厮杀，神仙姐姐应该同时期正在以假身份挑动太平洋战争的走势。 双方的打法不同，受众自然也不一样，神仙姐姐的客户基本上都是暗世界大型组织，上不封顶至乐子人。 于是乎大家分宾主落座，八爷的徒子徒孙摆开茶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几位祖宗，尤其是这位小祖宗。 辈分高，有真材实料，背景通天，据说现在还是金主——什么超现实魔幻主义主角剧本…… 群⑹冥弍陾L厁⑷把把咝“师叔，您的打戏，太凌厉，拍出来不合适。” “不用叫我师叔，各论各的，叫我小艾就行，实在不行叫我艾师傅。” 艾丽娅虽然真论年龄的话，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要大，但谁没有一颗18岁小仙女的心呢？ “那我托大，就叫你艾师傅吧。”八爷笑笑：“艾师傅擅长什么兵器？” “我都懂一点。”艾丽娅点头：“所有——包括现代枪械乃至于大型构装兵器，也就是飞机坦克什么的，我都行。” 这次八爷信了，不信也不行，真要是拍戏的时候不会开能糊弄谁？ “那拳脚呢？” “也可以，甚至是一些偏向于武侠风格的，我都能打出来。” 八爷点头，以为艾丽娅说的是能够打出那种风格。 艾丽娅也点头，以为八爷明白了自己是真的可以打出武侠版本的降龙十八掌。 毕竟这个世界可比蓝星要高武一点，是有着货真价实的武道外景宗师分级和异种的，江湖高远。 大家讨论了一番，八爷也没多提江湖事，只是明里暗里话里话外都在告诫自己的徒弟们要尊重师叔公。 大家自然是连连点头，人家是正宗的江湖少侠，名门大派出身，自己反而是小门小户，哪里敢班门弄斧？ “这个角色呢，是一个类似超级战士的实验个体，所以动作应该是比较偏向无限制格斗或者军方搏击技巧的。” “可是为什么不能学？”旁边看热闹的罗导不知道此江湖非彼江湖，好奇有余敬畏不足，反而津津有味：“既然角色设定是一个高智商的科研项目负责人角色，完全可以学习传统功夫，然后用超级强悍的身体施展出来，形成类似具有文化特色的超级英雄的定位。” 就像是海王用三叉戟，索尔用锤子一样，只不过他们是兵器或者技能，艾丽娅这边的角色就是会kongfu的超级队长，想想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艾丽娅和八爷对视一眼，后者点头表示可以，艾丽娅自然也就没问题。 “但是要慢，力道要有，可是节奏太快的话，拍不了对手戏，除非我们慢放给观众看——片长需要保证。” 为什么电影里面很少拍一招秒人的场面或者角色？因为凑不够时长…… 哪怕是那个对手挥刀这边拔枪秒了的动图，原本也是计划要双方拿刀互相PK的。 之所以这么拍是因为主演那天身体不舒服，实在是拍不了动作戏，导演心一横干脆你直接用我们的传统古武拔枪术吧——反而还留了个名场面。 艾丽娅表示了然，假打嘛，放水嘛，自己也是会的。 八爷初来乍到，这些角色动作设计的东西其实应该是跟导演讨论才对的，只是导演水平有限，定位纯粹工具人。 反倒是罗导这个隔壁剧组的，真就贯彻了当年‘看着醉打蒋门神和小李飞刀长大的’背景，提出了不少建设性意见。 花姐想了下：“罗导，要不你过来挂个副导怎么样？” “……我？” “嗯，你们配合嘛，导演他负责其他的文戏，你和八爷负责打戏。” “可是我那边——” “那个被开天窗的顶流小花撤了之后，资方也没把约定好的尾款给你吧？”花姐笑眯眯地捅罗导的软肋。 “啊这……” “艾小姐应该很有兴趣投资。”花姐这么说着，拿出一份剧本的复印件：“艾小姐，您看看这个本子。” 这是罗导那边剧组原本的剧本，而不是为了顶流小花的演技进行了大幅修改的弱化版，花姐就是看完这个本子之后，当即拍板让艾丽娅哪怕参与电视剧拍摄也要试试这部戏的，而剧本的署名上赫然是另外一个和平。 袁八爷叫袁和平，而剧本的作者，则是叫刘和平。 不认识这位是谁？北平无战事就是他写的，早些年的李卫当官剧本也是他写的。 艾丽娅翻了一下剧本，直接看入了迷，等到花了二十多分钟走马观花大致看完之后，哗啦啦把封面翻过来。 这特么真不是大明王朝1566？！ 难怪罗导有信心说这部戏哪怕拿个面瘫小花都能撑起来，这什么神仙剧本！ 哪怕把嘉靖小仙女魔改成顶流小花，背景扔到魔幻大明画风的平行世界，也太出彩了呀！ 至于说为什么这部戏沦落到这里，这还真不好说。 艾丽娅记忆里的《大明王朝1566》也是命运蹉跎，原本是为了央视正剧量身打造的这部戏在历史上却没能登上最高舞台，反而被马桶台买去了，还是一举买断了五年的国内版权。 当时马桶台的受众就不是看正剧的观众，而是刚从琼瑶剧转到偶像剧的小可爱，最后收视率可想而知…… 后来又被搬到网络视频平台，才逐渐被错过了该剧的观众所熟知，至于说现在嘛，那就是被艾丽娅捡到了。 “加！都可以加！！” 艾丽娅爽死了，她还以为自己要拍吹胡子瞪眼的大女主，没想到是要拍性转的嘉靖小仙女！ “您再看看这个。”花姐递过来一叠资料。 资料里包括服化道和主演配角的定妆照之类的，最后面是一份罗导私人贡献出来的账单。 他是真没剩多少钱了，要不然也不会想着找个便宜的新人，直接奔着有演技的真演员去不香吗？ 艾丽娅看得痛心疾首：“怎么能这样？啊？怎么能这样——” 服装很用心，化妆也极为到位，但道具实在是不够，归根究底还是预算不够。 罗导拍戏已经很烧钱了，一集成本二三十万，但就着正剧的质量拍，二三十万算什么？ 现在动不动就宣传电视剧大片，投资几个亿拍几十集，罗导这种老实人活该拉不到投资——洗钱都没借口！ 艾丽娅放下资料，握着罗导的手：“请务必给我一次投资的机会！我加钱！货真价实真金白银！” “可是……可是这部剧——它原定的收益，应该只能够勉强回本，再追加投资的话……” 艾丽娅太实诚太恳切，罗导是个老实人，不忍心坑人，他很明确现在的市场并不如何待见这种正剧。 “不，你太低看观众了，观众不是不愿意选，而是以前都没得选——你永远可以相信用真心换真心！” “……” “现在的投资是多少？你还有多少钱？” “全剧是一千五百万，我这边还有差不多两百万，主要是专门的景太贵了，古装剧的景很难找，我——” “建！”艾丽娅大手一挥：“本来我想说去故宫拍的，但那是全国人民的共同财产，剧组磕碰到什么东西都不合适，直接照着建！” 花姐恰到好处地拿出一张名片：“这位是杨先生的联系方式。” “杨先生是哪位？” “87版红楼梦您看过么？” “宝姐姐和林妹妹——呸！渣非人！” 花姐对于艾丽娅的怨念何来无从而知，只是介绍关联：“87版红楼的大观园，霸王别姬、满城尽带黄金甲这些电视剧电影的布景，都是杨老先生的手笔。” “所以制作一个魔改的大明宫苑？” “杨老先生应该是有这个能力的。” “那就建——等我打个电话。”艾丽娅掏出手机，滴滴滴滴直接打给真妈怪。 『喂？小娅吗？』 声音轻柔，你永远可以相信真妈怪对艾丽娅的温柔。 “小妈，我要钱！” 『……刚才风大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钱！” 『咳——前一句。』 “小妈！” 『要多少？』 “不知道，但是要很多，我要建一个大明皇宫！哦对了，顺便问宋家借一点东西才行……” 『好！！』 第1229章-今日说法 加钱这种事情，向来只有导演狂喜和金主痛哭的。 罗导是很好的电视剧导演，懂分寸，不会说做出某姜那种预算一加再加烧胶片抠细节的事情。 没有好的服化道，那就尽量做到最好，没有最好的布景，那就在这种三线影视城里矮子里拔高个。 现在艾丽娅绣口一吐就是半个大明紫禁城，这怎么好意思？ 罗导搓着手拿出新剧本：“您看看，大女主的角色怎么改？都可以——我是说，基本都可以！” 这份剧本是给之前的那个顶流小花的，众所周知，当今的顶流基本意味着演技垫底，大女主也大不到哪里去。 艾丽娅拿起这份简化版剧本对照了一下，如果说早期的剧本是奔着《大明王朝1566》去的，那么修改之后的大女主剧本基本就沦落为某懿传某某风华录的级别了，能看，但也仅仅只是能看，不至于完全瞎眼。 这叫什么？这叫拿着龙肝凤髓，却硬生生丢进了韩式泡菜里做成了部队锅啊…… “不改，就照着老本子拍！” “这……” 罗导挠头了，他何尝不想照着老本子拍呢？ 可是老本子的原先定位，是要陈宝国那种程度的真戏骨才撑得起男主嘉靖。 魔改之后的嘉靖小仙女，定位是只需要女式吹胡子瞪眼刷霸气的女皇角色就够了，俗称短平快。 很多电视剧和电影，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对角色进行模板化处理。 这么处理的好处，一来是降低演员表演难度，容易被观众熟记，突出角色的部分特质。 比如说卡其色狂放的特质，就是卡其色和狂放，以及43码黑丝美腿…… 再有别的能被观众记住的，那就是角色自己的突破，没有也可以，过关就行。 二来是配合快速生产，流水线作业，被观众诟病多年的好X坞角色配对基本就是这么来的，各司其职。 当然啦，也有学歪了的，比如说斯麦卢人或者U咩人这种。 让人看着恨不得大拇指在地板上抠个三室两厅两卫出来…… “我很喜欢嘉靖这个角色，尤其是这个角色渐进式的表现。”艾丽娅死活不愿意改。 这部剧本聚焦的是娘化嘉靖帝在位中后期的表现，和历史上的嘉靖帝来历差不多，电视剧里的女皇是被迫上位的，最开始是先皇驾崩了膝下无子，但是太后等后宫外戚势力考虑到换旁系会导致权力旁落，所以力排众议让先皇的女儿，也就是原本的公主继位，开启了一代女皇的平行世界。 罗导你还说你不是大萌吹？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嘉靖小仙女是吧！兴王府在哭泣啊！ 而对照历史的话，其实没有太多改动的地方，只是为了之前的大女主让路，实际上这就是顶了人家原版嘉靖帝的位置，甚至可以说除了换个皮之外，其他的都没怎么变。 嗯，就连年号都没变，就这还堂而皇之说魔改历史，属实是可爱了…… 女版嘉靖帝早期英明苛察，严以驭官、宽以治民、整顿朝纲、减轻赋役，史称嘉靖新政。 但是到了中期、后期崇信道教、宠信严嵩等人，导致朝政腐败，长期不理朝政，迷信方士、浪费民力，最终激起民变，这里面艾丽娅甚至还看到了熟悉的海瑞上奏疏的剧情…… 只不过这里的迷信方士，是做了妥协折扣的——在剧情里，这些方士让嘉靖帝即便是人到中年依旧保证了原本少女时期的美貌，近乎容颜不老。 这也算是为那个面瘫大女主剧情和迷信方士逻辑做出的补丁。 只能说在这方面，罗导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再改下去就成玄幻而不是历史了。 然而对于演员来说，怎么在同样一张脸下表现出那种岁月流逝之后的不同，就成了大问题。 之前的顶流小花用的方式是越来越霸道的气场，也就是从当年的和风细雨到后来的吹胡子瞪眼，勉强能看。 至于说换到艾丽娅身上——罗导还没见到过艾丽娅饰演嘉靖小仙女的模样呢。 艾丽娅放下剧本，抖了抖衣袖，像是穿着宽袍大袖的道家深衣一样，背着手踱步。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伴随着踱步，那慢条斯理的语气撒开来，大家的注意力下意识跟了过去。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罗导眼前一亮，望着明明一身囚服，气质却陡然变化如同行走在自己大殿之中的艾丽娅。 这四句诗是李翱的《问道诗》，在剧中是嘉靖帝最喜欢的诗句，甚至他自己出来的时候还会自己给自己配音。 嗯，就是那种一边念诗一边走出来，整得跟布袋戏旁白诗号BGM一样的风格…… 早先那个顶流小花也念，看一次辣眼睛一次，整得跟诗朗诵再加走秀一样，死活没那气度。 可是现在艾丽娅这么一念，这么一走——啧！ 啧啧啧！! 罗导兴致来了，站起身，清了清嗓子，作揖躬身：“陛下——” 艾丽娅没有应声，走回自己的座位旁边，也没有坐下，而是探手扶着座位的扶手，像是扶着御座龙椅的一侧。 那漠漠的眼神望过来，扫过罗导：“严阁老，严世蕃说诽谤朝廷的那个周云逸有后台，而且后台就在你的内阁里，你说谁是周云逸的后台？” 这就是剧情里面的第一幕了，后续的年轻时候的女皇，是通过倒叙的方式给出来的形象。 开局的嘉靖小仙女，俨然人到中年，却依旧有着少女的模样。 此时艾丽娅的容颜便是如此，可是那眼神那语调，却分明是一个久居上位的人慢条斯理地询问着下属，带着说不清是沉稳还是压力的口吻。 罗导应声道：“皇上，这里没有周云逸的后台。” 八爷他们屏息静气，一时之间只觉得这不是戏，戏里的人戏外也是那个人。 ——不是说罗导，他就是个道具，干巴巴的。 艾丽娅眼帘微垂，又问道：“那周云逸，为什么能把去年朝廷的用度说得那么清楚？” 罗导当即身子躬得更低：“朝廷无私账！去年大旱赈灾，兴修水利，都是明发上谕拨的银子。” 当即艾丽娅问话的声调也提高了几度，语气中甚至能听出几分愠怒来：“那宫里修几座殿宇的费用——他怎么也知道？” 罗导额前已经有汗了，声线颤了颤：“这说明工部用的钱……都、都是走的明账……” 实际上在这里，罗导试验的严阁老应该是风轻云淡的，甚至是胸有成竹的。 但是他到底不是专业演员，被压了，明显跟不上艾丽娅的节奏。 就这么一个照面试戏，直接就被压戏了，这说出去都没人信，只会觉得罗导是不是给人家抬轿子抬习惯了，跪久了腿软了站不起来。 但罗导知道，自己还真是站不起来。 这当面的感觉太怪了，完完全全不像是演戏，而是大佬在发难。 只是不管大家理解不理解罗导的表现，许多人听到那台词，紧张的面容都慢慢松弛了下来。 花姐和八爷他们开始偷偷地看艾丽娅的脸色，倘若是拍戏的话，这个时候镜头应该给到她的脸上特写——手下摆明了给贪污国库修宫殿的老大开脱，老大现在应该是什么表情？ 于是艾丽娅的脸也舒展了，坐了下去，露出了笑：“起来，都起来，接着把架吵完。” 没有多余的肢体动作，就这么坐下然后扬了扬下巴，可是大家却忽地也松了口气。 很合适，这个时候老大应该就是很欣慰，然后借坡下驴，揭过这对账的事儿。 艾丽娅把一个老谋深算的上位者和一个容颜不老的女皇的气度糅合得近乎完美，乍一看任谁都觉得奇怪，可是真看进去了，就觉得自然且顺眼，似乎就应该是这样。 什么叫似乎就应该是这样？ 英叔面对僵尸的时候拔出桃木剑，龙叔面对对手的时候钻进了道具库，就应该是这样！ 和衣服和装扮无关，人是那个人，那大家就知道稳了——就该是这个样子！ 花姐当即拍手：“好——” 八爷跟着拍手，他们这些武指师傅们见多了现在的明星板着脸念台词，两相比较，只觉得是看了一场精彩的戏骨现场演出，即便是没有那个眼力看出来艾丽娅在什么等级，也明白决计不会比那些司马脸差，当即大加赞誉。 不愧是师叔公！ 这微妙的自豪感来得就是这么奇妙…… 后面的戏份其实更考验演技，只是奈何罗导配不起来了，也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艾丽娅坐下来，笑眯眯地望着罗导：“你觉得我的表现如何？” “……艾小姐，真的没学过表演？” “没，我都是体验派的，不过演戏嘛，看着像就行。” 罗导讪讪着说不出话，体验派可还行——体验当皇帝？这是哪门子的体验派？ 花姐在旁边呱唧呱唧完了，掏出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顿好打：“我有个提议，既然有不少的地方要重拍，再加上两边的剧组挨得也近——还有最重要的，艾小姐另外还联系了徐老怪，要拍一部院线大制作，所以我提议进行集中的布景改造。” “这……怎么集中？” “这个影视城虽然是三线，但是地理条件其实还行，现在就看艾小姐的意思，是准备转横店那边，还是就在这里重新起景，两边都可以。” 艾丽娅想了下：“哪边更快？” “要多快？” “钱给够，能多快就多快的那么快。” “嗯……”花姐思考了一下，掏出平板，划拉了半天：“横店那边，之前有一个大型的古装影视基地建造计划，叫明清宫苑，目标是一比一复刻故宫，总得占地规划，是1500亩。” “那个基地，不是因为之前的地皮没拿下来，没建成么？”八爷插话道：“当时听说是要开山，开不了。” 艾丽娅以前没关注这些，不知道这个明清宫苑在历史上是建成了。 1500亩，据说是连炸13座山才开出来这么大一块地盘，是当初横店影视城的基建造成最巅峰之作。 至于说为什么要修这个——当然是因为没办法直接去故宫里拍戏啦！ 当年有剧组在故宫里拍戏，失手烧了故宫的地毯，差点把大殿都烧了。 故宫心痛到不行直接封了城不接待剧组入内拍摄了，到现在为止一封就是三十多年。 想要拍古装戏的剧组多得是，只能是另外布景，零零散散到处都是这种古装宫殿群。 所以现在想要像是拍末代皇帝那样直接进大殿甚至坐龙椅什么的，做梦去吧，当初《平津战役》里面拍到大雨滂沱之中的故宫千龙吐水的排水画面，已经成了电影史上的绝唱了。 当然啦，去故宫拍戏也不见得就很好，一来是容易损毁文物，二来是真的贵，一天百万起步。 就这还不允许拍内景细节，再加上帝都当初能防激光的天气环境，拍摄效果很多时候都是一言难尽。 花姐知道的是，如果艾丽娅愿意，那她大概率是能带着剧组进去拍的。 但是艾丽娅不愿意啊——她宁可花钱可劲造，尤其是花的还是亲爹的钱。 想想看吧，你老爹一个星期一个月都不见得会和你坐下来吃顿饭，原因只是为了赚钱赚钱赚钱。 身为一个合格的叛逆的独生女，艾丽娅难道不应该最讨厌那些肮脏的钞票吗？糟蹋！就应该糟蹋！ “如果把这个明清宫苑完全做出来，需要多久？” “最快也要半年，但是可以一边拍一边修，本身就有一些宫殿基础，只是补全而已。” “那么买下来，要多少钱？” “大概……这么多。”花姐最后写下一个数字：“至少八个亿。” “杨老先生能接单？” “他手里据说有完整的故宫测绘图，当初横店就是请他专门去设计的明清宫苑，只是搁置了。” “那开山的话，没关系？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胡乱破坏大自然要不得啊。” “原本规划的地区荒山居多，当初之所以没有批，是因为原本有风声要开山修机场。” “然后呢？” “然后机场被隔壁市加钱拿过去了，这边的山价格抬起来之后影视城又买不起，项目一直停到现在。” 别看房地产动不动就几百亿几千亩，实际上除了商品房之类的能够做到年回本之外，其他的项目基本都奔着十年八年去了，甚至很多时候买块地搁置三五年长草了都是常态。 影视城这种项目，想要依靠场租回本那更是难上加难，估计修不修都还心里打鼓呢。 ——捂盘惜售等升值的李黄瓜那种不算，那种是恶臭资本行径。 “那就继续！”艾丽娅一摆手：“修！修完之后也不要场租，开放出去给其他剧组用！” “啊这……维护呢？没进项的话，维护怎么办？” “也是——那就配上专门的服化道公司，扔到那边去给剧组服务，进驻的剧组直接付钱租用就好。” 刚好自己这边也需要，艾丽娅觉得这样还行。 至于说花销，八个亿就八个亿，让我那老爹尝尝心痛的滋味吧！ 自己不抽不喝不包养小狼狗小奶狗，也不稀罕什么豪车什么奢侈品，权当是富家千金任性听水响了。 花姐叹了口气，一方面是感慨有钱真好，一方面是感慨有钱真好…… 自己也很看好这个大项目，可是看得上的基本没这么多钱也没这么大面子。 有这么大面子的——人家没事干拍戏玩，需要为了一碟醋专门包一桌饺子吗？ 正常的金主流程，就是砸罗导那样，一部戏，一帮人，一个要捧起来的男的或者女的，完事儿。 另一方面的有钱真好，就是艾丽娅有钱有面子，实在是太好了，想要伺候好这位小祖宗比想象中容易。 艾丽娅以为自己能坑到老艾，实际上只是证明了裴总手下的永远忠诚罢了。 撒比刺猬会知道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吗？不，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虚假地亏钱反馈给用户。 这年头挖黄金的不一定能够挖到，但是卖铲子的，大抵是货真价实卖出去了…… 艾丽娅在这边挥斥方遒，罗导和八爷他们反而看傻了。 什么啊——什么啊就八个亿——什么啊一千五百亩的基地就是我们的了？！ 最后艾丽娅定下来，是足足三千亩…… 一千五百亩古装基地，五百亩现在都市剧本的，顺带可以开发商业区。 还有一千亩则是包括一些仓库、废土、近现代科幻的场景，最大的棚艾丽娅内定了，给《星门》第一部。 其实花姐手里还有一份更丧心病狂的细节，那就是艾丽娅直接开口说星门第一部的军阵、武器上实拍，她有门路可以请到军方那边给予一点微小的帮助，拍出来场面会显得比较真实。 科幻片《星门》（×） 纪录片《共和国大战外星人》（√） 只是个中玄奥不足为外人道，合格的文艺工作者花姐永远忠诚，深感大时代的到来如此迅速。 变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一切都在变了！ 就在大家看神仙一样看着降维打击的白龙鱼服艾某人的时候，罗导的剧组工作人员却匆匆赶来，神色惊慌。 “罗导——罗导！出事了！” “怎么了？” “有、有粉丝来举着横幅，说是剧组有黑幕，打压她们的偶像，她们要给姐姐讨个说法！” “……？” 第1229.5章-碗仔粉丝 出事儿了，但又没有完全出事儿。 “她们怎么闹的？”罗导揉着额角，各种无奈：“和之前一样？” “比之前更激烈了——不知道她们哪里得到消息，说可能是要让杨天宝来演这个角色，然后……” “杨天宝？我让她来？！”罗导一拍桌子：“之前那个就已经把我本子改得面目全非了，这换个脸都是死的，我%￥……%＃……＃@￥！” 罗导口吐芬芳，涨红了脸，一副恨不得切开自己的肚子让别人看清楚到底几碗粉的模样。 反倒是花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八爷看不懂，左右看了看，小声问花姐道：“这里面，有什么玄奥？” “玄奥倒没什么，小杨现在离婚了，拍戏不敢完全抠图上镜，自己也没什么好的资源……估计是看上这个本子了。”花姐说着弹了弹手里的两套剧本：“刘老师的本子，罗导尽心尽力地拍，一帮老戏骨帮着撑起来，哪怕再改弱一点，大女主出彩也是一定的，她估计是想借着这个戏路转型。” 八爷于是恍然大悟：“她这个叫——碰瓷，是不是这么说？” “对，先放出风声，然后再和罗导那边接触。” “那艾师傅这边……” “呵呵。”花姐笑笑：“没事，她还不够资格来碰艾小姐，圈内——咳，反正没事。” 圈内有一个算一个，都不配，而真有实力来争这个角色的，要么已经上了年纪，要么是大男主。 这部戏的本子改了两次，权谋差点改宫斗，好不容易改回来，男主改女主又改男主？ 再改的话就算罗导自己不介意，估计那些被他用尽人脉请来的老戏骨也有怨言了。 ——大家尽心尽力地拍，你这一天三改，几个意思？ 而如果不改的话，无论是第一版还是第二版，能够和艾丽娅相媲美的同级别演员也没几个。 哪怕是无限宇宙的大甜甜，号称背景高深莫测，可实际上嘛也不过是外界胡乱猜测，过来就撞铁板上了。 更别提某个人是准备货真价实砸钱下来，现在应该换成罗导抱艾丽娅的金大腿了…… 说起来，八个亿这么大一笔现钱，真能够抽调出来？ 花姐对此咨询了一下艾丽娅，她可以当中间人帮着联系买下来整个明清宫苑乃至于三千亩地盘，可是更多的事情她就不懂也不好插手了，艾丽娅那边得能够撑得起来才行。 “我家小妈已经开始准备人手了，另外八个亿不是分期，而是一次性拿出来。” 艾丽娅之前觉得能够让自己老父亲心痛一下，可是在花姐提问之后算了算，顿时发觉不对了。 按照收入来算，老艾一天的收入大概在三个亿左右，八亿现金对于他来说…… “该死的资本家！”艾丽娅一拍大腿，惊呼失策，该直接加零的。 花姐表情微妙了一下，似乎面前的这位小祖宗立场颇为难以言说。 “发个鸡掰的围脖——她怎么不去死！不接！拉黑！她工作室找的所有说客全都滚蛋！” 罗导这边被对方恶心坏了，碰瓷也就算了，还特么带条件来碰，合着自己是软柿子么这么好拿捏？ 艾丽娅探头看了眼手机上的粪坑社区，顿时呲牙咧嘴地避开视线。 好家伙，连定妆照和遮遮掩掩的合同都出来了，看看那片酬——号称一集三十万。 没记错的话，罗导实际上每一集也就花这个数，现在全成片酬了？ “虚的，但是正常情况下，这些明星会拿一部分片酬，以入股的方式投到拍摄里，然后等后续卖了片子再分一笔钱。”花姐解释了一下这些门门道道，望向艾丽娅：“艾小姐，您的片酬，准备定多少？” “剧组里那些正儿八经的演员们，片酬多少？” “最高的那位，拿了一%逡仪灵医鳍}思%⑸韭肆氿疤百万。” “一集？” “五十集。” “那我就照着那位的一半来吧。”艾丽娅端起茶杯抿了口：“毕竟我是新人，再低点也行，或者零片酬？” “零片酬不太合理，按照正常的价格走就好。” “那按照现在的计划，您一共有两部……不对，三部戏，这轧在一起了。” 压戏，是演员表演出彩，把其他配角甚至是主角都给比下去了，压了别人的表演。 轧戏，是演员赶工好几个片场，七零八落周期流程撞一块儿了，当导演的最恨演员轧戏——没有敬业心。 你在我这边拍戏，你就卡着点预定别人的剧组，这是要谁将就谁啊？ 一般来说只有那种被友情邀请过来出演配角的老戏骨，才不会被觉得是在轧戏，因为他们的戏份往往会集中几天拍完，权当是请过来救场的，两边剧组协调一下互相卖个面子。 花姐计算了一下时间：“趁着《星门》那边还在攒剧组，先把网大这边和电视剧拍了，网大可以快点——拍电视剧的时候，抽空拍网大，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我没问题的，这段时间我休假，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不会离开。” 什么叫特殊情况？ 哪里又冒出来一个泰坦巨兽了，需要TPC去干架，那么指挥官阁下就得放弃心爱的演艺事业，去砍怪了。 至于其他的情况，艾丽娅一概不管，哪怕是两边的共和国打开了星门正在进行接洽，艾丽娅也不过问具体。 “网络大电影的话，《铁岭狂花大战恶魔之十八重妖塔》……好吧，现在改名叫做《恶魔危机》了，第二部是罗导的长篇电视剧《日月王朝1566》，按照预计的话，长度应该在45到50集之间。” 八爷在旁边听得真切，讶异了一下：“是准备一起拍吗？” “对，艾小姐的意思是一起拍，还有一部院线大作，只不过那个是没有什么动作戏的科幻片。” 如果这三部戏全撞一块儿，艾丽娅铁定是分身乏术——不是演技好就能为所欲为的。 哪怕一条不咔秒过，该走的拍摄流程也有那么多。 更别说布景、配角什么的都不可能像是电视剧里面镜头咔咔切来切去一样瞬间准备好。 电视剧、电影里面可能只有几个镜头十几秒钟的画面，现实里或许就需要拍上好几个小时。 正常来说，一部电视剧要拍三四个月，更慢的得拉长到两百多天，精工出细作，要说快那大抵就是当初的TVB那批人了，七天出一部电影，一个月出一部大长篇电视剧，哗啦啦流水线出产，台庆剧卡着两个月制作周期吓死个人。 可是罗导要拍的电视剧肯定不至于那么快，考虑到有女主出场的画面超过30集，每集50分钟的时长里平均下来也有10分钟是她的，那么就要补拍超过300分钟的剧内画面。 这是什么概念？平均15分钟的剧内画面，现实里剧组就得折腾一天…… 而且这一天还不是八小时工作制，是十小时甚至更多，哪怕是用钱砸出来布景预备着，艾丽娅光是这边就得马不停蹄连着拍20天。 这20天时间里，联系了人手预备了投资，八字只差这么一撇的院线大作《星门》怎么也攒好剧组了。 这会儿徐老怪的回复是考虑一下，可花姐已经把预算单拿手里了，要是徐老怪再考虑，她就直接把预算单砸过去，连带着还有一千亩电影工业科幻基地的建设预期，让徐老怪感受一下什么叫梦想的力量。 梦想是什么味道？起码在科幻片这块儿，是足够充足的铜臭味…… 网大加上电视剧加上后续的科幻大片，艾丽娅两个月能玩通关都算她演技超群，速通文娱版块。 罗导那边骂骂咧咧地搞定了一些事情，但是没有完全搞定，愁眉苦脸地坐回来，一脸惆怅。 “实在不行的话，干脆这边的布景什么的不要了，直接走。”花姐给出豪气十足的建议：“反正都要重拍。” “重拍——不能这么浪费啊！” 重拍是要重拍的，既然艾丽娅要第一版本子，那么很多之前短平快的涉及她出场的画面，都得重来。 其他老戏骨的场面，看看有服化道没有用肮脏的金钱跟进到精良品级的，也得重制一下。 但是罗导节俭惯了，这边的布景场租什么的都还牵连着，直接落在那些叫嚣的姐姐粉手里，就成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再说了一个大剧组这么多人，哪怕是换了地图，人家就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吗？ “罗导，那些粉丝，是黑粉还是什么？” “要是黑粉或者竞争对手请来的，我反而没那么糟心。”生活不易，罗导叹气：“之前有人建议报警，说挂她们一个非法游行，我说就算是警察来了也只能劝导她们——都是些半大的孩子，粉头带着，自费掏钱过来搞这套，能怎么算嘛？” “意思她们都是真爱粉？” “……算吧，大概算。”罗导端起茶杯：“之前那个顶流，和杨天宝之间关系也不怎么好，估计这些姐姐粉妹妹粉妈妈粉什么的就是见到她落井下石，这才闹这么乱，早几次都还只是抗议，没有把矛头对着我们剧组。” 而另一边，动力妞子也溜溜达达回来，凑到艾丽娅耳边嘀咕了些什么。 旁边的花姐听不真切，只是隐约听见什么‘小姑凉’、‘没有水军’之类的只言片语。 “嗯，我知道了。”艾丽娅点了点头。 自从艾丽娅确定了要参与罗导这部戏之后，动力妞子就失踪了，过去隔壁剧组猫了两圈。 说来或许罗导不信，他早一会儿要是报警，那么恐怕运兵车都开过来了…… 但艾丽娅自然不是搞事情的人，她放下茶杯：“罗导，堵不如疏，既然那些半大的孩子都是奔着剧组换了个她们看不惯的演员去的，为什么不告诉她们这事儿是假的呢？” “光是说这个，没用啊，她们不信——而且——” 而且最主要的问题是她们是那个顶流小花的粉丝，人家的偶像被开天窗了，你换谁不都是落井下石么？ “去看看嘛，先去看了再说。”艾丽娅站起身：“等换身衣服，顺便也过去认认剧组的老前辈们。” …… …… “我们绝对不能屈服！” “对！不能屈服！ “无论斗转星移，姐姐一生推！姐姐一生应援！” “对！姐姐一生推！” “杨天宝垃圾——” “对！垃圾！” “今天我们要让剧组看到我们的决心，要把姐姐请回来继续拍！” “对！继续拍！” 一群少男少女吚吚呜呜，嘤嘤嘤地叫着，表情坚定。 剧组的工作人员头都大了，偏生这些真就是孩子，没有对方工作室那些专门弄出来的粉头带头。 ——这年头粉丝未必都是真粉丝，粉丝运营不单单是知识，甚至做成了一门生意。 简单的或者说早期的粉丝，那无非就是工作室这边会把团队将要官宣的项目、代言、活动等提前告诉类似松散的群主、群聊管理员、板块管理员这样的大粉，然后大家喜欢不喜欢，用爱发电巴拉巴拉。 到了后来，稍微高级一点工作室就开始主动筛选粉丝，首先要理清楚各种平台各种账号。 比如说你拿一些所谓的时尚圈奢侈品的代言去biu站，那显然不合适，反之亦然。 再顶级的，就是专业团队了——监控粉丝动态，用类似传销直销的模式从大粉到路人粉弄一个圈。 信息茧房跟上，甚至是整理出专业的运营团队，各种凹人设各种科普时尚制造话题,让粉丝跟明星即将的动向打配合，什么数据组什么反黑组什么应援组，各种部队分列批次，一应俱全——甚至这些不同粉丝之间还有派系林立的内斗，俨然又是一个小江湖。 但对于剧组而言，这种最高级的粉丝团队反而是最好对付的，大家都是老狐狸，坐下说开也就那样了。 反倒是最初级的真爱粉、应援粉没办法，人家就是凭感情喜欢，你怎么讲道理？跟意气用事的人讲理性？ 这边焦头烂额的剧组甚至都不敢大声赶人，眼巴巴地买了一堆水分给这些半大的孩子，徒劳地解释着是他们的姐姐出事儿在先，剧组也很无奈，剧组是无辜的，冤有头债有主。 “别听他们的！”一个姑娘举着泡沫板，一头热汗：“你们剧组打压也有责任！” “我——” “别别别，别生气别生气……” 大家争吵的当口，罗导的御用工具人剧务表情微妙地钻出来：“那个——大家冷静一下，请问你们谁是领头的？” “干嘛？要抓人啊？”举着泡沫板的姑娘大义凛然站出来：“我不怕！我跟你讲我妈就是律师！我这不犯法！” 剧务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你是带头的，我们导演的意思，是你们可以选几个说得上话的代表人物，参观我们剧组的拍摄。” “参观拍摄？参观什么？别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够收买我们！小恩小惠！没有姐姐我们不看！” “对！我们不看！” “把姐姐请回来继续拍！” “请回来继续拍——” 少男少女群情激奋，几十号人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喊出了乌泱泱的气势。 剧务头皮一阵麻，这阵仗要是起冲突，那剧组可就麻烦大了…… 要不怎么说三线影视城呢，要是大型影视城，这些情绪过激的粉丝根本就进不了拍摄地点。 ——当然也不排除这帮小可爱一咬牙就买了好几大百的景区票，毕竟现在的孩子消费力也很可怕…… 剧务抬手努力地往下按：“安静！安静——我们也很想继续按照原定计划拍，但是现在出了很多问题，我们不得不更换演员，希望大家体量！而且我们确定不会是杨天宝当女主！我们有选定的新演员！” 果不其然，这话题一拿出来，大家的愤怒就转过去了。 场务努力地把矛头转移到新的女主演上，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拉扯，最后大家达成初步共识。 姐姐糊了，但是没有完全糊了，但还是糊了。 剧组要拍戏，合理，他们也不是不讲道理就闹——前提是要有全方位压倒姐姐的存在。 至于说怎么评判，那当然还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我们可以选几个成员进去参观，但是我们不会被你们收买的！”举着泡沫板的小姑娘擦了把汗：“如果你们新选的演员比姐姐差，那就说明你们根本没有诚意——我们会继续抗争到底！” “……那要是比她强呢？” “那就是你们剧情欺诈！你们之前的宣传明明是让姐姐当大女主，你们换个老戏骨上去，欺骗我们的感情，我们当然是号召全网抵制你们这些骗子！” “那要是我们还是大女主戏，不是老戏骨也不是杨天宝，就是个新人，但是演技可以呢？” 场务竭尽全力，终于把泡沫板少女绕了进去，后者一咬牙一跺脚：“那就说明你们本事！” “那样的话，大家是不是就可以不闹了？”场务现在就想着把这些小王——爷送走。 全网抵制什么的当个笑话听听就成，这波不闹了比什么都强。 “对！如果你们能让我们服气，那我们就不闹了！” “行吧，选几个人——最多五个，五个然后过来现场看拍摄，不能够带拍摄工具，你们自己协调一下吧。” “哼！” 第1230章-碗仔翅到我碗里来！ 现场拍摄，布景很贵，很贵很贵。 倘若这里不是三线影视城，而是那些大剧组扎堆儿的场地，那么罗导甚至都没心思去溜达。 毕竟拍摄一天的场租布景乱七八糟合计得好几十万，每分每秒都是钱在烧。 不过现在嘛，鸟枪换原子安妮，罗导不怂了，罗导甚至很轻松，想要看看热闹。 哪里来的热闹？ 当然都是别人的，他之前只觉得吵闹。 一群半大的孩子，十七八岁十六七岁，脸上带着义愤，眼里却掩饰不住好奇，跟着剧务进了剧组的拍摄场地。 影视城里专门的古装剧拍摄地区，红墙琉璃瓦，飞檐斗拱，太师椅檀木桌，古意盎然。 香炉里冉冉升起的白烟缭绕着，宫殿内外有剧组在忙碌，空出来的地方，恰好就是几个演员正在拍摄的地区。 罗导瞥了眼这些小年轻，原本他以为艾丽娅会展示自己的深厚‘体验派’表演实力，然后让这些孩子对其惊为天人，最后结合时事响应国家理性追星抵制低俗饭圈文化的号召，给这些孩子树立正确的三观。 然而和艾丽娅商量了一下之后，罗导又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而且说句实话，艾丽娅这姑娘看起来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貌美如花不谙世事，却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那是名为岁月的他山之玉磨砺出来的韵味，是风华，是气度，是饱经世事的沧桑。 当然也有可能是演出来的，人生如戏，但是能够演到这种地步，罗导也拜服了。 所以他真不知道艾丽娅准备怎么折腾这些孩子，非要说的话，就是这些孩子铁定是没好…… 不过相比起来，真要开始拍戏了那当然还是戏是第一，罗导坐在摄像机后面，盯着监视器，看着这一场的补拍。 至于那几个少男少女，跟在剧务后面，老老实实地闭着嘴，踮着脚尖往里看—— …… …… 门窗关着，屋子里点的香便散发不出去。 这个寝宫门口放着一个香炉，炉子里还在燃烧着几张带着字的纸，却是嘉靖女帝最爱的青词。 按照宫中下人的穿着，这个时候应当已经是夏天，嘉靖女帝居然还穿着一件厚厚的淞江印花棉布袍子，只是这时敞开了衣襟，露出了里面那身白色细棉布的短衣长裤，脚下趿着一双浅口的黑色缎面布鞋。 看似少女一般的女帝坐在那个明黄色的绣墩上，正如太监们所说的神仙之体，屋内闷热再加上烟雾缭绕，她脸上竟然脸上身上一滴汗都没有，反倒是那些穿着单薄清凉的宫中下人汗流浃背。 罗导从摄像机后面探出头，暗自称奇——在剧本里面，这是因为那些炼丹的方士刻意给嘉靖女帝定制了冬燥夏凉的丹药，骗她以为自己修道有成。 嘉靖女帝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她冬天就穿着单衣，夏天反而是穿着棉袍，由此彰显自己的修道有成。 这一幕原本拍摄的时候极为麻烦，基本上每两三个镜头就得补一下妆容，而且还需要频繁地切换镜头以免穿帮。 但是现在拍出来，就跟真的一样，整得罗导都以为这姑娘真有什么神仙之体了…… 饰演大太监吕芳的演员脸上流着汗，将木盆端到嘉靖女帝脚前放下。 旁边自有人端过来一份酒坛，解开盖子之后一阵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片场外的人们吸了吸鼻子，表情微妙，罗导更是再度探头——这用成了真酒？ 嘉靖女帝也闻到了，眼帘一抬：“什么酒？” 吕芳连忙躬身：“六十年的陈酿，刚从酒醋面局地窖里找出来的。” 嘉靖女帝便只是笑，哼了声不知喜怒：“比我还大几岁呢……” “也只有这种陈酿堪称五谷之精，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备，才能配上主子的神仙之体。” 几个少男少女不说话，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总觉得怪怪的。 六十年的陈酿只比她大几岁，那剧情里的她岂不是五十多了？ 但是看起来不像五十多啊，反倒像是十五多点。 然而细细一看，却又觉得似乎是五十多，语调像，气度像，就连那惫懒的样子，也颇有几分年过半百的疲态。 Emmm…… 少男少女转过身，死盯着那演员少女，决意继续看下去。 吕芳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沉浸在剧中的角色里，边说边捧起酒坛仄靠在木盆边上，将酒倒进了木盆。 荡漾开的酒花极为显眼，摄像机不动声色地往前靠，给了个特写，货真价实。 吕芳将酒坛放在一边，又顺手拿起了一只矮凳，放到嘉靖身边，这才坐了下来给她卷裤腿。 容颜不老的女帝两条细长的腿露出来了，白皙细嫩，只是脚背上却长出几颗红肿的创痕。 吕芳捧着她的左脚慢慢放进了木盆的酒里，抬起头小心问道：“主子，不疼吧？” 嘉靖女帝刚才还皱了下眉头，这时又浑然无事地说道：“洗你的吧。” 那身子往后靠在软塌上，眼帘微阖，纤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软塌的扶手。 吕芳便轻轻地用酒在她的小腿和脚面擦了起来，一只脚擦了一会儿，将这只脚搁到木盆边上，搬起矮凳坐到嘉靖女帝的右侧，又捧起她的右脚慢慢放进酒里轻轻擦。 饰演吕芳的老戏骨已经是货真价实的老爷子了，平日里都应当是儿女伺候他的，然而这会儿扮演起伺候人的大太监，个中细微之处拿捏得极好，小心翼翼之中带着些许‘照看女帝长大’的慈祥，腰身一躬一塌，奴婢的定位准确分明。 哪里像是那些粗制滥造的古装剧，奴才比主子还像是主子，真就意识跨世界觉醒了是吧？ 嘉靖女帝抬起自己的脚看了看，奇怪了，左脚上的红斑点立时便没有刚才那么红，也没有刚才那么肿了。 罗导又探头出来了——娘的，这又是什么特效？ 加了特级？化妆师的不传之秘？不应该啊！ 但是能够一条到底甚至是长镜头不转动，谁不爱呢？ 于是罗导又把脑袋缩回去，继续拍，不但要拍还要怼脸来，表情特写跟上。 嘉靖女帝无视了摄像机，竟像孩童般高兴了：“好奴才，哪儿弄来这方子？还真管用。” 吕芳轻轻擦着她的右脚：“奴才懂得什么方子，这个方子还是当年李时珍在宫里当差的时候说的。” 嘉靖女帝于是也想起来了，稍显恍然：“楚王举荐来的那个李时珍？” “主子好记性。” 嘉靖女帝登时便带起了几分‘神仙中人’看同行的不屑：“这个人看病还行，可惜不悟道，还得修一辈子。” 吕芳也讨好道：“道也不是谁都能悟的，主子修了多少辈子？旁人怎么能比。” 于是傲娇的女帝满意了，嗯了声鼻音，复又躺了回去。 短短的一段戏，皇家的奢靡，嘉靖女帝的自傲，一幕接着一幕没停过，展露无疑。 虚假的女帝：珠光宝气，五光十色，霸气瞪眼。 真正的女帝：六十年的陈酿只配给朕洗脚，天下有名的神医也是修道不如朕。 右脚也擦好了，吕芳捧起来又搁到木盆边，矮着身走过去，替她放下左边的裤腿，又把左脚放到黑缎面的浅口布鞋里，接着矮着身走到右边，放下右边的裤腿，把右脚放到另一只布鞋里。 全程嘉靖女帝都没动一下，习以为常，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伺候完万岁爷，吕芳这才端起了木盆，走到酒坛边慢慢把酒重新倒了进去。 嘉靖女帝这才有些讶异：“洗了脚的酒，还倒进去干什么？” 吕芳一边倒酒一边答道：“底下的人都信，说万岁爷神仙之体，沾了仙气的东西，都盼着能得到呢，且是六十年的陈酿，倒了也怪可惜的，赏人吧。” 倒完了酒，放下木盆，把那个酒坛盖又盖上了。 嘉靖女帝便立刻正经了脸，哼了声：“这是诳你呢，修道修的是自身，哪儿有朕沾过的东西就有仙气了？不要上他们的当，再说这酒拿出去让人喝了，也会生病，要赏人，宫里也不缺东西。” 语气不满，但是说话说台词的时候不缓不慢，只带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上位威严。 “嗯。”吕芳这一声答得有些异样，像是喉头哽咽。 嘉靖女帝向他望去，吕芳竟转过了身去，走到旁边紫檀木几托着的一个玉盆里假装用清水洗手，顺势拿起一块帕子去擦脸上的汗，嘉靖却看出他在擦泪，便紧紧地盯着他。 镜头跟着转啊转，转了一圈又绕了回来，长镜头打到现在，半点失误都没有，手上功夫脸上表情几近完美。 吕芳顺手又在旁边的神坛上拿起一串念珠，走过来递给嘉靖女帝。 “主子圣明，奴才待会儿就叫他们将这坛酒拿去倒了。” “怎么回事？躲着朕揩眼泪。”嘉靖女帝盯着他问。 吕芳在他身边跪下了：“听主子叫奴才不要将这酒给下人喝，足见主子一片菩萨心肠。想起我大明朝这么多臣民百姓都得靠主子一个人护着，奴才心里难过。” 说到这里，眼泪竟又流了下来，真真切切，眼眶微红。 嘉靖女帝眉头一挑，听出了弦外音：“是不是哪个地方又发了灾？” 吕芳：“北边有些天旱，还说不上什么大灾，奴才感叹的也不是这个，就怕主子一片仁慈之心，到下面被那些坏了心肝的人糟蹋了。” 嘉靖女帝警觉了，坐直身子，语气一沉：“都听到了什么？” 吕芳：“杨金水有一份八百里加急，是今儿傍晚送进来的。” “是不是改稻为桑的事出乱子了？”嘉靖女帝逼着问道。 “主子先答应奴才，看了千万别动气，身上正散着热呢。” 说着，吕芳这才从怀里掏出那封粘着三根鸡毛的急递，从里面抽出杨金水的信奉了过去。 嘉靖看了起来，好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奏疏内容。 剧本里吕芳应当是从案上擎着一盏薄纱灯笼，站到嘉靖身后照着。 然而这一段嘉靖女帝并没有就这么看，而是挥袖直接挥开吕芳，捏着几张纸在原地踱步，看一张扔一张，看一张扔一张，看的速度越来越快，扔的动作越来越大，摄像机镜头从下面给到俯瞰视角，奏疏被扔得一地都是。 看完了，嘉靖将那最后一张纸也往地上一甩，近乎吼道：“叫严嵩来——叫严嵩来！！” 那一声哪里是吼，简直就是虎啸，低沉的咆哮声让人心肺骤停了一秒，而后回跳的心跳声‘咚’地一声格外分明。 就在那些少男少女以为这一段戏拍完了，从剧务后面窜出来准备叽叽喳喳一些什么的时候，大门洞开。 扮演严嵩的倪老师颤颤巍巍地走进来，镜头只是切了个角度，远景近景都没变。 ——直接拍！断什么？拍下去！ 虽然说同样的布景同样的服装，在电视剧里面这一段是连在一起的，但是拍摄的时候哪里有这样拍的？ 别说旁人，就算是罗导也捏了把汗，忘了第几次从摄像机后面探头，只是看着几个演员。 嘉靖女帝没动，只是换了个坐姿，看起来就已经像是等待了一阵的模样。 吕芳躲在镜头外赶紧整理了一下妆容，看起来便是一副出了外叫人再回来的忙碌后的姿态。 严嵩在剧中已经八十了，演员倪老师本身却才四十多，然而配上那老人妆，寿眉微颤，老人斑俨然。 任谁看着都觉得这是个货真价实的老演员，而不是一个以幼扮老的角色。 反过来，嘉靖女帝虽然长着一副十八岁的少女脸，却给人的感觉是以老扮幼，只有面容不改，骨子里是个喜怒不定的阴沉中年帝王…… 一个女帝，一个首辅内阁，这会儿对在了一起。 嘉靖女帝坐在软塌上俯瞰着老臣，严阁老似乎真的是老了，站在那里也没多久，那汗便漫过长长的寿眉。 镜头给了他眼睛一个特写，没有拍到具体的汗水，但是演员眼角颤了颤，便给人一种热汗灼到了眼里的感觉。 “去年一个腊月没下雪，今年入伏以来，也连着十几天不刮风了，朕叫你去问钦天监，钦天监怎么说？” 嘉靖女帝坐在那里，声音在严嵩听来也忽远忽近，若有若无。 罗导不说话了，只是托着下巴，心说这么拍的话就连后期配音都能省了。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吹嘘一番现场实录收音，当做卖点——之前那部戏也是这么干来着？吹得神乎其神的。 他都这么一震再震，旁观的几个少男少女自不必说，只当是看电视剧追剧入迷一样，捏着衣角看得入神。 哇！女帝好可怕啊！ 哇！阁老好老啊！ 哇！这就像是真的一样啊，我们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只有视线从场内转开，转到周围那些剧务那些摄像机那些举着长杆话筒的工作人员身上，才有回到现实的实感。 在内圈拍摄的场面依旧肃穆，在剧本里，除了平时设坛修醮，君臣对话时嘉靖女帝照例会赐严嵩坐在矮墩上。 然而现如今这么大热的天，又是连夜把自己叫来，竟让自己站着说话，十年来这还是头一回。 严阁老必须要表现出不明白缘何而起，但已经敏锐地感觉到圣眷衰了的细节——怎么处理这些细节？ 倪老师饰演的严阁老没有剧烈的表情波动，甚至都没动，只是又低了低身子，就连语气也跟着低了。 他缓缓回道：“回皇上，臣没有去问。” 这就是一个老臣该有的余裕了，当了这么多年内阁首辅，号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能慌，也不用慌。 嘉靖女帝不悦地反问道：“什么？” 严阁老出气声带着些许气短的微喘：“天象非臣子可以妄议，皇上是天子，事关天象，只有皇上可以召钦天监亲自问。” “你的意思，去年不下雪，今年不刮风，都是朕的原因？” 嘉靖女帝的语调抬高了一点，在众人耳里听来，变像是是从很远的地方一下子灌进耳中。 场内场外登时一个激灵，少男少女们齐刷刷地把眼神望向嘉靖女帝，复又惊惶地下意识错开。 严阁老于是撩起外袍，缓身跪了下去：“《尚书》有云：三年丰，三年歉，六年一小灾，十二年一大灾，天象在尧舜时就是这样，在丰年存粮备荒，在荒年赈济灾民，这是臣等的责任。” 这是角色塑造——这般年纪这时跪在那里，帽袍皆湿，答话时依然竭力维护皇帝的圣名。 嘉靖女帝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似乎想起了他二十年来的辛劳，便默在那里。 沉默了两秒钟，嘉靖女帝没说话，只是望了眼吕芳。 吕芳当即说道：“阁老，皇上也没有叫你跪，毕竟八十的人了，还是起来回话吧。” 说着便过去搀他，严阁老这时便借着吕芳的一搀之力，站了起来。 吕芳又向嘉靖望去，嘉靖女帝的视线转开，掠了一眼矮墩，眨了一下眼帘。 吕芳连忙搬过了矮墩：“阁老，皇上赐你坐呢。” “臣谢皇上。” 严嵩汗眼模糊，在吕芳的搀扶下又顺势坐了下去。 嘉靖女帝不再跟他绕圈子，抖了抖袖子，收在身前。 “你刚才说丰年备荒，荒年赈灾，浙江被淹了的那两个县情形如何？” 严阁老回话道：“正在按照‘以改兼赈’的方略，一边赈济灾民，一边施行改稻为桑的国策。” 嘉靖慢慢望向了吕芳，吕芳这时也淳淳地望着嘉靖。 这一幕的细节，是皇帝信任严阁老，但不完全信任——她相信的还是自己的大伴吕芳。 她望向吕芳，意思是这话是真是假。 吕芳的眼神也很明晰——奴婢也不知道，得查。 嘉靖女帝便扬起下巴，示意他可以走了：“你回去问问严世蕃，浙江的事到底进展得如何，回头再来回朕的话。” 严阁老应了一声是，站了起来，吕芳引着他向纱幔那边走去。 嘉靖女帝望着严嵩龙钟的背影，在镜头的特写下，那悠远的目光也有些茫然。 关殿门的声音，一会儿，吕芳踅回来了，这个镜头还没停，还没停，还有一段。 罗导揉了揉脸，憋着气不敢说话，生怕断在这里了，今天晚上做梦都得记起这事儿。 ——不，是下半辈子做梦都得记着这事儿！ “严嵩老了，底下的事管不了了。”嘉靖女帝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吕芳：“有些事也真难为他。” “看他明天怎么回话吧，严世蕃如果不孝，便忠不到哪儿去，打着织造局的牌子去买灾民的田，如果是严世蕃的主意，明天严嵩自己会请罪。” 吕芳：“奴才想也是，严嵩一请罪，便立刻明发邸报，通告各省。” “还有你管的那些奴才，也不如以前晓事了。”嘉靖女帝说着又来了气：“你刚才说杨金水会在那里想法子取下织造局的灯笼，灯笼取下了，宫里的名声已经败出去了，怎么挽回？” 说着她不满地拂袖：“这就告诉那个奴才，他要坏了朕的名声，就把自己的脑袋挂到粮船上去！” “是，奴才现在就派人去告诉他。” 嘉靖顿了顿：“派锦衣卫的人去，穿上便服，替朕在浙江看着。” 她抿了抿唇，少女的脸上赫然带着的是少女脸上绝不应当看到的阴沉和凛然：“这一次，看样子得抓几个人了。” 吕芳忙不迭点头：“奴才明白。” 这一幕拍到这里，就算是完了——在电视剧的正式放映里，这一段也是放完了。 于是场记跳出来，咔了一下板子，大家才像是从穿越之中回过神一样，纷纷议论开。 嘉靖女帝收了大袖，连忙反过来搀扶吕芳：“徐老师你没事吧？” 这位可是44年生人，算到现在77岁了都，这么一场戏前前后后不歇气地演下来，大热天闷在屋里，一身热汗。 若非早年间是话剧团出身，功底扎实，哪里遭得住这种一口气都没得歇息的长镜头折腾。 “没事没事……”大太监吕芳缓了缓神，在矮墩上坐下：“舒坦啊，舒坦，好久没这么拍戏了……” 看起来老态龙钟实际上才四十出头的倪老师赶紧给他端了杯温水来，说来有趣，出演严阁老的倪老师四十多，演他儿子小阁老严世藩的老戏骨反而已经五十多了，比他年龄还大。 这些细节足可见这个看似困顿的剧组内里有多认真，能够一口气拉来这么多可以无视年龄抹平设定硬伤的老戏骨，那些稀奇古怪粗制滥造的塑料大制作做得到吗？ 这年头扮嫩不稀奇，有的是傻辣妈老姐姐假扮自己依旧少女风，扮老才难，越老越难。 “这位怎么称呼？”徐老师望向罗导，笑道：“我这位要好生伺候的主子，我连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直到这个时候，其实徐老师和倪老师这俩都还不认识艾丽娅。 他们之前以为她是来瞎掺和的，可是一上戏，那感觉就来了，稳了，一路带到末尾，俨然把这里当成是话剧台场，原本因为那顶流小花而憋着的一口气顿时长吐出来，就像是噎着的人好不容易闷了半罐子温茶水一样舒畅。 人啊，有实力的别人就高看你一眼，有实力的还礼貌谦虚的孩子，哪个长辈不喜欢？ 艾丽娅要演技有演技，要礼貌有礼貌，人比人比死人——和之前的顶流小花比起来，这简直就是才俊啊！ 实际上只要之前那位顶流小花客客气气，人德艺双馨的合格文艺工作者自然不会说反向整什么傲气脸色，哪怕是出于提携后辈的好心，都会表现出了极大的慈祥宽容来。 可偏生之前那只不懂事，自以为咖位到了万事大吉，平时拍戏敷衍了事，工作完了往自己的保姆车里一钻，拽得二五八万一样，她被弄下去了整个剧组就没几个是同情她的。 至于说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忠实的真爱粉，只能说距离产生美吧…… “这位是艾丽娅艾小姐，我委托花姐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新生代绝对实力派演员。” 罗导恨不得彩虹屁拉满，大金主啊！ 有演技还听话的大金主啊！BUFF都加齐全了，什么史诗英雄！ 哪怕自己只能够来个体验局，那也得体验到位才行，早俩小时他还觉得不靠谱，现在只剩真香。 “花姐？”两位老戏骨对视一眼，想到一个老朋友：“之前罗导你还说花姐联系你，我们还以为你要请到明过来拍，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姑娘。” 花姐手底下的头号艺人就是陈到明，然后是刘嘉玲和胡君，可是没想到这仨大牌没上，换了个萌新。 罗导苦笑着摆了摆手：“请不起，请不起——就算是艾小姐这边，也是请不起的，她是看本子合适这才带资进组，算下来啊，她现在是资方，我是给她打工的。” 罗导其实内心里也想要换陈到明或者陈宝国的，然而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就这样吧，完美！ 俩老演员对于这些导演要操心的琐事无甚兴趣，只是随口问问，紧接着就把话题转向了表演。 “艾小姐，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叫我小艾就行，我没专业地学过戏，都是自己琢磨的。” 徐老师，八☆一电影制片厂出身， 倪老师，中戏出身——就是那苏大强，百科搜严嵩的话，视频片段直接就是他的脸。 在这俩面前，艾丽娅就不整‘只是认得几个字’那种活儿了，虽然真要说的话，她连自己琢磨都没琢磨过。 演戏很难吗？啊？ 灵魂旅者不能理解，就像是基神换个机体也是基神一样，艾丽娅换个身份那也是做自己。 ——火中做自己，哪怕演皇帝，我也是体验派演员！ “那你是怎么处理这个角色的？” “说来二位可能不信，我父亲就是这种类型的，我只是演了一下我爹。” 艾丽娅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信誓旦旦。 “原来如此，如果是家庭成员的话，那确实是很熟悉风格，毕竟天天在一起相处。” 两个老戏骨恍然点头，信以为真。 “是啊是啊，天天在一起……” 这边宾主尽欢，那边来者不善的来者，这会儿有点蔫吧了。 少男少女不是不想维护姐姐，可是姐姐不给力啊！姐姐打不过对面啊！ 什么？黑姐姐演技？ 放屁！作为姐姐的死忠粉，没有人比我们更懂姐姐的演技到底有多差！ 罗导瞧见艾丽娅规规矩矩地和老师们交谈，于是抽出精神，转向这边，准备和他们好好谈谈。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之前一直跟在艾丽娅身边的赛博朋克少女，就先一步插手进来了。 她拿出几个平板，递给这些少男少女，然后又分发了耳机，全套配齐。 少男少女不懂啊，这什么东西？什么意思？ “先看第一个视频，这是你们那个姐姐之前拍同一段戏的视频。” 这里的布景都还保留着，对方前天都还在拍戏，这段近乎独角戏的大女主特写剧情把大家折腾了好几天了。 少男少女们刚看完现场真人穿越沉浸体验版，现在打开平板老老实实地看姐姐版，只觉得眼睛都辣得痛。 哎呦喂——这面瘫是谁——这是女皇——那这女皇怎么看起来像是换太子的狸猫？ 如果说艾丽娅的女皇，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视天下为一家之私产的大昏君，那么那位姐姐就连昏君的边儿都够不着，把她和艾丽娅放一块儿，撑死能混个贵人的位置，就这还是赏的。 少男少女们被伤害得够呛，动力妞子这段视频也是实拍，但不是剪辑之后的，而是拍摄剧组的原素材。 磕磕绊绊，卡卡顿顿，每一次咔就像是无形的巴掌咔在真爱粉的脸上，可怜姑娘脸都涨红了，却无从分辨。 说什么？说演技差但是很努力？得了吧，这是连努力都没努力过…… 等到好艰难看完了这段快速放松的喊咔集锦，动力妞子看了看手表：“从现在开始，你们有十分钟时间，看后面的资料——出于对当事人隐私的保护，你们不能够公开你们看到的东西……或许你们也不愿意公开就是了。” 少男少女们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打开后续的文件。 这一看，面红耳赤…… 顶流小花为什么糊了？因为她包养小狼狗小奶狗的事情，直接淦翻了清纯玉女人设。 为什么人设崩了之后没能挽回？因为她背后的金主刚刚倒了，牵扯到的事情一箩筐。 而这些资料，从顶流小花的不堪入目到金主的混乱玩法，一应俱全，充分展示了什么叫藏污纳垢。 他们还只是孩子啊！ 好吧，这年头孩子懂得可能比有些大人还多…… 但即便这样，这些赤果果的黑幕亮出来，也让人看得血压飙升，之前好艰难从涨红变回来的少女这会儿又红了。 不但红了，甚至还有点紫，紫中带着点黑，估计再这么下去都要爆血管了。 想想看吧，你以为你的好姐姐是好姐姐，所以不顾一切带着理想和期望，千里迢迢赶来试图给她讨一个公道。 然后你打眼一瞧，字里行间没有公道，全是吃人，细细瞧了半晌，最后瞧出来‘咎由自取’四个大字。 这事儿能怪谁呢？倘若那货洁身自好，不靠凹人设混饭吃，那么舆论闹不了这么大。 金主爸爸没了顶多是资源少点，就像是她的死对头杨天宝，哪怕离婚了资源快没了，也能够靠着之前的名气在二线里滥竽充数恰点肉，网民们或许天天he~tui她，可她还真就没多少致命的劣迹。 啧，这么一对比，就算是天宝姐姐也是个好姐姐了…… 少男少女们没看完，十分钟就到了，动力妞子收回了平板：“现在感想如何？” “你们、你们这是侵犯个人隐私！” “我知道，所以我说了你们之前看的这些，不允许公开，别人开天窗当狗仔我管不着，但你们——我可以管一管。” “凭什么！” “凭什么？凭我是——” “好了好了。”斜刺里传来一个打圆场的声音，穿着一身棉袍的艾丽娅摆着手：“她们都还是孩子，别吓着她们。” “你——你假好心！”有不忿的姑娘嘀咕了一声，可是瞧见身边没有人附和，又缩着脖子不吱声了。 “好好好，假好心，都行，天这么热，累了吧？”艾丽娅摆手：“去，给这些弟弟妹妹端几份酸梅汤来。” 动力妞子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去端酸梅汤了。 冰镇的银壶，一色的水晶碗，酸梅汤绿豆汤甚至还有凉茶，人人都有份，周道得堪称无微不至。 别人以为是花姐的老成世故邀买人心，可是现在的花姐，却在场边看着一队不知道什么时候空降的人发愣。 女仆——镶金边的女仆群——这哪儿来的呀？ 镶金边女仆长对花姐露出礼貌的笑容：“辛苦了，要喝点什么？” 花姐眨了眨眼，探头瞧了眼对方身后，好悬没呛咳出声。 ——三辆后勤车一字排开，全都打着和对方裙摆上一样的篆书『宋』字印标。 估计是瞧见临到饭点了，其中两辆餐车打开隔板，放下支撑脚，愣是拓展出了一个自助餐食堂。 而动力妞子就轻车熟路地从最后一辆餐车里面叼出来一雪糕，手里拖出来一小拖车，溜溜达达又进剧组了。 有！酸梅汤魔酸汤什么都有！喝吧喝吧撑死你们！ 愤愤不平的动力妞子无法祖安，只能是咯吱咯吱地咬着雪糕，继续当自己的小丫鬟。 而剧组里，严阁老又上线了，穿着那身阁老朝服的他接过手里的碗，瞧了眼那小拖车里满满当当的解暑吃食，低声笑道：“要不是现在生活好了，制冰便宜，我真以为咱们的嘉靖陛下活过来了。” 嘉靖帝的人设或者说画风是什么？奢靡——极端的奢靡，却又强调要低调的奢华。 在剧本里就有这么一幕细节，在胡宗宪进宫上奏疏要预算的时候，嘉靖帝一边说朝廷如何艰难，一边又很贴心地给忙了好久连饭都没来得及吃的老胡送了一份自己的莲子羹。 按理说堂堂皇帝，一份莲子羹算不得什么，宫中存冬季的冰以供夏季取用是常理。 但如果是在明朝的背景下，用满箱的冰近乎挥霍地镇着区区一小碗莲子羹呢？ 这就跟现在的人买个双开门几百升的大冰箱，只为给单独的一杯快乐水保温那么奢侈，毫无实用性可言。 而那个时候的大明——划掉——日月王朝大背景，正是水旱交加，饥荒连年…… 那个剧情他们之前才拍完没多久，据说是要补拍的，现在严阁老就想要看看重拍的效果。 反倒是大太监吕芳没答话，看着手里的水晶碗愣了好一阵，又细细打量了一下那成套的银壶，表情微妙。 “怎么了？”喝着沁人的酸梅汤，严阁老好奇道：“觉得人姑娘太谄媚了？” “谄媚？”大太监回过神，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酸梅汤，意味深长地笑笑：“或许吧。” “或许是什么意思？” “咱们这位‘主子’啊，恐怕是真的锦衣玉食养出来的，你以为人家是上赶着给老前辈留好印象，我倒是觉得——这像是随手赏赐下来的。” “你这是入戏太深了吧，一碗酸梅汤而已。” “……也是，一碗酸梅汤而已——喝，都可以喝，嗯……好酸，好酸呐……” 这边懂的都懂，而另一边，客客气气的艾丽娅也已经把一帮无法发难的少男少女聚拢了过来。 贴心的她扮演起了暖心大姐姐的角色，恰似宠粉的明星在面对自己最宠的那些粉丝。 “渴不渴啊？” “饿不饿啊？” “你们跑出来，家里父母会不会责怪你们啊？” “身上的钱带没带够啊？车票酒店都有回程的准备吗？” “要不这样，我这边给你们安排一个观光活动，就当是幸运观众，你们跟着剧组多玩几天好不好啊？” 动力妞子在旁边咬着雪糕，没来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自家老大一脸温柔，那是谁要倒霉了？ 这些孩子或许不会，但是她现在的行为，实在是好像那种挖墙脚的渣男哦…… 一群半大孩子，年龄加起来还没神恩世界那些长生种老怪物的零头，怎么可能是艾丽娅的对手？ 艾某人的全智加点，那可全都是加在不可说之技上面的。 这技能放到异世界这本事能直接屠龙杀神，敢叫日月换新天。 不知道多少对手比起忌惮她无敌的武力，更忌惮她那比最擅长挑动人心的恶魔还强悍的思想。 姐姐？姐姐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合情合理！ 没一会儿，站在这些少男少女立场上的艾丽娅开始痛斥父母思想的僵化，坚决划清和那些老古董的界限，并且义愤填膺地表示自己绝对支持这些孩子，站在他们这一边。 但是站了，没有完全站，话锋一转的艾丽娅开始考虑起现实。 出来晃悠简单，回去怎么办？ 肩负其他粉丝小伙伴的重托，可是却没有办成事儿，又怎么办？ 我和你们的好姐姐无仇无怨甚至都不认识，你们自然也不会拿我来出气，那你们又该如何自处？ 大家一番讨论，不知不觉间话语权落在了‘温柔、好心、有钱’的未来大明星艾小姐头上。 ——她人好好哦！ 艾丽娅招来自己的经纪人：“花姐，辛苦你一下，给这些孩子安排一下后续的行程。” “这……跟我们一起？” “嗯，半大的孩子，恰好又是放假，不放心他们就这么回去啊，天南海北聚过来，就当是我请他们旅行吧。” 之前举着泡沫牌子的少女此刻低着头，像是个鹌鹑一样嘤嘤声。 “没、没必要对我们这么好的……” “这不是对你们好，谁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呢？” 艾丽娅握着她的手，笑容明媚：“我以前也追星，能够理解你们的情绪，但是你们要明白，追星这种事情，是为了寄托心灵，向更好的榜样学习，而不是为了自己的任性和家里闹僵，你们这次出来有谁家里是同意了的？恐怕没有吧？我帮你们打掩护，放心，这是我们的秘密，谁都不说。” 何止没有，就差没直接报警了，要不是核心的几个少女都是一个学校互相家里认识，这事儿闹起来剧组和家长两边都要头痛，社会影响更是恶劣——就没听说过现在的舆论夸赞饭圈粉的。 但如果换成以剧组的名义正式邀请这些幸运粉丝……Emm…… “我托大，叫你们一声弟弟妹妹，这次的事情呢姐姐给你们安排好，以后大家不能这么任性了，好不好？” “……谢谢艾小姐。” “怎么还叫艾小姐，这么生分，你该叫我什么？” 艾丽娅摸了摸泡沫板少女的头，温柔呵，温柔。 “……姐、姐姐……” “嗯————” 第1231章-那些艾莽莽不在乎的 粉丝？拿来吧你！ 某些特殊时期奉行拿来主义的艾某人使用卑鄙的手段，夺取了那连名字都没有的姐姐的死忠粉。 当然啦，粉丝们自己还不知道自己落进了虎口狼窝，她们只是以为遇到了一个好姐姐。 艾丽娅，你好温柔…… 动力妞子望天，不说话，装高手。 ——没记错的话，好像APEX部队也是这么掉坑里的。 说是TPC的快速反应部队，现在却只听艾丽娅的命令，外御泰坦巨兽，内镇不同派系。 这不就是锦衣卫么？ 当然啦，这不是艾丽娅的锦衣卫，而是共和国派系的，而且忠诚度爆炸。 原本一群徘徊在社会边缘，生活不便的特殊人群，突兀之间就变成了拥有超强行动能力，甚至是能够倒过来实现人生理想的马斯洛需求金字塔尖，那不给国家和人民卖命，还要干嘛？ 老雷现在随身携带二十个电弧星，十五个留给对手，四个留给内奸，最后一个留给自己，可见一斑。 虽然动力妞子一再提醒他，人类之间出内奸应当没这么多，注意背包格子不要被辅助用品占满了…… 现在这些粉丝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好jiejie，殊不知以后只会成为艾丽娅手里最利的刀。 跳反，然后皈依者狂热，然后布道——懂了，自家老大这是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啊！ 动力妞子咯吱咯吱把雪糕棍嚼了，回过神来赶紧吐出去，她现在虽然生体改造得如同终结者，但内脏什么的还是人类的内脏，没有像是某个人畜无害的少女那样，就算吞进去一坨黄金都能消化掉。 吞金自杀？多来点谢谢，这东西顶饿…… 于是外在混着内因，动力妞子看着艾丽娅的背影，一下子就混合着看老大和看恶魔的纠结，全都是戏。 另一边的罗导和几位大臣讨论着后续的戏份，不经意间罗导瞥到了动力妞子这个眼神。 啧——有点东西！ “锦衣卫需要一个指挥使，这剧情里面修改的部分，换成老版剧本的话就需要重新调整。” 他突然抛出这个话题，锦衣卫指挥使在剧本里不算重要的角色，但是在修改之后的剧情里不可或缺。 “对，我觉得应该找一个老成持重的……” “女角色比较好，女皇时期，喜欢任用女官这是有先例的，比如武后和上官婉儿。” “那就需要找一个合适的——” 在罗导的有心引导下，大家不知不觉之间就把目光望向了站在艾丽娅身边的忠犬妞子。 嗯……嗯？ 嗯？？？ 动力妞子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疑惑不解：“？” 罗导招手，确定地点头：“！” 说是卖好也行，说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也行，反正罗导现在是放宽心搞艺术了，全无后顾之忧。 另外一边瞧着这一幕的花姐沉默不语，默默地把司悦的档案拿出来。 别看这姑娘像个街溜子一样晃悠，可人家这是在执行任务——这是个上尉啊…… 好片刻之后，艾丽娅搞定了这些可可爱爱的弟弟妹妹，一回头，惊了。 一袭飞鱼袍，外面罩着一件披风，腰间挎着绣春刀，而且这飞鱼服还是大红色的。 大红色的飞鱼服，这是千户才有的待遇啊！ 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下属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各二人，正四品，然后是从四品的镇抚使二人。 再就是正五品千户所千户，两京一十三省共设14人，一个锦衣卫千户，就相当于是现在的白梨的级别，地方分局老大。 “老大，我这个看起来怎么样？”动力妞子晃悠了一下身上的道具服。 “……一般。” “导演说让我演锦衣卫指挥使，我觉得不行——但是我可以客串一个配角么？当个千户什么的。” “随你。”艾丽娅叹气：“答应了就要好好演。” “得嘞！” “说起来……”艾丽娅回过神，打量着这些新收的小弟——弟妹妹们：“你们有考虑过客串一个配角么？群演什么的？” “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 …… …… “小娅这是打定主意，要当演员了？” 国贸大厦·五十二楼·某落地窗办公室 正在看着一副新作的艾如龙从墙上收回视线：“剧组怎么样？” “正经剧组，正经的戏份。” 湛蓝撩起耳边的落发，换了个妇人发髻的她呈现出一种成熟的美感：“之前小娅说要打造一个影视基地，准备用心拍完这几部戏，我觉得可以。” 她的无名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不起眼的银色戒指，就这个改变天知道伤了多少基金雇员的心。 “既然她喜欢，那就买吧。”艾如龙无所谓：“需要多少钱？” “打造影视基地的话，大概需要8个亿，如果是整个影视城，估计要差不多50亿——主要在地皮。” “我们不搞房地产，但是可以入股。”艾如龙想了下，拿起电话：“接投资部……让黄经理来一趟。” 片刻之后，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推着眼镜，左脚先迈步进入办公室。 他瞧见正在给董事长倒茶的湛助理，下意识顿了顿，瞧见似乎没瞧见什么，这才放心大胆地走进来。 “董事长，湛助理。” “嗯，这里有个投资方案，你看一下。”艾如龙把一份草案递给他：“文化输出未来的产业发展方向，我们要跟着国家的步伐走，打造一些优秀作品恰逢其时。” 黄经理翻了几页投资方案，皱起眉头：“董事长，恕我直言，这方案有点激——” “大小姐当演员的事情，你什么时候跟夫人说？”湛蓝突然出声，打断了黄经理的话，望着老艾。 老艾闻言愣了一下：“你没跟她说？” “……你这当父亲的不开口，我怎么跟夫人讲？” 湛蓝无奈地放下茶杯，自己这段时间避着对方走——或者对方避着自己都还来不及，说个屁。 有些事情说开了，但也只是说开了，只有岁月能够抚平一时之间的尴……监介。 艾如龙清了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过几天吧，过几天……那个，黄经理，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我是说，这个方案实在是有点激动人心！”黄经理推了推眼镜：“董事长您放心，这些计划案我们这就去补全，另外我想咨询一下——有什么比较合适的演员么？” “演员？”艾如龙皱了皱眉：“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关心娱乐圈，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主要是要好作品，要有诚意，花钱不是问题，花钱到最后既没有收益也没有口碑，那我就要过问你的责任了。” 没演员又不关心娱乐圈你还投这些？黄经理镜片上闪过锐利的白光，悟了。 湛蓝‘礼送’黄经理出办公室，有意无意提醒道：“有些投资啊，不能光是在饭桌上谈，得去亲自看看，看看片场，看看剧组，看看具体的作品，你觉得呢？” “我觉得您说得对。”黄经理忙不迭点头：“那湛助理觉得最近有什么比较好的作品值得我们投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或许你可以咨询一下业界人士。”湛蓝笑笑：“比如一些有名的经纪人啊，或者业内踏踏实实做作品的导演之类的。” “好，我这就去，您忙。” “嗯，辛苦了……”湛蓝目光闪烁了几下，转身回到办公室。 她的工位原本在艾如龙门口一侧的另外一间办公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直接变成了在艾如龙的办公室里一起工作了，秘书团现在叫她名字都好几次咬舌头，湛助理叫着叫着就叫成了老板娘。 办公室里，艾如龙翻看着最新的报表，脸色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湛蓝疑惑地走过去，调了一下桌上的灯。 “欧罗巴那边的报表——这帮废物！”艾如龙翻看了几页之后忍不住将其拿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 走一步看一页扔一张，看一页扔一张，看完之后把最后一张报表直接甩开，低沉的咆哮如同虎吼。 “叫市场部来——叫市场部经理来！！” “……还真是像。”湛蓝歪了歪头，想起之前花姐发给自己的片段。 “什么？” “没什么……” …… …… “阿嚏——” 艾丽娅揉了揉鼻子。 “是不是照亮了？背汗了？” “没，就是鼻子痒，没事儿，估计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那等一下的跳水戏，要不——等一下再拍？” “搁这搁这隔这原地TP呢？”艾丽娅摆了摆手：“准备吧，现在拍。” 场外，动力妞子像是保姆一样带着一队少男少女看热闹：“这叫网络大电影，是另一个剧组。” “姐姐她两个剧组一起拍啊？” “原本是拍这边的，然后罗导过来三顾茅庐请我家大小姐出山，这才过去客串。” 动力妞子站着说话不腰疼，胡乱吹嘘，穿着一身飞鱼服玩耍，真就成锦衣卫了。 罗导那边的布景已经用完了，正在收拾剧组准备撤崩卖溜——原本那一系列布景是准备再折腾三天的，小半个小时的戏份，三天能拍完这都算高效，可没想到艾丽娅过去噔噔蹬一套王八拳给现场演完了，剪辑顶多换个视角机位，甚至罗导都有心一刀不剪，直接长镜头大角度转圈上。 ——这一套长镜头不拿出来，就像是钓鱼佬钓到一百二十斤的奶青却不游街也不发朋友圈一样扯淡。 而且好在之前拍的时候没有断，要是断了，那这一百二十斤的奶青就得是在他送进鱼护的一瞬间挣脱游走了，下半辈子半夜做梦梦到都得气醒过来…… 古装剧那边剧组准备撤，这边也还剩当前的最后两幕戏份，拍完也准备撤，去大名鼎鼎的横店位面。 “这一幕钱波波你要有惊慌的心理准备！你只是一个游客，却被牵扯到恶魔之门开启的范围内，你需要惶恐！惶恐懂吗？别一副抛媚眼的样子！” 剧本一改再改，得益于钱波波的懂事和乖巧，她的戏份也多了点。 在电影里，这一幕会是两条线齐头并进，这边是艾丽娅回到十年前，和官方陈诉危机即将到来。 而另一边，钱波波为女配的戏份，则是以无辜游客的视角证实危机确实开始了——她们一行人郊游，被卷入了恶魔之门波及的范围，她作为仅有的幸存者，靠着一身跳水潜泳的本事，在水网密布的郊外避开了那些开始从恶魔之门里挣脱的满身是火的熔岩恶魔。 嗯，熔岩恶魔弱水，十分合理。 钱波波要通过这种方式逃出生天，回到城市告知人们灾难即将发生，而后续艾丽娅那边则会带着一队特种兵跟进，双方在半路撞上，钱波波会引导这一行人去拯救自己的同伴，然后就是各种打打打biubiubiu，场面无脑且炸裂就完事儿了。 这部戏的精神内核极为简单——面对危机，万众一心，国家保护人民，共克时艰。 哪怕是恶魔，伤害了人民群众那也得吃炮弹，别说是恶魔马，就算是外星马，也得死！ 区别在于如果将这些简单的精神内核用炫酷的场面表达出来，那就成了让人热血沸腾的勇者史诗。 “准备好，灯光——收音！” “OK！” “好！跳！” 伪装成断崖的高台上，钱波波满脸惊慌地往前奔跑着。 等到跑到断崖边上的时候，她猛地一个错身，瞪大了眼睛看着下面，差点掉下去。 完了！ 后有追兵，前有断崖，自己往哪里跑？！ 一个穿着采样服的群演四仰八叉地往前逼近着，后期他会被制作成一个浑身冒火流淌熔岩的恶魔。 而在不远处的水池另一边，带队过来侦查并且确定恶魔之门情况的艾丽娅，也仰头看到了这一幕。 “跳！”艾丽娅冲那边大喊着：“它不敢下水！跳——我们会救你！” 说着她直接解下身上的作战服，准备纵身跃到面前的水池里，游过去接应对方。 高台上的钱波波一咬牙，深吸一口气——胸前顿时夸张了两个弧度——然后在特写镜头之中猛地长身跃起，像是一条入水的美人鱼一样在空中转了个圈，哗啦一声栽进水里。 “好！”导演一拍大腿：“镜头！镜头给到水里！” 于是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俩水下摄影机往水池里一戳，跟着咕噜噜噜地往前拍。 旁边的八爷看得直擦汗：“哪有这样拍的？哪有这样拍的——” 谁见过拍这种戏真就『开机！跳！跟着拍！』的？这都是剪辑，是镜头的运用，是特效。 当初京妹子跳海里一口气潜泳长镜头那么久，之所以业界惊叹观众惊呼就是因为这种方式太莽了，莽得离谱。 结果这里还有更离谱的，真就实拍，什么都实拍，跳水也是拍水下也实拍，长镜头动作打死不断。 这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水下的镜头跟着一路游走，未来队长艾某人在水下像是剑鱼一样往前游动着，爆发出超越人类游泳记录的高速，掀起哗啦啦的水浪往前奔袭，被这个影视城引以为傲的一百五十米超大泳池室内布景，在她的身下就是个小鱼塘。 “慢点！慢点！”导演在场外举着纸喇叭呼喊着：“镜头跟不上！！” 艾丽娅不得不放慢动作，但依旧保持着‘超级战士’应有的实力，冲过去把本就受了伤所以跳水之后虚弱无力的钱波波捞起来，呼啦啦又一路游了回去，堪称冲刺式水下救援。 这哪里是人，这简直就是快艇成了精…… “……这是拍戏？”原本举泡沫板的少女目瞪口呆地望着，眼神发直。 科幻电影谁没看过啊，超级英雄也是荧幕常客。 可是人家的花絮是搞笑片，怎么这边的花絮成了实拍片了？ 她现在已经对老姐姐心碎了，转投新姐姐的怀抱，可是没想到新姐姐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动力妞子背着手，一脸怅然：“我家大小姐为了这一幕戏，专门训练了好久游泳，你们只看到了表演的实力，却没看到她背后的努力，你们根本不懂她有多辛苦，高烧四十度都没有停下训练……” “……？” “咳——夸张修辞手法，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你们看她表现也看到了，这总不能是生下来就会的吧？” “也是！” “姐姐好棒！” “姐姐加油！” “姐姐我爱你——呀！姐姐看我了看我了！” 顿时少男少女们对于在背后默默付出努力的艾姐姐充满了好感，谁不希望自己的偶像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呢？ 之前那个老姐姐？ he~tui——没有谁我们这些死忠粉更知道她有多划水摸鱼敷衍拍戏！ 动力妞子双手抱胸，在他们背后嘿嘿嘿冷笑，可是等他们望回来，顿时又一脸阳光灿烂。 好啊，怪不得自家老大这么喜欢玩弄人心，是真的带感啊…… 剧场里，等到艾丽娅哗啦啦地带着人冲上岸，岸边接应的特种部队则是摆出开火的姿势，冲着断崖上的恶魔哒哒哒地扣扳机，然后等到场记咔了一下，这一幕就算是过了。 谁愿意看你扣扳机啊，大家都乐意看两个小姐姐在水里游来游去！ “好！”导演拍了拍手：“虽然需要后期剪辑慢放处理一下，但这一幕过了！过了！” “好耶！！” 有了心气的剧组轰然叫好，大家动力满满地完成了上午的工作，带着期盼和激动开始收拾道具。 下午就要去横店位面了，好兴奋啊，这样是不是大家就算是真的可以逐梦演艺圈了？ 只有旁边的场务，叉着腰站在水池旁一脸表情艰难。 “头儿，这一池子水，怎么办？”身后几个任劳任怨的猛男也叉着腰，询问他‘正常’的处理方式。 “要不……”场务用探询的语气问道：“咱直接把水放了？” “放了？” “放——还是不放呢？” “你是场务你说了算啊，道具处理你负责的嘛！” “咳，我觉得可以放……” 场务觉得这一百五十米泳池的水怎么也得有好几千立方，放一次水已经肉疼到死了。 这么多水他们总不能拿个证物袋揣兜里带回去吧？ “行，但是要处理一下。”猛男点头，掏出两桶不知道什么药剂：“这些水要净化一下再排放，不能污染环境嘛！” “……这是什么？” “一些清洁环境的普通用品——来人啊，调俩队油罐车过来等下装水——” “？？？” …… …… “这样的保护，会不会太严密了点？” “严密吗？” “不严密吗？” “你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人类之光。”胖局长放下文件，直勾勾地望着白梨：“我可以死，你可以死，我们整个九局哪怕死绝了，都没问题，但是她不能——我们死绝了，也得死在她前边儿，不然我们就是整个人类的罪人！” “……” “我知道你有意见，你的性格和以前的我差不多，眼里揉不得沙子。” 白梨是什么性格？ 一心为公，终极状态六亲不认，就算是亲妈犯了国法，那也是提着刀去大义灭亲的那种。 在蓝星那边的白梨，一边支援暴君一边苦心积虑反暴君的可能性——她的职责就是掐灭一切对国家人民来说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哪怕是环溪观这种满门忠烈，她都不放心，多次对南下寻亲的金夫人横加阻拦。 这会儿在地球这边，官方近乎宠溺地给某个休假的小仙女划分栖息地，白梨又不乐意了。 倒不是说花销奢靡什么的，这么点预算他们往上报，九局后勤那边眼睛都不眨就给批了。 只是白梨觉得这种态度不对，有点过于低声下气——官方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去宠溺一个单独的个体呢？这不合理！ 花销是小事，纳税人估计也不介意掏钱养一枚人型核弹，但是这种态度很容易造成当事人的误解，恃宠而骄。 一旦拥有超凡个体伟力的家伙，恃宠而骄无视法度，那乐子可就大了，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但是胖局长看得比白梨更远，或者说他比白梨的眼界更宽：“你啊，还是太年轻，作为一个过来人，你应该向老前辈们听取人生经验啊——你觉得艾丽娅是什么样的人？” “……人类之光？” “性格呢？” “暂时的人格模型，是偏向于实用主义的守序阵营……” “我用一句老话概括——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胖局长敲了敲桌子：“不是没有强硬派试图给她下绊子，结果呢？她的底线只有一个，那就是永远不要跟她谈底线，任何挑衅都会被她视为敌对宣言，然后动不动就掀桌子……你掀得起还是我掀得起？”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胖局长双手抵着下巴：“她的个体伟力，已经超越了当前科技可以理解的范畴，就像是不同的族群里会出现异化的泰坦巨兽个体一样，她就是我们人类的泰坦巨兽个体，而且就目前的实力比对来看，她即便是在泰坦巨兽的圈子里，也是最强的一个——放到丛林生态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巨兽之王。” “对，整个生态圈都是她的猎场，冷兵器时代，这样的人甚至都不能被称作是王，而应该是人间之神。” “所以我们必须保证她的好感度？” “你又错了，我们不是保证她的好感度，我们是她的后盾，是她的家，是她的亲人。” 胖局长身子后仰，倚靠在椅子上，把桌上的文件递给白梨：“这是我们的老对手开出来的条件，挖人的。” “挖谁？” “还能挖谁？” “……” 白梨于是接过来看，薄薄的文件很简单，只是一份目录。 但是这份目录，涉及各种利益转移，目标无一例外指向艾丽娅。 一旦艾丽娅点头，那么她即刻就能够成为海那边的最顶级富豪之一，成为那些财阀财团的一员，利益和他们息息相关，甚至是以资本主义世界的领导者姿态重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椭圆办公室的位置，都能让她上？” “自由世界的领导者，名号说着好听，但流水的大统领，铁打的财阀财团，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在那个位置上，艾丽娅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如果她有心，反过来帮我们呢？” “如果她有心，就上不去，如果她上去了，就证明她已经没有这份心了，这也是阳谋。” 前后两个任期了不起八年，在其位谋其政，一旦上位了艾某人就是他们的人了，深度绑定那种，且不说官方敢不敢赌这一波，这种选择本身就是个悖论命题。 拿自己家的阿尔萨斯去赌对面的霜之哀伤不够劲？什么脑回路？…… “她有这个实力，甚至某种意义上，她本来就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提前养老退休的状态，要是换成一个有野心的，现在我们就该是人类反抗军和不义之神之间的战争了。” 换成任何一个野心家有那种神明一般的伟力，都会图谋更多，而不是去当一个演员，嘻嘻哈哈就是玩。 白梨看完这份资料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从TPC开溜，这是在避嫌，也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 ——宁可回家里当演员休假，也对你们这些肮脏的金钱权势皿煮滋油世界没兴趣，滚远点。 “所以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宠溺她了吗？这是她本来就应该得到的。” 一个本身就无心权势的人，哪里来的恃宠而骄？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谁是周公谁是王莽？ 而且相比起来这些有的没的，别人给的才是真的多，倘若不是艾丽娅本身家庭就足够富裕，现在官方甚至考虑从最直接的利益方面给予支持，物理实现一键到位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当然啦，反过来多少也有点庆幸，觉得大抵是这样的生活环境，造就了艾丽娅对于金钱利益这些最直观的东西的不在乎，从小就富养没给养歪了，这都是父母教育得好啊。 嗯，父母教育得好——呸！ “是，我明白了。”白梨立正敬礼，表情舒缓了不少：“是我的失误，我太敏感了，我会做检讨的。” “嗯，你确实需要冷静一下。”胖局长想了下，掏出另外一份资料：“你先出去执行一个任务吧，过段时间再回来，拿去。” “欧罗巴？”白梨看着那份任务的地区细节：“那边怎么了？” “暗世界乱了，满世界找人，我们也得加进进度才行，不能让她跑了。” 白梨翻到后面的几页，字很少，内容很简洁，但是话里话外，都指向一个人。 ——大魔王！ 第1231.5章-昨天888.8W字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白梨这边自去追索大魔王，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 而艾丽娅这边，则是一行人挤在机场，迷迷糊糊地干瞪眼。 “不是说去横店位面吗？” “听说那里一天要消耗好多个鬼子！” “那是以前，现在没那么多神剧了，现在出产giegie~jiejie~这类的。” “好家伙，一天多少头？” “这个就不知道了……” “说起来，居然是坐飞机，我还以为大家坐车呢——高铁也行啊。” “飞机不好吗？” “飞机票不是不能报么？” “能报，说起来我还没看到我的票呢……” 而在另一边，罗导和网大的至今没有名字的导演呆滞地站在候机厅，看着艾丽娅给一份单子签字。 “运过去的道具转运到目的地要多久？” “这两架货机比客机先起飞一个多小时，落地的话，行李先装车，这些道具之类的我们会转交给机场的物流，大概和诸位同步抵达目的地——这里，这下面还有一个地方要签。” 艾丽娅刷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客机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正常客机还真装不下，但是您那架可以。” 机场的工作人员说着不由露出礼貌又克制的微笑，还带着点小谄媚：“艾小姐，不知道您有没有意向将平日不用的客机出租给我们呢？维护保养的话，我们可以负责，而且机组和乘务人员我们也——” “不用了。”艾丽娅笑笑：“我用飞机的时间比较杂，不好安排，还是放着吧。” 虽然平日里她出远门可以坐战斗机什么的，但是正常情况下，一架大型客机还是比战斗机方便不少的。 罗导和网大导演对视一眼，下意识抬头望着候机厅落地窗外缓慢滑动而至的大家伙。 那粉蓝色的撞色机身，那机翼上的海獭标识，那机尾上明晃晃的『宋』字篆书印记。 甚至还有涂鸦似的完全小学生手笔的鲸鱼手绘图——好吧其实那是大牙牙的肖像。 确切地说，是小乖熊临去蓝星之前，见到大牙牙之后画下来的大牙牙的肖像，俩‘小家伙’还挺投缘的。 大牙牙拒绝被骑乘，只有艾丽娅是例外，其他时候哪怕救人也只是顶出水面或者直接整艘船咬着拽回来。 小乖熊是在艾丽娅和莲花之后，仅有的可以骑在大牙牙脑袋上的两脚兽，熊萝莉都被拒了，哭唧唧不知原因。 现在大牙牙在奉旨巡查不臣，那些泰坦巨兽一个个如同封疆大吏土皇帝一般，霸占着原本的生物圈区域，以前是人类没办法对付它们，现在有了N2航弹和大牙牙、拉顿、萨科苏克斯这些帮手，自然是反过来要教它们做兽了。 谁不听话直接拽出来打，打不死就往死里打，打听话了再放回去继续睡，不闹就给糖，闹就给棍子。 目前只有两个隐隐有异动的泰坦巨兽在铁棍和火棍之间做了选择，没出前哨站就被压了回去，连基础的警报等级都没触发，TPC甚至都还没出动，风平浪静…… 只不过大牙牙目前还没有被公开，所有信息都还是绝密级，所以它的形象看起来更像是……破壳萌？ 面前这架这架庞大到即便是4F级机场里也堪称是鹤立鸡群的空中宫殿配上这种涂装，给人怪怪的感觉，只能说主人是真的有钱肯烧——这个样子十足十的私人座驾，租出去都不方便。 “艾小姐，您要不再考虑一下？”机场工作人员不死心，要知道现在全世界都没几架空中宫殿了。 目前世界上还在飞的空中宫殿分两个批次，一批在阿联酋这个土豪手里，另一批在李家坡。 国内也就南航有几架，主要用来执飞远程洲际航线，但是这玩意儿太烧钱了，不出远门的话在国内飞那些不是中转枢纽的机场，飞一次至少有一半要靠补贴。 问艾丽娅租这架大型客机的并非是南航，而是手里没有A380这种大家伙的中等航司。 对于他们来说要是能够不花大价钱买，就能够拿到一架空中宫殿，那就算是充门面也千值万值。 “不了，谢谢——导演，让剧组准备登机吧，航线申请下来了，大家休息一下，下午直接就可以工作。” 航司的工作人员不问了，问一次是客气，问两次是交易，问三次那就成死缠烂打了。 只不过她也有点疑惑，面前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要客部那边据说是临时加了她的名字，但是她自己却又没有要客的自觉。 要知道要客通道那边是给她做了全套的准备的，光是临时的接待人员就调过来三十多个。 真正的VIP用户，进入机场的通道是直接连到机场高速出口上的，根本不用去候机大厅。 从安检到值机全程单独服务，登机更简单，一辆车给送到飞机下面，直接上就行了。 结果要客部那边等得一头是汗，左等右等没见人过来，急得直跺jiojio，她却坐着机场大巴，带着几辆货拉拉的厢式货车就溜溜溜地窜过来，一点自觉都没有。 航司工作人员腹诽着什么，脸上却客气地让开身位，乘务人员在一旁等着廊桥车靠过来，大家准备登机。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微的喧嚣从后面传来，几个举着灯板的姑娘连带着身后的一群记者，乌泱泱地涌了出来。 “怎么了？”花姐疑惑地抬头往那边看，看不真切。 “好像是有什么人过来了……”罗导微微皱眉：“往这边？” 那人群最中心，是一个戴着墨镜，发型时尚，穿着炫酷，身边还围着几个保镖模样人的男子，身后是尖叫着的小姑娘，以及一些咔嚓咔嚓拍照的不知道是娱乐记者还是狗仔队的人。 罗导不解地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登机口，他没坐过私人客机搞不懂情况——大家这是一起的吗？不是吧？ 眼见着人群往这边涌动，一直在艾丽娅身后当透明人的动力妞子顿时转身，抬手按住耳边的通讯器。 “一组二组，核查情况，三组警戒——特勤队！驱——” 一只手按在动力妞子肩膀上，艾丽娅不以为意：“不用这么紧张，人家路过而已。” 动力妞子闻言回头一看，果不其然，那一队人在这边的打了个直角弯，横着又转出去了。 “……这帮人什么毛病。”司悦翻了个白眼：“取消驱散措施，保持警戒，OVER。” 一帮不知道藏在什么犄角旮旯的猛男们缩了回去，候机厅依旧喧嚣，却少了几分肃杀。 就在大家以为人群错开的当口，那个时尚潮男身边的某个人却眼尖，瞧见了艾丽娅这边的花姐。 待到他和时尚潮男说了几句什么，两个人就转过方向，直勾勾地奔着花姐这边来了。 “哎呀——花姐！好久不见！” 那个男人提前打着招呼，满面堆笑，却暴露了江湖地位。 ——谁先哈哈大笑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谁就是江湖地位更低的那个，不说话的才是高手。 花姐微不可查地啧了声，脸上却也带着笑迎了上去：“哟，这不是陈生嘛，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这位是？” 时尚潮男摘下墨镜，还算客气地对花姐点头：“你好，花姐。” “哦，原来是樊先生。”花姐恍然：“你们这是有通告？” “刚去赶了个商演的场，这不是回去么，还有戏要拍呢，您这是？” “我这也是跟组呢，艺人最近有戏，我跟着打个下手。” “……花姐亲自当经纪人？”陈生眼眸闪了闪，目光扫过花姐身后：“哪位帅哥美女这么有福？” 花姐在圈内除了以保姆式经纪人的无微不至出名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有眼光，会挑资源。 别人挑资源都是奔着贵的，她是又要贵的又要好的，必要时候贵的也可以给好资源让步，所以在她手底下的艺人，当年基本都不用担心说被经纪人坑去拍一些气乱七八糟的戏。 当年她少有地和艺人动气，就是吼双冰之一的小花，说你还想不想当演员了，如果不想干脆回家结婚生孩子算了，直接把小冰吼哭了——后来那部戏直接给小冰带来了人生第一个奖项，也算是证明了她的眼光。 所以圈内很少有经纪人和演员能像是和她一样不撕破脸的，大家合作的时候尽心尽力，分开的时候好聚好散。 事后有人问过那些演员明星，大多数都是对离开她表示内疚——或许正是这个表现和过往的经历，她才会被半公派性质地给艾丽娅当文化经纪人，别人还真没这个资格。 陈生不知道花姐这次是肩负重任，他只是觉得这算难得的机会，几乎是半卖半送地把自己这边的樊樊推过去：“去，和同行前辈好好认识一下，花姐亲自当经纪人的，这是未来的影帝影后懂么？去虚心学习——花姐啊，你们这是什么戏啊？” “……”花姐一时之间有点无语。 对方手底下的这个时尚潮男，她还真知道——知道一些黑料，毕竟圈子就这么大，圈内消化的都是烂瓜。 让这货和艾小姐打照面，那是他死还是自己死？ 于是花姐顿时婉拒了对方的一切交易意向，表示滑稽树下咱俩有缘无分：“不用了，耽误你们时间这就会罪过了，既然还赶戏——陈生，樊生，我就不多打扰了，下次有空请你们吃饭。” 话说到这里，懂事的已经该走了，花姐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但天不遂人愿，陈生眼尖能看到花姐，自然也眼尖看得到在人群里的罗导。 罗导虽然不出名，但那也只是相对一些大众熟知的大导而言，要是真寂寂无名那自然请不来那么多老戏骨。 更别说花姐这种倒过来找到对方头上的经纪人——网大导演是艾丽娅自作主张，可是花姐这边认真寻找之后，起手就是联系什么张国师、徐老怪之类的，管狗那都只算是备选项，能够和罗导谈笑风生那也算是个潜台词了。 横向对比起来，罗导还真算是电视剧领域的半个大导，陈生略微一思量这就给记起来了。 好家伙，这还真是跟戏，人都齐了呀！ 于是他一抹身，灵活地绕开了花姐的支棱，冲着罗导未语先笑，哈哈哈大笑三声以示友好之后报上来将姓名，然后冲过去和人家握手：“哎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罗导，我们好久都没一起喝茶了啊！” 罗导麻了，看了看花姐，又下意识看了看艾丽娅，然后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你好……怎么称呼？” “啊这——哈哈哈罗导真幽默。”陈生一点都不监介，又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开始打探虚实。 但是这玩意儿压根不用打探，话里话外认了一下当前的人，就知道这是什么规格了。 好几百号人的剧组？ 哇哦，这是什么神仙阵容？ 剧组这种东西，正规不正规都有，小的几号人都能拍片子，大的那种制作，导演、制片、摄影、录音、场务、舞美、灯光等等，如果不跟组一起的那还有后期和宣发。 导演自然不必说，但除了正导之外还有什么副导啊什么助理啊什么场记啊监制啊，几个十几个正常。 摄影、录音、灯光这些算上大助二助，平均一个组十几个人，加起来也小一百号。 舞美基本就是道具、化妆、布景这一类的活儿，常规的剧组没那么多预算，能租就租，租不到就粗制滥造，要是有哪个剧组挂着十个八个流量明星，那大概是洗钱，可要是哪个剧组挂着百八十个舞美，那必然是大制作。 而演员组反倒是不怎么跟组跑，正常情况下镜头能给到的演员其实也就那么些，一部剧能有三五十个演员，那都算是多的，更多是只有几个镜头的NPC群演，如果不是那种大制作大场面，哪怕加上群演也到不了三位数。 场务是人最多的，有时候加上司机加上场工，大几十号人都算少的，毕竟最忙活的就是他们。 可即便是这么算，几十几十一百，加起来超过三百人的也算是年度巨制的挥霍级别阵容了，这些人每天人吃马嚼都是钱，谈梦想能忽悠到几个小萌新，可还能忽悠起全套的剧作团队吗？ 然而陈生打眼一瞧，这泾渭分明的人挨着人，团队人数算下来怕是得有五百。 “罗导，您最近是有什么大作？” “没，你误会了，这些不都是我剧组的，还有一些同行。” “哈哈哈，我懂我懂。” “……”你懂个屁！ 罗导隐晦地啐了口，却又无话可说——他这种老好人脾气，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真不好撕破脸。 毕竟一只活蹦乱跳的流量明星，都意味着背后有一个乃至多个金主爸爸，甚至是一些厂牌捧起来的。 罗导可以不待见他们，但是犯不着和他们起龃龉，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现在就想着要么赶紧登机，要么花姐把人赶走，自己还是更喜欢做幕后工作，好好拍作品。 旁边的艾丽娅摸着下巴看热闹，也不发话，只是望着，一脸若有所思。 她在那儿当泥雕木塑，动力妞子自然乐得清闲——反正只要自家老大没意见，她也无所谓看耍猴。 花姐反倒坐蜡了，可就在她准备强硬一点赶人的时候，一阵不和谐的尖声在大家的身后响起。 艾丽娅望过去，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儿。 那些狗仔啊记者啊什么的，可能是流量明星自己安排的，或者透露信息刷什么热度的。 举着牌子的接机候机的粉丝，也可能是专业的，人都不认识也没关系，聚一次五十，带团三百。 但总有一些小可爱，是真的来追星的——就像是之前那些一路冲到剧组那边抗议的少年少女们。 然而某些圈子，说大很大，说小吧…… “你们这些黑粉！你们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你才是故意找茬！我就问你你这牌子摘不摘吧！！” “你TM——” “……” 第1232章-不能管的和能管的 为何没有萨日朗？ 艾丽娅踮着脚尖往外看，人群里面对立的，并非是读作成熟，写作认怂的成年人，而是一帮孩子。 好吧，又是孩子——为什么自己当年的青春不是在学校里面朝九晚五上课学习，就是在家里敲键盘打游戏？ 偶尔和小伙伴约着出个门，那也无非是看电影或者打篮球或者去网吧。 青春里既没有早恋也没有D胎更没有打架……这么一看的话，似乎一点也不青春。 “他们让我想起了难受的事情。”艾丽娅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动力妞子说道：“我的青春，是假的。” “哈？”司悦瞪着眼睛，不明所以。 您老现在不也还是青春可爱的年纪么？怎么就假的了？ “你的青春是真的吗？” “……我的青春有一半时间躺在床上，高位截瘫。”动力妞子比划了一下自己假肢的位置，然后亮了亮手臂。 她之前过安检都是走的特殊通道——下意识钻了一下安检门，那嘟嘟嘟响得跟过年一样。 安检员看她的表情大抵就跟无辜的皮卡车司机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终结者差不多…… 于是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就连青春也一样无趣。 另一边的喧嚣愈演愈烈，冲突的起因在于一句无意间的嘲讽，似乎两班人马互相之间认识。 然后艾丽娅这边的弟弟妹妹毫不犹豫打出牌子，就像是固守自己地盘的小野兽一样，并不相让对方。 于是就演变成了‘你摘我牌子是吧’、‘你这牌子已经糊了’之类的孩子气的闹剧，甚至是争吵和对骂。 孩子嘛，死要面子的时候，自尊心爆棚且天不怕地不怕——艾丽娅当年也有过这个年龄段，那个时候她一边纠结自己到底是选清华还是选北大，另一边觉得自己只要一毕业就是为了改变世界去的。 然后毕业就成了失业，焦虑感拉满，虽然最后改变世界了但并非是主观能动性展开的奇迹，多半是被迫的。 “好吧，我甚至连那个年龄段都没有，全都是泡沫……” 艾丽娅蹲下身，捂着脸，越是回忆越是没有回忆。 ——自从认识到自己的过往是被拼凑起来的记忆碎片之后，她就已经很少怀念过去了。 即便是以军团长的身份地位和神恩世界打拼出来的心理素质，也无法避免回忆这种自我扎刀子的方式。 “宝宝生气了。”艾丽娅揉了揉脸，抬起头：“宝宝不高兴。” “……”司悦望着她，眨了眨眼。 艾丽娅也眨了眨眼，然后双手一摊：“我——生——气——了！然后呢？！” 然后？ 动力妞子很干脆地探手到腰间，拔枪，调转握柄，递给她。 呐，然后。 艾丽娅望着那把枪，叹了口气，果然大家都没有青春。 她站起来，再度揉了揉脸，调整了一下表情，走过去。 动力妞子就这么望着她的背影，握着枪，另一只手按着通讯器。 “接情报分析科——老大说她生气了，什么意思？” 『嗯？她说什么？？？』 “她说不高兴，问我然后，我掏枪给她她也没接。” 『……』 …… …… “什么意思？” 艾丽娅这么问着，双手架在一脸懵逼的陈生和樊樊的肩膀上。 谁也没反应过来之前她怎么过来的——就这么走过来，然后抬手，然后揽着两个人，然后定格。 所有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过来，花姐诧异地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面前，下意识揉了下眼睛，然后脸色顿变。 “艾小姐——” “嘘！”艾丽娅回头，松开一只手在嘴边比划了个小声的姿态，然后继续反手揽住两人：“什么意思，给个说法？” “……你是？”陈生有心想要挣脱，可是对方的胳膊像是台钳一样扎实，他挣扎了一下愣是没能动。 甚至因为对方的手往下压，他不得不微微弓着膝盖，双脚都在不自觉的角力之中微颤着。 “我是一个演员，不过这不重要，那些粉丝，不是你们带来的吗？”艾丽娅扭头，望向时尚潮男：“樊先生是吧，不约束劝导一下？” “你松开——”时尚潮男皱着眉，扭着身子，像是一条大号的蛆。 艾丽娅叹了口气：“孩子还小，不懂事，怎么你们就放任他们闹呢？” “粉丝行为，和我们无关，我们怎么管？”陈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只觉得这是个神经病。 ——恐怕还是个有点本事的神经病，这一手难道是传说中的功夫？力气好大啊…… “有时候我就烦你们这些又当又立的……” 艾丽娅扭头打了个呼哨，冲动力妞子扔了个眼神，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还在对峙的少男少女。 动力妞子思考了一下，这才把枪收起来，比划了个战术手势，询问是做掉他们还是驱散？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泥头车创死！” “啊？至于吗？而且这附近哪有泥头车啊——牵引车行不行？” “我叫你去帮忙啊！” “哦，你早说嘛……” 动力妞子这才恍然，溜溜达达过去，往自家这边的少男少女面前一站，俯瞰对面。 那气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防晒衣的袖臂都是花胳膊样式的。 对面下意识默了一下，一时之间闹不清来路，互相升起几分面面相觑的意思来。 艾丽娅这才又转过头，按着两位初次见面的老友：“行走江湖呢，最重要就是讲规矩，你们说是吧？” “这位——艾小姐是吧？之前听花姐似乎是这么称呼你的。”陈生努力维持着和善的表情：“你到底要说什么，不如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谈谈？” “喝茶就免了，你走你的黄泉路，我走我的阳关道，好吧？哪怕是拍戏抢资源什么的，也有个先来后到，我这边已经客满了，恕不招待，以后还有合作机会的话大家再见，你们麻溜地滚远点，OK？” “……艾小姐口气很大啊。” “有吗？我平时有按时刷牙的。”艾丽娅松开手挡着嘴哈了口气，然后嗔怪地白了陈生一眼：“骗人，人家哪里口气大了？” 陈生不说话了，这怕不是个智障，但终于是挣脱了束缚，赶忙退开半步远。 旁边的时尚潮男掉线了几句话的时间，被按了这么久终究是没忍住，扭头冲她吼道：“放开啊！你这个变态！” “我很变态吗？”艾丽娅诧异了一下，不过还是松手了。 花姐过来打圆场：“大家有话好说——那个，艾小姐，他们只是路过，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艾丽娅接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镶金边女仆长递过来的温热手巾，擦了擦手将其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所以别闹了，和他们玩不来，让他们走快点。” 要是当年被艾丽娅干掉的对手或者说两边的暗世界组织，听到这话现在应当是感恩戴德如蒙大赦，心情堪比中奖了——没有什么比从这个怪兽嘴边逃出生天来得更让人庆幸。 可是她这副恣意到近乎骄横的姿态，在陈生和时尚潮男的视角看来，便俨然是个不给面子的耳光。 你一个看起来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搁这搁这二五八万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花姐，这是你朋友？”陈生脸色沉下来：“小姑娘很有性格啊。” “你说你妈呢，我给你脸了吗你也配叫我小姑娘？”艾丽娅抬了抬眼帘：“有VIP通道不走，估计带着一帮人招摇过市，又是粉丝又是早就安排好的狗仔，你装给我看的吗？啊？” “我——”陈生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涨红了脸不知道怎么接话。 “就一个电话的事，你没要员的资格你就自己加钱，想要装清高就直接一万块钱走要客通道，单独安排休息室给你，别说粉丝狗仔了，私家侦探都跟不过去，你这特么带着保镖架着墨镜一副恨不得全世界都认出来的低调模样不是又当又立是什么？” “你——” “抱歉，请不要用手指着艾小姐，这很不礼貌。” 镶金边女仆长横身挡在陈生面前，微微鞠躬致意，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双手交叠在身前。 “……你又是谁？” “路过的服务人员，这位先生应该是没有相关的VIP资质吧？我们可以为您办理，我们在这边是有预付费的，如果是资金不够的话也没关系，我们会为诸位垫付的。” 镶金边女仆长用非常客气的话说着非常戳人的话，阴阳怪气得可怕。 穷是吧？没关系，我们请客——机场的民营要客服务是要收钱的，但散客和预付费的会员是两个价。 这玩意儿就跟大型俱乐部一样，宋氏重工在全国各个大型航司都是挂了名的超级VIP，额度不用也一直维持着。 正常客人过来要一万，蹭宋氏重工的会员就只是计数或者一千几百，这都是宋氏重工平时接待重要的客人或者是供自家的高级工程师往返各地工作时候使用的，而且还是那种登机卡名字后面加印VIP字样的真正要客待遇。 重型工业机械的成本摆在那里，一个大型项目几千万几个亿都是边角零碎，宋氏重工的高级工程师团队是整个宋氏重工的中坚力量，他们创造的价值远大于他们得到的薪酬，所以对这些技术岗的人才宋先生一向都宽待有加，出差的话衣食住行全都安排高规格的，只需要他们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上就好。 反倒是那些管理岗的没这么好的待遇，机票都只给报经济舱…… 陈生这一听，知道对面是懂的，这是富家子弟啊！ 就是不知道有多富，但这么一看的话就怪不得对方敢这么大咧咧地过来打脸了。 明星这种东西，对不同的群体而言地位显著有差别。 在心思单纯的粉丝看来，明星是高高在上的太阳月亮星星，但是明星自己知道，在资本爸爸面前，他们就是摆在货柜上的商品——甚至有的还是快消品，只有极少数能够获得资方的合作重视，但那要么是功成名就的大演员，要么是从演员转到资方的同行。 时尚潮男显然两边都不是，陈生萌生退意之后，他也不做声了，跟着准备走了。 艾丽娅在旁边看着，歪了歪头，眼底颇有几分遗憾的意味，但也没强求。 毕竟这么大一个坑，总不能期望别人都是傻嗨，见到就往下跳…… 只是她这边消停了，另外一边见到动力妞子没什么动静的半大孩子却又不满了。 “你装什么蒜呐！” “我们哥哥有的是钱！” “我们哥哥是为了让我们看到这才不走VIP通道的！” 时尚潮男耳朵动了动，回身落下口罩，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冲大家摆手。 镶金边女仆长在旁边持续性阴阳怪气：“先生，您要登机的话请去隔壁候机通道，目前这个登机通道是私人客机登机区，请——” “……”时尚潮男眼眸散了一下，下意识越过镶金边女仆长，望向她身后的那架客机。 私人……客机？？ “估计是租的。”陈生凑过来，压低声音：“他们人多，买票也贵，这架飞机租一次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是一架支线客机租一次四五十万，能装四五十个人，飞得远那平均下来也就是比全价头等舱贵一点。” “那我们怎么不租？”时尚潮男收回视线，愤愤地拉上口罩，咬牙切齿：“又不贵！” “我们才几个人？没必要。” “我觉得可以，还能刷个头条！” “……啧，下次，等下次人多一起出来，刷一个，这次算了。” 陈生到底还是谨慎一点，主要是他摸不准那个艾小姐的脉，而且花姐这种级别的经纪人都对对方低声下气。 难不成这是什么公子爷级别的，白龙鱼服凑趣来了？自己没事儿还是别和对方结仇了。 这么想着，他不由把视线转向远处的罗导，隐约觉得有点可惜。 对方这次是真有钱啊，剧组出行都直接包机，越是有钱就越是代表着这次攒的戏是大制作。 ——要是为了洗钱的那种假的大制作，他带着流量明星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只是他松了心神，这边的时尚潮男却看到了机会，掏出手机不动声色地发了条信息。 不远处的粉丝小团队里，一个看起来有点扮嫩模样的姑娘掏出手机，快速撩了两眼，眉头狠狠一抽。 然而片刻之后，一阵古怪的呼声到底还是又叫了起来—— “给哥哥顶上去！我们给哥哥包机——” 十好几个半大孩子叫嚣着，举着应援的牌子各种狂热。 已然转头的艾丽娅定住脚步，诧异地望回来，下意识扫了一圈那些半大的孩子。 这又是谁家孩子这么有钱，过来糟蹋父母的心血？难不成是白富美同行？ 只是瞧了一阵也瞧不出什么名堂，那些喊叫着的半大孩子叽叽喳喳，掏出手机各种点点点。 艾丽娅收回视线，袖子却被人拉了拉，定睛一瞧自己的好妹妹拿着手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姐姐，这事儿——你知道么？” “什么事？” “她们后援团说是要筹钱给她们哥哥包机什么的……” “这有什么？”艾丽娅不解：“有冤大头呗，我有钱我自己就可以包机，没钱我坐高铁也成——说起来高铁的商务舱比飞机的头等舱还贵呢……” “不是这个，是、是……”这妹妹抿着唇，瞥了眼不远处一脸纠结眼神却又异样鉴定的一个姑娘，深吸了一口气：“那是我同学，她没那么多钱！” “……”艾丽娅眼眸一眯，声线顿时沉了下来：“说清楚，怎么回事？” 于是少女一五一十地说了些事情，却是让艾丽娅火冒三丈的那种。 半大的孩子有钱吗？有，也没有。 要说起生活条件，这一代人无疑是优渥的，相对于那些八零后九零后的老阿姨，他们的可支配小金库大得多。 但是追星这种事情，是个无底洞…… 就如同这边的少男少女是攒了钱跑到剧组这边抗议一样，那边的少男少女也是攒了钱跟着偶像到处跑，带着行李箱，挤出钱住宾馆或者青旅，每天随便吃点什么凑合，剩下来的钱不是来应援就是去刷榜了，买偶像的作品几十件几百件都不心疼。 更有甚者，一些粉头还会挑唆粉丝去消费打榜，甚至是用超前的热情为偶像的消费买单。 给偶像订酒店，送各种礼物，刷榜打赏——现在还要包客机！ 艾丽娅接过这妹妹递过来的手机，那上面的群聊名称里，明晃晃写着个「应援8组」的字样，然后是管理员在刷屏似地催命集资，允诺只要粉丝‘打赏’多少钱，就有可能获得和偶像见面的机会，还有一些时尚经典小垃圾的回馈。 “……那是你同学？” “嗯，和我一样，但是……但是她手里应该没多少钱……” 艾丽娅点了点头，掏出一副眼镜戴上：“女娲，在吗？” 『一直都在，有什么我能够帮到你的吗？』 “粉丝准备给偶像包机，是粉丝自发的，还是有人搞事？” 『目前来看的话，是偶像本人通过粉丝群体管理人员表达了相关的明确意愿，然后再诱导粉丝打赏消费的。』 艾丽娅于是把冰冷的目光，转向了不远处一副压抑不住得意模样的时尚潮男，以及他身边那看起来颇有几分无奈的所谓经纪人陈生，眼眸微微眯起，嘴角下抿。 倘若是粉丝的自发行为，那艾丽娅无从置喙。 就像是抱着娃的人大半夜给偶像刷超话，偶像无论是回个‘哎呦还不错哦’亦或者是比划个大拇指，那都是别人自己的快乐，给偶像补票也好，真心实意地大家想要表达喜爱之情也好，这都是人之常情。 ——可他是故意的，而且这些还都是些孩子…… “就这么直接打赏？”艾丽娅语气听不出喜怒。 “还有一些别的渠道，比如说……额——比如说买歌，可以在音乐软件里反复购买，然后刷榜。” “……音乐软件里买歌还可以反复购买的？” “大部分不行，但是有的可以，比如说新出的专辑，或者是……他们的作品……” 那妹妹看着艾丽娅愈发凛然的眼神，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现在的艾丽娅，和她们之前见到的那个，似乎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艾丽娅扭头看了看左边，时尚潮男和陈生站在原地，陈生固然不悦，但似乎也默许了前者的举动。 她又扭头看了看右边，被请来表演‘众多狗仔跟随’画面的记者和狗仔早已离开，花钱请来举牌子的粉丝也去接新的单子了，只有那一群半大的孩子，十几个人抱着团，拿着手机低头刷刷刷，面庞映衬着蓝的绿的光，像是被操控了思绪的木偶人。 眼镜里倒映出女娲归纳的一些数据，零零碎碎的钱汇聚起来，到了粉丝管理团队的手里，然后变成一张偶像炫耀用的包机机票，或许还能够上一波头条，用以展示粉丝对偶像的喜爱之情——让粉丝们觉得自己的钱没白花。 艾丽娅摘下了眼镜，沉默了两秒钟，肩膀垮下来：“抱歉，这种事情，我也管不了。” 那妹妹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而后勉强地笑笑：“我、我知道的……没事，我就是跟姐姐你说一下……” 她追过好多星，但是没有追过艾丽娅这么‘不需要粉丝支持’的还没崛起的星星，对方有颜有演技有打戏的能力，而且似乎不是一般有钱，简直把一个玛丽苏的角色表现力支撑到了极致，以至于她都下意识认为对方或许有某种更深层次的伟力，去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呢？ 那妹妹眼神滞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姐姐做什么。 或许——或许只是想要她像是之前那样，展现她那温暖人心的温柔，给自己那曾经和自己一样的同学？ 下一秒，她回过神来，看见眼前有一道黑影呼啸着被扔了出去，带起劲风。 「砰——————」 她的视线下意识跟着那道合影越过去，然后瞳孔缓慢瞪大，眼睁睁看着那得意洋洋的时尚潮男，捂着头踉跄倒地，发出惊恐不已的哀嚎，白色的口罩濡湿了红色的血。 而她那温柔的好姐姐，却只是默然地俯瞰着那边，甩了甩手—— “不好意思，手机太重了，没拿住……” “……？！！！” 第1232.4章-华太师和宁王 艾丽娅是个很纯粹的人。 纯粹到了极点——谁让她不爽，她就让谁不爽。 飞过去的手机落在地上弹了两下，背后的小窗亮起一个诺基亚的LOGO，闪烁了几下又黑了。 所谓势大力沉，大抵如此，嚣张得堪称目中无人。 “你、你干什么！！” 陈生懵了，下意识想要去搀扶自家艺人，可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眼见着另外一道黑影飞过来。 「砰————」 飞过来的黑影掠过他的脸颊，直接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炸成一团碎屑。 陈生僵在原地，感受着耳边呼啸而过的劲风，一时之间手脚都有点发软，带起几分后知后觉的惊惧。 “我让你扶他了吗？”艾丽娅抬手抹起额前的落发，将其拢到脑后：“让大家上飞机吧，别耽搁了。” 旁边的镶金边女仆长松开提起来的裙摆，遮住那隐约露出来的不可视，躬身道：“是，大小姐。” “老大，要动手么？”司悦转过来，探手撩开衣摆：“抓人？” “抓谁？” “额——他？” “抓我。”艾丽娅举起双手：“我打人了，铐上吧。” “……” 司悦麻了，不是，你这是不是有点不按套路出牌了？ 然而没等动力妞子回过神，捂着鼻子的时尚潮男就已经落下口罩，一副哭嚎的模样：“她打我！她打我——好痛……我的鼻子……呜呜呜……” 艾丽娅冷眼撇过去：“你不该打吗？” “你——你——” “煽动诱导粉丝给你集资包飞机？上一个我看到这么干的还是搞传销的——让你给我铐上没听见吗？！” 司悦无奈地抬起手，从肘间的工具隔层里拿出一副电子铐，按在她的手腕上。 艾丽娅双手一沉，压上了一副小巧的银色手铐，只是那质感怎么看都不像是玩具。 “你污蔑！我要起诉你！我要告你！” “……污蔑？”艾丽娅眼眸一眯。 陈生瞧见对方那消停了一下的气势，这才敢站直了。 他把时尚潮男扶好，望向花姐那边：“花姐，这件事算误会还是怎么样，你说。” “艾小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花姐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准备服软。 扯淡，你们从台前到幕后所有人摞一块儿都不够对方一巴掌的，误会？你们也配？ “那好，走正规途径吧。”陈生深吸了一口气：“关于我们樊先生被打的事情，我们会报警的，另外之前你说的诱导粉丝消费什么的，那纯粹是子虚乌有，那是粉丝自发的行为，和我们没关系。” “……你说什么？”艾丽娅侧过头，耳朵对着对面：“我刚才没听清。” “我……我说……”陈生喉咙滚了滚，下意识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但话到这里了，总得有个头啊，于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我说，之前艾小姐动手的事情，我们会追究到底的！” “不，我是问你下一句，你说什么和你们没关系？” “粉丝对于偶像的喜爱，是他们自发的行为，请不要把粉丝的行为上升到偶像……你有证据吗？” 或许是看到艾丽娅的表情不对，陈生忍不住这么怼了一句，强撑着硬气。 这事儿讲究的是一个师出有名，艾丽娅到底是义愤填膺然后动手打人，还是自己发疯动手打人，对于舆论而言很重要——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些事情是没办法拿到台前来说的，哪怕是处理也不会闹大。 可如果艾丽娅这个白龙鱼服的公主太子是看在‘樊先生诱导粉丝高消费供他挥霍’的份上愤而动手，那么哪怕艾丽娅不占法律的优势，也占着情理的优势，闹到最后横竖都是自家吃亏。 至于说为什么会有人因为这种事不关己的事情打人？ 那当然是因为人家打了之后确信赔得起…… 艾丽娅眨了眨眼，然后徒手一拧，直接把电子手铐挣开，徒手扔到一边。 那沉重的金属撞击瓷砖的质感，让人听了忍不住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动力妞子捏了捏眉心，什么傻嗨，自家老大明明都很克制了，非得卖弄茶艺直接跳脸。 “证据是吧。”艾丽娅走过去，一脚踹在时尚潮男的腰间。 后者刚站直，被这一脚踹得横飞出去两三米远，直接撞在柱子上，而后捂着腰萎顿在地上。 艾丽娅俯身从他手里夺过手机，点开之后眉头一皱，然后望着一手捂脸一手捂腰的樊先生：“密码多少？” “你、你干什么！” “他妈的……”艾丽娅抓着他的头发，拧过来一头撞在柱子上：“我都抢你手机问你密码了你还说我要干什么！我要干什么！你觉得我要干什么！你又不去死又不给我面子，我不难做啊？啊？啊！！” 「咚——」 「咚————」 「咚——————」 樊先生被撞得七荤八素，双手垂落，那张乱七八糟的脸露出来。 艾丽娅把他手机拿过去照了一下，当面解锁，然后翻翻翻一路翻到之前的那条微讯记录上。 “呐，证据。”艾丽娅抬手，把手机屏幕对着陈生：“你要的，诱导粉丝打赏，美其名曰自发。” “……”陈生张了张嘴，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这是干什么？ 她这是干什么？！ 完全撕破脸了吗？为什么这么简单粗暴——然后呢？然后她想怎么样？ “这件事……或许有什么误会。”陈生没遇到过这么单刀直入的人，咬了咬牙：“手机给我，打人的事情，我们不追究，以后大家两不相干，你觉得如何？” 陈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家伙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代，而且还是自诩正义的中二。 放古装剧里，就是那种豪门大派里跑出来的初出茅庐的女侠——如同武林外传里的早期郭芙蓉一样神经质。 而且他是真怕了，自己这边拢共就俩人，对面身后一大群好几百号人，真要动起手哪边吃亏自不必说。 先走，走了之后再怎么划下道来看各自的本事！ “我觉得不如何。”艾丽娅望着他：“你错了，一句不追究就打发了，那我算什么？” “……我们可以退还打赏。” “就这？” “打人的事情我们不追究，这次的打赏我们也会退还回去，艾小姐还想怎么样？” 这亏只能是生吃了，陈生这么想着，眼神愈发阴郁，表情却又压了压。 “……好像也是。”艾丽娅掂了掂手机，往后一抛：“确实是没办法怎么样，” 司悦接住那部手机，捞在手里瞄了眼，准备揣兜里，然后发现好像不太对，拿出来又瞄了一眼。 Emmm……嗯？ 嗯？！！ 艾丽娅左右看了看，冲哥哥的粉丝团里那个看起来扮嫩的二五仔姑娘招了招手：“来，你过来。” “……” “我让你过来！”艾丽娅抬了抬声调：“需要我八抬大轿请你吗？戴着绿帽子的那个！” 戴着墨绿色针织帽的二五仔姑娘战战兢兢地走出去半步，又缩了回去，又在艾丽娅的目光注视下不得不往前。 就纠结，很纠结，身边的小伙伴也不敢帮她——追星的青春哪里见过打架的青春，校园撕逼顶多拽头发拉到厕所天台放狠话扇耳光，这种抓着人往死里打的气势都只有电影里才能看见。 说起来艾丽娅也不是完全没有青春，虽然没有恋爱、D胎和离家出走，但是她有自杀啊！ 这么一想的话，其实大家都是同路人，青春可爱，十八岁的花一样的年纪。 十八岁的霸凌小仙女俯瞰着被迫走出来的二五仔绿帽姑娘：“听到没有，钱退回去。”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再跟你说一遍。”艾丽娅身子微微倾过去，抬手扶着对方的脸，四目相对：“乖，把钱退回去，现在。” “我、我——”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好吗？”艾丽娅笑了笑，抬起大拇指抹掉对方眼角的泪珠：“不哭，我不打女人的。” 那笑容冷得让人后背生凉，绿帽姑娘的抽噎硬生生定格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打了个饱嗝，然后把眼泪憋了回去…… 艾丽娅松开她，侧目望着那群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少男少女，抬手指指点点：“一群白痴，被人当猪宰了，还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的哥哥——这个家伙——赚的钱比你们能想到的还多！他自己有钱不请你们这些忠实粉丝坐飞机，还得你们攒钱借白条借花呗给他打赏！奴婢心疼主子？！” “……” “看什么看！你们现在简直就——” “艾小姐，钱也退了，你……”陈生扶着时尚潮男，想要打断艾丽娅的呵斥。 之前只是打人，现在就是诛心了，这些话要是被谁拍下来发出去，那想要往下压舆论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啪————」 艾丽娅回身直接甩了他一巴掌，耳光清亮。 “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没有你们这些王八蛋，就他的脑子能骗来这么多粉丝？” “……”陈生不说话了，捂着脸不断后退。 自己真傻，真的，单知道舆论影响不好——这就是个不计后果的疯子啊！ 自己为什么会傻到和她讲道理？ 尽管在自己看来诱导粉丝打赏消费什么的，有什么不对吗？没有！ 赚钱而已，不寒碜…… 她为什么就是不懂，因为她自己天生钟鸣鼎食，所以就觉得别人这么赚的钱是脏的？ 花姐看了看周围一些举起手机开始拍摄的人，甚至剧组里都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工作人员，顿感头痛。 “艾小姐，如果事情闹大了，影响或许不太好。”她凑过去压低声音劝着艾丽娅：“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他们不会多说什么，您消消气。” “恐怕不行。”一个声音传过来，咬牙切齿，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 艾丽娅眼帘一抬，司悦脸都气黑了，把手机递过来：“老大！你看这个！” 艾丽娅接过那手机，翻看了一下司悦点开的通话记录和相册，而后将手机扔了回去：“翻看别人隐私是不好的行为。” “……咱不管？他直接骗那些还没长开的姑娘睡觉，你——” “管什么？”艾丽娅打断了她的话，重新掏出眼镜戴上：“女娲，那些通讯记录是真的吗？” 『正在进行核验，基本都是真实的，樊先生已经触犯了共和国多项法律，另外还发现了违禁致幻药物的相关购买销售记录，正在存档，是否移交有司进行核查？』 “不用了。”艾丽娅回身伸手到司悦的腰间，直接拔出枪，拉栓上膛：“我这边动手的话动作快点。” 司悦只觉得腰间一空，而后霎时间反应过来，赶忙冲上去抱住自家老大的胳膊。 “别！老大你别冲动！他犯法了！犯法了——” 倘若艾丽娅不生气，那她递枪就是皮几万，纯粹逗一乐。 可要是艾丽娅货真价实生气了，那别说是司悦，就算是九局都得赶紧清空所有武器，怕艾丽娅大开杀戒。 “他妈的！”艾丽娅飞起一脚直接把陈生踹出去七八米，挣扎着举枪：“管个屁——恶心！恶心！！” 场内的人都以为艾丽娅是失心疯，毕竟国内承平日久，掏枪什么的简直就是开玩笑。 至于说为什么司悦手里有枪——之前大家不还拍戏呢么，道具组那边还有全套战术装备呢。 然而就在大家都觉得这事儿是有点闹过头了的时候，司悦却扯着脖子冲身后大喊。 “来人啊！清场！清场！！全区域管制！！” 一部分人登机了的剧组闻声赶忙往回走，呼啦啦地涌过来准备帮忙。 全区域管制什么意思？反正按住对面就对了是吧？ 可是他们走了两步，却眼见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窜出来一群黑衣黑甲的猛男。 甚至候机厅二楼还有一排直接索降下来的，荷枪实弹杀气腾腾，反向戒严了整个区域。 特勤队的外勤干员背靠着这边把整片登机通道，将人群和艾丽娅他们全都给隔开，一人高的防爆盾咚地一声杵地上，那阵仗那气势绝非是拍戏能够饰演得出来的，剧组里负责道具的场务瞧见那枪口，手刷一下就举起来了。 “老大！老大你消消气！不值当——不值当啊！”动力妞子满头大汗：“人呢？死了吗？把他们抓起来啊！！” “要么我毙了他！现在！立刻！就在这里！”艾丽娅举枪指着时尚潮男：“要么现在查！彻查！全都查干净！！” “查！查！都可以查！女娲你说句话啊！” 『提案已经上报，有司介入中，预计6小时内会有确切答复，还请保持冷静。』 “哦，那没事了。”艾丽娅停下动作，把枪递回去：“拿着。” “……”动力妞子眨了眨眼，下意识接过自己的枪：“你——不气了？” “气什么？”艾丽娅整了整衣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不是说了么，有些事我管不了，也不归我管。” “那你之前……” “掀屋顶，开窗，妥协，同意，懂？” “……不懂。” “不懂就不懂吧。” 艾丽娅笑了笑，一如之前那般喜怒无常，上一秒杀意沸腾，下一秒无事发生。 “走走走，都赶紧上飞机，申请了航线别耽误在这种事情上，那边的那些弟弟妹妹也带上，还有这俩，也铐着带上。” “不是，老大，你……真没事儿？” 动力妞子不放心，她到底不是离光小道姑，没有那么高的智商。 你要是让她去干架，那她二话不说冲在最前面， 可你要是让她玩什么阴谋诡计，那她就看不明白了，一头雾水。 “我能有什么事儿？收队吧，大家辛苦了。” “行吧，你说了算……这事儿就算完了？” “完了？”艾丽娅哼了声：“这才开始呢。” 说着她走到陈生面前蹲下：“我给你个机会，6个小时，你联系谁都可以，只要能够让我松口，今天这件事当没有发生，可要是你请的人说不动我——” 她拍了拍陈生的脸：“那就别怪我发飙了……” 第1233章-老艾有用了，但没完全有用 艾丽娅出资，挂靠在宋氏重工麾下的这架空客A380，被命名为海獭摸鱼号。 四引擎，五百二十五个标准座位，双层布局，足以运载两个剧组外加一干不速之客。 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大的国内航线客机的剧组工作人员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间或也谈到之前的那一幕。 “这飞机真大啊——” “就像是大别墅一样，还能上楼……” “不过怎么就直接上来了，我们还没过安检呢。” “进机场的安检不是安检吗？私人客机，私人，懂么。” “咱那位大女主的？” “感觉像是租的，赵铁岭之前不就买了一家私人飞机么，他闺女还在直播里哭穷来着，说养不起。” “不是租的，就是她自己的，航司想要问她租，她没答应。” “私人飞机还能租出去啊？” “要不然呢？人租出去还能赚不少，尤其是这两年外面的大环境不好，想要回来难得很，一张票都好几万，人家有钱的到处找公务客机飞国际航线，一百多万两百多万不够买命的，能回来就谢天谢地吧。” “诶，你们说咱们那位大女主这么有钱，是不是——”她比划了一个手势，压低声音：“狗咬狗啊？” 她这么一说，旁边的几个人也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感觉不太像。” “我觉得艾小姐挺和气的……” “人自己有钱，不稀罕和那些家伙干一行。” “也是，买得起私人客机，这是来玩儿的，我也觉得不像。” “那就是大佬教育混混？” “啧，我们还是别过问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你们忘了最后看到的那些人呐？” 荷枪实弹，杀气腾腾，全副武装。 九局的作战干员分两种类型，一种是内卫特勤，一种是外勤干员。 双方的战斗力或许有差别，但还没有到那种‘穿着游戏新手制服的萌新’和‘自定义花里胡哨套装的大佬’之间的差距，更多是因为定位不同然后导致的实战经验不同。 地球这边的九局扩编时间不长，没有形成蓝星那边的自由风格，更偏向于正规的快速反应部队。 普通人或许分不出来这些快反部队是哪个指挥序列的，但是不代表他们就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国家暴力机关！地表最强武力的延伸！ 而这样的力量，都以‘自己人’的姿态站在了了艾丽娅这边，那么大家站在哪边自然很清晰了。 艾丽娅必须是正义的伙伴，不然他们就没法儿站队了。 “说起来，那个樊先生这次到底为嘛被收拾啊？” “听说是煽动粉丝给他包飞机。” “……就为了这个？” “听说还有别的什么事儿，不过就这也够恶心了，你觉得这事儿得是头一次啊？” 于是大家恍然，这才是关键——看似一次花费不多，但这绝对不是第一次，这得是个惯犯。 一趟飞机几个小时，花费几十万，他们这便是人多到订票都手抽筋的地步，艾丽娅才一架飞机直接到位。 可是那边就俩人，几十万的花费最后摊派一样下到一帮心智没成熟的孩子头上，每个人小几百。 看似不多，但难不成这事儿还是头一次么？一次几百一次几百，孩子手里有点零花钱能挥霍几次？ “就之前跟着艾小姐去上面那层的，听说还去网贷了，买一张这么大的什么卡片儿，印着半身照的，两千块。”那八卦的剧务比划了个巴掌大的周边尺寸：“就这才能证明自己对偶像的追捧，然后那些专辑，音乐软件里你甚至能同一首歌买他几百次，赤果果就是问你要钱。” “啧，我们那会儿买海报大头贴也就几块钱一套……” “那不是正版，不过我觉得正版衍生品十几块也就差不多了，几大千这唬谁呢？” “人家就是咬牙也买，觉得不氪金不做数据那就是自甘堕落，还好我家姐姐不这样。” “……你怎么这么懂？你姐姐又是谁？” “我姐姐就是艾小姐，从现在开始我就粉她了——哎呀你是没看见，之前那几下，太飒了！呜呜呜！” “啧……” “嘘嘘嘘，小声点，来了！” 谁来了？ 大家望过去，镶金边女仆们来了。 作为海獭摸鱼号空中宫殿自带的乘务组，镶金边女仆们推着小推车竭诚为乘客们服务。 ——顺带偷听一下大家的意见或者八卦什么的，瞧瞧有没有反贼——划掉——墙头草。 目前来说没什么动静，毕竟明星之间的龃龉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件蛮遥远的事情，而且圈内的瓜天天都在掉，充其量就是出去之后跟别人提起来那天那天，多几句谈资什么的。 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老工作人员了，没傻到为了面前卖面前这两块一斤的15斤大瓜就不要顿顿饱的未来。 虽然真要说的话，艾丽娅一点都不计较他们联系狗仔把自己卖了就是了…… “大家午安，请问需要什么饮料呢？” “茶可以吗？” “果汁，要汇源的！” “我要快乐水……” “有啤酒么？” 镶金边女仆从小推车上一一为大家倒好饮料，而后提醒十五分钟之后会有餐点，这才又溜达着去下一处了。 等到她走了，大家复又喧嚣起来，开始讨论艾丽娅的背景。 “这些看起来不像是正经航司的空乘啊。” “好看，漂亮。” “但是衣服不像……” “我倒是知道她们是哪家的，宋氏重工听说过么？” “没。” “好像听说过——造船的？” “造船算是他们的业务一行吧，这些女仆你们别看穿着这身衣裳，实际上个个都算是中级管理岗起步。” “不是，你管理岗怎么还伺候人来了？” “这你就得问问上面那位了，为什么人家颠颠儿地上赶着伺候她。” “可是宋氏重工，听名字就应该姓宋啊，艾小姐这是一家的？” “或许是儿媳妇？” “霸道总裁爱上我？” “那宋家的公子爷还真是舍得……” …… …… “这架飞机，我家莲花的。” 艾丽娅坐在餐桌前面，呼噜噜地吃着炸酱面，头也不抬，只是用筷子指了指机舱顶：“自己的客机，装了直连卫星网络的wifi，你们随便用，不用客气。” “……艾小姐，之前的事情，真是误会。” “我说了，随便用，求饶——也算时间。” 艾丽娅放下面碗，把旁边的闹钟往前面一摆，闹钟‘叮——’地一声跳起打铃的脆响。 六个小时的倒计时，已经过去小半个小时了。 旁边的镶金边女仆长熟练地换上餐巾，又摆了一杯茶，收了盘子立在一边。 花姐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无奈地挂了一个电话，望向艾丽娅：“艾小姐，又有人想要和你聊一下。” “聊不来，我手机之前不小心摔了，失联。”艾丽娅抿了口茶，一环套一环。 虽然理论上能够直接打到她这里的电话，除了小伙伴们就只有那些大佬，但她既然下凡跑到圈子里度假，那多少还是有些人隐约知道这件事的，求情的或者是询问情况的乃至于九局的情报分析部门，都想要听听她的意见。 但是现在联系不上，那就又是急切又是忌惮，反倒不知道事情有多大了。 ——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艾丽娅端着茶往后靠坐着：“那些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镶金边女仆长端起盘子挡着嘴笑了笑，总觉得看着艾小姐也才十八岁，管那些比她小几岁几个月的男生女生叫孩子，怪可乐的，笑完之后才弯着眼眉答道：“都安置好了，有几个姑娘受了惊，备了姜汤发发汗，应当也好了。” “打榜，控场，反黑，开着几十个小号疲于奔命，为了你的代言操碎了心拉销量，往上要讨好金主爸爸，往下要到处安利，你们上个综艺节目，去看你们节目的粉丝还得腆着脸给主持人送礼，借钱都要给你们刷销量，就差没去网贷了，结果半点感恩的心都没有，只觉得理所当然……” “这样的粉丝你跪下来叫一声妈都不为过！”艾丽娅说着愈发气不过：“结果你一边要人家的钱一边还糟蹋人家的身子，什么圈子才能捧起来你们这种白眼狼！狗一样的东西！” 她抄起手里的茶杯，兜头直接砸对面那个缩着脖子瘫坐的时尚潮男头上，还算微烫的茶水淋了对方一身。 于是又是一阵惊声尖叫，时尚潮男原本就只敢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被砸了一脸的茶当场翻倒在地。 颤颤巍巍地叫着，尖声细气，半点血性都看不见，只有无限度的畏缩和软弱。 艾丽娅哼出一个不满的鼻音，重新坐回去：“也就那些孩子，还相信你们这些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会是一个不谙世事纯洁无瑕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作为一棵包治百病的板蓝根，艾丽娅表示世界上的白莲花只能有自家莲花这么一个，其他的都是假的。 虽然自家莲花也不是真的白，但对面这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脏了心的黑…… 陈生脸色带着些许灰败，他还不了解，也不甚明白艾丽娅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只是看他们不爽，那他们这次是无论如何都得认栽。 对方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背景有背景，认栽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往前二十多年野蛮生长的时候，多得是看似风光的明星被地头欺压的圈内事情，举国闻名的大明星，去小地方商演被扣着，不给钱还打人，非得陪酒赔笑的事情屡见不鲜。 当初甚至有好些潜规则，比方说往北地去出事儿了就找赵铁岭，南边想要说项就请龙哥，巴拉巴拉不一而足。 而再往后，面对强势进驻的各种资方爸爸，偶像明星什么的也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更像是附加了商品属性的工具人，艾丽娅要是一开始就摆出来自己超有钱的大小姐架势，那么当初跪在那里的，应该是时尚潮男自己。 说到底，明星也好演员也罢，社会地位远没有粉丝带着滤镜看到的那么高，是资本裹挟着炒作起来的现在的待遇，甚至说句难听点的，坐在不远处的花姐也是当初的始作俑者之一。 她当年也是为了手底下的艺人据理力争优渥待遇的生力军，被调笑说连酒店热水的温度都要过问。 陈生竭力表现出自己最诚恳的态度，想要服软认输：“艾小姐只要能消气，怎么样都好，您要是觉得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一定改，立刻就改。” “犯法了，认错有用，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可是我们——” “乏了，下去吧……” 艾丽娅双腿侧起来，换了个贵妃躺的姿势，单手撑着侧额，闭目养神。 镶金边女仆长小心地给自家的小人儿盖了一张柔和的绒毯，把空调的温度调了下，这才抬手引路。 “两位，请到会议室这边来等候，另外需要什么电子设备和外界进行联络，我们都有，跨国长途的全球通联络工具我们也是有准备的。” 花姐站起身，想要最后劝一句，以免地震袭来不分敌我全都一锅端了。 可是镶金边女仆长却已经先抬手竖在嘴边，压低声音道：“王女士，大小姐累了，请让她休息一下吧。” “但是……这会不会有点太过激了？” “动怒伤肝，今天的事情，我家小姐恐怕需要将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那这边的电话呢？”花姐也很无奈，圈子就这么大，有的电话绕了几圈打过来，她还真没办法不管。 “既然我家小姐说不接，那自然就是不接，如果有什么联络是王女士您没办法婉拒的，那请转交给我。” “……阁下怎么称呼？” “叫我声望就好——我目前全权处理宋氏重工在文化娱乐产业的投资项目，应当能够帮王女士您分担一些。” “……” …… …… “黄经理，听说你最近是外放了，一方封疆大吏？” 酒桌上，几个看起来就很富态的‘成功人士’频频劝酒：“黄经理这是要大展身手啊！” “唉，哪里哪里。”黄经理很谦虚，端起酒杯抿了口：“都是基金的决定，我只是当一个马前卒，不敢居功。” 好家伙，带着以亿为单位的现金流的马前卒，而且这据说还只是第一波，什么叫滚滚财源？ 大家的表情愈发热烈，都知道和黄经理搞好关系，那好处绝对是大大滴有。 别看这年头大厂厂牌夸口就是几个亿几十个亿的投资，真要是让他们拿这么多真金白银出来，那才叫白日做梦。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那样的折算抵扣，比如说爱优腾的平台投资，人家广告位算钱吧？渠道算钱吧？本身的IP或者是平台的名声，也得算一笔不小的加成吧？ 一个亿的项目，人家打着厂牌的旗号，平台资源就占了大头，其他的零零碎碎有几个现钱？ 哪里像是黄经理这样，一看就人傻钱多，就差没在额头上顶个牌子，上书『乐善好施』四个大字。 “黄经理来了，项目就有了！黄经理上任了——利润就来了！” 大家于是哄堂大孝，碰杯愉快，空气里充斥着激昂的气氛。 黄经理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眼眸微冷，只是一边抿着酒一边观望着，但透过眼镜望过来，便俨然也是热烈。 能混到这个地步，手底下几百亿几千亿的项目过账，真要是看不懂自己的定位，那飘起来的早就没了。 “大家吃好喝好，待会儿我给诸位安排一点即兴节目！我手底下有一批艺——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坐在侧首的一个成功人士说着停下来，掏出自己的手机，后仰着脑袋眯着眼睛看了看，而后才放到耳边接通。 好半分钟嗯嗯啊啊的应声之后，他表情稍显微妙地挂断手机，放下酒杯，望向黄经理。 “黄经理，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朱女士？” “哪位朱女士？” “光来集团的朱女士，就是那个光来影城——和花谊有合作关系的。” “哦——有印象，怎么了？”黄经理客气地放下酒杯：“是朱女士有什么指示？” “没有没有，好像是……出了点误会，朱女士那边有一个文化公司，然后有个艺人，姓樊。” “樊先生，嗯，我知道。”黄经理连连点头：“我也很喜欢他的作品，比如——咳，很喜欢。” 因为没有什么作品，所以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客气话，就跟久仰大名差不多。 那人斟酌了一下用词：“好像这位樊先生，和黄经理那边的艺人，起了一点矛盾。” “……这可能就真是误会了，我们这边还没有艺——”黄经理端起酒杯，复又放下：“等一下，你确定？” “没有艺人？那估计是弄错了？” “不，不是完全没有，有一个——但目前也仅仅只有这一个。” “不知道怎么称呼？” “艾小姐，目前才刚刚踏足这个行业，还没有什么作品出来。” “那就是了，据说是在机场起了一点冲突，闹得有点不愉快，现在朱女士那边的意思，是想要大家喝杯茶说和一下，朱女士的姿态放得很低啊，说是要给黄经理你斟茶认错。” “……” 黄经理抿着唇，眸光明灭不定，一时之间没有应声。 那成功人士刚想问一下，黄经理就很认真地抬起头看着他：“如果朱女士让你选一边，你选哪边呢？” 这个反应就让大家看不懂了，怎么了这是？ 就算手底下艺人有冲突，那也和他们这个级别没关系啊。 好比你家的牛过来顶了我家的羊，畜生置气，总不至于养牛养羊的也一言不合就跟着直接结仇吧？ “……不是，黄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啊？” “我不能说，我只是问一下，如果让诸位选，诸位怎么选？” “这——” “请帮我回复朱女士，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她说了也不算，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什么事情开始，我不想问也不敢问，大家请我吃这顿饭喝这杯酒，我回赠大家一句话——” 黄经理端起酒杯，一口喝掉，然后调转酒杯示意自己干了。 “这件事情什么时候结束，怎么结束，艾小姐说了算，也只有她能够说了算，没有其他可能。” “……” …… …… “光来集团？” 私人公务机上，艾如龙躺在湛蓝的怀里，昏昏欲睡：“什么来路？我怎么没印象？” “没印象很正常，和我们没什么交集。”湛蓝给她揉着额头，温声道：“他们老板是搞代理起家的，最开始代理奢侈品，然后代理豪车，做奢侈珠宝的谢先生你知道吧？香江那位。” “嗯。”艾如龙这才认识一个。 他之所认识谢先生，还是在拍卖会上给豪掷千金给小天使采购首饰的时候，对方过来拜会他。 虽然说买回来的首饰小天使也没怎么戴，全都扔首饰盒蒙尘了…… “光来的老板齐先生和谢先生联合成立过珠宝奢侈品专卖，然后通过这个资本代理劳斯莱斯和宾利地区销售，好像是结识了不少富豪，再然后进入了文化娱乐产业，现在据说国内最大的电影院之一就是他的院线。” “……所以？” “和小娅起冲突的，就是光来集团下面的艺人，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宋家女仆团那边只是说小娅把手机都砸了，气得发晕，这会儿正修养着呢。” 艾如龙骤然睁开眼眸，冷光湛然：“什么冲突？人没事儿？” “当然没事，至于说什么冲突，我也没细问，好像是小娅让人压着不往外说，现在就是光来集团那边有人在说项，找了几个认识的，黄经理那边也有当中间人的开口了。” “光来那边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估计都没往上说，现在说话的，最大的是朱女士，齐先生的妻子，管的就是这一块儿生意。” “想要说和？” “嗯，他们的意思是这事儿算误会，不过我觉得呢，小娅的性格比小娅——比咱这边的小娅要强硬一些，恐怕这件事情不是误会那么简单，小娅她有自己的想法。” “误会？哼！”艾如龙翻身坐起：“告诉阿伟阿杰他们，先做空一波光来的股票，然后让他们老总来跟我谈。” “……”湛蓝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艾如龙不解。 “没按完呢。”湛蓝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躺下！” “哦……” “另外吧，我刚才看了下，光来那边有一笔超高比例的股权质押，是事务管理类信托，35亿元用于齐先生控股的光来文化提供融资，期限2年，而光来文化用麾下的文化投资控股2.7亿股股权作为抵押担保——齐先生为此笔融资提供无限连带责任担保。” “无限连带责任担保？”艾如龙眼眉一挑：“消息准确吗？” “准确哦，当初是找到了我们的，但是这个项目有雷，所以我没报给你。” “什么雷？” “他的钱不够多，一旦出了波动，评估的资金链分分钟断裂，连补跌资金都不够。” 股权融资业务，最关键的因素之一就是股价的变动，如果股价走高那还好说，可要是股价走低…… 在正常情况下，资金链绷紧乃至于断裂，可能需要数月甚至数年的挣扎，毕竟拆东墙补西墙甚至是某某投资突然回血翻盘都有可能，商海沉浮很多时候都未必是技术调整那么简单，而是各方角力。 可问题在于艾如龙是谁？ 信托？融资？抵押担保？无限连带责任担保？ 这简直就像是有暗世界的组织在艾丽娅面前蹦跶，说我们好几个顶尖A级老牌执行官，有高手就是大嗮一样。 “误会？那就再多误会一下吧……呵……” 第1233.75章-冲鸭！地球的小黄！ 动力妞子食不知味，端着一份布丁悄悄地迂回了几下，绕到了艾丽娅的房间门口。 结果没等她敲门，一抬头就瞧见在门口整理餐点的女仆长，顿时表情僵住。 “司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我——咳，汇报工作，关于TPC的，对——有事儿！” 镶金边女仆长微微眯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长：“是么？” “是……还是不是呢？” 不知道为什么，动力妞子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而且面前这个大姐姐看起来温柔和善，却给人一种微妙的危险感，什么情况？ 这种感觉她之前只在TPC的一部分据说是暗世界A级高阶执行官的身上感受到过，难道这就是杀气？ 镶金边女仆长退开，提了提裙摆：“既然是有工作的话，那请便。” 司悦打了个哆嗦，赶紧敲了敲门：“老大！是我啊！” 『……什么事？』 “我有工作汇报！” 『工作个屁，休假就休假，杰西卡她是死了吗？没死就老实加班！』 “那……我来找你玩？” 『进——』 女仆长捂嘴轻笑，推着小车车转身去接着忙了。 司悦钻进艾丽娅的房间，一抬头顿时被这无敌窗景吓了一跳。 A380的头等舱是有专门的分区的，哪怕是次一级的头等座，也能够独霸四个舷窗。 而艾丽娅的这个房间是专门定制装修出来的高空观景房，那视角望出去，云海翻滚，飘飘如仙。 ……然后她一扭头就看到飘飘如仙的小仙女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衫，探手挠着肚子一脸刚睡醒。 “出什么事儿了？” “老大，你怎么知道出事儿了？” “废话，不出事你过来找我撑腰？”艾丽娅翻身坐起来：“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有，挺多的，尤其是九局那边的情报分析部门，老烦了。” “手机砸了就没人烦你了。” “啊这——”司悦讪讪地收起手机：“那还是别了，发工资刚买的，预约蹲点才抢到的。” “德行。”艾丽娅推过去一个杯子：“什么感想？” “没啥感想，我就是没懂。”司悦凑过去：“老大你不爽那家伙，揍一顿然后抓了也就完事儿了，怎么你还给带着啊？现在官方老担心了，又不知道到底事情有多严重。” “正常的冲突能有多严重？我是那种别人瞪我一眼我就灭人家满门的龙傲天吗？” “那不能，不过你也是凤傲天。”司悦说着突兀一愣：“对哈——正常的冲突不严重，可是要是你压着不说……” “那他们就要胡思乱想了，不但要想，还得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查他们的背景，过往，案底，乱七八糟。” “原来如此……”动力妞子把喝空的茶杯放桌上，赶紧扣桌子：“有了有了。” “不过抓一个流量明星有什么用，经纪人是幕后黑手吗？都不是。”艾丽娅放下茶壶：“捉贼捉赃，擒贼擒王，懂么？” “……懂，但是没完全懂，捉贼捉赃我听明白了，之前你直接拿了手机，那就是赃，可是这擒王……谁是王？” “谁有钱，谁是王。” “那谁有钱？” “谁靠他们挣到了钱，谁就有钱。” “嘶——你要动他们？” “我不能动他们？” “那可是……大户人家！” “动的就是那些大户人家！”艾丽娅不屑地哼声，然后把自己的眼镜扔过去：“自己看看吧，好好看看！” 动力妞子撩起落发，戴上艾丽娅的眼镜，惊呼了一下，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果然定制款就是比量产款厉害，这显示效果，比我的电子眼都强啊！” “让你看资料！” “哦哦哦……” 司悦调出桌面上那一份资料，打眼一瞧，登时就皱眉了。 “怎么这——四五年前就出过事儿？我没听说过啊……” “你能听说？”艾丽娅换着茶叶头也不抬：“信息茧房是给你玩的？你能看到什么，不能看到什么，谁说了算？” “……这些资本说了算？” “官面儿的事他们不敢动，可是这些热度，分分钟给你压下去。” 司悦翻了翻后续，咂着嘴大为惊讶：“这光来集团是什么来头啊，这么有本事？” “圈内有圈，京圈知道么？” “听说过一点。” “这帮人就是了，光来集团在那片地方起家的，冯裤子、纪晓岚、黄教主、花姐之前手下的小冰，这些从演员转型到资方的，都和这些老板有合作，光来集团他们几个分别都有三个点的持股。” “为什么他们要和这些人合作啊？好好拍戏不行吗？” “为什么？有钱赚你不想赚吗？拍戏你也得要资源，资源哪里来？要么等别人给，要么自己给自己。” “……哦。” “光来集团的老总的女儿也追星，几年前那个樊樊出事了，就是她找到她爸那边，觉得投资这个家伙可以变现，于是出钱出力帮他把负面舆论压了下去，现在他的工作室都还挂在那边。” “能变现是什么意思，很赚钱？” “去年的榜单，说他赚了一个多亿，合作方估计也分了不少。” “说起这事儿，老大，我觉得蛮奇怪的，你说这些明星这么有钱了，怎么还这么贪财啊？” “你觉得他们有钱？” “对啊，在你看来或许没多少，可是对我来说，一个亿啊，我一辈子都攒不到。” 司悦现在在TPC当干员，工资7800一个月，岗位补助1500，每年四个节假日有一千块节日补贴，另外还有每个月三百块餐补——非要说好处那大抵就是生活消费支出项几乎没有，吃住都不用自己掏钱，这些算是纯粹的收入。 可就算再加上半年、年终和绩效，一年的收入撑死了三十万，一个亿她要不吃不喝攒三百多年。 而相比起她这种出生入死打怪兽，直接改造成终结者的人类屏障，樊樊只需要唱唱跳跳就能年入过亿。 “有钱，但钱不全是他们的，你看到他们动辄片酬几千万几个亿，实际上这些钱又是抽成又是分约，拿到手里缩水了一大半，早些时候查税，有的明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欠多少税，因为他们连片酬和实际拿了多少那档子都没搞清楚。” “那钱让这些资本赚去了？” “嗯。” “所以你想要干掉这些资本？” “不。” “啊？”司悦一愣：“你不是要干掉他们？” “为什么要干掉他们？” “那你之前还说要动这些大户人家……” “动他们不是为了弄死他们。”艾丽娅摇了摇头：“做事情不能这么二极管，但是你可以敲打他们，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划下底线，如果他们体面，你就让他们体面，如果他们不体面，你再帮他们体面。” “……我怎么听着不像是你的做法呢。”司悦嘀咕着，掏出手机：“又有电话，接吗？” “谁的？” “不知道，感觉应该是问你什么态度的。” “让我们再飞会儿。”艾丽娅才不鸟这些家伙。 态度？她现在没有态度，就是最大的态度。 “哦。”司悦摁了静音，手机放到一边。 “你觉得这不像我的做法，那什么才是我的做法。” “就直接打过去，然后看谁不爽就揍谁，砍他全家！” “我现在已经在砍了，如果你是店老板，我砸了你店里的一件货，你气不气？” “当然气啊。” “可只是一件货而已，我要是直接断了你卖货的渠道呢？” “那——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这不就是了，我现在就是在砍他妈。” “……不对啊，老大，你又说收拾他们，又说不干掉他们，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嗯？” “我说过，这些不归我管。”艾丽娅摘下她戴着的眼镜，放到一边：“什么是规矩？” “什么是规矩？” “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就是规矩。” “那什么是随心所欲？” “我现在这样，就是随心所欲。”艾丽娅摊了摊手：“我可以表达态度，我也可以提意见，但是这些事儿，我不会管，也不想管，更不能管。” “为什么？” “这里是共和国，国法高于一切，这就是规矩。”艾丽娅望着她，很认真：“法律这种东西是规定的人类社会行为底线，我至多可以游走，但是不能直接跳过去，跳过去之后，我就不是人了。” 司悦似懂非懂，但如果是白梨在这里，估计就直接懂了。 所谓恃宠而骄得寸进尺，侠以武犯禁什么的，尺度最难掌握。 暗世界的人，就是一群抛弃了规矩，却又自己另外树立了规矩的矛盾的家伙。 因为对于那些人而言，力量是需要拿来展示甚至宣泄的，照顾弱者的底线，是对他们的侮辱。 艾丽娅对于这两边而言都是异类——对于弱者来说，她太过随性亲和，几乎没有威严。 对于强者而言，艾丽娅则是强到没边儿了，铁腕手段加上个体伟力，俨然便是昭昭天命。 实际上在神恩世界，有很长一段时间军团长都曾经迷失在力量之中，就差没有宣称‘我即是世界’了。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她重新找回了自我，规矩这种东西，约束的不单单是力量，还有心态。 艾丽娅给自己的定位，始终是人而不是神，如果说卡其色狂放是限制器之一，那司悦对比起来就显得太稚嫩。 莲花锚定的是艾丽娅的人性，是记忆之中那或许虚幻，但最为美好的日常。 而当初在南棒那边，狂放一而再再而三地苦心限制艾丽娅，则是限制她的魔性。 所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这就是魔性——走火入魔的魔，并非是癫狂，而是失去自我。 “说起来，你当初从沉浸式虚拟现实训练里脱身，也有一段档案被录入了考察。” “诶？”动力妞子指了指自己：“我吗？” “嗯，你当时在面对那些小混混，并且夺下了他们手里的刀，你还记得你在想什么吗？” “……忘了。”她挠了挠头，回忆了一下：“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无所谓？” “那你为什么不给他们一刀？” “我为什么要给他们一刀？那不成我犯法了吗？” “这不就对了么，我为什么要给他们一刀？那不成了我犯禁了么？” “啊这——” “喝茶，所以你还得多练练啊。” “那谁能管？” “我爸可以，现在我爸算是师出有名，可以把这些家伙都收拾一遍。” “用资本打败资本？” “用良币驱逐劣币。” “然后又成了新的恶龙？” “然后官方就该出台相关的管制措施了，等着今晚看新闻吧。” 司悦想了下，下意识在面前的桌子上画了条线：“合着老大你是早就计划好的？先挑事儿，然后表现出愤怒的态度，然后上飞机搞别人心态，再然后等着你爸爸去打他们？我之前还以为你是真生气了呢。” “生气，但也就那样，等以后你就会发现该生气的事情多了去了，这算什么？” 艾丽娅心说自己什么脏事儿没见过，连这点情绪都控制不了，那还当老大？ “所以这是老大你和你爸商量好了的吗？” “需要商量吗？”艾丽娅趴在桌子上，摆弄着那副用作装饰的国际象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行为模式，用起来就好，这不是很简单吗？” “盈貳〇掺栮(铃弃肆八`群;聊简单吗？” “很难吗？”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你是我老大了。” “等着打出去的拳头，比真正打出去的更有威慑力，没有彻底表态的底线，也比划出道来更具有后续操作的弹性。” 艾丽娅捏起那枚皇后，一路披荆斩棘横冲直撞，撞到了对面的尽头。 “我的面子，还是多少值点钱的……” …… …… “黄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们只是不愿意和贵方继续合作而已。” “这……是我们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全都不对。”黄经理抖了抖手上的计划案：“这就是贵方的发展方向？流量明星，厂牌制作，综艺节目，去年是乘风破浪的姐姐，今年是披荆斩棘的哥哥，明年是兴风作浪的奶奶还是老当益壮的爷爷？” “我们这个综艺节目是很受欢迎的，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我们的股价大涨。” “……贵方是在和我谈证券市场？”黄经理放下计划案，一脸‘你认真的’的表情。 好吧，对面不说话了——差点忘了这位是哪里来的，论起玩金融，人家才是主力。 “贵方的综艺节目很成功，但是我们并不是在综艺节目方面进行合作，我们要作品，真正的好的作品，以质量为王，以内容为王，而不是热量、噱头、话题，我们要的是哪怕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依旧可以被称之为‘经典’的文化载体，钱我们不缺，演员我们可以请，但是平台这边的合作，我看不到贵方的一丝一毫诚意。” 黄经理现在表现得，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人外加理想主义者。 有成熟的造星收割产业链，你这个专门玩钱的不过来大家一起吃肉，非得去开荒啃硬骨头？ 还作品，这年头有那种东西吗？质量是什么？质量是风险的代名词！ 放着稳定的五百块不赚，非得在倒贴五百和赚一千之间做选择，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但是对面有钱…… 对接方深吸了一口气：“那黄经理你的意思是？” “我们会自己挑选作品，贵方只需要帮我们进行一定程度的宣传就可以了。” 黄经理的意思很简单，你们的平台很成熟，我可以用。 但是你们想要插手进来捞一块肉，搞什么合作，你们还不配。 对接方沉默了，这种合作没有让人心动的利益可言，更像是纯粹的公事公办。 可即便是公事公办，没有背景没有渠道没有资本，寻常人那也做不到…… 资本要打造一个流量明星，就需要在背后付出大量的金钱、人脉等支持，耗费了大量的资源。 那么一旦这个流量明星走红，则该明星必须肩负起回本并赚大钱的重担，投资获得回报，这很正常。 可问题在于，这种方式培养起来的明星，并没有通过‘作品’这种方式直接回本的可行性。 所以通常厂牌在合作的时候，都会默许这些明星开出高价片酬，因为这样可以开放更高的招商价格，去吸引商家投放广告。 毕竟现在流量为王，商家（一）灵一祁斯wu揪IV久岜峮在选择代言合作、综艺节目组在邀请嘉宾、剧组在选择演员的时候，都会看流量数据。 有时候为了获得一个顶流明星的加盟，节目组和剧组动辄开出数千万元的天价——我都花了一千万请他们来了，你打广告低于一千万我能接受么？ 这一方面是由于顶流明星的价码本来就很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样能够让投资人感觉可以稳定获得回报。 于是圈内的天价片酬水涨船高，这才有了此前一爽208万的片酬风波……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些平台会这么放纵饭圈的动作，因为他们信奉的就是这么一套偶像经济。 只要艺人能吸金，只要能给平台带来人气，那么演技和德行并不重要，谁人气高就捧谁。 甚至为了形成话题和关注，煽动不同明星粉丝之间掐架也是常事。 资本则在背后帮忙遮掩这些艺人的劣迹，光来集团就是这么干的，大家一起赚钱一起分钱，其乐融融。 可这归根究底还是畸形的资本投资回报游戏作祟，分摊下来最后无形地砸在消费者头上。 结果现在跑过来一个资本投资的狗大户，开口就是一句我杀我自己，直接给对接方整不会了都。 “……黄经理，我们的合作意愿是很真诚的，我们也有一系列完整的制作经验。” “我的合作意愿也是很真诚的，我们不需要贵方的制作经验，我们相信的是专业的导演和剧组，好的编剧以及敬业的演员，你不觉得这才是正道吗？” 这是正道啊！ 可问题我们他妈不是走邪道的吗？！ 对接方现在怀疑面前这个人模狗样的黄经理被魂穿了，要么就是不准备干下去了，准备跳槽之前搅黄生意。 而黄经理自己，则是前所未有地畅快淋漓，恨不得弄件披风，身后上书「正义」二字。 爽到！我也是正义的伙伴！ “既然黄经理坚持，那……就这样吧。” 好说歹说，对方油盐不进，八个亿就在眼前却一口都吃不到，对接方这边牙都咬碎了。 请他十个八个顶流，过亿的大制作名号一顶，挂着三五个出来，今年KPI不就超额完成了么？ 结果怎么遇到这么一个铁头娃…… “冒昧问一句。”对接方突然想到什么，上下打量了一下黄经理：“贵司据说第一笔投资很大，能透露一下方向吗？当然，商业机密的话就算了，我纯粹是出于好奇。” “这没有什么好机密的，实际上我们已经和一个影视城签好了意向合约，准备分成四期共计8个亿的投资，前三期用于建造专门的影视城、电影工业特效基地，剩下的两个亿则是用于设立专门的配套服务公司，比如说服化道之类的，做到正规专业，高效快速，竭力满足入驻的剧组的需求。” 对接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八个亿？” “嗯。” “用来投资这些基础建设？” “嗯。” “那——能回本吗？靠场租？” “没有场租，开放给剧组免费使用，但是我们可以靠器材租赁和服务业维持运营。” “……” 对接方一方面想说这什么傻子，另一方面却不可避免生出了些许敬畏。 这是走的最王道的路子啊，莫不是对方准备用这种方式进军文化娱乐产业？ “你平时看新闻吗？晚上七点钟的。”黄经理收拾着东西，站起来准备离开。 “偶尔会看一下，但是很少，平时……七点还没下班。” “那你今晚可以看一下了。”黄经理推了推眼镜：“有些产业的发展方向，在那里面说得很清楚。” 说完黄经理转身离开，然而还没出门，门口就迎面‘闯’进来一个打扮得很时髦的中年女人。 “黄经理，我想有些事情，我们或许可以谈谈。”那女人伸出手，姿态放得有点低。 “……您是？” “我姓朱，光来集团文化投资的负责人。”朱女士笑笑：“黄经理不愿意见我，刚巧我离这边不远，所以亲自来了，我想这还算是能表达我的诚意吧？” “光来集团。”黄经理恍然，点了点头，然后扭头望向视频平台的对接方：“贵司泄露我方的行程，这很不礼貌。” 对接方只觉得嘴里发苦，自己只是个部门经理，人家朱女士可是和老板谈笑风生的资方，自己能怎么办嘛？ 而且大家都是部门经理，为什么这个姓黄的就这么硬气，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或许是出于同为打工仔的情谊，黄经理确实没有为难他，而是上下扫了眼朱女士：“抱歉，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等等——我想有些事情，曝光了之后对我们双方的艺人都不太好吧？” 黄经理闻言反倒是来兴趣了：“什么事情？” “贵方艺人在机场殴打我司的艺人，难道就不怕挑起舆论声讨吗？” “舆论声讨……你们说了算？” “恐怕，我们还真就说了算。”朱女士给了面子，开始挥舞大棒：“在这些领域，我们才是专业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怎么样。”黄经理笑笑：“有本事你们大可去动用什么水军什么渠道，让那些和你们狼狈为奸的媒体进行夸张的渲染甚至是人为制造矛盾，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另外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妨多关注一下贵司的股价。” “……你什么意思？”朱女士瞳孔一缩。 “你们玩娱乐玩舆论是专业的，我们玩金融玩资本也是专业的。”黄经理挺直了腰：“说句老实话，就你们那点手段，在国外分分钟被做空，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贵司这么有底气来威胁我。” “黄经理，为了一个艺人而已，大家这么置气，至于么？” “或许在你们看来，这只是一个艺人而已，但是在我看来，我是在做对的事情，你要起诉我方艺人和贵方艺人斗殴，那么我们会配合调查取证，也会承担相应的医疗费用赔付——当然啦，到那个时候，我们还会把矛盾因何而起这些细节，全都给公开出来。” “你们公开不出来，有些事情不是这么做的，坏了规矩恐怕对大家都不好。” “是吗？”黄经理掏了掏公文包，掏出来一个工作证：“请看清楚，我任职的企业，叫利亚基金。” “利亚基金又怎么样？”朱女士说话明显中气不足了。 对方固然只是一个部门经理，可她也不能够完全代表光来集团那么多股东啊。 “我们董事长虽然不怎么在国内的市场进行投资，但他偏爱传媒行业，我司在市面上民营的媒体大多数都有持股，只不过日常不参与运营而已。”黄经理把那工作证举过去，让她看明白点：“挑起舆论战，你们可以选择开始，但是什么时候结束，就得我们说了算。” “你——” “光来集团市值巅峰是330亿，那你知道我司上季度的收入是多少吗？” “……” “420亿，其中净利润……算了，那是商业机密。”黄经理收起工作证：“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的董事长，你认识吗？他叫艾如龙。” “我丈夫也是有脸面的人物，但是我觉得这种事情，未必需要他们出面。” “有道理……你女儿，光来集团的小公主，似乎很喜欢追星，樊先生是她喜欢的偶像对吧？” “……我丈夫很疼爱女儿的。”朱女士望着他，施加压力：“如果女儿不高兴了，那一个父亲会做什么，我也猜不出来，明明只是一点小事而已，为什么非要演变成两虎相争呢？你说是吧？” “太对了，我无比赞同你的观点，从之前到现在，你说的所有话里面只有这么一句我认为合适。” “那我们——” “那么我个人建议她以后换一个偶像，比如换成我司目前唯一的艺人就好。”黄经理脸上的笑容收敛：“我司目前唯一的艺人，叫艾丽娅，很巧的是她和我们董事长居然是同一个姓。” 说着他生怕对方听不懂一样，语气幽幽地补充道—— “就像是贵司的小公主居然也和她父亲是一个姓一样，说起来真是巧啊……” “？！！！” 第1234章-粉丝行为请不要上升到偶像 飞机在天上飞，资本在地上追。 朱女士回去说了什么，黄经理不知道，就像是黄经理说了什么，艾丽娅也不知道。 她只是一株遗世独立的绛珠仙草，哪里有什么钱，也不懂拍戏，只不过学过几日功夫，会打几套拳罢了。 等到下飞机的时候，她手里多了一张名单，四个小时的行程已经前前后后多了二十三个联系花姐的人。 有艺人，有经纪人，也有资方，但巧了的都是同一系的，由光来集团和京圈重叠在一起的资本派系。 花姐和光来集团没什么合作，非要说有交集的话，大抵是曾经她带出来的艺人有不少跳了之后和对方合作。 所以为了避嫌，花姐提供了这份名单之后，老老实实地去剧组那边帮着对接拍摄场地了。 她跑得很快，背影并不坚定，甚至看起来有点慌，也没说给艾丽娅带份橘子回来。 “单单一个光来集团，很无趣啊。”艾丽娅把名单扔给来接机的情报科干员：“这么多艺人有劣迹，九局不管吗？” “……如果是民事调解了，我们并不适合介入，而且九局的职责不是这方面。” 九局的职责是镇压暗世界，未来或许还会升级到对抗异常乃至于外星人。 可无论怎么看，都和娱乐圈不沾边儿啊…… “在其位谋其政，合理。”艾丽娅双手叉腰：“但是我作为一个路过的见义勇为的好市民，痛殴涉嫌XX未成年人的恶徒，这也很合理吧？” “……” 您都掏枪了，这事儿能反过来定调子么？ 之前胖局长说了一句话，特别真实地定位了艾丽娅现在的状态。 如果她是正义的伙伴，那我们就是正义的伙伴。 如果她不是，那我们就是邪恶的伙伴…… 九局没有招惹这位祖宗的意思，倒不如说能够把恶行累累的资本家吊在路灯杆上，他们也乐见其成。 而艾丽娅的克制更是让他们长松了一口气，既然艾丽娅现在态度表达出来了，那么剩下的就该他们表现了。 “这份资料我们会移交有司立案办理，您还有别的什么指示吗？” “没了。”艾丽娅特礼貌地鞠躬：“辛苦诸位了，还请大家给我一个公道，之前好几十个电话轮番轰炸，威逼利诱，我实在是怕了，茶饭不思，寝食难安，身体也不好了。” 说着旁边的动力妞子小跑过来：“买到了买到了！还真不好找，我记得我们小时候挺多的呀！” 那情报科的干员小姐姐眼睁睁地看着艾丽娅拆了一盒奶片儿，塞了几颗在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 她嚼也就算了，还一脸悲戚：“希望你们永远不要知道这是什么药，我太苦了，担惊受怕……” “这——” “这是什么？”艾丽娅举起手里的铝箔版，摇晃了一下，哗啦啦作响。 “这……恐怕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我不是很懂，但感觉是……是吗？” “嗯，差不多吧，反正吃了会变得快乐……你要吗？” “咳，不用了，我挺好的，挺好的……” “我怎么觉得这味道有点淡啊，以前是这样的吗？”艾丽娅咂了咂嘴，问动力妞子：“你觉得呢？” “以前丢水里能化开一整杯奶，现在丢奶里能融半杯水出来。”司悦嘎嘣嘎嘣地嚼着：“也就粘在上牙膛上的时候多少有点以前的感觉，小时候明明舍不得这么吃，最后还是嚼了……” “我也觉得，这乳制品行业确实是——” “艾局！”情报科的干员小姐姐都快哆嗦了：“艾局我们立刻就去查这些档案，您没事的话我们先撤了！” 这位祖宗溜达一趟娱乐圈，这变天变得跟龙卷风刮地一样，要是她再折腾什么别的行业那还得了？ 九局不是不愿意看到好结果，可是九局真不是干这行的啊！ 艾丽娅于是不说话了，摆手示意对方该干嘛干嘛去吧。 多小的胆子啊这就怕了…… 说到底，艾丽娅还是当年当老大当习惯了，看到什么都想要管一管。 别人的都市龙王剧情都是龙王归位，怎么她这里的龙王剧情，都是奔着整顿行业乱象去了？ “她怎么了？”毫无相关领域敏感经验的动力妞子一脸诧异：“不蹭顿饭再回去？” “你以为个个都是你啊，去人家那边第一件事就是混食堂。” “这不好吗？” “……你别说，还挺好的，程咬金就是这么干的，所以活得最久——你有点东西啊，大智若愚？” “没听懂，不过大智如愚是夸我对吧？” “对，夸你。” “那就好！” …… …… “好个屁！好巧——他之前居然跟我说好巧！！QNM的！” 朱女士口吐芬芳，疯狂地砸着自己办公室的装潢，旁边是战战兢兢的小助理。 黄经理走了，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朱女士的战略威慑成了笑话，樊樊是她手下的艺人，是商品，是可以买卖的那种。 可对面的艾丽娅压根就是非卖品，而是人家老大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肝宝贝。 怪不得那个小婊砸这么嚣张，原来这么有背景——这么有背景你当个毛线的英勇路人啊！ 这种堪称定点寻仇式的找茬，要不是她确信是自家艺人主动路过对方面前，她都怀疑是不是对面设计好了，就等着拿自家开刀。 刚好利亚基金可以降维打击碾压玩资本套娃的光来集团！ 刚好樊樊那边烂账坏账一大堆屁股洗不干净！ 刚好自己闺女也是个追星族，脑子犯轴非得捡一坨狗屎回来捧着！ “呸！全都怪她！追个屁的星！什么追星值这么多钱！混账东西！” 朱女士痛斥自己女儿，看了眼手机上的股价波动，心头蓦地一揪，恨不得把痛斥变成手刃。 “不——活——啦————” 多项披露直接奔着股权质押融资那边去了，这是往死里打啊！ 疯魔一样的朱女士宣泄了好一阵，这才多少冷静了下来，喘着气抓起电话。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算了，还是认怂吧。 或许自己丈夫出面的话，斟茶认错摆够低姿态，对方也肯松口。 对错？在这种级别的实力差距面前，强者永远是对的，这就是弱肉强食的资本规则。 易地而处她甚至都能理解艾如龙的心态，自己当爹当妈的赚钱是为了什么？说穿了不还是留给孩子的么。 利亚基金常年在海外厮杀，一扭头发现自己女儿在家门口都能被人欺负，这不出口恶气别人怕不是以为他们是假的，以后什么猫三狗四都能欺负过来。 所以这是立威啊，对方刚进圈子，哪怕还没准备当过江龙，自己这也是撞枪口上了。 不过对方只是要一个面子，总不至于和自己结死仇吧…… “接齐先生办公室……老齐，出事儿了，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我们这边……” …… …… “这就是横店位面？” “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这里可是专业的！我们的梦想就要从这里起航了！” “就你还梦想？” “抱紧艾小姐的大腿，星辰大海指日可待，人家可是来实现理想的，我的梦想就挂靠在那位的理想尾巴上了！” “说起来，艾小姐呢？” 抵达了横店位面的剧组张望着，左边是密集的剧组车队，右边是人流如织的旅游客人，泾渭分明好似两个世界。 罗导的剧组还好，虽然横店位面名声大，但作为老牌电视剧导演，罗导还是经常来的，算是轻车熟路。 之所以之前不来，是因为这里太贵，而且剧组扎堆，想要约场子都不好约。 至于说现在嘛…… 罗导刚才不甚熟练地发了个朋友圈，开头第一句话是好烦哦，第二句话是资方非要为了这部剧定制一个明清宫苑，压力很大，第三句话是私人客机的头等舱坐着确实比经济舱舒服，能平躺着休息。 能够把一个昨天都还焦头烂额的低调导演逼到今天这种不凡尔赛不舒服的地步，艾丽娅属实罪无可赦。 至于说朋友圈里有没有找罗导谈谈人生理想的，那就不清楚了，反正从下飞机到现在罗导的嘴角就没放平过。 上扬，努力上扬，又努力抑制住，不能够从得意微笑变成歪嘴龙王。 ——龙王都是艾小姐的，自己只是做了一点微笑的贡献…… 而相比起罗导的沉稳，网络大电影这边的剧组就没这么有底气了，一个个全都飘了。 钱波波光是九宫格的图就攒了好几百张，准备分批次炫耀，从私人飞机到大剧组完整捋一条事业线出来。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那一位白龙鱼服的小祖宗野心根本不在圈内，于她而言这就是个大玩具。 但是她如果能够蹭到一点福气，那么混个网大一姐理应不是什么问题——四百万的常规拍摄费用，不算场租不算拍摄布景，后续据说至少三千万的特效制作，袁八爷当动作指导，甚至还可能有军方的实拍场景嵌入。 你管这叫网络大电影？ 降维打击，都可以打击，院线大制作同档期的等死吧，一个能打的都不会有！ 两个各怀心思的剧组混杂在一起，从专门的剧组通道顺利进入横店位面，就像是远征军终于打入了燃烧之门的内部，风萧萧兮易水寒，大炮架兮轰他娘。 花姐看着剧组的背影，揉了揉脸，翻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最后把目光转向另外一批客人。 艾丽娅的妹妹，以及目前还不是她妹妹的妹妹。 “艾小姐对诸位没有安排，登记联系方式之后可以在横店这边玩耍，这是大家的经费，另外联系方式也要备注一下，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立刻联系我。” 真实的宠粉：我好爱大家哦~大家多多支持我好吗！多打赏一点礼物，举起双手让我看到你们在哪里！ 虚假的宠粉：幸运粉丝跟组七日游，食宿全包，旅行玩耍报销，要跟剧组就跟剧组，要跟偶像就跟偶像。 Shutupandtakemymoney！ “那个……花姐，我们还能看姐姐拍戏嘛？” “当然可以。”花姐笑笑：“只是现在不是还没准备好么，等到开始拍摄的时候，大家可以回来看的，理论上大家可以全程跟进剧组进度，只不过那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真正的拍戏哪里有艾丽娅之前那几场戏那么简单，碰上个要求高的导演NG十几次家常便饭。 要是不NG的，要么是演技大爆炸要么是演技反向大爆炸——然后导演心态也跟着炸了爱怎么样怎么样，摆烂等死。 为什么流量明星不愿意让粉丝看自己拍戏？ 因为他们能给粉丝看的，要么是自己NG然后被骂成狗的样子，要么是自己木着脸一二三四导演也放行的敷衍。 ——这是小猫咪能看的东西吗？按住！不可以！ 像是艾丽娅这种把拍戏弄得跟真人表演舞台剧一样的，花姐不能说没见过，但是极少，基本不可能这么稳定发挥多次，所以她其实都做好了帮艾丽娅洗地的准备，希望那个时候这些孩子能够理解拍戏的不容易吧…… 孩子们每人扭扭捏捏地领了两百块，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小高兴。 樊樊的粉丝们也有，针织绿帽姑娘身为二五仔卧底，现在都快哭了，可是花姐一个眼神眯过来，又给憋了回去。 她现在的职责，就是当一个不入流的导游，看护着这帮迷途的羔羊。 一般来说，干这活儿的是牧羊犬…… 艾丽娅的妹妹粉们团结起来，少男少女打了个商量，准备先一起行动。 樊樊的粉丝们则是茫然地三三两两散开，原地TP。 去哪？突然感觉人生好迷茫…… 被抓上了飞机，然后又成了幸运锦鲤，结果锦鲤直接被扔进了看不到边际的海里。 实际上在横店，游客们有自己玩耍的地方，而且还是一整套旅游服务体系。 相比起来想要去剧组拍摄的片场里反而不容易，要么提前预约了探场或者是开放了采访，要么就只能申请成群演然后混进去，一些片场外面不乏有举着牌子苦等的粉丝。 大家探头瞧着那些苦苦等候满头大汗的粉丝，心情微妙。 她们当初也是这个样子，大早上兴冲冲地来，希望能够见到拍戏之中的偶像一面，然后苦苦等到傍晚。 那个时候正是大夏天，太阳晒着她们都脱皮了，于是大家一边苦等一边还心疼姐姐拍戏一定很累。 结果后来爆出来，她们的姐姐基本都躲在空调房里，户外戏份除了露脸的必须的几个镜头，其他都是上的替身。 “当初我们还辛苦帮她洗了好久来着。”泡沫板妹妹嘀咕了一声，没头没尾。 “嗯嗯嗯——”大家连连点头，没头没尾但是大家都心领神会。 “所以比起那个姐姐，我还是更喜欢这个姐姐！” “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好二五仔啊？” “这叫二五仔吗？这叫弃暗投明！” “我没意见，我脱粉了，之前没看那些资料我还觉得姐姐很努力，但是看完了……呸！我只能说恶心！” “那现在这个姐姐，会不会也……” “她缺钱吗？” “不缺吧，有私人飞机诶，还是A380，好有钱的。” “那她不敬业吗？” “敬业啊，之前的拍摄你们都看了，我反正是觉得演技在线，而且态度良好。” “那又干净、又有背景不怕被弄脏、又敬业、又好看，最重要的是还对我们真的好——你选谁？” “啊这……” “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帮姐姐出圈！我要去扩列！首先就要拿下隔壁那帮家伙！” “隔壁？谁？” “她！”泡沫板妹妹一抬手，指着自己的误入歧途的同学：“还有她们！我全都要！” “……” 第1234.5章-你这戏不正常啊 巢虫种血肉世界·破碎位面中转站 在这块世界被‘打碎’剥离下来之后，蓝星的共和国国家科学院工程机械，是首批进驻的。 他们推算出这个破碎的空间将会如同漂移的大陆一样，以一个椭圆的运行轨迹反向围绕火星转动。 “如果说在天文物理的认知里，是因为引力吸引了其他的小行星围绕大型星体做周期性运动，那么会不会在空间结构的层面上，也有这样的吸引力？” 一个院士这么说着，把自己的笔记本画面投影到大屏幕上。 大屏幕上有一个结构模型，看起来像是一张巨大的网，而网的中间有一个球体。 这个球体代表的就是行星甚至是恒星，它在网上，把整个网都压得像是漏斗一样往下坠去。 而那些原本在网上活蹦乱跳到处乱窜的小行星，不免就顺着往下坠的漏斗弧形逐渐向大球靠拢。 “这不就是引力结构的模型么？” “不，你继续看——”院士敲打着键盘，然后摁下retuen键。 那被大众所熟知的引力结构模型往下延伸，被沉重大球压住的漏斗状网格下陷被放大再放大，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扭曲，远非表面看到的那弧度顺滑，反倒更像是—— “……陨石坑？” “以前我们没有样本，但是现在从空间结构来逆推，这确实像是个陨石坑。” “你的意思是，空间结构本身是平滑的平面，但是因为这些大型质量体的存在，导致其呈现出凹陷的趋势？” “嗯，就像是陨石砸在地上，然后砸出一个巨大的凹坑，在这个凹坑范围内，就是物理意义上的引力范围。” “那这和我们讨论的空间结构有什么关系？” “这个凹坑里面，原本存在的物质呢？陨石砸出陨石坑之后，飞溅出来的那些东西呢？” “……” “我想起一个笑话，为什么陨石每次都能那么准地砸到陨石坑里。”院士自顾自地说了个冷笑话，然后看到没有人陪他笑，这才清了清嗓子：“飞溅出来的这些物质，或者说空间碎片，极有可能就是我们现在见到的这种破碎的空间。” 中转站所在的破碎位面极为反常识，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完整的大陆，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深空里。 微妙的空间结构予以它行星表面一样的物理性质，它的表面能够积蓄并且束缚住空气，拥有自适应的重力，就如同被人扣着一个看不见的玻璃罩子——这在天体物理里面是几乎无法自然形成的结构。 “某种我们还不能理解的概念层面的屏障，能够让这个破碎空间像是真正的世界一样运转。” 与会的几个专家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有一个明显年纪被大家要大一圈的老院士摇着头，喟叹不已。 “我突然想起了天圆地方的描述，天道曰圆，地道曰方，方曰幽而圆曰明……” “地平说？” “不，要更深刻，类似于相对运动相对静止的哲学思想延伸，实际上我们古人早期很喜欢这套，你现在看到的外圆内方的铜钱、四合院之类的都是这种哲学思想的表现。” “这么厉害的吗？” “我们的哲学思想早就揉碎了融合在文化里，能体会多少老祖宗的遗产那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 “好了——现在不是讨论哲学的时候，我的意思是古代人很可能见识过相关的空间碎片，海外仙山蓬莱方丈，洞天福地，甚至是山海经——不过这些不重要，起码现在不重要，我想知道你召集大家开会讨论这个空间结构模型，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这个理论成型，那么每一个大质量天体附近，都应该有我们看不到的，但是切实存在的破碎空间。” “……你确定？” “不确定，甚至就连这个理论假想都是我之前灵光一闪逆推出来的，好消息是目前没办法证伪。”最先提出来开会的院士双手撑着桌子：“如果我们顺着这个方向去寻找，会找到什么？” 会找到什么？ 会找到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不知道有什么资源的地块，甚至是找到一些拥有独立生态的小世界。 亦或者是如同中转站一样位于深空，但是联通两地的跳板——从地球到火星需要几年，但是从地球到中转世界再到火星，只需要几天。 所有深空探测项目都在哭泣，暴风哭泣，嚎啕大哭。 它们哭自己当年的努力喂了狗，也哭新时代的星辰大海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如果说早些时候共和国的目的，是想尽办法在科技黑箱的状态下完成和另一个自己的互通有无，那么现在他们就在单核变双核的基础上，开始寻求怎么破解这条通道的秘密了。 与会的所有专家都陷入了沉默，他们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件事情是机遇，但似乎还有什么不可控的风险。 “如果再寻找到一个这样的破碎空间，谁能保证那里面不会有像是这次一样的原生种族呢？” 巢虫种这次是邀天之幸，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就被针对着特性来了一顿揍，揍完直接流放。 倘若是换成别的什么破碎空间，完全展开了其手段和实力，那该遭重的还不是人类自己？ “因噎废食不可取。”老院士深吸了一口气：“剑有双刃，伤己伤人，但是手里有剑不用，和手里没有剑，是两回事，倘若那些破碎空间有别的原生种族，我们怎么能保证我们不招惹它们，它们就不会主动找上我们呢？” “……所以要掌握主动权？” “所以要掌握主动权——你需要什么？说罢。” “我需要国家的支持。”最先提出会议的院士站直身子：“如果在这次战斗之前的破碎空间运行轨道是自然形成的，那么我根据这个轨道计算出来的几个节点，极有可能会有相同的破碎空间碎片……我需要一个以航天飞机、跨行星探索设备为主导的深空探索团队！我要去找到星辰大海里新的海岛！” …… …… “指挥官，面前有一个海岛。” “确定是岛屿而不是生物？” “确定是岛屿，再说了，就算是生物，我们也得靠过去——舰队的补给见底了。” “……通知舰队，分成三批，第一分舰队靠岸，登陆探索，第二分舰队保持距离，原地待命，第三分舰队以岛屿为中心，防御圈扩大到五十海里，侦察警戒，六个小时之后和第二分舰队轮换。” “是！”传令兵噔噔蹬地跑出去，往舰桥外的狮鹫背上一跳，好几只狮鹫顿时跟着腾空而起，飞往后面的舰船。 巨大但是明显看得出破旧气息的舰队分散开，沉默着执行任务，破破烂烂的舰队挂着不同的旗帜，有的是狮鹫旗，有的是铁炉旗，有的是世界树旗，而为首的旗舰，则是悬挂着红底金星的剑盾旗，以及一张智慧种同盟早期的同盟军旗。 “这边你看着，我去记录一下航海日志。”那被称为指挥官的人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旁边的牛头人：“另外通知甲板那边提前净空，狮鹫大队做好出击准备，一旦登岛侦查的部队有危险，即刻出动空中部队支援。” 接过望远镜的牛头人叹了口气：“指挥官，航海日志还有继续写的必要吗？” “你什么意思？”那人类眼眸眯起，表情变得低沉：“卡洛，这句话我当没听见，但是如果你再有这种怨言，动摇军心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我们的舰队只剩下这么点船了，迷航了三年却连一个智慧种都没见到，这是我们两个多月时间找到的唯一一座海岛，也是最大的海岛。”那牛头人低着头，声音沉闷：“无尽泪海没有这么大，指挥官你知道的……” “……” “我们现在已经不在神恩世界了，所以我们还要继续探索下去吗？” “军团长的命令，是找到露露耶，没找到之前我会一直探索下去。” “可是我不想，指挥官，我们兽人种不是人鱼，也不是你们人类，我们生在大地上，可是现在——” 「铿锵————」 伴随着一声金属摩擦的冷音，指挥官当场拔出腰间的大剑：“卫兵！” 门外窸窸窣窣一阵响动，而后冲进来几个兽人种，有狼人也有狐人，甚至还有一个膀大腰圆的熊人。 “……卫兵被你们压制了？”指挥官眼眸微眯：“卡洛，身为旗舰的大副，你这是要反叛？” 牛头人低着头，声音沉闷：“我们没有伤害卫兵，我们只是想要留在岛上……指挥官，我们无意伤害战友，无论这座岛上有什么补给，我们都只要一半，剩下的舰队可以带走，我们累了……” 那狐人眼珠咕噜噜转了圈：“卡洛副官，干脆我们把整个舰队给——” 「啪————」 站在他身后的熊人挥手直接一巴掌把他拍在了门边：“闭嘴，臭狐狸，收起你的脏心思！” 指挥官沉默了好片刻，缓缓收起大剑：“十二支探索舰队里，我们舰队的智慧种是最多的，当初我还引以为傲，因为我坚信无论是谁，只要我们能够交流能够沟通，就能够一起为了更美好的世界而战，为了我们的下一代能够坐在一起成为朋友甚至是家人而战，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战斗，我一直都放心地把背后交给你们，可是现在……你们让我很失望。” “指挥官……” “这是你们兽人种的意思，还是其他智慧种的意思？” “……矮人种和我们的意见基本一致。”牛头人副官想了下，低声道：“但是他们要求把所有的补给都留给舰队，他们只是想念陆地了，而且他们之中一部分不愿意离开的，也会跟着舰队继续探索。” “人类种绝对会坚定地执行军团长的命令，要么我们找到目标，要么我们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兽人种和矮人种联合起来，意思就是精灵种继续中立？天使种……哼，天使种那些家伙，不是他们煽动的？” “不是，天使种不愿意离开舰队，脱离舰队只是我们的想法。” 兽人种生于大地，长于大地，如果不是加入了智慧种同盟，他们或许这辈子都不会见识到海洋。 但是长达数年的茫茫海洋探索，完全没有头绪的任务目标，已经消磨光了他们的耐心，他们只是想要重新站在大地上——哪怕那只是一座看不到未来的孤岛。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宁愿死在陆地上，而不是死在海里…… “根据智慧种同盟的规定，只要有三个或以上的成员就可以成立支部，现在舰队还有11艘船，其中有7艘船的舰长，包括我在内，是宣誓加入了同盟的成员——我要求立即召开支部会议，商量进一步的作战规划。” “指挥官，我——” “如果你叛变了，那就向我举起你的武器！如果你还没有！那就去执行命令！” 那人类种指挥官近乎咆哮地怒吼着，指着自己肩膀上那军团长亲自授衔的肩章，眼眶赤红—— “我！智慧种同盟三期探索计划第三探索舰队指挥官，人族第一军团少将雷克萨！发布的舰队命令！现在！” “是！！” …… …… “恶魔之门打开之后，需要把视角转向恶魔那边吗？” 网大导演和艾丽娅讨论着剧情，大家在详细补充着剧本的细节。 这人呐，一旦不愁吃穿，那要么饱暖思那啥，要么就开始追求自我实现了。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该怎么表现？”半吊子编剧挠着头：“让它们冲出来？或者是……用几个先锋兵？” “没有人探索外域会只派遣几个先锋兵。”坐在旁边化妆的艾丽娅眼睛都不睁：“即便对于恶魔而言，这道门代表的世界不一定是外域，但相应的重视绝对不会少的……左边头发有点紧。” “那就用大场面！”网大导演一拍大腿，现在他最爱的就是大场面！ “什么样的大场面？”编剧在纸上划拉了几笔：“之前我们拍的剧情里，并没有详细说明那道门连接的是哪里，而且追逐钱波波的那个恶魔，分明就是个散兵游勇，这也得圆一下啊！” “先遣队，陆上先遣队或者先遣舰队。”艾丽娅睁开眼睛，举着个小镜子左右看着自己的妆：“钱波波水性那么好，设定成靠海就好，恶魔之门开在海边的矿区，所以恶魔派出先遣舰队也合情合理，顺带还能引出后续我们的舰队，不然没办法拍大场面。” “这样啊……”编剧记录下这些说法：“那先遣舰队的风格是什么？” 网大导演来劲了：“我们要弄得特别——就非常恶魔的那种！炫酷！绿色的火哗啦啦地烧，然后各种大恶魔！” “没那么怪，恶魔的设定不是多种族么？合理的外域探索先遣舰队，如果是有利益关联的，多半会塞进去不少其他的种族，互相保证不会独吞利益，你把设定的不同恶魔往舰队那边一样弄一点，保留几艘生物模样的作战船只，其他的弄成探索船或者工程船就好。” “那我待会儿去详细设定一下……不是，这些活儿不是该舞美干么？” “我们哪有那么多舞美，你当初不是设计出身么？你就帮着设计了，然后我们再做道具和特效！” “加钱不？” “加加加，给你加——还有什么设定么？要不要把先遣舰队设定成大BOOS，然后再弄个大决战？然后打回去？” “……还记得我们想要输入的文化内核么？”艾丽娅放下镜子：“为什么不设定成更深邃的东西呢？” “更深邃的？” “恶魔畏威而不怀德，所以打是要打的，不但要打，还要大打，后半段的大场面我们要体现的是我们对于民众安全的重视，对于保家卫国的坚定决心，所以撤离整个城市的大场面要有，恶魔的污染导致海洋和土地污染，然后造成的举国之力支援沿海地区的场景也要有，要展现出我们的国家优越性。” “可是……我们总得有个敌人啊！” “敌人可以是恶魔，也可以是让恶魔变成恶魔的东西——恶魔危机为什么要那么直白？” “啊？让恶魔变成恶魔的东西？” “如果让观众们看，最开始他们以为恶魔就是恶魔，然后反转！” “怎么反转？” 艾丽娅招了招手：“来，等到最后打完了，我们即将反击到对方的世界，却发现那边的恶魔，原本也是人类或者某种友好的种族，只是被邪恶的力量侵蚀了才变成恶魔的样子，那算不算反转？而且还可以给下一部埋伏笔嘛！” “……算，可是我们还要拍下一部吗？” “看情况啊！你不觉得那些看似恶魔的种族加入人类阵营，然后大家一起吹着冲锋号开着99A打败真正的BOSS很带感吗？那样的话我们就能够说，我们的军队系与真正的扭曲人心的邪恶作战，而恶魔并非我军之真正敌人，甚至看起来像是恶魔的那些怪物大部分与我等相同，系扭曲人心的邪恶压榨下的劳苦人民之子弟！” “那样的话……我们或许在做恶魔造型的时候，就得先弱化一下，不要做得那么夸张惊悚……” “可以，团结一切可团结力量，和真正的邪恶作斗争！他们失去的只是枷锁！而他们获得的将会是整个世界！” “……” 第1235章-迷航舰队 “临时召开的紧急支部会议？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指挥官的命令——走吧，狮鹫来了，先去旗舰再说。” “哟，小黄，好久不见，你这毛都掉了……说起来，我们还有多少狮鹫？” “不到两百了，没有补充，没有陆地可供繁殖，再这么下去我们连这最后的五分之一狮鹫都得耗光。” “嘘——小心宪兵队找你麻烦！” “麻烦？有本事他宪兵队给我弄回同盟的军事法庭上啊！我们迷航了三年多，有意见很奇怪吗？啊？” “好了好了，先过去，先过去……” 好片刻之后，互相交流着意见的各个舰队的舰长们，齐聚在巨大的旗舰上。 第三先遣舰队的旗舰是一艘旧式航空母舰，在先遣队出发的时候，据说同盟那边已经在建造新的母舰了。 旧式母舰只能起飞狮鹫，而新的母舰，据说可以直接起降巨龙，想想都让人羡慕。 不过这艘旧式母舰虽然不是最新锐航母，但整体依旧延续了人类种炼金技术打造构装的大气风格。 巨大的飞行甲板距水面足足高出二十米，而往上的话，从基线至桅顶高拢共能有七十米。 也只有这种大型母舰，才能够在里面容纳一千头狮鹫的圈栏——整艘母舰拥有三千多个舱室，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给那些无法群居的小可爱们的，它们可以协同作战，但是平时除了发情期之外基本都是单独居住。 飞行甲板上的炼金阵法还在闪烁着微光，放下锚链之后的母舰全身延伸出一条贯彻舰首舰尾的巨大炼金刻印光带，这条光带呈现出静止的绿色。 红色的时候有助于全舰的总纵向强度，适合作战。 而绿色的时候，则意味着维持停泊在海面上的舰船的自稳定，减少风浪和颠簸。 同时这也是舰队的风向标，看旗舰的灯光信号，就知道该做什么，三色光闪烁就是空中部队撤回的信号。 倘若没有这些伪装成RGB灯带的炼金法阵，即便是矮人的高炉技术爆发式进步，也没办法解决了舰体加长后出现的舰体梁的纵向强度问题。 毕竟神恩世界的舰队要面对的是怪兽一样的海王类，常年都是打着打着就直接亮出撞角飙到全速怼他妈的。 没个好身板儿也能说自己是军舰？撞不死一个海王类的军舰，拿来当舢板都不够资格！ 被叫来参与支部会议的舰长们疑惑地跟着传令兵往里走，走着走着直接约过了办公区，开始往母舰的内部进发。 “怎么不到舰岛上，反而要去下面？” “就是，出什么事儿了到底？” 集中在飞行甲板舯部右舷侧的上层建筑被称为岛，在这里布置有司令舰桥、航海舰桥和飞行舰桥。 舰队的指挥部门在这里实施对全舰飞行作业和舰队的指挥，此外，许多雷达、通讯之类炼金设备设置在其上，是全舰重要的中枢区，要开会理所当然是在舰岛里才对，往下走的话可就是轮机舱弹药库之类的地方了。 一行人往下走走走，最后大家停住脚步，仰头看着面前巨大的航空车间。 这里是办公室，但这是舰载航空部队的办公室，旁边就是狮鹫们的宿舍，在这里还能听到叽叽喳喳的狮鹫叫声。 穿着一身正式军装的舰队指挥官坐在最上首，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会议桌，大剑横着放在桌面上。 “……” 大家不说话了，对方气场低沉，同僚之间自然不敢开玩笑，大家面面相觑了几眼，敬礼之后纷纷落座。 “大家都是一个舰队的，理应熟悉舰队里的舰船配置，动力装置、弹药库这些舱室，就在大家脚底下的装甲箱体里。”指挥官这么说着，身子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谁想要毁掉这艘旗舰，现在就可以动手了，往下打就行。” 在座的诸位谁没有大剑师甚至以上的实力，舰队指挥官雷克萨少将自己就是货真价实的剑神近卫战团转职。 他们要是动手，从内部打穿一艘解除了防御性炼金法阵的母舰，不能说轻轻松松，但也能说是摧枯拉朽。 可是这话能接么？这到底怎么了啊！ 人类种的两个舰长闻言同时按住各自的佩剑，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其他同僚们。 智慧种同盟之间互相信任不假，但相比起其他种族，当然是自己人更相信自己人，人类种永远忠诚于军团长。 虽然有可能出叛徒这件事让他们很心痛，可是只要指挥官一声令下，他们现在就直接掀桌子打他妈的！ “把武器放到桌上，不要战斗，也不用战斗。”雷克萨少将垂下眼帘：“……没有敌人。” 如果有敌人的话还好，无非就是作战到底，战死或者突围杀出去，强大的外敌反而有助于凝聚人心。 可是现在没有敌人——大家张了张嘴，似乎隐约知道了指挥官要说什么。 茫茫大海，没有任何人烟，除了他们和鱼之外，就只剩下偶尔可以见到的荒岛。 最开始这种几个月才能见到一个的荒岛，但岛上没有任何智慧种生存过的迹象，驱使着他们前进着。 可是到如今不知道前进了多远，只知道三年持续不断的航行，已经消磨掉了绝大多数毅力和意志，大家只剩下茫然往前这么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目标。 没有对手，比对手难以战胜更为可怕。 “这是统计出来的补给，大家都看看吧。” 雷克萨少将抬手揉了揉脸，声音发闷：“兽人种和矮人，提出了脱离舰队登岛定居的建议，现在正式跟大家通报一下这个情况。” “这——” “弃舰登岛？！” “你们这些叛徒！” “宪兵队呢？卫兵！卫兵！！” “安静————” 「咚————」 一声沉闷的炸响，伴随着雷克萨少将一拳砸在桌上，他面前的桌面字节被砸了一个缺口出来。 “没有敌人，也没有叛徒……至少在现在，大家还是战友，这个提案只是拿来给大家讨论的，先看完补给再说。” 面对着表态不一的属下们，唯一的将官，也是舰队目前的最强者，由衷感到了几分疲惫，甚至这种疲惫渲染出来，大家也能够感受到，气压从原本的低压变成了现在的泄气，有人张了张嘴，却也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大家勉强按捺下愤怒或者惶恐亦或者别的情绪，默默地查看起手上的资料。 舰队的情况，其实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原本六万人的大型先遣探索舰队，现在还有五万人。 这些折损大半都是在和海兽对战、和风浪对抗的时候牺牲的，而他们牺牲的同时，也一起折进去数百头狮鹫。 还有一些狮鹫因为水土不服或者疾病去世，原本的一千头狮鹫现在只剩下两百多，空中部队直接从十个大队降格到两个，空中打击力量捉襟见肘。 这就是舰队最大的损失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茫茫大海，一旦失陷几乎没有试错的余裕。 反倒是炼金兵器方面没有使用太多，或许是知道补给艰难，所以从一开始就抠抠索索地用。 到现在整个舰队还保有60%左右的武器库存，就这40%的损耗里，还有一半是当初的大风浪卷掉了两艘补给船。 原本整个先遣舰队一共是15艘船，现在还剩下11艘，被毁掉的四艘船里有两艘是护卫舰，两艘是补给舰。 他们已经尽力试图抢救和打捞了，可是这片大洋的平均深度超过一千五百米，即便是战职者都下不去，只能够望洋兴叹，眼睁睁看着大批补给就这么喂了鱼。 除此之外，食物和淡水方面也问题不大。 无论是依靠炼金术进行海水蒸馏淡水，还是通过精灵种的德鲁伊进行室内种植、水培蔬菜的生产活动，都能够勉强维持饮水和基本营养副食品的供给，维生素也还算齐全。 至于主食那当然就是鱼了——茫茫大海什么都少，就是鱼多，而且不是一般的多。 大型海兽的肉和陆上的牲畜肉口感相差无几，劲道紧实，一头大型海兽体重可达数百吨。 狩猎一头那样的海兽足够整个舰队维持好几天，而他们一路往前进发，也不愁大量捕猎一个海域的鱼会导致渔获中断，反正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发现这些海兽有枯竭的迹象。 想想也正常，几万人的舰队十几条船，吃一辈子都吃不完能够让他们开三年都跑不到头的大洋。 而且生物进化文明的好处就是伟力归于自身，他们这些指挥系统的哪个不是战职者？生存能力爆炸，即便是武器全都打光了，他们用海兽的骨头当鱼叉，都能够持续不断获得食物。 非要说现在舰队的另一个短缺，那大概就是核心能源了。 早些时候他们的能源来自于各种充能晶体，但是在两年前确认了海图完全不适用之后，他们就开始改造舰队。 跟随探索先遣舰队的数千名炼金术师花费了半年时间，在旗舰上改造出了一个次级能源核心。 它使用当前海域常见的海兽血液和油脂提炼反应物，提炼出来的反应物有着远超化石燃料的能效。 他们把燃烧的能量供给旗舰航母前进的同时再给充能晶体充能，然后供给给各个舰船。 尽管这样做效率低下，次级能源核心供给的动能只有常规动力的40%多一点，但是这样足够节能持久。 一头百吨级的海兽可以提供差不多二十吨的燃料，而二十吨这种燃料足够母舰中速前进三天。 依靠这种守财奴式的做法，舰队才能够在现在依旧囤积着不低于50%的满载充能晶体。 这样的能源冗余，这样的武器库存，以及还有80%的人手，这一切可供第三探索先遣舰队发动一场一个月的高烈度战役——跑爆缸直接飙船的那种程度，三十天从头打到尾，要么自己死，要么对面死。 按理说现在食物不缺，武器不缺，能源不缺，人手勉强也还够用，理论上不应该出问题，他们还能继续前进才对。 但实际上大家其实都知道，确实是有点走不动了…… “指挥官。”人类种的舰长放下物资清单：“兽人种的意思，是空手脱离舰队吗？” “……你问他们自己吧。”雷克萨少将看了眼坐在一侧的副官。 他是副官，也是旗舰的大副，同时还是舰队里兽人种的话事人，牛头人酋长卡洛，上校军衔。 “我们想要一半的补给……在这座岛上建立一个后勤站，这座岛是我们目前找到的最大的一座岛，岛上能够获得的资源和补给你们带走一半。”牛头人上校顿了一下：“以后如果你们找不到离开的路，可以回来。” “做梦！”另一个人类种舰长拍案而起：“这些物资是我们存着打露露耶的！给你们一半？不可能！” “已经没有露露耶了，起码这里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而且就算没有，你们在这里定登陆定居难道就能够活下去吗？这是一座孤岛！” “就算是孤岛，我们也依旧是立足于大地之上，我们有信心重新开垦繁衍……” “往前走，我们至少还有回归的希望！” “我们走了三年，整整三年！”牛头人酋长低吼道：“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三年不够那就再走三年！别说三年，就算是三十年！走到死！我也会继续下去！” “然后呢！然后去和不存在露露耶决一死战吗！就算露露耶在这里，我们能打赢吗？！没有援军，没有传送法阵，就连高维天启打击都没办法用，我们拿什么和露露耶打！面对现实吧！我们是已经成了一支失陷的孤军！没有人会来找我们！我们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我们的下场就像是那些被我们发现的破碎位面副本一样！” “……”人类种舰长沉默着，眼瞳涣散了一下，却无法反驳。 “矮人的意思呢？”雷克萨少将漠然地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矮人舰长。 那个坐在椅子上只能露出半张脸的敦实矮人想了下，大胡子抖动着叹了口气：“我们不介意跟着舰队一起，但是我们渴望重新踏上土地，所以我们大概会分一部分人出来，登岛进行尝试，另外一部分人跟着舰队继续走。” “怎么分？按照氏族？” “不，按照年龄和性别，我们登舰的女性不是很多，她们会被留下。” 雷克萨少将没说话——舰队的女兵确实不多，五万人里面大概只有三千多一点，而且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兽人种。 或许正是因为有繁衍的可能性，他们才会做出这种选择。 三界大战很漫长，很漫长也很混乱。 兽人种和人类种打，兽人种和精灵种打，兽人种还和地狱界打。 地狱界和精灵种打，地狱界和人类种打，地狱界甚至还要进攻天界。 人类种和兽人种打，人类种和地狱界打，最后人类种和全世界打——赶时间，你们一起上吧。 中立的巨龙种倾向于人类种一方，精灵种在前期就加入了人类种主导的智慧种同盟，地狱界和人类种和解。 然后兽人种战线全线溃退，不同种族割裂，最后以部落联合的名义重新代表兽人种，加入到智慧种同盟。 而在这些混战之中，还参杂着各种原罪污染、邪神侵蚀、远古生物苏醒之类的问题。 或者说要不是这些问题，巨龙种和精灵种也没那么快倒过去。 甚至就连地狱界，也是在军团长干掉了埃洛文斯和佐伊卡之后才停战投靠过来的。 好吧，埃洛文斯那个傻缺是附赠的，佐伊卡才是挑事儿的那个。 但谁在乎呢？地狱魔龙战胜了鸟兽种，深渊龙后彻底掌控整个地狱界，那自然就反跳忠了。 相比起来，中期就直接宣战的天界，甚至当时就被打下来了地上天国圣日摇篮的光明神王，反而是最后才被收拾的。 这主要是天界有心让人类种在其他战役之中消耗有生力量，甚至是各族混战之后元气大伤，他再来捡便宜。 却不料最后人类种越打越强，打完之后几近鼎盛，当场转入反攻，打进天界神都，打死光明神王。 十二支探索远征军的先遣队，就是在这个时候成立的，用以探索当前的神恩世界边缘，挟大胜之威，准备彻底扫清寰宇，将荣耀的金红色旗帜插遍世界。 他们来自于当初的庞大联军内部，直接军转军，编制完善斗志旺盛，目标也分外明确——找到那些记录之中的邪神、远古生物亦或者是原罪污染生物，然后能打就打，不能打就原地建立前哨站，摇人碾过去！ 探索先遣队为此还配备了大量的科研人员，用以建立前哨站，同时还准备收集相关的地理环境数据和对手的资料，为以后可能不再有这种级别的大战收集最后的数据。 他们的行程在计划之中是一年左右，数个月的航行抵达目的地之后，就能够转入战斗。 而他们的配置，让他们有着充足的余裕作战，无论是建立前哨站还是直接开战都行。 他们的携带的超规格物资储备弹药储备足够支撑高烈度战争，甚至母舰这边还带了足足10个天启高维传送的打击坐标核心，那东西可以引导天启打击在主物质位面跨界传送，只要先遣舰队锁定露露耶，那么远程支援就会随之而至。 半年的行程，三年的物资，上有战略级打击火力，下有传送门可以定向增援，这怕什么？ 打完之后他们都计划好了换另外一条路，就像是舰队巡游一样，花半年时间慢慢玩着回去，看看大好河山。 十二支先遣舰队出发前约好了，谁先解决目标，谁回去之后就当智慧种联军的第二任海军老大，上将衔。 其他的舰队指挥官不但不能争，还得老老实实听话当小弟。 然后大家联手彻底打扫干净海上，打造稳定的海上通道，有生之年努力争取从海上到天上，转进深空星海。 带着这样的豪情壮志，第三先遣舰队这边最开始也是斗志满满。 他们的目标是传说中的邪神巢穴露露耶，据说那是地狱界的第四纪元末期霸主之一的巢穴。 只是奇怪之处在于那个怪物一直没有留下确切的名称，甚至都没有太多的文献记载。 唯独它的巢穴露露耶多次被目击于无尽泪海，所以干脆就连那个怪物也叫露露耶了。 每一次露露耶岛的出现，都会导致大量的被污染生物出现，堪称无尽泪海一大毒瘤。 多年积累下来他们甚至制造了一片感染区，据说在这片海域经过的船只无一幸免，全都消失了。 第三先遣舰队不信这个邪，我一整个大舰队，一艘航母带三艘战列舰、六艘护卫舰，这个规模的舰队你能秒我？ 结果就没有结果了，十五艘船全军覆没——他们在预定的行程之后迷航了。 迷航之后，所有传送技术失效，高维天启传送打击坐标也失效了，甚至连精灵种呼唤世界树都没得到回应。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不在主物质维度，而是误入了某个破碎空间之中，更糟糕的是他们没找到回去的路。 引导他们往这边来，是因为他们在最初始的地方见到了同样消失的所谓商船和其他民用船只。 那一片海域堪称船只的墓场，不知道多少年的累积堆砌，让他们一度以为海下就是隆起的大陆。 然后战职者潜水下去观察之后，回报说那下面全都是船和尸骨…… 一千三百多米深的海里，船只尸骸堆砌如同金字塔，巍峨庞然，一眼望不到边。 他们甚至还在那残骸金字塔里找到了一些大名鼎鼎的海王类尸骨，百米长的海王类在残骸金字塔里是那么不起眼，渺小得像是垃圾堆里的蚯蚓，而这些残骸尸骨之下，才是淤泥堆积的海床。 他们顺着海底残骸分布最少的一个方向前进，然后才明白是什么让那些船只葬身海地。 海兽！近乎无穷无尽的大型海兽！ 倘若不是他们有对海雷达和声呐的帮助，他们也不可能避开那些海兽的生活区域。 而那些海兽之中，有一些拥有不逊色海王类的实力和更加暴烈的地盘意识，一打起来还会惊动附近的其他海兽。 这对于普通商船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威胁，要不是他们是军用舰队，估计也得栽跟头。 后来他们搞懂了海兽的地盘划分特征，专门在边缘游走，这才安稳前进到现在。 顺带还能够在没饭吃的时候钻进去别人的地盘，把对方抓出来宰了…… 海兽的肉可以做成食物，血液可以做成燃料，边角料可以做成衣服和日用品。 内脏也不会浪费，舰队的维生素补给一大重要来源就是鱼肝油。 而吃干抹净之后的骨头都可以用来制造肥料，在补给舰和旗舰上进行室内种植。 炼金术师们甚至在一种鱼的身上发现了可以制成电影胶片的鱼皮，他们已经在商量干脆自己拍点电影什么的丰富日常生活，供给精神食粮了——他们在之前只携带了一些简单的书籍，没有其他太多打发时间的方式。 如果不是他们经历过旷日持久的大战，本身就是耐得住寂寞的老兵，舰队里还有政委，军心根本不可能支持三年之久，之前还可以说在朝着目标前进，可是三年了，傻子都发现不对了。 现在他们真的有点无计可施的感觉，最好的结果是找到出口然后寻到回去的路，最坏的结果就是在无尽的前进之中彻底迷失——不高不低的选择，就是在这里依托仅有的陆地重新开局，然后扩张探索，甚至是演变成一个小型的文明。 他们在当年还是雇佣兵的时候，没少见过那种封闭式的副本破碎位面，一个不算广袤的独立空间，演变成一个越来越原始的，从一出生就能够摸得到天花板的小型文明，可悲又可怜。 矮人种当年就是从这样的破碎位面里走出来的，他们据说是一座第四纪元超大型城市的后裔，那座城市在第四纪元末期失陷，保护那个地区的魔法皇帝已经战斗到濒死，没办法将整个超大型城市转移。 最后她献祭了自己的躯体，将他们从主物质维度放逐了出去，从而躲避原罪的侵蚀。 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魔法皇帝力气太大推得太远，他们的破碎位面应当是被推到了某个大质量恒星附近，所以重力环境变得极为可怕，后来他们在数千年艰难的繁衍变迁之后越来越敦实，几乎变成了横向发展。 出来之后花了数百年时间适应主物质维度的生活，也没见有改善的迹象，只能说比侏儒好点有限。 可问题在于侏儒是鼠人种和人类种的混血分支，人家天生就只有这么高。 现在矮人要留下一批，兽人种想要全部下船，船上的大头就只剩下人类种和精灵种了。 “精灵种的意见呢？” “我们没有意见。”精灵种的舰长摇摇头：“三年也好三十年也好，我们都无所谓。” 这倒是实话，对于长生种来说，三年的探索还不足以完全消耗掉他们的耐心。 对于人类和兽人而言三年很长，可是对于精灵种、天翼种乃至于船上的十多头巨龙来说，都只相当于出了趟远门过了几个月的旅途的感觉，累是累点，但发发呆打打盹也就过去了。 所以最后矛盾还是在于兽人种上，雷克萨少将敲了敲桌子，倒是没有大开杀戒搞清洗的心思。 兽人种没有背叛，这是最后的底线，如果兽人种有一丁点背叛的举动，那么现在就不是他们坐在这里，而是他们的尸体摆在这里。 三界混战才过去不到十年，他们这一代人只要是上过战场的，多半都互相干过架，没什么不落忍的。 但是现在是明确的出路无望，那么留下一部分人进行后方的基地建设，重新开局发展，虽然时间消耗跨度会数十倍增加，但也未尝不是一个兜底的选择。 所以不打，就只有两条路，压服他们继续走，或者是同意他们留下来。 进行支部会议投票表决的话，15票里自己又绝对把握的就有7票，精灵种估计又是弃权，矮人也一样。 那么最后归根究底这件事还是他点头才算——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自己默默承担起一切。 心累的雷克萨少将揉了揉额头，然而还没等他想出具体，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就响彻整个舰队。 大家豁然抬头，数分钟之后，一行指挥官冲上旗舰的甲板，看着数十名狮鹫骑士腾空而起。 “发生了什么？” “前面发现了爆炸迹象！” “爆炸？你确定？！” “我们确定发现了爆炸的火光，第一批在附近地区侦查的空中部队据说找到了还没沉到海里的目标残骸，正在往回搬运——指挥官！他确定是人造物！” “甲板净空，全舰队做好战斗准备，补给舰和科研舰往后撤，贴着海岛去另一面——卡洛！” 牛头人副官站过来，抬手敬礼：“指挥官！” “……我们有目标了，不知道是敌人还是朋友，所以你的意见呢？” “我们兽人种不害怕战斗！”牛头人酋长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目标，我们选择休养生息，但如果有目标，我们将会为伟大的天可汗献上忠诚！” “希望你记住你说的话，如果你们能够继续战斗，那你们还是我的战友。” 雷克萨少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收回视线，等待着侦察部队把所谓的目标残骸带回来。 海兽是没有办法制造爆炸火光的，甚至这个世界就没有火出现的土壤，连雷都没怎么见到过。 所以一定是有人——不管是什么敌人都好，只要有人就有往外的路。 片刻之后，一队狮鹫骑士降落在甲板上，为首的骑士长单手扛着一根比他自己还要长一截的铁棍，兴冲冲地狂奔过来：“指挥官！是导弹！这上面甚至还有数字！” 那是一枚蓝白色涂装的金属棍状物，但是战斗部已经缺失，上面还有一道光滑的切面。 “你砍的？” “不，从空中掉下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掉出来之后断开，战斗部那一节落在海上爆炸了，我们捡回来的这个应该是尾巴——会不会是我们新造出来的导弹？” “……不像，没有我们的徽记，也没有炼金术的痕迹，而且这个15未必就是数字，可能是某种相似的字符……送到科研舰那边，让那些炼金术师进行分析吧，不管怎么说，这东西不可能是海里长出来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科研舰和补给舰原地待命，09号护卫舰以岛屿为核心设立警戒圈，其余所有作战舰队往发现这个东西的海域前进，扩大搜索范围，往前推！” “明白！” 一众舰长飞的飞坐狮鹫的坐狮鹫，赶忙回到自己的舰船上，准备作战。 而雷克萨少将则是目送着那根蓝白色的带着稳定尾翼的铁棍子，回忆着那上面的字符。 如果15是数字的话，那么前面应该是某种简略的代号……他蹲在甲板上，用手指画着那简单的代号，思索着或许这里面隐藏着某种可以明确对方身份的细节信息。 中间那个短横或许是某种标点？ 那前面的P又是什么意思呢？还有一个L，PL……-15？ 第1235.4章-动力妞子永远忠诚 “阿嚏——” 艾丽娅揉了揉鼻子，疑惑地看了看左右。 “怎么了？” “没什么，感觉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谁会说你坏话？” “那就不知道了，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了，比如之前的樊樊？” “或许吧，我这就让人去弄他！” “算了，犯法进去了你还怎么弄人家？走，去看看那些片场。” 艾丽娅带着动力妞子在横店位面溜达，准备看看别人的先进拍摄经验。 还是那句话，艾丽娅虽然天赋拉满经验丰富，甚至可以说天生就是吃演员这碗饭的，但到底不是科班出身。 很多时候表演这种东西，太过自然了反而别人看不出来细节，得有那种刻意的张力。 倒不是说蚂蚁竞走了十年那种就叫张力，而是其他层面的情绪表达，比如说哭戏啊恐惧啊或者别的什么。 艾丽娅不擅长表达软弱类型的负面情绪，这是罗导给出来的建议——或者说看出来的问题。 动力妞子也对此询问过艾丽娅，艾丽娅思考了好久，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确实存在短板。 主要是除了嘤嘤嘤之外没什么哭戏的机会…… 毕竟命运的馈赠早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得到一些就要失去一些。 得到了金钱，就失去了穷和烦恼，得到了无敌的力量，自然也就失去了名为畏惧的情绪。 但这难道是我想要的吗？我艾丽娅何尝不想当一个软弱无能的咸鱼，毕竟我本性如此…… “哦对了，老大，之前你准备建起来投拍恶魔危机网络大电影的海边影视基地，TPC说是监测到了特殊的空间波动，但是细查的话又没有发现具体，要查一下吗？” “查，不管是外因还是内鬼，敢给我搞事情的抓出来捏死！”软弱无能的咸鱼抬手一握，拳头攥出气爆的微响，本性暴露无遗：“如果是巧合，那就严密监管，如果是有人准备作死，就特么直接摁住溺死在那片海，沉底喂鱼！” 空间波动？哪有空间波动这么廉价到处刷的，我看是有人想要养寇自重！ 至于说恐惧什么的——到底应该谁怕谁啊？ 今天的咸鱼也依旧充满活力，可喜可贺…… 俩人亮出横店位面管理岗的工作牌，堂而皇之地窜进去就近的一个剧组，这就是个灵异片的剧组。 当然啦，鬼怪是不可能有鬼怪的，只能说是人心恶劣巴拉巴拉，说是灵异其实更像是惊悚片。 真正的灵异事件，得是那种灌水的网文从888万字一夜之间自动码字飙升到了1010万，然后又缩水回了原来的样子，没有什么比咕咕咕的摸鱼海獭一夜之间爆肝百万字更来得灵异了…… 俩人走进去片场的时候，剧务还带着些许怜悯的眼神，大概以为她们是走关系来追星的粉丝。 毕竟这么青春可爱的姑娘，怎么可能是什么工作人员嘛。 至于说为什么怜悯？ ——动力妞子眨着眼睛，看着片场里的戏，沉默了好几秒，然后扭头：“这是惊悚片？” “好像是……”艾丽娅背着手，歪着头看着那个顶流男星表演的模样：“这是恐惧？” 好吧，现在大抵明白为什么叫怜悯了。 这种辣眼睛的东西，别说放到网上收费了，就算是请人看那也不会有人喜欢，纯属折磨。 甚至于比起琼瑶剧的精神折磨显得更为简单粗暴，这是尴尬折磨，大拇指抠不出个独栋别墅不算完。 那男星声嘶力竭地张着嘴瞪着眼睛啊啊啊了几声，然后扭头往片场边缘一坐，旁边好几个助理伺候过来，摇扇子的摇扇子端饮料的端饮料擦汗的擦汗，甚至还有个专门帮他举着平板的——然后他自己低着头在那里看手机。 而片场里面，无论是导演还是群演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换了一个身高体量相差无几的替身上去，把剩下的只有动作和背影的追逐戏噔噔蹬拍完，可怜的替身摸爬滚打在片场里好不卖力，可惜的是这些努力最后都会被认为是那个艾丽娅不认识的男星的功劳。 或许他的粉丝会在以后说他也很努力也很拼搏过？这部戏就是证据？ 艾丽娅看完了，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却冷不丁旁边一个助理模样的小姐姐凑过来。 “你是我们家汗汗的粉丝吗？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去和汗汗合影签名哦！” 艾丽娅停住脚步：“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助理连连点头，然后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要钱。 合影签名可以，三千块一个人，两个可以打折，合计五千，优惠力度很大。 估计是和片场外的工作人员一样，瞧着这俩有门路挂着影视城的工作证，却青春靓丽。 这不就是有钱千金出门玩耍那套么，艾丽娅这会儿穿着的衣服也好装饰也好，越看越低调奢华，她们可是懂的。 实际上这些都是镶金边女仆准备的，据说是什么宋锦啊苏绣，反正就是那种听起来十分高大上的传统工艺改良。 艾丽娅穿着觉得和自己20块一件60块四件还包邮的纯棉体恤没什么差别——纯棉体恤还是班尼路呢，牌子！ 所以班尼路对黄渤的感情，估计就跟马自达对梁朝伟的感情差不多。 上一个这么心心念念的，还是被神罗日夜牵挂的伏尔泰…… 助理妹妹说着钱的事儿，然后话锋一转，又说到了粉丝活动的事儿，什么握手会啊什么歌友会啊。 瞧见艾丽娅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对方使出杀手锏，最后隐晦地提点了一下这个假粉，你的爱豆对你很中意。 “嗯……嗯？” 中意？中意什么？难道乡野有卧龙凤雏，看出来了我红光照定紫气缠身君临天下的霸气侧漏？ 艾丽娅思考了一下，探头越过助理，往不远处的‘汗汗’望过去。 后者也在看这边，望过来的时候还摆了摆手像是打招呼。 然后很宠粉地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纯洁的白莲花一样的微笑，还吐了吐舌头，做了个Q萌的表情。 ——噫！好恶心啊！ 『这位男演员，似乎比较喜欢身材偏向男性的异性，这么说的话艾将军你能够理解么？』 “……不能，具体一点。” 『他背后的金主是个男的，但是他本身是喜欢女性的，只不过在一段时间的心态变化之下，现在趋向于双性恋，并且钟情身材看起来像男孩子的女孩。』 “贵圈都这么乱的吗？啊？就不能有个好的吗？” 『我也很疑惑，为什么艾将军你总是会遇到这样的人，顺带不排除他也有伤害未成年人的可能性。』 女娲也感到非常惊讶，为什么女娲会惊讶呢？但事实就是这样，女娲也觉得很惊讶。 “我出门溜达一圈都能碰到八个对我有恶意的家伙，就尼玛离谱！” 艾丽娅收回视线，对着身边的动力妞子面授机宜，手一抬：“弄死他。” “啊？” “查他十八代啊——现在！有问题的话一勺烩了，懂？” “……哦。”动力妞子无辜地点了点头。 艾丽娅甩哒甩哒地抹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提着建议—— “我觉得吧，首先就该从资方下手，这种艺人都能刷脸上戏，绝对是为了流量花钱买的，所以遏制资方不良牟利，抵制天价片酬，是不是很合理？” “嗯嗯嗯……”动力妞子猛点头，她没听懂，但是不妨碍她记下来。 “然后呢，要加强行业教育培训，首先要学会怎么当一个好艺人，是吧？” “对对对——” “再有呢，我觉得还需要加大力度打击那些违法失德艺人，别以为洗啊洗就给洗白了，他们拿那么多钱去表演，是为了呈现出百样人生丰富人民的休闲生活，而不是呈现出百样丑态让人每天强迫吃十八斤凤梨——我是说烂瓜。” “打击……失德艺人……”动力妞子哒哒哒双手敲打着手机键盘：“还有吗？” “然后就是粉丝，首先要禁止一个未成年人参加什么应援会之类的，要我说啊干脆就连这些综艺节目都要验证成年人之后再看，每周就给未成年人开放三个小时！” “额——这是不是有点太内个了？” “哪个？三个小时还不够？一套综艺怎么也该看完了吧？一部电影一千多画面都没这么长呢，人家电影好歹还是第八艺术，怎么？艺术不带他们玩儿了改带综艺啦？瞧着一张电影票卖不出二两茶叶钱，觉得自己煽动粉丝打榜诱导他们买些乱七八糟的商品倒了奶剩个瓶子去刷票就自觉高大上啦？” “不是，我是说三个小时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哼，算了，先禁止一个线下应援吧。”艾丽娅摆了摆手：“另外我那些个弟弟妹妹，问问有没有未成年的，这次玩开心了给礼送回去，玩耍过程也要全程保持联络，别让人家里担心。” “行吧，还有吗？” “还有吗，要是我啊，就直接把那些什么应援榜什么艺人榜全都给捏吧捏吧弄死，那呢么多三六九榜的，配么？靠作品说话论实力啊，人家当演员，出来一句在下代表作叉叉叉，这边当艺人，出来一句在下某某榜单忝为第一，这算什么？兵器谱排行？” 说起来，地球这边的亚太地区兵器谱排行第一并非是神仙姐姐的泰若山剑，而是大日女尊的十拳剑。 庄家霸王枪因为庄老爷子的过世，从原本的榜首沦落到现在的第三，第二则是白东城的刀。 神仙姐姐不入榜单，因为地球暗世界公认新时代没有载得动她这个旧时代余孽——划掉——霸主的榜单，说白了就是大家不带她玩儿了，扔她自个儿去玩神仙服去吧。 人家那种才叫榜单，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第一第二第三那都是砍出来的，打榜艺人们做得到吗？ 艾丽娅一边走一边嘀咕，愤世嫉俗，狺狺狂吠，另外一边动力妞子则是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全扔给了九局的情报组那边，最后还附上了一个哈士奇脑袋的emoji，以及一句‘这是老大的原话’的提醒。 片刻之后，一条信息发到动力妞子的手机上。 『情报部门的出任务津贴给你申请了，单日1500，任务后续评估奖励还有5000，另外我欠你一顿饭。』 动力妞子顿时心满意足，把自家老大卖了六千五外加一顿饭，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血赚。 艾丽娅停住脚步，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忠心耿耿的锦衣卫千户：“你这表情怎么跟捡了钱似的？私吞啦？” “没有啊，我哪里捡钱了——现在大家出门都是带手机，谁还带纸钱啊！” “……那叫纸币！看出来了，你们一个个是真不带钞票出门的，纸钱……” 艾丽娅摇了摇头，把那微妙的被卖感抛诸脑后，动力妞子或许摸鱼，但绝不可能背叛自己投靠诸如杰西卡之类的派系，TPC里面或许派系林立，但是APEX部队绝对忠诚，这是他们的出身和定位决定的。 “走吧，我们去下一个摄影棚看看，我就不信今天没有一个有演技的，我得看一下他们怎么表演负面情绪。” “可是老大你不是会哭么？就是假了点。” “很假吗？” “怎么说呢——不认识你的，看着不假，可是认识你的，看到你哭就觉得怕。” “我哭你们怕什么？” “老大你听说过鳄鱼的眼泪吗？” “……我的演技真这么拙劣？” “不，是你的个性太鲜明了，无论是你那沧桑的眼神，还是你那靓丽的秀发，亦或者是这杯带着柠檬片的快乐水，都深深地出卖了你——要无糖的还是有糖的？” “无糖，去冰，最近我养生。” “哦——还有一件事啊，老大，之前你收拾那个光来集团，他背后和一些大的资本势力有合作诶，如果是你的话，会一打到底吗？” “为什么要一打到底？有好处吗？他们如果懂事的话，选择一下回报社会的方式，那我是可以放过他们的。” “什么方式？” “比如拿出千八百个亿助力共同富裕什么的，推动科技创新，促进经济发展，关爱弱势群体……不是说了去冰吗？” “哦，我重新买一杯，等下，我先发条短信……一千亿……助力……” “你发什么短信？回复TD退订？这年头还有正经人给你发短信？” “没，兼职而已……妥了！第二笔兼职费也到账了，走！老大！我请你吃大餐！” “这么好心？赚了多少？够我一顿吃的？” “赚了几百块而已，不过谁让你是我老大呢？我倒贴钱也得请你吃过瘾！” “嗯，这话听着还像是有良心的……” 第1236章-跨世界踹门式文娱版黑船来航 艾丽娅越看片场，就越是气冷抖哭，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有演技，没有好本子，没有拍戏的态度，横竖看过去，瞧见的都是所谓的大作。 然后戏里行间，就瞧出来‘流量’俩字来，让人后背生寒，一阵阵发凉。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她颓然地坐在台阶上，摊手问旁边的动力妞子：“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吗？” 动力妞子叼着根雪糕，嗯嗯嗯地摁手机，含糊不清：“大小姐……说……这个世界没救了……啊？” 她下意识张大嘴一抬头，嘴里的雪糕吧嗒一声掉地上，连带着手机都差点砸了。 “没救了？！” “……所以你根本没在听？” “不！我是在震惊——老大你说什么没救了？” “没什么。”艾丽娅站起身拍了拍Ass：“走吧，学不来了，大不了我戏路窄点，不演那些负面情绪就是了。” “负面情绪……”司悦歪了歪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捡起那根雪糕下意识要往嘴里送，然后反应过来赶紧扔垃圾桶。 刚买的小布丁而且还是景区货，自己小时候吃五毛钱一根，景区里面三块五一根。 啧！钱真好赚…… “就是哭啊恐惧啊什么的，改改剧本就行了，我也无所谓。” “不能上替身吗？” “正脸戏哪里来的替身？你给我找另一个我来啊？” “可是老大你不是有个孪生妹妹么？” “……” 就在艾丽娅沉默，动力妞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艾丽娅却猛地一拍手。 “对哈！我还有个替身来着！”艾丽娅当即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自己的好妹妹。 动力妞子用遗憾的眼神打量着垃圾桶，好片刻之后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眼眸。 可是瞥眼之间，却瞧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掠过，似乎隐约间朝着这边投来凌厉的视线。 司悦顿时心生警兆，几乎是下意识撩起落发，亮出电子眼准备一个技能Q过去。 然而等她细看的时候，那道身影却已经闪身消失在了人海里，恍若幻觉。 “怎么了？”打完了电话的艾丽娅收起新手机：“一副有人要砍你的样子？” “……好像有人在窥视我们。” “窥视我们的人多了，长得好看还不许别人偷偷瞧两眼啊？”艾丽娅掏了掏耳朵，不以为意。 ——因为没有杀气。 没有杀气就等于没有威胁，其他情况下无论多专注的眼神都难以触动艾莽莽那脆弱的神经。 当光之美少女，就是要有被视那啥的觉悟，要不是自己的变身特效太炫酷，说不定都得慢动作成福利片段。 “老大，要不我们彻查一下？” “得了吧，有胆子够到我面前的，你们查得出来？还不如等对面自投罗网呢。” 艾丽娅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到时候摄影机一架，实拍动作戏，我两撬棍直接敲死他。” “哦……” 司悦跟着她往前挪，回眸之间打量着左右，总觉得那道身影似曾相识。 可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 …… “完了！我成替身了！” 小天使放下手机，脸色大变。 “……哈？” “阿娅说让我去拍戏玩，我去不去？” “我怎么知道你去不去，拍什么戏？” “不知道呀！” “去哪里拍戏？” “不知道呀！” “那你知道什么？” “我要当她的替身！” “……”金叉烧眨了眨眼，探手摸了摸自己妹砸的额头：“你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就憨了？” 大金毛这会儿跟小天使一起旅行呢，已经走了本子这边好几个县了，这会儿正在逛一个风俗街。 艾丽娅在本子不是打打杀杀就是裂土封王，搞得本子神经紧张得跟什么一样，敢怒不敢言。 特摄片里是把这四个岛当成宇宙中心不假，可你现实里不能真就逮着一只羊可劲薅啊！ 泰坦巨兽那种身板儿的大家伙，打个滚直接毁掉一整个街区，要真是打发了性子，他们不怕泰坦巨兽灭世，只是怕这位乌璐托拉曼一个大招打歪了直接把皇居给捣了，然后栽到泰坦巨兽头上。 毕竟直接灭国的胆子人家——好吧人家或许也有，但是借着泰坦巨兽异动的名头搞点手段的胆子，不止她有，别人也有，而且很大！ 好容易把那位祖宗请走，又是出钱又是出力把TPC给供起来，本子这才消停了一阵。 之前停滞的旅游业这会儿勉强算是回暖期，金叉烧和小天使这俩就低调地过来玩了。 小天使不觉得自己憨，她只是不会拒绝别人而已：“去坐着说吧，这边……那边有咖啡厅诶！” 她拽着金叉烧往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奔过去，进了店之后惊呼居然还是女仆咖啡厅。 “哇哦！这就是动漫里的那种吗？感觉会有主角剧情的样子！” “狗修金萨——”一口关西腔的女仆侍应生话没说完，端着盘子噎在嘴里。 小天使和金叉烧身后，还有好几个影子一样跟进来的姑娘，一人一身端正的女仆裙，看起来还是成队的。 相比起店里面那种轻飘飘的看起来就不怎么合身的工作用COS装，人家那一身才叫妥帖。 围裙的部分还是以白色加荷叶边为主，而连身裙的部份也依旧是长裙，但是那裙摆却多了一圈金色的蕾丝边。 怎么？这是来砸场子的？这又是哪个新开的女仆咖啡店的小婊砸？ 不等横眉的关西腔女仆开口，小天使就诧异地回头看着她们：“吔？好巧啊，你们也来喝咖啡吗？” 镶金边女仆团的女仆长提了提裙摆：“恰好路过，艾小姐，金小姐。” 金叉烧挠了挠下巴，她没记错的话对方好像是之前一直都坠在后面的，也就小天使没看到罢了。 至于说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她看了眼人关西腔女仆，或许这就是同行是冤家吧。 这就跟明明有着一群御医的太医院盯着，却抱着路边的电线杆大喊自己有救了一样，多损人家职业自尊心啊…… 果不其然，女仆长总是笑眯起来的表情一转，微抬的眼帘泄出精芒，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姐妹们。 关西腔女仆话都说不出来就被簇拥着架进了后厨，而后厨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敞开了，一队镶金边女仆从门外鱼贯而入，叮叮当当地把整个店里面的女仆都聚在了一起，很客气地——关在了休息室。 可怜的店长抱着个托盘咬着裙摆瑟瑟发抖，眼里噙满了泪水：“钱、钱的话，收银台的密码是四个0，呜呜呜……我们店面今天的营业额……” 关西腔女仆咬了咬牙，压低声音：“店长！她们只是一群女的！我们——” “呜呜……她们不是……” “这位可爱的小姐，请不要打扰我们工作呢。”镶金边女仆提起裙摆，露出连裤袜两侧的不可视之物。 黝黑的，硬挺的，冰冷的——枪。 关西腔女仆喉咙滚了滚，声音干涩：“史密斯威森M36转轮……” 这种.45口径的枪械威力是什么概念呢？马克沁机枪用的就是这尺寸的子弹。 “嗯？可爱的小姐居然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枪？”镶金边女仆放下裙摆：“真是难得啊，阁下难道也有特殊的身份吗？如果是暗世界身份的话——会死的哦。” 虽然放下了裙摆，但是她的语气却冷了下来，俯瞰着关西腔女仆，眼神带冰。 便如同TPC和九局是艾丽娅的屏障一样，她们镶金边女仆团挂着TPC的名义，也是小天使和金叉烧的屏障。 这种先斩后奏的强势看护，并非是担忧有人伤害到目标，而是担忧有人以伤害目标为诱饵，刺激到某个存在。 艾小姐可是和自家芙小姐一样，是那位的逆鳞禁脔啊……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可爱的小姐知道TPC吗？或者高天原？” “……我父亲是本府的府警刑事部警示长，我、我叫远山麻衣……” 镶金边女仆沉吟了片刻，按住耳边的通讯器询问了一阵，而后颇有些无语地俯身给这位解开临时的扎带。 虽然没有干坏事儿的意思，但是这怎么就怼到了一个地方府警部长独女的头上？ “远山小姐，似乎对于枪械之类的很懂啊。”镶金边女仆转移话题。 “嗯，我男——好朋友，是一个高中生侦探，他对于这些东西很痴迷，我也跟着了解了不少。” .45口径的史密斯威森M36，虽然威力惊人，但定位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女性用自卫武器。 只能说离上帝太远的那块儿地方属实是人均武德充沛，哪怕是女性用枪也参数拉满，手里没把一击毙命的大口径枪械甚至都不敢说能有效自卫…… 镶金边女仆听着耳边的声音嘀咕了几句，用微妙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关西腔女仆。 她的男——好朋友，也是个本子的门阀世家子，老爹是本府的府警本部长，什么恋爱少女画风，居然自己出来女仆咖啡厅打工赚钱，难道这就是世家子打发时间的娱乐方式吗？ 镶金边女仆思考了一下要是自家莲小姐或者芙小姐去女仆咖啡厅打工的后果，只觉得牙疼。 而且这误会闹出来，按照流程还得往上报一下，她只能无奈地把这事儿告诉女仆长。 正在检查咖啡豆和其他材料的女仆长一听，也是一脸无语：“确定？” “确定，另外我核对了兼职排班，还有另外两个姑娘，没查错的话一个是铃木财团的二小姐，一个是全国空手道大赛的关东地区女子总冠军，应该是放假过来玩，不知道怎么一时兴起来兼职了。” “……什么妖魔鬼怪。”女仆长揉着额角：“怎么艾小姐只是随便找个店都能够遇到这种人？” 更奇怪的是她们怎么就脑抽了非得控店…… 冷不丁后厨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型高达在拆家一样。 女仆长眼神一肃，转身直接冲了进去，伴随着一阵叮铃哐啷地后续，声响停了下来。 不远处靠窗坐着的小天使好奇地探头看过来，客串看板娘的镶金边女仆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示意了一下咖啡壶。 正在**呢，**咖啡很快就搞定了。 于是小天使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兴致勃勃地指点着菜单，似乎在讨论要点什么点心。 镶金边女仆放下咖啡壶，赶紧转身回后厨，而后瞧见自家女仆长正按着一个独角兽一样发型的少女，衣衫微乱。 “这是？” “误会。”女仆长无语子地松开手上的力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你们这些家伙——光天化日之下就想要行凶吗？！” “都说了是误会，我叫厌战，是镶金边女仆团的第二女仆长，我们奉命保证特殊目标的安全。” 想了下，她着重备注道：“虽然看起来我们是接管了贵店，但实际上——我们给了包场的钱的，双倍，你们店长应该知道才对。” “……诶？”独角兽发型少女呆滞了一下，扭头望向旁边哭哭啼啼的店长。 “呜呜呜……好多钱……今天的营业额顶得上之前的一整个周了……”咬着裙摆的店长抱着盘子，热泪盈眶：“要是多几个这样的雇主，那我就算不出道成为偶像也能够维持这家我爷爷传给我的咖啡厅了……” “……” 因为信息量太缝合以至于脑回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好片刻之后大家才冷静下来。 女仆长厌战揉了揉手腕，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独角兽发型的少女。 这姑娘，怕不是一般的暗世界A级执行官近身都要吃个闷亏，本子的空手道学生赛有这个水准？ 另一边，上报之后因为涉及到一些敏感的人物关系问题，所以TPC那边不得不把这事儿直接扔给了艾丽娅。 『这是逼着我开日漫还是日娱？可我喜欢的是泉水、明菜、圣子、百惠的那一档啊！』 『这话有点暴露年龄了啊老大，要不是我知道山口百惠，我估计连这些人是谁都记不起来，而且她们已经老了啊，不是以前那个小姐姐了。』 『也是，美人迟暮，这得是七零后的青春了……那个，远山小姐是吧？我是艾丽娅，一个路过的事儿逼体质辐射源，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要不你把你爹他们摇过来，然后大家谈谈？我想想中间人找谁比较好……老菅就算了，之前TPC那边开的口子他得扛下来，这么大的雷，估计过几天就直接内退不参与下一次选举了，而且这锅太大阿晋估计也不愿意接着就背，应该是岸田——行了就他吧，你要是想要个交代的话，我这就让他过去一趟，给你们赔礼道歉。』 至于说为什么艾丽娅搞事却要受害者去给另一个受害者道歉，那就见仁见智了…… 可怜的关西腔女仆瑟瑟发抖：“如果只是误会的话……要不——算了？” 『算了怎么行，我想想——那要不这样，我呢照抄——搬运——咳，我是说，原创一部漫画，改编成动画和剧场版的那种，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来，着重描写两个美少女和青梅竹马的高中生侦探的恋爱故事，你觉得如何？』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做这种事情？阁下到底是谁啊？” 『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我不知道，或许是命运女神不想放过二刺猿们，所以特意给我挖了个坑吧，你们要是不出现我都快忘了其实我现在可以多快好省地直接当文抄公，好不容易打通了通道，总得搞点特产你说对吧……』 视频那边，那个看起来像是外面那个少女孪生姐妹一样的姑娘摸着下巴，表情和善。 但是在屏幕上那多方视频通话的另外几个窗口里，TPC的泽井总监、杰西卡行政指挥、乃至于之前被艾丽娅随口说到名字的本子的内阁大臣老菅和调查会长岸田，都赫然在目。 不大的平板被窗口分割得满满当当，少女在C位却毫无自觉——或者说知道了却殊无敬意。 “……” 那些以往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大佬，此刻都把目光望向可怜的关西腔女仆，目光或灼灼或沉默。 只有艾丽娅的声音还在回荡，一股子没心没肺—— 『说起来，刚好发几首歌也挺合适的，要知道《TimeAfterTime》可是你和你男朋友在樱花树下青梅竹马爱情的见证啊，在那之后青梅就不敌天降了……嘤嘤嘤好感人——好了就这么定了，另外辛苦你们，我家那只待会儿给送回我这边，要用的。』 说完艾丽娅就切断了通讯，连和其他人打声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但是她的通讯窗口切断了，其他几个人的通讯窗口却还留着，以及一个新的通讯接入进来。 白衣道姑那张老王同款的脸越看越好看，因为受伤修养清减了些许反倒更像倩女幽魂那版，比起保质期来说她也算是报了当年老王不如明菜的仇了：『诸位，有什么提议么？』 『陆参谋，文化作品引进这件事……我们是不是需要再斟酌一下？』泽井总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好啊，泽井总监可以去和指挥官阁下建言，我等你的消息。』 『咳，我个人是不反对的，优秀的文化作品是好事，只是这些事务，并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而已。』 『原来如此。』白衣泰迪目光微微转动：『那另外几位的意见呢？』 『……我想，之前的事情，只是误会。』 『是啊——可以是误会，当然也可以是别的什么，对吧？』 『……』 第1237章-那些不可说的 还是那句话，动力妞子看不懂，但是她大受震撼。 之前也就看个乐呵，可是怎么感觉背后还有别的什么门道？ “首先是犯了首先之罪的首先——不是，我是说，首先是为什么他们要道歉？” 司悦跟在艾丽娅后面，颠颠儿地抱着杯爆米花：“不是咱这边扣了人吗？而且那些小孩子罢了，碰巧偶遇，至于把老大你和他们的老大都引出来吗？” “首先是小天使成我替身了，打小天使的脸就是打我的屁股。” “……这么亲的吗？” “我和她睡一张床的能不亲么。”艾丽娅摆了摆手：“这些都是由头，找个话题可以大家聚起来而已。” 话题本身是什么重要吗？当然不重要。 可以是小球撬动大球的乒乓球，也可以是治大国如烹小鲜的殖民地收回。 对于高层而言，有时候说什么不重要，说不说、什么时候说，才是最重要的。 最简单直观的例子莫过于上世纪的破冰建交，尼克松想要和共和国接触。 怎么接触的？他们想了半天，然后驻波兰大使在华沙绞尽脑汁地想要碰瓷共和国临时代办。 最后在厕所里堵到时任代办雷先生的翻译，这才把老基要过去探路的想法说了。 谁能想到两个大国的首次友好接触是在厕所里呢？可怜的雷代办据说当时心脏病都快犯了。 后续老基当初秘密来访也是明面上别国访问，然后宴会上说肚子痛，转头去修养。 结果读作修养，实际上却连夜却坐着人家的民航客机，马不停蹄飞了五个多小时一溜烟就飞这边来了。 这合规矩么？这算是正式的访问么？这玩意儿有什么效力吗？ 所以规矩重要，但是不完全重要，老基和尼克松都知道当时如果是想要公开访问阻力重重。 别说国会山层层审核过不去，后续的其他各国干扰阻挠也是一道坎，能够快刀斩乱麻抓住历史机遇更重要。 泽井总监他们想要和艾丽娅在另一个场合公开谈谈，不知道要牵扯到多少人的三叉神经。 这事儿就不一样，这是个误会啊——多巧！然后白衣道姑就可以和大家谈谈心了。 比如说谈谈要不要像老基一样，抽48小时的20分之一去看看故宫或者长城什么的…… 顺带一提其实老基当初差点暴露，这事儿前后露馅了两次。 一次是老基的随员跟自己老婆说了，但是他老婆比较懂事，事情办完之前没往外吹。 第二次是在老基赶凌晨班机偷摸登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伦敦电讯报的记者贝格，还被认出来了。 那记者叫贝格，确认没看错之后转身就跑，回去发了封急电给新闻编辑，说有绝世大新闻。 ——我看到老基啦！他坐民航客机飞共和国去啦！两大阵营有惊天变动啦！ 值班编辑收到电报之后摇了摇头，妈的，贝格绝对是喝醉了，老基不要命了么怎么可能去共和国。 然后他就把那张可以轰动世界，甚至是一定程度上改变历史进程的新闻稿扔到了废稿签上。 所以说记者啊，有时候还是是要加强一下专业素质，既要，也要，最好是朝着亲妈怪那种记者多学习一个。 于是动力妞子明白了，合着这次也是个能够改变未来历史进程的大事件啊——哇！ 哇了一下，觉得好没参与感啊，好像老大和她的替身都只是无关紧要的中间人…… 想了想艾丽娅的要求，她往嘴里扔了个爆米花：“高层的行动我看不懂，可咱的意思，是要做动漫？就这？” 艾丽娅这要求好卑微啊，我给你们定做一套文化作品当成是赔礼道歉好不好嘤嘤嘤。 “怎么就这了，你以为文化领域放开很简单啊？你什么时候见过哪个国家全面放开的？” 又不是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奈头乐的年代也不至于全面放开，上一个这么搞不管的是苏联。 然后死了，都冻硬了，就埋在白桦林里。 逢年过节也就共和国或者古巴之类的念着当年的兄弟旧情，去倒一杯伏特加在坟前。 他们家那几个儿子就没一个是想要去祭拜的，上香祭拜岂不是代表你以苏氏为荣？那必不可能拜。 “毛子还有这事儿？” “怎么没有？毛子当年的《苏联出版和其他大众传媒法》知道么？乱啦！泛滥啦！你以为这里面是钱，可这里面都是刀子，都是局，要不怎么川宝被封呢？要不那些有钱的所谓大亨心心念念要搞传媒呢？要不怎么默克多当年那么风光现在不知道多少西方高层想要弄死他呢？” 人心似水，民动如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毛子当年的那一版法令出台之后，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管了，躺了等死，任由有心人操控舆论群嘲官方。 众所周知粪坑这种东西是要有的，毕竟炸了的话到处都是蛆，平白恶心人。 但有且只能有那么一两个，不管不顾任由粪坑到处蔓延，那场面能看？ 所以毛子丧失对舆论的管控力之后，连带着也丧失了官方的公信力，地图头说的话狗都不信。 他那软弱的样子被刻画得举世皆知，还不如某个家伙跳上水柜车振臂高呼来得起码让人看着有信心。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大家都是严防死守各自舆论基本盘，本子难道就没脑子吗？ 他们傻了才会放开国内的文化娱乐市场任由艾某人肆虐…… “所以咱们是准备赚他们的钱，然后再输出一下文化内核？” “差不多，别看本子市场小，心眼儿多着呢，哪怕是他们的贼后爹也没能完全撬开这块地盘。” 好X坞在全球高歌猛进，宣传个人英雄主义那一套，现在也有点卖不动了。 “为什么？” “本子在这方面一向很鸡贼，他们引进别国文化作品啊，但是拖延，少则几个月，多则半年，拖到大家都没兴趣了，然后再放给你看，他们不赚热度的钱，赚光盘和衍生品的收入。” 这也是本子的无奈之举，当年他们跪下来叫爸爸的时候，出卖自家的文化软实力基本盘也非常慷慨。 70年代他们的外国片收入首度超过本土片，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本土片都卖不过外国片，外国片成为市场主流。 最惨的千禧年前后，贼后爹成了世界灯塔，满世界宣传自己那套。 相对应的就是那几年本子的本土影片收入只有总体票房的不到三分之一，想想都可怜。 那几年本子最惨，可是那几年本子扛旗的院线作品是什么？ 是千与千寻！是猫的报恩！是名侦探贝克街的亡灵和哈尔的移动城堡！ 就这阵容，别人赚走的不止七成呢，而就算这剩下的三成，那也是跪着要饭的。 但是到了后来，逐渐又开始回暖了，相应的自然是国际形势发生了变化。 说白了，文化软实力输出为的难道只是挣钱？ 挣钱嘛，不寒碜，可要是挣钱的时候能够把对面奉行那一套思想给打下去，那就是站着把钱挣了。 跪下去的膝盖软脊椎软，以后估计就再难直起腰了，他们自己信了那套就不会信别的，甚至还会主动帮着反驳。 说好听点这叫皈依者狂热，说难听点这就是自我洗脑想要给人当狗。 要不怎么会有管狗这种西部牛仔PK式保家卫国呢？当年兵锋所指所向披靡靠的是街头黑帮风的个人英雄对枪？ 解构掉严肃性和纪律性，只剩下所谓的艺术性，这本身就是一把往自己身上捅的刀，名为练武，实则放血。 当大家都误以为这种违背集体的个人英雄主义才是正义和力量，那么另外一种众志成城就成了笑话乃至于谬误。 而更往深了去探索表达的人性——趋利避害是人性，那么舍身取义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人性呢？ 艾丽娅懂，动力妞子估计也懂，但是她说不出来，迷迷糊糊，隐约有个感觉。 共和国人的骨子里揉碎了很多东西，那些都是老祖宗藏进去的宝贝，他们把一切都留给了后人。 能把这份庞大的遗产开掘出来多少为己所用，什么时候能够觉醒能够进化，那就看自己的了。 屠龙技在别国是禁忌，可是在自家这边，就直接印在教科书上，在史册里，在人心里。 不过这些是更深刻的东西，涉及到未来的文明发展方向和人类意识发展方向，别人灌输了也是别人的。 得自己悟…… 艾丽娅和动力妞子说了也是给她拔苗助长，所以干脆挑一点最简单直接的讲。 “我这么一开口，本子现在的影视产业大头就是动画和动画电影，他们敢给我卡着半年之后再放？我送的，他们不敢不收。” “这倒也是……” “而且你以为他们是在道歉？在服软？” “难道不是？” “是，也不是——咱们变强了，他们未来不但不会消停，反而还会继续煽风点火，你信么？” “为什么啊？” “为什么？因为我们强了，意味着要开始和原本的老大干架了，这种时候不坐山观虎斗捞几口肉，难道直接当墙头草啊？事前被这边清算，事后就能反跳忠找补回来？你得知道，谁赢他们帮谁，这句话在国家层面上是对的——永恒的利益。” “那他们……哦，所以他们一方面要放开文化娱乐产业给我们，一方面又要和我们干架，这算是两头下注？” “算是一个小小的投名壮吧，文化娱乐产业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我们也吃不下来，但这是个态度，有时候态度很重要。” 本子敢不敢真刀真枪和自己这边干一架？很明显不敢，和他们八个胆子也不至于真的擅起边衅来找死。 毕竟他们猜得出来一些事儿，譬如说共和国现在单核变双核的进程，以及一些爆发式出现的发展进程。 星门就开在樱岛外海，想要完全藏着掖着不现实，他们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站队，大家都在等。 而且说句难听的，这么大一个星门杵在门口，内阁辞退光线甚至都不用跨海，一步踏出当场登陆。 要知道共和国的长期作战思维都是毕其功于一役，除了当年实在一穷二白无能为力，后续无论是在设计作战思路还是配套军种建设上，都是奔着‘一次大战打完解决所有问题’的路子去的。 打第二次？添油战术？倒也不是不行，但那应当把战役改成轮战练兵，比如说当初猴子的待遇。 这是刻在共和国DNA里面的发展路线，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苟住发育，种田爆兵，然后F2A。 换成游戏里面，那大概就是在‘压制等级并且反复刷最大技能数值’方面天赋异禀，个个玩家都是十里坡剑神。 这种情况下能够亮出来一张底牌给你看，17张牌不能秒人那就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 再有就是艾丽娅本身，高层之间互相试探互相达成默契，理论上是和一个战略决战兵器没关系的。 但是架不住这个战略决战兵器自己就是人，而且还是个和他们有世仇的人。 环溪观那是我之英雄敌之仇寇啊！ 艾丽娅压制高天原也好，建立TPC也好，三成妥协是建立在她自己的本事上的，剩下七成是因为她的出身。 当年神仙姐姐这么打的他们，现在超级加倍版本的神仙姐姐来了，他们反而比当年弱了不止一筹。 万世一系？问过环溪观的意见了吗？ 当年剑玲珑一把剑直接砸了皇居的门，这是国仇。 后来神仙姐姐一把剑毁了他们半个国，那是国仇家恨一起捎带着的。 现在更是还有大日女尊一把剑就在旁边的煤山上蹲着，天知道她是要把自己吊死还是要把谁挂在撒库拉树上。 在蓝星那边为什么本子官方放任高天原去死？真就没有大日女尊这货觉醒之后身份变动的原因？ 当年的本子暗世界老大是伊邪纳岐伊邪那美兄妹，这俩跟山头满有合作。 山头满写作极道头目，但换个衣裳那就是本子的锦衣卫头子，高天原上上下下全都是工具人。 然后大日女尊上去，哗啦啦一通好打，刚好明面上本子也崩了，伊邪那美一瞧，得，找个退路吧。 恰逢大日女尊失忆，人生重开，这边瞄了眼词条，又是什么天命又是什么半神又是什么小盒子，那还不拉拢？ 所以大日女尊明明是一个外敌，却也坐稳了高天原之主的位置，一坐就是好几十年。 地球这边也相差仿佛，只不过大日女尊跳反的瞬间，神仙姐姐和艾丽娅就出现了。 这个版本的锦衣卫头子面具一摘，说我不演了，三十年又三十年，我又成老大了！ 朕？朕，朕，狗脚朕——陛下何故造反！ 本子一看，嚯！好家伙！双份的快乐！这谁惹得起？ 大家现在都是缝补匠，一条船上的蚂蚱不假，可是谁愿意当出头的那只呢？ 所以当初的大棒敲下去，看起来是敲在高天原头上，可实际上伴随着高天原那边仅有的听他们的话的几个派系，诸如什么月夜见尊啊素盏鸣尊之类的被摁死，他们也就消停了。 起码在肉体上毁灭敌人是别想了，现在就希望别人别直接来毁灭自己。 全智加点遭天谴，玩人生重开模拟器哪怕挂着神秘小盒子的词条，全智加点都熬不过98岁。 艾丽娅之前干那些事零零碎碎的，看起来东一榔头西一棍子，可实际上全都连着的，她不说而已，也不能说。 就像是她自己强调的，这些事儿不归她管，她也不想管，退休的老人家当个吉祥物就行，功在千秋。 而且我只是一个人型核弹，哪里需要往哪搬，要什么脑子？ 不过相信艾莽莽纯粹只会莽的，现在基本都没气儿了…… “本子就好这口，决战兵器嘛，当年的大和号心心念念，哪怕是后来也给招魂回来，又是宇宙战舰又是正义伙伴，反正字里行间都带着股执念，估摸着还是因为当年那批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反而死了。” “哪些该死的？” “现在还在供着的，说起来下次有什么泰坦巨兽醒了，往那边引过去，一脚给踩了，大坑修成化粪池。” 这活儿她熟啊！神恩世界那边反派的相关都是这么处理的，大炮轰他娘，轰完大坑直接修成公厕，废物利用。 “那哪些又是不该死的？” “这谁知道呢，反正德田球一同志就可惜了。” “行吧，那我们要给他们引进什么东西？” “不叫引进，叫倾销——名侦探当然是要的，但是别的也要，现在就那个全员烂掉的市场，你觉得他们是打得过蓝胖子还是打得过海贼王的男人？宫崎骏和押井守那一批人都没得差不多了，结果现在就是粪坑温泉当道，是时候给大家洗洗眼睛了。” “那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角色而已，我发现一件事，每当我需要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会有一些东西消失掉然后让我来填补，难道这就是老天爷宠爱我的方式？”艾丽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地球居然没有蓝胖子和海贼王的男人诶！想想都觉得……正常。 “老大，你觉得用这种方式，真的有用吗？年轻人会不会喜欢上那些文化，反过来喜欢本子？” “充满掩饰、洗白以及狡辩的历史和教育，是很难培养出具有正确价值观的人的，而反过来，你觉得具有正确价值观的人，会认同那些傻了吧唧的说法吗？娱乐是娱乐，看法是看法，大义是大义，混为一谈的二极管思维，制造矛盾和对立，这是敌人常用的手段，狗都不看——李云龙也喜欢本子的迫击炮，但是并不妨碍他一炮轰掉坂田联队的指挥部。” 什么人才是动力妞子说的那种没脑子的人？大抵就是未来会叫喊着曲线救国的某些王八蛋罢。 至于李某人，唯一一次主动去占人家便宜，那还是去蹭别人的寿宴，只用几十颗枪子就换回来一只烧鸡，属实不地道，不过考虑到是为了安抚家里驴化严重的老赵，倒也无可厚非…… 动力妞子把吃干净的爆米花桶捏吧捏吧一个投篮扔到八米开外的垃圾桶里，公德比赛还没开赛就完满落幕了。 “那老大你要自己上么？我是说当日娱偶像什么的。” “没那个必要，刷作品又不能锚定历史，那玩意儿跨度太大，说不定就跨到几百年后了，四大名著在当年都还是通俗话本呢，现代人能记住的作家其实也没几个，我又没有周先生的文采。” “也是……” “嗯（↑）” “咳——周先生和鲁先生又有什么关系呢？老大你一生不弱于人，我站你这边的！” “嗯（↓）” 两人甩哒甩哒往自家剧组租用的场地走，身后影影绰绰跟着一堆人，远远地坠着。 有人不小心碰到撞到，抬头一看就是那明晃晃的腱子肉，胳膊有大腿那么粗，板寸头，眼神凌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撞人的满脸客气，文明和谐。 “没事没事，小心点就好。”被撞的团结爱民，风度翩翩。 然后大家错身，几秒钟时间撞人的路人被女娲查了十八遍，板寸头猛男这才松开手真的走了。 无辜的路人甲打了个哆嗦，奇怪…… …… …… “这边的布景，我们可以直接进行更换，然后这个屏幕……” 艾丽娅回来之后，抬头瞧见的是发光的天花板。 确切地说，是整个影棚都在发光——因为这个影棚三面都是大屏幕。 说尺寸的话确实不大，但是这个精细程度，属实有点过分了，看起来怎么也该有个8K的水平。 “这是什么？”艾丽娅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全自动的布景区，现在那些大屏幕正在显示一座山的画面。 而从摄像机这边的取景器看过去，半弧形的墙壁以及天花板和地板，配合上打光，真就像是在一座山上实拍。 “这是这边刚采购不久的一套试验性布景设备，刚好我们来，就租到了。” 花姐笑得很平静，话里话外都带着赶巧的庆幸。 可实际上哪里有那么多刚好，你以为的岁月静好，只不过是背后有人在花钱乱砸。 横店位面确实有这么一套东西，但这套东西是半实验性质的，人家正常情况下不给小剧组用。 大剧组想要用那也得排队，有那功夫人家还不如去取景实拍呢，共和国有个好，就是拍电影的时候能够上实拍的基本不稀罕做特效，方法土归土，但是真实感在线。 有人说人家好X坞的真实感也在线啊，什么小李子的游艇，什么小李子的庄园，什么五十度灰的女主的毛，全都是CG，你们不也看不出来吗？人女主本来都刮了的导演还刻意给弄了毛上去，那才叫特效！ 但是没有必要，好X坞玩这套是因为人家有成熟的工业化电影体系，这么搞反而省钱。 归根究底，这玩意儿是成本导向而不是炫酷导向，怎么省钱怎么安全怎么来，实用主义至上。 只不过实拍也有个坏处，那就是需要到处跑，天南海北切镜头，这种摄影棚的好处就在于综合了实拍和特效的优点，想要高山大海或者换成冰川雪原，背后换个画面背景就行了。 艾丽娅砸了八个亿下来，横店位面也投桃报李，有什么好东西可着这边剧组用。 服化道直接备了两套团队，时刻准备着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为狗大户冤大头排忧解难。 当然啦，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舔，人家表现好是为了力求多掏几个子出来，这年头服务业也竞争激烈。 艾丽娅大抵知道什么情况，但也没在意，八个亿看起来多，可对比起来人家有野心的也就个一期的钱。 钱波波之前哇了半天了，这会儿瞧艾丽娅过来，抱着她又开始哇：“这个好厉害啊！” 嗯嗯嗯，厉害，艾丽娅抽胳膊，你别夹，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我们花了八个亿，这才哪跟哪啊！”网大导演凑过来，一脸豪横。 艾丽娅瞥眼过去，瞧得出来对方飘了，花姐察言观色，不轻不重地敲打道：“八个亿确实不多，像是奈非，砸了百多个亿全球收购作品，也是和别人合拍。” “诶？”钱波波瞪圆了眼睛：“一百多个亿？！” “美金。”花姐点头：“具体合作方式就是我出钱，你拍，然后我收购，别的不参与。” 阿三哥那边拿了奈非一百亿卢比，拍出来了《神圣游戏》的第二季。 一百亿卢比折算九个多亿国元，平均下来神圣游戏第二部也是单集成本过亿的大制作。 艾丽娅知道奈非这种大手笔背后有点小动作，《德里罪案》之于印度，大抵就和《寄生虫》之于南棒一样。 钱要赚，文化软实力话语权也要占据，又能挣钱又能站着，这也是人家的本事。 资本有时候杀人不见血，蛮好用的——就像是HBO的《切尔诺贝利》一样，软刀子割肉。 不过她也不在意，德里罪案拍的是真人真事，阿三哥的文化根上就有问题，活该被戳着脊梁骨骂。 至于说南棒的文化输出嘛……说实在话，没啥向心力可言。 毕竟就连YY都只敢吹自己世界第四的怂货，哪怕给他们爽文的好梦他们也没有霸主的命。 世界第四的原因是他们向全世界供应稀土，国内基础设施建设最值得炫耀的是帝国高铁CTX，一桶半岛。 这模板是不是瞧着眼熟？ 而且他们救了隔壁某个大国的渔民，人家大国就得颠颠的给他们落地签待遇，上赶着拍马屁。 就这他们还不稀罕，说你们送只熊猫来就行了，那霸气得呀，让人啧啧称奇。 也就最后导演来了个互为镜像的立意有点意思，所谓的帝国和另一个世界互相颠倒。 帝国的大反派亲王，在现实里是个小儿麻痹症的残疾。 女主在现实是精明能干的警官，在帝国那边反倒成了下三滥的女混混。 就连帝国的霸道总裁国王，现实里也不过是个家徒四壁生活困苦的穷小子。 所以虚幻的帝国越是强大，就越是代表真实的国家烂透了，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立意倒也还算深远。 不过艾丽娅不准备拍那种程度的剧本，主要是拍出来也没意思，既不振奋人心也不发人深省。 YY半天，给共和国整个世界第四出来，你这是正向骂人呢还是反向骂人呢？都不合适。 ——咱得是第三呀！ 发展中的第三，刚刚迈出星辰大海第一步的那种，谦虚低调，末学后进…… 所以低调的末学后进这会儿摆手中止了花姐降维打击网大导演：“人家有钱，我们一步一步来，争取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不急，跟他们耍耍——大家都安顿好了？” “嗯，差不多安顿好了。” “那就准备拍戏吧，先把戏拍出来，然后再看大家是什么反应，总得让胶片飞一会儿。” “……” 第1237.4章-亲妈怪出轨了？ 獭獭没有上任鹅城，就像是艾丽娅并没有上任横店位面一样。 没有不长眼的场务过来给艾丽娅施展都市龙王歪嘴笑的机会，一切服务都非常到位。 艾丽娅下午拍了一段戏，安稳晚餐，晚上休息的时候大家攒了下剧本，修了修BUG，安稳入眠。 第二天也是如此，甚至有种因为工作充实所以快进了的感觉，一整天毫无意外，非常完美地摸了。 艾丽娅甚至觉得有点奇怪，毕竟按照正常情况下，自己出现在都市，歪嘴龙王剧情应该是一日一刷才对啊。 毕竟事儿逼——划掉——特殊概率奇点体质，就是这么惹眼，怎么会没事儿呢？ 艾丽娅收拳站立，接过旁边花姐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并不存在的香汗，叹了口气。 “要么是已经有事儿了，要么是事儿还没发——在给我攒个大的！” “什么意思？”在旁边摸鱼的动力妞子不解抬头：“啥玩意儿大的？钱波波？” 艾丽娅斜睨过去，钱波波在不远处吊嗓子，咿咿呀呀哼哼唧唧，态度非常端正。 以前拍网大，大家混日子，钱波波为了维持自己的身材赚个青春饭的钱也锻炼。 可是现在她觉得光是锻炼身材不够了，她有梦想了，要往实力派的方向奋进，现在拍完戏之后就端着平板学习，看剧本看教材，看以前那些和她一样靠身材上位的女星怎么一步步转变的。 或许以后回过头，依旧是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但起码现在看着很努力很上进。 而且真的大…… 艾丽娅视线下移，相比起钱波波，自己这个摸鱼的下属就什么都不干，不是吃就是摸鱼！ “你不锻炼的？”艾丽娅像是不经意一样问道。 动力妞子还不知道自己的事儿发了，闻言挠挠脸不以为意：“暂时没有新的MOD，不用。” 她的本事全靠一身机械义肢，APEX部队不断活动出任务，出救援的也有出战斗的，遇到问题反馈之后后勤部门总结出来就给打补丁，女娲亲自协调居中负责优化写驱动，又是MOD又是DLC又是补丁，更新之后倒是需要熟悉一下。 但是如果没有更新，那就真是摸了，合法开挂合法摸鱼…… “不用？没有核心力量你怎么驱动那些机械义肢？去！跑圈去！绕着横店位面先跑两圈！” “……啊？” “啊什么啊——命令！” “到！” “滚去锻炼，成天不是吃就是玩，现在多流汗以后少流血。” “啧……”司悦咂摸出味儿了：“老大你这不是给我穿小鞋吧？” “哪有？” “我这核心力量光靠跑圈也练不出来啊！” 她的肉体是打了超级战士血清的，比翘屁嫩男美队那种弱一点，基于梅哥上贡的技术，尽量保证安全。 毕竟没有这项生体改造技术，他们这些常年卧床的残缺身体怎么可能快速适配机械义肢？ 优点是见效快，弱点是上限低，打完之后再练也没用，天花板搁这搁这呢。 如果说她有天赋，走环溪观的路子能够升到三品宗师，那么靠打药作弊撑死也就是个五品练气。 锻炼再锻炼，也摸不到三品的边儿，五品上勉强挨这四品的门槛，这就算她天赋异禀了。 不过有天赋的能有几个？这年头刷词条刷个百十次，十死无生次次都有，神秘小盒子百里挑一。 能量产出一批超级战士，哪怕是弱化的，这也是大赚特赚，APEX部队目前的小白鼠性质很明显。 等到一切数据都收集完成，那么共和国直接军中选拔，就能够避免浪费人才的问题。 能够有天赋的因材施教，不怕没资源也不怕没环境，举国之力支持还比不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里的宗门？ 已经看到天赋上限的再进行超级战士路线的强化，怕不是克隆人军团直接超进化完成，星辰大海也指日可待。 所以司悦现在还真该合理摸鱼——去除了机械义肢之后，哪怕她依旧要坐轮椅，那也是小半个超级战士级别的残疾人，跑圈充其量也就是热身运动，浪费时间和精力，没别的用。 花姐大抵懂一点她们之间的事情，憋着笑不说话，看热闹。 艾丽娅上下打量了一下某个摸鱼怪：“练不出来？” “练不出来！” “跑圈不行，运动也不行？” “正常运动哪够我挥霍体力的啊！我这要么打废，要么没完，长效续航么。” 说着动力妞子还亮出来一蝴蝶刀，甩了两下亮出扎针，弹了下针尖儿。 这东西目前没几个生体改造的Apex战士能用，高体温散不出去容易吧自己给烧了，司悦能用是因为她机械义肢最多，强效散热，脊背上贴着半导体制冷片，外面风扇7200转呜呜呜的那种。 “那行，咱俩练练。”艾丽娅开始挽袖子了：“练不出来是吧？那我陪你！” “瞧你说的什么话！”司悦娇嗔了一眼艾丽娅，把蝴蝶刀往兜里一揣：“人家特喜欢跑圈，跑，都可以跑！” “晚啦！” “那我再加两千个俯卧撑行了吧？电动小马达那种！” “哼——” “最多再来三百个仰卧起坐，多了不行，多了后勤骂我故意损耗。” “滚去运动！每天早上给我跑十公里，然后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 “……真来啊？”动力妞子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摸了出去。 艾丽娅就搁那双手叉腰瞅着，下巴一抬——再给我摸鱼我现在就揍你！ 于是她不摸了，老老实实跑圈，准备跑出去绕着横店位面刷个十公里的步数。 原本是这么想的，动力妞子一扭头，眼角瞥见一抹红裙掠过，当即想起昨天那惊鸿一瞥。 她撩起电子眼，感谢众神之母女娲赐予的视野，Q了一下对面。 『目标确认，档案核对中……陆无瑕，标注二号，蓝星平行世界穿越者·陆无瑕。』 不太对啊……怎么这位也来了…… 她放下落发：“女娲老大，要不要跟老大说啊？” 『不用，艾将军的家庭关系十分复杂，她或许并不想看到自己的母亲出现在这里，根据之前的行为模式预测，如果你去上报的话，那么你有85%的可能被加倍训练量，毕竟艾将军……以德服人。』 心眼儿小是吧，您就直说得了呗，反正她也听不见。 动力妞子嘀嘀咕咕地嘟囔了句，抿着唇想了下，决定跟上去瞅瞅。 “我跟上去没问题吧？” 『目前陆无瑕女士并没有被我们列入监测名单之中，拥有自由人活动权，但如果你行使侦查职责的话，跟上去也是很合理的。』 换而言之就是你要跟你自己选的，这锅我女娲必不可能背。 可惜的是动力妞子并听不懂，她祖安可以，但是玩花花肠子不行，耿直。 她当即抹身坠上去，准备瞧瞧自家老大的老妈是要干嘛，别遇到什么危险了。 瞧这柔柔弱弱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够生出自家老大那种人型怪兽的啊…… …… …… “阿嚏——TM的，怎么最近老有人背后说我坏话？” 艾丽娅揉着鼻子，疑惑地抬头看了看，难道是盖亚酱在算计自己？ 之前跟着晨练了一下，自觉大开眼界的八爷凑过来：“师叔，这动作戏，我觉得还能改一下！” “怎么改？”一说起工作艾丽娅就收回心神了，干一行爱一行，要爱岗敬业。 管他谁算计自己呢，随手捏吧捏吧弄死就完事儿了，现在风平浪静岁月静好，总不能是什么大锅。 总不能十万大军过来逼自己龙王归位吧？ 呵呵呵—— “黑客帝国的那种风格，你有印象吧？” “有啊，子弹时间，挺帅的。” “糅合科技的感觉，整体偏向于那种画风，你觉得如何？” “可以，你是动作指导，你和导演说了算，我都能拍。”艾丽娅点头，一边点头一边还叹气：“说起来黑客帝国也可惜了，当初那么火，我还以为有续集呢，结果第三部拍完就没了。” 旁边的花姐点头嗯嗯嗯，掏出本子熟络地写下来，黑客帝国，续集，然后转手发给黄经理。 没有了永远忠诚的战帅动力妞子，自然有的是别的贴心人，上位者身边永远不缺这些存在。 要不李黄瓜为什么要跑呢？有的存在气量大不会在意他，但是下面的人自然会很贴心地就把事儿解决了。 几秒钟之后黄经理的回信来了，黑客帝国续集是吧？在路上了，不会咕咕咕。 花姐这才收起手机，跟在后面继续往回走。 “之前您让我们找的几个动作影星，都找来了，待会儿试一下戏，您看合适的就留下，不合适的我给送回去。” 八爷姿态放得很低，庄宫没了，庄老爷子也没了，但是庄老爷子的情分恩义还在。 艾丽娅也就是自己低调，她要是扯着大旗去晃悠一圈，老爷子的记名徒弟徒孙不知道能冒出来多少。 八爷之前还在想要不要给整一批真正的武林高人，拍那种硬马硬桥的对打，结果艾丽娅给否了，电影嘛，与时俱进，打斗也要炫酷帅气，以往那种哈哈哼嘿的拆招到底是老了点，不过有机会的话她倒是想拍个一代宗师玩。 “走吧，去见见那几位。”艾丽娅加快脚步：“人到了你不早说，我这不去接一下礼貌吗？” 礼貌吗？八爷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出口——现在还有这种礼貌的吗？ 你是资方，是爸爸，是未来的顶流，这就已经可以不鸟配角了。 网大最喜欢找的就是这种过气的港星打星，为什么？因为便宜，有情怀，演技也比小鲜肉强。 这种演员最适合拿到网上骗一波钱，大家看着网大觉得都眼熟，一看演员，这不当年那谁谁谁么，然后挂个金牌配角的名字，恍然大悟，见猎心喜，补票补票，这就给补上去了。 实际上哪来那么多金牌配角，当年流水线出产作品，早就固化了戏路，演什么都是那个样子。 所谓的配角也不过是换个身份换个衣服而已，吹胡子瞪眼那套没变过。 与其说是金牌配角倒不如说是工具人更合适，算是一个野蛮发展时代的红利残留。 有不少配角也算是混到了丰厚身家的，尽管更多是拍完戏之后没新戏了，就去打工上班甚至洗盘子，现在有新戏请他们，花个顶流十分之一的价格都算是待遇丰厚。 人家说起内娱才觉得稀奇，哇！这么多钱！好好骗——划掉——好好赚哦！ 张娜拉就是这么想的，可惜是说漏嘴了，被撵了回去，没说漏嘴那种就盆满钵满了，比如海鲜酱什么的。 花姐落后两步，瞧见八爷那隐约带着感动的样子，倒也没说透。 他们卖的是情怀，可是艾丽娅这就是个最吃情怀的傻买家呀。 这波啊，这波是自娱自乐…… …… …… “乐？乐个屁！乐死了！” 动力妞子一头冷汗，贴着墙角不敢动弹，呼吸都屏住。 麻了，自己这次是撞到不得了的东西了…… 她之前觉得自家老大的亲妈，那铁定也是感情深厚的呀，自己刷个好感什么的不整挺好？ 女娲不管她，也不管亲妈怪——主要是管不住，九局看了头疼，来去如风。 再说了，人家有本事傍身，想要弄死明月天涯的多了去了，没见能成的，这还有什么好管的？ 女娲这边一松口，不知道自家老大那些个恩怨情仇的动力妞子自然就胆大包天了，溜溜达达跟过去，准备到时候来个偶遇，再刷个可可爱爱小姑娘的人设，再不经意间透露一下身份，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么？ 穿越者偶遇政哥哥啦，李二啦，朱元璋啦或者朱老四，首先就要把纯良的人设立起来，开局秀一波。 结果动力妞子跟着到了地点一看，好家伙，自家老大的亲妈这怎么和一个没见过的小姑娘就抱上了呀！ 倒也不算是她主动的，是那小姑娘抱她。 可是作为过来人的动力妞子打眼一瞧就觉着这事儿不对，颜色不对，很不对。 过来妞子细细一瞧，那个小姑娘看不清楚，但是那个小姑娘后面的看起来婊里婊气的碧池绝对是个橘色的，这一加一加一，岂不是自家老大的亲妈也是个豆腐西施？ 她们这是出来约会还是旅行还是别的什么？三个人？ 哇！好刺激——咳——好下作啊！ 嘶——等会儿，自己知道太多了不会被灭口吧？ 就在她准备当做眼疾复发什么都没看见的时候，那红裙的欧巴桑却察觉到了她。 两方一对眼，糟了，确定对面不是一般人。 不过动力妞子只是憨不是蠢，被抓到怎么解释？ 往自家老大面前一拎，然后前因后果两边说不清？ 我是被我老大派来监视你这个当妈的！ 我是看到了老大你妈妈出轨人小姑凉，还是俩，然后被抓到的！ 这被抓到岂不是没活路了，还是赶紧跑吧，我动力妞子唯独跑路不弱于人。 结果她这一跑，对面原本只是过来瞅瞅的，瞧出不对了，杀气直接就起来了，开始追索。 见到我就跑，你不是心虚有问题那是什么？ 一边追一边跑，动力妞子只觉得自己横跨了半个横店位面的地图，身后那抹冷意却依旧如影随形。 这叫柔弱无力？这尼玛八岁？！ 正想着，身后的冷意突兀一消，似乎对方换别的方向去了。 动力妞子长出了一口气，撩起落发，亮出Q技能扫了一下，面前的扇形范围确实没人了。 “好家伙，总算捡回一条——” 就在她准备赶紧跑路回去的当口，身后的一堵道具墙骤然破碎，一道红色的掠影探手直接抓了过来，反手内扣，凌厉如同神龙探爪。 七十二绝技·龙爪手！ 「轰——————」 “？！！” 第1238章-亲妈怪耐揍还是有点好处的 少林绝技里的龙爪手，出自大明时期的弘能法师。 据说对方双手成爪，刚猛绝伦，抓树留痕，抓肉成洞，可以力断石条。 或许对于那种高僧来说，惩恶扬善也是修行——你又不放下屠刀又不去极乐世界，贫僧也很为难啊！ 然而这一招在亲妈怪用出来，就不是力断石条这么简单了。 动力妞子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挡在面前，被对方反手一把扣住，然后用力一捏合。 「咔嚓————」 沉闷的机械关节扭曲声传出来，伴随着迸射出几缕火花，一时之间双方都顿了一下。 动力妞子瞪圆了眼镜，这特么用在军用卫星上的特种钒钛合金啊！泥头车撞上都只是凹陷的那种！ 你用手就给掰折了？你这是哪里来的台钳成精？！ 而红裙亲妈怪则是眉目瞬间冷了下来：“真实之门？！” 生体改造，机械义肢，这风格她再熟悉不过了，老朋友了嘛，真实之门高阶执行官。 “等等！我不是！”司悦赶紧往回拽自己的小臂，噔噔蹬退出去好几米远：“误会！” 她这边退，亲妈怪那边如影随形，身影从破墙后面撞出来，也不和她拉扯，反而借力往前进。 司悦横臂还没来得及动作，对方咣咣两个砸拳就直接把动力妞子的整条机械臂给废了。 这么一对比，动力妞子还真是菜得真实。 不过也不怪她，就算是真正的真实之门高阶执行官在这里也是送。 甩手一拧，司悦半条胳膊被拽断下来，微型液压机关往下滴落着淡紫色的内容液。 司悦动了动肩膀，望着自己断了一截的胳膊，陡然之间眼眸收缩如针。 自己的手……自己好不容易重新拥有的手…… ——断了…… 没有人知道残疾人再度失去肢体的痛苦。 血丝从司悦的眼底涌上来，她那空荡荡的手臂似乎又让她想起了当初那种无力的挣扎。 那种异样的眼光，那种在家里即便是自己自理都做不到的屈辱，那种从椅子上滚下来，一边哭一边挣扎着想要爬回去，用嘴咬着坐垫的边缘往上用力的痛楚过往。 那个时候的自己，在空荡荡的没有人的家里嚎啕大哭，哭得一脸都是眼泪和鼻涕。 哭完用仅有的一只手撑着，在地上挪动到洗手间，把下巴抵在洗手台旁边够着才洗得着脸。 所有的倔强，所有的祖安，所有的洒脱，全都是假的——那个时候的自己，触碰不到哪怕一丝光明。 所以——没有人比她更忠诚于艾丽娅！ 没有人更忠诚于这个给予她第二次生命的国家，没有人比他们这些重获新生的人更爱这个世界。 有那么一瞬间，司悦那落发遮住的眼底已经开始亮起红光，双腿和肩膀上残存的爆发式杀伤武器即将打开。 而在她出神的瞬间，亲妈怪抬手直接扣向她的面门。 倘若被对方抓实了，以那一爪直接破开砖墙的力道，即便是头颅也能够直接捏碎。 『冷静——』 女娲的声音响起，司悦背后的强制散热系统主动开启，沁人的凉意从脊梁骨往上窜，让她眼神为之一清。 足足十二个已经打开到一半的微型武器发射口被重新关闭，司悦双眼一闭：“我是艾丽娅的人！！” 「呼————」 劲风呼啸着从司悦的面庞两边冲刷开去，预想之中的痛楚并没有出现。 冷静下来的司悦小心翼翼地睁开一点缝隙，瞧见那只手还定格在面前。 好半秒，后者收回手臂，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是谁的人？” “我是你女儿的属下，我叫司悦，你女儿——TPC指挥官艾丽娅。” “……看出来了。”这个时候亲妈怪也认出来了那节胳膊。 主要是胳膊上还有涂装，有一个小猪佩奇的纹身贴纸，但外侧有TPC的倒三角形徽记。 TPC·APEX快速反应部队，这支队伍现在在网上很火，之前公开直播的救援任务给了他们很多镜头。 大家都记住了他们这些先行者——用网上的称谓，他们就是人类进化的先行者，探索机械化改造的道路，用自己的身体当小白鼠，同时用获得的力量回馈社会。 她把那节胳膊递过来：“强度还要进一步增加。” “……这是能够在保证轻量化同时物理性质最优异的金属材料了，是你力气太大。” 自己的新胳膊绝对是最好的——除非有更新的——在那之前要不是你是老大的亲妈，之前就跟你拼了。 动力妞子现在身上携带的武备，能够在一瞬间摧毁一整个装甲车队，可是从外观来看就是轻飘飘什么都没带，一身单衣裳裹得严实也不怕热。 “你在TPC，是什么职务？跟在你们指挥官身边？” "我现在是她的……额……诶，我算啥来着？” 动力妞子用还能动弹的手挠了挠头，一时之间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没啥职务。 其实职务是传令兵还是勤务兵什么的都不重要——主要是挂职的话有津贴啊！ 回去得好好问清楚，这莫不是把我津贴给克扣了，后勤这帮弔人…… 完全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同时意味着何等的机遇，迷迷糊糊混到艾丽娅身边已经是遭人恨的事儿了，动力妞子却还单线程地思考着津贴的事情。 等到回过神了瞧见面前欧巴桑——美妇人的不悦神色，她这才想起来是自己先跟踪别人来着。 行吧，动力妞子又怂了，赶紧赔笑：“阿姨好，阿姨再见，我先回去忙了。” “……站住。” 想要萌混过关的司悦垮下肩膀，老老实实站住，转身低头当鸵鸟。 “我——女儿，派你来的？” 女儿？谁才是女儿？亲妈怪说着自顾自嘴角下抿。 对方这种老怪物扮嫩的玩法玩得纯熟，和师傅一辈的却用着自己闺女的身份和脸蛋儿，做给谁看呢？ 现在甚至连演都不演了，直接派人来监视自己？世界上怎么有这种母亲！ “不是，我自己路过。” “……路过你知道我是谁？” “我这边接着九局的资料库。”动力妞子指了指自己耳朵：“他们跟我说的。” 女娲老大也是好人啊，之前要不是祂给自己开了强冷，现在估计真就把误会变成打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动力妞子想了下，抬头望天，又看了看地上，思考了好几秒种之后，一咬牙一跺脚。 “我觉得阿姨你好漂亮，下意识就跟着了！” 总不能说我想刷一波好感，却看见你出来撩小妹妹吧？ 那还是我自己当小妹妹算了，无非是出卖美色而已，这种事情鞠淼又不是没对自己做过…… 被搭档橘猫蹂躏过好多次已经轻车熟路的动力妞子露出一副纯真的脸，我只是馋你身子，没别的意思。 亲妈怪眯着眼睛看了她好一阵，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核对了些什么，最后冷哼了一声：“你走吧。” “等下——” 动力妞子也不知道是脑抽了还是怎么，下意识客气了一下：“你不去看看你女儿吗？老大她就在这边拍戏。” “我知道。”亲妈怪停住脚步，侧头回来看了眼：“回去告诉她，我的事情不用她管。” “哦。” “还有……另外让她别再那么恣意妄为，好自为之。” 用自己闺女，她亲外孙女的脸出道当偶像，这到底是怎么想的？为老不尊合适么？ 可惜的是她现在既不也不——既不能见到蓝星的师傅，也不能见到地球这边的师傅，一时之间反倒无法可想。 没有同辈的制衡，玄袍暴君想要做什么难道还需要过问她的意见？ 她就是知道了消息之后准备过来看看，看看这个一点面皮都不要的老妪何故惺惺作态，顺便压一下舆论。 地球这边的艾如龙被她骗了，以为她是地球的小娅，百般支持宠爱她，要什么给什么。予取予求。 可是自己知道小娅是什么性格，温柔懂事，才不会这么任性，所以这个是假的。 偏偏之前发生的某些事情，又让她没办法出现在湛蓝和地球这边的自己面前，只能是避着走。 国内的其他朋友也不能联系，联系了大概率要牵扯到另一个自己，那就避不开了，对方正在找自己。 思来想去，恰好在这边遇到了小菜鸟和她的搭档，于是才想到在媒体方面做文章，算是帮着收拾一下手尾。 至于说是要捧还是要泼冷水让她消停，这还没想好呢，动力妞子就刚好碰上了。 孽缘，全都是孽缘…… 动力妞子目送着老大的亲妈走了，自己蹲在原地抱着那节胳膊瞅了半天，好一阵之后抹了把眼泪，又溜达到旁边的零食店刷了个可丽饼，一边吃一边往回走。 等到回到剧组的场地那边，艾丽娅还在吊着威亚跳来跳去呢，瞧见她这拎着一只胳膊的模样，当即解了威亚往这边一掉，五六米的台子，中间隔着好几米远，两个蹦跶就过来了，咚地一声落在她面前。 “出什么事了？” “……被车撞了。”动力妞子叼着可丽饼傻呵呵一乐：“没注意看路，给撞断了。” 艾丽娅低头瞥了眼那节被包起来的胳膊，又看了看她手臂上的拧断痕迹，眼眸微眯。 整个摄影棚，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像是有寒风呼啦啦地刮，就近的人下意识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怎么了这是？ “女娲，这是被车撞的吗？” 『……出了点误会，双方切磋的过程中被人徒手卸下来的。』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捡了根拍摄用的货真价实的撬棍就往外走。 在共和国腹地，动力妞子遇到外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遇到了也不会掩饰。 反过来，能够把她胳膊都给卸了，少说也是九局高级顾问的级别——暗世界老牌A级执行官，双花红棍那种。 所以这就是不知道他妈哪里跑出来一个自己人，欺负自己的小弟，把手都拧断了，然后自家小弟回来还只能傻乐说遇上了泥头车——什么委屈剧本？问过自己的意见了吗？ 『艾将军，这是个误会，对方并非是有意的，而且她是——』 “别跟我说是谁，有本事他是我爹！我就问一件事，谁先动的手？” 『……对方。』 “那不就得了，娘希匹的，什么江湖恩怨。”艾丽娅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抬手招呼八爷：“来两个武师，能扛摄像机那种，出外景。” “怎么了师叔？”八爷刚转过来，瞧她这怒气冲冲的模样，给吓了一跳。 这可别真的给弄出来个侠以武犯禁啊！ “以武会友，实拍，到时候怎么用都行，实在不行拿来炒作当宣传片，走吧。” 艾丽娅没说今天要把对面胳膊打断这事儿，谁先动手谁不占理，动力妞子憨归憨可又不坏，不可能是她挑事儿。 护犊子的艾丽娅瞧见动力妞子想要解释，当即瞪过去：“打架都打不过，你好意思？” “不是，老大，那是你家——” “是个屁！”艾丽娅打断她的求情：“你要是自己去找茬，肋条骨子给打断了我也不管你，可是这互相误会，能够直接把你胳膊拧下来，这力道是奔着杀人来的，我不比你熟？边儿去！让你锻炼你不练，被欺负了活该！” 动力妞子很感动，很感动然后一动不敢动：“老大，你事后别来揍我就行。” “哼！下次你要是打架还打不过，我不但要揍你，我还要扣你奖金！”艾丽娅一脚踹开摄影棚的大门：“女娲，导航吧，我倒要看看今天又是哪个江湖高手来这拍戏的地方卖艺了，有这本事不去保家卫国搁这蹦跶……” 『左转，直走50米，对方正在过来。』 “有意思，这还找上门来了？”艾丽娅掂了掂手里的撬棍，思考着对方待会儿什么态度。 要是态度还行，揍一顿了事，要是态度拽起来了，那就先打断胳膊，然后再去踹他山门。 这么想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杵着那根撬棍像是杵着大剑一样，大马金刀地站在路口。 影棚的门口反倒是古色古香的一条路，大石狮子，上柱国的牌匾，外加十二把大铁戟立着。 谁知道那些古色古香的古装剧布景府邸里，其实是别家的摄影棚呢？真是太朋克了…… 然后路口那边身影一转，转出来一个红裙的欧巴桑。 “……”艾丽娅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对方脚步顿了下，瞧着艾丽娅的样子，然后看着她手里的棍子，又看了看她的脸，也没说话。 好几秒种之后，到底还是亲妈怪孝顺：“当年我们疯玩忘了回家的时间，师傅就是这样在道观门口等我们的，宛若生母，不敢稍有怨言——陆师叔，您这又是想做什么呢？” 她这潜台词是我师傅当年养我的恩情如同父母，那才能够堵门用藤条打我，你这当妈的有生恩没养恩，不行。 艾丽娅听懂了，原本你要说这没听懂吧，也就没听懂，当个闺女嘤嘤嘤也没啥。 可是现在这一听，那叫扎心啊，揪着胳膊笃笃笃往心里扎刀子——生恩养恩，宛若生母，不敢稍有怨言。 啧啧啧，你这眼神什么意思？你这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冷然的微笑，瞧着亲妈怪那一头绚烂的银发：“陆女士，似乎又有精进啊？” “这段时间在欧罗巴清剿异种，偶有所得。”亲妈怪抿了抿唇：“师叔……我今天来是相求一件事。” “什么事？” “你……别用我女儿的模样，抛头露面，好么？” “你说什么？” “圈子现在的乱象，大家都看得到，即便洁身自好，也有人觉得既然进了大染缸，就必然是以色娱人……” “所以你觉得，小娅不应该拍戏？舍不得？” “我只是关心她，而且我也了解我女儿，她的性子喜静，不爱做这种事情的。” “……好！好一个关心她！好一个你也了解你女儿！好一个爱女如命明月天涯！！” 艾丽娅气极反笑，抬手直接把手里的撬棍甩开，笃地一声炸响深深地扎在了不远处的石狮子口中。 她转身过去徒手拔起两把嵌在水泥地之中的大铁戟，扔了一把过去：“拿起来！让我看看你现在长了什么本事！” “……”亲妈怪低头看着那把大戟，复又抬起头：“师叔，我说错了什么？” “你没错，我错了！我错不该把你想得太好！”艾丽娅抖手把大戟在腰后旋开：“就当是我讨教一下你的身手，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么？我好歹也是你师叔！” 那一声师叔，重音读得咬牙切齿，血压拉满。 一米八五的生铁大戟，艾丽娅一个振刀式直接震碎附着柄上的石屑，呼啸出（六）霖二②鏾私拔虾逝灵猛骇人的风声。 亲妈怪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嗫嚅了一下，到底是没有开口叫一声母亲。 对方这是生气了自己叫她师叔——可是你这么多年不曾关怀过我，养我育我的是我师傅，为什么我又要认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抑下几分愤懑，俯身捡起那柄大戟：“长辈教，不敢辞，点到为止……” “……” “希望师——你和我切磋完之后，能够答应我关于小娅的事情，你作为长辈，却不顾孩子的意愿，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未免有点太过分了。” “打得过我，再说这些话——来啊！！” 第1238.5章-一拳分开生死路 噔噔蹬，噔噔蹬—— 一阵不知道谁放的BGM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两个女人，两柄大戟，按理说这是应该立刻报警的画面，持械斗殴。 当然啦，保安不能出现，出现了不管要遭，管了也要遭，动手要道歉，不动手也要道歉。 所以没有保安——划掉——所以这里是横店位面，大家见怪不怪。 横店位面，是手撕敌人，飞天遁地，穿越古今都不稀奇的特殊地方。 具体表现形式就如同COS会场出现真正的外星人和二次元生物一样，相机摄影机一架，走过路过纯粹就是看热闹。 而且游客们还很有游客道德地远远站定，并不准备打扰片场。 偶尔有人拿出手机准备拍一下，也被旁边的人劝说着又放下。 拍戏不易，泄露这些花絮出去，人家热度就吹不起来了，这是不道德的。 外行礼貌地看热闹，然而身在圈边的八爷就属于是半个内行，看出了门道。 没有杀意，但是那磅礴的怒意，俨然就是有若实质一般，如同钱塘江大潮一样奔涌冲刷。 两个扛着摄像师的武师下意识后退了好几个身位，喉咙干涩地紧了紧，没来由觉得手脚发颤。 八爷抵住他们的肩膀，不让他们再退，沉声道：“站稳喽！能站得住，你们这辈子就还能再进一步！” 动力妞子哒哒哒跑出来，看了眼哒哒哒准备逃走，花姐被她吓了一跳，一把拽住她：“你胳膊怎么了！” “被车撞了，假肢。”动力妞子一副没事的样子。 “你这——” “赛博朋克，炫酷嘛，反正都是假肢，弄得花里胡哨的。” 说是花里胡哨，实际上这玩意儿的造价不会比一辆装甲车便宜。 也就某人仗着亲妈的身份了，要不然别说TPC给不给报，司悦当场拼死都得踹她一脚。 可是现在打眼一瞧，好家伙，我家老大和她妈打起来啦！ 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小说里一般主角和家族为敌，都是非要娶世仇家族的女儿。 对方老爹不是杀父仇人就是对方老妈是主角的杀妈怪，这么一来的话自己岂不是要以身相许？ 呜呜呜，对不起了橘猫，虽然你很温柔，你家也很有钱，可是老大也很帅啊，老大家更有钱…… 捂着嘴一副‘居然为了我做到这种程度’的动力妞子转身跑出去好远，然后找了个地方冒着，探头出来继续看。 得了吧，加入豪门是不可能嫁入豪门的，主要是怕老大这边消气了过来揍自己。 待会儿得想个办法先躲一阵子，要不待会儿老大回过神来自己说不清楚…… 场外的事儿艾丽娅不知道，血压拉满的她这会儿望着功力大进的亲妈怪，满肚子都是气。 呸——恶心！恶心！ 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爱女儿，你的爱就是这个样子表现出来的吗？自以为是！ 亲妈怪感受着对方的怒意，隐约也起了几分犯倔的意思。 当然啦，两边的怒意不在一个频道上，可无论是艾丽娅还是亲妈怪，都不是那种能够坐下来坦诚交流的人。 艾丽娅是因为现在的身份特殊，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被架在火上了没法说。 亲妈怪则是自己的性格原因，她就是觉得自己做得对，铁石心肠，不知悔改。 两边一激，亲妈怪展开大戟，戟尖斜指着地面，抬手起了个单手握戟的架势。 “失礼了——” 她冷喝一声，手腕一旋，压着大戟在地面上往前横推。 哗啦啦的尖声之中，大戟的戟尖压着青石地板，蹭出一条绚烂的带着火星子的直线，直奔艾丽娅而去。 待到大戟临近，亲妈怪脚尖一提，大戟像是毒蛇昂起头颅那般猛然弹起，尖端挑起一道弧光—— 「刷————」 倘若有人学着影视剧里面去傻乎乎地探脚踩，这一下怕是直接把人从下往上开膛破肚剖开了。 艾丽娅眼神一厉，横戟扫开去，两柄生铁大戟‘铛——’地一下撞在一起，颤出让人耳膜刺痛的闷响。 回身，旋腕，拧腰，艾丽娅退开两步，大戟在腰间转了一圈卸开力道，尾端往后杵在地上。 「咚————」 一声沉闷地碎裂声响，碰撞的力道这才完全顺着大戟的铁杆传导到地下，青石板炸开好几道道龟裂。 亲妈怪只退了一步，手握大戟强行稳住了姿态，深吸了一口气呼出。 “你现在身子……” “怎么？觉得你就赢了？” “……不若就这样了吧，如何？” “就这样？”艾丽娅眼眸眯起：“这样是什么样？” “你受伤了。” 对方不知道为什么，气息外强中干，看似鼎盛可怖，可细细一品，对方现在分明是受创之后虚弱的模样。 之前在樱岛外海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消息，现在回想，怕是施展那种程度的个体伟力负担极重。 这样的情况她并不是没见过，神仙姐姐当初外出就有多次这个样子回来，一身创伤，虚弱一段时间之后养病复原，反倒又更上了一层楼——白首太玄经遇强愈强的特性便是如此，她自己也深有体会。 “我受伤了，就打不得你了？” “你现在的身子，武道外景二品有余，我现在应当是一品，半步先天的一品。” 一个半级别的代差，这并非是综合实力而言，综合实力那也看不出来，得是搏命的时候才知道。 这只是双方的身体气力对比，还是那句话，先天并非是刀枪不入铜皮铁骨力大无穷，而是与天地同寿，俗称命长。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 单纯以身体强度或者能力，武道外景二品甚至有更胜先天的。 正常情况下艾丽娅仅仅靠着身体的力量也能够碾压对手，这就是武道外景二品大宗师的底气。 可那得看是跟谁比…… 亲妈怪一向是以怪力闻名于蓝星，当年神仙姐姐留遗产的时候，直接把重达百斤的泰若山剑留给她。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当年也是走的武道的路子，或者说纯粹的墨家任侠大多数都是走的武道，锻打一身筋骨。 神仙姐姐那是修诸子百家，反而不那么纯粹，墨家为体，百家为用，靠的是炼气士的功夫。 神仙姐姐的杀伐强悍，是经验堆出来的，同样的十分力道，她能打出十二分的真实伤害，这就是经验。 亲妈怪正在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之前她和死神亲王五五开，现在打的话，能有七成胜算，白首太玄经愈发精进。 而反观艾丽娅，灵能尽去，一身伟力百不存一，一强一弱这就是双倍的代差，不怪她觉得自己优势很大。 甚至垂下大戟，怒意也消散了不少，有种‘看到父亲母亲已经老了’的感慨。 你这样的身子，非得跟自己逞能，还以为我是之前那个不得先天其门而入，需要你到处搭救的陆无瑕吗？ 可艾丽娅却只是冷笑：“你还是那么自信啊，谁给你的自信？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亲妈怪欲言又止，就像是年轻人面对家长头头是道说着朋友圈里面的养生知识一样。 有心辩驳，对方却一副宁信外人不信家人的顽固模样，说甚也只是不听。 说急了就转移话题开始以身份压人，胡搅蛮缠。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手里的大戟：“为什么不能够好好说呢？” “是啊，我也在思考，为什么不能够好好说。”艾丽娅微微矮下身子，单手横戟，戟尖朝前：“为什么说了就是不听呢？有的人总是这么不听劝，自以为是，你说对不对？” “我——” 「咻——————」 一阵尖利到刺耳的破风声，在亲妈怪开口说话的那个瞬间炸响。 后者的瞳孔倒映着对面那柄大戟，一时之间，天地之间都像是失去了颜色，只有那柄大戟的乌光。 戟尖就这么放大、前刺、逼近，直至绞锁住周遭的空气，拧成一个可怖的旋涡。 伴随着艾丽娅的单戟前刺，简简单单地一探手，双方的距离几乎是瞬间拉近，亲妈怪刻不容缓之间凭借自己的肌肉记忆，强行拧身竖起手里的铁戟，错开这一击突刺，不敢硬接。 「铛——刷啦啦啦————」 闷响、火花、让人牙酸的摩擦声，还有那飞溅开的不知道是铁锈还是漆壳的碎屑，纷纷扬扬。 在外人的眼中看来，红裙女的衣摆乃至于腰腹的衣物，都往里塌下去一道涡旋般的凹陷，劲风扬起一道明显的湍流，几片落下的叶子被拧开的大戟绞进去，当场炸开成齑粉，细碎得几乎腾成了一小团绿雾。 大戟旋刺向前，艾丽娅身子一拧，生铁戟柄扬起一道不堪重负的嘎吱脆响，猛地往里一拍。 「咚——————」 亲妈怪原本还想要硬接，可是甫一入手，便像是触电一样后退开去两三米远，最后一脚重重地后踏在地上。 可怜的青石砖被踩得崩碎，弹飞起来的碎石料笃地一声没入旁边的树干之中，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小洞。 单纯以周遭的视角而言，红裙女之前的贴地前刺显得极为厉害，有种武侠的味道，技艺纯熟。 而在真正看得出来细节的人眼里，艾丽娅这可怖的一刺一拍才是真的恐怖，技近乎道。 杀伐纯粹，让人心寒，这两下哪怕只是扫到了，那也是个筋断骨折的下场，绝无幸免的道理。 “用兵器，你不行，杀人，你不行！”艾丽娅扬起大戟：“就连当母亲，你也不行——陆无瑕！你能做什么！” “……” “回答我！！” 红裙女低下头，看着手里已经呈现出肉眼可见弯曲的大戟，虎口还能感受到轻微的颤抖。 她沉默了几秒钟，抖手扔开那柄并不趁手的铁戟，然后开始挽衣袖，那目光倔强地直视着艾丽娅，不答话。 艾丽娅和她对视了片刻，嗤笑出声：“怎么？不服？” “我不大会用兵器。” “那你会用什么？” “……用拳头。”红裙女理好了衣袖，抬手抱拳，表情郑重：“请赐教。” 说话间已经开始踏前，待到往前行了两步，身子便成了往前冲的发力姿态。 摄像机原本给了她的特写，可是一个晃眼人就没了，镜头下意识横移过去，那武师的头从摄像机后面探出来。 只见‘轰——’地一声闷响，两道身影已经撞在了一起，地面炸开一圈尘浪。 挥舞着大戟的艾丽娅回戟横身，红裙女却仗着近身的优势反过来贴上去，直取艾丽娅的腰腹。 “这是短打的路数！南拳的黐手！”八爷下意识地讲着自己的见解，但是却看不懂更多的细节。 太快了！ 两个人的动作快得出奇，艾丽娅抖手扔开大戟，那铁戟在空中翻飞着还没落地，两个人就已经啪啪地交手了数十下，拳脚互相撞在一起的声音像是用木棍抽打皮革布帛，让人心跳跟着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屏息看着。 直到某一个瞬间，红裙女肩膀猛地一矮而后一怂，整个人撞进了艾丽娅的怀中，将其撞飞出去。 “好一个贴衫靠！！”八爷高喝出声，舒爽的凉意直冲天灵盖：“咏春接八极，好刚猛的力道！” 伴随着这一声喝彩，红裙女收步定格，重新拉开一个拳架，呼出浊气，英姿飒爽得好似主角一般。 这个时候，那柄大戟才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叮哐的脆声…… 然而不等她这一口气回过来，耳边却传来艾丽娅的笑声—— “哈哈哈——好！！” 那一声长笑由远及近，笑声还在面前，好字便如同雷霆一样在耳边炸响。 而伴随着那声好字一起重新袭来的，是磅礴如同海啸一样的悍然拳势。 拳还没打出来，气机就已经锁死了退避的道路，红裙女眼瞳收缩如针，如果现在退缩了让出了弱点…… ——这一拳会死！ 她放弃了避开或者卸力的可能，双手回过来交叉封在中门之前，足尖轻点试图尽量减少这一拳的冲击。 那是一记古朴得近乎简陋的右臂后手直拳，弓步前踏，拧腰，发力—— 伴随着那一脚踏前的弓步重重地踩落，蜘蛛网一样的龟裂痕迹在地面上蔓延出去三四米远。 砖石向下凹陷，地下的裂隙之中挤出来一阵土雾，而右手就在那卷动起湍流的土雾之中平直地轰了出去，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可是在众人的视野里，那道英姿飒爽的红裙身影，像是炮弹一样倒飞出去撞碎了上柱国府邸的漆色矮墙，整个人不知道深入进去片场里面多远，只能隐约听到翻滚的杂音，和从那烟尘内里遥遥传来的东西掉落的声响。 八爷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那两台摄影机后知后觉地像是笨拙的大鹅一样探着头，从左往右看，然后往右再往右，伸直了脖子，动作带着脖子生锈一般的僵硬和错愕。 一块墙壁断口的半截砖头摇晃了一下，啪嗒一声掉落下来，在地上弹了弹，示意自己是货真价实的青砖。 就这么……一拳？ 两个武师从摄像机后面抬起头，望着身边的八爷——这是什么拳？ 八爷张了张嘴，喉咙嗬嗬地漏气，目光怔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且没有血色。 动力妞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回来，站在八爷身后踮着脚尖看，呲了呲牙打了个哆嗦。 “比什么不好比拳头，我家老大上一拳，直接打碎了一片天啊……” 第1239章-亲妈怪选择了逃跑 “比什么不好比拳头，我家老大上一拳，直接打碎了一片天啊……” 动力妞子这么说着，表情真切，声音传到八爷和那两个武师的耳朵里。 她说的是依托于全盛时期的军团长的时空剪影，艾丽娅之前一拳打碎了巢虫种老家一角的事儿。 可是这事儿说了别人也不懂，只觉得是某种夸张叙述手法的现实应用。 八爷回过神，惊惧地望着收势的艾丽娅，嗫嚅了一下，没敢开口。 俩武师不懂更深的含义，只觉得这一拳夸张到离谱。 回过神之后反倒是又觉得应当了——大抵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拍摄手法，假的对吧？那就没事了。 至于是真的……咳，绝对不是真的！绝对不是！ 另一边呼出浊气的艾丽娅甩了甩手，衣袖已经炸裂，直到小臂的地方看起来都是破布条一样一缕一缕的。 鞋子也坏了，号称减震缓冲的运动鞋鞋底被直接踩塌，她翻过脚底看了下，无奈地一瘸一拐地走回来。 一边走一边揉额角，血压高了就容易偏头痛，各种难受。 这一拳只能算是多少出了口恶气，指望这一拳就能够把亲妈怪打服？ 倘若是靠本事能够打服她，艾丽娅一天揍她三顿！ 铁石心肠不是说笑的——指亲妈怪铁石心肠。 至于说这一拳会不会把亲妈怪给直接打死了？ He~tui！ 祸害遗千年，亲妈怪必定长命百岁。 再说了白首太玄经锁血，这一拳是打她还是帮她都说不准呢。 别人挨打那是真的痛，白首太玄经的修习者挨打，那是变相升级。 “那个……艾小姐，你没事吧？” 在旁边全程看不懂，但是内心里一阵阵哇哦哇哦惊呼的花姐赶忙凑过来，手里还捏着一条毛巾。 艾丽娅接过来擦了擦汗：“这年头年轻人高血压概率大得离谱，生活作息不规律，天天白天加班一坐不起，晚上熬夜修仙黑眼圈，包括什么通风啊什么肩周炎之类乱七八糟的病早早就凑全了，个个亚健康。” 花姐没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个，只是嗯呐嗯呐地点头附和。 然后艾丽娅话锋一转，叹了口气：“我这活动了一下，也觉得浑身酸痛，唉，身体不行了啊……” “……” 花姐看了眼那被摧毁的现场，不说话了。 身体不行了？算了算了，您开心就好。 动力妞子凑过来，腆着脸送上一瓶康帅博蜜桃乌龙茶，还是4块钱的中杯1L装的：“老大喝茶！” 艾丽娅斜了她一眼，哼哼了声：“我妈怎么和你动起手了？” “这不是误会么，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你饿不饿啊？我——去给你买金拱门！” 动力妞子想明白了，跑就是心虚，心虚就要挨揍，所以跑不得。 自家老大是讲道理的，而且主要是橘猫问了她一个很灵魂的问题。 ——你在别的地方见过这种孝感动天的带孝女么？ 动力妞子回忆了自己的上半生，发现上一个这么干的姓米奈希尔，大名阿尔萨斯。 悟了，老大和老大的亲妈之间母女不和，别是自己和自己继母那样吧？ 于是赶紧跑回来，理直气壮，错不在我，你看我胳膊都断了，老大你怎么能和我一个伤员计较？ 艾丽娅确实没和她计较，无论这事儿之前怎么发生的，现在都已经成了自己和亲妈怪之间的矛盾。 这可不是什么私人恩怨…… 她仰头咕噜咕噜喝干了一升的勾兑饮料，随手把瓶子揉成一团：“不成器的东西。” 动力妞子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她在说自己还是在说那个被她一拳打飞出去生死不知的老娘。 “老大，你——咳，那位阿姨这么厉害，怎么之前我都没见过呢？” 动力妞子转移话题，说出颇为疑惑的一件事儿。 亲妈怪的战斗力强悍不强悍，那得看和谁比，动力妞子和她打，一个照面就被废了，人家这就是高手。 可越是高手，她就越奇怪，这人平时都干嘛去了？ 怎么TPC现在招募天下英雄，又是暗世界为己所用又是世界大征兵，却没有见到过这么一个大手子出现？ “你当然没见过，她掉版本了，还在玩单机呢——剧情需要，懂么？” 艾丽娅不爽亲妈怪，未尝没有这方面的一点点微小的原因。 大家都在拯救世界了，不是打怪兽就是打外星人，就你还在闲逛溜达不开团。 小家也不要，星辰大海也不要，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老是揣着过时的那套个人英雄主义给谁看呢？ 别人都开新副本新主线了，就你还在刷新手村小霸王称号，这叫养老还是叫休闲生活玩家？ 动力妞子若有所思地点头：“哦……” “哦什么哦，过段时间你联系谁，把她给收编了，找点正事儿干，欧罗巴那边都被她打碎了，这回来马不停蹄又来折腾我，合适么？” 折腾欧罗巴不是问题，打碎了就打碎了，异种杀多少艾丽娅不在乎。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异种也一样，能活到现在的异种没有哪个是干净的。 区别只在于脏到底或者懂事想要投诚赎罪，像是鸢尾花亲王那种，艾丽娅也不吝于千金买马骨给她一条生路。 亲妈怪折腾这么久，把脏活累活都干了，暗世界甚至是九局和TPC，就跟在后面谈条件。 谈得拢就过来当小弟，五险一金双休外加餐补，旧罪既往不咎，一笔勾销。 谈不拢直接关门放亲妈怪，是生是死看你的本事，能跑得出来——那就再补两枪。 搞了这么久，对方举手敬法式军礼的概率大大增加，这也算是亲妈怪的贡献了。 “不是，老大，你这合适么？”动力妞子挠头：“阿姨是你母亲啊，咱怎么管？” “该怎么管就怎么管，还要我教你啊？” “……好吧，我问问，给提个顾问什么的，阿姨的本事也挺厉害的，可以教教我们。” “教不了，她那条路没走出来，就她一个人在走。”艾丽娅撇嘴。 亲妈怪不可复制已经是共识了，轻羽飞妈仅此一例的同时，进化路线也是仅此一例。 “那条路？哪条路？我这胳膊阿姨一下就给我拧下来了，这本事……传儿不传女？”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说当前的几条生物进化文明雏形路线里，她那条路不合适，你们学不来。” 艾丽娅掰着手指头算算，目前的话能有四五条职业线。 艾丽娅自己首先是一条，灵能飞升。 但是灵能反馈肉体，进化直到飞升什么的，过于遥远缥缈。 血肉苦弱，灵能不一样苦弱么？当前走这条路的一共四个。 艾丽娅自己，军团长的灵魂和小天使的肉身。 然后龙骑士林中校，巨龙阿金的灵魂以及林中校的三军兵王底子。 红龙女王的红龙灵魂配上历代选拔出来的继任者，就其表现来看当初没能摸到门槛，现在每一代都在变弱。 最后一个就是C喵肖茉莉，但布偶猫依萍本身就不是灵魂专精，既没有军团长的夸张程度，也没有巨龙的天生强横，所以哪怕变身融合也只能是凑出来一个卖萌用的猫娘，没有什么研究价值。 这也是为什么艾丽娅不怎么受到科研力量关注的因素，因为大家研究过觉得此路不通，就懒得鸟她了。 每制造一个强者，就得弄死一头巨龙，这跟每生产一枚口红就要阉掉一只巴哥犬有什么区别？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救救小狗，放过小口红…… 第二条路是神仙姐姐那一条，土生土长的自然进化者，肉体强横到一定程度之后附加精神力拓展。 理论上两个世界的神仙姐姐都是靠精神力爆发入的先天，是货真价实的陆地神仙境，精神力堪称神念。 地球版本的神仙姐姐神念霸道强横，是AOE的底牌，如墙而进，人马俱碎。 蓝星版本的温柔神仙姐姐神念精细繁复，能够如臂使指草木竹石为剑，不滞于物。 这俩BUG，比起蓝星那边取巧拓展精神力发展的其他武夫而言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就像是奥数和会考之间的差距，像高三和大三之间的差距。 像是能够堂而皇之写黄诗的所谓名家和连夸夸国家好都绕不开屏蔽词库的网文码字狗之间的差距…… 但取巧也有取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量产，所以大家的关注点基本都偏向这一路了。 量产好啊！量产棒啊！能够白菜价那就是好东西！ 甚至现在还有专门的三级跳教程——首先依靠梅哥那一系的超级战士血清强化躯体，然后再取巧开拓精神力。 最后糅合两者，想办法偷渡到自然进化者的序列里，也吹嘘自己有一身伟力。 这种级别的自然进化当然不能说是先天，神仙姐姐一剑一个随手就剁了，但对比起平常人而言这也强出太多。 说不得以后还得分个旁门左道和玄门正宗出来，金夫人、离光小道姑这种就叫玄门正宗。 动力妞子这种就叫旁门左道，前期速成差距大，后期发展潜力差距大，看大家自己的选择。 不过正常人——或者说绝大多数理性大于感性的，都会选择旁门左道那条路吧，毕竟轻松太多了。 五千万和十个亿放在面前，五千万有80%的机会拿到，十个亿有0.1%的可能拿到，那选哪个？ 最后的最后，就是亲妈怪这条路，这条不上不下的，最难走的，但却相当强横的路子。 “她那是想要以武入道，早年间墨家任侠杀出来的血路，你们去杀谁？” “啊这——阿姨没犯事儿吧？” “犯事儿那也是我扛着，你怕什么？”艾丽娅嗤笑出声：“再说了，她虽然当妈不行，但是当大侠在行，手里沾染的就没有不该杀的，这也算是本事了……” 艾丽娅字里行间瞅了半天，最后发现亲妈怪的上一个参考对象，赫然是神仙姐姐的大师姐。 那个一战直接弄死了五十个A级高阶执行官，一百五十个B级执行官，阵斩二百清廷底蕴才力竭身亡的武夫。 天地不拜·陆颜钟！ 单纯以杀伐技艺和肉身力量，就能够抗衡白首太玄经这种内家玄功，这路数是冷兵器时代军阵沙场砍出来的。 神仙姐姐估计一场打下来都打不出这种战绩，属实离谱了就。 艾丽娅倘若不是灵能傍身，那也能算那种，毕竟是个高手都能掰扯两句她是军阵杀伐出来的。 可惜的是灵能实在太好用了，嘤嘤嘤，已经是灵魂能量的形状了…… “不对，这不能叫武夫。”艾丽娅摸着下巴，推演了一下亲妈怪的未来极限：“那得叫武圣了。” 武道外景二品脱胎生死劫，直入先天，这或许就是当初天地不拜的路子——这真不是深蓝加点怒开基因锁？ “也不对，如果真能够达到天地不拜当初的本事，现在倒飞出去躺地上装死的应该是我。”于是艾丽娅就又觉得自己行了，叉腰昂首：“不愧是我！我真棒！” 说罢艾丽娅抬步往前走，准备去看看自己亲妈怪的境况，然后看看是不是再揍她两下。 “就是说我——”艾丽娅话说到一半，猛然侧头，同时抬手把动力妞子推开。 一道乌光从她们之间掠过，带着尖利的啸声没入不远处的墙壁，力透砖石。 而后就又没了动静…… 动力妞子惊魂未定：“什么东西？！” 她扭头往那边看去，没入砖墙的并非是什么神兵利器，只不过是一根断钢筋…… 艾丽娅眼眸眯起，走到那墙壁的豁口旁边，探头往里面看了眼。 幽深的室内，只有外面的光柱带着烟尘透进去，原本看起来是院子外墙的辉强不过是影棚的装饰。 从外面看进去，室内里是一个空旷的摄影棚，看起来并没有人租用这边，堆积着一些布景用的器材。 一道肉眼可见的狼藉从破口一路蔓延到数米开外的绿幕，被挂起来的绿幕布卷成一团。 没有人影…… “怎么？”艾丽娅抬头望着左右：“好端端的切磋，你还准备打成伏击战不成？” 话音刚落，头顶便有一道劲风落下，一道红影骤然绞住艾丽娅的腰身，却是缠斗的柔道寝技。 艾丽娅擅长的是大开大合的杀人技，给她兵器或者给她发力的空间，愈战愈强，愈挫愈勇。 而柔道这一类克制发力的技巧，却是刚好适合切磋的，在生死战之间可谓是再狡猾不过。 若是艾丽娅想要挣开她，要么把她手脚折断，要么直接把她打死。 红裙女就是认定艾丽娅横竖都不忍下这么重的手——这就是纯粹耍赖了。 沾衣十八跌这类摔跤技巧一向都不被认为是正式的技击技法，何金银锁住了大师兄，大师兄合该不服气。 要是用奔雷手什么的正面干翻他，他估计也就认了，当年魔鬼筋肉人横扫亚太，大师兄的师门不也老实跪了么。 然而就在艾丽娅皱眉准备发力将她震开的时候，红裙女抱紧了艾丽娅的动作却突兀一僵。 前者愕然地望着后者的颈脖之间，双手的动作定住，好半秒之后松开，后退了两步。 艾丽娅回头，很是不满：“多大的人了，小孩子打架吗？打不过就吐口水踩脚趾？” 切磋的时候用这种缠斗技巧，甚至比吐口水踩脚指还要矫情，分生死的时候反倒用得上。 当然啦，分生死的时候有空去缠绞，还不如直接戳眼睛踹裤裆来得迅速且快捷——或者当场掏枪。 艾丽娅打量着这个时候的亲妈怪，红裙依旧，身上带着灰尘，衣服也磨损了不少，露出那完全看不出伤痕的皮肤。 她上下瞥了几眼，见到对方没有重伤的样子，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亲妈怪却只是看着她，表情微妙，眼神颤了下，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模样。 “望咩啊？”艾丽娅扬起下巴：“没见过高手啊？当年我那好姐姐没这么打过你？” 红裙女深吸了一口气，收摄心神：“师傅她——没有这么打过我。” “……就是因为没有这么打过你，才养出了你任性的性子！” 其实亲妈怪学的就是神仙姐姐的教育方式，神仙姐姐早年间也有不少时候在外奔波，就仨孩子留守。 可问题在于神仙姐姐的离开和回来，都是以徒弟们的性格和坚韧品德已经定型了为前提的。 无论是亲妈怪的万里救母大作战，还是金夫人数十年如一日的金毛寻亲记，亦或者白衣泰迪当初的坚守，都得益于她们童年成长时期受到的塑造，神仙姐姐给了她们最重要的种子，然后才出门办事。 亲妈怪是拿着本菜谱学做菜，这里适量，那里中火，觉得自己也行了，然后把心智还没成熟的小天使扔家里。 好了，你已经是个成熟的闺女了，妈妈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你就好好长大成材吧！ 这傻娘们儿也不想想，她当初好歹还有俩师妹，艾丽娅有什么？在家里有布娃娃？ 就在艾丽娅准备口嗨一顿她的时候，亲妈怪却垂下头，避开了她的视线，而后又抬起来。 “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完，我需要离开一阵。” “……哈？” 亲妈怪说着抿了抿唇：“小娅——的事情，你觉得合适，就这么办吧，我没意见。” “？？？” 第1239.5章-撕剧本的亲妈怪大逃亡 艾丽娅狐疑地看着她，这是被打服了？ 急救拳之后自己又有了新技能，心服口服拳？不应该啊。 望着亲妈怪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艾丽娅属实是摸不着头脑，但却也无法可想。 她叹了口气，这大抵就是一个女儿的悲哀——没有立场。 如果是神仙姐姐这种货真价实的妈在这里，一句话就可以喝止她。 可是自己冒充亲妈的亲妈，先天底气就不足，有时候就连说重话都得是顺着对方的话茬借题发挥。 唉……柔弱可怜的我啊…… 艾丽娅叉着腰，最后将对方的落荒而逃归结为被打得不服气但是又没办法报复，生出委屈的小脾气了。 就你这还委屈？我难道不是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吗？ 不过这也合——这就是亲妈怪，她要是服软低头嘤嘤嘤，那也就不是那个刚猛凌厉的明月天涯了。 这年头啊，女强人女侠客什么的可以远观而不可以当家人，不然就是各种剪不断理还乱…… 说起来，二姨是大金毛，三姨是白衣泰迪，那么亲妈怪又该是什么品种的人类好友？ 艾丽娅摇着头，对探头探头看进来的动力妞子招手，示意她赶紧出来洗地。 “打扫手尾，把该赔的都赔了，另外宣传那边，花姐来一下。” 艾丽娅并不知道，有的事情，并不依照她的意愿去发展。 就如同多年以后，行刑场，冰块，下午。 百年孤独…… …… …… 红裙的陆无瑕，失魂落魄地冲出拍摄区，踉跄着闯入了游客区。 她的眼神发直，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群，却又像是望向了远方，嘴里呢喃着什么。 额前的发丝垂落下来，银白色的发丝原本应当是金属一样绚烂的银，然而此刻却又多了一抹肉眼可见的灰败质感。 和碧池记者搭档的小菜鸟一人拿着一个可丽饼，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往这边走过来。 小菜鸟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好姐姐，尤其是对方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顿时吃了一惊，赶忙迎上去。 “陆姐姐——你怎么了？” 陆无瑕却只是反手抓着她的手腕：“这不是真的……不是……” “什么呀？” “不可能——” “不是，陆姐姐你倒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碧池记者嚼着可丽饼，阿姆阿姆地在旁边望着，疑惑道：“这是发了癔症？” “你才癔症！”小菜鸟回头瞪了她一眼，而后想要引着陆姐姐去坐下：“我们去换身衣服好不好？” “……这一定是她骗我！！” 陆无瑕的发丝披散更多，低吼了一声，抬手一掌挥向小菜鸟。 小菜鸟瞪大了眼睛，好险那手掌在她脸侧掠过，只有劲风呼啸着卷起她的头发。 陆无瑕像是回过了神一样，吐出一口浊气，扶着额头晃了晃身子，挣开小菜鸟的手低声说了句抱歉。 而后就头也不回地朝着就近的郊外狂奔而去，那起落之间俨然就是不想隐藏自己武林高手的身份了。 碧池记者张着嘴，可丽饼在嘴边半天没咬下去：“她、她她她——跳这么高！” 小菜鸟摸了摸脸，之前那一掌掠过的感觉，就像是钢刀拂面一样可怕，她的心跳现在都还没平复下来。 好几秒种之后，碧池记者才反应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 “那我们还去找那个什么艾丽娅吗？” “……要去。”小菜鸟叹了口气：“她的身份不一般，你不懂，陆姐姐也只是说让我们不要帮着报道……我得跟那位先说一下这件事，不然遭殃的就是我们了，我现在觉得自己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怎么身份就不一般了？” “敏感词库不收录，然后写出来又跟你说有问题让你改那么不一般，她的名讳，不可提及，懂？” “吔？” …… …… 白东城戴着耳麦，在一片树林面前站定。 “就是这里？” 『快到了，目标的状态很不正常，白顾问，拜托你了。』 九局的特级顾问是没有强制朝九晚五的上班工作期限的，甚至就连非紧急征召都可以推脱。 只有特殊情况的强制征召，才必须要应承，现在女娲直接联系到白东城，也并非强制征召，只是委托任务。 但是委托任务什么的，直接委托到特级顾问的级别，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拜托不拜托的，我现在就好奇一件事。”白东城从腰后抹出一泓乌光：“什么目标，得我过来抓？” 断时残月·白东城——白首太玄当年的抱剑侍女，公认的环溪观外门弟子，现在的峨眉山首座。 值得她出手的暗世界大老鼠，怎么也得是异种公爵往上的地步，或者各大暗世界组织的双花红棍。 『只是你恰好距离这里最近，如果没有特级顾问的话……目标极有可能会逃脱。』 “行吧，我——来了！” 白东城耳朵一颤，听到树林里刷啦啦地声响，目光如电斜瞥过去。 『请尽量不要伤到她。』 “……阿玉？！”白东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是怎么了？” 陆无瑕双眸神光黯淡，眼神之中理智和冷漠似乎在不断地交织抗争着。 她的额前汗出如浆，偏生体温还在不正常地升高，就近看身上直接缭绕着一层气雾。 不可言的煞气环绕身周，就连周遭的虫鸣鸟叫都不见了，一方小树林安静得像是鬼蜮。 白东城往前走了半步，动作停住，微微眯起眼睛，戒备地看着红裙女：“阿玉？” 她是白首太玄的侍女，比起这几个女儿一样的亲传弟子辈分高半截，平日里环溪观仨欧巴桑都是叫她白姨的。 而且不同于蓝星那边的变故，地球这边神仙姐姐不曾陷入沉睡，白东城和环溪观的关系亲近，一直没断过。 然而这个时候的陆无瑕望见白东城，那眼神扫过去，却只有冷漠的凶光，全然没有半分认知。 “……走火入魔？” 『目标体温不正常升高，多项生理指标正在逼近身体理论极限值，请尽快执行捕获流程。』 “她是我外甥女！”白东城垂下手里的薄刃乌刀：“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并非是地球的陆无瑕，而是来自蓝星平行世界的陆无瑕同位体。』 “那不一样是——等等！阿玉！！” 似乎是确信了面前的持刀的女人威胁重大，理智彻底丧失的红裙女身形一动，转身扑了过来。 白东城扔开手里的刀，反手迎了上去，招架多过压制，呼喊着试图唤醒对方的理智。 走火入魔的原因众多，然而表现却大抵相近。 气血紊乱、外动不止，是为走火；躁狂疯癫、精神错乱，是为入魔。 两人的身影撞在一道，林荫斑驳洒下来的光，看不真切交手的画面，只能看到树干交错之间两道身影不断地往后退，白东城步步往后，那道红裙的身影步步向前，足有手臂粗的树干或者支棱在地面的气生根就此崩断，噼里啪啦震出延绵不断的声响。 待到靠近树林的边缘了，白东城双手一错一震，猛地推开对方，双手已然是鲜血淋漓。 “什么邪门的功夫？！”她双手微微颤抖着，惊疑不定。 交手的力道她能扛得住，但是这延绵不绝的暗劲她却从未见识过类似的。 她的双手筋脉已经被震伤，酥麻的感觉不断地提醒她危险——若是再这么下去，她的双手恐怕是要被废了。 而红裙女却只是在原地站定，冷漠失神的目光望过来，如同没有感情的凶兽…… “女娲，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复杂，长话短说就是她虽然看不懂，但是有些事情，让她大受震撼。』 “……听起来还真是复杂。”白东城咬了咬牙，手从腰侧抹过，一柄带着红缨的飞刀出现在手中：“阿玉，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干看着，可是空手的话我还真打不过你——等你清醒了，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罪。” 红裙女瞳孔骤缩，身形扭动试图避开那道横穿树林的流光。 「咻————笃！！」 她身后的两棵大树被流光洞穿，飞刀带着炸开的木屑深深没入第三棵树的树干之中，只有那红缨还露在外面。 一滴混合着树汁和鲜血的液体，顺着红缨流淌，缓慢地滴落在地上，溅开一朵尘花…… …… …… “老大，珍珠奶茶发胖啊。” 动力妞子看着面前的价格表，无视了面前笑容已经僵硬的店员，回头叫苦：“要不我们喝柠檬水吧？” “……啊？”艾丽娅回过神：“是吗？” “是真的啊！公众号都说了，一杯全糖的大杯珍珠奶茶，相当于五杯中冰拿！或者六罐冰阔落，或者三包小薯条三碗白米饭，这难道不是很可怕吗？” 当然，更可怕的是一杯全糖大杯珍珠奶茶28，一杯柠檬水只要8块。 “这难道不是很划算吗？你一杯珍珠奶茶就相当于这么多能量供给！”艾丽娅揉了揉额角，从某种微妙的情绪之中抽离出来：“刚好我要补充能量，赶紧的，来两杯。” “啊这，我不喝奶茶，我减肥。” “我是说我自己喝两杯，你爱喝什么喝什么，飞珍珠走奶不要茶你喝不喝？” “……” 片刻之后，动力妞子嘟着嘴跟在艾丽娅后面，喝着自己的冰水，手里提着艾丽娅的夏末初秋的第二杯奶茶。 艾丽娅走了几步，停在原地，动力妞子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去。 “又怎么了啊？”动力妞子肩膀垮下来：“老大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就这么点工资，上个月说给我家那小姑娘报俩补习班都没敢买年费套餐，买的是季度的，实在不行我请你吃自助好不好啊？零售的话我是真请不起啊！” 她和鞠淼一起资助的孩子，就是在虚拟世界里模拟出来的那个孤儿的现实原型，许是在虚拟世界里倾注了太多，换到现实世界里她也没觉得继续给孩子付出有什么不对，那小姑娘反倒是不明就里怎么多了俩好姐姐。 可是艾丽娅没有理会她这些，只是站在原地咬着纸吸管，表情阴晴不定：“不太对……” “什么不太对？” “……你不懂。”艾丽娅掏出眼镜戴上：“女娲，在吗？” 『正在工作，有什么需要吗？』你永远可以信任的强人工智能女娲秒回。 “我妈现在在哪里？” 『正在去往国家科学院本部。』 “……嗯？”艾丽娅疑惑地吸溜了一口奶茶，这和她的预期有点出入：“她一个人？” 『不，两个人，白东城白顾问陪她一起，并且预约了拜访陆院长的行程，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的陆院长指的是地球这边的霸道神仙姐姐，武能横压一世打你上下三代，文能出任国家科学院院长。 她在玩明白了当前的大版本之后，不出门溜达了，转而一头扎进实验室里，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开始强行转职生活玩家，硬开科技线，玩起了后勤爆兵流。 至于说那些科技线有多硬核——反正艾丽娅看不懂就是了。 能够让全智加点的艾某人都看不明白的科技，这难道还不够尖端吗？ 艾丽娅摸着下巴寻思了一阵，咂了咂嘴：“没事了，去找神仙姐姐……嗯，正常。” 和她这个带孝女不同，亲妈怪那是真正的大孝女，抛夫弃女只为救治自己师傅，回家了赶紧去请安是应有之意。 至于说为什么找白东城一起……大概就相当于熊孩子在外面闯祸了，回来的时候趁着家里有亲戚来访的时候认错，亲妈就不好意思当着亲戚的面直接铜头皮带把熊孩子抽成大陀螺吧。 她嚼了嚼嘴里的珍珠芋圆，略微松了口气，压下心里那股子不明的悸动：“走啦，回去上工。” 说好的拍戏，结果又是都市龙王打脸又是亲妈怪出来折腾，莫名其妙…… 结果没走出去几步，小菜鸡和碧池记者出现在面前，前者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低头认错如同鹌鹑。 “艾——小姐，我是来自首的！” “……” 第1240章-削骨还女（大嘘 国家科学院·本部 “陆院长呢？我这边有个关于反重力引擎的——这谁？” “嘘！嘘嘘嘘！” 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拽了他一把：“这会儿别来，陆院长的家事。” “家事？” “听说是陆院长女儿……” “怎么这女儿看起来比陆院长还大？” “有吗？我觉得还好啊。” “不是，这跪着像话吗？什么家事也不能让人在门口跪着啊！” “那你跟陆院长说？” “……咳，我坩埚那边还开着火，忘了关，我回去看看……” 人群来来往往，独栋的院子里，不时有过来寻找神仙姐姐的研究人员出入。 可是这会儿门口直接跪着一个女的，大家直接就给吓着了，出入都只敢贴着溜墙根儿。 要是普通单位有人这么闹，铁定没好事儿，保安不敢出现是一回事儿，这当事人绝对落不了好。 然而陆院长是什么人？ 这些研究员师傅那一辈的时候，陆院长就已经是院长了，等到他们成了中坚力量，陆院长风采依旧。 他们觉得就算自己把手下那些科研狗带出来了，人家也一样是在陆院长手底下干活的，这就属实离谱…… 有这种常青树一样的科研生命看不到尽头的大佬，失心疯了才敢去编排那位的闲话，别说门口跪着个家事了，就算有人在门口直接上吊——咳，上吊还是要管管的，人命大过天。 一身病号服的陆无瑕脸色苍白，就这么低头跪在神仙姐姐的院子门口，一动不动。 等到消息传遍半个科学院本部，大家都默契地不过来了，以免瞧见了大佬的家事之后徒增尴尬。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踩着一双复古风的回力鞋，白大褂内里的裙摆露出苏绣的衣角，绣工精致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低调奢华。 “你二妹来找我，带的是山珍百味，你三妹来找我，带的是绫罗绸缎，你来找我——就这么在我门口跪下了？” “……师傅。”面无血色的陆无瑕深深低下头，额前触向地面：“师傅——” 神仙姐姐抬脚抵住她的额头，不让她磕下去，眼底满是心疼，可是表情却依旧默然。 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语气情绪：“说罢，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 倘若这个时候陆无瑕说是谁谁谁把她欺压成这个样子，恐怕对方家里连只鸡都剩不下。 护犊子的神仙姐姐可不管自己徒弟哪里错了——就算错了那也只能她自己教育。 至于说地球蓝星之间有什么区别？两边的徒弟哪个不还是叫她师傅么？ 然而陆无瑕却只是叩首，声音嘶哑：“师傅……我女儿，不是我女儿……” “……”神仙姐姐眼神闪烁了一下：“进来说。” 说罢她回身进了院子：“女娲，屏蔽所有通讯。” 『已经切换至最高保密模式，本次交谈内容不做留档，陆院长有事的话可以用实体按键唤醒我。』 女娲溜了，为了某个小仙女的家庭和睦，祂也算是付出了太多。 陆无瑕在屋里坐下，伤口又裂开，血渗透了绷带，连带着病号服的衣摆都染红了。 可是她却半点感觉不到疼痛的模样，哪怕表情越来越苍白也无所谓，只是一副呆滞的模样。 神仙姐姐眉头皱起，她之前已经得知了白东城强控陆无瑕的事情，走火入魔挨那一飞刀纯属活该。 别说怨恨白东城了，神仙姐姐还得感谢她，陆无瑕伤好了得带着厚礼去登门斟茶道谢，说声谢谢白姨娘。 但是那一刀再怎么重，现在理智恢复了，以她们的身体素质也能够控制得住伤势才对。 除非陆无瑕已经完全放弃了对自己气血的掌控，魂不守舍，思绪混乱…… “清心诀还会背吗？” “师傅，我——” “背！”神仙姐姐一声顿喝，如同舌绽春雷，整个室内的灯光都为之闪烁了一下。 陆无瑕这才稍稍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按住腰间的伤口，轻声念诵冰心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好片刻之后，她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伤口。 那伤口已然不渗血了，到了她们这个地步，想要调动肌肉或者搬运气血其实很简单，冷兵器时代之所以宗师往上难杀，就是因为有这种本事的高手生存能力强得不行，刀枪剑戟除非能一击毙命，不然走脱了大概率死不了。 至于说先天，那就是生生不息的陆地神仙了，白首太玄经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偷渡先天的功法，只要一入门，首先把锁血这个先天高手的进阶转职技能给换算成被动技，超级赛亚人看了都得直呼内行。 陆无瑕现在就是这样，只要一回过神，气息逐渐恢复，等到完全好了之后甚至还会略有提升。 神仙姐姐翻出一个玉盒，把里面翠玉色的茶叶拿出几片，想了想又给翻了一倍。 沸水三滚，茶汤萦绕出些微的白雾，沁人心脾的茶香升腾而起，闻一闻心旷神怡。 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点，小茶盏都没满，端到嘴边顿了顿，哼了声：“自己倒，还要我给你斟茶不成？” 说着指尖微动，把面前的主人杯推了过去，那主人杯比她手里的小茶盏大了好几倍…… 陆无瑕神色微动：“悟道茶？” “什么悟道不悟道的，就是十里桃花林的老茶树，你们一天天在外折腾，也没人回去修剪一下，浪费了不知道多少茬叶子，新茶陈茶全混一起了。”神仙姐姐小心地抿了口茶，放下茶盏：“现在折腾够了？” 环溪观的十里桃花林，说好听点叫奇门遁甲的幻阵，说难听点叫鬼打墙，全都是因为下面埋着不可说的重宝。 在这种特殊磁场环境下还能够倔强生长的老茶树，即便是当年环溪观悉心照料，一年也产不了二两嫩叶，炒制出来的茶缩水一半，神仙姐姐这个环溪观观主都舍不得喝几口，这会儿却是一壶茶直接泡了好几年的量进去。 陆无瑕端起茶壶倒了一杯，小口小口地喝完，而后呼出一口淡淡的血雾，气血通畅，面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说罢，到底什么事，又是走火入魔，又是气血凝滞，你这养气功夫全都还给我了？” 说着神仙姐姐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不继续阴阳怪气了：“说罢，都说出来，我听着。” 没有还给她，但是还给了蓝星那边沉睡三十年的另一个自己——这是孩子没了妈啊，能怪孩子吗？ 陆无瑕低下头，好片刻之后抬起来：“师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 “关于小娅……我是说，蓝星，我那边的小娅，我的亲生女儿。” “嗯——所以呢？” “……我以前，以为陆颜倾是真实存在的。”陆无瑕声音很轻：“我甚至以为她是和你一个时代的，是我的母亲。” 神仙姐姐眼里带起几分回忆，抿了口茶，语焉不详：“是不是你母亲我不知道，但是你怎么确定她不存在？” “陆颜倾就是小娅，艾丽娅就是陆颜倾，对不对？” “我是说，你怎么确定陆颜倾这个人——不是真的和我一个时代的？” “……什么？”陆无瑕瞪大了眼睛：“师傅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继续说吧。” “我……”陆无瑕之前的思绪被神仙姐姐这一句话直接打乱了，想了一下之后：“我之前去了小娅那边，我以为……我以为是那个陆颜倾，借着小娅的容颜去……拍戏，然后……我发现她就是小娅……” “你怎么发现的？” “我摸过小娅的骨，和她一模一样，而且她脸上也没有带人皮面具。” “你怎么确定你之前摸到的，就是你女儿，而不是她？”神仙姐姐望着她：“你确定你了解你女儿？你确定你见到的那个，从一开始——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是你的女儿？” “……” 陆无瑕的瞳孔缓缓扩散，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明显带起几分错愕。 “醒来——” 神仙姐姐一挥手，大袖像是响鞭一样炸开一声音爆，震得人耳朵发鸣。 陆无瑕回过神，这次倒没有走火入魔之类的矫情变故，也不知道是控制住了还是喝的茶有效。 更可能是神仙姐姐就在面前，她有信心——就像是莲花黑化的时候看到艾丽娅一样有信心。 “我……这……师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你来问我，只不过是你想要一个答案。”神仙姐姐望着她：“没有答案——你想要知道什么，自己去问，问她，当面问。” “……” “怎么，不敢？” “我……不知道。” “你不敢——”神仙姐姐这么断言道：“你在害怕，你有三怕，你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一怕女儿是你女儿，如果她是，那么之前你全然不知，这就是你的失察。” 如果艾丽娅就是小天使，那么之前那一面娇憨叫母亲，一边在暗世界厮杀得血流成河，她这个当妈的却全然不觉，这就是当妈的不对，而不是艾丽娅欺瞒她的错。 为母则刚，为母则强，但是这份刚强却连给女儿庇佑都做不到，这就是母亲的过错了。 “……” “你第二怕女儿不是女儿，如果她不是，那么你到现在才发觉，你压根不配当母亲。” 如果艾丽娅不是小天使，那么小天使哪里去了？ 当妈的以为女儿在，结果女儿被换了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亲妈属实是不要也罢。 陆无瑕额前冷汗都下来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抱着茶杯的手在轻微颤抖着。 “第三……女儿是你女儿，母亲也是你母亲，一体双生……你不怕吗？” 小天使是你的小天使，但是陆颜倾也是真实的陆颜倾。 这是最不可能的一个选项，以至于陆无瑕自己都忍不住反驳：“一个人怎么可能一体双生？” “你见过另一个你了吗？”神仙姐姐望着她，眼神怜悯：“我也有另外一个我，此时此间，当与彼时同。” “可、可是——蓝星和地球——地球的小娅我见过！她明明还在！” “……是啊，她还在。”神仙姐姐叹了口气：“大家都还在……这是好事。” 陆无瑕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被直接碰倒：“不可能！小娅她——她——等等！安眠药！安眠药！！” “……” “当初小娅她……可是她知道之前的事情……不对……”陆无瑕捂着自己的头，头痛欲裂，眼底满是血丝：“有哪里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现在其实最没有办法解释的，是艾丽娅那超凡脱俗的个体伟力从何而来。 倘若她是小天使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那么同样的生活轨迹，哪怕是天赋异禀到了极点，拳打天地不拜脚踢白首太玄，三岁练气四岁筑基五岁宗师六岁大宗师直入先天，这18岁也不至于说能够到变身光之巨人的地步。 如果说力量还能够变异，那么心性呢？这可是需要实打实磨炼的。 要知道陆无瑕的认知里，当初那个把暗世界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陆颜倾，一直都是货真价实的老怪物。 这也是她主动分割对方身份的最大依据——高居上位，杀伐果断，收放随意，自己女儿绝无可能有这样的心性。 但是如果完全不是自己的女儿，那么为什么她能够完美地契合那个自己记忆之中的小娅？ 小天使拥有这种老怪物的心性不可能，这种老怪物完全伪装出自己女儿的记忆和过往也不可能。 所以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小天使是真的，老怪物也是真的。 她们现在成了一个人…… 回忆起艾丽娅之前那复杂的眼神，回忆起之前艾丽娅那些话，再一想对方数次为了救自己付出良多。 为什么她那么关心你？为什么她总是关心你的家事？为什么她不止一次想要让你和丈夫破镜重圆？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她是你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你所见的是她，所不见的也是她，为你付出的是她，被你置喙的还是她。 陆无瑕只觉得后背一阵刺骨的寒意升腾而起，心脏像是被重重地握住攥紧，无法呼吸。 她仰天吐出一口激闷的心血，而后踉跄了半步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无德是我……不孝也是我……都是我……陆无瑕！你面目何等可憎可恨！！” 说罢她抬起手，反手一掌拍向自己的心脉，半点没有留手的意思。 “？！！” 第1240.4章-时间线的被动变化是最好的铲子 “……所以然后呢？” 『然后就睡了，心神失守，还能怎么样？』 神仙姐姐那张脸在屏幕里，显得很是无奈，话里话外未尝没有暗示艾丽娅的地方。 瞧瞧你干得好事！你礼貌吗？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的头痛愈发频繁了。 要是换成别的剧情那就得是悲情戏，比如她发现脑子里长了个肿瘤，然后不得不离开家庭离开爱人，然后失忆啦流浪啦吧啦吧啦，最后发现所谓的肿瘤其实是凤凰塞进来的一坨异能，顺带上演一场王者归来的感人戏码。 但是这里是地球，她也不是那个需要藏着自己的女装达人郁金香小姐，而是货真价实的暗世界之王玄袍暴君。 随行的医疗团队给她做了详细的体检，最后得出结论——就是血压高，气的，其他都没事儿。 血压高气不顺的艾丽娅回忆了一下之前神仙姐姐的说法，实在是不愿意直接切回忆镜头了，糟心。 陆无瑕要自杀，准备当场谢罪，下手那叫一个稳准狠。 说起来也怪，一个当妈的，对不起女儿，对不起母亲，然后在养母面前准备一巴掌拍死自己…… 悲情吗？确实有点。 合适吗？大家都觉得恐怕并不。 好在她面前的是神仙姐姐，没有人能够在她面前自杀成功——大部分人都是被她先杀了，小部分是被救回来了。 陆无瑕属于是小部分，一巴掌拍下去被拦住，然后反过来被神仙姐姐按住。 拯救了一时冲动的女儿之后，愤怒的母亲抽出自己的玉扣腰带，把她按住抽了一顿。 至于说抽的哪里？ 当然是腰部以下半腱肌以上不可描述的部分…… 用医学解剖理论来说的话那叫gluteusmaximus，属于是系髋肌后群肌之一，肉多，打坏了不伤筋骨。 神仙姐姐那叫一个气啊，半点没留手，打得陆无瑕抽抽噎噎背过气儿去了。 然后就睡了，到底是羞愤还是因为心神失守然后假装睡了，这事儿艾丽娅不好说，也不好问。 “不是，至于么？”她这么说着，挥开旁边的动力妞子：“去去去，守着门，谁也别进来。” 『不是至于不至于的问题，而是她这个地步的……高手，理念崩塌的问题。』 “三观？” 『差不多吧，三观，然后崩塌了。』说着神仙姐姐也叹了口气：『命运的馈赠都是有代价的，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就要有驾驭那份强大力量的本心，本心失守，很容易走上邪道。』 “懂，就是那种一夜暴富然后挥霍无度然后什么丑陋习惯都沾染上了的例子对吧……可是她自己也是个高手啊。” 『她原本有这么高么？』 “原本挺高的，你大徒弟什么本事你没点数？” 『我就是因为有点数，所以才觉得现在不合适，两边的小玉，你看看我这边的——那才是正常进度！』 “说起来我还挺奇怪的，你说你也没陷入沉睡啊，怎么这边的咱妈进度那么慢呢？” 神仙姐姐无视了那微妙的辈分差错，认真地看着艾丽娅：『阿娅，她不是你，也不能成为你，你明白吗？』 “……不明白。” 『是你把她推到了本不属于她自己的那个高度！武道外景大宗师直入先天，这是什么概念？』 “什么概念？” 『我大师姐那种程度——我是说她最强横的时候！墨家任侠的巅峰！』 “哦……了然。” 说来说去绕不开天地不拜，她就跟蓝星那边的宋先生一样，又是一个新版本的背景NPC，大杀特杀、 那么天地不拜的本心是什么呢？ 答案就是勇，勇到极点，死战不退，寸步不让。 二百清廷高手是吧？那我既不放风筝，也不摇人来群殴，就站在那里一个人打，打生打死都是打。 这合适么？ 这在很多人看来，悲壮惨烈之余不免有些太轴了，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蠢。 你说你要有这种本事，你去洗劫个什么军火仓库，那会儿也有马克沁了啊，叶师傅都用它来刺杀过维多利亚女王，哒哒哒非常好用，虽然一个人都没能打死，但起码威力是在的。 然后找个好点的地方，楼上架俩机枪，直接封锁一条街，什么武林高手扛得住两梭子啊是吧？ 实在不行你也是一代豪侠，人脉广阔，发英雄帖找帮手也成啊，犯得着用命来换么？ 或许当时是情况紧急避无可避，但在这些人眼里，或者说在这些传统的墨家任侠眼里，直来直去就是本心。 趋利避害是人性，舍身取义也是人性。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亲妈怪？她爱女儿就是本心——做得好或者坏，起码她的心是这么期许的。 结果发现从头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原本是舍爱而取孝，结果发现既无德无爱也不孝不忠，那可不宕机了么。 换到女娲的话，这就叫底层逻辑重大冲突，怕不是要连着炸百十个服务器，所以她想要自戮倒勉强算合理。 就是她选错了地方，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巴掌拍死自己那就了结了，结果她当着神仙姐姐的面就动手了…… 『我锁了她的气机，压制了她的气血，让她且睡一阵吧。』 希望她的gluteusmaximus没事儿，说起来这会儿得趴着睡吧？ “大概需要睡多久？” 『先睡个三五天再说，须得让她好好冷静一下，这次醒来之后，她的心性或许能够完善一点，还有你——』 “都怪我！”艾丽娅低头认错：“是我给她自由过了火。” 从一开始，艾丽娅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口嗨亲妈，实际上呵护备至。 梅哥动了亲妈怪，然后呢？死了。 高天原动了亲妈怪，然后呢？被直接清洗了。 艾丽娅号称不杀女人，结果那么多女性高手里面，就碰过亲妈怪的月夜见尊没了，被她一嗓子当场震碎心脉。 如果这都不算爱，还有什么好悲哀？ 每一次死里逃生，白首太玄经的被动技能就会发动结算，然后让亲妈怪变得更强。 而亲妈怪变得更强，自恃强横就会越来越武德充沛，想要用拳头解决问题而不是用脑子。 然后再度恶性循环——搞事——大新闻——艾丽娅撑腰——变强——继续搞事—— 有这个保底，别说亲妈怪这种被动变强的BUG功法傍身，就算是来一头猪，那也该在风口上起飞了。 但是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拳头硬么？脑子换的。 亲妈怪不是没脑子，也不是没感情，只是她的节奏和被艾丽娅搅动的节奏不是一个路数，被带跑偏了。 你总不能指望一个江湖侠客和政哥哥比大局观吧？江湖侠客只是在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江湖侠客觉得对的事情，撑死了保护某某好大臣逃脱厂花雨化田的追捕。 换成政哥哥呢？怕不是一句话就把东厂西厂锦衣卫都给换下去了…… 厂花的权力就来自于皇权特许，皇帝杀厂公一句话的事情，魏忠贤九千岁也得死。 亲妈怪是暗世界的天花板，可是某个玄袍暴君才是暗世界的天。 “所以归根究底，不是那个天地任我行的陆无瑕没了，而是她要对比的人错了，这是娱乐赛被错当成了排位啊。” 艾丽娅说着抖开袖袍，仰天叹气：“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你这什么衣服？』 “龙袍，嘉靖女帝的，合适么？”艾丽娅亮了亮袖子：“我这不拍戏呢么，演一个皇帝。” 『还行——唉，做父母的，有时候就是这么难办。』神仙姐姐只感觉生活不易，唉声叹气。 这俩当妈的也没去讨论什么道德制高点的问题，主要是没什么必要——对错不还是那个人么？ 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你觉得她醒了，会不会来问我？” 『不会。』神仙姐姐摇头：『我了解她的性格，如果她觉得你错了，那她会直接站出来和你当面说，如果她觉得她错了，那她会觉得愧疚，然后千方百计地避开你，并且用她觉得合适的方式弥补你。』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下这诡异的行事方式，极度怀疑自家亲妈怪是不是什么报恩的妖精转生的。 狐狸精是吧？织布的仙鹤是吧？田螺姑娘是吧？ 所以她觉得对老艾十分愧疚，就选择避开，然后弥补的方式就是给老艾放过去一个小秘舒湛蓝？ 合理，真有你的啊陆无瑕！ “那你的意思，是她以后会绕着我走？” 『大概率会。』 “还会补偿我？” 『嗯呐，她属于是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给别人，就相当于补偿的那种。』 “哦，所以她觉得真妈怪还不错是么……咳——所以她觉得好的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神仙姐姐很认真地看着艾丽娅：『她以后怎么想，想不想得通，就看这一遭了，能跨过那道门槛，就是真先天的心境，前路一片平坦。』 “要是跨不过去呢？” 『要是跨不过去……轻则止步不前，重则散功成为废人，墨家任侠，靠的是那一口气，那口气散了，人的精气神自然也就垮了，你觉得一个垮掉的人还能够保有原本的能力么？』 一个只会混吃等死摸鱼并且和赌毒不共戴天的废物，能够成为世界首富么？ 撒币刺猬裴总点了个踩好吧，全世界都在背刺他，甚至还包括新书里面的赛博朋克手下们。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艾丽娅震不震撼亲妈怪了，而是亲妈怪震撼了一波她的妈神仙姐姐，然后反过来又给艾丽娅出了难题。 你现在是想要一个健健康康的风一样快乐的亲妈怪，还是一个愧对祖宗愧对天地恨不罢免自己的祥林嫂？ “合着我这还是被反杀了，这合理吗？啊？” 『什么？』 “没什么，我飞一趟你那边，解铃还须系铃人。”艾丽娅想了下：“诶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大胆的想法？』 “你说如果我把她武功废掉一半，那会不会就心性和武力平衡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神仙姐姐摇头，这种方式连治标都做不到。 “矫情！” 『嗯（↑）？』 “我是说我就是矫情，我想那么多干嘛，不是还有好姐姐你呢嘛。” 『嗯（↓）……说起来，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正在掏出新手机准备约个飞机的艾丽娅头也不抬：“说罢，有什么坏消息一起说，我忍得住。” 『倒也不算坏消息——陆颜倾，你认识么？』 “什么叫我认识么，我就是呀。”艾丽娅抬起头诧异不已：『怎么？还有别的我？』 『恐怕还真有别的你。』神仙姐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玉她之前来叩门，我就记起了一点事儿。』 “什么事儿？等下，你的意思是——你突然想起来的？” 『突然想起来的，就像是脑子里多了一份记忆一样，上一次我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还是我记不住我师傅长什么样的时候。』神仙姐姐的表情很认真：『我核对过我以前的所有笔记资料，我以前绝对是不记得……或者说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关于小玉亲生父母的事。』、』 到现在为止，神仙姐姐也记不住自己师傅长什么样，也没能找到任何残存的影像资料。 两边的门联通之后，神仙姐姐拜托另外一边也查了，结果地球和蓝星同步失去了当年的历史线索。 用埃洛文斯这个专门在时间长河里潜泳的傻鸟的话来说，那就是当年应该发生的一些事情，现在终于是发生了。 这一切都是历史的进程，和渺小的人类的奋斗无关，神仙姐姐她们再怎么挣扎也只能算是微小的变量，无济于事，在时间长河里连一朵浪花都飞溅不起来。 至于说能够搅动整个时间长河的概念变量，上面有一个加坦杰厄，旁边有一个蹲在火星睡大觉的乌素姆。 从天而降有半个它自己，以及最重要的，也是最合理的大A——艾丽娅。 她是一切的因，也是一切的果，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拥有比肩神明的伟力，更在于她自己就是阿赖耶托生。 艾丽娅当时许诺见到它之后绝对要多揍它两拳狠的，上一个这么神神叨叨的已经被她给捏吧捏吧埋了。 会不会好好说话？藏狐拳法见过么？能、能不能好好说话！ 可是这会儿回想起埃洛文斯的‘预言’来，却又有一股子让人发颤的寒意，从脊梁骨冲起来，直奔天灵盖…… “……等我，我现在马上过来！” 第1241章-我是一只鱼 艾丽娅没有去国家科学院，而是神仙姐姐过来了。 坐着战斗机直接过来的神仙姐姐又坐着军用直升机跑到了这边，速度比起艾丽娅快得不是一星半点。 “要是星门科技完全成熟了，以后点对点的城市之间多几个中转枢纽，那会是什么样的盛况啊……” “对，白天在大城市上班，晚上在老家的房子里休息，这样的话每个月房租能够省下好几千块呢，想想都开心！” “……”神仙姐姐用微妙的眼神看着艾丽娅：“是什么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堂堂星门传送科技，居然只为了节约几千块？ “房价？” “咳——” 于是两人俱都不说话了，不可说。 双方在横店位面附近的一个咖啡厅见的面，艾丽娅还咬牙用捡瓶子攒的钱点了一个人四百块的自助餐。 一个人四百，不是一起四百，大概这就是舔狗吧。 神仙姐姐随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什么劣质水准的自助餐点推到一边：“关于很久以前的事情，首先我们要确认的，是你有没有回到过去。” “起码现在没有。”艾丽娅抿了口咖啡，眼底倒映着窗户外面的霓虹，神色凝重：“如果说这段记忆是突兀出现的，那么证明历史正在朝着一个固定的阶段往前，并且已经触发了一些关键。” 当初在蓝星，艾丽娅要去东欧，然后她就出现在了过去的历史之中，熊萝莉和离光小道姑亲眼所见。 而现在，亲妈怪发现了艾丽娅的双重套娃身份，神仙姐姐就多了一段记忆，这也是个小小的套娃。 时间长河不是连续的，它会奔流向前，但有可能它会在某些地方出现分支回旋，制造出一个闭环的结构。 这也是埃洛文斯当年的老对头衔尾蛇最爱说的话，一切都是个圈，你躲得开开头，但是你避不开结尾。 艾丽娅还是军团长的时候，去找过衔尾蛇，或者说军团长寻找过一切大佬，要么切磋，要么切了。 只不过后者每每都能躲开军团长，所以拳头大也架不住对方放风筝，双方还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交集。 现在想想看，或许在那个时候，那个神棍蛇就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军团长以为自己打完一个游戏就能够退休养老，殊不知续作才是个天大的麻烦。 比如说某不愿透露姓名的高尔夫球棍二，想杀死艾比的都是精神变态.JPG “你觉得小玉叩门，就是关键？” “不，她发现我的不正常才是关键。”艾丽娅放下咖啡杯：“她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我是我，但我又不是我。” “那你到底谁？” “我。” “艾丽娅？” “艾丽娅。” “军团长？” “军团长。” “玄袍暴君·陆颜倾？” “玄袍暴君·陆颜倾！” “……这样的话，你必须要回到过去。” “可是我如今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我只是个科……学生，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那个埃洛文斯呢？” “它不行——起码现在不行，它的力量不足当年万一，我也一样，我们都没办法回去。” 神仙姐姐的记忆变动，意味着艾丽娅出现在了过去。 但是现在她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也就意味着这段记忆无法补全。 被单独摘出来的特异点没办法修正，这是个什么后果？ “所以历史停滞了……” 由此可见，玩弄时间线的都没有好果汁吃，不管是人物还是作者，亦或者是伟大的主角。 神仙姐姐皱起眉头：“之前你花了那么大的代价，维持着时间的正常流动，现在又停了？” “比历史停滞更可怕的，是世界线分割。” “世界线……分割？” “就像是蓝星和地球这样的平行世界。”艾丽娅摇头：“我怕如果我们的行为出了差错，会出现一个游离于蓝星和地球之外的新的平行世界，那样的话，我们顾不过来。” 多一个平行世界是好事吗？ 是也不是，猫都知道猫粮哗啦啦地倒必有反常呢，真有那么大的蛋糕，对应的BOSS得膨胀到什么程度？ 盘踞在两个世界线上的加坦杰厄已经足够沉重了，要是再给它多一个世界线的地盘，大家就直接躺了等死吧。 “但是按照你的理论，分割一个平行世界级别的支线，不是需要某种足以改变文明发展方向的大概念么？” “对，我极度怀疑，那个大概念就出自我——或者说我们即将经历的某个变故——在过去。” “什么变故能够把一个世界引导向完全不同的走向？” “太多了，有可能只是穿越者挪动了一下椅子，也可能是我们全都豁出性命，却只为了让历史正常地发展。” 苹果树上砸下一颗30斤的榴莲命中某铸币厂厂长，立志于振兴这个国家的艺术生没有落榜，那么历史会怎么样？ 区别在于有的穿越者是非法的，世界线会自动修正，维持历史的走向。 而有的穿越者是合法的，穿越者自己改变的未来，才是真正的未来。 上一个这么有牌面的，还得是那个二次元最强的男人，诸王之王、诸神之神的大雄冕下。 时空管理局都不敢动他，他创造的历史，才是时空管理局所在的正史…… 两人打哑谜一样嘀咕了半天，最后依旧是无法可想，目前卡在了艾丽娅不能回去这个问题上。 这个门槛都过不去，过去发生了什么，亲妈怪从哪里来又要到何处去，自然也就不用细说了。 “你记得清我妈是什么时候被捡到的吗？” “……具体的时间我忘了，说起来也奇怪，过去这么多年，我居然一直对于我忘了这些事情没有察觉。” 人不能想起自己忘了什么，这简直太合理不过了。 但神仙姐姐拥有过目不忘的被动技能，这就很矛盾——到底是谁杀了谁？ “在我之前的印象里，那是一个大雪天，孩子被放在环溪观的门口，但是现在……” 神仙姐姐说着抬起头，望着艾丽娅，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我记得，是陆颜倾把她交给了我。” “陆颜倾？” “可能是你易容而成的陆颜倾，也可能是——” “另一个你……” 艾丽娅呢喃着，眼眸陡然凌厉：“你也会回到过去……不，不对，那怎么解决两个不同时间长河存在的会面？” “我不知道，那已经超越了我的知识范围了，我至今不能理解时间长河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一个……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地方。”艾丽娅揉了揉额角：“如果你也回到过去的话……有没有可能，是另一个你？我是说蓝星的你，然后回到了地球的过去？” “这样的话，组合方式太多，不过非要说细节的话，那就是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袍服。” 神仙姐姐目光下移，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长袍：“我喜白，另一个我也是，你喜黑，所以大概率是你。” 神仙姐姐现在身上穿的是一件妆花织银线的明制立领长袍，缠枝四季花卉纹，改了窄袖，出自宋家无忧岛。 就是说白衣泰迪才叫孝顺，亲妈怪好好看好好学，怎么讨老妈欢心，而不是成天让老妈糟心！ 这么一套衣服配上那缠起来的一头银发，神仙姐姐坐在这里喝咖啡，里外里的人路过都得多回几次头。 相比起来，艾丽娅就只是穿了一身黑色的普通运动服，黑不溜秋的运动服中间写FATE几个字。 这玩意儿某宝上20块钱包邮还送一双运动棉袜，比神仙姐姐衣服上的一根银线都还不如…… “唉……难办……”艾丽娅揉了揉脸：“目前的话，确定的历史特异点有三处，都有可能改变历史。” “那三处？和小玉有关的是哪一处？” “和我妈距离最近的，应该是无论怎么都绕不开的切尔诺贝利，就核电站事故那个，你知道吧？” “嗯，蓝星那边我受重创的地方，据说还和巢虫种有关？” “应该是有关，这边的话，你当时怎么逃出来的？” “杀出来的，和蓝星一样，真实之门伏击我，但是出了意外，发生了几次大爆炸，我趁乱杀出来了。” “嗯……我怀疑那次的事故，两边的世界已经产生联系了，甚至是一边的爆炸影响到了另一边也有可能。” “……还有这种事？” “平行世界如果真的完全平行，那么我们不可能坐在一起喝咖啡，它总会有些时候交集在一起，区别在于是主动还是被动，你知道曼德拉吗？” “曼德拉效应还是曼德拉本人？” “差点忘了你……比较有人生经验，我说的当然是曼德拉效应。” 艾丽娅端起咖啡掩饰表情——差点忘了神仙姐姐不像是看上去那么年轻，实际上已经是个惺惺作态的老妪了。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好看，都可以是十八岁，大家都是小仙女。 “曼德拉效应么。”神仙姐姐手指点了点唇边，陷入思考：“大众对历史的集体记忆与史实不符，如果是因为两个平行世界产生了交集然后出现的误差，反倒能够轻易解释得通。” 这种效应对于她们这种拥有过目不忘被动技的主角是没什么用的，以前没在意，现在想想似乎确实是有问题。 而且有趣的是，这么大规模的现实事件，主流科学界依旧没有科学研究能够证明这一‘效应’的真实性。 “具体的具字，里面是两横还是三横？”艾丽娅突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当然是——”神仙姐姐下意识地应了声，然后表情顿住。 她沉默了半秒，抬手虚虚写了一下，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强笑道：“可能是二简字出的错，小篆里面有时候也是用两横的，我记得……两横三横都有。” “女娲，二简字有简化过具字吗？” 『正在核对资料库——具体的具字，确有二次简化记录，但是该二简字仅在77年试用，9年后二简字全面废止，并没有大范围推广施行。』 神仙姐姐沉吟了片刻：“你想说明什么？” “我想说，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很多，潜移默化，人们几乎察觉不到。” “曼德拉效应我之前一致认为自我捏造出来的，他们或许本身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亦或者是接触到了一些曾经的错误的谣言然后得到了错误的记忆，这种人为的误导在多年以后看到曼德拉效应这么一个名词之后，就会变成觉得世界真的出了问题一样的认知。” “那么现在呢？” “……我的记忆，也已经出过好几次错了。”神仙姐姐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更想相信是世界错了。” “第一种可能，两个平行世界正在不断靠近，我们的记忆——包括你我这种程度的，都会受到干扰。” “有第一就有第二，第二呢？” “第二，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回到了过去，时间长河受到扰动。” “先我们一步？！” “嗯。”艾丽娅抿了抿唇：“现实正在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未来也会有新的变化……” 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俱都沉默了下来，想来是察觉到了事情发生了她们不可控的变化。 万一先一步回到过去的是大魔王之类的狗东西呢？到时候她找到亲妈怪，直接给她一刀，那不就是终结者了么。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回到过去？” “不，当务之急，是要锚定现实，没有这个锚点的话，回去了我就回不来了——或者通过一直活到现在的方式。” 理论上这是可行的，比如说什么百无一用易小川啦，人类混沌恶咕哒子之类的。 但鉴于目前没有见到过这种‘黑斗篷神秘人’的同款角色，所以艾丽娅觉得这条路并没有人试过怎么走。 “你锚定现实的方式是什么？” “拍戏，暗世界和其他领域都记住我了，现在就需要一个大众记住我的机会，至于你……” 艾丽娅想了下，就神仙姐姐这个存在感，似乎并不需要重新锚定一遍，不知道多少人对她印象深刻。 “为什么我不试试呢？我是说用和你一样的方式。” “这种锚点很弱，不一定有用，不过你要是想玩玩那倒也无所谓。”艾丽娅耸耸肩：“反正有确定的锚点，我就有把握回来，只不过不能是过眼不入脑的那种，所以你想要拍戏的话，可能得花不少心思了。” 不求奥黛丽·赫本那种留名影史的程度，起码也得有个当代小花的美誉，要是有当初那批女港星的程度就稳了。 艾丽娅现在玩速成这套，是仗着自己本事高深，强行寻道。 毕竟灵魂旅者的职业技能之一就是寻找这些关键点，只要有一点火光就行。 她之前找到小天使，不也是这么来的么，就路上一晃眼瞅见了，就跟着过来了——然后就掉坑里了。 小天使是火，点亮了灵能星炬的灯，灵能是灯，照亮去往蓝星的路，蓝星是坑，埋葬了弱小无助的萌新练习生。 “这样啊……”神仙姐姐想了下：“你最近在拍什么戏？有适合我的角色吗？” “还真没有，两部电影，都是讲集体的力量大于个人的，一部电视剧，古装的。” “古装剧我不行吗？”神仙姐姐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觉得我古装起来也算能看的。” “那部电视剧我演女帝，你准备演什么角色？”艾丽娅无语子：“总不能给你来个皇后吧？” “我觉得可以。”神仙姐姐无所谓：“锚定现实什么的我不懂，你怎么做，我怎么学，很合理。” “咳——我觉得也可以。”艾丽娅打定主意回去改剧本了，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她端起咖啡抿了口，掩饰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啊，这咖啡喝起来真像花露水啊哈哈哈。” “女士，你不了解我们的文化请不要随意评价，什么叫花露水？”旁边的侍应生翻了个白眼，随手把盘子往前一放：“另外这是你们的餐点，三文鱼披萨。” 神仙姐姐叹了口气：“现在这些自助餐啊，纯粹就是卖个噱头，这都什么菜品，三文鱼披萨，鱼呢？” 旁边一个男人闻言扭过头来，他只能看到神仙姐姐的背影，看不见那惊世骇俗的美貌，艾丽娅则低着头翻弄一块蛋糕，于是那男人不免带起毫无压力的鄙夷语气：“你们来这个咖啡厅难道是为了吃肉的吗？你不会好好沉下心来，点一杯特调的饮品，一边看咖啡烘焙流水线，一边听头上咖啡豆穿梭的声音，然后看着窗外的芸芸众生，思考一下人生嘛？” 艾丽娅诧异抬头：“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神仙姐姐懒得回头：“可能是狗叫吧。” “呵，装逼的LOSE消费能力只有99块钱，还要打折，还要排队，要我说啊，你们以后就该在门口派个人在门口——” 他话没说完，艾丽娅掏出手机：“那个小姐姐，来一下，我这里网购了打折的电子券，可以打折对吧？” 侍应生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你要买打折券？” “因为便宜好多啊，怎么了？” “可我们这里是——高级咖啡文化啊！没有配得上高级咖啡的消费能力，你为什么要点单呢？” “啧……”神仙姐姐放下手里的杯子：“说是自助，结果需要点餐，说是点餐，点的餐我们话都说完了还没上，什么时候你们这些开店的能够回归本分的服务行业，而不是非得自己给自己贴金然后溢价？五十年快消饮品店就成文化了？我在国外活动的时候，找你们店最大的作用是免费的厕所。” “别！”艾丽娅赶紧拦住神仙姐姐：“小仙女是不上厕所的——文化，都可以文化，咱认了还不行么，你这样待会儿有人说你是敌方品牌来挑事儿的怎么办？这年头咱最好还是不要发表看法，沉默是金啊。” “我就挺好奇的，咖啡厅咖啡馆什么的，在我以前的印象里就是茶餐厅，附带个茶馆的用处，便宜，安静，消磨时间，怎么到现在就成了高级文化了？”神仙姐姐摊了摊手：“是我太长时间不出来行走，世界变了？” “变了，都变了，冷静——我突然想起我之前付了钱的，走吧走吧，咱去找个茶餐厅或者冰室，我想吃西多士了。” 艾丽娅推着神仙姐姐出了门，随手对抱着一杯雪王奶茶的动力妞子比划了个手势，挤眉弄眼。 动力妞子眨了眨眼，忍者比划咒术一样比划了一大堆战术手势，询问什么意思——把这里炸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你们消停点啊，别给我找事儿，就是说我是自愿离开的，人家嘲讽两句而已别上纲上线，懂？我现在要回去拍电视剧了，工作要紧，玩什么都市龙王，没意思。” “哦……”动力妞子拉着长音点头，悟了。 把咱家老大嘲讽走了是吧，我司妞子倒要看看你是什么神仙—— …… …… “咖啡，要吗？” “谢谢。”第三探索远征舰队的雷克萨少将接过杯子，抿了口杯子里的棕褐色液体：“我还是喜欢喝茶。” “茶太贵了，那些法师老爷们恨不得把所有茶树全都搬回家去。” “我是说普通的茶，我们有配给的那种——我现在开始怀念军团长带领我们作战的时候了。” “补给最好，一切后勤供应拉满，待遇最高是吧，我当初就是被你们的高待遇骗过来的。” “所以满意吗？” “还行，我反正是没见到过比联军待遇更好的雇佣条件，不知道现在冕下在做什么。” “可能是在为了整个智慧种同盟的发展而头痛吧，祂要背负的比我们多太多了……还没找到吗？” 他感受到身后呼啸的风声之后望过去，对着那个降落下来的巨龙抬头这么问道。 “没有，我们搜遍了高空，再高的话超过了三万米，那已经超过了我们的升限极限了，大队长，要不我们挂载空战背包，尝试着再往上够一够？” “我会考虑这个建议的，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交给你的战友们——地勤！” 两人目送着身上挂着冰碴的巨龙踱步走向机库方向，闲聊一样说着这几天找不见的那缥缈的希望。 “之前那枚动力长棍，研究舰那边给出的结论，是一个拥有高度工业生产水平的文明的产物。” “高度工业？多高？” “那里面集成了包括空气动力学、流体力学、火箭推进和精确制导等一大堆技术，更重要的是……没有炼金术的痕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没有炼金术的痕迹意味着那东西不需要炼金术师参与，用标准工业生产线就可以量产……新文明？” “像。”雷克萨将军表情凝重地点头：“我们没有找到战斗部，但是依照之前目视的爆炸威力，普通的狮鹫抗不下来，就算是巨龙挨一下，估计也得受伤。” “威力接近我们的空对空炼金导弹了。” “差不多可以确定是相似定位的武器，对方应当有一支成熟的地对空攻击力量，甚至是空对空攻击力量，这是我们能从那枚动力长棍上分析出来的所有信息了，材料学方面，我们仪器不够，不清楚对方到了什么程度，但理应不会弱于我们。” “是不会弱于现在的我们，要是三界大战之前遇到这个文明，我想我们连说这些话的底气都没有——所以想好了怎么和对方交流了吗？指挥官阁下。” “没有，你们巨龙种有什么经验教训可以提供一下吗？” “我们和新文明最密切的一次接触，就是和你们人类种，非要说的话……保持克制，释放善意。” “好吧，前提是我们能够找到那道离开这个世界的门，我实在是收购了这个只有大海的世界了。” 『侦察部队呼叫前指，重复，侦察部队呼叫前指。』 “这里是旗舰，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侦察部队发现了一处刚消散的空间波动，神恩时5小时之前，这里应该打开过一道空间裂隙，目前还不能确定具体的大小，侦察部队准备抵近观察，我们需要增援。』 “明白，我派巨龙大队过来，注意安全，如果有第三类接触，保持克制。” 『收到指令，完毕。』 “那么就辛苦你带队跑一趟了。”雷克萨将军对身边的女性说道：“需要挂载战斗装备吗？” “当然需要，巨龙大队申请出动——空战背包V3模式，全武装挂载！” “说好的保持克制，释放善意呢？” “冕下有句话，我一直都深信不疑，强者的退让是善意，弱者的退让是妥协，所以我们不能被对方认为是弱者。” “明白了，我批准巨龙大队出动，全武装挂载！并且给予率先开火授权……希望你回来的时候，带来的是好消息。” “保证完成任务——” 第1242章-鱼鱼九百万了 蓝星·国家科学院本部·深空探索项目组 作为失去了艾莽莽，失去了神仙姐姐的娘家，蓝星这边的共和国BUFF加成有点低。 但依靠自己强大的世界两极之一的工业实力，不可言说的大国依旧在高歌猛进地进行着各种大建工作。 听说地球那边搞出来了一个TPC，还有一个空中基地诶！ 建！资料和蓝图都拿到了——建一个同款的加大号的！就当做备用了！ 于是下饺子的船坞腾了好几个出来，铛铛铛开始了大建工程。 听说地球那边的炼金之星同行，已经开始着手探索火星了！ 探！预算够不够？不够再加！ 于是今年火星车，明年宇宙飞船，后年窗口期，甚至计划直接怼一个生态基地过去。 在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的想法支撑下，通过血海世界碎片当中转站，探索深空的项目一路绿灯。 结果还真给找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得益于离光小道姑拿回来的空间戒指，蓝星的炼金之星成员们逆向解析出了一个探索的办法。 如果把一个游离的空间碎片比作一块原石，那么谁也不知道一刀切下去是穷还是富还是有怪物。 不敢直接打开门，那么就先擦个小窗户看看，像是先把原石开一个角。 这一刀下去是涨价还是跌价，就得看运气了——大家都是有背景的人，谁还不是个小红手了？ 目前发现了的三个空间碎片里，最小的一个只有集装箱大小，在一个游离于蓝星近地轨道的彗星上。 共和国这边想办法把探测器发送到了那颗彗星上，就算是这么大的空间碎片也不想放过。 共和国玩家嘛，老松鼠党了，雁过拔雁了属于是，左手十里坡剑神，右手囤积大批原材料。 这就像是新手玩家进入了游戏里面，一穷二白，白板装备都舍不得丢，管他有没有用先揣兜里再说。 哪怕现在还没有空间戒指制作工艺，但我先准备好仓库有什么问题吗？ 反正对于共和国玩家而言，游戏最大的快乐各有不同，但是最大的痛苦基本都相通——背包和仓库太小了…… 第二个空间碎片是在火星上，目前还没能够探测得到具体，飞过去还得好几天才行。 而第三个空间碎片，很怪，非常怪——在地球！ 确切地说，是在双方联通的星门的附近，那玩意儿原本是在蓝星这边的，然后开门了就飘过去了。 科研人员算了半天，发现应该是当时狂轰滥炸的时候没注意，给炸过去了…… 毕竟当时场面那么乱，大蘑菇都拿出来了，空对空、地对空、地对地、岸防、舰载、车载乱七八糟的能打的全都打出去了，穷怕了的两边娘家以往都是攒着家底一分都舍不得乱用，那次却再度感受到了火力不足的至深恐惧。 ——能够把一整个大岛屿洗成白地的攻击，连几只大型超兽都拿不下来，换你你不怕？ 好在对方有张良计，这边也有过墙梯，越是经历这些大战，就越是知道某个小仙女的重要性。 大家现在努力地寻找各种稀罕物，未必不是抱着艾丽娅能救一时不能救一世的上进心…… “好消息，我确定对面这个，是一个新的空间碎片的物质维度缺口。” “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跑对面了——第二个好消息是那个空间碎片形状是长条状的，还有一截在血海世界里。” 知道的这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空间碎片，或者是洞天福地入口，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蚯蚓精呢。 一刀两断还能重新长出来是吧？这就拿回去工业化量产！关在小房间里不断生产新的空间碎片！ “这个空间碎片好怪啊……” 当初的炼金之星成员，今天的骄傲领着三百餐补的年轻科研工作者挠着头，看着计算出来的模型。 “哪里怪了？” “这……太长了。” “我看看我看看？哇——这是啥玩意儿？丝带？” “哪里哪里？” “我觉得像是鳗鱼。” “鳗鱼？为什么不能是爽哥的口口剑呢？” “闭嘴你个假粉，爽哥没有口口剑，爽哥只有古墓丽影九！” “动了动了！是触手！” “之前的波动消失了，这东西……” “啧，别说了，我鸡皮疙瘩起来了，触手，还能动，好恶心哦。” “我觉得——我是说我觉得啊，一个猜想，不知道对不对。”一个研究员瞅了半天，摸着下巴沉吟道：“会不会是这个碎片空间，比我们想象中都要大，然后这个开口就像是……泡泡上面扭来扭去的那种彩虹纹路。” 于是大家齐刷刷抬头，脑补起了吹泡泡的时候，那上面扭来扭去的彩虹纹路是什么样子。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然后大家又齐刷刷地回过神，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缺口为什么这么夸张也就能解释了。 因为它所在的空间足够大，大到直接延展出一个空间维度的重力场，把它给陷进去了。 “可是如果按照这个定位开口的话。”一个程序员敲打着键盘，最后舔了舔嘴唇：“这个碎片大得有点离谱了……” “会有多大？” “至少太平洋的十倍。” “你认真的？” “至少——更大也有可能，这玩意儿的裂隙直接从我们的星门穿到隔壁去了都，你忘了那个集装箱大小的一号空间定位点多大啦？” “比例可能不准确。” “太平洋多大来着？” “一亿八千万平方公里。” “听起来也不是很大嘛——” “十八个我们国家，或者说三分之一个蓝星表面积。” “哇！好大啊！那这个空间……等下，这么大，到底是蓝星的附属空间，还是反过来我们是它的附属？” “谁知道呢，反正都得先擦个窗看看再说，现在我就怕这么大的一个空间碎片……不对，这么大的一个空间，里面有类似巢虫种那种异世界文明，到时候直接呼啦啦冲出来，我们就成人类的罪人了。” 大家闻言面面相觑——越小的空间碎片越不可能诞生生命乃至于文明，反过来越大的空间碎片则越有可能形似正常的世界，这是一个用脚后跟都能够想出来的问题，或者说是潜在的威胁。 “如果有，那么早晚都会出来，我们只不过是做了总会有人做的事情。” “如果没有呢？” “那么我们就赚大了——总不能对面也跟太平洋一样全是水吧？” “……” …… …… 横店位面·明清宫苑影视区 新的宫殿正在用新时代的基建速度快速修着，原本的古装宫殿改改内景勉强也能用。 神仙姐姐说要演皇后，但是她得看看这是什么戏，尤其得看看这个女帝为什么要多个皇后的戏份出来。 罗导听到了艾丽娅要求的修改剧情为贴贴剧情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几次想要死谏。 但是在艾丽娅提出加钱之后，罗导就又觉得艾丽娅圣明了——无非就是改个可有可无的皇后嘛。 痛并快乐着的罗导跑去找刘老师改文了，而这边的拍摄，那些和工具人花瓶皇后无关的戏份也在照常进行。 镜头给了宫苑上做旧的玉熙宫的牌匾一个特写，然后照向殿门，这是外景。 此刻殿门紧闭，这个镜头好了，大家就咔了一下，又呼啦啦搬道具，搬到室内去。 所以有时候看古装戏，黑不溜秋的宫殿好像很吓人，可实际上只要一想想主角旁边又是蹲又是架杆子围着十好几号人，甚至就落脚那么一块儿地是清净的，这也就不吓人了。 室内的视角里，镜头非常认真地给偶尔大殿的四角四只大白玉铜盆好几个特写，这可不是道具，而是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有钱人家赞助的宫廷用品，银炭从里往外冒出青色的火苗，处处细节彰显着日月王朝的皇家豪奢。 剧场外的服化道剧组在咬手绢咬衣角，比罗导还心疼花销，这东西烧了可就真烧啊，拍一场戏光是烧炭就得烧掉五位数，什么神经病抠细节玩法？ 唯独艾丽娅自己不觉得有问题——她记忆里那部《大明王朝1566》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可以看出来因为剧组预算不够的服化道妥协，比如最后那个悲情的大雪天，直接用那种泡沫粒来代替降雪，看了就出戏。 现在当然是不会有这些纰漏了，感谢来自老婆的爱，能够让艾小仙女用最好的表演讨好另外一个老婆。 咳……希望魔酸没事…… 镜头给到人物，室内左右两条紫檀木长案亮出来，又是一记低调奢华的炫耀重拳，甚至就连上面那两把各一丈长的算盘都是紫檀的，这种侧面描写嘉靖女帝取天下为己用的细节，是罗导低下高贵头颅的主要诱因。 你让拍飞车戏的那些剧组有钱去眼睛都不眨地实拍跑车爆炸，family侠想来也不会介意多一个家人。 镜头拉长，拉到人脸上，十二名太监正飞快地在那里左手拨珠，右手挥毫，计算着账目。 在剧情里，这是从江南送来的盐税账目，大殿中央摆着两只铜皮镶边的大木箱，盖子掀开着，木箱上剩下一半的封条就有清晰的『盐运使司』几个大字，用这个画面交代这一节的‘查账’的故事背景。 两个递送账目的太监小跑着从大殿中央木箱中拿出账页，送到长案上整理好，又从长案上把已经算过的账页拿回到大殿中央另一只木箱中。 而这部戏的大女主，会在以后的弹幕里被称呼为熜女神的嘉靖女帝，此刻就站在大殿的窗户边。 在设定里，嘉靖帝并不喜欢常规昏君的享乐，这也是可以用大女主替换的主要因素，他不爱丝竹管弦，也不爱美姬歌舞，最喜欢听的只有三种声音。 一是设坛拜醮时的钟鼓诵咒声，这叫信仰。 二为朗读青词时的四六平仄声，这叫文化。 第三就是这定制的偌大的算盘发出的算珠噼啪声——这是钱。。 这三种声音有一种响起他便两眼放光，心驰神往，镜头给到艾丽娅脸上，艾丽娅的表情很沉静，但是眼神里那种神光，几乎遮掩不住——钱！朕的好多小钱钱！ 灯火通明，窗外的造雪机吹着大雪，显示出冬天的气候。 鼓风机不动声色地吹进来，吹得嘉靖女帝身上的丝绸大衫往后飘起，依旧是那副反季节的穿着打扮。 她站立的那张御案上，小太监们小心翼翼地铺过去许多条玉石镇纸，压着一张张账单，以免被风吹走。 这个时候的嘉靖女帝眼望账单，耳听算珠，两眼闪光，甚至还有点压抑不住的小兴奋。 最苦的依然是吕芳，他是大太监，但却是凡人，换季自然要换衣。 然而自家主子穿一件，他穿厚了不行穿薄了也不行，只得穿着一件夹袍，轻轻推开条门一线侧身进来。 鼓风机怼过去呼啦一下，取景器里便是扑面而来的寒风，吕芳立刻将门闭上，一手拽紧了胸襟，一手拿着那张墨迹发亮的账单摆到御案上，压上玉石镇纸。 就这么个体现冷了却又不敢声张的微小动作演技价加成，那些顶流得学半辈子才能学出来。 嘉靖女帝的目光立刻投向了那张账单，吕芳裹紧了衣襟又向条门走去，准备去继续工作。 “过来。”嘉靖女帝的目光从账单上移向了他，樱唇轻启，有种说一不二的女王霸气。 于是剧场外的气氛组这个时候就各种抓耳挠腮咿咿呀呀，恨不得当场躺在地上当成是自家的床扭几下。 啊啊啊啊姐姐好A啊！姐姐好有性格啊！ 吕芳连忙转身，躬身应道：“主子。” 嘉靖女帝走到了神坛前，揭开了盒盖，从里面二指拈出一颗鲜红的丹丸。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炼出来的丹了，依靠这玩意儿她寒暑不侵，容颜不老：“吃了，就不冷了。” 场外的神仙姐姐一边看着剧本，一边看着这看似没有什么演技的演技。 上位者施恩不易，嘉靖女帝如果太过热切，就会表现出‘护犊子’的不合理，但是过于冷淡，就又让人觉得这演技太僵死，人家好歹也是你从小到大的大伴，贴身男妈妈保姆大太监。 但是在这声色之中，嘉靖女帝却很好地表现出了一个皇帝应有的威严，以及‘你是我的人所以我给你好东西’的认可，尤其是那个恩出于上的距离感，拿捏得十足到位。 这细节在别人看来是演技，可是在神仙姐姐看来，就更像是习惯了。 是演的还是真的，她这种老妖怪不至于完全看不出来，那么这就很有趣…… 她眼眸眨了眨，带着些许探究，继续看着某个小仙女本色演出。 吕芳连忙趋了过去跪下，双手朝上接过那颗丹丸：“谢主子隆恩。” 说着立刻将丹丸塞进嘴里，这才站起又退到条门边开了一线挤了出去，带上条门。 镜头跟着走，又是一个长镜头，关门，转身，出门后吕芳立刻转过了脸吐出了那颗丹丸，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包了，又塞进了衣襟里，小心地拍了拍确定不会掉出来，这才向大殿中央走去。 镜头外的道具给了个快进，那个贴有“盐运使司”封条的木箱已经见底。 吕芳站在那里，这是他知道这是最后一轮账目了，便不再一张一张传递，等着这一批账目算完。 算珠声慢慢稀疏下来，几乎同时，两条长案前十二名太监算完了所有的账目。 十二名太监同时拿起各自记下的最后一页账目，捧到嘴边细细吹干——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手写馆阁体毛笔字。 两个递送账目的太监一个走到左边的案前，将六张账页收了拢来，一个走到右边的案前将六张账页收了拢来，二人同时走向吕芳双手呈了上去，一举一动很有身为下人的秩序感，拿捏到位。 吕芳接过这十二张账页，扬了扬下巴：“撤了。” 两边各自六个算账的太监，抬起了案上那把巨大的算盘，轻声走了出去。 一个递送账目的太监，将装着原账册的那口宫中木箱套上铜锁咣当一声锁了。 然后将那把偌长的铜钥匙当着吕芳的面，递给站在身边的那个递送账目的太监。 这么一道转手完成之后，那太监才双手捧着钥匙，走到吕芳面前呈了上去。 吕芳接过这把钥匙，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属下：“挑了灯，把火盆搬出去，关好殿门。” “是。” 两个太监便趋到墙边的条几上，各自拿起一个铜盘一把剪刀，一个走到左边，一个走到右边，将两盏高燃着明火的巨烛的烛芯剪了，放向铜盘内，接着去剪第二盏，训练有素。 吕芳这才捧着那叠账页和放在账页上的长铜钥匙，走向精舍的条门。 这个时候在室内饰演嘉靖女帝的女帝本帝，已经看完了账单，坐回在蒲团上。 吕芳进来走到嘉靖女帝身边，先将那把铜钥匙呈了过去。 嘉靖女帝接过那把钥匙挂在内衣的腰带上，这个小动作意思是这账是不过国库的，算是女帝的内帑。 当然啦，说是内帑，实际上就是女帝自己贪污的小钱钱。 吕芳接着将手里那叠账单的第一页呈了过去，嘉靖女帝接过，飞快地看完了这页账单，接着是第二页第三页，最后的十二页账单片刻间都看完了。 吕芳这个时候并不抬头，甚至都不去看嘉靖女帝的脸色，只是勤勤恳恳工作。 他接过第十二页账单，便走到御案前去收摞用镇纸压着的那些账单，默不作声。 “去年朝廷派的巡盐御史，去两淮两浙收了多少税银？”嘉靖女帝问话了，语气听不出喜怒。 吕芳手上不停：“回主子，好像是一百四十多万两。” “前年呢？” “是一百七十多万两。” 嘉靖女帝从蒲团上站起了，又开始大袖飘飘踱了步，来回走动。 “派别人去收税，是一年比一年少，鄢懋卿去，一次就收回了三百三十万，比别人两年还多，你怎么看？” 吕芳想了想，似乎是在揣摩她的表情，而后才滴水不漏地答道：“还是严阁老的人行呐！” 嘉靖女帝突然站住了，慢慢盯着吕芳，那眼神似要把他倒过来看，眼眸的神采逐渐转厉。 “朕赐你的那颗丹药为什么吐了？” 吕芳愣了一下，接着跪了下来：“主子法眼，奴才是将仙丹藏起了，奴才有私心。” “你怕吃了……会死？”嘉靖女帝语气也跟着冷了一下。 吕芳立刻磕了个头：“回主子，仙丹吃了只会长寿怎会死人？奴才是想起了杨金水。” “你想把那颗丹丸送去给杨金水吃？”嘉靖的眼神慢慢横了过来，眼眸微眯。 杨金水是吕芳的手下，只不过之前的剧情里，会因为在江南织造贪污的事情被拿下，靠装疯卖傻逃脱一死。 “主子圣明，下晌奴才听人说，这么大冷的天，杨金水还穿着一件单衣，夜里都在院子里走。” “蓝神仙那些人就不管他？” “不是不管，蓝神仙说，这是他的冤孽，报应完了自然就好了。” 嘉靖女帝沉默了，目光移向窗外，好片刻才哼了声：“杨金水在江南四年，功劳还是有的……” 吕芳下意识抬了抬头，眼瞳微微瞪大。 “他要是不疯，今年五十万匹丝绸就收上来了。”说着嘉靖女帝抬高声音，似是怨愤又像是失望：“朕何必还要靠向人家讨钱来过日子！” 说着她像是自嘲一样，撇了撇嘴，甩开袖子转身坐在蒲团上。 “现在没有人能靠得住啦！”嘉靖女帝指着吕芳：“就连你——” “主子！” “就连你也没有真心了！” 吕芳抬起头凄凄地望着嘉靖女帝：“奴才哪些地方不真心，请主子明示。” 嘉靖女帝身子前倾，盯着吕芳：“朕刚才问你鄢懋卿下去怎么就能收来这么多银子，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乾坤都握在主子手里，主子的心比日月都明亮。”吕芳委屈地答道，缩着肩膀。 “朕明白是朕的事！”嘉靖女帝压着怒意，低吼道：“朕现在要听你说——” “是。”吕芳依旧跪着，上半身直起身来：“两淮两浙的盐引，在太祖爷和成祖爷的时候，每年都有上千万的税收，此后一年比一年减少，其中有些部分确是直接调给南京那边充作公用了，但怎么说也不会像前年去年一年只能收一百多万。” 嘉靖女帝表情于是便狰狞了一下，眉眼腾起压抑的不满，活像是一头真龙生怒。 “今年鄢懋卿一去就收回了三百三十万两，原因只有一个，那些管盐的衙门都是严阁老小阁老的人，钱都被他们一层一层贪了，上下其手，铁板一块，派人去查那是一两也查不出来，可只要鄢懋卿去了，他们都会乖乖地献出来。” “……” “说句伤心的话，大明国库的钥匙一多半都捏在他们手里了，朝廷要用钱，这条门只有他们才能打开。” 嘉靖女帝哼了个鼻音，大袖抖开甩回怀里，身子后仰，望着大殿的天花板。 “你现在明白，朕为什么上回不追究严世蕃他们，反而派鄢懋卿南下巡盐了吧？” “主子圣明，奴才还有下情陈奏。” “说。” “朱七他们一直跟着鄢懋卿的船队，今天也回来了，天黑前朱七来见过奴才，他说，鄢懋卿在把这些银子押回京里以前，还有三条船。” “什么三条船。”嘉靖女帝不耐地扫了他一眼：“干脆点说，还另外运走了几百万？” “圣明无过主子，南直隶那边咱们的人也有呈报，说鄢懋卿今年巡盐至少收了五百多万税银，除了报上来的三百三十万，至少还私瞒了两百万。” 嘉靖女帝站起来，甩着大袍的袖子，走到桌案前俯瞰着那些账单。 “两条船，一条驶往分宜，严阁老的老家，一条驶往丰城，鄢懋卿自己的家。” 说着吕芳跟着嘉靖女帝的走动转了下身子：“还有一条船，在一个月前，装作商船驶回了京城。” “好啊……”嘉靖女帝咬牙切齿，表情难看，从嘴里挤出来的话：“两百万银子，三条船，游南游北……我这日月王朝的大运河，倒像是为他们修的了！” 说到这里，她一把抓过账单拍在面前：“鄢懋卿！冒青烟！” “居然——还在奏疏里说什么‘为解君忧敢辞其劳’，又说跟严世蕃商量了，专留下一百万给朕修万寿宫！” “……”吕芳赶紧趴下，老老实实地跪着不敢触霉头。 “朕的钱！！”嘉靖女帝挥舞着账单，瞪着眼睛低吼嘶喊着：“他们拿两百万！分朕一百万！还要朕感谢他们！” 说到这里，她一把抄起了那摞账单狠狠地往地上摔去，而后挥手扫开桌上的玉石镇纸，脸色铁青，气喘加剧， “主子！”吕芳慌忙爬了起来，奔过去一手搀着嘉靖女帝的一条手臂，一手伸掌在她背后轻轻抚着：“主子千万不要伤了仙体，要不，奴才这就叫东厂和镇抚司的人把他们的家都围了！” 嘉靖女帝好一阵才调匀呼吸，可即便这样脸上也带着不正常的血色，这是化妆都化不出来的血涌上头。 她撑在桌案前，语气不善：“是该收网了，可还不到抄家的时候。” “是。”吕芳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的身子：“下面该怎么干，请主子示下。” “快过年了，让他们再大捞一把吧，让他们，再痛痛快快地，舒舒服服地——” 最后她轻轻吐出四个字，磨着牙，像是一条等待食物的恶龙：“过个好年！” “好！咔——完美！” 拍了几天戏，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一条过的高规格拍摄待遇，剧组欢快地拍了拍肚皮，今天收工了。 场务们开始收拾东西，这段戏算是拍完了，而可怜的隔壁网大过来兼职的场务发现今天好像没什么需要大张旗鼓的，也跟着开心起来，能轻松混日子真是太棒了。 艾丽娅没有换衣服，只是擦了把脸，依旧是那副道君皇帝的模样，凑过来嘿嘿嘿地乐：“怎么样？” 神仙姐姐嗔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什么怎么样？” “我的演技呀！有没有觉得惊为天人？” “……还行，不过我觉得不像是演技。” “那像是什么？” “像是暴露本性。” “那什么叫演技？” “你——” “阿娅，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从艾丽娅耳边传来。 她回头一看，登时一个战术后仰：“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这边拍戏嘛，需要一些道具从家里运，我刚好忙完了顺带就过来啦。” 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坐飞机和坐公交有什么本质区别？在飞机上能吃饭能洗澡能睡觉，移动公寓罢了。 莲花说着，背着手好奇地侧身看着另一边的神仙姐姐：“嗯？师祖姐姐也在啊，您是来商量事儿的吗？” “咳，那个……”艾丽娅抬手握拳：“我——” “没有啊，我是阿娅邀请来客串龙套的，她不是在这部电视剧里演皇帝么，我也顺便演个角色。” 神仙姐姐笑了笑，意味深长，嘴角的弧度逐渐危险，眼角的余光扫过艾丽娅。 如果这个时候她有九条狐狸尾巴的话，铁定是呼啦啦地摇动着，找到了搞事的快乐。 “哦。”莲花一脸不疑有他：“这样啊，师祖姐姐您演什么角色？” “皇后。” “……” 莲花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缓缓呼出。 “其实吧，这部戏里面，皇后的戏份还是太少了，首先要表现出嘉靖女帝是面对天下舆论的压力，才推行的选妃的这个不合理的事情，然后是她本身修道，第三就是性别问题……”艾丽娅说着一脸严肃：“我觉得剧情还需要好好斟酌一下，哦对了，莲花你不是平时也有写一些古偶小说么？有什么看法没有？” 神仙姐姐于是这才抬手戳了戳小仙女的脸蛋儿，纤长玉指抵着软乎的脸蛋笑道：“这才叫演技嘛。” “？？？” 第1243章-药医不死病 艾丽娅迷迷糊糊醒过来，自动窗帘缓缓拉开，透过窗户洒下来清晨的阳光， 她揉着腰伸了个懒腰，睡衣掩盖不住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的风景。 ——好吧其实就是肩膀，老肩巨滑。 然后她定住动作，目光扭转，望着一侧靠窗座位上坐着的神仙姐姐…… 后者正在看书，翻了一页之后头也不抬，拿起旁边的蜂蜜柚子茶抿了口：“醒了？” “……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小时之前，看你睡得正香，没叫你——难得睡个好觉吧？” 神仙姐姐和艾丽娅一样，或者说她们这个级别的高手都一样，夜晚的睡眠极浅，非常容易惊醒。 这倒并非是她们不需要休息了，恰恰相反，她们需要的深度睡眠时间更多，只不过她们可以通过分散式的深度睡眠，用类似打盹的方式快速回复精力，那种一夜无梦浮生好眠的体验，更像是奢侈的自我放纵。 艾丽娅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身边的莲花，而后抬手给她掖了掖被子。 “说来也怪，身边有个人陪着，难得能睡着。” 能够让军团长完全放下警惕，一半是莲花的功劳，一半是身在这个让人放心的世界。 没有三界混战，没有实力高强的自然进化战职者，也没有随时随地想要取军团长性命的刺客。 要是被某个参谋长知道某个大仙女能够当军团长的安眠吉祥物，那么怕是打一次大战也要给抢回去。 “今天有什么安排？”神仙姐姐合拢手上的那本书，望着艾丽娅：“喝茶吗？” “……不喝。” “蜂蜜柚子茶，很贵的，三十块钱一壶。” “不应该啊，难道我住的不是我自家的酒店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你还没有买下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都默契地忽略了一个问题——神仙姐姐潜入室内的事儿。 她收敛气息是很厉害，但如果艾丽娅带着哪怕半分警惕，神仙姐姐到来的瞬间都会被惊醒。 所以这是一种信任，区别在于神仙姐姐不知道这种信任是真的还是演技。 而艾丽娅——艾丽娅看起来傻fufu的，没有什么多余的意思，就在那里嘀咕这壶茶好贵好心疼。 两只老狐狸隔空斗法，噼里啪啦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到了她们这个地步一举一动都饱含深意。 当然啦，也有可能并没有什么深意，只不过是迪化而已…… 莲花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两个人坐着喝茶了，艾丽娅翻着那本书：“这是什么呀？” “帝范，李世民写的。”神仙姐姐淡然喝茶，这本书暗示了很多东西。 李世民最大的标签就是玄武门，弑兄逼父，一代明君被得位不正的问题缠身多年。 换到艾丽娅身上，谁是小天使，谁是军团长，谁是现在的陆颜倾，依旧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艾丽娅翻到第一页，开篇序言是手书的飞白体：『饬躬阐政之道，皆在其中，朕一旦不讳，更无所言。』 “这字一般啊，还没我写得好看。” “确实，李世民虽然喜欢王羲之的字，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学王羲之的书法，写出来就这样了。” “……这是李世民写的？” “嗯。” “亲手写的？” “我想应该是，我环溪观玉暖楼里，目前还没有收藏拓本摹本的打算，只有孤本善本。” “收好谢谢。”艾丽娅小心翼翼抖开一块毛巾，把这本看起来并不如何古朴的书包起来，递回去：“书是好书，但是太贵重了，敬谢不敏，请善待国宝。” “……善待国宝？” “当然要善待——国宝辣么可爱，人畜无害，是吧？” “有道理，可万一国宝误伤人类呢？” “那当然是按照法律来，罗老师不是说了么，人类的安全永远摆在第一位。” “善。” “我也觉得。” 于是神仙姐姐随手收了书，两人复又坐下，一团和气，气氛融洽。 莲花有点拘谨：“师祖姐姐，你——” “嗯，你们洗漱吧，我在楼下等你们。”神仙姐姐笑笑，像是在自家一样打开门走出去。 艾丽娅眼神微微沉下来，好片刻之后戴上眼镜：“女娲，今天有什么新闻吗？” 『没有值得您关注的消息，TPC一切正常，泰坦巨兽没有异动。』 “我妈呢？” 『哪个妈？』 “去神仙姐姐那里，喝了杯茶然后就昏睡的那个。” 『还在昏迷当中，没有苏醒的迹象，各项身体数据指标非常正常，心跳正在逐渐放缓，预计在48小时候达到每分钟一次，正式进入休眠状态。』 龟息功…… 艾丽娅摘下眼镜，对莲花笑笑，多少有点无奈。 “你们这些当妈的，真要到选择的时候，还是都顾着孩子更多啊。” 莲花一脸发懵：“？？？” …… …… 横店位面·剧组 罗导停下了拍摄，一来是明清宫苑还在建设，二来是修改剧本需要耽搁一下时间。 怎么圆女皇帝加上女皇后这个坑，目前是个难题——不过难为的是编剧，刘老师属实是辛苦了。 要是男皇帝和男皇后，那反倒好办许多，耽改嘛，多得是。 实际上耽M这个词本身最初并非是男生淦男生的描述，在本子的语言里这个词指的是沉溺在唯美的事物之中。 但架不住这些产粮的大手子一个比一个会，就像是莲花一样，可劲奔着美型去了。 同性恋不可怕，可怕的是同性恋不够美型，尤其是男生和男生。 所以细腻温柔的女性向产粮愈发专精，等到国内的互联网环境里，耽M一词慢慢就成了专用词汇了。 至于说这玩意儿有没有市场——想想看莲花这种级别的受众，就知道什么叫人傻钱多速来。 而反过来拍女孩子和女孩子，也有市场，只不过目前还没有形成完整的受众体系。 至于说这东西的市场有多大……这么说吧，某于姓编剧，宁可顶着一脑袋骂名也要重新出山玩这套。 在一些弹幕网站疯了一样灌水推广双镜之类的戏就是他的作品，恨不得给观众直接塞嘴里齁一口工业糖精。 毕竟这年头亏本的买卖没人干，杀头的赚钱活儿，有的是人抢。 刘老师是有操守的，但是架不住剧组这边很诚恳地请求他帮忙，而且罗导作为他的好友也是期许大过埋怨。 所以刘老师还特意地问了一下罗导，对于这个新的大女主为什么这么‘纵容’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然后罗导给刘老师看了一个新的buff——多家电视台预约上星，网络全平台延迟一天跟进。 嗯，超前点播无了，某个路过的小仙女之前想要看看参考用的新作，结果被这个超前点播恶心得够呛，想起了当初的SSVIP和VIP中P的资本套路，恶狠狠地唾弃了一番。 结果当天晚上，良心发现的资本家们就悄悄地撤掉了超前点播之类的套路，可谓是十分有诚意。 也不知道这个诚意到底是哪里来的，可能是做噩梦了吧…… “今天不拍古装戏，网络大电影《恶魔危机》这边的剧情也推进到了文戏的阶段了，然后……” 网大的导演看了看本子，嗯嗯嗯了几下，抄起话筒：“然后我们欢迎一个新的演员，来拍这场戏。” 大家齐刷刷地望过去，钱波波跟着呱唧呱唧地鼓掌，一脸微妙地看着那个漂亮得可怕的女人走进来。 倒不是说怨愤或者嫉妒——神仙姐姐真容亮出来，钱波波已经连嫉妒的心思都升不起来了，只有仰望。 她现在微妙的感觉来源于这部戏的颜值之能打，超乎预期，她恐怕连观众的眼角都钻不进去。 大女主——艾丽娅，虽然身材一般，但是胜在腰细腿长有气质，脸蛋儿出众，大飒蜜说的就是这种。 客串的女配——这个叫陆颜灵的，身材匀称，要气质有气质要容貌有容貌，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钱波波回忆自己上一次这种被惊艳到的时候，大抵还是在看到赵雅芝的白娘子出场或者李若彤的小龙女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小呢，皮猴子一样在老家的田间水塘钻来钻去，回到家里抖抖水看电视，十多寸的电视里一边‘千年等一回’一边亮出白娘子那张宜嗔宜喜的仙女脸，白衣飘飘，鸡腿发髻相得益彰，气质直接飘到了天上去。 后来刘人妻版本的白娘子温柔有加，可是已经从仙女脸变成了老婆脸，变得接地气了许多。 至于说再后来……鸡腿小笼包？算了算了，还不如看刘天仙呢，起码那张脸也算是老天爷赏饭吃…… 神仙姐姐今天没有穿那低调奢华的袍服，而是一身休闲装，戴着一顶鸭舌帽遮住自己的银发，束发在脑后的金冠也换成了普通的皮筋，从头到脚一股二十啷当岁的青春可爱气息。 “大家好，我是来客串一个角色的群演，我叫陆颜灵，大家叫我小陆或者阿陆都可以。” 导演瞥了眼花姐，花姐摇头摇头摇头，就差没把脑袋给摇断了——让你叫你就敢叫啊？ 艾小仙女来玩，花姐被请过去西楼小影厅三令五申，这位来玩，对方跑到花姐这边来殷切嘱托。 于是导演悟了，工具人定位拿捏明确：“陆——女士，请往这边来，我们讨论一下关于您的戏份，您在剧中是饰演一个官方的高层，然后要表现出一定的威严，这是您的台词，实在不行的话直接念123456都可以，我们可以后期配音。” 神仙姐姐客气地接过还带着打印机温热的剧本，老老实实地背台词，没有一二三三二一的兴趣。 导演好艰难地把那位搁置了，小步跑回来，压低声音：“这又是什么新人？背后有金主？” “您别问——您受累！”花姐给她一个深鞠躬，跟灵堂祭拜似的：“拜托了！” 网大导演一哆嗦，二哆嗦：“你别吓我啊！” “只要她们二位满意，您要多少投资我们给多少投资，想要多大场面就给您拍多大场面。” “那我要航母的特效你们也给做？”网大导演不哆嗦了，大场面来了，热血又沸腾了。 “特效做不做我不知道，不过航母的话，您要几艘？” “……”他激灵灵再哆嗦了一下：“得，您别说了，我不敢问，我就一三流导演——我怕呀！” “怕也得拍！开弓没有回头箭！”花姐盯着他：“拍得好不好是能力问题，拍不拍，是态度问题！” 有这个心没有这个力，大家能够理解，撑死了被嘲笑。 可你这要是撂挑子玩情绪，那就是直接打脸了，她们不会说什么，但是有的是人揣摩上意。 到时候网大导演自己倒霉不倒霉不好说，但是花姐铁定是没了——之前那笔光来集团有染的账还没算完呢。 网大导演咬了咬牙，重重一点头：“干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好不容易能够追逐梦想，自己这回豁出去，准备薅这九牛身上的一根毛！ 可是他哪里知道，这哪里是一根啊…… …… …… “陈先森啦，这件细，我们细真的不知道啊，你一定帮帮哦们！” 一个带着口音的男人坐在副驾上往回看，不住地示弱，就差没拱手磕头了。 那个被称为陈先森的年轻男人坐在后排，闻言摆了摆手：“光来集团艺人失德的事情，和我无关，我实在是管不了。” “陈先森，我——” “你还是说粤语吧，我听得懂。” “陈少啊，这件事情呢，是我们的艺人德行有亏，我们不准备压了，就这样，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国有国法。” “嗯……”陈少点头：“所以呢？” “我们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关于融资——股权赎回啊！” “你们光来集团的融资问题，到底是怎么被盯上的？” 陈少皱着眉头，有点搞不清楚里面水深水浅。 如果是正常的商业竞争，那么他可以帮帮场子，毕竟光来集团和香江那边关系匪浅。 如果是有大佬要动他们，那么陈少就得看看对方是真龙还是盘蛇，再考虑是施以援手还是落井下石。 “我们之前的文化投资在信托那边做了质押，一共拿到了35亿，是用于给光来做融资的。” “嗯，这个我知道。”陈少对此有印象，某种意义上他自己就是中间人。 若不是有这一层关系，齐老板的秘书也不至于找上门来求助。 当初获得融资的条件，就是这笔资金在两年之后要还上，或者用更多的股权去质押。 那个时候光来集团烈火烹油，正在影视文化、豪车、奢侈品珠宝数个行业顺风顺水，别说齐老板自己，就连陈少这边都没有考虑到两年之后居然会还不上。 所以当时无论是信托那边还是齐老板那边，都是开开心心签下了协议，大家双赢。 什么？两边都赢了谁输？ 那当然是被噶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股民玩家啦…… 可没想到的是，有人在背后搞事情，短短的几天时间，直接把齐老板名下的文化投资股价打崩了。 股价崩了，即便文化投资加大了股权质押的力度，那也凑不够35个亿啊，信托那边自然急了。 这就像是银行挤兑一样，大家有信心的话，其实钱不钱的也就那样。 可大家一旦失去信心了，越是恐慌就越是崩盘，银行不可能有供给所有人都能够完全提现的准备金。 信托那边一着急，这件事情被曝了出去，光来文化投资之前还能挣扎一下的盘口算是彻底完蛋了。 不仅仅是股价飞流直下三千尺，更重要的是投资者的信心也无了，这比什么都来得可怕。 光来的齐老板想要救，而且豁出去身家准备救了，可前提是那个痛殴他们的不愿透露姓名的大手子得先停下。 别打啦别打啦，再打就破产啦！ 而且齐老板本身在签订协议的时候，也保证了自己为融资提供无限连带责任担保。 这意味着一旦融资的信托申请执行，那么还不上钱的齐老板就要成为被执行人，雪上加霜。 陈少这段时间在这边活动，齐老板的心腹秘书赶紧过来拜见，求求他救救命，亮个面子。 面子这种东西，有些时候一文不值，可能就只是喂公子吃饼的程度，比如现在的光来集团。 有的时候价值千金，一个名字就能够打招呼，比如现在的陈少。 陈少原本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只是他们家之前赶上了好时候，参与到了一个史诗级的大项目里。 陈少作为被选定的新生代负责人，地位水涨船高，眼见着就直接超越了同辈，奔着别人家孩子的榜样去了。 一旦史诗级大项目完全成型，他们这些人互相之间就是荣辱与共，不给一个面子就是不给整个体系的大佬的面子，这种连带的背景让陈少甚至有了不弱于其父辈的话语权。 要知道哪怕早半年，谁特么在乎一帮有的没的富家弟子啊，花钱个顶个能行，办事儿只会空口白牙说大话。 陈少沉吟了好一阵，敲着大腿，而后掏出手机：“当初齐老板融资，我算是帮着介绍了，所以这件事我可以去看看，但能不能帮，能帮多少，我不好说——国内能够把你们光来集团摁着打的过江龙不是 踆`琉&、O陾II'叄 事爸疤私没有，但是手段这么狠的，我还真没见过。” 甚至说得难听点，这就是奔着要光来集团的命去的，陈少的忌惮不无道理。 他拿出手机摁了个号码，放在耳边等了一阵，然后发出寒暄的哈哈哈的正道高手画风的笑声：“南大少，最近在忙什么呢？没有没有，只是听说你最近在东阳这边，我刚好也过来了，得闲饮茶啊……好好好，我现在在——横店，嗯，没有没有，哪里有什么红颜知己，我就是好奇来看看，对，那等下见，好！” 挂断电话，陈少长出了一口气，望着那个秘书：“我这次啊，也算是还了齐老板的人情了，南文，南家大少，我这次狐假虎威一把，拉上他也去，想来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的，都得给我们这个面子。” 秘书喉咙滚了滚：“那个南大少——是西北那个南家？” “不然还能有谁？”陈少掂了掂手机，不无感慨：“如果是之前的我，南家大少估计是客客气气地婉拒我，才不会跟我一起玩，可是现在……人啊，固然要有自己的努力，可是历史的进程也很重要啊！” 秘书拜服：“陈少说得对，太对了！” “走吧，去横店那边，另外这辆车……算了，等下我过去之后，自己走，低调一点，不要讲排场。” “是，是！” …… …… 东阳·某大型写字楼 被同辈人誉为新生代领头羊的南大少掂着手机，表情莫名。 他弟弟坐在他对面，抓耳挠腮：“大哥，你想得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南大少回过神：“哦，你说你之前的那个项目？” “对呀！我都想好了！多请几个顶流，然后趁着现在的网络平台市场，我——” “不怎么样。” “我……啊？” “我说，不怎么样。”南大少打开旁边的电视：“没事的时候，多看看新闻，多了解一下时事。” “不是，大哥，我这准备进军影视娱乐产业，我看新闻干嘛？我不应该看电影吗？” “你准备拍的那叫电影吗？看到没有——看仔细了，看清楚了，这是这几天的新闻。” 『整顿……失德艺人……饭圈……平台……严禁打榜……流量……禁止榜单……』 一段又一段的新闻跳跃着，话里话外都宣判了流量的狗带，看得南家二少一愣一愣的。 “这——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天。” “哎呀！怪不得！”南家二少一拍大腿：“我说那些狗崽子怎么这么好心！有赚钱的大好事不自己拿着，求我入场！合着这是想要我接盘兜底的！” 南大少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智商也就这么高了。 接盘？兜底？只是亏点钱？ 他往大气层上看，甚至能看到对方有备而来准备把南家也给拽泥坑里滚一身粪水。 要是他自己动手的话，就会这么干，把一个老牌的实业企业拖垮，最好的办法就是拽着它脱实向虚。 然后它自己就死了，压根不需要别人动手，越是挣扎就越是在奔向深渊的油门上猛踩，死有余辜。 “你啊，多动动脑子，给我省点心行不行？”南大少放下遥控器，叹了口气：“像你这些年纪的，看看人家陈家老二，现在就连我都得给他面子，你是交朋友交得一群狐朋狗友，做事业做得一番乱七八糟。” 南家二少只是嘿嘿地赔笑，也不生气——他这驴脾气也就自家大哥能骂，别人骂他他早就翻脸了。 就算是他亲爹，南家二少那也叫一个叛逆，在家里就没个消停，有时候甚至还指着自己父亲的鼻子骂。 不过遇到那种时候，南大少也不骂他不打他，反倒是南大少自己去祠堂跪祖宗认错。 长兄如父，是自己没带好弟弟，不孝子孙南文愧对父祖，愧对列祖列宗。 然后南家二少就又羞愧得不行，扭扭捏捏去给父亲道歉，赶紧把大哥请回来。 有人说这是南大少邀买人心做样子，也有人说这是南大少把弟弟养成废物没有人和他争家产。 但是个中其是非曲直，恐怕也就只有南家自己知道了，南大少依旧是温润君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次他们来东阳，本意不是奔着什么影视文化之类的小事儿去的，而是南大少得到了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想要和最近在全球都引起热议的TPC搭上关系。 共和国似乎有什么大动作，想要着重建设包括东阳、天阳、南阳在内的一片区域，而且决策级别很高。 南大少不知道细节，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亲自过来看一看，闲棋落子三两手，有时候也有别的收获。 南家二少这个傻嗨，来这边之后自然就被那些在东阳有产业的二代们拽去了，而东阳这边最有名的莫过于横店位面，一群年少轻狂的富家子弟嗯嗯啊啊，南家二少被捧地晕乎乎的，五迷三道拿回来一堆合作意向。 里面十个有十一个都是坑，南大少倒也不生气，让他去折腾，权当是拿回来反面教材了。 “收拾一下，换身合适的衣服跟我出门，你这一身酒臭……等下记得礼貌一点，叫人家陈二哥。” “不是，陈二那个家伙，他也配我叫哥？”南家二少老傲娇了，一听就不乐意。 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太阳！那就是我大哥！别的都不行！ 南大少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去不去？” “……去，我这就去换衣服。”南家二少赶紧缩脖子，乖乖去休息室洗漱了。 南家大少这才满意地换了个坐姿，双脚搭在窗棱上，双手交叠在身前，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陈二少……TPC……大项目…… 陈二少想要拉他去干嘛他不清楚，但想来不会是单纯叙旧。 只不过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他倒也无所谓帮对方一个不知道什么忙，卖个人情罢了。 “这个世界，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南大少低声嘀咕着，转身拿起笔写了几个字，然后停了笔尖—— 『关于第三期投资的具——』 那笔尖在具字上停顿了半秒钟，而后继续往后写，只是南家大少的表情，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不一样的，似乎不仅仅是明面上的，还有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 …… …… “怪了，难道这又是个大佬？” “什么大佬？” “当然是演技啦，不然还是什么——你看她的演技！” “……我看她的演技平平无奇，没什么大不了的喔。” “滚蛋吧你个瞎子，你以为成天拿着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就能够教别人演戏啦？等下盒饭都没你的份！” “诶，别！” 在片场里，导演正在苦口婆心地和某个不配合的女配角讲戏。 “你是一个高层！” “嗯，我是高层。” “你要有威严！” “我知道啊，我要有威严。” “那你的威严呢？之前她向你汇报消息，你——就这么……” 网大导演比划着手，像是袋鼠摇花手一样呼啦啦地比划着，说不囫囵那感受。 神仙姐姐于是展颜一笑：“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应该更激烈一点？” “对！对对对！就是那种——演技的张力！爆发力！” 网大导演现在很认真，只要他履行自己的职责，问心无愧，那么别说是小祖宗，就算是老祖宗来他也不怕。 较真，就硬较，拽归拽闹归闹，谁也别拿我的梦想开玩笑。 “可是如果我是一个高层，我不该爆发的。”神仙姐姐同样很认真。 “不是，你——你之前没有见过那些大演员演戏吗？”网大导演很无奈。 “那你见过真正的官方高层吗？”神仙姐姐反问他。 “……” 完了，这话题聊不下去了，她是炫耀还是想要吓唬我？是吓唬对吧？这一定是吓我！ 网大导演喉咙滚了滚，退而求其次：“那……您觉得应该怎么演？” “吹胡子瞪眼肯定是不行的，能够坐到高层乃至于决策层的位置上，本身就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神仙姐姐想了下，倒也没有强求一定真实：“但是戏剧化一点的表演，还是可以的，我想想怎么调整。” “行吧，整，都可以整……” 网大导演败退，只求这个客串的神仙赶紧玩腻了走人。 艾丽娅饰演的大女主甩哒甩哒走过来：“还是不行？”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有点不适应。”神仙姐姐理了理鬓发：“要求我更有张力什么的……嗯。” 她嗯了一声，没忍住微微笑了出来，大抵是察觉到这里面的认知误差挺好玩的。 导演和演员们觉得身为高层，知道这种消息之后一定是大惊失色，扁平快地表达情绪。 但实际上，哪怕是知道了平行世界，知道了巢轳O⑵迩山泗爸紦泗裠虫种威胁，知道了地外文明的存在，高层们也首先是狐疑。 对，狐疑，然后求证，在确认是真的之后，反倒已经渡过了惊吓的那段情绪，开始想办法解决问题了。 神仙姐姐想要见到高层乃至决策层，甚至都不需要专门通报预约，挂个胸牌直接从国家科学院本部坐车进太液池，有时候神秘感只是源自于距离，对于神仙姐姐而言，这一切都没什么神秘的。 甚至对于艾丽娅也没有——这个小家伙秘密多着呢，多到到底是不是小家伙都不真切。 艾丽娅对于神仙姐姐的自我发挥自然无有不可，还是那句话，这部戏本质上是为了宣扬集体的强大力量。 大女主什么的，只不过是当前商业价值的零碎，俗称片头欺诈，把观众骗进来关门杀的那种。 往上了说是艺术和商业的双丰收，往下了，那其实和神秘字母加数字的编号的作品给个美化P图之后的封面欺骗没差。 请顶流？那些顶流捆一块儿，场面有一轮货真价实的齐射实拍来得激动人心吗？很显然并不会有。 “那你慢慢酝酿调整，待会儿我再来，将军阁下。” 艾丽娅冲穿着一身虚构的将军服饰的神仙姐姐敬礼，然后自己溜达着去找莲花了。 神仙姐姐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摇头笑笑，而后继续勾勒手里的剧本，一些明显上位者不该说的，或者不该表达的，全都给无情地划拉了，而后是一些只有内行人才看得明白的细节，降维打击网络大电影的台本。 她不该在这里，她该在隔壁，和刘老师一起讨论剧本的改编的…… 艾丽娅溜达着出门，左右看了看：“莲花呢？” “宋小姐好像是去了隔壁剧组。”动力妞子正在啃红薯饼：“那边。” “那是啥剧组？” “一个耽改的，好像是……霸道将军和来自外星的我？” “……好家伙，现在人类已经满足不了她了么——吃啥呢给我掰点儿。” “老大，这红薯饼好贵啊，以前我们学校门口卖五毛钱一块钱，现在三块钱一个。” 动力妞子嘀嘀咕咕地说着，心疼地掰了一大半给她，想了想，大半的自己揣着，小半的递过去。 艾丽娅尝了口，撇了撇嘴：“不知道用了多久没换的老油了，瞧你那小气的样子……” “反正你只是尝尝，你想吃什么没有？” “我那是为了吃吗？我是为了测试你的忠诚！” “那我忠诚吗？”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行吧，那我反水了，跳反——陛下何故造反？” “反？敢反我就敢给你脸上来三拳……等下，好像陛下才是挨三拳的那个？” “对啊，然后高澄就篡位了……” 两人说着话，走到隔壁剧组看热闹，莲花就在人群里站着，一脸嘿嘿嘿。 两个镶金边女仆跟在身边，大大咧咧连女仆装都没换，不过也无所谓了——横店位面里有什么人都不稀奇。 之前艾丽娅还看到一个穿着白兵盔甲的，想来是某部剑仙大战绝地武士风格的片子里钻出来的群演。 说起来，是光剑厉害，还是仙剑厉害呢？要是有机会穿越到未来的话，自己用泰若山剑去试试…… 艾丽娅正准备去把自家走丢的大猫猫提溜回来，花姐却先一步找到了她。 “艾小姐，有人找你。”花姐拿着一部新手机急吼吼地跑过来：“是专门找你的。” “找我？谁？”艾丽娅有些疑惑，谁这么勇？ 之前花姐那边咔嚓了一批，资方又咔嚓了一批，求情说事儿的全都消停了。 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找自己就相当于是一头扎进渔网里，纯属自投罗网了啊。 还是说黄经理那边顶不住压力，把自己苦苦隐瞒的小本生意艾如龙独生女的身份泄露了？ 可那也不应该啊，知道了身份，不会是更避着自己走么？ 一头雾水的艾丽娅接过手机，看了看具体，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 “女娲，这个陈二，是不是TPC外围那个商会的F4成员之一啊？” 『正在核对信息——信息确认，是他，另外他疑似和光来集团有资本利益接触。』 “哦……他不知道是我？” 『应该是不知情，他目前是通过黄经理的关系网寻求和你的接触，黄经理也没有透露你的具体身份。』 悟了，这是被光来集团当枪使了…… 想来是光来集团觉得陈二倍儿有面子，能够和自己这个利亚基金的大小姐掰掰手腕。 再不济那也能够互相之间谈谈交情，坐下来饮杯茶，有时候交情这种东西就是这么来的，你敬我一尺我回赠你一丈，商场嘛，大家都是为了赚钱而来的，哪有那么多生死大仇。 就算是亲爹——只要价格给得够多了，那也是可以卖一卖的…… 艾丽娅呵呵了下，似笑非笑：“有意思，你说等下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动力妞子全程不懂：“什么什么表情？谁啊？啥事儿啊？” “没事，挺无聊的一人。”艾丽娅把手机递回去：“告诉那位——陈二少，我在拍戏呢，让他来片场吧，就网大那边的片场。” “哦……是艾小姐的朋友吗？” “算是吧，一个……小辈。” 小辈？花姐愣了下，但也没多问。 既然是朋友，那想来就是探班那一套流程咯，权当对方是个看热闹的就好。 艾丽娅这次不打扰莲花了，转身往回走，留下莲花在那里跺JIOJIO绝绝子，暴风吸入，呲溜呲溜。 反正莲花只是看个热闹，她对于小鲜肉本身没兴趣，只对小鲜肉和小鲜肉之间的那点不可说的事儿有兴趣。 至于说会不会有小鲜肉反向试图傍富婆——那俩镶金边女仆是干嘛的？这得是容嬷嬷分身啊！ 被容嬷嬷扎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甚至就连那根扎人的针都不是好东西，可惜世人当时太年轻，不懂容嬷嬷和皇后娘娘的苦，错的不是她们，而是世界。 嗯，自己得回去找皇后娘娘，聊聊这些外戚的问题了，那个商会的小辈不都是皇后娘娘的亲旧么？ 外戚啊，外戚不得干政这可是铁律啊…… …… …… “大少，你觉得这片地方怎么样？” 横店位面又多了三个伤心——划掉——无所事事的街溜子。 “很有趣。”南家大少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西装，手里端着一杯柠檬水：“陈少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这些地方玩？我弟弟之前倒也有做一些影视文化产业的心思，我早就想来这里看看了，这次是托陈少的福。” 低情商：你丫脑抽了吧，约我出来喝奶茶压马路。 高情商：我早就想来了，你邀请的正好啊我好开心。 陈二对于这番说辞不置可否，望了眼落在他们身后左看看右看看的南家二少：“其实我这次呢，也是来见一个朋友，不知道大少有没有空，大家一起坐下来聊聊？” “……朋友？” “当然是朋友，只不过之前没有正式见过面，神交已久嘛。” 南家大少顿时秒懂，这是来压场子的——对方和陈二有什么不可说的矛盾，摆开鸿门宴了。 所以自己这算什么？被拽过来当讨董联军的气氛组？ 南家大少倒也不生气，只是摇头：“陈少之前可没跟我说这事儿啊，打扰你们叙旧恐怕不太好吧？” 你们玩蛇皮，我不跟，我陪你去卖面子我有什么好处？ “诶，怎么能这么说呢，晚上还有个饭局，都是一些——真正的好朋友，早就想和大少认识了。” “真正的朋友？” “大家一起出资做买卖，荣辱与共的大事业，当然就是真正的朋友。” “TPC？”南家大少抿了口柠檬水，直接把话挑明了。 “……哈，哈哈哈。”陈二哈哈哈地笑，笑完了看南家大少依旧望着他，于是只能点头：“可以。” 实际上，就算南家大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该是时候找到南家大少了——缺钱！ 别看TPC背后是五大，但五大主要是出力，出钱的话很多资金都需要走流程，时间来不及。 再加上TPC那位老大摆明了谁有钱挣谁的，百姓的钱分文不取，豪富的钱三七分成——人家要七成！ 商会这边咬着牙顶上去了第一期建设，沉没成本太高，说好的回笼资金和后续的衍生利益不管有没有，他们都被捆绑上了TPC的战车，死活是没办法跳下来了，只能是一条道闯到黑。 如果成了，那么短则名利双收，长则星辰大海，这是能够吃三代人的红利。 要是没了——那人类估计也就遭大难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南大少不知道这里面的水很深，但是他自认为自己能够把持得住，笑眯眯地同意了交换条件。 于是又是一场双赢的前提下，三人转了个弯，来到了一个剧组面前。 “陈少的朋友，有投资的作品？” “不止，据我所知，她甚至还想要自己拍——姑娘，” “……”南家大少沉默了几秒钟，没有说话，难得就这么望着陈二。 后者也有点不好意思，主要是他也没想到那个不知名的家伙会约在这里见面。 南大少收回目光，对于这里面的脑残朋友多了几分心理侧写，这是个什么追星族阳光大女孩是吧？ 这种人不是没有，各有各的爱好，比如之前那个光来集团的大小姐，就以追星成性在圈内闻名。 但是自己出演什么的…… 南家大少笑了笑，抬手示意带路，没多说什么。 跌份儿就跌份儿吧，来都来了，无非是利益交换而已，这点肚量他还是有的。 要是他们父辈来，要是说谁谁谁要专门去找一个明星见面，大家做下来喝茶好好聊聊，当个朋友…… ——he~tui！什么东西！ 内地稍微好点，香江那边恐怕更言辞过激，要知道就算是老王那种级别的大美人，在他们眼里也不入流。 林某人他妈当时公开发言就是‘只当是自己儿子花两千万去招伎了’，对仗工整下一句就该是‘我自己就是豪门’？ 南家大少胡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走进剧组的摄影区抬眼一看，嗯嗯嗯，人很多，设备很多，看不懂。 有人在走来走去，有设备架起来，灯光、收音、场务，在最里面空出一片空间，有人坐在一个类似办公室的布景里，和别人说着什么，那人只有一个背影，头发倒是在灯光下带着绚烂的银色。 南家大少收回目光，心说这应该不是什么正经制作，起码看不出来大制作的专业性。 另一边，花姐也迎了过来，拿着手机和陈二打了个照面：“陈先生？” 陈二客气地笑笑：“黄经理说让我联系王女士你这边，不知道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没有，我家艾小姐的意思是刚好，来，这边请，那边在拍戏呢，我们去休息区。” “爱小姐？”陈二少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停下：“王女士，是哪个爱小姐？” “哪个——就是艾小姐啊。”花姐迷糊了，这还有哪个的？难道我家小祖宗有分身术？ “哦，不要误会，主要是……有一点个人的疑惑。”艾小姑PTSD的陈二摆手，示意没事。 也对，还有哪个爱小姐？小姑她老人家日理万机，手握TPC重权，怎么可能来这里拍戏。 自己这纯粹是脑补过头了，15亿茫茫人海，同姓的多了去了，万一是姓爱新觉罗的呢对吧？ 他在休息区坐下，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那个所谓的大小姐。 而南大少则是好整以暇地端坐着，抿了口桌上的茶，眼前一亮：“好茶！” 南家二少闻言猴急地喝了口，烫得嘴角一抽，却也咽下去跟着点头：“嗯嗯嗯，好茶，好喝！” 南家大少无奈地放下茶杯，自己这是真觉得这茶不错，结果自己这个傻弟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客套话…… 他刚想问问陈二更多的细节，可是对方却僵在原地，目光越过自己望向自己身后，瞳孔缓缓瞪大。 南家大少疑惑地回头，一个少女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衣服，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浑身上下行头加起来估计也就一百块那种，颇为急切地迎上来，双手握着陈二的手摇晃：“陈二少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哈哈哈哈哈！” 陈二呼吸都停了，脸色逐渐由白转青，由青转红，由红转黑，血色凝得让人怀疑下一秒就要脑溢血。 “咦？陈二少怎么不说话啦？”少女疑惑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小、小——小……” “小？小什么？小赤佬？哎呀你这是生病了呀！气都喘不过来了，医生——医生在哪里？救人啦！” 艾丽娅扭头冲人群那边喊，声音清亮，也不知道是在叫谁。 南家大少倒真的觉得陈二不对了，怕不是突发恶疾什么的。 他探身过去摸了摸对方的颈脖大动脉，那咚咚咚擂鼓一样的心跳速度让他眉头一皱：“冷静！深呼吸！片场有医生吗？叫急救车！” “对对对，叫救护车！”少女似笑非笑，而片场那边听到有人需要医生，最大的医生就来了。 一道身影兔起鹘落，看着就跟反重力一样，在几个拍摄用的道具台上纵身跃出来，而后轻飘飘地往大家面前一站，银发抖出一抹辉光，却是神仙姐姐摘了帽子，正在解戏服的袖扣：“怎么了？谁病了？” 诸子百家的医家传人，安院长的引路人，不可言说的国手圣医陆大夫闪现登场。 然后—— 然后陈二少目光盯在她脸上，眼神一抽，嗝儿地一下直接背过气去。 嗯，真晕了…… 神仙姐姐摸了下自己的脸，确认没有什么问题，而后下意识歪了歪脑袋。 “……？” 第1243.5章-永远不要直面18岁的老妖怪 陈二少，没有名字的NPC，以‘怎么老是你’而闻名。 所以他为什么不叫陈莽莽呢？ 神仙姐姐作为一个医生，最见不得有人生病，当即给抽过去的陈二少进行了急救。 在进行了一番针扎入味之后，陈二少悠悠转醒，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想来是觉得之前做噩梦了。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艾丽娅的那张怼到面前的小脸儿：“哟，醒啦？” 眼见陈二少又有晕过去的意思，艾丽娅拍了拍他的头：“事不过三哈，懂事儿点。” 于是陈二少不敢晕了，哪怕眼前一阵泛星星也强撑着，用力点头点头非常乖巧。 谁能知道他现在什么感觉呢？大抵就像是唐僧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终于来到了大雷音寺。 然后抬头一看，佛祖的头上亮出了血条…… 更崩溃的是那血条看不见尽头，数值上是明晃晃的『？？？/？？？』的字样。 当然啦，内心里未尝没有别的戏码——比如说回去之后弄死光来集团之类的。 他觉得自己和光来集团有恩无仇，和齐老板以前也算是相谈甚欢，可是没想到啊！ 你这浓眉大眼的，居然把——伟大的小姑引到了我的面前！这不是想要弄死我吗？ 他翻身起来在座位上坐下，屁股只敢够着半拉椅子，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艾丽娅拉开椅子坐下，首先瞧了瞧这随行的——这男的谁？长得倒是一副人模狗样。 小仙女打量着南家大少，上看下看，越看表情越微妙，越看越不对。 ……等下，这不也是咱的老熟人么？ 南文？！！ 旁边那个一头雾水没带脑子的，自然就是南家二少南武，当年还被艾丽娅揍过。 于是艾丽娅坐蜡了，相比起和陈二少这种小憨憨打交道，她极度不擅长和舔狗相处。 你说别人冒犯你吧，别人觉得自己是在为了爱情付出真心，你还真不好动他。 可你要说有多甘之如饴吧，那更不可能，浑身起鸡皮疙瘩，各种膈应。 拜托！艾小仙女的灵魂可是军团长啊！又不是莲花诱捕器，正常情况下金城武也不会爱上吴彦祖啊。 艾丽娅强迫自己不去看南文，主要是怕一个没忍住把他给拍出去，而是把目光专注在陈二少身上。 “说罢，这次又是被谁当枪使了？” “小姑——”陈二少凄厉地嗷了一嗓子，直接就趴地上了。 瞧那委屈的模样，简直就是得恨不得直接过来抱艾丽娅大腿。 “我是真不知道他们想要针对您啊！我这段时间——我——” “消停点儿。”艾丽娅脚尖抵着他的额头：“往哪抱呢？多大人了，坐好！” “诶。”陈二少赶紧又缩回去，眼泪鼻涕吸溜消失，老老实实坐着：“小姑您知道光来集团吗？” “知道，之前我和他们的一个艺人撞上了，看他不爽，所以你是来给光来集团当说客的？” “和艺人关系不大，那艺人光来集团都不敢保，主要是关于光来的资本的事儿。” “那是我爸干的。”艾丽娅点头，然后反问道：“你要是有女儿，然后受委屈了，你能忍？” 陈二少悟了，当即设身处地感同身受咬牙切齿而后一拍大腿义愤填膺：“谁欺负我闺女，我弄死他！” 就这会儿，陈二少不能说和光来集团你侬我侬吧，至少也得是不共戴天了。 “我这拿着光来集团打样呢，你回去告诉那些有的没的，别瞎掺和，懂？” “懂！懂——”陈二少忙不迭点头，长松了一口气。 小姑能够敲打自己，这就意味着这事儿算过去了。 什么时候这事儿过不去？ 小姑什么时候跟自己客客气气地说些客套话，那就是这事儿过不去的时候。 他安心地把剩下的半拉屁股往后挪，想要坐稳位置，却不料旁边的神仙姐姐望过来。 “你是……陈七的孙子？” “陈——啊，我是爷爷的二孙子！” 陈二少顾不得抹一把汗，赶紧又把屁股往前挪，虚虚半蹲扎马步，毕恭毕敬。 好家伙他直呼好家伙，上一个能够管自己爷爷叫陈七的，那还得是早已经驾鹤西去的太叔公。 自家太叔公一百零五岁去世，无疾而终，儿孙绕膝，喜丧办的流水席，五世同堂的后代高高兴兴地欢送老人家。 没想到这临了，面前就站着一个比太叔公辈分还大，甚至于年龄都有可能还大一点的真神仙。 最重要的是……这位现在和当年长一个样啊！ 他们这些小辈，上次回家可是被各种反复教育过，甚至还有幸翻看了那些被珍藏的老相册。 说句难听的，得罪小姑，那是小姑把他们掐吧掐吧捏死。 得罪了这位老祖宗，那是他们家里长辈揭棺而起把他们这些不孝子孙给摁坑里埋了。 陈二少又懂了，由衷对老爷子有了几分共情。 以前还不觉得，甚至有种老爷子何故对惺惺作处子态的老妪如此恭敬的嘀咕。 可是现在想来，他觉得如果再过个七八十年，自己成了陈二，小姑成了老妖——老神仙，那么自己和老爷子态度也应该是一模一样的，甚至更为畏惧。 神仙姐姐早个百八十年，那也是来去如风的小仙女，可是现在嘛，更多是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克制情绪。 从制造乐子的乐子人，变成了看乐子的乐子人，神仙姐姐乐了一下，似笑非笑。 “陈七这也算是有子孙福了，你家中行二就能出来行走，不错，你大哥也应当有些成就了吧？” 于是陈二少冷汗刷啦啦地往下淌，牙都在哆嗦了，握紧了手手恨不得当场跺JIOJIO。 诛心啊——杀人还要诛心啊！！ 自己能代表陈家吗？ 自己这个老二就这么赶超大哥吗？ 这句话到底是夸奖还是敲打亦或者是暗示？ 他毫不怀疑这句话一旦传到自家长辈耳朵里，他哪怕是陈二变李二，也得先在玄武门下和大哥过两招。 艾丽娅无奈地望了眼乐得想要找个敞篷车坐坐的神仙姐姐，你这样真的好吗？ 神仙姐姐则像是什么都没察觉，我怎么了？我没干嘛呀，我夸夸孩子不行吗？ 两人在那互相biu眼神，噼里啪啦全是火光， 南家大少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或者说只要脑子正常的都反向明白了神仙姐姐和艾丽娅身份特殊。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南家大少赔着笑，客客气气礼貌地问道：“不知道这位……前辈，怎么称呼？” 艾小姐他听出来了，某个有本事的大佬的孩子，辈分还挺高，陈二都得叫一声小姑。 只不过相比起这个艾小姑，另外的乐子人神仙姐姐才更让他侧目——这个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贵姓？”神仙姐姐打量着他。 “免贵姓南，家父南崇贤。” “……不认识，你爷爷叫什么？” “祖父南讳宝国。” “南宝国……河西走廊的南家坞堡，和你家有什么关系？” “祖上就是南家坞堡出身。”南大少身子往前坐，虽然不至于半拉屁股沾着凳子那么拘谨，但也多了几份恭敬。 毕竟一个不认识的人，开口就是明明白白知道你祖宗三代打哪儿来到哪儿去，那恐怕是个人都得给点面子。 “你家老爷子的两把20响快慢机，当年是我送他的，他回赠了我三百大洋，两匹好马。” “这——” “因为当时我帮他牵线搭桥，从德商礼和洋行那里买了一批长枪，走的是津门的码头，然后押送到西北。” 说着神仙姐姐还回忆了一下当年的细节，而后很确定地点了点头：“七密里六三自来得毛瑟手枪二百杆，连有木匣手把，每杆连子弹五百粒，价计京公砝足银五十八两，共计京公砝足银一万一千六百两，在津门码头交货，没错。” 南大少张了张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快慢机，民间当年又叫盒子炮或者驳壳枪，也就是抗战剧里常见的手枪之一。 那东西别人兴许只是看个热闹，但是南大少印象深刻——或者说整个南家都印象深刻。 当年他们家老爷子建起坞堡，结寨带着族人自保，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那一批赖以起家的枪！ 在那个上万马匪横行西北的时候，南家坞堡硬生生打成了马匪眼里的不能动的硬骨头。 别的坞堡都是乖乖给马匪上贡，他们南家坞堡是马匪过路给他们上贡，他家老爷子原本诗书耕读传家的儒生，在那个混战的时期睡觉枕头底下都放着两把枪，完完全全从读书人变成了——真正习得君子六艺的合格读书人！ 不能打？不能打当年孔子哪里来的本事周游列国？ 据说老爷子当年能够闭着眼睛听声辨位打家雀，20响18中，以双枪闻名西北。 等到后来正义之师终于清扫寰宇，南老爷子更是带着族人箪食壶浆以迎，这种明辨是非的能力，才是给南家打下根基的最重要因素，更是这么多年南家一直没有行差踏错的前提。 南家二少有多崇拜自己大哥，他大哥南家大少就有多崇拜自己爷爷。 所以说——这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的——和自己爷爷是同一辈的存在？！ 甚至南家的兴盛，都是因为当年对方有心帮一把的结果…… 他本能地不信，但是却又不能不信，要么就是陈二这个货连带着外人装神棍糊弄自己，可是这值得吗？ 他瞥了一眼陈二，对方像个鹌鹑一样老老实实地闷着头峮意er球san尔玲⒎事⑧不说话装乖巧，这种畏惧的模样绝对不是轻易能够伪装出来的，陈二要是有这个演技，他也就别当什么公子哥了，去老老实实冲击影帝或许更来得轻松。 抿了抿唇，南大少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拱手行礼：“西北南家，南文，见过前辈。” 然而神仙姐姐却并不理会他，只是侧身避开：“西北南家？阁下莫不是什么王侯将相？我可不认识这个南家。” 南老爷子要是有割据一方称雄的心思，当年就不该是建立坞堡保护族人，也不该是正义之师到来之后热泪盈眶高呼拨云见日就在今朝，神州复兴百年可期——但是他的后人很显然不这么认为。 世家子，西北南家，自成一系，盘根错节，门阀又见门阀。 如果说东南宋家那是因为身处飞地，迫不得已城头只能挂自己的旗，把光明正大升起国旗的梦暂且藏在心中。 那么你西北南家，又是什么牛鬼蛇神？又是什么新时代的王侯将相？ 南大少不说话了，主要是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然也有对面身份信息差的缘故。 神仙姐姐嘛，久居高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南大少亲爷爷在这里，神仙姐姐都能敲打一下，习惯成自然了。 要不怎么说替身使者之间会互相吸引呢？就这个性格，就这个乐子人心态，就这默契十足的行事方式。 艾莽莽和她不能说是甜甜蜜蜜的老夫老妻了，那也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先生坐，何至于此。”艾丽娅打圆场：“人家有点宗族自豪感，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我们不也有环溪观呢么？” “我环溪观满门忠烈，可没有在外自豪给谁看过。”神仙姐姐不依了，环溪观怎么了？南家能和我环溪观比？ 到底南大少脾气好，他本身就是个卡其色狂放风格的家伙，只不过起步比卡其色狂放高，谦谦君子同辈闻名。 哭笑了一下，顺带不动声色地踹了一脚自己那躁动的傻弟弟，南大少拱手致歉主动放低身段：“前辈教训的是，是我太年轻了，总想着拿父祖的功业来彰显一下身份，我叫南文，这是我弟弟南武，我们俩兄弟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非要说的话，我现在帮着父亲管理家族集团的一些事务，我弟弟……游手好闲，我还在想办法送他去进修。” 神仙姐姐闻言反倒高看了一眼这个小家伙，有本事这么快调整心态摆正位置，而不是像那些跋扈子弟一样。 “嗯……”她不轻不重地嗯了声：“你们聊吧，我还有事。” 说着她顿了顿，还是又叹了口气：“你爷爷是个读书人，当年我和他闲聊的时候，曾和他说起过《赛花铃》一书我环溪观有原本，当初答应得闲后把最后四回的原本抄予他，却是终年未能成行……等会儿你留一下，我给你几份复印件，拿回去你爷爷坟前烧给他吧。” 这人啊，终究是抵不过岁月的煎熬，老朋友现在也没剩几个了。 “等下，现在推崇的是环保祭拜，不烧纸，我们都送鲜花。”艾丽娅赶忙提醒神仙姐姐要以身作则。 “哦，那就拿回去读给他听。” “所以赛花铃又是什么高大上的孤本典籍？” “没，是明清小说罢了……你可以看成是现在的后宫网文，只不过在当时的传播环境，这种杂书流传不易，我当时闲着无聊身上刚好带着复刻本路上看，送给他看完之后当然是想要催更——然后就没然后了。” 当年神仙姐姐走南闯北，路上也无聊，现在坐高铁有手机，那会儿除了书还能看什么？ 而且出门不带杂书，难不成带四书五经资治通鉴永乐大典之类的大部头来自己折磨自己？ “……” 艾丽娅眨了眨眼，是不是有点太接地气了？ 咱们的孩子以后去坟前给我们看死神小学生的大结局，南大少就去给他爷爷读明清网文的大结局是吧？ “你管这叫读书人？”艾丽娅觉得南家老爷子的形象有点跑偏了。 不要催更的男妈妈，要摸鱼，不要码字。 “爱读书，如何不是读书人？偏生四书五经才算得书？”神仙姐姐很有底气。 诸子百家医家传人是她，小说家传人也是她，她这开口了，那就是权威解读——杂书也是书。 神仙姐姐掰了掰手指头：“也不止赛花铃，还有《燕子笺》、《雪月梅传》、《绣球缘》、《醒名花》、《杏花天》、《新茶花》、《西湖小史》、《霞笺记》……蛮多的，回去慢慢读。” “全都是小说？” “才子佳人恋爱小说嘛，不是误会就是后宫，当年他就好这口，侠义小说我倒是也带了，他又不喜欢，我有什么办法？” 实际上还包括一些更杂的书，比如说如意君传、空空幻之类的不可言说的小本本，只是神仙姐姐顾虑着他在小辈心里的形象，没有说出来而已。 由此可见当时的神仙姐姐和南老爷子多投契，估计真就是异性兄弟了。 不过想想也确实——要不是真朋友，神仙姐姐也不会帮他搞军火自保，这是救命的交情。 可惜神仙姐姐的好友老友太多，恰逢乱世，总是有交心的挚友一面之后半生无缘再见。 南老爷子估计也没想到当年销声匿迹的神仙姐姐会活到现在吧？而且还说他黑历史。 ——封印在左手的黑炎龙啊！解开力量的封印吧！ 南大少脸都青了，嗫嚅着说不出话，祖辈伟岸的背影隐隐有崩塌的迹象。 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肩膀，很是感同身受：“没事儿，想开点，正常人哪能没点爱好呢是吧？” “谢谢。”南家大少隐隐有些感动。 少女，你也引起我的注意了。 “所以你家老爷子当年还挺少女心啊，净奔着恋爱小说去了。” “……” 第1244章-都说了不要招惹18岁的老妖怪了 为什么永远不要和老妖怪正面对抗？ 因为你可以杀人，但是对方杀人了还要诛心。 南家大少的偶像，毕生崇敬的背影，大名鼎鼎的南家老爷子，西北当年的双枪豪杰。 在对方看来无非是个有点中二上进心的……额，书虫？ 好吧，爱读书是好事，起码比那些斗大的字儿不认识几个还‘读书？读个屁’的没有上进心的家伙强。 南家大少好艰难才挤出来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微笑的微笑：“其实……咳，我上学的时候也爱看这种，当时我看桃之夭夭、萌芽、偷星九月天，男生女生甚至是琼瑶、席绢，我觉得其实还挺合理的。” 这就是为尊者讳了，南家大少双商还是在线的。 质疑神仙姐姐？那必不可能，对方说的话无论是真是假也没必要现在起来反驳甚至是呛声。 他就说合适了，甚至说自己也看，这样还能有谁再说什么闲话。 看杂书而已，算什么大事儿，谁家祖宗一定要是英明神武的？ 南家二少一脸涨红的表情也被摁了下去，他看了看自家大哥的背影，又闷声不说话了。 嗯，这就是个觉得自家老祖宗英明神武，觉得神仙姐姐是在羞辱人的…… 神仙姐姐自不会和俩孩子置气，自顾自回去继续拍戏，那边的剧组也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非要说有一点，那就是之前神仙姐姐兔起鹘落那么几下的身手过于经验，让人怀疑是不是吊了威亚。 但是他们毕竟已经习惯了某个小仙女的‘实拍’戏，再来个神仙也就这样了。 南家大少重新落座，艾丽娅也觉得对方不会对自己起什么心思——要不然她挤兑对方干嘛？ 陈二少虽然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把光来集团给踹了，和光来集团的齐老板算算账，但相比起那些仇怨，还是聆听小姑圣训比较重要。 毕竟他深知自己有现在的地位和面子，全都是靠自己奋斗而来的，和小姑的加点恩赐没关系。 艾丽娅随意地叮嘱了一番，大意无非是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以后别老想着玩什么面子不面子那套，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觉，什么事儿都不能抱着侥幸心态捞偏门，不然早晚有栽倒的那一天。 陈二少连连点头，如听仙乐耳暂明，乖巧得像是个被班主任教育的小学生。 这反倒让之前失态的南大少好奇了起来，如果说神仙姐姐是老妖怪，那么这位又是什么特殊的身份？ 目前他听了这许多，只察觉出对方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女儿，甚至还和那位老祖宗有亲缘关系。 ……环溪观？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地方。 训完这个可怜的陈二少，艾丽娅倒也还要给颗甜枣，让他感恩戴德老老实实为自己做事。 “听说你大哥和你最近起了矛盾？”艾丽娅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怎么，他有意见？” 陈二少顿时精神了，斟酌了一下，倒也不好直接说自己大哥的坏话，只是含糊道：“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大哥……很有上进心，也想做一番大事业，可能是羡慕我吧。” 南家二少疑惑地看了一眼陈二，心说这家伙明明和他哥的矛盾人尽皆知，就差没见面打架了，怎么还夸起来了？ 南大少诧异了一下，又高看了对方一眼。 “回去告诉你爸，你没本事，那么你滚下去你大哥上位我不过问，可是你要是做事没做错，他却非得搞亲亲相谊长幼有序那套，那他以后也就别来见我了，自己搞小圈子玩去吧。” 真以为是什么世家门阀啊，21世纪了还玩什么嫡庶长幼那套，这是人民的天下还是他们世家的天下？ 艾丽娅要的是老实听话的执行者，陈二或许不一定有多突出的能力，但他只要听话，不犯大错，那么就可以。 而且这种往下分封的推恩令是阳谋，大商会利益盘根错节，神仙姐姐用他们的钱却不想他们起势。 能够传家三代的战略级项目，却让次子幼子庶子来参与执行，本身就是分化他们的手段。 现在是艾丽娅和神仙姐姐让他们自己体面，可要是他们不想体面，那么就别怪神仙姐姐亲自动手帮他们体面了。 南大少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味儿——陈二现在意气风发是因为他参与了TPC的外围项目，怎么听着这会儿管辖这些事情的反倒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他那诧异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就连艾丽娅都有点遭不住了：“怎么了？” “艾小姐，你也是TPC的成员？”南大少直言不讳地问了，光明磊落。 “对。” “那我想要参与到TPC的建设当中，艾小姐可以帮我引荐吗？” “你直接参与招标就行了啊，需要我引荐什么？” “我是说——更深层次的，我们家的家族企业没有很大的现金流，但也有一些可以筹措的资金，另外我们南氏集团以食品商贸和能源业务为主，我们之前一直想要和TPC合作，但是苦于找不到门路。” “……”艾丽娅眨了眨眼，凑过去压低声音：“有回扣吗？” “咳——”南大少有些无奈：“艾小姐，我很想说没有，但人情世故在此，如果艾小姐肯帮我们的话，我想答谢是肯定少不了的，只不过是单纯的答谢，合作的项目并不会因此而偷工减料，这是我们的诚意。” 意思就是你想要多少，一次性我给你一笔酬谢，但是合作的项目不能够给你再抽水，这倒是真奔着长远合作去的。 艾丽娅摸着下巴，说来也怪，哪怕南大少在蓝星纠缠过她，她对南大少的印象却也不算坏。 这人是君子，而且就目前来看，是个真君子——所以她更好奇的是原本的故事线里，他会和卡其色狂放擦出什么火花，就目前来看这俩应该能够成为好朋友。 可惜了，你的好朋友被我毛了，已经成为了我的二骑。 艾丽娅于是摆摆手，浑不在意地道：“要什么答谢，说那些。” “那感谢艾小姐的引——” “反正我也不会帮你们。” “荐……啊？” “我说，我不会帮你们，你们自己慢慢找门路去。” “可是……” “你这人怎么这样！”南二少不满地哼声：“我们上赶着给你们TPC送钱你们都不要，要是你们高层知道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在南二少看来，对方的定位大抵就和他自己差不多，纯粹是那种谁谁谁家的倒霉孩子，仰仗父祖所以颇有门路。 这种人吧，做事情是不管什么集体利益的，自己乐意不乐意是第一要务，自己大哥想要开诚布公谈合作，对方大抵是觉得不能够过手抽水吃回扣，是大哥不给她面子，所以就直接掰了。 艾丽娅看着这货，多少有点手痒，主要是自己老妈又搞事情，她也有点憋气。 感恩的心总是遇不到感恩的出气筒，今天这场面也不合适把他揍一顿啊…… “南武！你什么意思！”陈二少瞪着南二少，毫不客气：“TPC缺钱吗？啊？” “诶，陈少不要生气，我弟弟这人说话不过脑子。”南大少打圆场：“是我太急了，没有说清楚，主要是我最近见到天阳市那边有不少大动作，私自揣测了不少事情，误导他了，怪我，怪我。” 艾丽娅眉头一挑：“你说哪里？天阳市？” “东阳、天阳、南阳，这片区域的沿海三城。”南大少笑笑：“也是胡思乱想而已。” “……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看新闻报纸，多少就察觉到了。”南大少看着艾丽娅这副模样，反倒有些讶异：“难道是TPC真的有动作？”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我实话实说，艾小姐不要嫌我功利。”南大少很认真地先道歉，然后开口：“如果没有，那我会随便在这里搞一些投资，就像是围棋下棋的时候，落的闲子。” “如果有呢？” “那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在这边布局投资，甚至是以卡住TPC的布局策略为目的。” “你想和TPC竞争？怎么争？” “不，我不会争，也不敢争。”南大少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在TPC公开建设项目的时候，将这些投资双手奉上。” “……那你想要什么？” “一张入场券！” 艾丽娅挠了挠脸，表情莫名，好几秒种之后她换了个坐姿，手肘撑着椅子的扶手，身子微倾。 “我还是没搞明白，你是怎么看出来这边有大动作的，不应该啊，有人跟你透露消息了？” 共和国在这边有大动作吗？ 确实有——但不是TPC，而是关于蓝星星门开启之后的双核战略。 共和国干这事儿，可是奔着瞒天过海骗过上帝去的，不止傻贼鹰，全球除了本子和不列颠之外，没谁知道。 本子的极少数高层知道，是因为泽井总监和他们有联系，而且星门就在樱岛外海，在人家家门口。 但是艾丽娅不怕他们泄漏消息，因为共和国这是秘密的阳谋，以势压人，一手刀子一手糖，敬糖不吃吃罚糖？ 左边是漏洞百出的旧时代破帆船，右边是星辰大海近在咫尺的宇宙战舰，上哪条船简直是用脚选择的事儿。 所以他们不但不会泄露消息，还得反过来帮着宇宙战舰这边保密，换一张罕见且珍稀的新船票。 不列颠也和本子相似，他们有同样有来自蓝星的红龙女王当中间人，这事儿瞒不了。 而且不列颠王室很懂事，知道红龙女王并不保护整个不列颠，只是在意他们王室自己人。 真把这事儿透露出去的话，以那边筛子一样的国体和优秀的欧罗巴大区比烂匹配机制，纯粹是王室自己给自己挖坟坑，自寻死路——你傍上了富亲戚，分给你十个亿八个亿，那我们这些被瞒着的穷亲戚你负责啊？ 共和国会给他们利益，但这份蛋糕只会是这么大。 现在大家都只能是先小心翼翼地把蛋糕券藏着，等到共和国把蛋糕做大之后才能切实地吃到。 这叫什么？这就叫利益共同体！谁现在敢踹蛋糕一脚，大家就敢先要了他的命。 而且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无论是真短浅还是假短浅，都只能是流露出贪婪短时的模样，乐不思蜀。 谁让他们玩堂堂正正的那套已经没实力了呢？当年统御碧波万顷的时候，不列颠和谁讲过道理？ 现在共和国还有心和他们讲道理，这已经算是和善了，换他们他们自己恐怕还舍不得呢。 真当共和国没有万国来朝的巅峰历史还是当他们现在手里没剑依旧一穷二白啊…… 所以艾丽娅越想越稀奇——连大国都能瞒过去，居然被你猜到了消息，你哪里来的呀兄逮？ “没有消息，我自己瞎猜的，或者说是……直觉？”南大少端起茶杯：“看来我是猜对了。” 陈二现在很忠诚，忠诚到看谁忠诚不绝对就觉得对方是绝对不忠诚的那种地步。 他瞧着南大少这语气，很是有种自己居然把鬼子引到了队长面前的愧疚，由是顿喝沉声：“南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瞎起什么哄？”艾丽娅甩了甩手：“别闹，你不懂这事儿的技术含量。” 这已经不是商人能够触碰的范畴了——大国战略认真起来这么好猜？ 电影里面那种细致入微的情报斗争分析，放到大国的体量面前就是扯淡。 东阳、天阳、南阳三城，在共和国不过是三线的沿海城市，加在一起才堪堪触碰到隔壁魔都的边儿。 可就算是这样的三线城市，每天的货物吞吐量也是个惊人的数字。 这仨城市加起来，每天进出的大型货车超过4万，货物吞吐车次10万加——要知道这只是一天！24小时之内的量！ 共和国和蓝星对接的大工程艾丽娅知道，但这个所谓的大工程，在整个共和国的基础建设项目里面，其实还真不算是特别惊世骇俗那么大，目前的预期是照着大型地下工程的设计来做，对外公开也是地铁。 项目一期耗资接近300亿，地下工程宽度150米，总长度7公里，打通之后入口对接深水港，出口直接联通共和国另外一个延伸到天阳市的地下核长城支段。 只要建成之后，地下管路四通八达，南北都可以去，到时候地面上放大再放大，连一根毛都看不见，现有的光学卫星侦查手段直接吃屁。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障眼法，二期往后还有各种大型基础建设不提——但是这算什么？ 修地铁这种工程，我每天进出一千车次的大型载重货车，算多吗？我每辆车满载配合工作量，不合理吗？ 一辆大型载重货车算三十吨，一千车次里面哪怕混上各种土木工程的建设需求，捎带着加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每天能够藏起来的运量也高达数千吨，神不知鬼不觉。 几千吨的物资看似不起眼，可这只是一天，而且是单个项目建造，爆发一下多搞几个同步工程，每天几万吨的运力再合理不过。 这种工程量里面的可操作空间，就算是女娲来隔空穷举，那也穷举不出来里面到底能够加进去多少需要隐秘的物资…… 而且天阳市的深水港是早早就有的，货物吞吐量不大，但是也配备有两个万吨级的泊位。 港口往外一走直接连的就是国铁线，铁路能走什么级别的物资那更不用纠结了，万吨为单位起算，四通八达交错纵横，北上直接就是三线纵深。 不知道什么叫三线纵深？这么说吧，上世纪60年代的两千个亿，15年的建设时间，30个工业城市，45个产业基地，1100多个项目，2000多个配套设施完备的研究所、工厂，超过8000公里的铁路网，这就是当时的三线纵深。 或许有人说在现在的洲际洗地攻势面前，这些纵深设计都已经没必要了，可事实上这就是扯淡。 一脚油门三小时横穿国境那确实是没必要，扔到这边，一脚油门踩到底不吃不喝日行千里，那也得五天五夜。 翻译翻译，什么TM的叫TM的大国啊？什么叫TM的大国体量和大国潜力啊？ 要是换成本子，换成不列颠，他们能够眼睛都不眨就直接把万吨级的物资运输化整为零瞒天过海吗？ 共和国可以，不但可以，而且单位还不是万吨，而是百万吨——别忘了这项目是分期的。 共和国保守估计得是三期之后才会被发现，而之所以会被发现，也不是因为这边露馅了。 那得是因为海上的超大型晒渔船突然二乘四翻好几倍了…… 至于说悄悄开个项目，然后几辆车出门就被盯上了，真当这是看好X坞电影呢？ 要是真有这么扯淡的事情，那这保密体系不能说是筛子，起码也得是抄网级别的，全员蛇盾局了真就。 艾丽娅自己能看出来，一是因为自己有全图透明的buff，情报信息完整，二来是曾经的身份地位和经历，可以看出一些战略规划上的端倪，但真要是让她不明就里去乱猜，她还真没办法把目光锁在沿海三城这一片儿。 您猜现在全国有多少大型基础建设项目？ 要不您出门看看今天的城里是不是又在拦着蓝色彩钢板挖沟了？ 艾丽娅望着南大少好半晌，而后舔了舔嘴唇：“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这人不是该做生意的，这是名将的胚子，而且还是天赋型的名将，属实难得一见。 能够从樱岛外海和天阳市这条线上猜出TPC参与其中，并且确认是战略级的规划想要加入，这眼光…… “你不该叫南文，你该叫南武的。” 或者叫馒大林，那也是名酱…… 南武：“？” 您礼貌吗？ “你不怕因为自己的行为，触碰到一些不能够公开的国家战略，然后过线吗？” “……”南大少放下茶杯，眸光闪烁，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么说来，我似乎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觉得你应该换个思路，为什么非要和TPC合作而不是加入它呢？” “这……” “我没记错的话，TPC好像之前也在到处招募人手，如果是有心的话，不至于你不知道这个消息吧？” 南大少确实知道这个消息，TPC的世界征兵和海贼王里一样，可那招募的都是些杀才，南大少觉得自己不是啊。 我只是个商人，我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也没有那种经验——梅哥估计和他很有共同语言。 “不瞒艾小姐，从头开始往上爬，我怕我心有不甘。”南大少耸了耸肩：“说到底，我还是舍不得现在的身份和优渥生活，充其量只是希望在舒适圈之内拓展一些新的渠道，就像是有一个游戏大号，不想从头练小号一样，我这么说艾小姐可以理解吗？” “可以。”疯狂练小号导致现在小号都快成了大号的艾丽娅点头：“那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呢？” “艾小姐的意思，是答应引荐了？” “不，不用引荐，就我给你一个机会——来给我做事，怎么样？” 南大少还没说话，南二少就已经拍案而起了，指着艾丽娅极度不满：“你什么意思！” 而旁边，陈二也拍案而起，指着南二少也极度不满：“你知不知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大少眨了眨眼：“艾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搁这说相声呢？”艾丽娅放下茶杯：“你有没有查过TPC的高层构架？” “有，但是查不到，目前只知道一个公开的高层，总监泽井丛一郎。” “嗯，那你知不知道，其实TPC有四个最高层，其中有两个来自共和国？” “……愿闻其详。” “其中一个，是负责后勤和研发的参谋，她叫陆无尘，光说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熟悉，毕竟在这边，她没有杀你们全家。” 南大少眨了眨眼，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我认识她，熟悉……但确实也不算熟悉。” 南家和宋家有什么关系？南家的大小姐，是宋家现任家主的发妻，而陆无尘，理论上是南家大小姐的宫斗对象。 这就像是后宫里面，皇后和贵妃之间的关系——区别在于到底谁是皇后，谁是贵妃。 这么一来，似乎确实对方会不鸟南家，皇后照顾外戚，但皇后什么时候会照顾贵妃家的外戚？ 当然啦，这是建立在南大少不理解白衣泰迪食谱的前提下的，真要是他搞懂这里面的门路，现在就不该在这里，而是该在无忧岛，宋先生大抵也不会介意提携一下有能力的后辈。 不过现在嘛，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矣…… 艾丽娅指着自己：“陆无尘，是我三姨，环溪观门人，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南大少明白了：“艾小姐的意思我懂了，我会认真考虑的，为陆……参谋办事，我很荣幸。” 直接跳到四巨头之一的手下，而且刚好还是负责科研和后勤的那个，倒也算契合了南氏集团的业务范围。 “不不不，你误会了，不是为我三姨，是为我——”艾丽娅指着自己：“为整个TPC办事，不要搞小团体，要以大局为重，懂？” “懂，但是不完全懂，冒昧问一句，艾小姐现在是负责后勤呢，还是负责科研？” 从跟着四巨头往下掉一档，跟着跟着四巨头之一的艾丽娅，南大少的心理落差有点微妙。 “哦，我负责作战，第一线的那种。” “……”南大少眉头微皱：“这样的话，或许我有点难以说服家里。” “是吗？”艾丽娅想了下，一拍大腿：“哎呀是我没说清楚——之前不是说TPC有四个核心高层构架吗，负责行政的是杰西卡，负责公共事务的是泽井总监，负责后勤和研发的是陆无尘，那你知道负责作战的是谁吗？” “是谁？莫非……也是艾小姐的长辈？” “那倒不是什么长辈，是我自己。” “原来不——噗！！咳、咳咳————” 第1245章-自来水来自海上 西湖的水，南大少的泪。 他一口茶呛咳得面红耳赤，而后好艰难缓过一口气，瞪圆了眼睛看着艾丽娅。 你——您？！ 他倒也没直接问是真是假，而是把目光望向了理应是知情者的陈二。 陈二点头，一脸与有荣焉，圣明无过我家陛下，天无二日，我心中只有龙帝——划掉——小姑一个太阳！ 于是南大少了然为什么之前对方一副直接抽过去的样子了…… 南二少脑子还没转过来，亦或者说某种固有的观念让他难以相信一些看起来很稀奇的事实。 什么叫我自己就是？是她父亲？母亲？别的什么长辈？ 乱糟糟的脑子里倒腾着乱糟糟的念头，南二少呆立着，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也不怪他之前拍案而起，属实是他对于艾丽娅的野望不满——艾丽娅之前明摆着是想让南大少做手套。 白色的手套，到底是什么意思，明白的都明白，而干这行的下场通常都不怎么好。 自家大哥什么天骄？给你一个毛没长齐的孩子当手套，您配吗？ 可是现在这话锋一转，怎么听着反倒像是他们高攀了…… “艾——小姐，您没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艾丽娅好整以暇：“鄙人，艾丽娅，忝为地球和平联合组织最高指挥官，目前的职务是作战总指挥，月薪一万八，带五险一金，另外还有三百餐补。” 如果说在艾丽娅变身之前，TPC还有着这样那样的桎梏，或者说有着各方参与者的代行意味。 那么在她变身并且展示了超越当前人类认知的超凡力量之后，TPC就已经变成了以她为核心的行动组织。 她即TPC，TPC就是她——就如同配合核心航母的航母战斗群，亦或者是以黑暗大法师为核心打造的卡组。 南大少在意的无非是艾丽娅的话语权在整个TPC里面有多高，可他不知道的是艾丽娅现在的待遇到底有多低。 目前人类有且仅有的战略级自然进化者、人类之光、不可动摇的人间之神，智慧种的保护者，一个月就这么点薪水工资，说得过去吗？这合理吗？ 艾丽娅要是宣布自己支持任何一个一神教，那么教皇现在就得飞过来双手奉上冠冕，给她受膏。 她是祭祀，是先知，甚至可以是君王——但她都不是。 因为她觉得自己不是，所以就不是。 既然明面上她不需要享乐，也不渴求荣誉，那么隐形的权利自然就没了边儿，整个TPC都可以为她所用。 倒不如说什么时候艾丽娅完全放弃了义务，放飞自我，那才是大家难受的时候。 在此之前，只要艾丽娅自己不干出那种特别违背人类道德底线的事儿，哪怕她稍微越界一点，那帮子嘴上叫着皿煮滋油的家伙都会视而不见，甚至是庆幸起码艾丽娅还是个人，有人类的七情六欲，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 在蓝星，艾丽娅收拾三桑财阀还需要借势，还需要谋篇布局，在现在她哪怕直接把李见锡打杀了，那也是对方暴病而亡，和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要不TPC那个反人类罪是拿来给谁用的？ 南大少还不知道自己抱上了什么样的金大腿，只觉得难以置信，同时又有点踩在云端的不可思议。 “我……艾小姐，我可以为您做什么？” “做你擅长的，TPC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觉得有很多市场该开发一下嘛，你尽管去找，尽管去做，赚了你拿5%，剩下的就是TPC的，亏了我给你兜底，你觉得如何？” 南大少喉咙滚了滚，觉得不如何——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出卖自己的这张脸以及年轻的少男躯体了？ 艾丽娅要是抢他的钱，那他能理解。 可是艾丽娅反过来给他送钱…… 说实话，除了对方馋他身子这点，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必要。 “我很欣赏你的战略眼光，就像是我欣赏梅哥一样，只可惜梅哥有自己的娘家，有私心，至于你——” 艾丽娅身子前倾：“我允许你有私心，但是你的私心需要放在国家之后，蛋糕做大了，你才能吃饱，懂我的意思吗？” 上位者有时候就是这点事儿省心，不需要自己多懂，只要会用人就好。 要不怎么强者恒强呢，收拢人才为己用，实力背景全部拉满，新生代拿什么去莽穿老牌势力？ “……那我是为TPC做事，还是为您做事？” “都不是，你是为国家做事。”艾丽娅坐回去：“天赋这种东西，很多人都有，但是能不能转化成能力，得看你自己，我不吝啬给你舞台，你做得好，我有奖励，做不好，那你自己知道是什么后果。” “我需要和家里商量一下。” “当然可以，我也会让这边给你开放一些权限，让你知道一些该知道的信息，女娲——” 『将军，南先生的档案已经归类完毕，初步审查通过。』 “挂我的子权限吧，提到和司悦一个档的密级，这人我有大用。” 『已经执行完毕，情报库入口已发送。』 艾丽娅扬了扬下巴：“看看你的手机。” 南大少赶紧掏出手机，翻看了一下主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上面多了个新的APP。 “国家……反诈骗中心？” “怎么样，这样相信我不是骗子了吧？” “……” “你回去和你家里打好招呼，然后过来听指挥吧，商业人才我这边还真没几个合适的。” 卡其色狂放倒也算一个，白手起家的大佬，大学生时代就好几十个亿身家。 可问题在于现在他醉心于女装和谈恋爱以及双核战略，哪里有心思做生意。 毕竟对他来说，钱这种东西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赚钱也一样，够用就行，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艾丽娅也一样——没有合用的人，陈二这些有的没的家伙就像是混在一起的沙丁鱼，早晚自己闷死自己。 现在引进一条南大少来搅局，有良性竞争才有活力嘛…… 陈二脑子还没有想到那一节，他只是听意思听出来艾丽娅很看好南大少，这就代表以后是自己人了。 “南大少，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陈二松了口气：“你放心，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会给你解答的。” 艾丽娅斜了他一眼，嗯，不错，很有精神，看来陈二也是一个成熟的老大哥了。 南大少告辞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于是艾丽娅又高看他一眼。 一眼两眼加起来已经很多眼了，幸好是女生看男的，要是反过来这么看，怕不是从后视镜里都能看出来歹心。 陈二也跟着离开，气势汹汹地准备去和光来集团不共戴天，他也不想想正经人谁会和艾丽娅一样，左手拯救世界右手跑过来拍戏玩——别说光来集团了，就算是他自己，最开始能猜得到这里蹲着两尊大佛么？ 只是这人啊，终究不会迁怒自己，还得是找别人麻烦才合适出气。 南二少跟在南大少身后亦步亦趋，走了一阵终究是没忍住：“大哥，你真信啊？” “信不信回去再查。”南大少沉吟了片刻，而后肩膀垮下来：“……好吧，我承认我信了，有时候，不要相信你的眼睛告诉你这很不合理，如果她真的是TPC的指挥官，还愿意给我们这条路，那我也就只能卖命了。” “不是，她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是啊，那你是想要听话被套，还是想要不听话呢？” “我……” “先回去吧，先回去问清楚——那位到底是不是和老爷子同时期的老祖宗，这位又是不是真的小祖宗，如果是的话，那么风险和机遇并存，多少人想要听话，还没这门路呢。” “那我能做什么？” “你？”南大少回头看了眼自己弟弟，想了下，又看了看身后的横店位面。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抬手指了指那层层叠叠的宫阙：“看到那里是什么了吗？” “是什么？房子？” “她现在在做的事情，我不清楚她想要做什么，但是你要知道，到了她那个地步，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去做一件事，所以留在这里吧，搞你之前说过的那些文化产业，别人给你的坑，全接下来。” “啊？不是，大哥，你不是说那些东西有问题吗？” “是啊，可是有问题的产业，也是产业，你从头再来赶得上吗？” “赶得……赶上什么？” “没什么。”南大少看着开到面前的车：“我把手里的闲钱都给你，别管那些东西有多坑，压价到财务部门那边点头的价格，全吃下来，然后打包去问那位的意见，她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哪怕去当一条疯狗咬人，你也得去咬，出了事情我给你担着，但只有一点——” “……” “我这个当哥的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他回头按住自己的弟弟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她的身份是真的，那么就算是我，你都可以杀，但是绝对不能忤逆她，只要你做得到，我们家无论如何，都能够再延续三代富贵。” “大哥——” “去吧，她身边缺这样的人，脏活总得有谁来做才行。” 南大少目光越过他，看着他身后，似乎透过那些房屋看到了艾丽娅的背影，目光悠远。 “所以这是个不粘锅一样的野心家，还是一个真正的上位者，就看她怎么对你了……” …… …… “老大，为什么你要帮他说话啊，不是那个黄经理透露你的消息吗？” “嗯，然后呢？” “那为什么你小妈问你，你说是你自己联系的？” “我要是说是他干的，那他就完了，这事儿绕来绕去还是我的问题。” 黄经理为什么要给陈二面子？因为陈二和TPC有关系，和老板的长辈有关系。 但凡陈二没办法扯着TPC的大旗说话，黄经理都可以不鸟他，爱谁谁。 但是利亚基金和TPC合作关系紧密，黄经理不得不给对方这个面子，这才转道到了艾丽娅手里。 黄经理错就错在信息量不足，光是觉得要给陈二几分薄面，却不知道陈二的底气来自于艾丽娅这个TPC老大。 这叫什么？这叫锦衣卫百户托户部侍郎的关系登门送礼，原以为是个高门大户的小娘子，结果抬头一看。 好家伙！微服私访的女帝！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 锦衣卫千户司妞子很不满，她刚把高贵的咖啡文化那边给收拾干净了，没想到这边又有人冲撞圣驾。 这不得扣自己奖金——划掉——这不得浪费陛下的时间啊？ 她想把陈二给扔南镇抚司去，可是没有镇抚司，她又想把南家兄弟给扔诏狱去，结果也没有诏狱。 她发现这俩动不了，倒腾了一圈，嗯，要不咱把黄经理扔去凤阳守陵，这也算努力过了。 但是艾丽娅不让，不仅不让，甚至还帮未曾谋面的黄经理转圜，说对方也有做事的难处。 这就很不合理，自己老大不是常年心眼小……咳——常年铁面无私么？ “如果我这边一有问题，不护着帮我做事的人，却只是把他们扔出去，这叫什么？” “……喜怒无常？” “这叫不粘锅！”艾丽娅笑笑：“你觉得黄经理是想害我吗？” “应该不是吧，陈二来见你，哪怕不知道你是TPC指挥官，也不过是来说情的而已，不敢也不能对你怎么样。” “那不就得了，黄经理没有对等的话语权来压制陈二，所以需要我来，这是一个正确的往上报的选择。” “那他还可以把这事儿扔给他上司啊——利亚基金那边不管吗？” “推给他上司和推给我，这能一样么？推给我，意思是他在帮我做事，我怎么说，他怎么做，这算是站队。” 黄经理不蠢，而且他现在赌的就是艾丽娅也不蠢——蠢的话，黄经理大不了回去继续坐办公室而已。 “恩出于上，你又想人家做事的时候念着你的好，又不想给马儿吃草，这是什么道理？” “嗯……为什么老大你这么懂啊？” “当然是因为我经验丰富啦，崇祯帝不懂这个理，所以就挂煤山上了，我懂这个道理，所以就把对手挂东南枝了，你要说温体仁这个大奸似忠的家伙没能力那是开玩笑，可你要说他不愿意顶雷，也跟着崇祯一起当不粘锅，那就很真实。” 司妞子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温体仁是哪位——大明内阁首辅，和严嵩一个级别的那种。 所以自己老大这是戏拍多了，说话都奔着天下无敌的大萌女帝的风格去了？ 好消息是老大依旧是老大，她起码知道出事了给手底下的人扛着，这么说就算是自己去弄那个咖啡厅也没事。 “老大，那我要做了什么事儿，你也帮我扛着？” “得看你是干了什么，你要是去行侠仗义，我就帮你，你要是去作奸犯科，我就亲手掐死你。” “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从不骗人。” “哦，那我之前就是行侠仗义去了——” 于是动力妞子就跟艾丽娅汇报了之前自己查那破咖啡厅纳税、经营业务范围甚至是查他们消防的事儿。 确实查出来了不少问题，虽然说真要查的话也没多少商家完全没问题就是了…… “老大！我干的怎么样！” “……” “老大你说话啊，你不开心吗？你不是说我行侠仗义你就帮我吗？” “你觉得我好看吗？” “啊？好看呀，怎么了？” “张无忌她妈说了，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我骗你的。” “那张无忌他妈好看吗？” “还行吧，殷素素也算是有名的江湖美人。” “那这不就是悖论了？到底是誰骗了谁？” “……有理。”艾丽娅叹了口气：“不过你还是太冲动了，走吧，我们去一趟。” “去干吗？” “去道歉啊！你干扰了他们经营高贵的咖啡文化，你去跟人家道个歉怎么了？” “哦……嗯？嗯？？？” 自己去道歉？杀人还要诛心？ 不愧是老大！心眼果然小！ …… …… 陈丽丽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应届大学生，毕业等于失业，然后又混了一份文员的工作。 上班的事务乏善可陈，每天过着一样的生活，早上起床，然后挤地铁，挤人或者被人挤，提溜着一杯豆浆一个手抓饼还不能吃，怕被看到是自己人然后罚款——只被口头教育那是别人的待遇，她自觉高攀不起。 然后打卡上班，打卡下班，挤地铁回家，甩了包在15平米的单间卧室里扭成一条蛆，偶尔和母亲视频通话一下，告诉她大城市里好得很，自己升职加薪近在咫尺，上升通道前景无限，小窝更是舒适自由。 此间乐，不思蜀。 接着挂掉手机的视频，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好蠢，之前其实想说的是好累哦想回家。 但终究还是没能够回家，非要说有什么能聊以慰藉的话，大抵就是看看鸽鸽的新通告，感受一下那种众人拾柴火焰高，一起把自己喜欢的明星捧上去的快乐。 这或许是目前唯一看得见摸得着的成就感了，然后鸽鸽无了…… 她坐在公司的马桶上，用洗手间里通畅的wifi刷着相关的板块新闻，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怎么一夜之间，所有鸽鸽都被痛殴了——谁干的？谁敢冒如此天下之大不韪干这种事情？ 哦，官方啊，那没事了，是鸽鸽们该死。 陈丽丽不是小女孩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大不了自己脱粉换一个就是了。 洗手间门外传来洗手的声音，陈丽丽掏出耳机戴上，徜徉在带着消毒液味道的安静之中。 这间公司没什么上升渠道或者了不得的业务实力，非要说的话，就是带薪拉屎这一点比较宽容。 只要不是上班时间连续性不可见人式腹泻，那么即便偶尔一次便秘半小时也是可以理解的，大家都视而不见。 今天陈丽丽轮班上岗蹲位，看了眼时间，还有10分钟主管才会宣布散会。 然后再有10分钟拖堂式唠叨，主管才会放人走，最后再有5分钟讲最后两点，主管才会真的起身离开会议室。 所以合计自己还有25分钟摸鱼空闲，想想都觉得奢侈，25分钟都够用二倍速看一集综艺了…… 她翻了翻首页的推荐，却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综艺，大多都是些恰烂钱的新闻。 内容嘛，无非就是那么些老生常谈的制造矛盾，信息茧房里的人信这个。 但凡有活儿干没时间带薪上网高强度冲浪的，都不太会在乎这些有的没的——日子还不是得照样过。 然后往下，是各种作品的宣传，她瞥了亮眼，不咸不淡地哼了声，浑不在意地往下。 然而这个时候她瞥见了什么，动作顿住，又往上翻了回来。 网络大电影《恶魔危机》是什么东西？这个不是钱波波么？ 网络大电影她知道，在家里大清早起来闲着无聊可以一边挠痒痒一边打着哈欠点开当背景音放的东西。 没有什么值得细看的质量，也没有需要深究的细节，甚至就连剧情最好也不要过脑子——不然你一整天都会思考那主角或者那配角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蠢，非得去送死。 哦，最后发现是剧情需要，导演觉得他们再演下去要加钱了，所以赶紧杀青吧，累了。 陈丽丽之所以知道钱波波，还是因为她前男友爱看这个小婊砸，无非就是馋她身材。 不过毕业是实业的同时还是失恋，她留在了大城市，前男友想要回老家，大家和平分手。 走的那天，天空下着雨，像是当年依萍问他爸有没有过学生时代美好恋情顺带要点钱的那天。 带着些许微妙的感怀，陈丽丽点开了视频，这貌似是个先导片，几分钟的时长，学的是好X坞那套。 不过大家都是把能看的特写剪出来，好X坞是看完了先导片就等于看完了所有特效连带着猜出来了剧情，而网络大电影，给人的感觉常常就是看完了所有的尴尬和漏洞，无论是演技还是特效都让人恨不得大脚趾抠地直接狂飙基建速率。 还顺带猜出来了这些东西基本会集中在这破片子前六分钟，骗观众进去再宰。 非要说两者之间的差别，那就是日系纪念作和国产区之间的差别…… 陈丽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一边虚虚地看着屏幕，一边怀念自己的前男友，一边觉得真的有点想拉屎的时候，目光却被陡然高亢的背景音乐声拉了回来——她下意识一低头，然后画面刚好一个特写怼到了女主的脸上。 “嗯↗↑↑↑？！！” 那一个婉转的嗯声升调，就算是积年的带薪拉屎老员工，都不会怀疑她正处于某种进出不得的尴尬境地之中。 ——俗称便秘。 但陈丽丽只是认真了起来，下意识摁了个暂停，然后凭借常年修图发朋友圈的功底好好的看了眼这特写。 ……啧！什么高深化妆师！ 她决然是不信有谁天生丽质难自弃到这个地步的，尽管这姑娘给人的观感过于通透上镜。 这年头哪里有女星敢给特写啊，不是卡粉就是脸部变形，什么皮肤暗沉单眼皮三眼皮皱纹痘印，乱七八糟。 特效，绝对是特效，这要不是特效她绝对不信！ 心里这么说着，但陈丽丽还是很老实地接着看，然后把二倍速关了，换回了正常速度。 不得不说这个女主的颜有点太过分了，就像是当年打开电视，一眼怼上了刘天仙，而且还是那打着鼓风机和背光，呼啦啦地头发丝乱飘的那种特写，正常人都得多看几眼。 再往上，那就得是张敏回头、朱茵眨眼那种级别的影史戳心窝子特写了…… 先导片里面的节奏很快，一些闪来闪去的应该是恶魔的大家伙的特写，然后是横行的车队。 熟悉的戈壁沙漠加大车队扬尘加伏击，也就商业大片那套风格，陈丽丽不认识这很宽的车是什么，是好X坞经常拍的那个什么马对吧？看起来倒是有点帅气，而且规模还挺大的，天上还有直升机在飞。 陈丽丽咂了咂嘴，她对这些无感，往后拉了拉，只想看人，看那个女主或者钱波波都行，有男主的话也可以看看男主长什么样，不过网大的男主多半都是些没名气的群演，工具人罢了。 画面往后跳跃，跳了好多帧，然后是那个之前特别通透的少女高高跃起敲打什么的动作。 陈丽丽自觉空降过了头，又往回倒了点，然后一句‘卧槽——’直接卡在了嗓子里。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这什么啊！这什么呀！！ 之前还算炫酷的车队已经成了背景板，火光啊烟柱啊到处都是，地上躺着一些希望之花的人类士兵。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手里提着一根撬棍，就这么弃er⒊淋似酒崎（三 ）⒋ 磷梦站在路中间，抬头看着什么东西的少女。 她的对面是一头看起来像是恶龙的东西，非常典型的西方龙形象，嶙峋如同蛇皮一样的皮肤实在是过于真实，那镜头给到的头部特写，竖瞳里满是残虐的凶光混杂着那狰狞的面容，给人一种看西幻史诗电影的错觉。 可你是一部网络大电影啊！你不是贝奥武夫也不是魔戒更不是操与杀之歌！你哪里来的这个场景！ 如果是那种骗氪页游CG也就罢了，可偏生这条龙是真真切切融入到这剧情里的，并不是咔嚓一下剪辑过来，来骗来偷袭的那种，无论是对方的瞳孔里倒映出来的荒漠和火光，还是那少女和恶龙同框的画面，都显得那么…… 那么具有史诗一样的宏大观感…… 陈丽丽下意识屏住呼吸，心底升起几分对待大作的仪式感，不准备放过眼前的细节。 少女动了，抖开一条铁链，另一只手上还卷着一条，就这么悍然朝着恶龙发起冲锋。 「哗啦啦啦——————」 铁链拖曳过荒漠，那掀起碎石鞭笞空气的破风声和响动，在耳朵里从左声道到右声道转了一圈，然后镜头一拉，铁链缠绕在恶龙的前爪，那少女一个夸张到离谱的拉扯回旋，借力腾空飞起来不知道多少米高。 威亚！绿幕！特效！ 陈丽丽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然后看着对方那充盈到几乎要从屏幕里面溢出来的力量感，又一巴掌拍在门上。 「咚————」 伴随着这一声拍门，那少女手里的撬棍也重重地砸在了恶龙的上颌，撬棍扭曲，恶龙猛地一低头，上下颌猛地合在一起，迸出沉闷的咔哒声，那种生物质感简直不要太真实。 陈丽丽又拍了一下门，咚的一下，恨不得现在自己不是在洗手间而是在床上。 这样的话她就能抱着手机像是一条货真价实的蛆一样扭来扭去了——这谁啊！这是什么人啊！！ 太飒啦！！！你为什么——要冒充一部网络大电影？！！ 那种力量感，那种几乎要从屏幕里喷涌而出的攻气，对比起来的话，就像是现在的小鲜肉上半身抽搐式开枪，对比李小龙那夸张的背阔肌，对比龙叔那《我是谁》里面穿着部落服饰举起长矛时候亮出来的肱二头肌，对比杰哥那黄飞鸿模样的帅气撩起长袍下摆，对比陈真大战杀人机器藤田刚那拳拳到肉的打击质感。 这是一个级别的战争吗？这是降维打击啊！什么玄幻大片暗度陈仓去痛殴小朋友了？ 手机里，上下颌被砸得合拢到一起的恶龙甩着头，嘴角喷涌出把周遭空气都扭曲的火星子。 而那个少女则是抖手甩开另外一条铁链，带着血迹的脸上是坚毅到有光在燃烧的凤眸。 她手臂高举，然后—— 然后先导片到此戛然而止…… “嗯？没了？”陈丽丽眨了眨眼，退出去重新点进来，再退出去，确信没有了，这才开始发呆。 自己最开始要看什么来着？哦，钱波波…… 她低头确认了一下标题，简简单单的『网络大电影《恶魔危机》即将上映，敬请期待』的字样。 然后封面海报上是钱波波的特写，还是水底下的，那个之前飒得让人流鼻血的小姐姐连个正面都么有，只有一个虚幻的侧脸，微微回头，身前是黑夜里打出来的光。 “等下，演员……演员……名字……艾……丽娅……艾丽娅！” 第1245.5章-看先导片吗？我请 陈丽丽站起身，觉得自己没有了鸽鸽之后，又找到了新的成就感来源了。 她洗洗手整理妆容，优雅地重新回到工位，甚至重新燃起了工作的斗志。 嗯，就像是看了那些很炫酷的大片之后，有种‘世界重新开始并且如此美好值得我去守护’的奇妙感觉。 旁边一个小胖妞戳戳她：“之前主管开会说了，咱要换老板了。” “……哈？”斗志燃烧的陈丽丽光速被拉回现实：“换老板？什么意思？” 这种坑逼咸鱼扎堆儿的公司，半养老性质的皮包劣质资产，唯一的作用不是拿来当财务报表的垃圾桶吗？ 反正每年的收益都可以从股价里找补回来，老板们乐得养这么一个有的没的子公司，他们也乐得当垃圾桶。 毕竟我不买我家公司的股票.JPG 可是这——居然还有傻子来接盘…… “什么憨批啊？”陈丽丽低声询问新老板是什么来路的卧龙凤雏。 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想见识一下多缺心眼儿才能做出来这种拿着钱往水里扔听响声的操作。 别是传说中的裴总吧？不是听说裴总最近去和大财团干架去了么？ “据说是个有钱的二代，不过和我们没关系了，怎么都好，就担心新老板来了非要做事业，然后上任三把火……” 胖妞说着不免悲哀了起来，臣等正欲摸鱼，陛下为何突然意图中兴。 正说着呢，旁边高管探头戳出来：“那个，新老板视频连线我们，大家都来一下会议室啊。” “……” 陈丽丽二话不说抓起旁边的餐巾纸就准备先行一步，可不料胖妞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后者沉声道：“不合适，走吧，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胖妞是个好人，陈丽丽到底还是刚毕业的萌新，摸鱼经验不足——现在是屎遁的时候吗？ 现在应该在新老板面前露脸，表现出起码的积极性，这叫站队。 陈丽丽迷迷糊糊地抓个了本子，跟着一行同僚进到了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里亮着偌大的电视。 电视里面，是一个正在不断‘嘟嘟嘟——’地敲着麦克风，然后喂喂喂的轻浮男人。 即便是陈丽丽这种应届生，都能看出来对方的轻浮，遑论久经考验的诸位臣工。 大家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个什么人了，并且默默开始在内心里打腹稿，做好了不要底线的拍马屁的准备。 面对英明的上司，展示你的能力。 面对好为人师的上司，展示你的笨拙和努力跟进的上进心。 面对轻浮稚嫩的上司——夸他，捧杀他，让他脚不沾地，政令不出宫门。 『喂喂喂？能听到吗？』 “可以可以！” 『哦，那好，时间比较急，我后面还有几个公司要说，这里就不多说废话了。』 画面里那个轻浮的男人掏出手机，特别LOW地指着手机屏幕：“就这个，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什么呀？什么就看到了吗？这啥？ 大家眯着眼睛盯屏幕，盯了好一阵，发现那大概隐约或许是某个视频平台……二刺猿的那种。 『就这个，这个视频，当水军……好像现在也不叫水军，这么说吧，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东西，推上热搜。』 “……南先生，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去买热搜吗？” 『不，不是买，我是说关注，然后推广。』 “推广，我知道啊，推广就是买嘛。” 『啧——都跟你说了不能买，用爱发电，明不明白？』 “……”明白个屁，这什么新老板？ 高管义愤填膺，胸怀激荡，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然后一拍桌子，转头—— “我觉得南先生说得很对！用爱发电！不能够搞买热搜那套！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个屁，这什么老高管…… 电视里面那个上任三把火的南先生首先是布置了这么一个奇葩的任务，然后剩下的两把火交给了专业团队。 那是一个一看就精于算计的男人，带着金丝边眼镜，有着高质量人类成年男性应有的油腻感。 然后后者推了推眼镜：『管理岗的派遣合作方，会在两个工作日之内抵达贵司，并且对相关的财务和人员状况进行核验，在此之前，还请大家延续原有的工作流程，不要有太多不必要的的担心。』 高管猛点头：“嗯嗯嗯，好的好的。” 『再有就是关于临近的节假日问题——响应号召，坚决不许强制加班，节假日也不调休。』 陈丽丽握紧了拳头，硬了！ 『把中间隔着的那两天直接放了，带薪，还希望大家能够好好工作，共创辉煌。』 陈丽丽硬了的拳头一举，然后呱唧呱唧地开始鼓掌。 大家下意识看了她一眼，然后也跟着鼓掌…… 虽然知道这是新老板收买人心的方式，但起码人家努力过，这不比画大饼强？ 带薪休假两天，实打实的好处砸脸上，起码这一刻大家是愿意为新老板努力工作的。 这大抵就跟老师说‘你们这节晚自习能够做到安静学习那么下节晚自习我给你们放电影’一样有效。 等到低质量的视频会议中断了，高管看着微讯里那简陋的手机截图，无奈地发到了工作群里让大家自取。 “说是，要把这个先导片顶上热搜，然后不能买热搜流量也不能打榜。” 这可能吗？高管挠了挠头，就算大海全是自来水，也灌不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来啊。 陈丽丽一听到先导片这仨字，莫名心绪就跳动了一下，打开工作群翻了翻图片，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这不就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吗！ 难道自己就是主角，所以刚看完了就有新的世界任务？！ 好吧，其实是她想岔了，是因为她刚巧看到了而且即将有群演戏份，所以才有这么几个镜头。 旁边的小胖妞按图索骥找到视频，顿时皱起眉头：“这……” “怎么了怎么了？别看这个封面就劝退呀！这个是钱波波，是个小婊砸，但是里面有扳手！就那个那个——” “……”小胖妞用特别诡异的眼神望着她：“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很激动？” “有点。” “我——只是听到说要放假然后很开心！” “哦，我也是！”小胖妞也跟着开心了，然后指着那个先导片：“我们都不用推啊，这个直接就是平台推荐了。” 故作矜持保持高冷的陈丽丽这才后知后觉，赶紧掏出手机，然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刷到这么一个视频。 对方本身就是平台推荐了，而且搜索框也有推荐，还是什么每日必看，还有大横幅——这需要他们推？ 高管把视频投影到屏幕上，双手抱胸摸着下巴很专业地准备批判一下：“这难道是新老板手下的大制作？” “……可是这给的简介，是网络大电影啊。” “神特么网络大电影！”旁边一个家伙一拍大腿：“这不正好是咱业务范围嘛！” 为什么网络大电影这种常年狗不理的粗制滥造都能够偶尔上上热搜？他们就是勤劳的搬运工。 不生产作品，但是仗着搬运作品然后恰烂钱的本事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大家也抱着批判的心态跟着看，准备等下看看有哪些亮点，可以逮着大吹特吹一下。 只要能够稍微骗得过自己的脑子，那么国产网络大电影的黎明就是现在了。 唯有陈丽丽端坐了一下身子，轻轻地清了清嗓子，下意识看了眼大家的背影或者侧影。 她嘴角勾起邪魅狷狂的龙王弧度，不知为什么升起一点点护崽的小情绪——等下你们就知道错了！ 画面刷刷刷快进，各种丁零当啷的切镜头，大家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又看了下简介，确定是网络大电影而不是院线巨制，也没有放错视频整成了好X坞的什么浓缩预告片。 “……别是把谁的预告片剪给自己用了吧？” “你看你看！”一个男员工指着屏幕，口吐芬芳激动不已：“我屮艸芔茻！155卡车炮！那个是什么？是15式吗？！” 大家看不懂，但是看到他的反应，觉得似乎有点东西，高管摁下暂停，望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181型155毫米车载加榴炮武器系统！就那个扛着大管子的双前窗大卡车！六个轮子然后中间还带着弹仓的那个！那里面塞了三十发炮弹！” “才三十发？”陈丽丽下意识嘀咕了一声，她觉得有点少。 那男员工用怜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这是车载炮啊，要是打次口径火箭增程制导炮弹，能打到70公里之外，每分钟6发，五分钟洗地一轮，一脚油门直接走了的那种，你知道这玩意儿多恐怖么？” 其实他还是吹嘘了，这东西没多恐怖，主要优势在于机动性和独立作战能力——集团军级的地面火力核心而已。 高管对此不置可否，好X坞也经常有帅气的武器装备展示，就像是当年的壮志凌云无死角全方位偷拍大猫一样，让男生肾上腺素飙升直呼过瘾，不过这种浪漫终究是要花钱的，不管是特效还是实拍，每一秒都是烧金子。 大概也就这么几个画面吧…… 高管带着怜悯的眼神看了眼自己的军迷手下，摁下了播放键。 然后那镜头刷拉一下从高空视角拉下来，往下俯瞰再打横转过去，每一帧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种厚重轮胎碾压荒漠，掀起碎石，庞大的车队掀起滚滚尘浪的阵势，让人忍不住再度把那个词拿出来咀嚼。 ……网络大电影？ “弹药箱……对！就是在侧面和底盘！荒漠……荒漠……嘶！这就是181存在的意义啊！” 那哥们儿用手肘拐了拐同伴：“战斗全重轻，方便部署到西南西北的边陲和雪域高原地带作战，这玩意儿帅吧？” 同伴点头：“是有点——诶！它停下来了！” 仅仅一个快速镜头的过度，俯瞰视角往回转，那辆PCL-181型车载155毫米榴弹炮猛地一脚刹停，就像是变形金刚一样嘎吱嘎吱地释放出助犁，锄开荒漠的碎石和泥土，如同伏地身子的猛兽，炮口上扬。 而这个往回转的俯瞰视角，则是这辆车身后的整整九辆同样的车载炮，动作如出一辙地倾斜车头，打横架起炮位，平战转换进入战斗状态，虎踞荒漠之中的道路中心。 “卧槽！这动作好帅！”军迷哥们儿拽同伴衣角：“就这个！最大的优势！平战转换一分钟！开到目的地立刻就可以开打！打完了立刻就可以往回撤！牛不牛！就问你牛不牛！” 陈丽丽耳朵竖着，她之前只看小姐姐去了，这会儿听着慷慨激昂的解说，一时之间也觉得有点帅。 好像是挺厉害的哈…… 但事实上，她忽略掉的这些画面，对于男生来说未免有点刺激得过分了——因为那一共十辆181车载榴弹炮的炮管，居然在抬起来之后齐刷刷地放平了。 并且是在战斗状态放平的，车头脑门上有一个专门的凹陷，可以让炮管抵着。 下一秒，十辆代表着真理和正义的车载榴弹炮居然一轮齐射，打出了悍然的前向零度直射！ 比榴弹炮齐射还要浪漫的是什么？是榴弹炮放平了当狙用！ 中门对狙啊！来啊！谁怂谁孙子！！ 『轰——————』 那镜头里绚烂的火光，带着高级院线战争巨制的光影质感，就像是一记重锤直接砸在了在场男性的脑门上。 就像是看到了战列舰下锚漂移大战外星人！ 看到了有沉重金属机器质感的环太平洋机器人挥舞起手里的舰刀！ 看到了呼啸来袭的导弹被近防炮扫成漫天的烟火——然后所有垂发单元打开！尾焰呼啸！ 军迷哥们儿不说话了，眼里倒映着这可能是目前首先播放，甚至是绝无仅有的画面。 181确实有这个能力，作为世界上首门具备前向零度直射强装弹药功能的车载炮，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武装正面上刺刀炮轰主战坦克、步战车乃至于自行火炮同行和武装直升机。 没有什么装甲目标扛得住一门贴脸的155口径榴弹炮，如果有的话那就再来一发。 每分钟最高射速8发，大家都是一炮货，看谁先死！ 军迷小哥想起了国服火炮上刺刀的浪漫，那是AP弹之后的时代入坑的玩家无法理解的血条瞬间消失魔术。 没有人比国服玩家更懂怎么火炮上刺刀——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 只可惜先导片毕竟不是完整的剧集，浓墨重彩的装甲细节和开炮场面完了之后，直接跳转到了另一个场景。 凶悍的装甲力量拖着数倍于己的敌人，在荒漠之上堵塞出一座尸骸堆叠的小山，而小山上，盘踞着一头恶龙。 火光、残骸、黑烟、血肉横飞……在这残骸之中，那个少女仰起头，望着小山上的恶龙。 然后是让陈丽丽在之前激动到拍门门叫绝绝的片段，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是大多数人都没反应。 沉默呵沉默，诡异的沉默笼罩在了会议室，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最后一直看到少女高举起手，然后画面就此戛然而止的黑暗，这才似乎有一口隐约的长气呼了出来。 “……你们怎么看？”高管挠了挠下巴，语气莫名。 “如果它告诉我这是院线巨制，我会说拍得很好，很用心，但是能接受，结果它告诉我……这是网大？” 你家的邻居的孩子，一向在你的印象里都是奔着某大青鸟的水平去的，结果有一天你聊天，发现你错了。 他是把青鸟俩字去掉的水平，并且在学校里还是巨特么牛啤的顶尖学神，才华横溢，几无短板，光环加身！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让人反思了，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亦或者是发生了别的不为人知的道德沦丧。 “这真不是院线巨制来网络平台砸场子的？我听说国外就有这么干的，大片直接投流媒体。” “不管是不是，起码这先导片的质量在这里了，这东西，你们怎么看？说说角色。” “目前出场的角色，就一个，叫……艾丽娅，嗯，然后她的话……没有这个名字的演员作品，起码网上没能搜到，这是个新人。”说完他摊了摊手：“只是看起来，起码现在看起来，在先导片里不出戏。” 不出戏，这是他们对于这些新生代演员最低的也是最卑微的要求了。 出戏了的那就叫明星，演员得是演什么像什么，而不是演什么都像是流量明星。 “我觉得吧，她像是内田有纪——短发的，演《穿越时空的少女》时候的内田有纪！”小胖妞举手：“特别攻！简直就是扳手级别的，这要是后续能够继续保持这个水准，我觉得可以推成新的姬圈扛把子，反正我是秒弯。” “还像天海佑希！也得是短发的时候，就《meandmygirl》的剧后秀的时候，那个回身上手麻乃佳世的腰的动作——啧！简直了！” 小胖妞说着，自己又各种疑惑盯着手机猛瞧，一边搓指尖一边坐立不安：“怎么她能长发扛起这么攻的颜的？这少年感特么爆炸好么……什么人间蚊香定型器……” 陈丽丽跟着点头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自己现在应该拉着小胖妞一起扭成蚊香才对！ 而且小胖妞好懂啊！为什么她也这么会？ 小胖妞说着高管听不懂的话，但是高管还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大抵还是点赞。 这么看来，女性观众对这个不知名的小演员的眼缘还是很足的嘛…… “既然这样，那我就去联系这个剧组。”高管挪了挪身子：“我们要客观地报道一下，嗯，起码这次要，然后做出采访的样子，到时候再买一些……咳——再邀约一些同行，大家共襄盛举，就这个意思。” 自来水是不可能自来水的，没有带风评的好心路人，自来水规模太慢。 而且更麻烦的是万一所有精华都在这先导片里了，把自来水骗进来杀，很容易败坏观众缘。 这得未雨绸缪一下，才能够展现出自己那超强的、足以被新老板倚重的谨慎和工作力。 “那个，真能联系到剧组吗？”陈丽丽想了下，弱弱地举了举手：“如果是要探组，我可不可以跟一下？” “嗯？”高管想了想，倒也无所谓，反正走过场而已：“行啊，这不是平台上发的视频么，后台私信一下，就说我们是正规的文化媒体公司，想要进行采访什么的，应该可以吧？” 另一边负责公司官号的小胖妞已经对着手机展现真正的实力了，结果她瞪着眼睛举起手机：“对方秒回。” “说的什么？” “不需要打榜、涨粉、推广业务，敬谢不敏。”小胖妞说着还点头：“对，就是这么说的，最开始好像还发了个滚字，然后说误会我们是推广业务的机器人了，就给撤回了，给了这么个回复。” “推广业务还行，怎么不说我们是诈骗呢？”高管无语得很：“然后呢？” “我问了呀，他没回我，估计——哦！回了！” “说什么了？接不接受采访？要去剧组看的那种，车马费可以少要甚至是不要，卖个面子给他们。” “他们说诚意接待来访媒体，没有车马费，请自带干粮，地址也发了，还有一个邀请码，说是明天晚上会发布第二个媒体专供先导片，15分钟片长，欢迎大家来观看。” “这么拽？还媒体专供先导片，就15分钟看什么？在哪里啊？”高管皱起眉头：“你没跟他们说我们和南先生的关系吗？还是说这个片子和南先生没什么关系？” “……我没敢问。”小胖妞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满脸无辜。 “啥？” “第二个先导片的放映地址，在隔壁市的海军基地。” “什么基地？”高管下意识伸着脖子变了调，然后又回过神来：“不是，那地方有电影院？” “人没说是电影院。” “扯淡，不是电影院能在哪里放？露天场吗？玩复古？” “在现役的航、航母上……” “？？？” 第1246章-歪嘴龙王笑 如果这个邀请码是真的，那么高管希望它是假的。 因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很显然并没有高看这玩意儿一眼——然后对方一瞬间龙王归位了。 这要是记仇的，别说什么车马费，那得是他们倒贴钱对方都得考虑一下要不要生气。 这得是ZZ任务啊！不计较市场价值，甚至不考虑商业成本因素，直接往上堆资源就完事儿了。 但如果这个邀请码是假的，那么高管有希望它是真的。 这得多有面子啊！海军基地！现役航母！ 要是真能够混……咳，能够被邀请上去，那自己以后哪怕是和同行喝高贵的文化咖啡，都能够多一笔资历。 什么叫官方认证.JPG 私信里没了下文，也不纠结这边到底怎么想的，反正地址给了，邀请码也给了，到时候按时来就可以去。 “万一是假的，怎么办？”有同事提出这样的疑惑。 高管也陷入了犹豫，反倒是小胖妞提出了两个灵魂质问—— “第一，有人敢用这种方式作假吗？这目的地可不是什么路边小影院，这要是闹大了，造假的怕不是问责这么简单，这得是要进那个什么……” “军事法庭？” “对！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好像也是……” “第二。”小胖妞举起手机，一脸正义的荣光：“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海军基地，谁敢在那里搞事？” 没有人比共和国人更相信自家的部队，也没有什么比部队驻守的地方更让民众有安全感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对方才用这个地址作为先导片的放映地点？ 不过这到底是谁啊这么有牌面，上一个印象里能这么干的，是背后有部队支持的《红海行动》的首映式。 可那是首映式，而且是因为电影拍摄的时候部队借用给他们了导弹护卫舰，有这么一份短暂的战友情，所以有一场首映式就给安排在了军舰上的小放映室里，就这已经让剧组兴奋得脚不沾地大半年了。 人家出门都怎么凡尔赛的？ 服化道什么的我们用的都是真正的枪械啦，五十多款！ 军舰配合相当于16个亿在配合我们拍摄，每一个离靠码头的动作约五十万预算~ 高管有一好哥们儿就是导演同行，每每说起这事儿都羡慕得握紧了小拳拳，嫉妒得质壁分离。 可就算是那电影里出镜过的039型潜艇和导弹护卫舰摞一块儿，能和现役航母比么？ 16亿？这钱不够航母上四架舰载机的钱，而公开价格4个亿的舰载机，一艘航母上有70架！ 高管思前想后，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去！询问一下我们可以去几个人，只要是真的……” 只要是真的，这就不是没有车马费的问题的了。 问问那些媒体同行，能够蹭一波大平顶晒渔船的光环，他们愿意自己出多少门票钱？ 只要是真的，高管恨不得把整个公司拉过去做一波团建。 当然啦，私信回复无情地浇灭了他的这个幻想：『单个邀请码最多可以五人登舰，但是不允许携带电子设备，请做好预先的准备工作，以免发生误会，邀请码活动时效只有2小时，登舰期间请遵守活动举办方相关规定。』 活动举办方（×） 目前全球第二海上军事力量（√） 对方越是不近人情，高管这边就越是相信，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员工之间互相撸袖子准备抢座的地步了。 “我去！” “去你妹——上次那个专访给你了，说好这次我去的！” “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吃两顿！” “我请你吃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的饭钱你能去买张上航母转圈的门票吗？” “不能带电子设备！就是说不能拍照发朋友圈，你去了别人也不知道啊！” “就扯淡，奥特曼变身的时候怎么不喊一声自己就是光？他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这事儿自己爽就完了！” “你特么……” 高管最后选了五个人，陈丽丽是最先提出这事儿的功臣，小胖妞作为对接人员也少不了，高管自己假公济私，军迷哥们儿因为其吹水的专业性，被大家一致认可了有这个资格。 最后一个名额，是一个路人甲用请其他同事两顿自助的方式换来的——而且不能是高贵咖啡文化自助。 他自己非但没有大出血的心痛，反而兴奋得跟个猴儿一样，上蹿下跳，准备立刻去做个发型买身合适的衣服。 “我这要不要剪个板儿寸？” “你配么……” “也是——” 于是就在这微妙的兴奋感之中，陈丽丽度过了多年以后记忆中的那个沸腾的下午。 没有冰，只有未名的期待和不知为何燃起来的热血，还有些许对于那个小姐姐的憧憬，就像是梦回青春时代那种追星的悸动的心情。 而这个时候，那部先导片‘网络大电影’的标签，还在持续发酵…… …… …… 艾丽娅看完了剪辑出来的部分片段，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好X坞大片的制作流程极度成熟，甚至成熟到可以流水线生产——只要给够钱。 这不《恶魔危机》也一样，没有太过深刻的人性讨论，就两个精神内核外加一堆大场面。 一个精神内核是集体的力量大于个体，这会表现在主角呼叫支援之后，那呼啸而至的国家伟力上。 第二个精神内核则是共和国的‘不抛弃、不放弃’的做法，面对恶魔来袭，共和国决心转移沿海一个城市的所有民众，那种倾国之力所有其他地区昼夜驰援的力量，在后续的影片里将会是一个大大的亮点和剧情的最嗨部分。 而且这不是只有共和国人自己才看得懂的浪漫，国外的观众不是不懂，是没得看而已。 艾丽娅现在就是准备给他们开开眼了，有时候真正的英雄并不需要刻意渲染牛仔决斗的氛围，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做到人心里，那人人都是英雄，比任何戏剧都来得更感人。 “可惜有的狗不懂这种道理。”艾丽娅拍了拍网大导演的肩膀：“你做得好啊，做得很好。” 网大的导演连连点头，他拍的时候只是按照之前大家商量好的本子来，可是没想到拍出来之后质感这么好。 现在网上发的先导片，有两段剧情他其实压根没插手，也不懂到底是怎么这么快就做好的。 一段是先导片里面的重炮车队特写和开火，这特效简直绝了！ 那种钢铁和火焰交织的力量感！那种厚重的工业鲁棒性！ 那种用语言难以形容的让男人热血滚烫的机油味和硝烟味，简直要从画面里冲出来！ 别说是他，就连隔壁的罗导和见惯了好X坞巨制的八爷也各种称赞，这质感拿去当全球发行的年度院线战争大作都没问题了，特效真实得最挑刺儿的影评家都找不到黑点。 只有花姐在旁边抱着胳膊意味深长，各种众人皆醉我独醒。 特效？什么特效？这段是实拍的——就连空中镜头都是用军方的战争级无人机挂着摄像机往下怼。 摄像机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挤掉导弹，霸占它的挂仓吗？ 某个人一个电话过去求帮助，那边二话不说拉出车队，在荒漠戈壁地区来回跑了三趟。 开炮的场面也是真的，非要说特效的话，就是把那种过于真实的扬尘感和铁血味道稍稍收了下。 得让它看起来艺术一点，而不是那种纯粹的钢铁和力量。 第二段则是对阵的那头恶龙，那倒是特效，只不过是谁做的特效花姐也不知道。 反正她自知道上午发过去的原片，仨小时不到就给做好了送回来了，还给粗剪了一下。 这速度不能说是惊世骇俗，也可以说外星科技了属于是——花姐甚至一度以为对方拒收了然后给打包送回来了。 嗯，结果打开一看，人不但加工过，还很专业，一看就是专门干这行的，那水印打得丧心病狂。 剧组这边老老实实给了尾款，对方才发过来第二版无水印的，想来是当初被无良剧组的白条坑过。 这边什么都没做，充其量片尾弄个个演职员的名字上去，挂了个BGM和‘噔噔蹬——’的切镜头音效。 然后就这么发了，半天时间，在各大平台上莫名其妙地就窜到了首页，不是大横幅就是搜索推荐。 网大导演热泪纵横，觉得是只要搞好了质量，观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大家都会支持他。 花姐嗤之以鼻——正常情况下观众掘地三尺才能找到你们这些不照着平台规则玩的好东西，不然就靠正常的曝光度，现在他们不是在上边儿，而是该在限流名单里。 信箱里也不该是各种媒体采访邀约和观众的鼓励，而是‘新星计划’或者‘推广套餐’甚至是‘深度合作机会在等’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些直白点的，上来张嘴就问你们要不要分约之类的登Duang郞好康东西。 至于现在？现在是谁跪着想要把钱挣了？ 黄经理：什么叫分约啊？你给我翻译翻译？ 背靠大树好乘凉，花姐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她甚至觉得要不是这小祖宗没有深耕这个圈子的意思，整个圈内的游戏规则都要被她一个人几句话直接改写。 至于说自己有没有捞到什么隐形的好处……花姐之前悄悄搜了那个叫『风希工作室』的特效制作方，想要和对方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以后自己手下的艺人说不定有需要求到对方的时候，买卖成了仁义在，大家做朋友嘛。 可惜没什么收获，甚至还收到了谨防互联网诈骗的短信提醒…… “现在片子拍了一半，后半段的大场面还在制作之中，所以媒体先导片的话，只放三分之一这个部分。” 剧情三分之一的区域，是艾丽娅饰演的穿越者通关了基地的负责人办公室，然后被‘请’到了真正的高层面前。 嗯，就是那个反问网大导演‘那你见过几个高层’的不可言说的银色头发的女人，这段戏她友情客串了一下。 再然后就是探索恶魔之门的所在了，展示一下技术力，弄几个看起来真实感爆炸的大场面宣告。 钱波波在这15分钟的剧情里有几个片段，比如说郊游然后遇到漏网之鱼的喽啰恶魔，被追得三番五次跳水什么的，更深入的剧情还没做好，在后续的电影里，她其实是作为一个民众的视角和艾丽娅的视角交叉的。 然后在最后有一个交集，就是那种自我牺牲式的个人英雄主义，好X坞惯用这套来煽情。 只不过这部电影里给否了——什么大病啊让民众冲前线，你这职业部队是摆设是吧？ 所以煽情到一半，钱波波会被护送往后，而她最后的一个镜头，是铺天盖地的支援。 网大导演看着那分镜，甚至都想好了到时候电影院里会响起什么样激动的热切欢呼，他自己就激动地发抖。 然后他想起来，这玩意儿是放到网上播放的…… 好吧，到时候看看弹幕也行，弹幕里能挣的活儿比在电影院里多多了，反正电影院里也就剩下‘卧槽’这样的语气词，或者间歇会有那种女生发问，半懂不懂的男生给出乱七八糟的让懂哥脑壳痛的解释，还不如不听…… “我们这片子，真不能去院线播出吗？”网大导演思来想去，还是有点不甘心。 “不能吗？”艾丽娅双手叉腰，回头看花姐：“能吗？” 花姐回过神，眨了眨眼：“能……还是不能？”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专业的啊！”艾丽娅比她还无辜，自己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仙女，怎么懂这些运作？ 花姐想了下，按照正常的情况，院线电影从立项到审剧本，到资金证明，再到实片送审和技术审查，最后才是宣发上映，这么一个流程艾丽娅不能说是一点都不沾吧，但也可以说是八竿子挨不着了。 可问题是……这提出问题的人，本身就很有问题啊！ 花姐于是掏出手机：“我问问，您稍等。” 好片刻之后，踩着云朵的花姐轻飘飘地回来：“上院线的话，不是不行，正常的流程还是需要走的。” “很麻烦？”艾丽娅皱起眉头。 “……不麻烦，他们来人，我们正常做片子就可以了，那边会过来进行核对和审查。” “哦，那不挺好的么！”艾丽娅点头，然后看着网大导演：“你看，我们完全可以在平台和院线同步上映嘛！” 网大导演略懂业界，用眼神询问花姐：「？」 花姐微不可查摇头：「！」 于是网大导演不问了，反过来关心同步上映的另外一个问题：“网络同步的话，跑版怎么办？” “什么是跑版……嗯，不用解释，我听字眼儿大概明白了，就是整部被泄露成盗版了对吧？” “对，平台播放的播放权在观众手里，不管是付费还是会员，盗版的成本都太低了，就算不能够爬视频，人家直接录屏甚至是拍屏幕，也会造成大规模剧透，到时候院线票房……” “泄露就泄露呗。”艾丽娅无所谓：“单纯网络平台上映的时候我们都不担心这个，院线同步是给观众一个享受高质量观影的选择权，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去电影院抱着爆米花享受一次视听盛宴，不喜欢就随便网上看看，这不挺好的么？” 说白了艾丽娅就不是奔着赚钱去的，要是能给她一部《让申遗飞》级别的电影锚定影史，她宁可倒贴钱给观众。 受众越广，记忆越深，锚定的现实才越牢固，历久弥新可不是开玩笑的，谁还记得《让申遗飞》是十年前的电影？怎么看都像是昨天的，甚至像是明天的。 10年前那个贺岁档号称三霸同台竞技，可到了十年后，子弹依旧在飞。却没多少人还记得《赵氏孤儿》说了什么，那《非诚勿扰2》除了葛大爷的脸，也没多少人还怀念剧情了。 冯裤子这人吧，不能说一点本事也没有，但终究格局没能打开太多，当年和王朔合作，张口就是见到王哥如同抬头望见北斗星，所以他和王朔合作，那就是《私人订制》，姜闻和王朔合作，那就是《一步之遥》，打法都不同。 艾丽娅的打法未必有多超前，但架不住她格局打开，而且打得很开——场面嘛，钱嘛，都是小事儿。 想要大鱼大肉，那就给你做大鱼大肉，摆满一桌，任君挑选，美人军械统统满上。 哪怕你吃到撑了，不觉得哪道菜记忆深刻，但这么豪华的一顿饭终归是能够在半夜刷到放毒视频的时候勾起些许回忆吧？即便只是一个念头呢，积少成多，这也是萤火成光了。 更何况艾丽娅有足够的信心，未来的国内影史大概率不至于因为自己这部降维打击而奋发。 流浪小破球出道即巅峰，然后至今依旧巅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继续巅下去，比烂衬托是这样的。 艾丽娅这个投资方这么大气，那么本身也就没想着挣院线有钱人的钱的网大导演自然没话说了。 他现在是新郎官上轿头一回，倒也不是说之前没有结过这种婚，但那都是坟墓，只有这次是爱情。 谁不渴求真爱呢？网大导演细细地咀嚼着平台上每一条夸自己的评论，夸剧组的也算，夸特效也当是夸自己努力过了，夸女主那——那就是夸女主，嗯，女主好啊，演得好，他也跟着夸，众人拾柴火焰高。 友情客串副导的罗导则是坐在旁边喝茶，他发现这边的茶是真的好茶，之前拍宫廷戏的时候，那些道具都是不知道名字但是比场务还专业的镶金边女仆们拿出来的，他凭借自己贫瘠的文化底蕴瞧了老半天，最后逮着一张沉得要死的小案几给老友发了照片，问这东西哪里能买到。 那位在博物馆工作的老友隔了俩小时才回复他，说刚才去盘了盘仓库，发现没有失窃才来回话的，这东西和他们博物馆馆藏的那个是一个路数的皇家御用器具，市面上要是有能够仿制成这个程度的，那应该是他问罗导哪里能买到。 罗导于是又悟了，过来蹭吃蹭喝，甚至还想包了茶叶往回揣，殊不知镶金边女仆那边给他早早准备了一份大礼包，于是罗导面对那二斤装的紫砂罐子，羞愧地把兜里窃茶不算偷的一壶茶叶放了回去，还从包里扒拉出一保温杯。 可怜堂堂电视剧大导，全副身家都拿去搞作品了，平时喝点好茶都是蹭投资方过来的时候充场面用的那种，属实是让人心酸——然后凭借这精湛的演技，又从镶金边女仆那边毛了几斤，心满意足地屯着了。 书唯借不可不读，茶唯别人奉上不可不饮。 罗导现在看开了，跟着金大腿好办事儿，就算艾丽娅之前说她要在航母上找地方拾掇那些媒体他都信。 至于为什么是在航母上拾掇他们——那不是因为大会堂或者大剧院离得太远了么，航母就在隔壁…… 顺带一提，大会堂的部分会议厅是可以对外租赁的，供民众或企业举办各类新闻发布会、商务会议、论坛、团体性宴会，甚至是演出活动，有不少电影去碰过瓷，同样高大上却又接地气的还有各类奥体场馆。 只不过艾小仙女要用的，肯定是不对外租的那种，就像是这次借航母一样。 罗导正想着这事儿呢，呼啦啦不远处一个黑影掠过来，带着嘈杂的破风声。 抬头一瞧，一不知道哪里的直升机在远处降下来了，估摸着是哪个剧组的戏，这还挺舍得。 端着茶杯没一会儿，剧组棚外走进来仨人，啪地一声往那里杵着，板儿正得像是一杆标枪，抬手敬礼。 「刷拉——」力道十足！干脆利落！ “将军！新编外海舰队支援舰支队长/海装副部/舰队参谋——向您报道！” 罗导在旁边看着，不住点头，这个可以，这些群演的精气神拿捏到位了的，很可以。 他望向艾丽娅，然而却并不是艾丽娅应声，而是艾丽娅身后那个之前还在低头忙着什么的银发女人站起身。 那女人回礼：“明天的活动拜托你们来安排，辛苦诸位跑一趟，主要是我们这边还在继续拍摄，脱不开身。” 罗导手里的茶杯顿住，明天的活动？什么活动？ “对了，有件事儿。”艾丽娅在后面探头：“航母上不允许带电子设备，但是在航母外面合影一下可以吗？总得给大家留个纪念，外部的话，拍成背景板的话没问题吧？或者离得远点也行。” “可以，外部的话我们本身也有巡航时候的展出，实际上如果需要的话，不涉及特殊的装备，内部也是可以拍的。” “内部算了，到底是现役航妈，不能疏忽大意。”艾丽娅摆手：“暂时还不是那个时候，等到以后富裕了，甚至整个开放日都行，但那毕竟是以后了。” 其实瓦娘号也有允许参观的开放日，但瓦娘毕竟不是新编舰队的现役航妈了，是训练舰。 傻贼鹰就有开放日，但也不允许乱跑，核反应堆或者说拦阻索系统甲板下结构这些东西是猫猫能看的吗？按住！ 罗导意识到不对了，不仅仅是他意识到了，甚至就连另外一边的剧组都有点侧目了。 网大导演犹犹豫豫地走过来，作为剧组的名义上的负责人，他张嘴好几次，最后憋出一句压低声音的询问。 “你……您们，都是什么级别啊？” “级别？”看起来很好说话的舰队参谋左右看了看各自的便装，而后笑道：“我们都是大校，负责权是有的，你不用担心和我们交接了会有变故，主要是你们这边能不能照常举办活动——我们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护卫舰也全都调回来了，安全保障万无一失！” “噗——咳咳咳……” “罗导！罗导你没事儿吧？” 在场的众人于是又把目光转过去看着脸色涨红的罗导，就连这仨大校也很惊讶。 这人看着好好的，怎么喝口茶还能给呛成这个样子？没事儿吧？需要急救么？ 仨人看着罗导缓过气，这才将责任心稍稍缓下，也跟着松了口气，重新望向网大导演。 网大导演不知道该问什么了，但是有个问题他好奇得要死，趁花姐没过来，咬咬牙还是问出来了。 “艾……就艾小姐，我们主演那个，是什么级别啊？” “她没有说吗？” “说了，但也没说。”罗导想了下：“之前你们不是叫将军么？是保密的话，我就不问了，不问了。” “这倒不用保密，这是公开的职务，艾将军确实是将军没错。” 这个时候神仙姐姐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份计划案。 “将军！”三个大校瞬间严肃。 “嗯，放松点，不是什么需要战时状态的任务，就当是大家放松一下的活动而已，这是对接的细节，还有目前的一些邀请的媒体，人数核对的话稍后会有人和你们交接。” 她们拍这个电影，之所以想要拉着大家一起参与，本质上就是把这个当宣传片用了。 当年壮志凌云加阿汤哥加大猫，直接帮傻贼鹰的空军毛了多少好苗子？ 不知道多少年轻人热血澎湃，做梦都是飞行员墨镜加G-1夹克的范儿——什么？海航？那是什么？爷要去开飞机！不去开船！ 结果去了好多直呼上当，G-1夹克都是一等人海航才配发的，二等人陆航配的是A2和B3款。 隔壁去了马润组的萌新扯扯嘴角，看得出来大家的悲喜并不相通…… “是！保证完成任务！”仨人依旧严阵以待。 神仙姐姐劝不动也不劝了，摇摇头又走了，甩一甩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也是将军？” “是。” “比那个——艾将军高？”网大导演目瞪口呆。 自己是找人来演一个将军，不是让他们真找一个将军来本色出演啊！ 不是，自己这到底是拍的什么东西啊？别是卷进了什么旷世大事件里面了吧！ “高，高好几个级别。”更细节的不能说，这位的身份过于特殊。 网大导演下意识看着自己的手，弯了弯指头，将军最低好像是少将吧？ 往上的话，少……中……上……好几个级别是多少个级别？ 他脑子里转完这么一截，回想起神仙姐姐之前说的那些话，当即脚一软啪叽坐了下去。 “导演！导演——这怎么了！罗导也——得，还咳着呢——导演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我高兴……” “高兴你怎么还哭了？” “……喜极而泣……呜呜呜……” “……？” 第1246.4章-做月饼做到废寝忘食 翌日·隔壁市·外海舰队驻守港区基地 作为目前近海最强的海面力量，庞大的外海舰队驻扎在这里，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 要是正常情况下，长枪短炮摄影机扛着往这边来，隔着老远就得被盯上，然后查看身价值不值五十个W。 但是今天，一群又一群媒体，怀着激动且上下不——忐忑不安的心，战战兢兢地来到了近前，反复横跳。 说害怕吧，倒也不至于，没谁害怕自家的子弟兵，除非他犯了什么事儿了。 可要说理直气壮……好像又有那么点心虚…… 陈丽丽走下车，左右看了看，下意识掏出手机准备拍个朋友圈。 旁边的高管一把把她按住：“别！” “啊这，不能拍？” “没说不可以，但也没说可以。”高管望着她，很严肃：“干我们这行，要学会谨慎，不能够冲动。” “……” 陈丽丽默默收起手机，或许这就是对方为什么是高管，而自己目前只是一个应届毕业生吧。 然后下一秒，旁边的军迷哥们儿已经架着摄像机，对着同伴和他身后的庞然基地。 那个用钞能力摆平了一干同行的平平无奇路人甲，顶着一脑袋勉强可以碰瓷板寸的短发，兴奋地大喊起来——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哥们儿今天应邀来采访——羡慕死你们！上舰懂不懂！哎呀不是让你们上舰，是说我可以上舰了，谁稀罕你们这些礼物啊……啊？别人那里刷的免费的坷垃？这个可以有，不要钱的你们可以刷，要钱的就算了，我不缺钱，要不是后台关不了收礼物选项我早就关了……对！现役的航妈！现役！” 陈丽丽眨了眨眼，望着高管，意思很明确——为什么他可以？你不管管？ 高管清了清嗓子，假装无事发生，左右看风景。 人家上一篇会议感想是《我的董事长父亲》，这能一样么？ 他们工作是为了生活，人家工作是为了享受生活。 旁边的小胖妞很贴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因为够不到，所以垫着脚拍了一下之后改成拍她的背。 “这就是他为什么是高管，而我们目前只是一届社畜。”小胖妞安慰她道：“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以后会有改变？”陈丽丽眼前一亮，莫非是新的风暴即将出现？ “不，以后你就习惯了，也就不会这副表情了。” “……”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陈丽丽无语凝噎，冰冷的海风里气冷抖哭。 只有怀里的海报还是温暖的，希望这份自己打印出来的海报上能多个小姐姐的签名什么的。 这么想着的陈丽丽跟着大家一起往前走，小心翼翼地走到驻区门口，大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门口有卫兵，人家站得跟立柱一样笔挺，头都不扭一下，他们想开口说话愣是没敢。 大家等了好几秒，还是卫兵那边率先打破尴尬，对方和一个过来交接的战士换岗，然后对他们刷地一个敬礼。 陈丽丽跟着大家手忙脚乱回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训时候的肌肉记忆礼节，结果对方露出温和的笑容：“你们不用敬礼的，着便装的话我们握手就好，你们是受邀来参加先导片播放仪式的吧？” “对对对！” “请出示你们的邀请码，还有绿码，扫一下这边这个。” 大家照做之后，对方带着他们往里走了几步，跳上一辆停放在一旁的车：“上来吧，我负责送你们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 “不送你们过去的话，走错路那就更不好意思了，你们恐怕得被当成敌对情报机关雇员给关起来。”玲梦齐栮山陵似揪柒III咝 阳光爽朗的卫兵咧着嘴，亮出一口大白牙，用人畜无害的表情说着让人害怕的话。 大家赶紧一溜烟钻上通勤车，看起来像是摆渡车一样的通勤车座位繁多，他们五个人坐进去后面全是空位，陈丽丽小声问道：“不等其他人一起来了，凑够车再走吗？” “不用，今天整个基地都配合这次先导片播放，每来一队人就有专门的人员送你们去目的地，我之前是等换岗的战友过来，不然早就跟你们说话了。” 卫兵小哥熟练地转动方向盘，车往里溜达着走，沿途两边不是大得夸张的营房，就是列队路过的帅气猛男。 等到摆渡车越过一个拐角，清爽的海风扑面而来，一股大海的味道裹挟着钢铁的气息，在面前如同城池骤然浮现一般，霸占了所有视线。 现役的平顶晒渔船！现役的三大航妈之一！ 五个人仰着头，齐刷刷地发出‘喔——’的声音，脖子往上往上再往上，仰头就这么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直到那庞大的海上城池近在眼前，金属灰色成为目光里最宽阔的眼色。 左右的大型军舰整齐排列着，甚至远处还能够看到呼啸而过的不知道什么型号的直升机，就这么啪叽一下往他们头顶上一沉，就啥也看不到了，只能看到那高高的巍峨城墙一样的船舷边缘。 “如果要登舰的话，现在就可以，如果想要自拍一下的话，只能在登舰之前，也就是现在。” 卫兵小哥转过头：“上舰之后，需要过安检，我们会帮你们保管你们的随身物品，就像是商场门口寄存那样，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会弄丢，这里不会有海贼——我是说小偷，哈哈哈！” 小哥讲了个冷笑话，结果自己反而先笑了起来，很是开朗。 五人组没觉得是段子，只是深以为然地点头，倒不如说敢在这里当海贼，那纯粹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除了我们之外，有别的媒体来了吗？” “之前来了几队，现在都在那边呢，好像都还没上舰，估计是等开映再上去。” 大家也能理解，毕竟上舰之后不能到处乱走，也不能满足好奇心随便看，现在外面刷够朋友圈点赞数才是正理。 高管理了理自己的正装：“走，过去和同行打声招呼。” 其实他们本质上并不是专业的影视文化公司，他们是什么都干，但是偏向于网络运营、影视文化推广的万金油公司，手里有一些还算流量高的自媒体账号，平时当当水军打打榜，反正都是靠着母公司的打钱混日子。 比起那些正儿八经的娱乐媒体同行，那只能算是半个自己人，鄙视链最低端。 要不是新老板慧眼识珠，他们还蹭不到这个能够拿回去吹嘘的当成资历的受邀资格。 果不其然，大家一到架着几顶野外作战天幕的很有军事风格的休息区，抬眼望去全都是业界人士。 休息区不大，两边围着栏杆，中间是野营一样的拼接长桌，上面摆放着瓜子蔬果和各种饮料。 嗯，还有非常有特色的传统糖果，什么花生酥啊大白兔之类的，陈丽丽没忍住抓了两颗，觉得比那种华而不实的只能端着不能喝的所谓酒会来得实在。 高管目光转了一圈，发现他们还是来得晚的那种，这里已经坐着七八十号人了。 哪怕凑满五人组，也得是十多个不同的平台，泾渭分明。 爱优腾的自不必说，厂牌，专业，戴着记者证坐成一圈，小声地嘀咕着什么，脸上带着敬畏。 一些认识的网络平台的娱记，则是凑成另一个小圈子，在小本本上讨论着内容，写写画画。 甚至还有一些个体户——什么情况？这是粉丝？还是什么创作UP？ 高管狐疑地望着那些单干的，左右看了看，自觉地钻到了网络娱记那一圈。 “哎呀老王，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哈哈哈，李哥最近在忙什么啊？” 大家寒暄了几句有的没的，然后画风一转，很自然地就转到了那些单干的家伙的身上。 “老王啊，他们是谁啊？你们的朋友？” “不是，听说是粉丝，然后私信了那个发视频的文化搬运公司，对方说想来的话可以来玩。” “……然后就来了？” “嗯，然后就来了。” “……”高管瞪着眼睛，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不是，这——他们家啊？随便就敢放进来？” 这里是哪里？旁边就是现役航妈啊！ 周围往来的那都是实打实的超级猛男，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怎么随便是个谁就能来的？合着他们这不是雪中送炭获得了青睐，纯粹就是赶巧了？ “我倒是觉得我们也没多特殊，论起根正苗红，可能还不如人家路人粉呢。” 那哥们儿说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那个蓝星文化搬运公司，背景大着呢，格局打开点。” “格局……” “人这就跟办流水席一样，随便路过的人道声喜都可以来吃一顿，主家请得起也舍得挥霍，一般人家没这玩法。” 而且要是换个别的地方，他们去捧场人得倒贴车马费送小礼品，他们才是爷。 不然那些什么首映式什么发布会，哪里来的闲人坐得满满当当的？ 一部烂片俩小时，一部手机也讲俩小时，正经人谁听这些啊，还不如去看罗老师的相声呢…… 也就这地址加上旁边的地标，让他们心怀敬畏，觉得来那是赏自己脸了，得兜着。 高管诧异也是这事儿，不过一想也是，他发现自己好像真没什么脸，别人那不是独宠，那是雨露均沾。 得，就这么着吧，高管嘀咕了几声有的没的，冷静下来了。 然后身后的车声响起，呼啦啦窜进来俩队孩子…… 真就孩子，半大的那种，看着身量个头和成年人差不离，但那神色体态行为，一眼就能看出学生气。 在这些孩子面前，陈丽丽那都是阿姨辈的，人家简直青春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 隔空掐一下都是满满的青葱年华和胶原蛋白，那叫一个嫩啊…… 叽叽喳喳的两队孩子互相对视，眼睛里噼里啪啦地飙着火花。 “你这个叛徒！” 背上背着一块儿用布包着的泡沫板的妹子一扭头，冲自己身后的男生喊道：“就是你把她们引到这里来的？” “额……”那个男生挠了挠脸：“好像是姐姐安排的，我之前就打了声招呼。” “哦，那没事了。”泡沫板少女脸蛋儿一扭，扬起下巴俯瞰对面：“听到没，姐姐心疼你们这些没人要的，赏你们的！” “你个小婊砸说谁呢？！” “谁之前还口口声声要吹鸽鸽的我就说谁！” “那我不是脱粉了么！我改投这边儿了！” “你说来就来？我们这是姐姐认证的——你们那是路人团！” 然后两边的半大孩子就开始互相怼了，怼着怼着声音渐大，天幕另一边儿抹身过来一个阿姨，清了清嗓子。 于是少男少女们就又安静了下来，目光望过去尹,〇疑起思洽诌⒋a韭D.玐零夢`。 花姐示意大家不要激动，然后越过他们，走到已经到场的媒体面前：“可能是因为我们定的时间有点仓促了，所以截止目前只有诸位过来，那么我们准备一下，先上舰吧，艾小姐想要见见你们。”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么？哪家明星请媒体，是张口‘想要见见你们’的？ 厂牌那边的专业娱记刷地一下就起来了，看似领头的那个厂牌高管表情很严肃地往前一顶—— 然后腰一塌，脸上顿时带上了笑：“花姐客气了，客气了，那我们就叨扰了，这就去拜见艾小姐？” 高管眨了眨眼，要不怎么人家是厂牌的高管，自己是个杂牌的小门小户的呢…… 不过他也奇怪，就算是来了这个地方，也不至于对方卑躬屈膝到这种地步吧，这人是不是有点太怂了。 厂牌高管要是知道他这想法，估计得啐他一脸。 怂？光来集团倒是勇，结果给自己直接勇没了，这是招惹到地球人能出的事儿？ 齐老板那么厉害，国内最大影城的老板，他们厂牌以前合作也得分对方三成那种。 现在据说连20万的员工服装费都结不了，估值三百多个亿的公司被打回原形，凉得透透的。 左手是前车之鉴，右手是这能够直接借用航母的背景，这也就是艾小姐和气还请他们来共襄盛举，事实上哪怕是对方不请，他们这会儿也得彩虹屁直接倾销过去，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光来集团。 要不然那些平台的推荐位都是怎么来的？1202年了，真还有拍作品的以为靠质量就能够热搜直接飞天啊？ 醒醒吧，时代变啦！ 然后某个小仙女路过，时代变了，但是她没变——于是时代又给变回来了…… 大家跟着舷梯往上走，交了手机领了参观证，然后一路穿过诸多看起来并不如何高大上，但带着满满铁血气息的舰船内部通道，最后来到了甲板上。 一个少女正在那边埋头调试着露天电影的幕布，面前坐着横竖好几排腰背笔挺的舰上士兵。 嗯，这是来参加露天电影播放活动的刚好没有执勤任务的战士，俗称捧捧场子。 “哦，来啦？”那少女抬头往这边看了眼：“本来说是在室内的，可是来航妈上，不上甲板这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就干脆在外面放了，就当是忆苦思甜嘛，啊，我们小时候啊，乡下还是有放这种电影的，当时端着小板凳去看，乡里乡亲，孩子追逐玩耍，很让人怀念啊……” 大家于是见到那少女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拍了拍手。 “我就说是线没接好，你还说不是，这不就搞定了么？” 她站起身，大家自然也就视线全都盯过去，花姐把对方搭在一边的衣服给她披着：“甲板上风大，您还是把外套穿上，感冒了可不好。” 少女于是把制服外套穿好，认真地整理了下领口袖口。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对方制服的肩膀上，只觉得口干舌燥，世界如此不真实。 对方的肩膀上，赫然是一枚明晃晃金灿灿的将星…… “嘶————？！！” 第1247章-我艾某人从来一鱼三吃 大家老实得像是鹌鹑。 发现了一些东西，但好像又没有发现。 毕竟社交牛逼症也是要分场合的，真正严肃的场合还能够犯这种病的，要么是真牛逼，要么是傻逼。 他们觉得对面这个少女就是前者，而他们努力地不成为后者。 于是一行人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得像是有领导来视察的小学生举行早上的升旗仪式一样。 艾丽娅调试完设备，看了看手表：“差不多是时候了。” 于是媒体们纷纷在小板凳上坐直身子，差不多是时候要播放了？ “差不多是时候起航了，出发吧。”艾丽娅对旁边的舰队参谋这么说道。 “？？？”大家一脸懵逼，小问号你是否有许多朋友？ 他们纷纷往左右看，离得近的船看不清，但是离得远点的航母护卫舰先一步动了起来，汽笛声混合着船舶柴油机的沉闷嗡鸣，纷纷开始调转船头往驻守的港区外驶去。 “哦，大家不要慌张。”艾丽娅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给大家解释：“考虑到大家难得上一次舰，光是看静止展出好像也不是很周道，所以刚好趁着有出港演练的机会，大家可以看看航母上的一些动态表现。” 是不是出港演练刚好碰上了大家不知道，但是高管至今还记得人家16亿的导弹驱逐舰出港一次就要50万。 那么一个满编的航母战斗群集体出港一次要多少钱呢？ “等下会用直升机把大家送回岸边，舰队呢就不一起回去了。”艾丽娅宣布了行程，然后抬手示意了一下。 花姐从后面抱出来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个简单的纸盒，没有商标也没有什么广告。 “这是送给大家的小礼物，我听说参加这种展映啊首映什么的，都是要给车马费的，我这边呢，钱就不给了，送点纪念品，还希望大家多担待——我母亲也是个记者，和大家也是同行嘛，还希望各位前辈在写稿子的时候多给我美言几句。” 那盒子分发到各个来宾的手里，艾丽娅还让大家打开来看看，结果打开一看，却是一块款式显得有点复古的手表，红色秒针，蓝色指针，中心三针时，3点位计分，9点位小秒盘，胶质玻璃材质的表蒙，316L精钢表壳，表盘12点方向有一个红星，下面写着『共和国制造』的字样。 ——海鸥1963空军一号计时码表，艾某人自己才懂的浪漫。 背面还印着这艘航妈的编号，边缘则是写了『首映式纪念』的字样，用以说明这是非卖品。 最开始是花姐建议送点纪念品的，最好是实用品那种，以后大家见到了都会想起来，结个善缘。 艾丽娅本来是想送个搪瓷杯的，正面印着头像和标语那种，要实用有实用要美感有美感，稳的。 结果莲花觉得不行，既然要送纪念品，怎么也该送贵重点的，不然显得小气不够格局，哪有送杯具的。 艾丽娅寻思他们去参加手机首发什么的，别人也就送个行李箱啊，了不起自己给弄个杂粮手环，又好用又便宜，还能刷门禁刷公交。 谁能拒绝一百多块钱的超级无敌实用手环呢？它甚至可以显示时间！ 然后考虑到要有点纪念意义，艾丽娅就把手环换成手表了，D304计时码表，老工业玩家的浪漫。 “这表好……老啊，这风格。”陈丽丽看着手里的表，只能这么评价。 “老？这叫复古——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表！”军迷哥们儿已经戴上了，晃着表像是晃着正版变身器。 旁边的路人甲哥们儿手一举，劳力士，傻了吧爷也有！ “嘁，你压根不懂什么叫情怀，这个手表的故事我能给你吹一宿，你的绿水鬼只配和我吹加价。” 军迷哥们儿特不屑，瞬间跃升到鄙视链中上游，最后还是在路人甲的钞能力许诺下才娓娓道来个中奥妙。 “航空计时码表，这玩意儿是空军部队的必需品，可是在上世纪刚起来那会儿，没有资源自产去配发，只能由飞行员们自己个人购买，再加上国产制表工业在当时处于起步阶段，这玩意儿就算是自己买都只能是依赖进口，你觉得这像话吗？” 路人甲连连摇头，当然不像话——国人普遍骨子里都有种万事不求人的掌控欲，大到航妈，小到圆珠笔头，能自己动手的那就自己动手，质量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儿，起码得有。 “当时大家也觉得不像话，所以为了给国家节省外汇，同时振兴制表工业水平——但主要是省钱的大前提下，国内决定选择手表生产厂家研制计时码表，61年的时候做的，这块表的研发在当年是属国家机密项目！” “……就一块表？”路人甲不信：“机密？” “呵，这就是时代差异了，那会儿这就是机密，没记错的话是一轻部下的任务，津门手表厂进行立项试制，原版的话这里是应该是有个津门的字样，这是复刻版所以没有，三机部十局还在当年下了正式的密字号文件，项目代号就是304，两年之后的成品也以304命名，复刻版也叫D304，懂了吧？” 为什么品牌营销要讲故事？为什么那么多有的没的软文？因为大家就好这口，没故事怎么彰显自己有故事？ 路人甲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加价水鬼摘了，新表一戴，哪哪儿都觉得得劲。 他那个圈子里谁没个十万八万买块水鬼的钱啊，可是这种情怀他们懂么？ 他们懂个屁——自己回去怎么也得吹个三五回， “不对啊，为什么你这么了解这个？” “为什么？因为我当初也是被这个故事忽悠过去的，结果兴冲冲的艾丽娅扭头跑去网购平台一搜，发现D304这货已经从当年的一千块炒到了现在的四千，估计厂家也是一边泪流满面感慨情怀无价，一边忍痛加价三千八。” “……” 旁边听着‘没有路人吹嘘哪里会显出主角招式底蕴深厚’的陈丽丽也眼前发亮，笨拙地给自己戴上手表，觉得还挺新奇，有种上世纪的范儿。 而扭头一看，之前还是大金表的高管这个时候已经换好了配装，表情带着肉眼可见的满足和惊喜，在翻看纸盒底下的其他东西了，像极了过年拆礼物的孩子。 啧——首先是犯了首先之罪的首先，高管果然是高管，这表情管理能力就非常高。 纸盒下面确实还有其他东西，掏出来一看，搪瓷杯、毛巾、两块硫磺皂甚至还有一大包大白兔奶糖。 那大白兔还是塑料袋散装的，一包拿着得有三斤重，压手。 ……这种真切回到过去的风格是什么回事？ 陈丽丽往下再翻翻，没了，就这么多， 艾丽娅之所以想起这东西，一方面是因为浪漫，另一方面是因为神仙姐姐的表就是这块。 而且她手上的还是当年的第一批样品表，艾丽娅瞅见了之后兴冲冲地准备去自己买一块儿，什么叫情怀？什么叫故事？这不就是了嘛？ 现在戴手表除了有少部分的较强自我管理意识之外，装饰属性占了绝大部分，互相之间不装个大瓣儿蒜哪还有什么意思。 而无论是讲情怀还是讲故事还是撞表，这东西都没有平价的对手，什么农家橡树什么绿穷鬼，能有这个炫？ 实在不嗨这种风格的，那就戴个小方块或者苹果表，如今市面上也就这俩看不出深浅了。 谁让拉登和观海都是F-91W的忠实粉丝呢？卡其色狂放也好这口，他应酬的时候戴江诗丹顿，平时就小方块。 不过他是馋这小方块的工具属性，拿来做定时炸弹特别方便——这种人去傻贼鹰那边直接海关摁住，人见到特殊的手表或者某某型号的手机都不放行的，属实是有经验了都。 艾丽娅这边给了甜枣，而后做了个违背祖宗训诫的决定：“来，大家都拿到手表了，现在对时——往外抽出表冠，然后调整到现在的时间，下午五点三十分，从现在开始，诸位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舰上活动时间。” 怎么管理一群人？ 某军团长表示这事儿她熟——首先给大家制造共同点，将他们揉成一个整体。 要不怎么各个公司、部门、单位乃至于学校都得用专门的制服呢？ 她在神恩世界也是这么干的，人族第一军团作战的时候允许按照各自的作战需求修改铠甲或者是部分装备，但是在非作战时期，统一的军服乃至于军礼服，那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在当时很是刷了一波时髦值。 甚至还发生过王都贵族的雇佣兵团因为觉得这边的衣服挺好看的所以投诚过来的案例。 当然啦，你要说人家明哲保身，找这么一个接口也不是不行，毕竟那个时候军团长都已经带兵攻打王都的城门了，三个月之后就是大名鼎鼎的长刀之夜，参谋长趁军团长带兵出征，清洗了超过三成的顽固派贵族。 剩下的七成那是墙头草——后来又被参谋长钓鱼钓起来一波‘背叛’人类种的，杀得血流成河，尸体堵塞街道。 背叛军团长就是背叛人类种，参谋长也因此被军团长革职，一度有传言TA被开除出了第一军团。 嗯，或许外人不知道，在背后负责管控这些传言传播的，就是参谋长自己，属实是裁判踢守门员了。 好在艾丽娅不需要也不会把这些手段在这些可怜的媒体宝宝身上用一遍，大家乖乖地被对方刷了一波心理暗示之后，在左右都有猛男端坐的大背景下，也都纷纷保持着军训级别的纪律性，内心里也隐隐打上了思想暗示。 ——就算是给他们钱让他们开小号瞧瞧来，他们估计也不敢接某个不可言说的少女的黑稿单子…… 消磨了些许躁动和胡思乱想，艾丽娅看了看隐隐擦黑的天色，这才让他们打开播映机。 并不算太过高清的画面，带着些许坝坝电影的观感，以及那半点不专业的音箱套件，在航母甲板上开演。 第一眼，大家就下意识一个战术后仰。 这是什么镜头？ 那是一段俯瞰的视角，看起来似乎是实拍，但是又不是。 因为画面上出现了好几个地标建筑，都是和他们熟知的地标建筑有些微差异的那种，所以这是特效。 好家伙，这城市俯瞰看起来够真实的啊，这名为网络大电影的片子到底花了多少钱搞电影特效啊？ 他们把钱烧在这种无关紧要的镜头上，难道是为了过审？可是看她——咳，看那位不可说的人的样子，恐怕不应该为了这些事情担心才对，亦或者说要是精神内核有问题，这片子就不可能在这里放。 “看起来像哪里？” “那个电视塔还不明显么，东方明珠啊！” “明显个屁，东方明珠是三根斜撑的，那是四角，我就在东方明珠对面天天看我不知道？楼的眼色也不一样，而且旁边还有个看起来像是小蛮腰的大楼。” “那应该就是魔改了……” “啧，好真实啊，这些画面有必要么？” “人家舍得烧钱，这大概是为了整体的质感——诶诶诶！那是什么东西！” 在大家的视线之中，俯瞰的镜头越过城市，飞抵海岸沿线。 一支规模堪称庞大的舰队，沿着岸边排开，两艘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的航母赫然在目，两侧是分列的诸多护卫舰。 这下不仅仅是他们，就连两边一样端着小板凳坐着看的舰上士兵也纷纷坐得更直了，目光紧盯着幕布。 艾丽娅旁边站着一个大校衔的舰长，对方就是大家脚下这艘航母的指挥官，这会儿他望着幕布的眼神抽回来，很是有点无奈：“无论看几次，都觉得羡慕啊。” “羡慕什么？”艾丽娅乐呵呵地端起搪瓷杯：“羡慕兄弟家里有钱？” “是啊，双航母编队，而且东山号还是核动力，我要是什么时候也能手底下有这么多船，那该多有底气啊。” “会有的，小米粥会有的，油条也会有的。”艾丽娅吹了吹热茶：“不急，快了。” “将军，这些资料就这么当成电影放出去，真的没关系吗？” “在现在，这就是电影，当然没关系。” “……那以后呢？” “那以后，这就是可以当做美谈的电影，更没关系了——美娱起家逃不过《女巫布莱尔》，我搞内娱起家，用一手实拍版的妖星弑君者作战实录客串《恶魔危机》，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要不怎么让人印象深刻呢？” “啊这——” “而且啊，观众看到的正义战胜了恶魔，有的人，看到的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等到有的事情暴露了，他们看到的啊，就是货真价实的危机——谁是恶魔还说不定呢。” 抗衡妖星弑君者，是蓝星共和国近现代以来展示过的最为巅峰的一波兵力实际运用。 其中有镜头的武器装备，包括并不仅限于人类当前可以使用的所有远程、超远程视距外打击力量，从地对空导弹到空对空导弹到洲际导弹甚至是用三色工地布笼起来的电磁炮。 上一个这样展示实力的并且震惊世界的，应该还得追溯到当91年的海湾战争。 当时傻贼鹰用一套组合拳告诉全世界什么才叫现代战争，当时展示出来的部队发展思路所带来的震动，甚至超过了十年前的史上最大规模陆上演习。 毕竟毛子只是秀肌肉，而傻贼鹰这是秀操作和战术，肌肉可以攒，操作就得靠思路和天赋了。 要知道在海湾战争两年前，蓝星共和国刚刚发布了哪怕是到目前为止，也是仅有的一部三军揭秘纪录片，这里面对照出来的建设思路差距之大，属实惊人。 而对抗妖星弑君者，则是在新的时期用新的思路，展示出共和国那强悍的防御力和强大的进攻能力，这种手段要是用来打人类同行，不能说是吊打，只能说是堂堂正正铁锤砸脸，避无可避。 能扛得住，那大家继续换手，扛不住，那就直接没了。 什么叫大国体量啊？什么叫潜力底蕴啊？ 玩局部小规模你可以偷鸡，但是正儿八经地对抗起来，共和国还真就没怕过谁。 这种力量展示，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暴露’了两边星门互通的事实之后，成为某些野心家们用以参考的最好对象——毕竟他们也只是有野心而不是有死心，赚钱可以，送命谁愿意？ 而在那之前，艾丽娅不能说自己完全是一个文艺创作者吧，只能说是一个文艺作品的搬运工。 特效，都是特效，真实不真实啊？ “顺带一提，这里面其实还真有些是特效，九分真一分假，以后放出去就看他们信不信了。” “哪些是特效？是不是激光直接打到月球上的那一下？我也觉得那个有点夸张了。” “那个不是，那是真的，地面上那些逃难的人是特效，其实当时已经提前撤离民众了，没那么乱。” “哦……喔？！！” 第1247.7章-爱上了不该爱的纸片人 有人顺着蜘蛛网往外走，也有军绿色的潮水顺着蜘蛛网逆行而上。 ——节选自《不可名状的海洋之书》831章 在俯瞰的镜头里，城市在躁动不安，观感异常真实，甚至宏大得有点过分。 所有好X坞电影里面，都会在一段俯瞰镜头之后切换到近景，拍人脸的惊慌或者拍汽车的狂飙。 一来是为了更好地推进剧情，二来是为了省钱。 实在有钱点的，就往上拍高楼大厦的颤动或者天空上压过来的外星战舰什么的，但总得有个近点的对手。 因为剧情需要这样的对手，看得见摸得着，同时也拍得出来。 那么如果没有这样肉眼可见的对手，怎么拍出足够的压迫感呢？ 答案就是现在这样——每一帧画面都悍然烧掉不知道多少预算，用一整个超大型现代化城市的撤离为背景。 整个城市的躁动不安，每一点细节，都展示出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人在乎那是什么，但那是比看得见摸得着的恐怖还要可怕的未知。 然而在面对这种大恐怖的时候，电影里面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国度，拿出来的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大力量。 撤！一个都不能少！民众后退！我们顶上！ 城市在撤离，但与此同时，国家在前进——俯瞰镜头调转朝向天空，蓝天之上，密密麻麻的战机呼啸而过。 镜头切换到机群视角，似乎是为了营造真实感，这段特效做出来特别像是机群互相实拍。 甚至就连驾驶舱的镀膜倒影出驾驶员隐约的头盔轮廓都做得极为细致，就是调色有漏洞，带着些许明亮的油画感，告诉大家这不是真的，而是非常高明的特效，整体的电影感拿捏得很到位。 尤其是那个驾驶舱的驾驶员，穿的都不是正常的抗荷服，而是一套如同超级战士单兵铠甲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特殊的科幻范儿了，正常的飞行员哪有这么穿的？电影里面才会显得这么炫酷。 大型预警机、重型运输机、大家熟悉的陌生的战斗机，甚至还有那看起来颇有几分‘不存在’气息的战略级轰炸机。 那是一架采用了经典的大飞翼结构的新型轰炸机，乍一看酷似B-2隐身轰炸机，但是相比起B2，它又有着水平尾翼与垂直尾翼设计，甚至在镜头里，这个水平尾翼结构还出现了变形的姿态。 轰二零，炫酷得不像话的轰二零，在这架轰炸机出现的瞬间，大家就腾起这么一个名字。 天天听天天讲，日里思夜里想，傻贼鹰有B2，毛子有白天鹅，咱家的轰二零就一直不出来。 结果第一次看到对方在天上飞，居然会是在一部科幻片里，甚至还是网络大电影…… 军迷哥们儿的表情相当微妙，有种自己暗恋的女神朝思暮想不见芳踪，最后一抬头在洗脚城点钟见到了熟悉的身影的感觉——好在他马上就意识到这部网络大电影只是假装自己是网络大电影，本质上是一部巨制。 于是放心地往下看，宏大的场面果不其然堆叠而至，让人目不暇接。 庞大的城市在后移，成建制的大部队在前进，从地面到天空到海洋，强悍的军事力量充塞着整个荧幕。 然而镜头却并没有完全跟随着这些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战争机器上，而是往下到了民众的镜头。 看到这么几个画面，这些娱乐媒体就已经明白这部电影的两条叙事主线了。 一条是个人的，以艾丽娅、钱波波这些个体视角，讲述名为恶魔的对手降临，所带来的灾难。 而第二条线，则是这座名为东山市的城市，将作为灾难来袭的第一线，往后进行撤离乃至于迁移。 但是大规模的撤离总是伴随着各种意外，亦或者说人类倘若能够完全互相理解，那也就没这么多争斗了。 “跑？往哪里跑？这些都是假的！” “这是真的！” “走啊！看到宣传车没有？听到警报声没有？走啦！” “我能往哪里走？我这还要上班呢——” 从居民区到商业区，从老年人到中年人。 只是镜头并没有给到谁的具体的脸，就连争吵声都混杂在喧嚣之中，只是隐约能听清， 而是画面一转，转到了学校之中，那是一所不知道什么大学的大学，一群少男少女青春活力。 整个学校的操场上排着人，大家有条不紊地正在登车撤离。 “走走走！不要带行李箱了，紧急避难，就带个包！随身包塞不下那边都有！” “我电脑——我电脑没带！” “来不及了，让你不塞包里，没人偷你的，先撤！” “我那是台式！” “你台式带过去有个屁用啊！” “我显卡老值钱了，万一来个矿工给我偷了怎么办？” “得了吧，人家矿工才看不上你这一张两张的……” 学生们有点紧张，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茫然，但更多还是选择相信，并且尽量不给大家添麻烦。 娱乐媒体们看着这些青春可爱的年轻人的群演演技，只觉得后槽牙都在抽疼。 说实话，那些顶流但凡有这种程度的演技，那都能够称得上是一句新生代演员了…… 瞧瞧人家那气质，那姿态，那语气，甚至就连那对着镜头比划手势的表情都显得那么实拍。 于是大家几乎是齐刷刷地在手上的本子上记下细节，很显然这是类似《女巫布莱尔》的风格，虚构作品模仿写实纪录片的调度，群演非常出色，抓的细节也都有特点。 这就像是一个阶梯式的弧度，倔强的老人，固执的中年人，明事理的年轻人，对应着大危机来临时候的人生百态，但就在大家以为这种脸谱化的群演会贯彻到更后面的时候，画风突变。 镜头切到了一群人堵在有关部门的大门前，这些戴着红袖箍的大爷大妈们够着脖子往里看。 而后又有一群人从里面冲出来：“确定了！都回去组织撤离！街道办联系居委会——派出所巡逻辖区——把之前登记过的志愿者们全都联系上，咱们得撤了！” 那个头顶上仅剩下些许发丝倔强地飘摇着的中年男人，举着喇叭这么喊着。 面对一群戴着红袖箍的志愿者大爷大妈，他单手撑着腰，吐气开声，喇叭音量调到最大—— “不传谣！不信谣！这是有序撤离——违法犯罪行为绝不姑息！”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地散开，主心骨有了，上面的指令下来了。 撤？那就撤！ “车——联系公交公司！客运公司！” “避难区都设立好了吗？” “先撤到北三区，如果有必要，我们再去隔壁市……” 观众们侧着耳朵仔细听着，那堆叠在一起的群像之中，还能听到诸多熟悉的台词—— 像是‘不得哄抬物价’、‘确保民生物资保障供应’、‘粮食蔬菜帐篷棉被储备’之类的话，妥帖地熨着。 于是一时之间，大家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出善意的笑声，就像是回到家里一样，这里的人说话好好听的。 如果说之前的东山市看起来像是即将遭受不可承受之重打击的前线，现在则是又带起了熟悉的市井日常味儿。 但这就是国家真正关心的事情——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之前那压抑的气氛依旧笼罩在东山市的头顶上，但是现在的东山市却没有了俯瞰时候的凝重画风。 哪怕头顶上没有太阳，城市也依旧温暖明亮，不仅仅是因为那些亮起的路灯， 还因为每个人，都是那闪耀的辉光…… 画面黑了一下，屏幕中间跳出『第二段先导片』的字样。 或许因为完成品的中间还有着大段剧情，所以剪辑给媒体的先导片并不是前后连贯的。 而出乎这些媒体预料的，是原本说好的15分钟先导片内容，貌似是加长了。 大家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有的没的，伴随着画面的亮起，又继续沉浸到了观影体验之中。 这次的画面转到一队在大海上奔袭的队伍，他们的穿着打扮看起来更像是科考人员，而不是部队的战士。 镜头是一贯的俯瞰视角，似乎导演很喜欢用这种上帝视角看东西。 一艘庞大的科考船抛锚在海上，几个人坐着快艇在风浪和大雨之中往前冲，扯着脖子嘶声互相交流。 于是大家就明白了，哦，这是科考船，要么是出事儿了，要么是奔着出事儿去了。 “确定是在前面？！” “确定！两个出口！一个在矿井！一个在这边！” “我们要确定那个门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伴随着快艇上那个声音落下，镜头顺着他的视线往前再往前，一道数十米高的光门矗立在海上，带着不详的红黑色光泽，单看这个配色就知道不是什么正面角色的出场特效。 这里其实埋了个伏笔或者说彩蛋，这个开在海上的出口，会和第二部不算续集的《星门》对应起来。 网络大电影《恶魔危机》的视角是偏向于商业爆米花大片的，所以它不需要也懒得讲理论。 比如说为什么矿井里发现的恶魔之门会在海上另外出现一个出口。 亦或者说为什么官方的反应这么快，迅速调集这种程度的军力严阵以待。 因为这是艾丽娅拼凑起来的边角料——划掉——因为这些全都是伏笔，是致敬，是意识流。 等到徐老怪主导的《星门》出来之后，或许那些观众会回过头来再看一遍《恶魔危机》，然后发现端倪。 哇！原来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早就有了星门的存在！官方知道诶！ 哇！原来恶魔危机的意思，是这次开的星门连接到了恶魔的世界！ 哇！原来地外文明长着个样子，而且他们还是可以交流的，被污染的才是坏蛋！ 哇——人家魔兽世界里面部落兽人不就是这么来的吗——哇，居然抄玻璃渣的剧情…… 那个时候，或许屏幕上的弹幕就只剩下满屏的彩蛋发现者狂欢了，就像是子弹还能再飞十年一样。 娱乐媒体暂时还不知道以后会有这事儿，他们现在皱眉看着电影幕布，突兀的先导片转折，没有中间剧情的铺垫，这一场很是有些从头开始看新片的不适观感。 或许有的电影是看完之后能够串起来，然后感慨‘导演牛啤’或者‘剪辑牛啤’之类的，但这不是还没看完么。 而且更多的想要玩这套的，写不到百万字就崩了，亦或者是全员恶玉开局全员恶疾完结，口碑暴跌成狗屎。 隔壁U咩人和斯麦卢人都逼出多少PDST了？雪崩来袭的时候，没有一个魔怔人是无辜的！ 大家皱着眉头继续看，画面里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脸上，快艇像是被抛飞的小树叶。 嗯，上面的人说话的声音都跟着颠簸变调，这意味着风浪很大，很危险。 在后续的对话中，大家终于理顺了这帮人是干嘛的。 他们是作为临近的海洋生物科研人员被征召的，那个门就是之前说到的所谓恶魔之门。 只是官方的意思并非是让他们当侦察尖兵，而是在护卫舰抵达之后，他们能够在护卫舰的保护下靠近目标，给出科学建议或者某种结论。 但是他们抗命了，大海起了风浪，护卫舰抵达时间推迟，但是他们却发现了恶魔之门有新的变动。 有观众咂了咂嘴，欲言又止——这就是好X坞最喜欢的个人英雄主义，不等援兵，率先送人头。 爆米花大片里用这种情节强行逞英雄煽情，但是很多时候在上帝视角来看，这只能是……蠢。 只是艾丽娅用在这里，很显然并不完全是为了复刻爆米花电影该有的煽情。 或者说共和国人并不喜欢这么煽。 得怎么煽？ “老师！有新的电话！” “什么话？” “电话——卫星电话——” 年轻一点的研究员举着卫星电话：“是部队！他们联系我们！问我们在哪里！” “什么意思？”那戴着眼镜的导师没听懂，接过电话：“我们是科考舰！我们就在门的附近！” “老师你看——” “看到了看到了！门出现了异变，我们正在抵近观察！你们到了吗？” 话到这里，理应是他们送人头的时候了，但似乎是因为艾丽娅刻意强调过个人英雄主义不行，所以网大导演在整部半成品电影里除了单独地表现了主角的强悍之外，其他的所有个人英雄主义片段都留了非常故意的转折。 就真是摁着头猛转180度的那种，完完全全地强势轰入大集体力量的精神内核—— “快！回去！我们回去！”那个拿着电话在耳边的导师猛然抬头，左右看着，雨幕遮蔽了视线。 “怎么了？” “回去？光门就在面前啊！” “回去！他们来了——他们还带了大家伙！” 科考船的成员们纵然茫然不解，但还是听从导师的意见往回开。 那快艇哗啦啦地迎着浪头冲出去，开快艇的拿着对讲机，科考船那边发出呜呜的汽笛声。 “船上说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9点方向——你看！！” 伴随着科考船的汽笛声，滂沱的雨幕尽处，一阵悠长的汽笛声像是鲸歌响起。 一艘又一艘庞大的巨舰，就这么撞碎风浪，碾开雨幕，带着像是山岳一样的巍峨，抵近眼前。 最前面一马当先开路的，赫然是一艘举着巨大红色吊梁的万吨起重船，红白黑三色的船身上标注着『振华30号』的字样，297米的长度，58米的宽度，25万吨的排水量，科考船在它的身侧，就像是一个小婴儿在施瓦辛格式肌肉猛男身边…… 『久等了！』对讲机里传来对方的声音：『我们带着工程船来了！』 得这么煽！ 大国重工！倾国之力支援你！这才是共和国人喜欢的煽情！ 玩什么个人英雄主义，你想要抵近观察多简单啊，我先把移动式海上平台给你架好！ 换成好X坞，这个时候多半是不能露脸的某某会议成员流着鳄鱼的眼泪，然后请科考船和星门一起吃大蘑菇了…… 还是那句话，艾丽娅拿这玩意儿不仅仅是给自己人看的，还准备殴打一下外国同行。 真以为他们的民众就不懂这种浪漫啊？他们是没得选，正常情况下他们哪里找得到玩这套大集体的？ 好X坞上一次玩这种大家同心戮力的科幻片，那还得是游戏玩家们联合起来的《头号玩家》电影。 游戏公司：你们不应该太自我孤立，这是大家一起的游戏。 游戏玩家：我们联合！ 游戏公司：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在振华30号身后，是一连串的工程巨舰，在它们面前就连两侧的护卫舰都显得苗条纤细。 科考船灰溜溜地往回绕了一下，貌似还挨了一顿骂，振华30号旋身护住它，居然还有一个船身特写，吊梁上方通过纤维绳与12000吨起重船的钩头相连，吊梁下方通过钢丝绳与船体相连，力量感爆棚，如同巨灵神的肱二头肌。 机械声哗啦啦盖过雨声，巨大的吊臂举起来，旋转了360度，像是一巴掌抽在狂风暴雨脸上，而后从身后的工程船上吊起一系列工程组件，铛铛铛下饺子一样往海里扔。 开玩笑，港珠澳大桥海底隧道的最终接头安装部分都是它接手的，就这自重和定点作业技术，精准吊装海底隧道的沉管节都不成问题，何况是现在把海上油气开发设备当一次性部件来使唤，风浪？这也配叫风浪？ 画面上不仅仅是一艘工程舰，还有好几艘起重船加入进来工作，这场面看得人直抽凉气。 ——晚年不祥长满红光的恶魔之门，现在像是一个被铁桶围起来的可怜小狗洞…… 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基于现实的，蓝星那边确实就是这么计划过使用振华30号这一类的重型船舶。 它们的大起重能力单吊臂，意味着只要补给充足，它们直接作为战略级的海上补给维修站。 常规军舰维修需要返回港区，但是有这种程度的工程船在，那么完全可以是振华30号自己航行到目的地，把军舰维修好——甚至是从海里打捞起来再维修。 两个2750千瓦的侧推、六个3800千瓦的可伸缩式全回转推进器，四个3250千瓦吊舱式推进器，就连预留的两个推进器位置都安装了国产的3800千瓦推进器，这个25万吨的玩意儿不需要依靠拖船，自己溜溜跑得飞快。 而船身总重14万吨，这意味着它有足够的载荷，一次加满油甚至能够航行绕蓝星一圈半。 再配合上打捞深度3000米以上的技术指标，这玩意儿一下子开出来一队，这才叫TM的煽情！ 风浪都被搅散，庞大的施工场面就连镜头都装不进来，唯有大海能够承受着人道之重，承受这大机械、大工业、大规模的金属暴力美学，网大导演把能够感动自己的东西全扔里面了，这就是他的梦想之一。 这也是战争！工程人员那没有硝烟的战争！ 军迷哥们儿看得满脸涨红，陈丽丽这次没听到他的解说，却也能够感受到那幕布里溢出来的澎湃感。 有些事情不需要解说，她似乎又想起了之前，想起了那3.39万平方米的十天十夜工程，想起了全国驰援的力量。 有这样的大家在——我们必将获得最后的胜利！没有如果！ 画面转暗，再度戛然而止，这是第二段先导片完结了。 意思是还有第三段？ 看得浑身热血都在往脑袋里涌的一干观众挪了挪身子，不愿意移开目光。 啧！ 啧啧啧！ 陈丽丽换了个坐姿，端正了一下腰背，有种突然的力量感。 他们很少有这种沉迷的时候，爆米花电影看得多了，特效铛铛铛地砸，似乎也就那样。 但有的东西，有的场面，似乎在用特效复现出来之后，比起以往那些商业爆米花大作更有打动人心的浪漫。 ——是浪漫，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们不知道，但是海风吹拂着，左右都是如同英武如雕塑的战士，恍若电影照进现实。 第三段先导片开始了，但是这次，不再是大场面，而是一个简单的办公室，两个人。 陈丽丽看着那个背影，握紧了手手想要跺JIOJIO，小姐姐你转身啊！我要看正面啊！ 镜头来了个希区柯克变焦，越过小姐姐的肩膀，照到了对面的办公桌。 室内没有开大灯，只有办公桌上有一盏台灯亮着。 那后面坐着一个低头签署什么资料的人，银色的长发束成单马尾，从左侧肩膀垂落。 但是灯光交织，只能看到她隐约的身影轮廓和华丽得不像话的发质，看不真切面容， “好久不见，将军。”艾丽娅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缅怀，对着那个女人。 而后，那个女人在长桌之后抬起头，摘下眼镜像是为了看得更清楚面前的人：“你是……” “明年，我将会加入一个特殊的计划，而你是那个计划的负责人——那个计划，叫燧人。” “……哪个随人？”台灯的光只能隐约照亮那个银发女人的面庞轮廓，是极秀气的脸型。 陈丽丽望着那导演刻意遮掩住的对方的脸，狐疑地揣测对方长什么样，不过就算长得一般，这脸型和这双眼睛也已经很出挑了，尤其是这双眼睛，映照着台灯的微光就这么好看，要是修修眼眉，画个眼影什么的，绝美。 “钻木取火，燧人氏。”艾丽娅探手在旁边的墙上摸了一下，打开房间的灯：“需要我交代更多吗？陆将军。” 灯打开的那个瞬间，陈丽丽深吸了一口气，直到肺都有点隐隐作痛才停住，眼睛瞪得溜圆。 妈妈！你女儿恋爱了——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她在电影里！！！ “啊！啊啊啊啊————” 第1248章-中秋节快乐 好吧，陈丽丽承认，她脚踏两条船了。 之前神仙姐姐那一眼，她直接没把持住——谁能把持得住呢？ 白发，精致容颜，眉心一点嫣红如火，滴滴点点全戳在了那不可名状的操作系统上。 妈妈！她看我了——她居然用这种方式撩我！ 可是在艾丽娅转头的那个瞬间，陈丽丽就又陷入了某种愧疚感之中。 妈呀，我好罪孽深重啊……我两个都想要怎么办…… 什么叫少年感？ 如果说最开始那部先导片里面的艾丽娅，是铁血融合着英姿飒爽的大美人。 那么现在的她则是肉眼可见的整个气质‘被迫’年轻了一个档次，恍若18芳华，那种少年感扑面而来。 就像是男神收割机内田有纪的17岁，像是还在宝冢歌剧团时候的天海佑希，像是雌雄难辨的海岛光。 是老鼠爱上猫时候的张柏芝更英气多一点。 是和星爷搭戏的时候因为一首李香兰而露出侧脸的袁咏仪再年轻三五年。 是WinonaRyder的短发，是71年的魂断威尼斯里面的世界第一美少年伯恩·约翰·安德森——好吧他是男的。 但是谁在乎呢？15岁的伯恩，就连上帝来了也得倾倒——虽然我这一生跌宕起伏，但我仍相信美貌无罪。 陈丽丽握紧了拳头，就像是当年考虑是读水木还是读燕大一样纠结，尽管她知道最后都没她的份儿。 要什么男人？人间不直的！ “我到死也不会感谢她是直的——”旁边的小胖妞咬牙切齿，苦大仇深。 陈丽丽望过去，对方望过来，眼里都带着志同道合的光。 不过…… “哪个？” “两个！” “嗯！我也是！” 什么人间扳手啊？本子的男星感谢天海佑希不是弯的，难道内娱就不该感谢一下这个叫艾丽娅的新人吗？ 只不过在场感慨姐姐不给姬会的也就她们几个，其他绝大多数人都是正常地观看剧情。 剧情里，饰演高层的神仙姐姐显得很沉稳，甚至沉稳得有点过分，一点都没有好X坞那种张力。 她只是坐着，双手抵着下巴，用一种深沉得让人不自觉反省的眼神望着你。 “你说这些话，是需要负责的。” 然后屏幕外的陈丽丽小胖妞一干少男少女，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恍若梦回学生时代。 那个班主任，在办公室里幽幽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吧’这样的话，就像是在耳边…… 艾丽娅比她们好点，站在原地，少年感满满的少女只是点头：“我会为我的话负责，但是你也要尽到自己的职责，将军，现在能够快速调动国家力量的，我能找到的最直接的人就是你了。” 这一句话就直接给神仙姐姐的剧中定位奠定了基调——军方的高层，而且不是一般的高层，是决策层之一。 “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核实的。”灯光下，神仙姐姐端坐主位：“至于你……配合情报人员的调查，有问题吗？” “有。” “什么问题？” “我没空配合情报人员做调查。” “所以？” “我请求调派一个团……不，两个团的陆上力量，押送我到目的地，进行实地考察。” “在哪里？” “在一个矿区，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应该是挖到了恶魔之门了。” 神仙姐姐就这么沉凝着望着她，那剧中的无形的压力简直就像是要从幕布里面翻涌出来。 一干媒体于是恍然大悟，原来这还是个倒叙的手法，之前那两段是撤离，但是这才是撤离之前的原因。 上一次看到这么简单易懂的插叙倒叙，还得是疯狂的石头开头那一段。 只不过那也只敢用在开头，因为开头不讨喜的话，喜剧片很容易让本身就不准备带脑子认真看的观众们放弃。 但是这部电影不一样，因为这些转换的镜头本身就是单独的一部分，也没有尿点，单独拎出来无论哪一节都能够养活一群UP主，所以无论怎么插叙，只要是认真看了的都能够看懂。 这边神仙姐姐没有说允许还是不允许，但是她在目送艾丽娅离开之后，探手拿起了桌面上的红色座机话筒。 画面一转，转到了封面欺诈的钱波波，一个乍一看是网红，近看连网红都不是的小美女。 正常来说，这种秀身材的微胖妹妹，平日里都能够吸引一大批观影者的目光，但是现在大家古井无波。 甚至还有点想笑…… 小了，格局小了，我们刚看完了那么大的——指航母和战斗机——还有更漂亮的，现在已经心如止水。 于是大家抱着难得的批判的目光，打量着钱波波的这段视角的戏，而后又出乎意料地认真了一点。 正常情况下，网络大电影的质感是很拉胯的，尤其是那种取景和群演之间僵硬的对照关系，那亮得不知道从哪里打的半点都不专业的光，油皮发亮的死亡特写，僵硬的演技和做作的台词功底，怎么看怎么糟心。 但是钱波波这次，出乎意料地正常，甚至有点正常得过分了。 她饰演的是一个有点茶，有点婊，但又很真实的小职员，公司团建过来玩漂流。 做作依旧是做作，但这是真实的做作，而不是戏里面的腻歪，非要说的话，大抵就是杨天宝的哭戏和周公子的哭戏之间的对比，前者让你怀疑她是不是在嘲讽你所以似笑非笑还滴眼药水，而后者却让你有种‘啊，她现在真的在痛苦啊’的认知。 作为来之前认真对比过这个姑娘上半辈子所有参演作品，并且一致认为她的演技辣眼睛的媒体群，这会儿集体陷入了自我认知的误差之中——我现在在看啥？我之前看的又是啥？ 这是被教出来了？上一个有这个功力的，还得是把杨天宝教成了合格花瓶的徐老怪啊…… 当年徐老怪就差没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演戏了，甚至在片场，徐老怪就把每个画面拆开来，自己演一遍，然后教杨天宝怎么摆姿势怎么露脸怎么扭，这才有了那个还算能看的银睿姬。 嗯，然后第三部徐老怪把上一部的所有原班人马都留下了，就单独换了她，因为实在带不动，心累。 现在大家也是这种感觉，夭寿咧，你随便找个拍网大的，居然她还有演技！而且还是能看的那种演技！ 钱波波正常地玩闹，戏水，嘻嘻哈哈，并且在手机掉进水里之后潜水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强悍水中活动能力。 而这个时候，水里的镜头换成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往前游动的镜头，盯着钱波波的背影快速冲去。 「哗啦————」 一声水花响声再加上一声惊叫，大家都以为这是熟悉的怪物出场套路，然后钱波波从水里冒头出来，手里扣住一条大鱼的腮：“哇！你们看！好大的鱼！” 哦，大家于是点头，常见的反怪物出场套路。 不过按照剧情来说，这帮人很显然是没多久好活了。 果不其然，在漂流景点不远的地方就是废弃的矿区，被无良小矿主盗采之后打通了恶魔之门，一条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东西的扭曲蠕动的巨蟒从里面钻出来，身上带着细密的鳞片，那身影，那阴影，那反射出来的冰冷感和黏腻感，让人怀疑现在看的不是电影而是动物世界纪录片。 后续是钱波波的朋友们被巨蟒挨个gank的快进，很显然即便是网大导演也不愿意继续花精力给这些cute片的剧情上，反正送了就对了，而钱波波则是在那条巨蟒出现某种进化迹象，从单纯的两栖爬行类转化成带着脚和角的陆地类的时候，依靠自己强悍的水中活动能力逃出生天。 望着她跳进水里的那一幕，大家还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还行，逻辑上过得去，演技也OK。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长达三分钟的水下长镜头，让大家瞪圆了眼睛—— 钱波波跳水之后，并没有像是正常电影那样，挣扎一下，或者往下往前豁楞几下手脚就算努力过了。 她很认真，甚至是很自虐地把一个‘跳入水中逃生’的人给演了出来，那种在水里憋着气，努力地挣扎着，不敢冒头，在水底不断前进、扑腾、扰动水流或者被水流扰动的画面，真实得可怕。 头发丝在水里像是海草一样散开，最后她无力再往下游动，只能是虚浮地蹬着河底的砂石往前窜，每一脚刨起砂石和水底的扬尘，眼里涨红了血丝，实在是憋得屏幕外的人都快炸了肺，这才猛地冲出下游的一个河涧的水面，呛咳着喘气，呕出好几口水来。 陈丽丽没来由觉得有点心疼，还有点心动——她好努力哦！ 等下，自己已经有两个了，这个就算了吧，还是要克制一点，不能见到谁都爱。 但是她从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想要让一个虚构的角色活下去，钱波波用三分钟的顽强求生无道具实录，勾起了所有人对于‘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这句话的认可，并且提起共情，想要她能够逃出生天。 而不是那些紧要关头还叽叽歪歪‘你先走’或者‘不，我们一起走’、‘你爱我我爱你XXXX甜蜜蜜’的角色，让人狐疑这些家伙无论是送死还是求生都显得那么可恶，好像死绝了也没什么不行。 钱波波爬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前跑，踉踉跄跄，呜咽着不敢出声，捂着嘴顺着河岸。 在她身后，是那个循着踪迹跟过来的所谓的恶魔，俨然便是现代版的侏罗纪公园大逃杀。 钱波波不断地跳河、潜游、往下游挣扎，连着好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追杀，直到最后画面停顿。 她望着面前陡然开阔的悬崖，脚尖的石头滑落下去，好一阵才回过来一声咚的入水声。 嗯，又是经典的悬崖止步镜头，高高的悬崖，身后有怪兽追兵，钱波波体力耗尽，柔弱得让人心疼。 ——就算是杨天宝来，她肯三番五次跳水潜泳无道具憋气挣扎，那她也能柔弱得让人心疼。 这已经无关乎演技了，而是单纯的‘真实性’给到了观众的观感里，龙叔在鹿特丹马士基大厦的斜面上一跃而下的时候，他还需要给谁看脸上的演技吗？很显然并不需要，那一跳就足够震撼了。 钱波波惊惧地哭着，却攥紧了拳头，很显然她还不打算放弃。 大家也屏住呼吸，就如同等待龙叔纵身一跃那样，看到她也迈步纵身一跃，然后观众发出惊呼。 而这个时候，让人感觉到希望的转折来了——悬崖下面的湖边，烟尘扬起，目光望到尽头是延绵的车队。 以及那夺目的红色的旗帜！ 观众们这才后之后觉，吔？原来之前艾丽娅带着的那两个团来了？ 好呀好呀！快跳呀！跳下去就有救了呀！自己人来啦！ 这里其实是一个通过调动观众情绪，来给主角‘塑金身’的取巧的法子。 怎么让主角显得伟光正？答案就是让主角在配角危险的时候出现，并且解决危机大杀四方。 就如同终结者前几部里面，约翰被追杀的时候那戴着黑超墨镜扛着霰喷横冲出来的T-800，那种气场就对了。 至于说后面打不打得过或者吃瘪，那就得看导演怎么安排了…… 钱波波也在这里获得了曙光，她回身抓起一把碎石沙砾，用尽全身力气扬出去试图吓退对方：“去你妈的！有人来了！等下他们来弄死你——弄死你！！” 歇斯底里地怒喊完之后，钱波波旋身纵身一跃——那一跳的风采让人想起国家跳水队。 舒展开的身姿，调整入水姿势的从容，甚至就连最后那完全压住的水花都显得那么优雅。 看起来已经有点恐龙模样的恶魔在悬崖上站定，探头出去瞅了眼。 在它的视线里，那看不到尽头的车队已然站定，沿着湖边的穿着作战服的两脚直立猿更是从车里掏出了长枪短炮，热切期盼它身子再多露出来一点。 “开火掩护！！” 观众们哈的一下笑了出来，属实是没忍住，毕竟这种程度的集火实在是有点超出认知了。 这就像是你玩APEX探头出去瞅一眼对面的时候，整整八队人架着兰伯特的机枪扫你，整个画面都亮了三度。 艾丽娅像是一发鱼雷一样冲进湖里，哗啦啦地把人带回来，后者仰面朝天一副快死了的样子终于放松了下来。 “救、救人……救救他们……” “冷静——你的同伴？” “救救他们……在漂流乐园那边……” 说着钱波波爬起来，想要带人回去，只是艾丽娅把她按住：“医疗兵！” 噔噔蹬冲过来一队人，担架一放，把她按住。 “我、我给你们带路！” “不需要，我们已经封锁了这片区域，另外一边直接调过来了一个师，50米一个点封山。” “民众先走，往后撤！”艾丽娅仰头看着那被打碎的悬崖，眸光冷然：“哪怕我们死绝了，也还会有人守在你们前面，医疗兵！带她回去！作战部队，跟我走！” 钱波波望着她的侧脸，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捂着脸呜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哭得撕心裂肺，宣泄着死里逃生的情感。 医疗兵抬起担架往回跑，部队往前进，而在他们的头顶上，剧烈的呼啸声撕破天幕，带着肉眼可见的密集湍流，从镜头尽处一直拉到视线另一端。 钱波波就这么躺在担架上，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摇摇晃晃地望着林荫斑驳洒下来的光，以及那天上一道又一道的光影，这才是承接了之前那铺天盖地的从城市上空经过的机群的画面，从撤离正式转入相持。 先导片到这里就没了，后续的话应该是战争场面，或者说是更庞大的反攻画面。 说实话，其实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展示出特别‘强大’的敌人的细节，反而是用这种全民总动员和庞大军力调动的场景，侧面衬托对手的可怕，让人有种看14年版哥斯拉的那种半遮半掩的期待感。 当然啦，14版调色太暗，到最后也没出现劲爆的场面，预告片里那个原子吐息对嘴喷就是差不多全部了。 这也让人期待拉满之后多少有点失望，现在这帮媒体就期待的是后续的成片有大场面完美对接，而不是狗尾续貂。 但不管怎么说，这三段先导片已经很能够表现诚意了，目前来看的话品质绝不亚于任何一部全球宣发的科幻大作，甚至在某些程度上还略有超出——尤其是那种带着共和国式大集体浪漫主义色彩的风格，独树一帜。 艾丽娅站过来，身边站着的是剧组的其他成员，小小地搞了个类似首映之后的问答环节。 一干媒体克制再克制，中规中矩地问了些制作的问题，看片的时候很高兴，现在就很战战兢兢。 陈丽丽一咬牙一跺脚，也换来了一个提问的机会，但是她是奔着神仙姐姐去的。 “请问——片中饰演陆将军的角色，是贵方剧组的新人吗？我很确信没有见到过她的其他作品，也很好奇，请问她叫什么名字呢？” “哦，这个不是的，她是友情客串这个角色，至于名字的话，因为是机密，所以不能说呢。” 说着艾丽娅抬起手，冲他们身后打招呼：“这边！呐，她在这里，不能说名字，但是和大家打个招呼还是可以的。” 大家齐刷刷地扭头望过去，穿着一身深色双排扣、无肩章、军衔标志装饰在袖口上的女式军装，影片里的陆将军这个时候换了一身海军的打扮，龙行虎步走过甲板，而且表情带着剧中看到的严肃和凝重。 军迷哥们儿视线下意识撇过她的袖口，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顿时战术后仰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她这——这—— 路人甲看到他这样子，疑惑地拍了拍他：“怎么了？” “你看到她衣袖了吗？” “看到了，然后呢？” “一枚将官星徽，加三条校官装饰带，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不知道，跟之前那个主演一样是军人？不是，这可以理解啊，唱歌的韩老师不也是吗？” “韩老师那种是文艺工作者然后正师职五级待遇，那种文职和这个能一样吗？这是上将！实打实的那种！” 海上作战的时候，舰艇上的指挥官一般在指挥的时候都处于比较高的指挥台上，从甲板往上看是看不到肩章的，所以国际通行做法，是把军衔绣在袖口以便于识别，一抬手就知道是什么级别。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找了个演员去演将军，而是找了个将军去当演员？！” “而且还找的是最大的那种……” “……” 而另一边，艾丽娅看着神仙姐姐的表情，也稍显疑惑。 神仙姐姐是个很好脾气的人，基本上不会挂怀别的事情，有恩有仇当场就报了，然后一身轻松。 能够让她皱着眉头的事情，多半都是些大事情，她不由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等下跟你说。”神仙姐姐微微点头，而后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和媒体寒暄。 一套寒暄组合拳下来，与会媒体们把问题集中在网大导演、花姐这些画风能够接受的人身上，艾丽娅和神仙姐姐这会儿压迫感太强，他们全都假装看不见人，并不打算来什么有趣的互动。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艾丽娅也乐得清闲，和神仙姐姐转到一旁：“到底怎么了？” “环溪观失窃了，之前小二回去找东西，跟我说环溪观的玉暖楼五楼少了好几个柜子。” 神仙姐姐背着手，看着甲班外的茫茫大海，表情很是有种MMP的微妙感。 艾丽娅瞪大了眼睛：“啥？有人敢偷环溪观？不是——嘶……” 这就算是楚留香复生，也是纯纯地找死啊！什么悍匪啊这是？ “失窃了什么？” “书。” “窃书不算偷？也不对，玉暖楼里面的书不都是孤本善本么，老值钱了，偷了什么书？” “……永乐大典。” “？？？” 第1249章-特异点弹出小红点消息提醒（为打赏4/4 永乐大典？ 艾丽娅一头雾水——不是，为什么自己要说不是——不是，这玩意儿之前有伏笔么？ “怎么就永乐大典了？”她诧异地反问道：“要说蹭热点，你这也过期了，要说是填坑，之前哪有这个坑？” “……我也不知道。”生活不易，神仙姐姐叹气：“明明那些猫猫鼠鼠的都没反应，居然就能失窃了，而且还是连着柜子一起拿走的！要不是我前几天还记得在里面找了些资料，我恐怕都要以为永乐大典不存在于玉暖楼了。” “等会儿，你说的是哪个玉暖楼？天台玉宵山那个还是无忧岛的？” “当然是天台玉宵山的，我又没沉睡，为什么要搬到无忧岛？”神仙姐姐斜眼望着艾丽娅：“那可是祖宗基业。” 得了吧，你家——咱家祖宗基业早三十年就被刨得只剩地基了。 你家小二当年跟个丧家之犬大金毛一样在只剩下一片白地的地基上哭嚎，辣么大一个家还不是转眼就没了。 只不过那次是宋先生动用了大型工程机械，这次的话，莫不是什么猫眼三姐妹盗圣楚留香？ “说起来，环溪观有什么监控没？”艾丽娅决定先查案。 “没，但是有猫猫鼠鼠看着。”神仙姐姐摇头：“监控用处不大，防君子不防小人。” “照这么说绝大多数东西都防不了小人，而且之前我就想问了，猫猫我可以理解，鼠鼠又是什么东西？” 说着艾丽娅还想要劝神仙姐姐接受新科技，就像是网友劝自己父母学学智能手机操作或者是看点别的靠谱的书籍而不是无良营销号一样：“猫猫顶天也就抓点蛇虫鼠蚁的，你确认它们不会和入侵者达成共识？比如对方带份猫粮就给收买了。” 神仙姐姐眨了眨眼，掏出手机咔哒一声旋开横屏，然后给艾丽娅看照片：“我家的猫。” 艾丽娅看着屏幕上的壁纸，一张动物世界还是哪里截图的老虎照片，霸气凛然。 “嗯，猫呢？” “这就是。” “……你管这叫猫？” “哺乳纲，猫科，浅黄色皮毛，山地林栖，我说这是猫有什么问题吗？昵称而已。” “那确实是没什么问题——它会抓老鼠吗？” “不会，另外一只猫会。” “哦，了然，那才是正常的猫咪。”艾丽娅点头，她就说嘛，神仙姐姐顽皮罢—— 神仙姐姐亮出第二账照片，那是一只大尾巴的雪豹：“它会。” 了…… “……咱能正常点么，你让它们给你看家护院？” “那换成你，你觉得是冷冰冰的监控有威慑力，还是这俩猫咪有威慑力？它们能不能防小人？” “啊这——” 也是，看到监控，是失窃的户主报警。 看到这俩，估计就得是闯进去的小偷自首了。 警察叔叔什么时候来救我.JPG “那鼠鼠呢？别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珍稀物种吧？它们又是干嘛的？” “就正常的松鼠而已，非要说有什么奇怪的，也就活得久点。” 神仙姐姐不以为意：“它们是帮着巡逻楼内的，看看有没有白蚁之类的虫害，如果有的话会跟我说，然后我去请几只穿山甲食蚁兽什么的回来。” 艾丽娅已经不想和神仙姐姐聊这些事儿了，上一个能这么堂而皇之开动物园的，还得是精灵种的德鲁伊。 所以您还有什么不会的么？还整上了生物防治手段，合着原生态的反而是最先进的是吧？ 而且活得很久的松鼠让人很有既视感啊…… 在蓝星那边艾丽娅可是遇到过一只金夫人很眼熟的松鼠，金夫人自称小时候还掏过对方的窝。 别是那只的平行世界同位体吧？那样的话金夫人得还它十倍的松子才行，论辈分，得金夫人给它磕两百个。 “那你的意思是，咱家的一只老虎一只雪豹，外加活得很久的松鼠，都没有发现有盗贼进来，结果就少了好几个柜子的书，清点之后发现那些书是永乐大典？还有别的什么书没了？” “就永乐大典没了，本身我们馆藏的永乐大典就是残本零册，现在倒好，残本也没了。” “不是说正本埋在东华门外么？前几天我还看到粪……咳，围脖那边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东华门？故宫？” 神仙姐姐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当即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一个小号登陆围脖。 艾丽娅够着脖子瞅了眼，好家伙，这小号还是个大V，果然互联网藏龙卧虎。 原来大V里面是有货真价实的大佬的啊，长见识了…… 看完之后神仙姐姐冷哼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且不说大半夜搞什么文物发掘，真要是有地宫，你敢上挖掘机直接挖？那些考古学家连铲子估计都舍不得用，恨不得直接用手刨，而且开地宫也不是这么开的。” “那该怎么开？” “完全锁死的地宫入口都有隧道和专门封堵隧道的石门，每扇石门上都会预制好西瓜大小的石球，放于石门里面的浅坑上，等到下葬礼成关闭石门的时候，二扇门并不合缝，中间离有三寸空隙。” 说着神仙姐姐比划了个西瓜的尺寸：“然后用长柄钩从石门缝伸进去，将浅坑里的石球向外钩拉，等到石球沿着已凿好了的小沟滚进了门边的深坑，合了槽，就相当于是现在的门挡一样恰好顶住了石门，所以地宫除非设法强行破坏或者从里面开，否则就不能正常打开了，你觉得这种情况下上挖掘机有用？” 艾丽娅想象了一下被挡住的门对上挖掘机，这就跟门被堵死了门口的人不拿大锤反而举着一铲子一样。 但她辩解道：“或许是为了挖开地表呢？那么多砖头呢，而且挖掘机力气大嘛，推门就推开了。” “如果是本身就没封死的陵寝，那我们反而有专门的应对方式，比如说皇帝和皇后合葬的墓，地宫用自来石堵门，工匠本身就留了办法把自来石推开，重新打开地宫葬入皇后或者皇帝，那样的话用特制的钥匙就行。” 古代工匠们个个都是营造密室杀人事件的高手，换成他们来给死神小学生供稿，能够把小黑逍遥法外到十年后的。 他们营造陵寝之后，既要保证自己出来，又要反锁厚重的地宫石门，还得预留方式以后再葬入另一个人，所以就想出来一个自来石当门栓堵门的办法。 类似门挡一样的自来石，依靠重力斜着落下支撑，把门堵死，但又可以用特殊的钥匙从门缝推进去把它顶开。 密室了，但是没有完全密室。 这项技术虽然简单，但是绝对不会收录在古代的典籍里，只有匠人们代代相传。 比如说当年慈禧的陵寝就是用的自来石，刨她坟的孙殿英也没莽到在隧道里上炸药，而是用几十号人扛着攻城锤给直接撞断了，这也是一种破门的法子，但对于考古来说必然不可能这么粗鲁。 再往后的定陵发掘，则是发现了自来石的构造之后专门定制了一把钩状钥匙，用古代工匠们的法子直接开的门。 所以六十年之前就知道的技术，没可能现在不玩技术流反而玩爆破流了，对得起文物么？ “而且故宫的挖掘需要上报的，你猜我在上报文件里看到了什么？” 好家伙，原来是看着答案逆推解题过程，这难道就是开卷考试？ “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电力检修申请，白天到处都是游客，不晚上开工什么时候开工。” “那……万一有意外收获？”艾丽娅也不是杠什么的，就是这么一问。 好吧她就是杠，永乐大典诶！真挖出来那该多激动人心啊！ “有意外收获也不该是书，没有人会把唯一一套正本就这么给埋地宫里。” 永乐大典是什么？这东西是当时的百科大全书，甚至可以说是文治的巅峰具现化产物。 经、史、子、集、天文地理、阴阳医术、占卜、释藏、道经、戏剧、工艺、农艺皆录入其中，全书六十卷，合二万二千九百三十七册，汇集了古今图书七八千种，共计3.7亿字。 这玩意儿在永乐年间成书之后拢共就这么一套，以当时的刊印技术想要公开发行那就是做梦。 且不说有没有人买得起，单纯这个工作量就足够累死大批刻印书商了，那会儿还是雕版呢。 实际上在毕昇发明活字印刷之后，历史上并没有大规模地推行过活字印刷方式，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方块字的字样太多了，比起古腾堡当初搞出来的那几十个拉丁文字母而言，成本直接就上到了天上。 再加上印刷成本和排版成本、墨水纸张工艺等等问题，小规模直接用抄录，大规模上雕版的方法就一直沿用到明清，即便是后来皇家重新制作永乐大典的副本，也是用的抄录的法子，因为省钱。 嗯，倒也不是没有舍得花钱的，康熙就下血本用铜活字印刷了一套《古今图书集成》，全书1000卷，近1亿多字，所以光是铜活字就雕刻了25万个，用完之后存了一套字库。 这可给康熙的孙子乾隆心疼完了，这么多铜啊——然后就把这些字样拿去铸成了铜钱，花了！ 知识？知识是什么？风月无边，我巡幸江南不需要花钱的吗？ 学习，学个屁！我四万多首诗你们全背诵了再说，知不知道什么叫十全武功啊？ 明成祖朱棣就不吹自己十全武功，他比较喜欢干实事，永乐七年完成的《永乐大典》，也称永乐正本或永乐本，有一套备份，分藏于两京宫中。 然后正统年间，备份被烧了，只留下了正本，嘉靖皇帝在位期间觉得这样不保险，把正本拿出来重录了一套嘉靖副本，从此之后一正一副，整个大明就这么两套。 “然后正本就不见了呀！”艾丽娅指着某度某科上的说法：“嘉靖抄完之后正本就失踪了，是不是他拿去陪葬了？趁着有副本打掩护，把正本埋自己身边了！” “什么胡乱猜测，之所以正本不见了，那是因为正本也被烧了，一次大火烧了近千册正本，嘉靖不敢对外公开，说是抄录正本，实际上是抄录正本的残卷，顺带修缮被烧掉的部分。” “被烧了？” “嗯，嘉靖宫中失火，当时他一晚上睡不着，大半夜连下三次谕旨命令抢运永乐大典，你觉得那个时候的消防措施，两万多册书被烧了一晚上，烧掉个千多册很奇怪？” “啧——” 皇宫失火非但不奇怪，反而是常态，木制宫殿历朝历代谁没被烧过啊？ 两万册书籍只是烧了二十分之一，甚至还得夸一句抢运书籍的人卖命出力了。 “剩下的在万历二十五年又被烧了一次，这次差不多都被烧光了，残存的正本在明亡之后流落民间，只剩下几百本，我们环溪观和东观分别寻找到了一部分，玉暖楼放着的那些就是我们收集的正本零册，至于副本……哼！” 神仙姐姐显然不愿意提当年那档子烂事儿，崇祯帝瓜是瓜，可是够硬气，吊死煤山也不愿意南迁，遑论北狩，这可比当年朱叫门要强太多了——什么？指桑骂槐？哪有，都是大明的错，万方有罪，罪在大明。 至于说皇帝死了就把全国乃至于全世界规模最大、汇聚了数十年文坛前辈心血的大百科全书正本也给埋进去，那就属实是扯淡了。 这就跟某站CEO的母亲被某上单Gank了之后，该站CEO转手就把装载着不知道多少UP主心血的服务器给陪葬了一样，完全不合理。 而且嘉靖和某CEO一样，热爱的都是生活，而不是书或者知识。 嘉靖爱修道，CEO爱钱，谁爱别的有的没的啊…… “合着这还是个悬案？”艾丽娅撑在升起来的甲板围栏上：“要不让缇骑去查一下暗世界？” “……哪来的缇骑？”神仙姐姐诧异地看着她：“锦衣卫？” “哦，说顺嘴了。”艾丽娅摆摆手：“反正过问一下暗世界问题不大，要是小贼那就交官，要是大盗那就弄死，合理。”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问题。”神仙姐姐想了下，双手叉腰有点烦躁：“我之前清查了玉暖楼的书目造册，没有找到永乐大典的书目记载。” “哦……嗯？！”艾丽娅瞪着眼睛，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我确认我的记忆没有出错，而且小二、三儿和另一个我，也确定环溪观确实有接近四百册永乐大典零册。” 说着神仙姐姐望着艾丽娅：“可是之前我询问东观，他们那边保存的四百册还在不在……东观说他们并没有收录保管永乐大典——就连一册都没有。” “……”艾丽娅不说话了，她转过身望着大海，好片刻之后捏了捏眉心：“娘希匹……” 原本以为是简单的失窃案，了不起是窃书不算偷或者胆子肥了敢偷到环溪观头上。 可是现在一看，这哪里是失窃，分明是又一起时空变动——就如同神仙姐姐师傅陆月霜那消失的容颜一样。 “你询问过所有人了？”艾丽娅想了片刻之后，望向神仙姐姐：“蓝星和地球，两边都是？” “蓝星那边正在核对，我就是还在等消息。” “如果有人——如果，回到过去的那个谁，需要怎么做才能够让永乐大典在我们的世界上消失？” “在我们收集到失散民间的正本零册之前，把整个正本打包带走……或者毁掉，它自然就会在未来消失，前提时空是连续的，而且物品具有唯一性。” 永乐大典正本是具有唯一性的，而这个结果，就证明历史也具有连续性。 有人在过去带走了整套永乐大典正本，以至于神仙姐姐和东观手里的些许零册都不见了。 “等一下，那国家馆藏的呢？” “也在核对，我很怀疑核对的结果是——” 『核对的结果出来了，国家馆藏的所有永乐大典零册，均为嘉靖副本，影印本原册也追溯完成了，没有源于正本的影印，海外失落的也是嘉靖副本的零册……蓝星核对的结果和我们一样。』 从现在开始，两个世界都没有了永乐大典的正本，而嘉靖副本也是不齐全的。 “为什么？”艾丽娅想不通：“是未来的我们干的？还是别的谁？” “……不知道。”神仙姐姐看着大海，目光深沉：“我不确定未来我——乃至于这个世界都还能记得这件事，但是你能记得，也只有你一定能够记得，所以我现在把一个只流传于我们环溪观的说法，告诉你。” “和什么有关？” “和永乐大典有关，你知道焚书坑儒的真相吗？” “真相？”艾丽娅皱眉：“所谓的焚书坑儒，不是焚毁六国民间书籍，和坑杀方士么？” “是也不是，始皇帝焚毁的书，在当时的国家图书馆都有保存，另外各大学宫也垄断着一部分书籍资料，而他真正焚毁的，其实是上古炼气士修行法，以及关于炼气士的记载——方士也被坑杀，从那以后，寻仙问道都是邪道。” “以前真的有仙？” “你觉得自己是仙吗？” “我觉得我不是。” “那就没有。” “如果我觉得我是呢？” “那你就是活生生的陆地神仙。”神仙姐姐指着自己：“我也是，所谓先天，所谓陆地神仙境，便是如此。” “所以从大秦往后，只有武夫和江湖，没有仙道神佛？” “神权君授，始皇帝统御六合八荒，为什么能够有仙道神佛？” 艾丽娅点头，作为一个拥有绝对掌控欲的封建皇帝，政哥哥在神权君授这方面是绝对够狠的。 实际上不只是他，早在商纣王的时候，就已经通过打压祭司集团的方式实现君权大于神权了，所谓的天子，那也得看君王到底认不认老天爷当爹，不认的话似乎也就那样。 在这种大背景下，有超凡力量的人也只是人，了不起称呼一声真人。 仙神？那是什么东西？给历朝历代正统皇帝来个受膏礼试试看？山门都给你踩平喽！ “大明之后，绝地天通，但永乐大典号称包罗万象，也搜罗了民间多年重新汇聚成册的数百种修行法，只是朱棣是马上皇帝，并不热衷这些，往后历代皇帝也没有几个关注这些的，所以永乐大典安然无恙。” “你的意思，永乐大典被烧毁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艾丽娅想了下，摸着下巴：“不对啊，照这么说的话，嘉靖沉迷修道，他怎么还会任由这么珍贵的书籍被烧掉？” “是啊，一个皇帝到底为什么开始沉迷修道，又因为什么想要烧掉这些修行法呢？”神仙姐姐语气幽幽地：“被焚毁的千册，收录的都是荒诞志怪之说，民间戏剧耳，再加上一些修行法门，并无大用，烧了也就烧了，反正皇帝看过，也记住了……” 艾丽娅眨了眨眼，合着这是为了垄断仙途？ 如果说嘉靖皇帝是看了永乐大典之后以为找到了长生不老的仙途，开始沉迷修仙，似乎说得过去。 而他重新抄录的副本，据说和正本也有一些出入，历史上都认为是当初正本烧毁了一部分。 可是用环溪观内部流传的说法，这些出入都是嘉靖帝故意的——他不愿意别人也发现这条成仙之道。 “历史上，嘉靖皇帝是因为吃了那些特制的丹药，才能够冬不畏寒，夏不避暑，可实际上并不仅仅是如此，我们环溪观当初有一任观主，就是大明宗室，她的画像你也见到过的。” 艾丽娅点头：“长平公主，独臂神尼的原型，用侍女代替身份避世，你们流传的说法，是她记下的？” “嗯，大明宫闱虽然跟个筛子一样，不是落水就是发了疯的宫人，但我们环溪观没有八卦这些的爱好，这些记录是长平公主当初写就的，我们保存的永乐大典大部分也是她在民间收集回来的。” “……如果当初永乐大典正本还在，并且刊印民间，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但很显然，嘉靖帝并没有什么修仙问道的资质——民间或许有人有。” 有什么能够比封建王朝倾国之力的资源来得更有力呢？ 但历代皇帝就没听说过有谁成仙的，归根究底还是样本太少。 封建王朝两千多年，有名号的正统皇帝不到五百人，想来所谓的资质也不至于五百挑一这么低，所以没成果反而合理。 而且修行法这种东西，本身就应该是不断试错然后修正的方式，艾丽娅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总是有那么几本超级炫酷超级厉害的超古代秘籍，越老威力越强，修行的人越少越狂霸酷炫拽，这在生物进化路线上简直就是悖论。 没有足够的样本支撑，怎么确定它能成功？没有不断地改进，怎么才能够跟得上不断发展的生产力？ 神仙姐姐弄个普适性的生物文明进化方式，那都还得研究什么N-S方程呢，真不知道那些上古卷轴是怎么通过寥寥几个修行者就验证出一套完善的甚至是极为强大的生物进化路径，可能他们是超级计算机成精吧，脑内推演。 白首太玄经这种BUG修行功法，都是环溪观历代门人不断死人死人给死出来的。 死了却又没完全死，那才算入门，真死了那就没了，把脑袋砍下来白首太玄经也绝对救不了。 嘉靖帝就是个不懂科学的封建迷信分子，白瞎了举国之力收集而来的资料，老想着用自己小作坊的那套达成生物进化的可能，他玩修仙还不如直接去玩葵花宝典呢，起码太监基数大，人传人总有几个有经验的引导者。 “我捋捋哈……首先，是犯了——咳，首先，是永乐大典正本，和古典生物进化路线有关，是这么个意思吧？” “对。” “我们两边世界的永乐大典正本都没了，而且是类似世界线变动的那种消失……以前有过这样的事情吗？” “我师傅那种算不算？” “除了她之外呢？” “我不知道。” “啊？” “我不知道。”神仙姐姐望着艾丽娅：“这很合理不是吗，你不会记得你忘掉了什么，我有足够的理由去怀疑以前发生过，并且发生过不止一起这样的事情，有的东西消失了，不见了，但是我们大家都没察觉——直到这个世界再无超凡力量，人类瘸着腿走路，科技机械一条道走到黑。” “那为什么现在我们能记住？” “因为你，也因为量子加密通讯网络，量子加密通讯网络存储的信息，基于量子态有备份，现实世界被修改了，但是量子态对照没有，所以我们能够发现不对……而你，本身就能够修正这些错误的认知。”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艾丽娅点头：“行吧，有人在封锁我们的文明发展路线，我怀疑是大魔王干的。” “你觉得大魔王穿越到了过去？她怎么回去？” “不知道，但是除了她，谁会干这些事儿呢？掩耳盗铃派目前最大的头子就是她，我是坚决对抗派的。” 神仙姐姐不置可否，她相信大魔王的动机，但是不相信她的实力。 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修改世界线，这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抵达的程度了——就算是艾丽娅也说过她现在不行。 至于说什么时候行，她自己也没个准数。 “大明……大明……明朝的历史特异点波及到了现在，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就快要回去了？”艾丽娅左右踱步：“但是我们怎么回去？还有我的时间长河锚点也还没有完全设立，现在回去的话我们很可能回不来。” 神仙姐姐按住通讯器：“是我……嗯，好，我知道了——” 艾丽娅抬起头，神仙姐姐望过来，轻轻点了点头：“蓝星那边确认了，也没有正本的存在。” “一册都没有？” “一册都没有。” “……法克。”艾丽娅不爽了。 她不怕看得见摸得着的对手，打不过就回去攒家底爆兵，哪怕是磨血条也能够磨出个结果。 敢把血条量给共和国看？那就算是神都能杀！ 可她就是不喜欢这种藏头露尾的事件，只能感觉到一个深不见的大坑横在面前，看不到底。 更糟心的是这个坑还不能不跳，哪怕你一眼就知道这里面没好…… 大明历史特异点至今为止上到嘉靖年间，中间夹杂着王恭厂大爆炸，下到崇祯年末，跨度极大。 嘉靖登基到崇祯自挂煤山，中间拢共一百二十多年，谁听说过一个穿越时间副本要穿前后一百二十年的？ 所以一定有什么东西，有什么线索，乃至于什么人，从前到后贯穿了这一大段时间。 放到副本里，这叫特殊NPC，而且这个人对于这段历史至关重要，这段历史对于整个世界也至关重要。 可惜的是目前除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永乐大典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艾丽娅和神仙姐姐大眼瞪小眼互相之间对视了好几秒，最后达成共识——搁置争议，共同摸鱼。 “只能说记住了这事儿很重要，或许未来用得上。” “第一幕的枪，第三幕肯定会响？” “得了吧，现在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使第三幕，说不定哪天就忘了呢。” 艾丽娅嘀咕着，不管第三幕是什么时候，至少不会是现在。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颈脖间的吊坠滑落出来，紫色的玉珏映照微光，深沉如海…… …… …… “这是伏笔对吧？” “都已经明示了，还伏笔？” “那明示了，什么时候有后续啊？” “这个就不知道了……” 在场的记者们嘀咕着这些事儿，对照着之前收集到的一些资料。 他们之前问花姐，影视作品制作这方面有什么后续的规划没有，花姐说目前有一部院线巨制正在筹备立项。 最基本的人已经选定了，艾丽娅出演主角，而导演则是徐老怪，初步投资四个亿用以搭建实景拍摄用的影棚。 电影工业这种东西，最苦的是开山怪，什么都得自己来，最爽的是有一套流水线流程之后摘桃子的。 好X坞当年托某些开山怪的福，比如说星球大战那批人，亦或者是大船那批乃至于阿凡达的，积累了诸多电影工业资本，从拍摄流程到各类从业人员配套都已经很成熟，攒攒就能攒出一个剧组。 而国内的话……嗯，目前流量明星很成熟，攒攒就能够攒满一个看守所。 花姐透露的《星门》电影，单独听名字就能猜出来关键，而之前他们才看到了那个电影里的海上星门。 这哪里是什么彩蛋伏笔啊，就差没在脑门上刻着‘这就是线索’的字样了 所以这是什么？降维打击碾压院线大作的网络大电影，只是序章或者前传？ 怎么不说写一千万字的现代都市灵异推理校园青春恋爱喜剧武侠奇幻网络小说，只是为了给一部还不存在的异世界争霸传奇小说当前传呢？ 多大心脏啊干这种事儿…… 可是一边写着有的没的采访稿，一边媒体记者们还不得不承认，对方这票确实干得挺大的。 花姐回答完了预定的一些问题，和几个厂牌的媒体记者隐晦地交换了眼神。 恰好艾丽娅这边也厘清了永乐大典失窃是世界线变动的又一次预兆，抹身回来继续卖笑。 “既然大家都完成了采访，那么剩下的一会儿自由活动时间我们就不耽误大家了，你们可以在甲板上看一下舰载机起飞的训练，而到时间之后，请排队去取回你们的私人物品，并且在另一边的直升机登机区域乘坐直升机返回岸边港区。” 新编外海舰队将会一路开赴樱岛外海区域，去干嘛自不必说，就当他们是正常路过就好。 两边世界的合并如火如荼，历史特异点的变化也愈演愈烈，在这个关口，艾丽娅只能是挤出一点时间来，说是娱乐也好说是准备后手也罢，尽量地保证在接下来会出现的大变动里稳住基本盘。 “现在我希望，就是我们穿越之后，能够正经地回到现在，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别的世界线和时间线。” 艾丽娅小声这么说着，表情之间看不到忧虑，只有无奈——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是努力活到近现代了。 可是自己哪怕有灵能傍身，这具身体也只能活六百年，从嘉靖帝登基1521年来算的话，也……好吧，也就五百年，真要算的话或许能够活到现在也说不定。 可是哪里有这样的黑衣人存在呢？艾丽娅撇了撇嘴角，让自己活到现在足足五百年不搞事情，必然不可能。 神仙姐姐也平复了心情，勾起嘴角笑笑：“往好处想，起码能够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她活得足够久，反而没什么心理压力，回不回到现在，甚至是回不回得来，都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认定是你和我会穿越的？非法组队了哦亲。” “那你自己回去？” “……好吧，还是大家一起算了。” 陈丽丽凑过来，拿着海报刚准备让艾丽娅签个名，打眼一瞧，耳朵一竖，就听见‘大家一起’这么几个字。 喔！是糖！是喔喔奶糖！！ 她嘿嘿地笑着，那眼神特别慈母，居然还就站在原地不动了，往这边瞧啊瞧，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多的互动。 我艾锅和陆仙女之间必然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是隐婚？亦或者是假装不婚主义的隐婚？ 说白了还是天麻大坑带来的后遗症——是天海佑希和麻乃佳世的天麻，不是打麻将的那个……等下，打麻将那个好像也是橘，所以真要计较起来的话，那个天麻也是个大坑！ 啧！这样一看的话，艾锅简直和天麻大魔王一样嘛！又平又暖！ 只是陆仙女就不太像小和和了，主要是身材不像，陆仙女相对匀称，而小和和那种身材就过于夸张了。 现实世界里怎么可能有天生丽质到那种程度的身…… 陈丽丽瞪着眼睛，望着不远处一架落下的直升机。 直升机不是重点，重点是直升机上下来的那个人——卧槽！！ 这什么啊！这是人类吗？不是——为什么小和和的身材现实里真有啊！ 莲花抬手按着头发，目光寻到艾丽娅之后一路小跑过来：“阿娅！” “你怎么来了？”艾丽娅有点脑壳疼，说好的家里那只回娘家，自己可以轻松一点，怎么又修罗场了？ 神仙姐姐固然是调戏自己，可是莲花是玩真的啊！她就算是神仙姐姐都不怂也不让的。 “故宫那边出了点事情，建院的院士说有可能要动一动古建，我准备赶过去学习一下，刚好路过这边。” 直升机路过就离谱，堂堂现役航妈什么时候成了中转站了？ 什么？宋氏重工？哦那没事了，自家人…… 莲花说着用特别认真的眼神望着神仙姐姐，抬手一抱直接把艾丽娅的左手抱在怀里。 陈丽丽在不远处退了半步，握着海报在身前一脸纠结，海报都被揪成了麻花。 嘶——嘶嘶嘶——为什么这里没有一张可以让我躺下来扭成蚊香精的床？ 啊啊啊你们结婚吧我把民政局搬过来了一人血书求你们赶紧领证啊—— 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着应当发到弹幕上的内容，陈丽丽在旁边窥视了好半天也舍不得出去，最后还是看着时间快到了才不得不咬着牙亲手打断这让人兴奋的美好。 “那个——艾小姐，我是你的粉丝，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陈丽丽拿出那麻花海报，低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海报！你怎么了海报！谁干的！ 艾丽娅倒也不在意，笑笑拿过马克笔，龙飞凤舞签上名字：“可能是之前没注意压到了，感谢你的支持，也希望你能够喜欢我以后的作品。” “喜欢喜欢！都喜欢！那个……冒昧问一下。”陈丽丽望向莲花；“这位小姐姐，也是以后新作的演员嘛？” “哦，她不是，她是我的——朋友。” 莲花听到前半句小脸一扬，听到后两个字柳眉倒竖。 她伸手在艾丽娅腰间拧了一记，后者吃痛连忙改口：“咳——好朋友，闺蜜，就是那种情同手足的姐妹。” 然后莲花接着拧，咬牙切齿。 也不知道能够和怪兽肉搏，能够变身之后痛殴超兽的人间之神怎么被破防的。 但艾丽娅就是破防了，脸上一副痛得呲牙咧嘴的模样：“不是不是，口误，我是说，其实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嘶！怎么还拧啊！” 呜呼！腹黑温柔真惊艳攻和又刚又软萌逗比受之间的互动！旁边还有一个伪冰山霸道高冷仙女当背景板！ 陈丽丽走了，不能看了，她捂着鼻子溜了，再看下去的话自己就得叫医疗兵了。 “哼！”莲花傲娇地一扭头，不说话了。 “不是，我说错了什么你倒是说啊，怎么了？” “你没说错，是我错了。”莲花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哦，那你还不道歉？”艾丽娅顿时理直气壮，甚至想要双手叉会儿腰。 “阿——娅——”莲花跺JIOJIO：“你故意的是不是！” “好吧好吧，我错了，我道歉，是我不对。” 得，和女孩子没有道理可讲，反正秉承一个敌进我退就对了。 “每次都是这样，你说道歉但是你根本不知道你哪里错了！” 莲花气得直咬小银牙，看着面前这块不知道是真木头还是假木头的家伙，血压都高了。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遇到了这么个冤家？上辈子自己欠她的？ “那我哪里错了你倒是说啊？” “需要我说吗？你要是知道的话根本不用我说，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说了也没用！” 莲花又跺了，这事儿怎么说得出口？这种事情只能是意会！意会！ 就像是自己母亲和自己……母亲那种事情，能公开吗？像话吗？ “莲花，你忘了一件事。”艾丽娅突然严肃了起来，甚至表情出现了荒木线阴影，顿时JOJO化。 “……什、什么事？”莲花目光闪烁了一下，看着艾丽娅强势，自己又有点弱气起来。 “我也是女生！” 艾丽娅扬起奶黄包一样的小拳头：“所以你这种攻击方式，对我是没用的——我也会拳法！” “……”莲花愣了足足两秒钟，而后深吸一口气，表情气到扭曲—— “阿————娅——————” “ε=(′ο｀*)))唉……好啦好啦我错啦，宝宝不气不气……” “……哼~”旁边的神仙姐姐探头过来，眼神带着调皮的神采，故意婉转着娇嗔了一声。 莲花那好容易消停下去的情绪顿时被撩拨起来，眸子失却高光，直勾勾地望着艾丽娅。 “……阿娅？” “……啧！” 第1250章-艾丽娅愧对天下，应当罢免自己 莲花最后还是放过了艾丽娅。 倒不是她觉得艾丽娅干得好，而是她要去忙了。 故宫需要进行电路改造，而且还要对一部分原本封闭起来的常年没有人气儿的内殿进行维护修缮。 这些故宫的内殿自从被收归国有之后就少有对外开放过，莲花自然舍不得放弃这个近距离上手古建的机会。 所以在事业和艾丽娅之间，无情无义的莲花最后还是选择了事业。 “呵，女人……” 望着护送莲花起飞的直升机，艾丽娅冷笑出声。 果然女人都是大猪蹄子，和自己母亲有什么区别？ 之前修罗场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要去追梦了就叫人家艾夫人。 为了事业就不要一切是吧，为了追寻梦想就不要真爱了是吧——逼急了自己也找个小助理去！ 神仙姐姐走过来，望着她不说话，目光直勾勾的。 “……怎么了？”艾丽娅左右看了看：“你要用迷踪拳打我？” 神仙姐姐是不会当小助理的，这点艾丽娅很清楚，不过她觉得自己当神仙姐姐的小助理也没差…… “脸。”神仙姐姐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示意艾丽娅。 艾丽娅于是双手背在身后扭来扭去，霞飞双颊：“那怎么好意思，亲亲什么的——” “我是说你脸上的口红没擦干净。”神仙姐姐叹了口气：“想什么呢。” 这孩子，有时候也不知道她是真蠢还是假傻，总能给人整出点新花样来。 艾丽娅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瞅了眼，顿时感怀于莲花这种招数之恶毒。 亲亲什么的，故意留个口红印给别人看，真是的！ 幸好这是在外面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要是在家里，这不就得去先洗个澡么？ 万一身上留下口红印被看到了怎么办？那多不好意思啊…… 艾丽娅擦了擦脸：“你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没有，要不是永乐大典不见了，我现在估计应该还在片场那边。” 神仙姐姐最近没有什么大事，科研的事情需要整个体系一起进步，不存在一个人努力带飞整个科技线的奇迹。 神仙姐姐可以当领头羊，但也只是领头羊——羊群不还得跟上才行么？ 所以她拍戏纯粹就是为了给自己放个假换换思维，和艾丽娅的休假策略相差无几。 不过神仙姐姐是个很敬业的人，拍戏也认真对待，她敬业到了什么地步呢？ 因为觉得道具组提供的服装和道具不够贴合实际，所以各种常服和礼服都是她自己带的。 然后因为过于贴合实际，网大导演给吓懵了，不敢使用…… 最后不得不得委托道具组另外照着样子做差不多的，但不能是一样的那种。 因为神仙姐姐的这些制服都是国家配发的，谁敢真拿来拍戏啊？ 怕不是嫌自己小日子过得太好了，想要去和电鳗当室友。 而这边拍《恶魔危机》的时候，另外一边在拍《日月王朝1566》，神仙姐姐照样是穿着常服就上了。 不过这次的常服就不一样了，白衣泰迪知道自己师傅不喜奢华，所以四季常服不过八套，都是她准备的。 就跟嘉靖帝一样，八套衣服低调奢华到了极点，在侍奉师傅如同侍奉母亲这方面，花着宋先生的钱的白衣泰迪是半点都不会打折扣的，这要是放到古代，妥妥给她穷搜天下珍宝以供一人所需。 ——然后判个僭越大不敬，咔嚓斩了。 但是现代就没那些忌讳，以往皇家才能使用的奢华用度，现在普通人也能享受，甚至更好。 只是靈夢弍玖零〈午陕.VII_I〔祁I③有些没办法工业化量产的东西，质感毕竟在那里摆着，尤其是一些织工锈艺之类的。 结果神仙姐姐穿着这些衣服，以皇后的身份一上镜，罗导就知道完了——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 艾丽娅的气场比起神仙姐姐是不差的，可是剧组提供的道具质量过于浮夸，以至于艾丽娅这个嘉靖女帝被衬托得跟个塑料皇帝一样。 看过早期港剧里面那种轻飘飘的毫无质感的金银珠宝么？让人怀疑是塑料还是巧克力做的，就那种塑料质感的皇帝，顿时拉胯。 神仙姐姐一露脸，罗导就知道为什么她会是皇后了。 有这样一个女的，作为天下万物臣民之主的皇帝怎么也不可能放过她，抓都要抓过来后宫里面自己享用。 一边是塑料服化道，一边是舍不得切掉的皇后故事线，罗导又能怎么办？ 他只能是痛并快乐着去重新定制道具，然后逮着刘老师修改剧本——皇后的戏份多一点。 摩多摩多，细腻一点，要不加点霸道总裁宫廷戏？宫斗会么？就叉烧芬和孙嬛嬛的那种。 刘老师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你不会拍就把本子还我！我的日月王朝1566再改下去就成宫斗王朝1566了！ 罗导二话不说给他看了神仙姐姐的试镜，看完之后据说刘老师当场抽了三根烟，然后烟头一踩问罗导想怎么改。 实在不行的话，把皇帝换成皇后，他觉得也是可以的——或者把大女主给换一下。 罗导死谏回去了这个僭越的想法，人家可是大金主呢，陆老师好看是好看，但是能有艾小姐有钱？ 所以加戏吧，看看怎么加，实在不行的话就奔着李治和武则天那套去，日月临朝，皇帝天后，并尊二圣。 啧，你看，这就是历史长有底蕴的好处，什么稀奇古怪的剧情老祖宗没有啊？照着抄就完事儿了。 但是也因为剧情要修改，所以无论是艾丽娅还是神仙姐姐，这会儿都陷入了长草期。 《恶魔危机》的特效部分不需要艾丽娅出面，不愿透露姓名的风希工作室全力承担了工作。 据对方说可就这望着这笔大单子过个好节呢，现在的同行竞争太激烈了。 花姐现在已经摸到了门路了，觉得可以挖一下对方的墙角——和她交接的那个小年轻，据说今年中秋对方连月饼都没吃到，只能看着同事吃。 这叫什么？这叫职场霸凌啊！不患寡而患不均，这种基本福利都没拿到，这一定是被排挤了！ 花姐觉得如果自己这边出个高价的话，说不定还能够把风希工作室给抄个底，挖一批技术人才过来。 特效制作贵啊，一看这就是单纯玩技术的小作坊，人员管理都不会邀买人心，漏洞百出，挖过来之后只需要给工资再给点奖金，就能够做出来一样的水平，这得省多少中间商赚差价？ 花姐现在就准备什么时候拾掇一下艾小姐，把钱花在收购这些技术力足够高的工作室上面，绝对是稳赚。 嗯，用利亚基金的钱通过艾丽娅去收购女娲，好开。 艾先生这会儿不是事业蒸蒸日上了，而是看着旁边的路灯杆子总觉得脖子有点发凉，也不知道缘由…… 至于说《星门》这部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大作，八字还只有一撇。 它剧组还在筹备，徐老怪被请出山了，但是又没有完全出山。 对方现在也在等，等《恶魔危机》这部片子的正片问世，他想要看看这帮人到底有什么技术。 徐老怪现在虽然没什么片子可拍，但毕竟是国内少有的能够驾驭特效大场面的大导，有点小傲气很正常。 艾丽娅也无所谓，反正拍电影这种东西她已经学会了，开机，上实景实拍，拍完。 然后把实景拍摄的那些装备啊大场面啊什么的渲染得虚幻一点，看起来像是特效，这不就成了么？ 太简单了，真不知道当初那些导演怎么拍个特效弄得要死要活的还一股子廉价感，难道他们连实拍都不会吗？ 站在航母上的艾丽娅发出一声叹息，感慨为什么那些人没有面包却不换个思路，去吃蛋糕。 当年纯真可爱的玛丽皇后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她就上断头台了…… “没事干啊，进度最快的《恶魔危机》估计再有几天就能够发粗剪版本了，进度最慢的反而会是《日月王朝1566》，现在一下子闲着不知道干什么好。” 这就跟手游服务器扎堆儿维护一样，拿起手机，打开，又关上，拔剑四顾心茫然。 “没办法，电视剧的拍摄周期总是要比电影久，这是客观事实。”神仙姐姐劝她善良。 艾丽娅这孩子闲不住，一旦闲不住就得去搞事挥霍精力，然后就得出个大新闻。 艾丽娅自然知道电视剧周期长，不同的角色要登场，拉长下来一两千分钟十几个小时的镜头画面。 就这片长，收入还不能靠卖票，只能是卖剧集和收广告分成，比卖不出二两茶叶钱的电影逼格更低两档。 所以难怪罗导有了金大腿之后抱着不放，之前就抱金主宁可改戏，现在更是节操都不要了。 电视剧没牌面啊！罗导就算把电视剧拍出花来，能够和徐老怪比么？甚至比管狗的名气都低。 人电影俩小时都嫌太长，被公司勒令剪短，扎导版本进不去影院打膀胱局，只能放到流媒体平台上。 而电视剧太短了无法上星，反倒是被迫鬼畜打斗，比如说当年的《西游记后传》就是这样， 当年《西游记后传》的剧情和演员都是极好的，甚至放到现在都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一波三折叙事功力。 就是那个鬼畜打斗辣眼睛，实际上原始版本除了喝醉酒的晃悠镜头被诟病之外，并没有反复横跳式打斗。 之所以加那个动作，还弄什么前情提要下集预告，全都是为了拖片长，无所不用其极地为了能够多凑几集出来，够着别人买剧集的要求下限。 得亏当初拍《西游记后传》的导演不喜欢看动画，没有被另外一个家伙打开格局。 早几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因为预算不够所以用简单作画代替动作镜头的，美其名曰意识流。 然后那货炒了25年冷饭…… 罗导没把握用《日月王朝1566》炒冷饭，他最大的心愿就这这部剧口碑能够好点，把权谋拍出来味道。 为此他伏低做小都认了，换女主加角色也认了，但唯独剧情本身不能改，质量只能高不能低。 艾丽娅只能是支持他，现在人家要定做新道具，重新提高剧集质量，那还不是只能干看着。 谁是始作俑者啊？啊？懂不懂什么叫较真的含金量啊？你挑的嘛，偶像！ “好安静啊，得找个人骂两句！”艾丽娅V3上线，左顾右盼。 好吧，这里是自家的航母，没有谁可以骂的，撑死了对着镜子口嗨自己。 “那你要不去本子那边散散心？”神仙姐姐惯常祸水东引。 要说本子的一生大敌是谁，那绝对不是现在的艾小仙女，而是曾经的神仙姐姐。 多损啊！有多少坏事儿全都忘不了给本子带一份，这种情谊放到寝室里得反过来叫爹，恩深厚重了属于是。 艾丽娅一想觉得也成，不过去本子那边干嘛好呢？ 极道极道被碾过去了，暗世界暗世界高天原都跪了，明面上不能动，因为不能过审——划掉——因为犯忌讳。 市场的话更没有乐趣的，现在的商战愈发朴实无华，艾丽娅总不能是开着泥头车去创死那些竞争对手吧？ 细数了一下自己的罪恶，艾丽娅一拍大腿：“有了！” “有什么了？”神仙姐姐摸了摸自己的腿，这孩子手劲儿还挺大…… “我要去日本成为偶像！”艾丽娅这么说着，抬手指向海的那边：“海的那边！是蓝海！” 蓝海红海，指的是市场，蓝海是还没有竞争的区域，红海是已经厮杀得血流成河的竞争区。 至于说本子的偶像市场是不是蓝海——杰尼斯是干嘛的？ 长野博不去客串奥特曼，还不是因为肖像权乃至于歌曲的版权都在杰尼斯手里捏着，漫天要价。 当年国语版本的咸蛋超人狄格的主题曲之所以出现，就是因为原版版权太贵，一咬牙干脆自己买翻唱权。 有时候经典的来历，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甚至还有点无奈…… 神仙姐姐探手摸了摸艾丽娅的头，确认这孩子没有发烧：“吃太饱了？” 我让你去祸害本子，不是那你去祸害本子的青少年啊，你搁这搞出口转内销呐？ “不，我只是做个小实验。”艾丽娅耸了耸肩：“而且在日本成为偶像不难啊，起码对我来说不难。” 在本子成为偶像，难吗？ 难！地下偶像千千万，能出头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悄无声息地就消亡解散了。 但是反过来，在本子成为偶像，难吗？ 也不难，有钱有势有实力的话，一夜爆火都不是不可能。 艾丽娅现在准备拿文抄公作品硬砸本子市场了，从音乐到包装反过来围杀本子的同行。 而且说句老实话，别看国内追星那么痴迷，那纯粹就是做做样子。 真正舍得真金白银花钱的，那还得是本子的女生，现在亚太乃至于全球，最大的唱片市场就在本子。 甚至于国外的很多专辑——比如那些大火的韩团，都会专门发行日文专辑去圈樱花妹的钱，因为确实好骗。 至于说为什么不发国语专辑？因为国内市场大归大，但是消化力还真不如人家樱花妹舍得出真金白银。 赚钱嘛，谁有钱赚谁的，现在国内那些小可爱整天欧巴长欧巴短的，兜里属实掏不出多少大子儿。 真要是打榜买专辑推手，出大头的还得是公司，谁有钱他们赚谁的。 粉丝还年轻，还没有经济独立，三波推广就成穷鬼了，没油水可榨啦！ 赚商业合作对象的钱才是王道，前期靠粉丝打榜把流量炒高，做出来好看的数据。 然后炒作花的钱如数奉还，合作商单的钱三七分账，这三成，就是那些伪装成粉丝的水军的！ 但反过来在本子，一砖头砸下去砸中十个樱花妹，至少有八个追星的，而且购买力足够强。 至于说为什么不在本子也玩这套谁有钱挣谁的？那当然是没本事…… 财阀有钱，可是人家黄老爷三代家业，这钱烫手啊——那些个演艺公司背后细数上去，不是臭名昭著的杰尼斯就是罪大恶极的索尼，像是堀制作株式会社这种，在大财阀面前就是个赚辛苦钱的二道贩子。 当然啦，株式会社本身还是很厉害的，就像是群星、佚名一样厉害。 人家本子有本事的公司都和株式会社有关巴拉巴拉…… “走！去压榨樱花樱花妹本妹吧，反正她们的生活也没别的什么乐趣！” “……”神仙姐姐捂着脸，心累。 “我认真的啊，十个樱花妹，除开八个追星的可以抱团，剩下俩是被霸凌的回家部成员，也一样追星不是么？” 毕竟众所周知本子的女生喜欢搞分化，十个人里面有九个被孤立过，十个人互相之间有十一个小群聊。 什么样的团体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华丽的、文学的、亚撒西的，各种标签，没能融进去小圈子的就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明明是活泼的青春的可爱的年纪，却都是批了一张开朗得体的面具掩盖真实的自己。 通常这种性格的孩子都得找个心灵寄托，所以我艾小仙女去给她们一个心理安慰有错吗？ “我要去让她们见到真正的光，见到风和太阳！”艾丽娅张开双臂，站在航母的甲板最前端：“我是世界之王！” 冰山？冰山它有几门炮？ “……说人话。”神仙姐姐不信她只是过去玩闹。 大家都是下大棋的，闲敲棋子落灯花，她总觉得艾丽娅干这些事儿前前后后能串起来。 但是太闲棋了，以至于想要串起来需要很长的时间和很长的故事线，她目前还没看明白。 “真就是去娱乐，我要去砸场子，第一首歌我决定选宇多田光的《FirstLove》，反正这边没有。” 艾丽娅得意洋洋，反正只要自己起了心思想抄的作品，这边铁定没有，蓝星也一样，有的是操作空间预留着。 或许这就是气运加身吧——什么叫被世界所钟爱的人啊？ “蓝星的歌？”神仙姐姐狐疑：“只是一首歌？” “对。” “很厉害？” “一般啦，也不算特别厉害，哎呀，你就不能够用平常的心态对待生活吗？哪有那么多算计。” “Emmm……” “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你饿不饿啊？”艾丽娅揽着神仙姐姐的肩膀：“我请你吃食堂啦~” 《Firstlove》确实是一般——公信榜在榜时间85周，当年销量超765万张而已。 公信榜40几年来的销量顶点，全球销量总计约一千万张，是整个亚太地区销量最高的专辑。 这个记录保持了十多年才被阿呆的新专辑打破——艾丽娅现在准备拿这玩意儿来当敲门砖了。 咚咚咚，中门对狙。 “……你礼貌吗？”神仙姐姐问非所答。 “我当然礼貌，甚至可以说是隆重了。”艾丽娅答非所问：“他们不得跪下来感恩戴德谢谢我？” “……” …… …… “我没听懂，她是要过来……唱歌？” 妖刀姬背着刀，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小人儿。 那个银色头发，一袭宝蓝色斗篷加身的小人儿正在摆弄着老旧的磁带机：“嗯。” “就只是唱歌？” “就只是唱歌。” “……为什么啊？” “她闲得慌。” “不是，闲得慌干什么不好，唱歌算什么？当宇宙歌姬？” “闲得慌干什么都不好，所以只能唱歌。”大日女尊斜了她一眼：“你要是高层，你想要她干点别的什么？” “啊这——” 妖刀姬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是高层，恨不得对方去死。 行吧，死不了，那不去死的话，似乎没事找事儿干只是唱点歌还真挺好的。 就像是熊孩子找到了可以磨牙的玩具，终于可消停会儿了，不折腾自己比什么都强。 “可是——可是我不信啊！”妖刀姬麻了：“别人也不信啊！” “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情，她做事，需要谁相信？” “真没有深意？” “有也没有，非要说的话，你可以看做是她在巡山，瞧瞧谁有不服气的想法，你要是不这么觉得，那就认为她是没事儿找点闲情逸致消磨精力也可以，随便那些人怎么联想。” 樱岛外海的星门建设日趋成熟，每天近万吨的吞吐量进出，TPC现在打着地外探索的名义当掩护。 可是光掩护是掩护不住的，共和国的新编外海舰队为什么要开过来就是明证。 剑在这里，谁要瞧瞧看利不利耶？ 在大日女尊看来，艾丽娅无非是过来给新编外海舰队镇场子的，她甚至都不以回归TPC工作当理由。 她现在就是一个自由人，艺术创作先锋，文艺工作者，谁也别想拿大义拿名头来捆绑她，谁动谁死。 至于说当艺人当歌姬什么的，纯粹就是给大家一个表明心迹的机会罢了，要是她不能一夜爆火，那就很有问题。 这就跟皇帝刊印诗集遍传天下一样，你们这些家伙又不买又不背，是不是有点看不起皇帝了？ 提升一个艺人的社会影响力，可比买什么商品买什么诗集之类的来得深沉许多，出不出力一眼就看得出来。 大日女尊对此没有什么置喙的意思，这么歹毒下作的诡计其实并不需要那些墙头草们付出太多资源，纯粹就是看个态度，惠而不费，也挺好。 “世道要乱了，可是乱起来之前，总得有点希望啊……” 大日女尊叹了口气，终于摆弄好了自己的磁带机，按下播放键。 沙沙沙的磁带响动和喇叭的噪音之后，一阵熟悉豪俊金曲音乐声传出来—— 『We'renostrangerstolove~Youknowtherules~andsodoI~doI~』 “……” …… …… 蓝星·共和国·建木基地 作为掉线已久的大娘家，蓝星这边的工程可谓是热火朝天。 已经提前完成了一轮安全隔离的离光小道姑站在一个运载舱里，隔着玻璃和大家对视。 早整理出来了目前成体系的精神开发资料被传输过去，离光小道姑看着存储器亮起绿灯，郑重地将其关闭，塞到了自己的空间戒指里。 她的手里，现在握着人类生物进化的未来！ 站在她面前的隔离仓外的是一批炼金之星的小伙伴，这是为她送行的。 “过去之后，看看那边的我们是不是也很厉害！” “我觉得不行，而且炼金之星本身也不怎么厉害……” “说什么呢你！是不是不懂我们的含金量啊？” “还含金量呢，别人的群聊，我发张图片，五分钟就能给我报上出处，甚至还带上蓝蓝的东西，咱们呢？” “咱们没给报？” “报个屁！low得不行，没能力的群聊好歹还会说声好人一生平安，咱群聊就直接把那张图片原地TP复读你敢信？” “敢信。” “敢信。” “敢信。” “你看——这就是复读之星，我觉得那边的我们也就这样了。” 大家嘻嘻哈哈的打闹着，青春可爱，充满了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十几二十岁的养生大好年华该有的动力。 “深空探索计划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我们都得盯着这边，想要过去得等以后有机会了。” 炼金之星目前的负责人叹了口气，盘腿在离光小道姑面前坐下，平视着她的眼睛：“大家都能感觉到那种压抑的气氛，就像是什么东西要来了……可是到底什么要来了，我们都不知道，那就只能是松鼠一样多屯点家底，无论来的是寒冬还是暴雪，总能多几分底气。” 若非那种让人心悸的压抑感一直高悬头顶，炼金之星这帮咸鱼何至于如今这般劳心劳力？ 最开始他们以为敌人是泰坦巨兽，可是现在平了泰坦巨兽。 然后他们以为敌人是地外文明，然而也威慑了地外文明。 最后他们觉得敌人是人类自己，结果发现这纯纯就是放屁，人类自己还没蠢到搞自我毁灭。 一根弦绷着，支撑着他们对内挖掘人类生物进化潜力，开发更多的科技机械产物，对外探索深空，捕捉空间碎片，甚至是打通了前往平行世界的通道，无限度地试图强化自身。 但是——还不够！ 如果就这样的话，那绝对还不够！ “从最开始，我们就坚信大A是我们的变数，是整个蓝星乃至于两边世界的共同变数，可惜我们看不懂。” 炼金之星的大家都坐下来，表情从嘻嘻哈哈变得认真，一墙之隔的离光小道姑揣着手安静地听着。 “我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做了这么多，最后能够改变多少结局……但是你过去之后，请转告大A，我们一直在，我们没有放弃，也请她不要放弃，只要我们努力下去，赢了这一次，下一次，下下一次，那么总会一直赢到最后的。” 鲜花著锦，烈火烹油，说的就是现在的蓝星和地球的共和国。 眼见着单核变双核，威震宇内，前途无限——可这就像是三体的水滴到来之前的人类舰队大发展一样。 炼金之星的出现和存在，确实应当是为了当前的大计划而生的，但他们觉得这还不够。 做出来人工星门就够了吗？做出来TPC的空中基地反重力母舰就够了吗？ 这种程度的话，就连巢虫种的威胁都应对不了！ 被赶走的同时连老家都被敲下来一块的巢虫种危机，看起来像是虎头蛇尾的闹剧，但何尝不会是当前人类无法应对这种程度的威胁，所以用埃洛文斯机械降神的方式，帮助军团长开了一秒钟的原始回归外挂，强行渡过难关呢？ 虽然不知道这种关爱来自哪里，但这必然是有极限的，人类从来不愿意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的软弱上。 哪怕TPC这波一年支出了军事大国五倍以上的军费，也都还不够。 哪怕空中基地对外隐瞒了真实的数据，它实际上可以搭载14个航空大队，载机量高达250架，也还是打不过。 没办法，超过太难了，能够不被巢虫种欺负就是目前的最大的目标了。 “我们需要一面旗帜，需要一个英雄。”炼金之星负责人站起来，对她深深鞠躬：“陆博士，请转告大A，炼金之星……依旧在！” 离光 踆洱疚陵 呜叁把qi%;易III小道姑退后了两步侧开身，不敢受这一礼。 她探出小手，对着外面的诸位作揖：“人人都可以是英雄，我们自己就是旗帜，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同心戮力，共赴时艰！” “同心戮力，共赴时艰——” 第1251章-空气中弥漫着搞事的气息（为刀片3/3 如果离光小道姑来到地球，会怎么样？ 目前来说，她会发现她最敬爱的大师姐，人类的希望，因果线最大的变量大A，自然进化者标杆，陆地神仙。 ——正在唱跳Rap，甚至还要去当偶像。 偶像！！ 行吧，大师姐做这些是有深意的，这里面水很深。 深水潜泳的艾丽娅送走了所有媒体，换了身素净的衣服，盘踞在航母甲板的最前端打坐。 有人问艾丽娅这么干会不会有点妨碍大家工作了——不用起飞预警机啊舰载机的吗？这么挡着路？ 结果旁边的大家就望着他，刚上舰的吧？刚调过来的萌新对吧？ 现在整个航母最大最强的舰载机，就在甲板上坐着啊！ 可惜一路风平浪静，樱岛外海距离隔壁市驻港的直线距离不到800公里，折算成海里的话看起来就更短了，450不到，一点都不放肆，外海编队用了十多个小时，在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抵达了目的地。 蒙了一身露水的艾丽娅睁开眼睛，神光湛然，嘴里吐出一口利箭一样的白气，浑身骨骼劈啪作响。 然后开始叫人：“腿、腿麻了……扶我一下……” 神仙姐姐过来拉起她，叹气不已：“都说了你不是练这个的。” “我这不是试试新道路么，说起来我有个疑问啊。” “什么疑问？” “那些古人天天盘腿坐着打坐修炼，他们的痔疮会不会很严重？” “……”神仙姐姐眨了眨眼，有种把她一脚踹海里去的冲动， 可惜的是航母没有舰载机起飞的时候，甲板周围的栏杆会升起来，所以踹不下去。 于是神仙姐姐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环溪观，很少有长时间打坐的。” 环溪观都是行动派，打人就会，打坐什么的很少，修身养性无非就是少动几次刀子。 艾丽娅点头，原来如此——神仙姐姐想说的是环溪观不需要马应龙对吧？ 她正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最好是上岸之后找个酒店好好讨教一下，却不料那日出的晖光之中，迎来了一道巨大的黑影。 大到什么地步呢？ 大到外海舰队瞬间进入警戒状态，甲板周围的所有栏杆都放下去了，舰载机待命，警报拉响。 艾丽娅眉头一皱，眯起眼睛扫过去，那巨大的黑影在云中若隐若现。 按照正常的电影剧情，这里应该是来自某某外星球的威胁，或者说是又一扇即将洞开的星门。 毕竟现在乌素姆盘踞火星，逐渐从沉睡中苏醒，掌控着空间权柄的它越是活跃，这些到处乱开的星门虫洞就越是频繁杂乱，说不定就给开到谁家的桌子或者马桶上了。 然而并没有——海面破开浪花，一道泛着红光的身影冲出来，并且扭头把一条足有一人长的金枪鱼甩到甲板上。 这可是航母的甲板啊！寻常大鱼能把猎物扔上来，就跟普通人拿着一瓶水扔中二十楼的窗户差不多了。 但是这条大鱼不寻常，艾丽娅探头往下一看，大牙牙咧着嘴从海里冒出一个大脑袋，呲牙嘿嘿直乐。 『昂————』 “嗯？你回来了？”艾丽娅想了下，望天上看：“所以那是拉顿？” 可是拉顿怎么变了个样子…… 空中的阴影从云层中落下，扑闪着翅膀在清空了跑道的甲板上缓慢站定。 尽管它小心翼翼，但是那呼啸的飓风依旧把周遭的装备甚至是固定了起落架的舰载机吹得东倒西歪。 「啪叽——」 一条鱼被砸过来拍在它头上，拉顿昂起脑袋用冷厉阴鹫的眼神往那边一瞧—— “看什么看！你要是把东西吹到海里去，我就把你也给踹到海里！” 艾丽娅抬手指着比她体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傻鸟，杀气腾腾。 拉顿顿时焉儿了，讨好似地垂着脑袋咕咕咕了几声，傻贼鹰踱步凑过来，把那条砸脸上的鱼小心地叼回来。 “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艾丽娅白了这只傻鸟一眼，然后才低头打量这条鱼。 金枪鱼——嗯？等下，好像不对——黄鳍金枪鱼！ 不是蓝鳍金枪鱼，这是什么意思？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有点闹不明白这个掉落物的属性。 要是非洲象的话，那是自己迫害的对象，要是蓝鳍金枪鱼，那就意味着副本完结。 可是你这黄鳍金枪鱼……什么新掉落物？莫不是也有某种‘门口有两棵树’的内涵？ 女娲顺着这条鱼溯源了一下原产地，就目前而言没发现什么不对，这是大牙牙的猎物。 确切地说，是大牙牙知道了艾丽娅要过来之后，特意绕了一圈去捕猎抓到的，然后送过来的早餐。 “将军，有一个关于海皇牙的事情，需要您看一下。”一个参谋走过来，递上一份文件。 和大牙牙有关？艾丽娅接过文件扫了几眼，皱起眉头。 前段时间，法罗群岛捕鲸节那边诱导了一批海豚过去进行猎杀，美其名曰捕鲸节。 大牙牙在附近的泰坦巨兽前哨站刚好压制住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泰坦巨兽，让对方物理沉睡过去。 在这个作战的过程中，因为战区位于水面以下，海面舰艇和空中力量都无法参与，所以大牙牙能用上的帮手就只有鱼肠号这种级别的潜水战列舰以及纯粹的生物，比如被它召集而来的鲸鱼和海豚们。 当时离得最近的是领航鲸，这种鲸鱼喜欢群居，经常结成数百只的大群生活。 当鲸群内有一只头鲸，游动时其它鲸鱼就尾随其后，集体性很强，这种习性也是它们名字的由来。 尽管领航鲸个性温和，还特别胆小，一旦受惊，整个群体会跟着前面的一头到处乱撞乱窜，但是有大牙牙在统筹着，这些大家伙也算是出了一把子力气，帮着封锁了附近的海底，将一只克拉肯的同类彻底按在了前哨站范围内。 可是大牙牙在深海奋战的时候，就近的人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比如那些法罗群岛的渔民。 他们把被大牙牙召集过来近百头领航鲸和一千四百多头海豚当成是普通鱼群，利用领航鲸的习性特点，先射伤其中几头，等它们惊慌失措的时候，再用数艘快船把鲸群往浅滩上驱赶，最后将其全都驱逐到了狭窄的海湾内屠杀殆尽。 文件还带着几张实景拍摄的图片，血染红了整个海湾，近千头海豚被割开头颅和腹部随意仍在海滩上。 而下手屠戮这些海洋精灵的，还包括了那些半大的孩子——在法罗群岛，捕鲸被他们认为是自己文化的一部分。 艾丽娅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翻完了资料和那些照片，而后合拢文件夹：“捕捞起来的鲸鱼呢？怎么处理了？” “当地人进行售卖和加工，整个活动捕获的鲸鱼没有进行大规模的商业售卖。” “所以这和大牙牙扯上了什么关系？” “海皇牙在发现了这个事情之后，袭击了他们的一处渔场，该地区是全球最大的陆基RAS三文鱼养殖公司AtlanticSapphire位于丹麦的工厂，袭击引发了严重火灾，据说造成了数千万美元的生产设备损失。” “法罗群岛和丹麦有什么关系？我没记错的话，法罗群岛不是挂着丹麦的名字而已吗？” “……但是海皇牙不知道这件事情。”参谋把另外一份损失报告递过来。 “呵——” 艾丽娅意义不明地嗤笑了声，翻了翻损失记录。 丹麦对外公布是起火原因至今未明，但是因为火灾，生产基地内大量腐蚀性氯化铁泄入附近海区。 这片工厂位于著名海滨旅游度假胜地Esbjerg镇，以优雅的自然环境闻名，吸引着附近国家的大批游客，在大牙牙袭击了该工厂并且导致地区环境污染之后，当地的旅游业遭受了重创。 参谋们推演出来的结果，是大牙牙知道那个工厂有大规模污染源，故意袭击了那里用以破坏环境，红色的污染海水具有一定的腐蚀性，大牙牙想要借此驱逐该地区的鱼群和远道而来的鲸鱼、海豚之类的小伙伴。 “该袭击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但是……丹麦在得知了海皇牙隶属TPC之后，想要让TPC进行赔付。” “说起来，我挺好奇另外一件事，本子也捕鲸，他们现在还在搞么？”艾丽娅答非所问：“女娲，本子的捕鲸节现在怎么样了？” 『距离最近的捕鲸节表演活动搜索中——视频已收录。』 艾丽娅戴上眼镜，观看了一下本子的同样名为捕鲸节的活动。 画面里，表演者身着红腰布，头缠红头带，扮演传统捕鲸人。 但是猎物不是真鲸鱼，而是一只巨大的道具鲸鱼，这帮扮演的捕鲸人下叉、撒网、捆绑、拖上岸，每一步都有模有样，完成了捕猎流程之后捕鲸人们将一只玩具小鲸鱼抬进现场，围坐在一起，宣告捕猎成功。 “本子改邪归正了？” 『并没有，根据最新的渔业统计数据，18年他们捕杀了122头怀孕的母鲸鱼和114头幼鲸，造成数个鲸鱼族群出现灭绝性危机，并且声称这只是为了科研需要。』 “嗯……科研需要，但是怎么这数据里，本子捕鲸还不是最多的？” 在女娲提供的数据里，几十年前本子曾是全球捕鲸数量第一的国家，可是现在却跌落到了第四。 包括了格陵兰和法兰群岛的丹麦排第一，加麻大第二，挪威第三。 “说起来也奇怪，怎么我们天天听到骂本子捕鲸，不见那些人骂骂这些盎撒蛮子呢？这算不算双标？” 『抱歉，我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只有一个判定标准，无法双标。』女娲一向冷静理智。 “也是……法兰群岛那些人，现在还需要靠捕鲸过日子吗？” 『以当前的渔业发展能力而言，任何国家都不需要依靠捕杀鲸鱼来弥补渔业不足。』 “那捕捞会不会造成海洋渔业出现危机呢？我们那么多人口，每天得吃多少鱼啊……” 『我国的主流水产消费来自养殖渔业，并未对海洋渔业捕捞造成超负荷影响，并且严格实施诸如禁渔期等可持续性发展策略，淡水水系同上。』 艾丽娅苦心积虑让自己代入香蕉人的思维，可是没办法，事实打脸，香蕉人的思路处处都是挨巴掌的货色。 现在钓鱼佬去野钓都不能带多杆，半年禁渔期巡查，只能去鱼塘或者黑坑，这力度还不叫保护环境？ 可就连钓鱼佬都能忍住，这些盎格鲁撒克逊的蛮子却一边悲天悯人，一边痛下杀手…… 艾丽娅收起报告：“我说怎么我家闺女大清早地就过来问安，合着是觉得自己做了错事，讨好我来了。” 就跟家里孩子不小心打碎了什么花瓶，然后乖乖巧巧端着水过来说妈妈洗脚一样可爱。 “告诉丹麦那边，蓄意阻挠我方行动，造成我方海洋生物防治措施失利，并且对在编的特勤干员造成重大伤亡，得他们赔我的钱。” “他们大概率不会认可这个回复。” “不赔钱也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艾丽娅笑了笑，风轻云淡：“他们有捕鲸的心思，总得承担被鲸鱼拖海里的觉悟吧？” “可是他们目前已经发起了国际层面的谴责，舆论压力方面……” “哦？这样吗？”艾丽娅大惊失色：“哇！我好害怕啊——距离他们最近的前哨站是哪个？” “……第33号前哨站，里面是克拉肯的变异同类，外表类似海星和大王乌贼的结合体。” “拟一份报告，报告里就写——我们很认可他们的谴责，所以为了不干扰他们的日常生活，决定召回前哨站所有干员，放弃该前哨站，如果我方留下的前哨站设施无法压制该泰坦巨兽，那就只能请该地区的官方自主协调防御，做好民众撤离的准备了。” “只是报告吗？” “现在当然只是报告，但是好人就得被枪指着吗？谁告诉他们我脾气有这么好了？” “报告要公开吗？” “不，转交他们就好，另外给大牙牙做好战斗装备的后勤部署，我授权它可以防守反击——任何人主动袭击它，它都可以进行防御乃至于报复性反击，万一有外星人趁乱想要谋杀大牙牙呢？它可是我们仅有的几个大型生物兵器之一，宝贵着呢，地位对比大黑鱼不过分吧？” 确实不过分，甚至从生物进化意义来说，大牙牙比起可以量产的大黑鱼还要珍贵。 旁边听了半天的神仙姐姐摇头不已：“人才凋零，他们玩了五十年愚民之策，现在算是砸自己脚上了。” 西方世界当年也算是人才辈出，丘胖子、慈父这些自不必说，哪怕是麦卡锡之流都能够称得上一句狠辣。 但是现在他们也没剩下多少猛男了，后现代福利社会造成上下割裂严重之极，导致他们普遍的智力低下，观点不经过理性的思辨，只会搞二极管和ZZZQ那套，社会道德观混乱，通俗地讲就是一群‘慷他人之慨’的圣母婊。 那些个双标的虚伪的家伙，不被拳头砸在脸上是认识不到痛的，也只有没脑子的才会接受他们的思想灌输。 现在他们还想要用这种剑来斩TPC的大牙牙，甚至妄图给艾丽娅这个火药桶来上一锤子？ 神仙姐姐只要求艾丽娅稍微克制一点，别主动去把他们给搅得天翻地覆就好…… 大牙牙转了个身，在航母边上跟着游，可怜兮兮地昂昂昂地叫着，以为艾丽娅生气了。 拉顿在旁边侧着脑袋听，虽然听不懂艾丽娅她们在说什么，但是它听得懂大牙牙的叫声。 好像这头臭鱼现在不妙了，是不是它失宠了？是不是自己可以翻身当——老二了？ 它嘎嘎嘎地叫了两声，得意洋洋地踱步过去，探头俯瞰着海里的大牙牙，发出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叫声。 你完蛋啦！辣个可怕的双足直立猿不喜欢你辣！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这就是了……” 艾丽娅最后耸了耸肩，对于大牙牙袭击工厂的事情没有做任何表态。 两份以TPC名义签发的报告，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砸到他们的脸上，翻译过来的内容很简单。 第一，大牙牙没错，你们觉得自己没错那你们也没错，现在大家都没冤。 只不过你们要是想要继续胡搅蛮缠，那么指不定出多大冤呢…… 第二，我艾丽娅很不爽你们，而且我受不得威胁，你谴责我我就不管你，任由你们自己自生自灭。 上一个想要和艾丽娅玩这套的，已经中门对狙被直接崩了。 哦，差点忘了，吸ASS狗大更新，中门加了条横梁，对不了狙了，请允悲。 艾丽娅趴在甲板边缘，望着侧着身子瞧瞧探头出海面，犹抱琵琶半遮面躲躲藏藏的大牙牙。 “你啊，下手还是不够干脆利落，要是我的话才不会去炸工厂，我直接把他们的港区给团灭了……” “咳……”艾斯拉临时限制器神仙姐姐在旁边清嗓子，提醒她不要太任性。 “哈哈哈哈哈——”艾丽娅仰天大笑：“起码我家大牙牙打架没输！只要不会你主动欺负别人，那你还手怎么揍对面，我这个当妈的自然都给你扛着，等下我就带你去做陈述报告。” 神仙姐姐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单纯：“给谁做陈述报告？” “TPC的上司，我要去向他们认罪，请求他们宽恕我这个纵容大牙牙袭击工厂，导致环境污染的罪魁祸首。” “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过了吗？我只是踩了一脚油门而已，你且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可是你这是再过几年吗？” “几年太久，只争朝夕啊！” …… …… “奈奈子，你在看什么呢？” “嗯……看新闻……” “什么新闻？” “没看懂，好像是TPC发的——丹麦向TPC捐赠了一千五百万的物资，丹麦是哪里啊？” “丹麦？就是那个什么童话故事的吧？海的女儿那个？”少女蹦蹦跳跳过来：“这有什么好看的，走，我们去参加握手会吧！我最喜欢的一个男团今天有宣传活动诶！” “不是很想去。”奈奈子合上手机：“我现在对TPC很感兴趣啊！” “呜哇，怎么和那些男生一样啊，天天就是TPC啊TPC的，有那么厉害吗？” 男生关注TPC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巨大机器人啦！ 泰坦巨兽VS巨大机器人，机械义肢的快速反应部队，巨大的秘密基地，每一项都是致命吸引。 谁能拒绝一个秘密基地里有各种炫酷的机械门，打开之后会有帅气的未来战士和巨大的战斗机器人呢？ 在他们的都市传说里，TPC简直就是从特摄片里走出来的强者，幻想照进现实。 大地女神号和海洋女神号已经出了三轮官方周边，从模玩到食玩到扭蛋到现在的卡牌，很是圈了一波钱。 而作为门面被推出来的APEX快速反应部队，更是拥有了一帮追星族一样的拥趸，目前最火的是鞠淼和老雷。 前者被一帮少男少女喜欢，认为是帅气的大姐姐，正义的英雄， 后者则是被一些不愿透露姓名的全职主妇们看好，要知道她们可是能够花着丈夫的钱去找牛郎的。 老雷这种雄性气概爆炸的猛男说不上是开天辟地，只能说是回归了五十年前本子审美正统。 他走的硬汉路线，让不少欧巴桑一夜梦回高仓健时代，穿风衣、竖衣领、板寸头，刀刻斧凿的五官，寡言少语的实干派，冷酷的成熟男人的形象跃然纸上。 小鲜肉在这种男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喘，据说现在秀气的牛郎店里都多了一批国字脸的肌肉兄贵。 至于说动力妞子——那是谁？ 可怜的动力妞子跟随在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小仙女身边，也成了不愿透露姓名的影子。 奈奈子属于是极少数粉动力妞子的，她在之前的实况直播里看到过这个手脚都是机械义肢的少女之后，就总觉得像是看到了一束朦胧的光，对方那个时候展现出来的行动力和飒爽姿态，属实有点让她上头。 可惜的是她的单相思没有结果，再后来的公开亮相中，完全没有了动力妞子的身影。 但是她也没没多想，只是看着看着就把把目光转向了TPC，这就跟看作品掉作者坑里一样，开始关心起了整个TPC的动向，算是成了一个路人粉。 TPC因为目前声势最大的二号基地位于本子本土，再加上泽井总监是最常露面的公众人物，让本子很是有种微妙的自豪感，总觉得似乎TPC是他们促成的一样，爱屋及乌，连带对整个TPC的观感极好。 什么？被打坏的城市？什么都没有保护到？ 得了吧，大家地震啊洪灾啊什么的都习惯了，城市坏了就坏了，修缮的时候人家还出了力呢。 慕强心态严重的本子并不觉得TPC做得有什么不对，倒不如说如果TPC更强硬点，他们反而更习惯点。 只是那样的话，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亲和对方了，而是带着那种‘你是我爹但是我不爱你’的心态虚与委蛇。 “你等下放学要去社团活动吗？” “不，我们社团今天休息，我要去打工。” “诶，打工啊……我之前的学校不允许打工呢——你找的是什么工作？” “便利店收银员。” “我还以为是咖啡厅女仆呢。” “哪里会有那种工作啊！” “别挠……哈哈哈……好痒……” …… …… “我现在是不是该打个转场，然后变成‘少女祈祷中’之类的？” 艾丽娅这么说着，走进就近的一家便利店里，准备买瓶水。 在她身后累得跟什么一样的动力妞子已经不想鸟自己老大了：“你高兴就好……” “我刚才是不是很帅？” “是是是，帅，特别帅！” 动力妞子能说什么？敢拍桌子指着四个位高权重的大佬骂，骂完还让他们滚，自己老大不帅吗？ 至于为什么是四个，那当然是因为还有一个是坐在艾丽娅这边的…… TPC的暴君——划掉——TPC的最高指挥官回到了她最忠诚的二号基地！ 动力妞子之所以累得不行，倒不是因为有谁胆敢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来造反，而是艾丽娅骂完之后那些大佬屁都不敢放，反而又调拨了一批资源过来表示对TPC的支持。 动力妞子被拉去当搬运工了…… 大早上开会，骂完就收礼，搬到现在连口热饭都没吃上，中午吃的还是饭团。 饭团啊！我堂堂动力妞子光是电池就换了两块，结果午饭就一盒仨饭团！ 她抬眼瞧了瞧这便利店，心说趁现在买个便当什么的，最好是蹭自家老大的工资卡…… 艾丽娅摸了瓶水，倒也不在乎动力妞子去觅食，只是好奇地看着柜台旁边的关东煮：“诶？居然真有这个啊？我还以为只是我们那边才有呢——” 多新鲜呐，本子居然有关东煮，这就跟国外的中餐有回锅肉一样。 不都是左宗棠鸡和宫保鸡丁吗？还有必不可少的幸运曲奇什么的…… 艾丽娅选着关东煮，动力妞子抱着好几份便当过来：“老大！请我吃饭！” “哇，这么狠？” “谁让你要出来闲逛的？不请那就给我放假，我回去吃食堂也行。” “请请请，一起算吧……” 动力妞子这才满意地去结账，那收银的少女扫过了价格之后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动力妞子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身后，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 “你好？” “哦——哦！不好意思，抱歉。”少女微微鞠躬道歉：“需要加热吗？” “不需要……诶？还有关东煮的吗？” “这才叫正宗好么，来点大根？” “来点来点！说起来老大你准备去哪里啊？” “到处看看，台场那边不是说明天会有什么大型漫展么，作为一个阿宅我准备去圣地巡礼。” “……” “干嘛？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老大你说你自己是阿宅，我有点惊讶而已。” 给阿宅道歉啊你这个现充！曾经的阿宅妞子在心里狂吼着，当然不敢直接说出来。 “呵，我要是说我出生到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混吃等死，只要这样躺着无所事事就很快乐，那你也不信咯？” 这下不是动力妞子信不信的问题了，而是说这话的艾丽娅自己都有点不信。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几秒，最后艾丽娅主动败退：“行吧，谁让我被阴了呢，这波啊，这波是调休加班……” 假期是有的，干挺加坦杰厄就有了，在此之前调休加班，给她算三倍工资。 艾丽娅能说什么？垃圾Q版量子龙神，祂还不如不放这个假！抠抠索索，隔壁过节都放五天！ 什么？假期已经结束了？那没事了…… 旁边的收银少女竖起耳朵听啊听，也没听懂，非要说的话只是听明白了几个读音相近的单词。 “阿诺——”她看着准备离开的两人，下意识喊了声。 艾丽娅回头，对方压根没看她，只是望着动力妞子：“那个，你是要去台场吗？” “嗯？我吗？”嘴里塞着大——萝卜的动力妞子含糊道：“问我？” “问你呐，你认识她？” “不认识……你认识我？”动力妞子切到塑料动漫本子口音：“我们见过吗？” “你是APEX的成员对吗？”收银少女看着她那长袖长裤遮着的手脚，尤其是戴手套的一只手：“我看过萨科苏克斯袭击事件时候，关于你的直播！” “啊……”动力妞子恍然，然后后知后觉地指着自己：“我有粉丝了？” 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肩膀：“恭喜，你涨粉了。” “不是，她是我粉丝的话，那干嘛不给我打个折什么的？” “这不废话么，刷的我的卡，关你什么事？” “哦，也是——你好你好，第一次见粉丝，不好意思，需要我给你签个名吗？我之前还练了好久来着。” “能、能和我交换邮件地址吗？” “……突然好有感觉啊，老大！交换邮件地址听着就比要微讯号来得带感啊！” “得了吧你，说得好像有人会问你要微讯号一样。”艾丽娅无语子：“就你这模样，人家约都不找你这种的。” 动力妞子决计不难看，甚至本身的样子素颜都能打80分，毕竟正是青春的年纪。 可那是以前，现在的动力妞子遮住手脚，刘海放下来遮住半边脸——另外一边的电子眼亮出来能吓哭孩子。 再加上金属义肢和贴合后背脊椎的外骨骼，就这样子别人谁敢约她？照骗转惊悚片是吧？ 除非启蒙小作品第一部就看的是威震天X擎天柱排气管的，但那已经超越人类了，那种人在地球这么久就一点都没想过故乡吗？ 动力妞子干巴巴地和对方说了些干巴爹之类的话，给对方签了个名，顺便交换了个邮件地址，这就算是一套齐活儿了，换成普通的追星流程，这个时候撑死也只能是个见面会的程度，握手会都得等打榜花钱圈一波之后。 通俗来说，动力妞子现在的咖位还不如地下偶像，就怎么一个粉，而且对方还是白嫖的她。 艾丽娅在本子这边比她强点，起码高天原暗世界有不少圈地自萌的，算是暴君的死忠粉…… “要加油啊！”收银少女握着那份签名，特日剧地给她打气：“一定要加油啊！明天在台场的演出！” 不，少女你误会了，我去台场是当游客，没有什么演出…… 艾丽娅哈哈大笑，看热闹看得身心愉悦：“明天请到场观看吧——她的变身！” “老大？？” “哈哈哈哈哈——” 在艾丽娅猖狂大笑的时候，并没有发觉，一道不可见的空间裂隙，已然在空中成型。 而镜头从上往下看，那道空间裂隙的正下方，正是那赫赫有名的东都国际展览中心…… 时间啊，再度开始狂转名为命运的车轱辘…… 第1252章-情况紧急！我们先杀掉艾丽娅吧！（为刀片4/4 “为什么你要当偶像？” “为什么买正品要去狗东？” “……不是某猫吗？” “得了吧，谁买正品去某猫啊，去某宝都比它强——为什么好X坞要去全世界开辟市场？” “为了赚钱。” “赚钱之外呢？” “为了话语权。” “这不就是了。” “当偶像能有话语权？” “不能。” “那你为什么要当偶像？” “但是不公开露面，那就不会有话语权，偶像只是一个选择，我乐意。” “你想要争什么话语权？” “争什么啊……让我想想……” 艾丽娅思考着，面前的大日女尊则是给她倒茶。 不是抹茶那种涮碗水，而是南派功夫茶，上好的……额，高碎。 好吧，高碎就高碎，自己人喝茶味道好就行，要什么卖相…… “呜呼！可不谓人杰矣哉，叉叉叉合众国以为国，幅员万里，不设王侯之号，不遁世之规，公器付之公论，创古今未有之局，一何奇也！泰西古今人物，能不以华盛顿为称首哉！” “叉叉叉可还行。”大日女尊眉头一挑：“徐继畲？” 这段话出自徐继畲的《瀛寰志略》，只要是义务教育好好看过课本的孩子，应该都在历史书上看到过只言片语。 而对于博闻强记的环溪观门人来说，这就更是信手拈来了，毕竟瀛寰志略当年也算是有名的开眼看世界的书。 艾丽娅于是笑而不语，端起茶杯抿了口：“孔子不创新说，不立新礼，他不做受神启者，也不做先知，他是传授古代法律的贤明官吏，我们有时不恰当地把他的学说称为儒教，其实他并没有宗教，他的宗教就是所有皇帝和大臣的宗教，就是先贤的宗教。” 大日女尊从眉头微挑到眉头微皱：“伏尔泰？” “在欧罗巴，我们没有一个民族的古老文化可以被证明是能和那个庞大的帝国相媲美的，当我们还是一小群人并在阿登森林中踯躅流浪之时，他们那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帝国，已经治理得像一个家庭，只要听到他们的法律，我已不得不主张只有那个国家是世界中最公正最仁爱的民族了。” “……这确实就是伏尔泰说的，可是他——唉。” 早年的伏尔泰是波旁王朝著名的公共知识分子，类似如今的矮大紧。 只不过矮大紧是吹泰西之地的新罗马，而伏尔泰年轻的时候吹的是同时期的满清，他尤其欣赏比他小17岁的乾隆，觉得对方写的诗真是好极了，明明是日理万机的皇帝，怎么还有这样的文采和闲暇呢？ 至于说对国人而言乾隆的诗句是什么质量？ 反正他号称四万多首诗，可教科书上目前还没有哪怕一首需要全文背诵的…… 大日女尊放下茶壶，摇头道：“褒奖宣扬东方，而贬低欧罗巴，是当时启蒙思想家们的通病。” 艾丽娅点头，这就跟现在的某些通病一样，理想国嘛，精神乌托邦嘛，不寒碜。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根源在于欧罗巴到过东方的传教士们，需要夸大自己传教的价值，并且吸引更多人前往东方传教，为此他们会在回到故乡后吹捧东方好的一面，而掩饰东方落后的一面。” 艾丽娅再点头，这就跟自己花了大力气大价钱去高价餐厅发了一圈朋友圈，味道不好那也得说好，吃的是格局。 你个吃回锅肉的，懂什么叫高级西餐吗？你个喝高碎的，知道什么是高级咖啡文化吗？ 但这就是她想要GANK的对象，或者说现象，话语权有时候不一定就是真正的话语权。 美伶宗当年也是电视直播嗨上位的，这背后有多少水分？ 不可言说的再次伟大之王当年也是推特发声，现在被切了网聊渠道反而成了哑巴，这事儿合理吗？ 艾丽娅展颜一笑：“对某种社会的描述或想象，绝非是纯粹客观的，它反映的是描写者的观念，是他们对自身所处环境的一种思考，甚至是他们准备采取的行动的纲领，这种评判当然适用于启蒙时代的欧罗巴思想家对东方的想象或评论。” “……你到底在针对谁？” 大日女尊压根不听艾丽娅的叨逼叨，太长不看——她现在就两个核心问题。 艾丽娅想搞谁？想要怎么搞？ “有人想要动我了。”艾丽娅笑笑：“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咱家，懂事。” “谁？” “那些原本以为能够掌控世界的人。” “他们做什么了？” “他们开始试探，看看好人能不能被枪指着——就在今天，还想要我交出大牙牙。” 大日女尊眨了眨眼，而后点头：“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去做吧，必要的时候……我们动手，你不要动。” “以谁的名义？” “谁的名义都行，高天原，暗世界，我这个大日女尊，甚至是环溪观都可以——但是你，目前还不行。” “因为我不能自绝于人类？” “因为人类还需要你……这种苦痛和诘难，就像是珍珠蚌里面的珍珠一样，历尽艰难，最后才会璀璨夺目。” “等下，你的意思是，我是珍珠蚌，然后我就要经历苦难？” “对，因为你正在孕育美丽的珍珠不是吗？” “我都是一只珍珠蚌了，我TM要珍珠来干嘛？来自虐吗？啊？” 艾丽娅一脸MMP，没想到大日女尊居然还给她来了一波心灵鸡汤。 我都是当世无敌的人间之神了，快乐风女想怎么E就怎么E，我就还得当个好人然后被人诘难？ 不过想想的话也正常，共和国人骨子里还是求名的，在世的时候各有所求，但是身后名终归想要好一点。 大日女尊动作顿住：“那你还说你要当偶像？” “我当偶像，这和我是艾丽娅有什么关系呢？” “……你全都要？” “孩子才会全都要，大人知道取舍。” “那你是大人还是孩子？” “呵呵——” …… …… “小孩的梦想只属于他们自己，我当年的梦想，就是能够拥有一片自己的苹果林。” “……” “但是后来我发现，很多时候小孩子不需要梦想，在他们长大之前，只需要像是洋娃娃和玩具一样受人摆布就好。” “那苹果林呢？” “苹果林？哦，我知道你是在说孩子们——我把他们扔到梦想的坟墓里去了。” 叉叉叉国·梅隆庄园·苹果林 疯狂的大鲍勃先生正在采摘苹果，他这会儿一身红脖子农场主常见的打扮。 吊带牛仔裤，牛仔帽，长筒雨靴，戴着厚厚的手套，嘴里还叼着一个烟斗。 当然啦，他现在是用金锄头来锄地，纯粹就是享受生活罢了，红脖子农场主那是真累，他这叫休闲。 “所以出什么事了？我的朋友？来个苹果吗？”大鲍勃扭头冲不远处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喊着。 老管家在大鲍勃身后耸了耸肩，走到那边的桌子上，给两位倒酒。 大鲍勃把苹果在身上擦了擦，嘎嘣啃了一口，一副我蛮夷也的粗鄙样子。 “急急忙忙赶过来，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他们开始了。”西装男接过酒杯，叹了口气。 西装男，很久以前曾经出现过一次但是连名字都没有的NPC。 那个时候艾丽娅携大胜而归，如日中天，他们这些阴沟里的臭老鼠却连开个会都得关着灯，拉着窗帘装神秘。 西装男觉得这些猪队友带不动，所以开完会聊完反派的秘密就直接转头联系上了大鲍勃，成为了墙头草。 当然啦，也可以叫他谍中谍，历史上有不少双面间谍都是被逼出来的墙头草，和他情况类似。 “开始什么？”大鲍勃走回来，他的管家给他递上一杯放着冰球的朗姆酒，妥帖地站在一侧。 那个男人瞥了一眼老管家，暗示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何不屏退左右？ 大鲍勃耸了耸肩：“得了吧，这可是在我的庄园，你不会想要让我把最信任的人支开，然后和你说什么悄悄话吧？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鲍勃，这很重要，非常重要。”西装男看了看手表，表情有点不好看。 “就像是你觉得你的事情很重要那样，我也觉得我的管家很重要，如果你要讲那就可以说了，如果你不愿意说，那么就尝尝我新学会做的苹果派——我家夫人很喜欢那种酸甜的口味，嗯，日式的。” 他就是为了做那一口苹果派，才准备的这片苹果林。 “夫人？”西装男微微歪头，注意力被成功移开：“你——的夫人？” “当然，我孩子的母亲，不是我的夫人么？” 卧槽！孩子！ 西装男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俩字，梅隆家族添丁了？！ 熟悉梅隆家族设定的都知道，他们可是傻贼鹰这块儿的老正星条旗了，根正苗红。 相比起来科赫兄弟这种新财团那只能叫newmoney，简直就像是来华兴屯讨饭的。 梅隆家族在当年靠银行业起步，在投资匹茨堡钢铁公司和海湾石油之后走向兴盛，而后开始转型，横跨三界。 所谓梅隆拉响汽笛，胡佛敲起了钟，华尔街发出信号，叉叉叉往地狱里冲——胡佛那个时候还是大统领呢，在民谣里都得排第二，鱼腹丹书，篝火狐鸣，属实是侧面彰显尊荣和含金量了。 而到了现在，梅隆家族依旧是排名稳居前十的巨无霸，从能源到军火到服务业。 人家现在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技术有技术，真要逼急了，自己从工厂里就能够拉出洲际导弹你敢信？ 毕竟人家不仅仅是五角大楼的供应商，还是NASA的供应商来着，真会造火箭…… 但这些强大、富有、神秘的另一个侧面，是最让人艳羡的、整个梅隆家族的现状。 这么大的家业，现在拥有继承权的人就俩！一个鲍勃·梅隆，一个柏妮丝·梅隆，旁系全死了！ 其他同级别的财阀盘根错节，哪有这么轻松？ 就比方说老是和梅隆过不去的杜邦，动产不动产隐形财富全部加起来，或许并不逊色梅隆家族太多。 但是他们现在有超过3500名家族财产继承人，也就只有继承人数量是第一了，算钱的话人均一下也就中产往上。 绝大部分杜邦的子弟，都只能是吃个信托基金的利息过过小康日子，宗亲养猪一样养着，国朝亏空啊！ 要不怎么同龄人里麻辣鸡丝肆无忌惮呢，她那种小笨——可爱都能被称为金融女王，纯纯就是因为梅隆家族的银行业就这么一个继承人。 不叫女王那还能叫什么？总不能叫七十年太子吧？ 可现在大鲍勃的意思是他找了个女的，而且还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甚至还有孩子！ 那…… 西装男脑子里转悠着什么宫斗啊，什么朱老四夺了鸟位啊——哦，他不知道这些——什么莎士比亚啊，什么李尔王啊哈姆雷特甚至是哈利波特，眼神凝固，表情呆滞，手里的雪莉酒也不香了。 “说说你之前所谓的很重要的事情吧。”大鲍勃看着他的表情，嘿然一笑：“我的家庭和你们无关，不是吗？” “……柏妮丝小姐知道吗？”西装男下意识这么问了一句。 “你觉得她知道吗？”大鲍勃语气一下子就降了调。 “我——”西装男刚想说话，抬头就看到大鲍勃那冰冷的眼神。 他下意识止住话题，喉咙滚了滚，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别人或许会觉得大鲍勃和柏妮丝之间有嫌隙，可是他算是极少数的知道大鲍勃和柏妮丝真实关系的。 对于蠢萌的麻辣鸡丝而言，叔叔是背叛了亲情的家伙，死不足惜——但也只是曾经。 可对于大鲍勃而言，之前刻意给柏妮丝制造麻烦，是因为他身患绝症命不久矣。 他想要在临死之前，把所有觊觎梅隆家族的人钓出来，一起拖进水里溺死，用自己的命给自己最爱的侄女铺就一条通往巅峰的道路，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女王——孤高的女王是没有，也不需要有朋友和亲人的。 这叫什么？这是三两句侄女控能说清楚的？ 而且他的绝症却又好了，这就又能够给麻辣鸡丝遮风挡雨了。 在这个当口挑拨他们的关系，或者说被认为是挑拨他们的关系，大鲍勃是真会杀人的。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敢率先发难冲毛子头上砸核弹的家伙，会跟你心平气和地讲道理。 更大的可能，是挑事儿的人用自己的身体去给法医鉴定出难题…… 至于说大鲍勃怎么养好了病，西装男对此并不觉得多奇怪。 以前肺结核也是绝症，但现在就只是小病而已，科技在发展，再冷门的病只要舍得花钱去砸科研进度，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也可以起码拖延几年。 只是现在大鲍勃主动爆了猛料，西装男发现自己原来可以用来‘要挟’对方的一张牌就不能用了。 柏妮丝是大鲍勃的软肋，然而如今软肋却成了鸡肋，西装男斟酌了一下，决定开诚布公。 “他们决定对那一位动手了。” “……哪一位？” “行走在大地之上，尚未举起她的国的那一位。” 在西方，怎么表达对某个人的尊重呢？可劲儿往圣经上靠就完事儿了。 越是靠近上帝的，就越是尊贵，越是背离上帝的，就越是破防——跟他们讲什么道德啊仁义啊没用，人家不信这个，但你要是跟他说上帝不会保佑你了，你是有罪的，你要下地狱，那他就该问你买赎罪券了。 西装男现在这么一提，大鲍勃顿时悟了，原来是那一位…… 虽然他不信上帝，但是并不妨碍他做出信上帝的样子，悲天悯人的大鲍勃一口朗姆酒一口苹果：“怎么动？” 不是他觉得这些人菜，是他之前老早就想过怎么弄死艾丽娅的这个问题，最后发现完全没办法。 怎么杀？想要弄死艾丽娅，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隔着两千米一枪崩了她——理论上可行，因为曾经有高天原的狙杀记录，那一次据说子弹距离对方的心脏只有一公分，稍稍准点就没那么多幺蛾子了。 然后这个濒死的理应修养许久的家伙，提着剑直接去把高天原雷部杀了一茬，手起刀落切瓜砍菜。 得，狙杀这事儿是别指望了，人家演着玩的，真要是把她当乐子人，那么大概率是被反向乐死在敞篷车上。 伴随着艾丽娅的威名愈发响亮，大鲍勃的预案也越发离谱，等到最后确信‘只要对方提起防备那么核弹都不起效’之后，他就完全放弃了和对方敌对的想法，觉得为什么大家不做朋友呢？ 至于反对他们——大鲍勃只需要做到让别人相信他在反对就好——但是艾丽娅知道这并没有。 “他们找到了办法，来自异种，来自最古老的吸血鬼。”西装男压低声音：“还有自然进化者。” “……”大鲍勃眨了眨眼，咀嚼苹果的动作慢下来，若有所思：“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如果她选择公开自己的话，再没有人能够动她。” 如果人类发现自己种族的守护者兢兢业业，却有一群卑鄙小人想要背刺她，那么人们会把这群家伙撕碎的。 但是谢天谢地，她没有站出来成为神的意思，正如同西装男所说的，她还没有举起她的国，将其升到天上。 这句话也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艾丽娅目前所能掌控的最强势的武装力量，能够升入空中并且拥有大义名分的XIG空中基地还没有制造出来，这意味着她的势力还没有彻底成型，TPC依旧有空子可以钻。 一旦XIG空中基地被制造出来并且升空，就意味着TPC将不再局限于当前的地区地缘阻碍，而是有了全球投送的能力，有大义的名分还有实际的行动手段，这不比那些空壳子要更有威慑力？ 那个时候除非哪个大国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把整个空中基地打下来，不然还也干涉不到自成一域的她。 还是趁现在她又低调又没有防备，还在地面上，快刀斩乱麻动手吧…… “她可是人类的光。”大鲍勃意有所指：“没了她，你们能够找到替代品吗？” “人类未必需要光，而且不能够被我们掌控的力量，太危险了。”西装男垂下眼帘：“异种答应彻底并入我们的体系之中，他们还有一套完整的自然进化路线，还有那个同样掌控着超凡力量的……自然进化者。” 自然进化者这个词，也是个当前阶段的生造词。 早些时候的异种虽然有超凡力量，但是和艾丽娅展示出来的力量相比那就是个屁。 神仙姐姐和异种这个阶段，到底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所以无论是忌惮还是拉拢，都在认知之内。 直到艾丽娅这个所谓的自然进化者横空出世之后，大家才发现人类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强大到已经无法被杀死，强大到只要她自己愿意，那么整个世界的格局都可以被她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改写。 所以这帮人怕了，因为他们和艾丽娅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 对于艾丽娅来说他们不重要，那么反过来，自然就是对于他们来说艾丽娅很重要，但是没有她更重要。 ——让世界回到之前的那个样子吧。 “我对你们说得第二位自然进化者很感兴趣，让我猜猜……是那位使徒？” 大鲍勃本能联想到的是神仙姐姐，他这种正星条旗对对方有刻进DNA里的畏惧。 要是神仙姐姐拥有艾丽娅的力量，那么现在这些家伙就不该是想办法碰一碰然后碰碎她，而是老老实实引颈就戮等死了，了不起死之前稍微分点家产给孩子们细软跑。 只不过大鲍勃也觉得奇怪，白首太玄不应该是和艾丽娅狼狈为奸的么？ “不不不，她和那一位是一伙的，是另外一个。”果不其然，西装男赶紧否认：“是异种那边的。” “嗯……让我稍微理一理你们的想法，你们觉得艾丽娅是个威胁？” “嘘——嘘！天呐！”西装男赶紧抓起桌面上的手机：“那个幽灵无时无刻都在盯着我们！” 女娲！是女娲！那个飘荡在他们上空的电子幽灵！ “哦，这个你不需要担心，在我的庄园覆盖范围之内，我们起码是安全的——指信息上。” 大鲍勃耸了耸肩，共和国有强人工智能，他们梅隆家族也有一个。 虽然是个弱鸡，平生最强战绩是在女娲的防御圈边上溜达了一圈并且活着回来了，但是这并不代表欧西里斯就一无是处，起码女娲盯着他们的话，欧西里斯能察觉到。 小泰迪确实是打不过西伯利亚大猫，但是还不许人家小泰迪在被一巴掌拍死之前叫唤两声么？ 西装男一脸惊魂未定：“就是因为这种恐惧，我们实在是……他们——他们无法忍受了。” 一直位于整个世界的权力巅峰的一群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头顶上凌驾一个新的巅峰呢？ 所以还是让上帝的归上帝，让国王的归国王吧。 “那么到底是你们提出了这个意见，然后去和异种合作，还是异种主动找到你们，再有的这个计划？” “这……重要吗？” “这很重要。”大鲍勃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这决定了我是要帮你，还是要立刻杀了你，然后和那些人彻底划清界限。” “我——鲍勃！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你……” “如果是你们自己的想法，那么只是他们那些家伙愚蠢，而你——我的朋友，你将会在黑暗之中见到阳光。” “……如果是异种呢？” “如果是异种煽动的。”大鲍勃抿了口酒，表情阴冷下来：“那么他们就是背叛人类了……谁也保不住他们，甚至是我，也有责任去彻底毁灭这些昏了脑袋的家伙，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出生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种植园和西瓜。” “……” …… …… “合作愉快，卡丹议长。” 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端着手里的香槟，在会议室里和一行人互道庆祝。 如果艾丽娅在这里，或许能够认出来这个完全变了模样，但是没有变气质的女人是谁。 ——是大魔王！是艾丽娅朝思夜想念念不忘的那个她！ 大魔王抿了口香槟，眼波流转，容光焕发。 而名为卡丹议长的男人，手里端着酒杯，脸上却还带着焦虑：“这种方法，真的有用吗？” “当然有用，我们已经验证过了，不是吗？” “可是……我们没有在她身上验证过……” “在她身上验证，那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了。”大魔王笑了笑：“9台定向能量场发生器，足够覆盖三平方公里的区域，她不是无敌的，只要她失去了力量，我们就能够让她回到上帝的怀抱里，然后……” “上帝的归上帝。”卡丹议长下意识接了话茬：“国王的归国王……但是——” 但是他还是担心，毕竟这种暗杀是有先例的，然后先例也没成功。 当初他们在普里皮亚季就埋伏过白首太玄，可是对方逃脱了，为此他们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要知道白首太玄之所以被他们一致通过进行伏击，那还是因为有确切证据表明对方刺杀了大统领，这可不是私人恩怨，出于对这种个人力量的忌惮，他们还得到了当时和共和国关系紧张的毛子的支持，这才将地点选在了能够展开重火力的冰原地区。 而现在，于公对方大公无私，于私更是没有个人道德缺陷，几乎完美契合东方的‘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的哲学。 换成其他人，早就开新闻发布会炫耀自己是救世主了。 要不是确信对方和他们的利益不一致，而且将会在未来越发不一致，他们或许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 “卡丹议长，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有些不该想的事情，就不要再考虑太多。” 旁边一个低沉阴冷的男声传过来，那是一个脸色苍白的老绅士。 对方手里端着的酒杯里并不是香槟，而是猩红的液体，粘稠之中带着让人烦闷的甜腥味。 “德古拉亲王……” 历史上的德古拉，原型取自于欧罗巴历史上著名人物、古代罗马尼亚名将、后被封为大公的弗拉德三世。 他作战勇猛，但是对待敌人的手段酷烈残忍——他和土鸡作战的时候，把俘虏的两万多名士兵全都活活的穿插于长达一公里的木桩上，环绕着城池，警告敌人。 据说乌鸦和秃鹫不断的啄食这些死尸，使周围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味，仍然向前直进的土鸡军队，目睹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莫不为之肝胆俱裂，毫无战斗意志只得撤离，穿刺公的名号不胫而走。 面前这个异种亲王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弗拉德三世已经不可考，对方语焉不详讳莫如深，但无论是或者不是，对方的手段都一样残忍酷烈，是绝对意义上的恶人。 如果不是因为大家有着共同的敌人，卡丹议长说什么都不想和这样的家伙合作。 他强忍着口嗨对方的冲动，沉下脸来：“或许我是不该考虑太多，但似乎异种连考虑的余地都没有，你们之前的表现，就像是被狼群追逐的可怜羔羊……” 艾丽娅的亲妈怪早些时候纵横欧罗巴，蓝星的神仙姐姐在后面压阵，异种死的死跑的跑i，七零八落。 还活着的那批被鸢尾花女亲王收编，现在已经去弃暗投明了，正准备用劳动改造来赎罪，据说只有基本生活保障和最低工资，连像样的餐补都没有。 而德古拉亲王拉出来的这些人，是最最顽固的那一批，也是最后的一批异种力量了。 无论这货自称吸血鬼始祖还是什么该隐还是别的名号，都不能改变他手里就这么点力量的现实。 要是异种力量庞大，威胁度高到不行的原来，卡丹议长得自罚三杯，打个哈哈掩饰过去，礼貌客气。 而现在？他没让对方给他斟酒道歉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什么光杆司令啊，是不是有点太高看自己的含金量了？要不是你还有用，你连狗都不如。 大魔王在旁边看着，也不去劝，只是饶有兴致地抿着香槟观望，似乎并不在意会发生什么变故。 被称为德古拉亲王的阴沉男人扯了扯嘴角，礼貌地躬身：“是我唐突了，我向您表达歉意，尊贵的议长阁下。” 于是卡丹议长这才哼了声，确信对方现在只能当狗，昂首像是一只斗赢的公鸡一样和大魔王接着说话去了。 谁不爱美丽的大姐姐呢？阴沉男人什么的，有多远滚多远好吧。 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德古拉亲王身后一个不起眼的女人站过来，换下他手上那杯已经捏碎了高脚杯玻璃柄的血酒，轻声道：“不会很久了，占星师那边已经确认了回家的门即将打开，这些愚蠢的人类，到时候会付出代价的。” 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异种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公共区域？ 并且还能够让人类帮忙，把足足9台大功率空间振荡器安置在一个公共区域，主动去为其供能。 甚至他们还会帮异种打开一扇不知道通往何处的人工星门！就像是主动卸下铠甲，再俯首引颈就戮！ 答案是给人类找一个敌人——尽管这个敌人是人类目前的守护神。 但很显然有的人不这么觉得…… “那些粉末，真的能够压制她吗？”德古拉亲王像是在问旁边的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不知道，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新的血酒被送到他的手边，那个女人微微一笑，在他耳边像是呢喃一样：“只要打开了门，我们就能够找到同通往故乡的道路，强大的力量，永久的生命，重新圈养人类的荣光，一切都唾手可得。” 德古拉亲王眼眸闪过一丝迷茫，而后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对，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开门的同时击杀人类的光，宣告他们的时代被终结，而神明的时代重新降临。 只要打开那一扇门…… …… …… “我靠！搞咩啊这……这门有病吧！” “怎么了怎么了？” “我们之前追踪的那个破碎空间，你看——” 蓝星的建木基地，刚把离光小道姑送走的炼金之星成员们难得齐聚一堂开黑休闲一下。 没有了那个小管家婆的唠叨和直勾勾盯着的眼神，就算是放松起来也毫无心理压力。 可是这开黑的、看番的、刷剧的、大白天补觉的都还没尽兴，旁边就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居然有人在工作？！ 大家愤怒地起身想要讨伐这个工贼，然后却被对方笔记本上的内容吸引了目光。 虽然他们休息，但是他们是合法调休换来的一天假期，身边的设备都还在监控着各种资料。 这会儿就是一个最大的监控项出问题了——深空探索计划里，那个最大的、最长的、最搞不懂的空间裂隙。 之前对方还像是飘带一样，远远近近好歹有个延续，可是现在突然就断了！ 断了也就罢了，它还开始漂流，就跟扔一块塑料口袋在海面上，顺着波浪COS海草一样，随风飘摇。 这直接给一干炼金之星的大手子看傻眼了，没见过这么自由奔放的空间裂隙啊！这怎么定位开窗嘛？ 这要是赌石的时候，人切石头的师傅架着一把大锯子严阵以待，你却把一块滑不溜的的抹了二十斤油的石头圆球扔过去，对方估计也得抄起锯片给你来两下，告诉你什么叫光之锯人。 “这里是哪里？” “前端——就我们定位那一块儿，现在是在我们探测器的……正前方12万公里左右，再有17个小时就能到了。” “那这里呢？” “断开的一部分，应该是飘到对面去了，而且很可能是撞上了地球的物质维度。” “……那这个又是什么？” “这个是……吔？这啥？” 他把资料投屏到大屏幕，正在打对马岛导演剪辑版的小伙伴惊叫一声MMP，然后就被霸占了大屏，大家也没管这个菜鸡游戏的死活，而是望着大屏幕，齐刷刷发出一声惊呼。 哇！好大的触手！！ 一条看起来像是触手，光谱检查像是触手，远红外望起来像是触手，但实际大小可能超过一条山脉的阴影，恒更在空间裂隙的中间——把整条空间裂隙一把攥紧了，甚至可能是直接捏断了。 “这是某种生物？” “你见过这么大的生物吗？”小伙伴敲打着键盘进行计算，最后得出结论：“如果换算成物质维度的体积，那么它的直径超过四千米，长度接近……五千公里。” 这真就是一条山脉了，比如说落基山脉之类的，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数据。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大家觉得这个体积确实不像是生物，于是开始挠头。 “相比起它到底是什么，我更在乎的是它带来的连锁反应，之前我们的开窗……开……POPC03项……这里！” 深空探索计划不可能派人去，目前只能是通过发射探测器的方式，而携带着能够‘开窗’的设备的探测器少之又少，他们发射的最近的一个，距离目标也还有17个小时的路程。 要知道那可是秒速五公里的探测器啊！但深空实在是过于广袤了，不接近光速那一切都是蜗牛爬。 “现在不管我们的探测器开不开窗，这个触手一样的宇宙奇观，都会导致连锁的空间坍塌，大概15个小时之后会出现不可控的至少三处星门裂隙，一道是在我们探测器的正前方，一道是在这个看起来像是触手一样的东西的……额，以我发送的坐标起，往左3700公里的地方，也是个深空，再有一处……在地球。” “在地球哪里？” “在地球的……这个经纬度我看看……嗯？？真就全宇宙中心呗？” “哪里？” “本子的东都——江东区有明3丁目！” “怎么还精确到街区了，什么地方啊？很有名吗？” “本子的国际展览馆，台场啊！” “……” 第1252.5章-夭寿啦！大魔王跳忠啦！ 蓝星这边，第一时间把确认到的信息通报给了地球。 艾丽娅接到信息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了，她皱着眉头看着几乎是前脚跟着后脚过来的三份报告，眉头紧皱。 嘛意思啊这？她翻看着报告，表情越来越怪。 第一份报告还好，是来自炼金之星的，蓝星的炼金之星和地球的炼金之星的联合报告。 他们通报了检测到的空间异常，属于是技术层面的预警。 这就跟气象预报局说哪哪儿有个大气旋生成了，以后可能发展成巨大台风一样，属于是提醒的范畴。 TPC对此很重视，但也只能是重视——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反制空间裂隙的手段，甚至连理论都没能完全解析。 这就跟面对台风一样，充其量也就只能是做做救灾的准备，反正不可能真往里面扔核弹然后把它炸毁。 但是接下来的两份报告就很有意思了。 “一份来自大鲍勃。”艾丽娅抖了抖手里的两叠薄薄的打印纸：“另一份你猜是谁给我的？” “谁？”正在和大日女尊喝茶的神仙姐姐头也不抬：“听你这种语气，肯定是一个连你都意想不到的人……敌人？” “啧，说是敌人也对——大魔王发给我的。” 神仙姐姐动作顿住，侧目望过来：“查了来源吗？” 神仙姐姐和大魔王，那属实是深仇大恨了，不共戴天的那种。 要知道大魔王可是在蓝星刨了环溪观的祖坟，到地球这边还用剑玲珑来恶心人的。 虽然掉落了一个剑玲珑，但是新生的师妹是不是以前的那个师妹，这就跟忒休斯之船一样无法可解。 一艘船如果把所有的木头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么这艘船还是原来的船吗？ 同样的道理，如果一个人身上的所有都被逐渐替换，直到完全焕然一新，那她还是原来的她吗？ 这可不是细胞新陈代谢那么简单，艾丽娅不止一次提到‘存在概念’这么一个说法，哪怕从字面意思上都能够发现不对，神仙姐姐只是一直都把这个问题憋着没有深究而已。 毕竟一个曾经死去的师妹能够以这种方式‘重获新生’就已经是血赚了，还能奢求什么呢？ 至于说现在的剑玲珑在干嘛？ 她在上幼儿园呢，神兽重归托儿所.JPG 就是上课不怎么认真，玩老鹰捉小鸡的时候差点把老鹰给揍一顿…… 好在她下手有分寸，最后还是被归之于孩子打闹的范畴，鱼肠剑也没给她带着，少了几分危险。 大日女尊默默把差点被自己大师姐捏碎的耀目天变茶盏收走，给她重新换了个五块钱仨的便宜玻璃杯：“大魔王说什么了？” “和异种有关。”艾丽娅正在看，看着看着想起了什么，反过来拿起大鲍勃那份，一一对照：“好家伙，真就是酒厂啊，全员内鬼可还行。” “什么？” “Emmm……这么说吧，大魔王想要借我的手，弄死一批人。” “哈？” “我现在属实是有点看不懂大魔王了，她到底要干嘛啊？”艾丽娅把那两份资料递给她们：“你们自己看吧。” 神仙姐姐和大日女尊一人一份，一目十行扫完之后交换，而后露出和艾丽娅一样的微妙表情。 大家都得捋捋这事儿了…… 异种找到了回家的路，即将打开通往故乡的大门。 有一批野心家想要趁这个机会，和异种合作，然后把艾丽娅干掉。 大魔王则是把这一切和盘托出，并且警告艾丽娅——如果那扇门被打开，那么人类将会遭遇灾难。 不是，大魔王她不是带恶人么？一会儿压制人类一会偏帮人类，她到底图什么啊…… “异种那个所谓的故乡，到底是什么地方？”艾丽娅问出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不知道。”神仙姐姐摇头：“我很久之前就在查，但还是没能找到具体，只知道那应该是一个生物进化文明的所在，我们这边称呼为异种的……变异者，在他们的故乡，只是正常人而已。” 大日女尊也跟着点头：“应该是某种地外文明，就类似于当初的高天原神话传说一样。” 高天原的神话传说是真的存在的，当年的邪马台和高天原也是游离于现世之外的神圣。 当然啦，用现在的科学解释而言，那就是一个小号的空间碎片而已，跟洞天福地差不多。 而且后来还和物质维度撞上了，结合成了现在的高天原山，失去了那种超然的存在感。 那些生活在原本高天原里面的神神鬼鬼，也不过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类分支而已，还因为数千年来不断地通婚和繁衍，超凡力量逐渐弱化，如今已经成了相对纯粹的称呼和代号，只留下文明而没有留下力量。 尽管在最贴紧生物进化路线的上古时期，八百万神明也不见得能够扛得住一轮火力齐射就是了…… “目前最合适的猜测，是异种们拥有一个类似上古高天原一样的空间碎片故乡，比如说阿尔卑斯山什么的，也可能是和三星堆青铜古树相似的树状空间结构，所谓的世界树和九个世界。” 如果有原生的空间通道，那么把九个星球连接起来，基本就和神话传说相对应了。 可惜的是哪怕现在找到了平行世界，也不过才两界…… 艾丽娅表情有点微妙，世界树和九个世界什么的，地球和蓝星确实是找不到原型。 但是神恩世界有啊——第四纪元被炸得支离破碎的空间结构，导致偌大的神恩星球并不是以正常的星球状态呈现，而是威化饼一样的叠叠乐，除了最大的三个物质维度之外，算上其他的零碎空间，还真能凑出九个世界来。 嗯，现如今掌管九界的神王冕下，正在混吃等死当咸鱼，就站在她们的面前，假装自己是小仙女…… 从当初她就怀疑这些异种是不是来自神恩世界，而现在他们还口口声声要回家，几个意思？ 打开门直接就是我的十万精锐冲过来高呼龙王归位是吧？ 哈哈哈哈乐死了——艾丽娅扯了扯嘴角——必不可能通那么远，空间通道又不是任意门。 哪怕盘踞在火星上的乌素姆拥有失落的空间权柄，可祂能够打开的空间通道至多也就触碰到星系边缘。 想要从神恩世界跃迁到地球？照现在的文明造物移动速度，那中间加好几个跳板都还得日夜不停赶路好几年。 反正怎么也不会比堂堂正正从地球飞到火星这个距离来得近，等到神恩世界的老乡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老乡人艾丽娅舔了舔牙，抛开龙王归位的不切实际想法，专注于目前的‘危机’之中。 确实挺危机的，居然有人想要暗杀她…… “异种想要杀我，我可以理解，毕竟我的存在就像是迪迦之于艾丽击落的人，但是人类……为什么？” 艾丽娅发出了和大鲍勃一样的灵魂质问，为什么人类要干掉自己的光？ “因为你不能被他们掌控。”大日女尊看得很开：“对于他们来说，不能被掌控的力量，越是强大，他们就越是恐惧，因为这股力量极有可能反过来毁灭他们。” 神仙姐姐在旁边幽幽地叹气：“所以前苏亡了……” 上一个让那些家伙寝食难安到如此地步的，大抵就是那个在欧罗巴大陆徘徊的幽灵了。 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旧欧罗巴的一切势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兰西的激进派和德意志的警察，都联合起来了。 从那个时候，乃至于后来的那头红色巨熊，当年是真的有能力、也有机会把这些家伙给彻底摧毁的。 可惜的是没有成功…… 大日女尊示意了一下神仙姐姐：“你当初也被他们追杀过。” “对他们而言，我不过是癣疥之疾，无关紧要，毕竟我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万人敌。” 她白首太玄终究还是人类，又不可能一下子团灭我那么多正星条旗的世家门阀，怕她作甚？ 所以神仙姐姐当年刺杀了美穆宗，使计将美听宗被劾为水门侯，也一直到美伶宗末期才被再度提起。 要不是里根也被biu了一枪，加上美油宗代为监国之后想要讨好上皇，估计特勤局和真实之门还不想也不敢去招惹某个家伙呢…… 85年的时候上皇里根刚连任不久，就因为身体原因需要做手术治疗，美油宗于是代为监国。 后者刚坐上那个位置，就垂询左右——上皇此创，如何粉饰？ 被刺杀的旧伤呗！有人提议要不像是勋宗那样，给发个勋章，彰显他马上皇帝的作风？ 有人就说放屁，这就是一个疯子刺杀的，也没给打死，算什么以身许国，这还没得到白首太玄认证呢。 结果这事儿就被提起来了——对啊！为什么上皇这一枪不能是白首太玄干的？她有前科啊！ 众所周知，没有死在白首太玄里的，不一定是坏人，但是死在她手里的，绝对不是好人。 咳——绝对不是和她的一路人，被她预谋刺杀的，那得是多坚定的正星条旗战士啊！ 当即油宗拍板，这事儿得上心，白首太玄无论如何都得死，要给上皇一个交代。 其实不少人当时是不愿意的，多大点事儿啊，死个大统领而已。 别说死一个，就算是连着死几个，也不过是让特勤局监介一段时间，换个人上去就好。 那个当初枪击上皇的刺客不也没死么，虽然被关进精神病院里了…… 但上面发话了，下面还是要照办的，于是纠结谋划了一年，第二年真实之门就给神仙姐姐堵东欧了。 BOOM地一声巨响，又是一个历史大事件——顺带还把走歪了路的毛子也给坑了进去。 “夫齐之于吴也，疥癣之病也……也就他们这么觉得了。”大日女尊嗤笑不已。 “还有谁不这么觉得？” “当年皇居那只就不这么觉得，听闻你的名字便惶惶不敢做声，恐惊天上人，亏你还留着他。” “留着一些人，是为了让旧时代的船沿着旧时代的航线继续开下去，奔向那去不到的新大陆，以史为鉴啊——当年土木堡之变，如果瓦剌的也先把朱祁镇放回来，那么朱祁镇还有胆子守卫京师吗？历史都要变。” 神仙姐姐抿了口茶，语气里多少带着些唏嘘：“古到大明，近到地图头，都是君不君，国不国。” 艾丽娅闻言，顿时恍然之前一个蛮奇怪的问题。 那就是明明神仙姐姐这些人可以在暗中改变世界，可为什么战后却不站出来清算那些狗东西。 现在看来，原因就在这里了——所图甚大！ 当年大明土木堡之变，叫门战神朱祁镇御驾亲征，一仗葬送五十万大明精锐。 瓦剌人直接俘虏了大明皇帝，然后没舍得放走，拿来当人质并且想让他去叫开大明的城门，试图长驱直入。 按理说把人家皇帝都俘虏了，精锐也杀光了，那就该是摧枯拉朽了呀，胜利近在眼前！ 然而皇帝没了还有名臣，当时的于谦力排南迁之议，坚请固守，升任兵部尚书之后整饬兵备，亲自督战。 五十万大明精锐没了，他就带着剩下的二十二万老弱病残的京营将士列阵北京九门外，抵御瓦剌大军。 瓦剌太师也先麻了，说好的长驱直入，结果京城城墙高耸，于谦半步不让，这简直就是个刺猬！啃不动！ 大军相持了五天，也先谈又谈不成，打又打不过，气得直上火。 他不是没试过用朱叫门当人质，威胁大明投降，再不济也得是谈和。 给点钱什么的啊！给点儿！打法叫花子都得给俩铜板呢！ 于谦的意见就一个，要么放人然后滚，要么直接滚，谈和？门都没有！ 也先那个时候他听说各地勤王的部队马上要开到，生怕被勤王大军截断了退路，只能是带着朱叫门由良乡向西去，于谦就此化解了大明差点陷落的危机。 实际上这一波纯粹就是也先太贪了，舍不得放掉抓到手的朱叫门。 当时要是他聪明一点，把已经被他完全打破了胆子的朱叫门放回去，那于谦早就被朱叫门给弄死了。 毕竟这种昏君外战外行内战内行，最擅长坑自己人。 后来朱叫门回到大明，夺门之变之后不就把于谦给弄死了吗？ 而且那个时候于谦手握京营数十万大军，军中首将就是他女婿，他也没反抗，反而是引颈就戮。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于谦再怎么厉害，到底是局限于愚忠，他可以对外抗敌，但是不会对内抗旨。 在本子这边也是一样，留着皇居里那只固然是留了隐患，但这个隐患也是对本子自己的毒药。 当时傻贼鹰势大，眼见着他们另有它图不肯肃清寰宇，那神仙姐姐就更不着急了，无非又是一个局而已。 那帮短视的顽固势力的自我腐坏，再也碰不到猪都能飞起来的风口，那自然也就无法成势。 甚至于本子在未来失去道义名分，把自己的脖子送到别人的刀下，那也是他们自己该死该杀。 所以现在本子就成了失落的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估计还得奔着五十年去，这背后很难说没有这些人的猪脑子在捣乱——搅吧搅吧搅吧！把这江山搅碎了，无非是亡了而已！ 哪怕三十年又三十年，她也等得起，一人谋一国没点耐性怎么成？ 有的人想要本子的人才，想要本子的钱，而唯独神仙姐姐和艾丽娅一样心狠手辣，从头到尾都想要本子的命。 但即便是这种程度的威胁，那些家伙依旧可以忍住，尽量克制不发生冲突，相安无事。 可怎么遇到艾丽娅了，他们就忍不住了呢？ “我又没杀他们的大统领！”艾丽娅觉得特委屈，挽袖子：“要不我去先杀一个？” “……” “好吧，看样子你们是不同意。” “大鲍勃的我看明白了，他想要问你是你找人动手还是他动手，你怎么回他？” 大鲍勃和大日女尊一样，都不愿意艾丽娅亲自动手，因为那意味着艾丽娅必须走下神坛。 大鲍勃想要麻辣鸡丝和共和国合作，有个必要的前提就是共和国这边能开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起码在别人看来是他无法拒绝的，但实际上大家知道都没有，而艾丽娅就是这个条件的前置。 金身不破，艾丽娅就依旧手握大义名分，脏活儿他不介意代劳，毕竟在这方面他比较手熟。 “不需要，我准备等他们全都跳出来再说。” “……你要钓鱼？” “我不能钓鱼？” “大魔王就是希望你钓鱼。” “所以大魔王为什么希望我钓鱼？”艾丽娅说起这个也疑惑，大魔王给的资料只有客观，没有主观。 她详细地讲述了异种的动向，讲述了德古拉为首的顽固派的计划，甚至还着重提到了那扇门的开启时间。 可她就没说之后她想怎么做，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把一个锅扔给艾丽娅顶脑门上一样。 神仙姐姐沉默了片刻，眸光微闪：“氪星之子在面对氪星到来的同胞的时候，还是选择了保护人类，不是吗？” “……啧！” 第1253章-大魔王绝对忠诚（为『曦息熙』打赏2/2 爷青结！大魔王竟想要洗白自己！ 艾丽娅啐了口——傻子都知道关着灯！恶心！恶心呐！ “你的意思，是她针对我们，针对人类，针对蓝星的自然进化路线，但她依旧是个好女孩？” “……我可没这么说，哪怕是为了私利呢？就像是冰岛之所以叫冰岛，格陵兰被命名为格陵兰。” 神仙姐姐对于人性有深刻的了解，毕竟人活得久了就什么都见识过了，25年前孩子们甚至还能见到人变成光呢。 至于冰岛和格陵兰的梗，自然是关于它们名字的来源。 冰岛的名字起源有好几种说法，最被广为接受的一种说法是纯粹的景观命名。 当移民的船驶近冰岛南部海岸时，首先见到的是著名的瓦特纳冰川，人们对这个冰川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于是把该岛命名为“冰岛”，这就跟很多地方都是依靠景观而获得名称一样，合理。 但是神仙姐姐这里说的，自然是最贴近大魔王心态的第二个。 现实里受北大西洋暖流影响，气候适宜的岛屿被称为冰岛，是最初的殖民者在岛上定居以后，不希望别人再来分享自己发现的宝地，故名冰岛，寓意苦寒之地，以阻止人们闻风而来。 这么一听，简直就跟‘小名起得丑阎王爷都不稀罕收’一样玄学。 但这有用吗？这好像还真有点用…… 格陵兰的命名也是这么传的，根据当地的说法，格陵兰岛的命名来自于挪威海盗‘红发埃里克’的口述。 当初他和朋友打赌，输了然后玩大冒险，去格陵兰岛探险玩——这就是真冒险了。 他冒着生命危险登岛之后，在南部发现了一块不到一公里的水草地，绿油油的，瞥了一眼赶紧跑。 等回到家乡以后，他就开始吹了，骄傲地和对朋友们宣称自己不但平安地回来了，还发现了一块绿色的大陆。 结果Greenland这个‘绿色的岛屿’的名字，便成为了它当时的称呼，大家觉得这很好啊，你做得很好，格陵兰也很好，我们要去绿色的岛屿上开始新生活！ 登岛之后一看——MMP！上了埃里克的恶当！这个狗东西！ 名字里带着绿意盎然、四季如春美好寓意的格陵兰岛，实际上却是典型的极地气候，终年严寒。 冷到什么地步？冷到病毒都不愿意去，简直就是人类的最后堡垒。 就是说那个被下架了的游戏的玩家，都知道要从格陵兰点第一波传染，不然想要反向杀回这片苦寒之地太难了。 “大魔王把蓝星和地球当成了自己的自留地，不想要让别人知道，好自己圈地自萌作威作福？” 艾丽娅嘀咕着，觉得似乎也不太合理——毕竟这个圈起来的地里面，还有她这样的顶级掠食者。 某种意义上，现在圈地自萌作威作福的是艾丽娅，而不是她大魔王。 “大魔王应该是想要引来外敌，然后坐看两虎相争，到最后她得利？” 大日女尊给出一个还算合理的猜测，反正目前来看，无论谁得到好处都不会是大魔王的好处。 但是别人难受，她就可以悄悄地躲在角落里高兴一下。 “Emmm……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猜测啊，真假暂时不知道……大魔王，只是想要弄死异种。” 艾丽娅在这边客观公正，神仙姐姐和大日女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里的疑惑。 “弄死异种的话，她有什么好处？” “可能她并不想要什么好处，单纯只是想要弄死所有的异种——和自然进化者等等超凡力量的拥有对象。” “……坚定的逃亡派？” “如果说那些异种是降临派，我是抵抗派，那么大魔王，未尝不是一个坚定的逃亡派，毕竟一个能够近百年如一日地针对包括环溪观在内的生物进化可能性拥有者，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长远利益值得她这么做。” 除了保护这个世界——为了她认为的大义。 神仙姐姐端起茶杯，没有说话。 大日女尊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艾丽娅拿起大魔王通过公共渠道发送过来的那份资料抖了抖：“反派都是这么坚定且自信的，不是吗？” “……” …… …… “不是。” “那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女人，一个影子一样的女人，坐在大魔王面前。 桌上的不是酒，而是咖啡，苦涩的、不加糖和奶的，纯粹的咖啡。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一直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大魔王说着墨镜王的台词，搅拌着那杯不需要的咖啡，室温是23度5，窗外阳光明媚。 “……” “如果他们被艾丽娅杀了，我们就再也没有可以用的人了。” “我们本身就没有可以用的人——包括你和我，都不过是必要的牺牲品而已。” 那个影子一样的女人想说什么，最后却又叹了口气：“红龙女王已经入驻温莎城堡了。” “呵，愚蠢的傀儡而已。” “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在她需要等待的那个时间节点到来之前，她准备全力保护住温莎家族。” “无所谓，红龙的力量已经没办法再继承下去了，每一代红龙女王的力量都在削弱，她的继任者即便获得了那道残缺的灵魂，也就那样了。” “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她！知道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 “你是说蓝星？” “我是说那扇门！那道异种的所谓通往故乡的门！” “……那是假的。” “三百年的预言，你告诉我是假的？” “门是真的，但是通往故乡是假的，故乡太遥远了。” 大魔王端起咖啡，目光望着那棕褐色的液体好几秒，而后将其一饮而尽。 她脸上露出明显不悦的表情，但依旧抿着唇品味着那苦涩的滋味，好片刻呼出一口浊气：“我还是不能接受这种饮料，为什么人类喜欢喝它？单纯因为咖啡因？就像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类喜欢吃辣一样，你们自虐的方式太多了。” “……那扇门通往哪里？” “不知道，可能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也可能只是一个失落的秘境，就像是当初的玛雅，或者是香格里拉，也可能是亚特兰蒂斯……你知道么，其实亚特兰蒂斯里真的存在，只不过它的统治者不是人类，而是娜迦。” “我受够了。”影子女人抬起手：“你变得越来越奇怪了，简，自从你和那个家伙见面之后，你就已经……失去了方向，你现在做的事情，完全就是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破碎的罐子，干脆让它摔得更破碎！” “有吗？” “你坐看整个欧罗巴的异种被那个可笑的小红帽追杀！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还在乎什么！” “如果你没办法阻止太阳升起，那你可以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 “我杀不了她。”大魔王望着影子女人，目光真诚：“她应该和我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但是她的力量太强大了，而且她强大的力量带给了她足够的……自大，骄傲，愚昧甚至是冲动，她觉得自己可以战胜一切。” “所以？”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让她去战胜一切呢？除了那个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你——”影子女人张了张嘴，瞳孔缓缓瞪大，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们阻止不了太阳升起来，就像是我们阻止不了黑夜的降临一样。” 大魔王站起身，看着自己身后的花园，温室花园里每一株草，每一棵树，甚至就连每一锹泥土都是她亲手送进去的，那里面像是一个小小的丛林，独自构成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静谧且温馨。 “每一个超凡力量的拥有者，每一条生物进化的路线，每一次挣扎的尝试，都是一道清晨的钟声，人类以为自己即将迎来黎明之后的曙光，敲响新世界的钟，却不知道他们只会倒在黎明前的黑暗，这丧钟为他们自己而鸣，只会唤醒那无法抵抗的黑暗和大恐怖……就让太阳继续升起来吧，哪怕在那之后，世界还是会被黑暗笼罩。” “你想要杀掉除了她之外的所有异种。”影子一样的女人望着她，语气微颤：“你是不是已经把计划……资料甚至是名单，都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上了？” “对，这是一个委托，而且还不用花钱，为什么不呢？” 大魔王耸了耸肩，表示这是阳谋，借刀杀人的阳谋。 既然自己没有办法消灭艾丽娅，那就只能消灭除了她之外所有的超凡。 甚至艾丽娅还没办法拒绝——谁能够拒绝干掉一批想要对自己不利的人？ 慈父会抗拒对这些不忠诚的家伙来一次大清洗吗？尽管这些家伙有能力，或者有背景。 “所有，甚至可以包括你和我。”大魔王俯瞰着那个影子一样的女人：“就像是以前我们在努力做的事情一样。” “那些异种，还以为你会帮他们重新回到巅峰。” “我会的，如果他们能杀掉她，我自然会帮他们这么做，用一场大战……或者是两场，消磨掉他们的野心和力量，这很方便不是吗？甚至于如果有哪一位野心家相信神秘侧，还可以像是当初的阿道夫那样为我们提供一些便利。” “门的背后不是通往故乡的路，但如果那背后，是强大的敌人，强大到足以毁灭现在的人类呢？” “那就让他们毁灭吧。”大魔王对此无动于衷：“我不是人类，你现在也不是了，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哪怕你的努力，只是在拖延另一种毁灭的到来，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我不知道。”大魔王垂下眼帘：“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我对于人类的情感和道德并不信任，但是我很认可他们那短暂的人生里能够获得的一些感悟——总得有谁去做些什么，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为了你自己？” “对，为了我自己，我从故乡被驱逐出来，这里是我的第二个故乡，我不希望看到它被毁灭。” “而且你不是人类——你的故乡里，也不需要有人类。” “……对。”大魔王望着她，语气清幽：“如果你是这么觉得，那我没有意见。” 哪怕这一切并不能够改变未来，只是让毁灭来得稍晚一些。 那就……稍晚一些…… …… ……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得要晚一些……晚一些还是早一些？” “重要吗？” “啧——意义就完全不同了好吗？”逡流另II陾（三）si疤⑧丝 “晚一些。” “哦，我就说嘛，一下子就沉重起来了……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 “车车车车你个头啊——别车了！赶紧过来！” 小伙伴给了他一脚，然后把他拽了过去：“这个读数什么意思？” “哪儿呢？我看看……这不就是个光谱读数么，多简单啊，这证明对面有液态水而已。” “……你确定？” “不是，你基础知识还给老师了？”三两眼看明白了那读数，歌唱家确定肯定，顿时不屑地撇嘴：“这要不是液态水，我把我名字倒过来写好吧！多新鲜呐，还我确定，我……” 他话头顿住，目光怔怔地望着那个读数——来自深空探测器——还没有抵达目的地的深空探测器。 还在深空之中以秒速五公里前进的深空探测器！在对空间裂隙的常规光谱探测读数反馈中！反馈回来了液态水存在的证明？！！ 下一个瞬间，整个中控室炸了锅。 一帮从四面八方扔了手里面的工作赶过来的工作人员和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挤在一起，天知道多少双眼睛像是大长假的时候去八达岭上面看人海一样看着前面的后脑勺，而前面的脑袋则是在试图看清楚那小小的24寸的屏幕。 “投屏！投到大屏上面去！快！” “在投了在投了——没看见在转圈圈吗！这该死的软件生态……” 好片刻之后，大家直勾勾地盯着大屏幕，然后挨个查看反馈数据。 伴随着深空探测器的愈发接近，之前那些并不清晰或者说不够详尽的数据，每一秒都在更新。 “这个数据是什么？” “反馈的……紫外光通量，如果把这个数据建立一个光化学模型……分析这些数据……” 小伙伴舔着牙，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彰显自己祖安人的功底。 “等等，我们之前是不是有火星的遥测数据？” “有，有两种，天基遥感和地基遥感，都可以直接调用。” “把那些数据拿过来进行对比，建一个可以解析读数，模拟出那道空间裂隙‘里面’的环境的初步推演模型。” “然后呢？解析哪一项读数？” “追踪大气中水蒸气光化解产生的HOx基！” “追踪……把空间和时间的分布进行逆推……建立垂直剖面变化分析图……”祖安键盘侠重重地砸向旁边那个回车键的抱枕，敲下回车：“来了！！” “是O3！”在场的小伙伴们顿时一片哗然：“果然是O3！！” “……O3是什么？”并不学这些的一个小伙伴满脸疑惑：“啥玩意儿？三蛋？” “臭氧啊！！” “喔！”疑惑小伙伴顿时听到了熟悉的字眼：“意思是那里面有臭氧吗！” “对啊对啊！” “所以臭氧很重要吗？” “啊这……我看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懂吼？” “我就是知道我们也有臭氧而已，以前课本上学过一点点，什么保护生物免受紫外线直接照射？” “臭氧和氧气是同素异形体，常温常压下会自动分解为氧气，而氧气通过电击可变为臭氧。”那个解释的小伙伴指着大屏幕：“有臭氧，就意味着有可能有氧气，而有氧气……” 有氧气意味着什么，这自然不用多说了。 虽然氧气有毒，不一定地外生物就需要这玩意儿，但是人类需要啊！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相比起之前找到的黑不溜秋什么都没有的深空空间碎片，这次的空间很有可能自成一界。 啧啧啧，这大发现不比什么动漫人物持械殴斗的头条来得有精神？ 大家兴奋过后，紧锣密鼓地筹备即将到来的探测器碰撞，以及通过当前的碎片空间维度碰撞规则产生的‘开窗’效应，准备进去一探究竟。 但是有小伙伴却满脸担忧地叫住兴奋的大家，斟酌了一下，委婉地提出一个问题。 “大家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港。” “如果这个空间里面，真的是一个小世界。” “嗯。” “而且是有液态水和氧气的小世界。” “嗯嗯。” “而且还很大——甚至比我们蓝星或者隔壁的地球加起来还大。” “嗯嗯嗯。” “那它突然打开一道空间裂隙，而且就在地球的城市的上空……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 “嗯→↗↑？！！” 第1253.5章-傻孩子！快跑啊（为『破镜菲尔』刀片2/2 会发生什么？ 太平洋下面漏个洞，出口接到你家马桶里，会发生什么？ “……”大家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似乎是在思考着如果这道空间裂隙真打开了会是什么后果。 如果空间裂隙的开口，刚好接触的是那个小世界里面的物质，极有可能会直接顺着缺口倾泻而下。 有可能是岩石，也有可能是水，更有可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毕竟横亘在台场上空的那道空间裂隙，是已经测定的横向展开的。 和竖向展开的切着物质维度垂直方向的星门不同，这种空间裂隙不像是刻意敲开的鸡蛋壳上朝天的小洞，而像是鸡蛋壳被撞碎了产生的裂痕，往外哗啦啦倒什么东西全看运气。 运气好的话，掉下来几万吨石头，了不起来个天降正义，废掉东都半座岛。 运气不好的话，最坏的结果甚至可能是这道空间裂隙另一边的小世界压差强大，所有靠近裂隙的物质都将会被另外一边像是嗦粉一样吸溜过去，高空的空气、下面的陆地和人类造物、甚至是整个太平洋反向上天。 龙卷风都能把海水卷起来几千米呢，两个空间在物质维度的碰撞难不成还比不过一场小小的大气活动？ 知道板块碰撞威力多大么？物质维度碰撞威力真要是释放出来，板块碰撞就是个弟中弟！ 如果说板块碰撞是碰碰车互怼，那么物质维度撞到一块儿那就是公路王者极速狂飙互相奔着创死对方去的。 “可是我们也没办法关闭那道空间裂隙啊！” 有个小伙伴提出了重点，既然没办法反抗，那要不……就享受？ 大家怒视他，鄙视他，唾弃他，甚至是想要罢免他。 然后大家也跟着下次一定了…… 确实是没什么办法，毕竟人类对于空间概念的造诣，目前还在造旨这个阶段，字儿都没认全。 甚至还不如隔壁的那只傻鸟呢，起码人家能够随便搓个门四处溜达。 ……诶？ “快！快去请埃洛佛祖！” “不是，这合适吗？” “管他合适不合适，现在是纠结那些有的没的时候吗？有没有一点好X坞大片里面世界即将毁灭的紧迫感啊？啊？认真点！OK？” “行吧行吧，谁打个申请……” 片刻之后，手里拿着半串儿糖葫芦的金叉烧迷迷糊糊地被拽进了这边的实验大厅，大家的目光都盯着她。 金叉烧眨了眨眼，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自己，最后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把糖葫芦侧身一藏：“我就这一串儿！不分！” “没人抢你的糖葫芦，那个——金小姐，可以让埃洛文斯……先……小……那个，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说到一半，没注意傻鸟性别的小伙伴压低声音，询问身边的人这些细节。 “好像没性别，地外文明嘛，说不定人家为了过审，造孩子都是上流水线呢？不过现在附身了，应该算母的。” “合理——能让埃洛文斯小姐出来和我们谈谈吗？” 金叉烧狐疑地望着他们：“找傻鸟？别是要做什么实验吧？” 她可是怕了这些家伙了，虽然不切片也不怎么折腾她，但是驾驭埃洛文斯的力量对于现在的金叉烧而言还是为时过早，那种庞大的精神压力负荷在事——情完结之后，总会让她头痛欲裂。 偏头痛的苦懂么？感受过么？曹操都恨不得杀人那种！ “是很重要的事情，事关一座大城市的安危。” “那我没意——”金叉烧瞬间认真起来，准备变身。 “而且东都还有好几千万人口呢。” “见……哪儿？” “本子的东都啊，可不是大城市么。” “啧！” “诶诶诶，姐，咱不能那么狭隘，民众总是无辜的，而且还有不少留学生不是？” “……也是。”金叉烧点头，三两口把糖葫芦塞嘴里，然后眼睛一闭一睁：“嘎——咳咳……噗……” 眼里亮起淡蓝色光晕的金傻鸟好险没给呛死，她咳出来一山楂球在手里，瞪着眼睛瞅了半秒钟，重新丢嘴里嘎巴嘎巴地嚼着：“嘛事儿？” “埃洛文斯小姐？” “嗯呐。”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呢，找到了一个新的空间裂隙，很大，然后——” “关我鸟事？”金怪鸟脖子一仰：“很大？很大我就要忍一下？” “……这道空间裂隙在城市正上空。” “在我们头顶上吗？” “那倒没有，在隔壁地球。” “那关你鸟事？这么远，地球那边不会自己想办法吼？” “嘶——”小伙伴有点血压上升了，这傻鸟怎么说话这么艮呢？ “不是，您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在深空里呢……” 小伙伴巴拉巴拉地说着这些细节，然后还把深空探测器探测到的数据给她看了，捎带着还有那个触手的图。 光学观测不可见的‘触手’一样的天体残骸，被射电望远镜捕捉到了，埃洛文斯一看到那个图像之后，顿时就是一个战术后仰，语气升了好几个调子：“还有这事儿？”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金怪鸟摇头，然后指着屏幕：“这个是什么时候的？” “11小时33分钟之前。” “这么精确？” “Beamforming是对于每个时间点都可以做相干的，所以时间精度可以非常高。”小伙伴耸了耸肩：“要不是考虑到存储和数据传输能力，我们还能做得更好，目前低频探测和测距的beamforming时间精度是10ms，缺点是高时间精度的成像，空间分辦率就不高。” 所以图是糊的，甚至有点发绿——射电望远镜给出来的图没多少是特别清晰的。 但是之所以这东西不清晰也还被应用在诸多环境下，就是因为好处总比坏处多。 Beamforming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记录高动态的资料很有用。 比如说什么脉冲星的频谱啊，太阳射电爆发活动啊，它们可以给出频谱的同时把源的方向也给出来。 金怪鸟埃洛文斯现在看到的这些资料，可以说是人类目前能够给出来的最精确的所见即所得了。 “是乌素姆。”她这么说着，望向这些小年轻：“你们知道的，对吧？” “嗯，对，乌素姆。”小伙伴虽然不知道但还是连连点头。 “没错，乌素姆。” “什么是乌——咳！对！没错！当然是乌素姆！” “……”金怪鸟眨了眨眼：“你们……确定知道？” “当然，我们了解。” “就是那个火星上的嗯嗯嗯。” “我们可是专业的。” 一干小伙伴和她对视，而后那个带头的小伙伴抬手：“好吧我承认，我们不清楚乌素姆，知道，但是不了解。” “为什么你们不了解？”金怪鸟很诧异。 “为什么我们会了解？”小伙伴比她还诧异：“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的分工？” 什么人会什么都了解？反正不会是他们这些技术人员。 统筹全局的才会知道这些敌我信息啊有的没的，而他们是工程师啊！不是那种决策层大佬啊！ 什么时候造船厂的工程师还需要对外海局势进行实时研判了？需要他们干这个，那参谋们去干吗？ 这就是生物进化文明和科技机械文明的差异所在了。 神恩世界，一切伟力归于自身，强者必然是上位者，上位者自然知道诸多信息，哪怕是被迫的也要统筹全局。 要不某个臭不要脸的小丈育成天开口闭口就是自己全智加点呢，她甚至敢宣称自己是最了解神恩世界炼金科学发展进度的大科学家，这别人敢信？扔地球来，哪个院长敢说自己熟知整个科学院多院系进度？ 神仙姐姐都有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当年一个人单刷数十项史诗级成就的于老爷子也只是偏向物理方面。 但要是放到神恩世界，那大家还真就敢信…… 金怪鸟于是恍然，怪不得这帮傻孩子还不跑，反而在这里纠结什么空间裂隙。 你家窗户被砸了个洞，正门冲进来一头狂暴的非洲象，结果这会儿你不跑路反而急着去换玻璃，多大的心啊？ 如果是不懂非洲象的可怕，那就合理了——成年的非洲象一脚就能够踹死一只西伯利亚大猫，人类？什么弱鸡。 “这个，是乌素姆的物质维度投影，你们见到的火星上面的那些沟壑，就是这种程度的触手拖动出来的。” “……等下，你是说——它真是触手？” “是也不是，知道什么叫物质维度投影吗？” “不是很理解。” “那替身使者呢？” “懂了！” “你可以把它看做是乌素姆的替身使者，到了我们这个地步，本体动起来动静很大的，如果是陷入沉睡或者别的什么周期性休眠循环之中，那么就会有意或者无意释放出来物质维度投影，你可以看做是……在做梦。” “乌素姆在做梦？” “对。” “然后就弄出来一条堪比落基山脉的触手，甚至直接逮住空间裂隙，给它攥出尿来了？” “对。” “……妈耶，这个世界好危险啊。”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一边嘴上说着好危险，一边用危险的眼神打量着大屏幕上那条触手。 金怪鸟侧面瞧着这小伙子眼里诡异的光，举着怎么看都像是想要给乌素姆这条物质维度投影触手切下来凉拌了。 “能切下来么？”果不其然，小伙伴扭头回来第一句就是这么问的。 旁边的人也露出赞同的表情，趁祂做梦要它命！要不了命那起码要一条胳膊，合理！ “不是，你们不害怕吗？” “害怕啊，这么大一条，还只是梦游，还只是一部分的触手，能不害怕吗？” “那……你们怎么还想着动祂？” “不是，为什么你要说不是——不是，为什么害怕就不能动？” 人类害怕的东西多了去了，可是丢进锅里的东西也多了去了了。 什么叫竞争上岗啊？什么叫胜者为王啊？什么叫丛林法则里面历练出来的恐怖直立猿啊？ 投降？那必不可能直接点了，好歹试一下，打不过那再说后续，这都还没打呢…… 长生种不能理解短命种的竞争压力，就像是人类也不能理解高等精灵那傻了吧唧的脑回路一样。 埃洛文斯尽管已经被迫融合了金怪鸟，但是祂到底还是那只雄霸一方的鸟兽种的灵魂，融合的都是谐能，没有金叉烧的担当，完全不能理解这些傻孩子怎么不跑，反而还一副想要干对面一炮的模样。 不过这也不坏——自己当初的目的，不就是挑起地球和火星的争斗吗？ 乱起来好啊！打起来！踹祂下路！加坦杰厄痛殴乌素姆——然后自己就可以趁乱拿到失落的空间权柄碎片啦！ ——嘎嘎嘎！ 金怪鸟内心仰天大笑着，表面上当然还是要一副诚恳的模样：“它很危险，我还是要劝一下，就当是例行公事。” “我们知道，劝完了，那么接下来呢？” “嗯，接下来我们就该考虑怎么把它给切下来了。”金怪鸟摸着下巴，换个了身份，成为友军：“正常情况下呢，你们是动不了它的，这种物质维度投影甚至你们都不可见才对，应该是乌素姆自己出了问题。” 祂们这种程度的存在的替身使者，要是这么好创死，那大佬未免也太脆弱了。 埃洛文斯自己的物质维度投影就能够穿梭时间长河，放在那里站桩挨揍，人类也破不了它的防。 咳……辣个人类除外，他的替身使者压根就不是同一个版本的，开挂了属于是。 超模了懂么——谁家能把量子龙神拿来当替身的？！ 就是那个量子龙神看起来像是某种替身的替身，并非是本体的投影，以鸟兽种的审美来形容的话…… ——幼了点。 当然啦，这事儿不能说也不敢说，埃洛文斯权当是没看见这茬，哪怕不用替身，也是军团长拳头大。 “看到这条空间裂隙了吗？”金怪鸟在屏幕上画了一道。 “看到了，就它触手攥着那道是么？” “对，这里有个大裂，我估计是直接裂穿了，不过这条空间裂隙的种好，水也好，这条大裂应该没有透。” “……你搁这赌石呢？” “诶，听我说完嘛——你们的力量确实没办法给它来一刀，但是大自然可以啊！知道什么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么？” “知道啊，填岛造陆，我们自己就工过。” “啊？” “咳，我们说的可能不是同一个鬼斧神工，您继续。” “哦——空间系法师的稀少，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空间系的力量难以掌控，一道狂暴的空间裂隙，足以切断绝大部分存在，哪怕那玩意儿游离于物质维度之外，也能够给你咔嚓咯！因为空间的概念是宇宙底层规律，权重更大。” “没懂，能来点通俗的比喻么？” “Emmm……哪怕你能够在游戏里面大杀四方，可是你妈直接把你网线拔了，你就只能寄了。” “了然——空间概念就是我妈！” “那倒不至于，空间概念是网线，宇宙底层规律才是你妈。” “那么我去哪里找我妈呢？” “这个就要问你爸了。” “我爸是谁？” “令尊在隔壁世界。” “哦~” …… …… “啊？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就成爹了？” 艾丽娅按着通讯器，一脸茫然。 神恩世界的遗腹子来寻亲了？那也不对啊，自己当初明明——呸！自己当初就没当初！ 『就一比喻，我们解析了那个空间，得出了几个很棘手的结论。』 “先说结论，再说爹的事儿。” 『知道灭世大洪水吗？』 “神话世界里那个？听说过，40昼夜的大雨，灭世的大洪水。” 『很有可能神话传说里的那次大洪水，就来自于同一个类型的空间裂隙，以及那道裂隙里面的水。』 “……你的意思是那个即将撞上来，并且破开一道空间裂隙的空间，以前来过一次？” 『对，它不仅带来了灭世的大洪水，造成了包括卡尼期洪积事件在内的生物大灭绝事件，甚至还有可能在人类文明早期出现过数次，并且从里面送来了异种之类的特殊生物族群。』 异种是流落到地球和蓝星的地外文明遗孤，这一点是大家现在默认的。 那么那个地外文明到底在哪里，就成了问题——蓝星那边的异种死得透透的，只剩下神话传说。 而地球这边的异种虽然还有延续，但是众所周知正经人不写那种给别人看的日记，而写日记给别人看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留下来的文化细节也是神神叨叨地看不明白，字里行间只能看出来一顿自我吹嘘。 什么神啊圣啊乱七八糟的，脸上没二斤金箔都不好意思出门炫耀自己有一膀子冷兵器时代殴打小朋友的力气。 但是在对于这个空间碎片的运行轨道逆推之后，炼金之星那帮妖孽硬生生地推导出了对方的运行规律。 每隔数千年，这个空间碎片就会抵近一次地球和蓝星，而上一次抵近，应当是公元前两千年左右。 然后一翻神话读本，那会儿东南西北都在下雨，西方造诺亚方舟，东方……额，东方治水去了。 大雨？洪涝？你寄吧谁啊，给爷改道灌田去！ 而更早的时期，则是往上可以追溯到2.33亿年前的卡尼期洪积事件，相比起四千年前的灭世大洪水，卡尼期那次可是导致整个地球200多万年的气候处于湿润期。 恐龙也是得益于这次版本更迭，才被送上地球之王的宝座…… 艾丽娅眯起眼睛，一时之间有点拿不准这个结论真实不真实。 理性上她是相信炼金之星的判断的，而且也不仅仅是炼金之星，还包括炼金之星背后那些国家的大手子。 但是感性上，吸血鬼、狼人、德鲁伊乃至于大魔王这个高等精灵种的坏逼和好几头流落这里的巨龙，都告诉她地球和蓝星的异种历史，与神恩世界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所以非要折中一下的话，就只有把这个全都是水的破碎空间，理解为某种中转跳板世界。 可能在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些神恩世界的物种，流落在里面，就如同神恩世界的那些被戏称为‘副本世界’的破碎空间一样，但是直到某个时期，这个破碎空间动起来了！润了！撞上了蓝星和地球的物质维度，洒下来不知道多少水，连带着还有点干的，就跟珍珠奶茶往下倒的时候囫囵着滚下来几颗羊屎蛋一样。 从此，异种们在新的星球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所以那帮狗东西当初为什么不留个实验日志之类的？就只剩下有的没的神话传说——还不如山海经呢！” 山海经估计也是什么破碎空间探索日志，可瞧瞧人家那严谨的科学性，懂不懂五千年文明的含金量啊？ 在确认了艾丽娅这个全智加点的小丈育已经理解了即将到来的破碎空间是个嘛玩意儿之后，女娲这才和盘托出一些细微的、并不如何重要的、有趣的小变故。 嗯，我们还在这个全是水的不知名的破碎空间旁边，逮住了一条乌二:陵<吧武O揪叁VI久Qun素姆的触手。 艾丽娅登时就惊了——礼貌吗您？！ 惊完之后重新坐下：“能不能想办法给它切了？” 『蓝星这边也是这么想的，并且我们咨询了埃洛文斯小姐，她的意见，是可以利用空间裂隙本身，反噬乌素姆的物质维度投影，但是可行性目前无法验证，而且我们也不具备进行这项行动的能力。』 “利用空间裂隙？次元斩？嗯……你别说还真行，理论上行。” 她认识一个用次元斩很厉害的，也不是很熟，就是互相丢锅里煮过的那种熟悉程度。 辣个家伙仰仗着自己又空间权柄，手撕空间对付敌人，军团长当初也算是观摩过不少次，略有心得。 知道什么叫赛季猎杀者么？传送门直接给你夹死！就是说明目张胆开挂了属于是…… 『那么有什么计划吗？』 “有——但也不完全有，埃洛文斯提这个建议可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我准备将计就计再就计。” 『怎么就？』 “好姐姐，你就看着罢！” 『……？』 第1254章-谁还不会预言怎么着（为『黑福阿虎』刀片2/2 “我抗议！我反对！我要见决策层！” 金怪鸟撒泼打滚，死活不去和艾丽娅搞视频连线。 “我有功劳于国家！我拯救过这个世界！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她还不知道军团长的性子？心眼小！下手黑！睚眦必报！手段毒辣！ 自己这边刚给出建议，那边就找上门来了，这不是对方找茬还能是什么？还能是买瓜吗？ 她能骗一下这些不懂行的孩子，但是她不可能骗过和她一个水平的辣个家伙。 『埃洛文斯小姐，艾丽娅的意思是，如果你不过去，那么她也可以过来。』 尽管出于一些‘微小生物干掉火星人’或者‘洗发水打败了外星人入侵’的顾虑，所有通行两界的人员都提前做好了隔离观察，即便是当初第一批去往地球的机组人员，也在抵达地球之后连带着所有密切接触人员一起放了长假，所有的地区都进行了消杀处理。 但是这并不妨碍紧急事态紧急放行，面对又一次灭世大洪水这种可能货真价实把整个本子淹没，顺带把海平面涨起来十多米，毁掉沿海城市的特大危机，艾丽娅不隔离那完全说得过去。 金怪鸟躲得了一时，但是躲不了一世，要是那边过来，就不是视频对话这么简单了。 那得是物理交流…… 大家现在都是残血的弱鸡，可是架不住埃洛文斯有心理阴影啊！ 在军团长面前没什么自信的祂垂着脑袋，一步三回头地进了通讯室，望见屏幕上那张脸。 “干蛋？” 群紦衫〇?酒铃VII⑨⒌⑻『你提的建议？』 “……我被迫的！我都劝了他们赶紧跑，不信你去查通讯记录！” 『嗯，我知道——但我就是要追责你，你有意见吗？』 “你妈——” 『嗯（↑）』 “妈最近还好吗？叉烧很想她，叉烧她妈也很想她……” 『嗯（↓）……还行，最近睡得挺安详，说正事儿吧。』 “哦……不是，怎么还挺安详，几个意思？” 『这不重要，你之前说用次元斩去干掉乌素姆的那条触手，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么做会把它惊醒？』 乌素姆被惊醒——哪怕只是短暂的苏醒，那也会寻找凶手然后锁定地球。 而地球这边有什么妖魔鬼怪睡着，就不言而喻了…… 提前开团是吧？外神痛殴邪神是吧？乌素姆大战加坦杰厄，埃洛文斯得利是吧？ 如果说单切一波触手算是火中芭衤三冥jiuO漆（九）巫扒领梦取栗，那么提议艾丽娅去动手，这就叫一石三鸟。 有时候谋略这种东西，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纯粹，哪有那么多下大棋。 也就艾丽娅脾气好，成天和别人下棋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人神恩世界的传统就是三步走。 阴你——你吃亏——你死了。 埃洛文斯估摸着脑海里已经脑补了八百本乌素姆把艾丽娅这个罪魁祸首吊起来抽的剧情了…… “咳，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为你们好……真的。” 当然啦，明面上死活不能认，谁承认谁傻缺。 『行，那你去。』 “……” 『通过血海世界那边绕路，刚好血海世界还留着巢虫种的气息，你挂着巢虫种的大旗，去给乌素姆来一刀，怎么样？』 血海世界的碎片虽然固定在了两界之间，但是它的本体还在游荡，而且运行轨道贴紧火星。 乌素姆梦中惊醒，到时候睁眼一瞧——好家伙有人砍我——好家伙砍完了还跳脸—— 艾丽娅光是想想巢虫种那个时候会是什么惨样就能下三碗饭，吃完还得乐出声…… 至于说执行方面的危险，埃洛文斯有本事从时间长河里抽出军团长的投影，就抽不出祂自己的了？ 『堂堂鸟兽种扛把子，哪怕只有几秒钟真英雄时间，那也是强者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你误会了，我很弱……” 『这种级别的强者，打碎空间稳定结构，任由空间裂隙波动成次元斩，问题不大吧？』 “问题很大！我现在的身体太弱了！承受不了那种力量！” 『是吗？』 “是的！” 『那算了，我去吧。』 “好啊好啊——等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 “……你有什么阴谋？” 『你说你不行，那不就只有我行了？』视频里的艾丽娅掏出神光棒：『我先变身，然后你帮我再来一次时间长河投影，没问题吧？』 “没问题是没问题……” 『嗯，那就说定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给我打下手就好。』 “……”金怪鸟眨着眼，总觉得心惊肉跳的，有哪里不太对。 但是——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没有问题啊！ 『哦对了，既然你说你这具身体不合适，那就用灵能本体跟我去好吧？这样方便点。』 艾丽娅像是无意间这么提了一句，言辞恳切，语气温和，商量大过命令。 可是对上她眼神的一瞬间，金怪鸟只觉得一股子凉意从脊梁骨往上嗖嗖嗖地窜，直冲天灵盖！ 这个眼神！这个熟悉的眼神——我懂了！她想到时候顺手杀了我！ 吾命休矣！！ 灵能对灵能，自己要是给她取回了哪怕一瞬间的力量，那自己还有命在？ 上次是仗着帮了她一次，而且还融合了金叉烧的身子，这才侥幸被放过。 现在…… 金怪鸟喉咙滚了滚，擦了擦汗，又擦了擦汗，坐立不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你怎么了？』 “我……我问一下，如果到时候我们去行动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当然是回来啊，还能怎么样。』 “……乌素姆醒了呢？” 『醒了也是找巢虫种的麻烦，和我有什么关系，是吧？』 “不是和——我们？” 『哦，对对对，我们——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艾丽娅从善如流，赶紧修补漏洞。 我们和我这差别可就有点大了，这到底是没了们还是没了命，需要仔细斟酌。 “……咳。”金怪鸟沉吟了片刻，清了清嗓子：“其实吧，我觉得我也有一点责任和义务，保护这个世界。” 『那没有，你是客人，这里又不是你的故乡。』 “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啊——” 『是吗？』 “是啊是啊，我超喜欢这里的！” 『可是人家凤源是用拳头和血汗守护自己的第二故乡的，你用了什么？脑细胞么？拐杖么？』 “我出谋划策……脑细胞是一部分，我也想要为故乡出力！” 『真的？』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你想啊，我现在融合了这具身体，她是我的半个家人吧？还有什么妈妈啊爸爸啊妹妹啊阿姨之类的，全都是我的家人——血浓于水啊！” 『哦呵呵呵……原来如此……看来是我之前误会了。』 “……你误会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不是，你——说清楚啊！” 『真要我说清楚吗？』 “那、那不说清楚也不是不行……” 缩着脖子的金怪鸟眼珠子一转，当即啊地一声，翻个白眼就抽过去了。 我晕了，我承受不住，我需要休息了。 金叉烧迷迷糊糊地转醒：“怎么了？我刚做到高考时候通过超能力透视我包里的参考书的情节，怎么就断了？” 『……作弊是犯法的。』 “梦里作弊也犯法？”金叉烧打了个哈欠：“我就做个爽文的梦而已，好不容易刷完了学生副本——呀！阿娅！” 『那倒没有，好久不见，好姐姐。』艾丽娅笑眯眯地打招呼：『最近怎么样呀？二姨呢？』 “我妈好着呢，我也没事儿，活蹦乱跳的。” 金叉烧和艾丽娅嘀嘀咕咕了一番小姐妹之间的话题，单纯可爱的小金毛就下线了。 艾丽娅看着屏幕上空空荡荡的座位，身子后仰，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女娲。” 『我在，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转告埃洛文斯——我姐少一根头发，我就揍它一拳，问问它扛得住我几拳。” 『正常脱发算吗？』 “算——风吹掉的都算！” 『好的，还有什么吩咐吗？』⒉久O洽掺疤弃印散灵梦 “没了，埃洛文斯知道该怎么做，过会儿它会联系你们的。” 艾丽娅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阵之后重新睁开，确信这边没什么问题了。 埃洛文斯阴损也好傻缺也罢，但是答应了的事情不会变，她也一样，这是身为这个级别的强者的骄傲。 当然啦，艾丽娅也可以不要骄傲去弄死对面，但信誉这种东西，一口唾沫一根钉，挥霍多了那就没人信了。 神仙姐姐走过来，放下一个杯子：“红茶还是咖啡？” “咖……不，红茶，有特殊效果吗？” “什么特殊效果？”神仙姐姐疑惑：“就是普通的红茶而已。” “哦，那还真是可惜……”艾丽娅端起红茶抿了口，呼出热气：“每次涉及到这些世界的生死存亡，都会让人感觉……变得不像一个人。” 艾丽娅之前是真有考虑过干掉埃洛文斯。 在她取回力量的那个瞬间，哪怕只有一秒钟，她也有把握消耗部分灵能，甚至是拼着毁掉几颗灵魂辅星，把埃洛文斯重新送入轮回，彻底从时间长河里面剥离。 要问为什么——不能为我所用的力量，值得忌惮。 这么一想的话，似乎和那些忌惮她的人也没什么本质差别，大家都是利己主义嘛。 “我也有过这样的感觉。”神仙姐姐端着咖啡，目光望着窗外：“活到现在，我有时候感到自己正在失去一些美好的东西，善良，温柔，体贴，这些属于我们人类美好的本质，好像正在慢慢淡化，甚至不仅是我，包括我认识的身边的人也是。” 艾丽娅不说话了，她可以解释这一切的背后，有加坦杰厄的原罪精神污染作祟，但何尝又没有人类自己的社会变故因素呢？归根究底，时代在发展，人类在进化——朝着一个人类自己都不能够完全掌握的方向进化。 生物的进化只是强健体魄，但是精神和意志的进化，还需要跟上才行啊…… “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神仙姐姐收回视线：“现在算是解决了多个问题的其中之一了吗？” “算，一共也没几个问题就是了，接下来当然是腾出手来收拾那些笨比。” 野心家是吧，忌惮是吧，那就看谁的拳头大了。 “关于异种的动向，我们这边在监视着，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准备把他们放进圈内。” 神仙姐姐语气很冷，她的心其实也很冷——为了把那些家伙一网打尽，她其实不在意额外的伤亡。 或者从某种意义而言，神仙姐姐的性格和Q版量子龙神那种家伙是一致的，都是对于家国的大爱。 艾丽娅属实是有点偏科，一个都不能少，小家子气得很。 所以她抬手止住神仙姐姐的冷酷计划：“把APEX部队调过去，高天原也全体出动吧，把那个地方围了。” “……这样的话，那些异种不敢过来。” “台场那边不是有大型漫展么？谁知道进去的是人还是鬼？”艾丽娅乐了：“APEX部队正大光明地开过去，粉丝见面会，舞台剧，甚至就是大合唱都行，高天原那些人就随意打扮了，混进去人群里策应——顺带告诉津暮一树和一目连，这种情况很适合他们发挥，争取把那个什么德古拉直接毙了。” “杀手之王？”神仙姐姐一挑眉：“子弹对他们可没有什么用处，就像对我们。” 神仙姐姐是杀意感知，别人隔着两千米锁她的头她都能够给察觉到，异种也差不多。 她自己做过测试，理论上得在8公里开外进行狙击，才能完全避开她的杀意感知范围。 可是全世界最远的公开狙击记录才三千四百五十米——没公开的是她自己打的，四千一百七十五米。 知道三千多米子弹要飞多远么？差不多十秒钟…… 这个距离都够神仙姐姐泡杯茶再换姿势躲子弹了，要是近了那就更别说了，纯粹就是反向送死。 “不需要远距离狙杀，我确信大魔王不会放过干掉我的机会，而想要压制我，有一种我们都很熟悉的东西会被用上，恰好我手里也有一点小惊喜。”艾丽娅笑笑：“到时候就看是我先草船借箭，还是对面先吃一发魔酸滋水枪了。” 次级神恩结晶粉末艾丽娅没有，魔酸大魔王没有，双方在手段上目前打了个平手。 “……滋水枪？”神仙姐姐皱眉：“你是说——那个在海神号事件里，融金销骨的化学液体吗？” “对啊，谁说非得狙杀的，贴脸滋水枪难道不香吗？” “那种液体我也尝试过制备，而且成分的话我大概能够猜出来一些，只是我无论怎么尝试配比，也做不到那个孩子的程度。”神仙姐姐目光带着好奇的光彩：“那个孩子的秘密，恐怕不比你少啊。” “是啊是啊，我秘密其实很少的，莲花嘛……哈哈哈——” 艾丽娅打了个哈哈，神仙姐姐也不深究，这年头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了，多一个秘密不多，少一个玄奇不少。 就这样吧，心累了，反正是自己人，挺好的。 滋水枪……神仙姐姐想到堂堂异种亲王被滋水枪支配的恐惧，甚至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埃洛文斯去压制乌素姆，我压制异种，你帮我压制大魔王，大家各司其职，澄清宇内，合理。” “好！” …… …… 大魔王并不知道自己的评价被艾丽娅调低了。 已经从逃亡派被艾丽娅降低到了捂盖子派，但是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发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占星师要见我？”她坐在自己的小花园里看虫子，没料到会迎来一个这样的客人。 异种的占星师，地位大抵相当于游戏里面部落的萨满古尔丹，算是狗头军师加神棍一类的人物。 对方在神恩世界里并没有相对应的种族，大魔王对于她的评价很微妙——明明只是人类和异种的混血儿，却有着某种超凡的，甚至是近乎规则的力量。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对方拥有一部分权柄一样…… “是的，占星师想要见你，她说……她看到了不一样的未来。” “嗯，请她过来吧。”大魔王整理了一下衣摆，想要见见这个奇怪的存在。 一身吉普赛女郎打扮的占星师抱着自己的水晶球走了进来，如果有在周遭活动的人，大抵会认出来她真就是占星师——平时都是周末的时候在游乐场摆摊，给人算算塔罗牌啊看看水晶球什么的，装神弄鬼一把好手。 大魔王对她很礼貌，因为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看穿了她的计划，但之前——起码在见她之前，占星师并没说过什么对她不利的话，这才有了德古拉亲王的深信不疑。 “很冒昧打扰您，尊贵的自然之子。”占星师姿态放得很低。 倒不如说她对谁的姿态都放得很低，就连异种里面都有很多人不知道她就是占星师。 谁能想到街边算命的抠门老头真就是天机门神算子呢？这年头真高人还没有装高人来得有气场。 自然之子……大魔王瞳孔骤缩，表面却不动声色：“不知道占星师阁下，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 “我看到了未来——” “……什么样的未来？” “天上倾泻灭世的大雨，诺亚方舟在海洋上漂流，飞翔的恶龙盘踞在城堡顶端……” “哦，这样的未来啊……”大魔王不以为意，主要这些‘异象’听起来太有虚幻历史内味儿了。 就是说没什么稀奇的，算命的老先生也经常说什么血光之灾，人家说大禹治水这边说诺亚方舟，有区别么？ “那座城堡上，写着日文的标识。”占星师望着大魔王：“而来自异世界的舰队，从通往故乡的门后出现。” “……”大魔王端到嘴边的杯子顿住，新鲜的画面还在脑海里脑补，身体却已经率先反应了过来：“舰队？” “对，一个巨大的舰队，上面载满了有着超凡力量的存在，他们的生命辉光就像是星尘一样明亮。” “舰队……巨大的舰队……”大魔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还有吗？” “恶龙在舰队的船头咆哮，鹰首狮身的猛兽在舰队的周围翱翔，野兽一样的人高举战斧，唱着异族语言的战歌，勇猛地冲向敌人，和城堡一样庞大的巨兽在城市里破坏着，不可名状的阴影，笼罩着一切。” 鹰首狮身——狮鹫？ 野兽一样的人……兽人种…… 大魔王放下茶杯，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望着占星师：“你跟德古拉亲王说了吗？” “……没有，目前我只告诉了您。” “为什么？” “因为在我看到的未来里，没有异种重新登上巅峰的时候。” “……” 第1254.5章-迷航舰队咕咕咕 在艾丽娅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杀人的时候。 在大魔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送人去给艾丽娅杀的时候。 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迷航舰队已经找到了空间薄弱点。 牛头人不说脱离舰队的事情了，兽人种依旧忠诚，他们日夜不停地驾驶着小巧的巡逻艇，将搜查海域扩大，保护在原地停留的舰队不受到海王类的侵袭，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们没了假期！天呐！他们居然不放假！ 好吧，反正调休也不算假期，还不如不放呢…… “说真的，当时那个海兽距离我就只有不到十米了，但是我英勇地拔出了它的骨刺，然后扎进了它的眼睛里！” 一个狼人在医护室里吊着一条腿，和给他换药的护士说着自己当时多么帅气：“我飞身而起——” “然后你就掉到了水里，被对方一尾巴扇起来十多米高，掉下去的时候不小心在船舷边上砸断了腿。” 一个轻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些许揶揄：“足足六十艘巡逻艇，就你一个人受伤送医，感觉如何？” “嘿——”狼人转过头，看到自己的人类搭档，不由摊开爪子气愤道：“你要在每一个护士面前都诋毁我一次吗？” “那你要在每一个护士面前都炫耀一次你扎到了海兽眼睛的功劳吗？” “可是我真的是扎中了！” “是啊，被对方卷起来放到眼睛面前看，那眼睛比你人还大，这都扎不中你就是瞎子了。” 旁边的护士干脆利落地换好了药，重新把它的腿提溜起来：“你的英勇事迹，已经传遍了医疗船。” “真的吗？” “假的——别给我们添乱了。”护士拍了拍他剃了毛之后上了夹板的反足：“我们最近忙得不行。” “再忙也有休息的时候，我们吃顿饭怎么样？我有食堂的军官餐券——嘿！美女！” 他的搭档在旁边嘎嘎嘎地笑，目送着人类护士离开之后，拉开椅子坐下来，掏出俩冰淇淋：“来，好不容易搞到的！” “伤员本身就有冰淇淋的配额好吧，我怀疑你是吞了我的那份！” “那伤员还有香烟的配额呢，你敢在医疗船上抽烟吗？” “啊这……”狼人老老实实地舔冰淇淋去了。 纯血兽人种的散热一向都是大问题，冰淇淋是他们的心头好，他们平日里就爱吃这个。 而伤员的话，另外还有一份单独的水果冰淇淋配额，在茫茫大海上，后勤船产出的水果可是货真价实的稀罕物。 “说起来，当年兽人种加入到智慧种联军，是不是因为后勤有这么好啊？” 狼人prpr地舔着冰淇淋，一脸满足，狼吻上的毛都沾满了融化的冰淇淋奶油。 “并没有，我爸就是智慧种联军最早的那批士兵——哦，那会儿还叫人族第一军团，他们那会儿后勤拉胯得很。” 人类搭档回忆了一下自己老爹教育自己吃苦耐劳的那套口吻，板着脸清了清嗓子：“我们当初横跨瘴气沼泽的时候，所有的粮食都吃光了！就吃皮带！吃树皮！然后才走出了那片绝境！军团长冕下一根皮带舍不得自己吃完，分成三节和部下一起吃！你们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然后吧啦吧啦……” 说着他耸了耸肩：“我爸现在见到我吃饭有剩饭都还要骂我。” 狼人斜睥着他：“我也想骂你，有剩饭合理么？” 于是人类搭档不说话了，兽人种现在有多满意当兵吃粮的生活，他们当年放牧就有多苦。 “我们的日子好起来也就我们这一代才开始的，生产力没有发展，炼金科技还没大爆发之前，我们也一样苦，那会儿我们买点菜买点肉还要专门的票呢，都是按需分配，只能保证饿不死。” “剩下的资源呢？” “拿去和你们打仗了——还有和地狱界、天界打仗，反正天天都是打。” “哦，那就是我爸和你爸他们打的那个时候了。”狼人回忆了一下那会儿的生活，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还小，没什么感觉，等到我记得起事情了，我们已经加入智慧种同盟了。” 人类种的生产力大爆发，让他们无论是工业还是农业，都迅速和其他的种族拉开差距。 教育资源的向下强制普及，更是让原本诸多没办法迈入战职者道路的人类拥有了更强的生产力。 而顶端生产力的改革，以军团长为首的最顶尖战斗力投入建设浪潮之中，更是那个时候人类种的特色。 相比起来，其他的种族最尖端的战斗力还在依靠着自己的实力作威作福，压榨底层的智慧种。 人类种则已经开始同心协力共建美好新家园，基础建设天天变样，大型炼金技术的进步更是催生了无数的重型炼金工业产物，从拖拉机到自走火炮，从可装填式小型火球法杖到克雷贝尔式十二发破甲龙击枪，人家就是奔着改变世界去的。 自己现在还能躺在这里吃冰淇淋，是因为在战场上可以相信队友，下了火线可以相信后勤。 要是换到当初三界战乱的时候，自己应该躺在阴沟里，等着被老鼠啃成骨头，然后被碾碎成为牧区的肥料。 “我觉得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的，虽然无聊了点，但是安稳。”狼人舔完了冰淇淋，开始舔爪子的毛：“要是找到了通往外界的空间通道，那就要去打露露耶了……我有点担心。” “怕死？” “你怕吗？” “……怕。” “那你要去吗？” “要去。”人类搭档目光有些发怔地越过狼人的肩膀，看着不远处的舰队旗帜：“总得有人去做些什么，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我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不是吗？” “我是为了高薪！”狼人翻了个白眼：“他们说参与远征任务并且顺利返回之后，能够给我分配老家地区的工作，还有额外的特殊作战津贴——还有进修的优先资格，可谁知道说好的一年，现在光是迷路就迷路了三年，我现在回去的话，进修估计都错过年龄了……” “军官进修有年龄限制？”人类搭档皱起眉头：“我怎么不知道？我记得没有啊。” “啧——我是说错过了那些可爱的妹子的年龄！三年啊！当初越好的我去当学弟，现在学姐都毕业了！” “你又到每年一次的那啥期了？” “你才那啥期！”狼人不爽地错开这个话题。 纯血兽人种每年一次的那啥期，也是当初远征舰队计划一年内往返的因素之一。 可是现在被困在海上，到了那个特殊时期，只能依靠后勤船在那段日子里提供的特殊炼金傀儡作为替代。 狼人再也不想回忆起那种仿佛在怼一坨稀烂的鱼肉的时候的感觉了，他觉得那是他需要用一生去治愈的心理阴影！ 有时候远征军并没有那么纯粹和铁血，毕竟远征舰队的成员都是各个种族的有血有肉的成员。 兽人种打起仗来比谁都莽，但是一闲下来，比谁都更想要安稳的环境，更想要脚踏陆地，哪怕是困守荒岛。 这种矛盾性，大抵就和人类种的‘贪生怕死’以及‘舍生取义’融为一体一样，怕，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去做。 “现在舰队在不停地宣传好消息，昨天的进度是我们已经找到了第三个空间薄弱点，理论上能有三条通路通往外界，到时候如果有可以直接登陆的一条空间通道，我可能要去当侦查先锋。” 人类搭档这么说着，把最后一口蛋筒送进嘴里，含糊着：“到时候……咕噜……到时候我就没空来看你了，如果我挂了，你记得逢年过节去圣堂那边给我献花，而且你得穿着至少将官的衣服去我才有面子，懂么？” 狼人呲了呲牙：“你爸能让你去当先锋兵？！” “我爸为什么不让我去？哦，就凭他是舰长？那上面不还有雷克萨将军呢么！他才算老几啊。” “……哥们儿，要不——你也受伤，然后……我……” 狼人支支吾吾地左右看低声说，一副窘迫的样子。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故意受一个轻伤，然后避开即将到来的可能极为严峻的侦查任务。 要知道那枚PL-15的存在，舰队可没有对内隐瞒，所有人都有一个心理预期——能够寻找到的通道外面，一定有一个发展水准，或者说战斗力，并不逊色他们的文明存在。 是敌人还是朋友，是全军覆没还是逃出生天，都得看接下来的交战。 狼人这种逃避可耻但有用的行为，在大世界的战场上不算什么，以伤换命的行径多得是。 除非是极为惨烈的血战，不然总有这种想要逃避的人，而且他们也确实是上了战场，无从苛责太多。 但是现在是在迷航途中，他们没有退路，他们身后就是舰队本身——旗舰甚至如今直接顶上了第一线。 那可是搭载着仅有的巨龙和狮鹫的航母啊！这样的旗舰都往前压了，仅仅只是因为它是当前唯一一艘有着广域探索能力的舰艇，这还不够穷途绝路吗？ 在这个背景下，能够把这些伤自尊甚至是足以招来宪兵的话说出来，可以见得他们的交情多深，要是换个二五仔一点的，转头就能把这货送上军事法庭。 “嘿，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人类搭档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养伤吧，我什么都没听见。” “等等——诶！你等等我！不是，我——” 人类搭档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离开的姿势潇洒得不行， 狼人看着搭档离开的背影，爪子动了动，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挣扎着。 好片刻之后，他闭着眼睛仰头嗷了一嗓子，重重地拍了几下床边：“说好的不去送！说好的！白痴！傻子！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搭档——” 骂完了，他一把拉响床头的铃铛：“护士！护士！！” “怎么了怎么了？” 刚换班的小护士急急忙忙冲过来，表情还带着些许刚睡醒的发懵。 她们后勤船现在全力分析不同地区采集回来的生物样本，用以佐证空间通道存在的准确性，忙得脚不沾地，个个顶着黑眼圈，小憩一会儿都算是奢侈：“出什么事儿了？” “我……我……” “你要干嘛？上厕所？” “我要出院！” “不是，你这腿不是没好么？病历……我看看……” “好了！刚好的！赶紧的给我办出院！”狼人几下扒拉掉自己腿上的夹板：“牧师！我要见牧师！我申请战场急救！老子要回去继续打仗！战场上不能没有我！我这条命不是为了扔到病床上的！牧师！！” “……”护士小妹妹抱着病历本，直勾勾地看着狼人那炸毛的模样，简直就是极尽狂霸。 狂霸的后者吼了几嗓子没得到回应，狐疑地望过来：“你看什么？” “我……不，没什么——那个，你……你留个联系方式……咳，我给你找牧师。” “……？” …… …… “确定了吗？” “嗯，距离我们最近的两处空间通道，都已经派出了探索队，第三处……不太对劲。” “怎么了？” “第三处在两个空间薄弱点的中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捏合起来了一样。”说着他比划了个双手夹住大饼的姿势：“整个空间结构变得很狭窄，我怀疑对面有什么东西。” 这个什么东西，自然不是指的路人甲，而是他们原本的目标——露露耶！ “……”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名为忧虑的神色。 以他们现在舰队的配给和作战能力，未必不能尝试着攻打一下露露耶。 但是也只能是尝试，他们的后勤不能说是后继无力，也可以说是穷困交加了，真要打大战那是做梦。 什么情况才能支撑他们打大战？要么回到本土，获得来自智慧种同盟的有力后援。 要么寻找到一个对他们极度友善的，愿意提供甚至是为他们定制大量非标物资的新地区。 但这俩都是做梦，起码在现在他们没奢求过有这么好的结局，更合理的结局是迷航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新地方，和未曾谋面的新文明做一点交易，然后在对方的礼送下尝试着能不能寻找到返航的路途。 嗯，要是对方不礼送他们，那就是他们拿命去送给对方了…… 一支迷航舰队怎么可能打得过背靠自家地盘的新文明嘛？除非对面全都是原始人！ “唉……日子难过啊。” “难过也得过——要是能行的话，我恨不得献祭你后半生，用你半辈子单身，然后我们直接找到冕下。” 有什么比在迷航的时候，找到自家最大最大的大腿还要给力的呢？ 这就跟孩子在外面挨打了然后期盼能够看到自己父亲神兵天降一样，属于是扯淡的美好幻想。 同僚也不生气，咧了咧嘴：“那我就献祭你的后半生，用你的半辈子单身，换我们不仅找到冕下，还能够找到一友善的新文明——然后冕下就在新文明那边，顺带我们还能够完成远征露露耶的任务。” “……我的下半辈子有这么高价值？” “谁知道呢？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呼叫侦查舰！呼叫侦查舰！』一个焦急的通讯联系上舰桥指挥中心：『我们有了新发现！』 “这里是侦查舰舰桥，我是舰长，讲！” 『第一个空间薄弱点打通了！外面……外面是星空！』 “……星空？！！” 第1255章-舱外行走多简单啊 星空，对于神恩世界而言是禁忌一样的存在。 伟力归于自身的神恩世界文明个体，并不是没有尝试过探索星空。 但是星空之上，并非是无尽的机遇，而更多是觊觎的危险——无尽的恶意环绕着神恩世界。 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们用魔法造物开发星空，从行星地表到恒星戴森球，可谓是极尽鼎盛繁荣。 但也有不少人怀疑，正是他们当初的开发举动，引来了星空之上的恶意，也就是所谓的原罪污染。 第五纪元最开始的时候，愚昧的智慧种们把原罪污染当成是神罚，当成是恶魔的蛊惑。 但是到了炼金术大发展和空间地理大发现之后，人们似乎确信原罪污染来自深空，来自星空之上。 甚至可以说它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入侵者’也不为过，只是那个世界可能并非是常规认知里的世界。 而直到三界战争完结，整个神恩世界归于和平和发展的阶段，智慧种们也还恪守着不往上看的理念。 不要抬头！ 当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 本来智慧种同盟是有发展深空探索的计划的，但这个计划排序在远征舰队之后。 想要往上看，首先就要肃清宇内，所以智慧种同盟建立了探索神恩世界本身的大事发展次序。 首先清扫所有小股的顽固势力、原罪污染源、次生原罪污染。 然后寻找和开发就近的破碎空间，确保神恩世界的本身空间结构稳定。 最后才是集中精力搞发展搞建设，用两到三代人，大概一百年左右的时间，制定星空开发计划。 不过与其说是星空开发探索，倒不如说是远征开战来得合适——毕竟上天之后，到处都是新的敌人…… 第三远征探索舰队，其实只能算是第一个阶段的产物，露露耶被认定为原罪污染源，他们是去干架的。 这个时候突然发现星空，简直就跟蓝星还在打一战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星球大战计划那般不靠谱。 能理解并且认识这个概念——但是不能接受，也没能力接受。 麻了…… 侦查舰回收了一部分成员，往旗舰方向靠去，这事儿他们拿不定主意，得召开支部会议才行。 第三舰队的航母在另外一道空间门的就近处，探索舰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换班的巨龙降落。 一头懒得排队挤航母甲板的巨龙收敛翅膀，绕到侦察舰这边的直升甲板暂时降落。 “怎么样，有新发现吗？”背上搭载着特化型空战背包的巨龙抖了抖身上的冰碴子：“急急忙忙赶回来？” “有，而且发现很大，待会儿估计要开支部会议商量一下怎么办，你们呢？” 舰长说着扛过去一个橡木桶，木桶里面是温热的姜汤。 “我们这边情况很糟糕，最高的探索区域已经上到五万米升限了，可是没有新的东西……” “五万米？” “嗯……咕噜……这姜怎么还塞牙？”巨龙咕噜噜地喝着姜汤，好片刻之后呼出一口浊气：“舒服了，活过来惹。” 它一边说着一边拿爪子剔牙，倒腾出拳头大那么大一块生姜：“都不切的可还行，这么敷衍的吗？” “哪有功夫给你切，炊事班那边都快骂娘了，出勤率太高，补给快跟不上了。”旁边的参谋叹气不已。 “这没办法，我们飞来飞去也很累的啊。”巨龙摊开爪子表示发生这种事情自己也不想的。 最开始发现PL-15的时候，旗舰还以为会遇到其他文明的飞行器，为此巨龙种被尽数派遣出去。 毕竟只有空骑士才能打败空骑士，骑空士……咳——反正巨龙种很能打就是了。 就算是遇到了别的文明的先进飞行武器，巨龙种就算是打不过起码也还能够策应着撤退回来。 狮鹫骑士比起成年巨龙种，大抵就是三代机对比四代机的区别，妥妥的代差。 可是溜达了这么些天，并没有太多的发现，反倒是一干巨龙种被累得够呛。 相比起蓝星和地球的战斗机，巨龙种本身的维护可以说得上是廉价——谁家能上到五万米升限的战斗机落地之后维护保养仅仅需要一通热姜汤的？那不是一脚油门直接烧钱烧着飞？ 可是便利的维护性，带来的也有飞行员和飞机合二为一的精神疲劳续航弱点。 科技机械只要给够给养，能够无慈悲直接飞到报废，巨龙种后勤待遇再好，累了就真是累了。 即便是当年三界大战的时候，军团长都要求巨龙种必须要保证飞五休一，非战时更是直接飞四休二。 也就现在大家退无可退背水一战，才会有这种六班倒完全不停的高强度巡航，全舰队一级战备状态。 这要是放到本土那边的平日训练，雷克萨将军这么搞不说上军事法庭，但是一个管理不善处分基本是跑不掉的。 等到旗舰那边的甲板净空了，在侦察舰这边的巨龙提溜着俩伙计直接飞过去，临登记的时候面对调度员的询问，它脖子一仰：“我奉命去运载侦察舰舰长和参谋，打卡吧。” 调度员没好气地比划了一下手里的调度旗：“行了知道了，赶紧入库吧。” 对方是舰载航空大队的副队长，出了名的刺儿头巨龙——这年头海航的飞行员都这样，桀骜不驯，习惯了。 片刻之后，一干被召集而来的舰队主官齐聚旗舰的舰桥，雷克萨将军这几天忙得整个人瘦了半圈，估计是一直都没合眼，人来的时候他还在对着刚绘制好的高精度地区详图指指点点，和旁边的科研舰炼金大导师掰头。 “人都来齐了？” “嗯，都来齐了。” “来来齐了就好，侦察舰的资料反馈在这里，大家看看吧，都看看。” 雷克萨将军捏了捏眉心，把一叠还带着影印机温热的文件递下去，鱼皮纸摸起来带着类似鱼鳞的微妙触感，上面罗列着一些大家都看得懂的信息。 大家一目十行扫完这些有的没的地区信息，最后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星空？！” “明明是空间通道，为什么会直接开到天上？” “有没有可能是某种类星空的破碎空间？”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这不就完全没有办法参考了吗？” “安静——”雷克萨将军敲了敲桌面：“都冷静一点！” 大家虽然都强制冷静，可俱都保留着交头接耳的姿态，互相不断交换眼神。 想想也是离大谱，谁家舰队能遇到这事儿啊？ 在大海上迷航三年，好不容易找到灯塔，开过去抬眼一瞧发现这灯塔背后是宇宙深空！ 好家伙，真就奔着星辰大海去了是吧？圆梦就在今日，宇宙战舰竟在我自己！ “大家说说意见吧，这条路……怎么办。” “指挥官，我们完全没有探索星空的能力。”后勤舰的舰长首先诉苦：“别说我们，就算是本土那边，估计也还没有……起码没有太多。” “我声明一下。”与会的一个额头上顶着螺旋状龙角的女人抬手：“在非大气环境内，我们巨龙种目前无法参战，就算是搭载特化型作战背包也不成，维生系统没得搞。” 其他的好几个舰长也提出了相同的意见，有心无力。 哪怕对面是熔岩地狱或者瘴气沼泽，他们都不怕过去走一遭，了不起水兵上岸当步兵。 众做周知，智慧种同盟的水兵上岸之后战斗力爆炸增加三成，登陆之后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他们的综合作战水平本身就是全军最高，才被遴选来参加远征探索活动——谁会把一群弱鸡派出去打攻坚战呢？ 但上天这事儿就没办法了，专业不对口，非要找的话，整个神恩世界最合适的应该是那些鸟人。 雷克萨将军沉默了好一阵，把目光望向坐在另一侧的鸟人，对方代表着舰上仅有的一帮天翼种和天使种。 第三舰队搭载了三百六十名天翼种和十二名天使种，分散在后勤、医疗、侦查等不同岗位上，得益于他们本身极高的牧师术法和文化素质，他们负责的都是一些技术岗，算得上清贵。 当年三界大战虽然人类种和天界打得你死我活，可是战场上各为其主，真正被淦碎的那批都是天界权贵。 能够活下来加入智慧种同盟联军的，要么是本身就心向正义的伙伴，要么是战后核查并无劣迹的正常战士。 甚至有不少天翼种的战士弃暗投明加入到智慧种联军之后，爆发出‘洗白强五倍’的战斗力，反过来痛殴白匪。 腰间有俩翅膀收拢回来的的天翼种参谋是久经考验的老战士了，中校军衔的技术官，在一干舰长里面也算是平级，理论上哪怕是雷克萨将军也没办法强迫他们这些技术人员去送。 你让航母指挥官大大咧咧下令把一个院士送去当侦察兵试试？ 天翼种参谋沉吟了好一阵，抬起头目光扫过大家：“我们可以试一试，前提是我们需要后勤舰的全力配合……但是我们不能保证可以在星空环境下支撑太久，目前我们的计划，是通过空间通道，去采集一些深空样本回来，分析我们的所在地。” 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他们客串一把宇航员，来个舱外行走，去薅几块石头回来。 “让天使种去么？”有舰长打破大家那默然的氛围，主动开口询问。 “……嗯，圣阶的天使种，有把握在极端环境下支撑一段时间，加上炼金道具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为什么远征舰队宁可让巨龙种加班，日夜不停地六班倒，也不愿意让战斗力不逊色巨龙种的天使种出动？ 因为大家信不过这些家伙…… 为什么远征舰队明明信不过这些家伙，却依旧搭载了足足12个天使种？ 因为他们确实很厉害——非常厉害！ 成年的纯血天使种，战斗力甚至在巨龙种和高等精灵种之上。 如果把巨龙种比作重型轰炸机，大推力，高载重，强续航，皮糙肉厚能对空能舔地的万金油。 那么这些天使种就是制空战斗机，具备高隐身性、高态势感知、高机动性等能力——强力压制轰炸机大块头。 “那就按照老规矩，投票表决吧。”雷克萨将军叹了口气：“我首先表示支持，按照我的权重，我算三票。” “指挥官，我——”天翼种参谋咬了咬牙：“或许我们可以让另外几名天使种去执行任务。” “那就成了添油战术，既然圣阶的天使种才算保险，那就在最开始的时候直接把所有能做的全都做到。” 舰载的十二个天使种里面，圣阶的只有三个，对方和远征舰队签署的是合作雇佣的协议，并非是单纯的上下级。 现在唤醒对方，甚至是还要求对方去执行这种送死的任务，雷克萨将军是打定主意自己来当这个带恶人了。 一干舰长和参谋纷纷投票，最后以多数票同意，少数票弃权的方式，无反对票通过了唤醒舰载天使种的决议。 雷克萨将军站起身：“既然同意了，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让警备队和陆战队都过来，带上压制火力。” “将军！”天翼种参谋跟在他身后急急走了两步：“让我去吧，我会尽量说服他们的！” “别想太多，没那么复杂，我发布命令，他们接受雇佣，无非是把攻打露露耶换成探索星空而已，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可是……” “没有可是，抬起头，看着我。”雷克萨将军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们没有这个能力，不然可以是我上，也可以是你上——他们可以骂我无情，也可以控诉我违反智慧种同盟的协定，但是我现在要为整个舰队四万人负责。” 所以舰队指挥官是不准备把院士派出去当侦察兵，而是准备把核弹扔出去当开山炸药了。 “而且只是侦查而已。”看着对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雷克萨将军哈哈一笑：“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这边弄一根很长很长的绳子，拽在他腰上，把他扔出去捡几块石头然后就拉回来，这总行了吧？这么想的话探索星空也不是很难嘛！” “……” 第1255.4章-第三类接触（为刀片2/2 事实证明这并不行…… “雷克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特殊休眠室里冷气弥漫，一个从沉睡中被唤醒的天使种冷眼望着雷克萨将军：“去深入星空？” “不叫深入星空，只是简单地采集样本而已。” “……你或许对我们之前签订的雇佣协议有什么误解。”那个女性天使种扯了扯嘴角，露出危险的笑容来：“还是说，你觉得你的这艘大船很牢靠，撑得住被我轰几下？” “你可以试试看，甚至现在就可以动手，然后我宣告你背叛智慧种同盟协定，再将你就地处决。” 雷克萨将军就差没在脑门上举个‘我在威胁你’的牌子了，他探手握住腰间的长剑，扬起下巴俯瞰着对面。 身后是举着克雷贝尔式十二发破甲龙击枪的警备队——这玩意儿一枪能够直接在擅长防御的土系巨龙身上开个血洞，换成蓝星可以理解的程度，大抵就是高射炮平放当反器材狙击枪使唤的单兵武器同款。 如果有这种同款的话…… 女性天使种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被人当枪使的愤懑：“我会记住你的威胁的，回去之后我会向委员会发起控诉。” “整个舰队，只有你们这些脑子和当年一样自私自利的家伙，会这么做。” “别拿你们人类种的道德来捆绑我，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才晋升圣阶，不是为了给谁做贡献的。”女性天使种探手戳了戳他的衣领：“我不能杀你，但是我可以熬到你们这些短命鬼死掉的那天，你最好期待你的儿子，你的孙子，都有和你一样的地位。” “你知道为什么我实力不如你，却敢站在这里命令你吗？”雷克萨将军不以为意，轻轻拂了拂自己的领章。 那上面被对方戳了几下，已经布上了一层霜花，倘若不是他是指挥官，是将军，对方是真想杀了他。 “……哼！”女性天使种懒得理会他，并不准备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我们能团结起来，有无数战死的先烈为后代做贡献，所以哪怕我实力不如你，我也能够用这种姿态和你说话，我以后如果战死了，那么我的儿子，我的孙子，只会拥有更高的社会地位，而你——只能仰视他们，嫉妒他们，就像是你现在嫉妒我一样。” 天使种长命，自私自利，各自为战，独善其身。 天界的强盛源自于他们的强大，但是天界的败落，也源自于他们这种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个体论。 人类种的平均个体实力弱于几乎所有长生种，但是没有谁愿意和现在的人类种干架…… 大集体的存在，未必能够让每一个人都活得很好，但是它可以努力地兜底，至少不会让所有人都活得很坏。 当年天翼种反水天使种，何尝不是因为那已经被拉扯到极限的贫富差距呢？ “……我记住你了，我也记住你说的话了。”女性天使种眯着眼睛望着他，像是要把这张臭脸印在脑海里一样。 “记住就好，不用谢我。”雷克萨将军松开握着剑柄的手：“做好出击准备吧，后勤舰将会给你提供一套临时的炼金装备，你需要带回来至少三百公斤的样本，而且我们不能保证在陌生的星空环境下，空间戒指能够起作用。” “你——”女性天使种脸色变了变，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没办法使用空间戒指的话，搬砖三百公斤的模样。 高贵的天使种怎么可能去搬砖！ “你没有拒绝的余地，我现在依照战时紧急状态的授权，征召你完成侦查任务，当然，报酬并不会给你少算的。” “狗屁的战时紧急状态授权！”女性天使种啐了口。 “那你是说军团长冕下颁布的战时法令是狗屁咯？”雷克萨将军停住脚步，回头望过来：“这话我可不能当没有听见，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女性天使种当即脸色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按住自己的左侧小腹。 她的小腹左侧有一道伤口，是当初攻打天界的时候，被某个和对手大战的恐怖直立猿剑气波及到的。 当时她直接被剑气余波开膛破肚，昏死在战场边缘，还是收拢俘虏清扫战场的人类医疗兵把她捡回去救了一命。 要不是这个缘由，她还真未必会加入智慧种同盟协定——三界大战之后，军团长宣布的是如果想要回家的战士，在核实了没有非战争对立的劣迹之后，可以领二十银币的路费回家，有不少她的同伴就走了。 当然，也有更多的成员加入智慧种同盟，那就是明明白白的阳谋…… 女性天使种思绪恍惚了一下，出乎意料地老实低下头：“我没有对军团长不敬的意思。” 一般来说‘信奉’军团长的，才叫他冕下，意为代行神恩的人，比如巨龙种和一些人族第一军团的信徒。 而正常的智慧种同盟成员，一般都称其为军团长殿下或者直接称呼职务。 这些叫法非要说有什么用处，大抵就是两个不认识的人可以在同样尊称冕下的时候，确定对方是自己人。 也有把军团长称呼为‘第四天灾’或者‘恐怖直立猿’的，这种就是有问题的了，合该列个新名单，然后送去挖土豆！ 雷克萨将军眯着眼睛盯着她好一阵，这才冷哼一声收回视线，带着警备队离开了休眠室。 天翼种的那个参谋走进来，和她对视了一眼，前者微微低头：“好久不见，提尔……女士。” “你甚至都不愿意跪下叫我一声主人！”女天使种露出讥笑的神色：“换了新的主人之后，就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 “……我现在不是谁的奴隶了，我是我自己。”天翼种参谋腰间的翅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却倔强地抬起头和她对视：“新的世界，没有谁是谁的主人，当家做主的是我们自己！” “这就是你信奉的新教义？那个恐……军团长用来蛊惑你们的内容？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废话，你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无非是因为你投靠了新的势力，获得了足够让你自己以为自己很强的力量而已！” 通过义务教育体系公开战职者道路，通过官方进修的方式公开高阶战职者的进阶路线，甚至还有勤工俭学和夜校！ 这让当年的智慧种同盟无论是文化向心力还是科技向心力上，都超越了所有同行。 什么叫智慧种灯塔啊？什么叫美好新世界啊？懂不懂招贤纳士的含金量啊？ 被垄断了进修资源的天界，鬼知道有多少天翼种就为了读这一口书，千里迢迢跋涉投奔人类种去了。 天翼种参谋不说话了，他垂下头几秒钟，放下手里的箱子，然后转身离开。 在临出门的时候，他停住脚步，微微回头：“提尔女士，很感谢你当年的宽容，在我逃走之后没有把我列为逃奴……但是现在，时代已经变了，希望你能够跟上这个时代。” 说完他推门离开，偌大的休眠室里除了罗列两侧的休眠仓之外，就只剩下孤零零的女天使提尔。 以及她手边的小皮箱…… 她咬了咬牙，嘀咕着‘当年瞎了眼’、‘就不该心软’、‘自己要不是忘了’之类的话，打开小皮箱。 箱子里并没有太多的东西，除了一条明显看起来是新制作的长裙之外，就只有一叠军官津贴票和一本书。 在当前的舰队内，钱已经不怎么好使了，物资按需分配，军官和有作战任务的出勤士兵能够获得部分津贴票据，不过正常来说也就是能够在忙完之后开个小灶休息一下的区别。 这一叠津贴票大抵是确认迷航并且进行物资管控之后，天翼种参谋攒下来的所有剩余物资配给。 而那本书……女天使提尔拿起那本巴掌大的红色的书，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看着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的书页以及各种注释，她再度咬牙，恨不得把这本书也给撕了。 自己当时就瞎了眼！悄悄买这本书——买完了还给自己家里的奴隶看——看完了他们就跑了！ 提尔家族的荣光就此陨落了！没有了！就连神王冕下也…… 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快速翻看着那些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内容，女天使提尔冷哼一声将其扔回小皮箱里。 天真！什么叫必须有人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愚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有什么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奉献，都是假的！ 为了家族的荣光和神王冕下的恩义，自己必须要坚守最后的骄傲和底线…… 她握了握拳，站在原地默然了好一阵，拿出那条长裙，把箱子关上扔进自己的休眠仓里。 十多分钟之后，一个挽着长发的高冷天使种抖开翅膀，降落在侦察舰的直升甲板上。 “愚蠢的人类，送我去后勤舰吧，我可以帮助你们——如果你们卑微地向我恳求的话！” “……” …… …… “我们的深空探测器还有多久抵达？” “还有五小时。” “啧——加速啊！” “加了加了，油门都踩死了，轮胎都烧冒烟了！” 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深空探测器还在路上的事实，顶多也就不会咕咕咕。 而于此同时，另一边的艾丽娅已经开始调兵包围整个台场了，就等着异种们来送死。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你觉得我们能够探测到什么？”小伙伴往嘴里送着薯片，吃了几片之后抖了抖发现没了，他单眼往薯片袋子里看了看，除了看到一袋子空气之外就只剩下一点油光：“好家伙，不愧是X事。” “不知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有水，有臭氧，应该也有空气。” “而且还很大。” “对，而且还很大——或许里面有生物，地外生物，或许是一些单细胞的鱼？” “为什么不会是恐龙？” “为什么不能是魔物娘？” “为什么不能是恐龙娘？知道什么叫擦亮长矛吗？” “噫——” “噫个屁，你看起来很懂吼？” 一群小伙伴打打闹闹，目光倒是没有离开深空探测器那边的范围。 十多万公里对于陆地上来说很遥远，但是对于天体距离而言近在咫尺。 蓝星和月亮的距离都有38万4千公里，这么直接看上去，不也觉得近在眼前么？ 架个手机你甚至可以直接拍月亮，环形山都看得清清楚楚。 深空探测器自带的摄像头可比手机的强多了，这会儿光学观察着目标地点，星空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道碎玻璃一样的裂纹，裂纹的背后就是一个新世界。 如果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找，鬼才看得出来黑夜里的黑玻璃裂缝，都奔着什么恒星行星去了。 在太空里不发光的东西从来都没牌面的，没精神！看不见！老大哥说没有就是没有！ 临到换班的时候，一批新的小伙伴带着工具过来接替这些监控的，双方收拾各自东西的时候视线这才稍稍离开屏幕，可就是这么一瞬间，那道裂隙却闪过一抹流光。 没有人看见——按照电影里一般都是会这么演的。 但是现实里有女娲…… 『光学观察位发现变动，侦查到空间裂隙出现能量读数异常，重复，能量读数异常。』 女娲把画面拉近，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深空之中的那道玻璃裂纹一样的存在，开始缓慢闪烁流光，然后破碎开一个米粒大小的角落。 当即有小伙伴冲过去开始计算，敲打着键盘确认之后回头吼道：“一个接近长20米宽30米的不规则开口！” 六百平方米的一个缺口，这个尺寸甚至比他们制作出来的人工星门还要大好几倍，里面是什么东西？！ “出来了！有东西出来了！！”有人指着屏幕上一个明显不正常位移的光点：“画面放大过去！！” 深空探测器依旧在前进，自带的摄像头转动着，将焦点定格在那个从开口里面缓慢‘飘’出来的物体。 那是一个萦绕着五颜六色光彩的泡泡，像是从水面上升起一样脱离开口，缓慢滑入深空。 一道肉眼可见的半透明光索往后牵引着，似乎是为了不让这个泡泡无规则逃逸，而那个泡泡里面—— 大屏幕上，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光球，没有一丝声音。 那是一个……长着三对羽翼的……天使？！！ 第1256章-天使和我艾某人有什么关系（为刀片2/2 “……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从深空探测器里传来的画面，过于震撼了。 “探测器虽然正在极速飞行，但是在幽冷与无垠的宇宙中，却像是一只小小的蚁虫在黑暗的大地上缓缓爬行……” “等会儿等会儿，你这句话我听着耳熟！” “在枯寂的宇宙中，九具庞大的尸体静静的横在那里——” “神特么九具庞大的尸体，九龙拉棺是吧？人家没给授权你写个屁的同人！” 时间定格在这一秒，共和国建木基地的深空探索计划项目租，正式接收到第二号深空探测器传送回的画面。 在那冰冷和黑暗并存的深空之中，一点小小的光，一个气泡一样虚幻却又真实存在的物体，正在移动。 映衬着光华的三对羽翼的人型生物，就像是神话传说里面神国的天使——不！简直就是天使本使！ “上帝，我看到了什么？” “这怎么可能，无法相信！” 炼金之星里面不乏国外的小伙伴，从小有意无意地受到一些宗教的熏煮。 毕竟身边到处都是信上帝的，就算不腌入味儿那也避免不了耳濡目染，这会儿更是震惊到莫名。 天使！ 这个发现太重大了，重大到了某种意义上甚至打破了原本的计划的地步。 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地外生物，哪怕长得像传说中的山海经荒兽，那共和国人也有胆子去尝尝咸淡。 可是现在这是一个西方世界里吹烂了的天使，就不得不考虑一下国际影响了。 哪怕现在还没有被国际知晓，但是以后呢？ 这就跟西方发现了一条东方龙，然而二话不说弄死了扔博物馆一样，这事儿能轻易了结？ 无数的电波从建木基地发送出去，去向四面八方。 历史——历史即将在接下来迎来一个新的转折点！ …… …… “……天使？” 艾丽娅眯着眼睛，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老对手。 天烈帝·光明神王…… 好吧，叫天献帝或者天哀帝也没差，实在不行的话就叫天思宗，挂树上那位。 埃洛文斯这种死得不能再死的，都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从时间长河里复生真灵。 艾丽娅绝对不怀疑这背后有某个下大棋的Q版家伙的手笔，但是光明伪神王应该不会也复生吧？ 要知道这货当初可是三骂Q版量子龙神，自寻死路的，Q版量子龙神和她不一样，她宽容大度，龙神心眼小。 可是在看到了具体的图像资料之后，她却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不是光明神王，对方只有三对翅膀。 六翼天使啊…… “圣阶——啧，不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边？” 艾丽娅没想通，但是似乎也不是特别想不通。 地球有巨龙，有猫娘，有吸血鬼和狼人，多个天使种貌似也问题不大？ 摸着下巴斟酌了好一阵，艾丽娅放下平板：“双方接触了吗？” “没有，我们的探测器还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抵近，而对方……好像是抱着一块石头就回去了。” “石头？” “太空里面的小行星残骸，我们也没看懂具体，但是他们对我方发出的通讯信号没有回应。” 深空探测器这边不是没有发送友好的信号，实际上它身上除了那块最大的钚电池之外，最多的就是各种零碎。 比如说一份送给外星人的饱含善意的礼物，载体是一张铜质镀金激光唱片。 一面录制了90分钟的蓝星之音，包括蓝星60种不同民族语言的问候语。 国语的问候是『各位都好吧？我们很想念你们，有空请到这儿来玩。』的京腔，倍儿地道。 就是说这位录音的老哥在蓝星这么久，估计也是想家了，怀念太空中的同胞…… 除了国语之外还有地方方言，比如粤语、闽南语和吴语。 粤语的问候是一个小姐姐录的，祝外星人平安健康快乐。 还有问太空朋友吃了没的，请他们有空来自家坐坐——希望她到时候不会叶公好龙。 而除此之外，还有35种自然界的音响和27首古今世界名曲，例如用古琴演奏的《高山流水》中《流水》乐曲。 另一面则是录制了115张反映蓝星人类文明的照片，包括并不仅限于各地的名胜古迹风景照。 知道什么叫旅游文宣么？这才叫旅游文宣，大力发展宇宙旅游业，欢迎外星游客光临蓝星农家乐。 可是蓝星农家乐没想要直接开到熟人头上啊——这上帝和天使怎么冒出来了？熟人生意这是宰客还是被宰？ 麻了麻了，遭不住了，蓝星那边迫切想要沟通目前已知的地外文明无久近艾某人，问问她的意见，连带着金叉烧也被请了过去，商量是要一把弄死这个鸟人，还是要和对方好好交流沟通一下。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来自神恩世界，但是……这么说吧，很像。” “所以我们是要释放善意，对吗？” “高层的意思怎么怎么样的？” “先尝试释放善意，但是……不能让西方先见到她，否则场面会很乱。” 西方人未必就真信上帝，但是借着信上帝的幌子去搞钱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一个活生生的天使代表什么？这就是神迹啊！这就是上帝即将降临啊！ 这对于公开舆论和国际形势而言来得太被动了，梵蒂冈原地升天，教皇连夜修改教义。 首先获得一个强宣称，向心力爆炸，然后文化传播因子拉满，当场开启文艺复兴黄金时代。 是时候把伊斯坦布尔收回来，变回君士坦丁堡了！ 然后共和国这边就坐蜡了…… 人家有天使，这边能去哪里找个真龙出来大家排排站玩COS不成？ 为了获得文化影响力，所以双方决定出道并且进行学院舞台战是吧？ 艾丽娅对于鸟人是没什么畏惧心理的，主要是砍得比较多，应该是对方怕她才对。 只可惜这只鸟人她不认识，甚至都不能确认对方是神恩世界原产的，还是其他地方组装的。 神恩世界的六翼天使是圣阶，别的地方万一是超神呢？亦或者是个样子货呢？ 这种贸然判定，很容易影响到正常的决策，而且很多时候自以为是的认知也未必就正确。 艾丽娅至今还记得狼桃之耻，就是说她当年辣么爱吃番茄炒西红柿炒蛋的，现在都不怎么吃了…… “还真是麻烦啊……”艾丽娅发出不爽的声音。 “没办法，刚好涉及到宗教。”神仙姐姐也很无奈：“而且天使这种生物，在神话里和天国、死后、长生不老这些因素挂钩，很难说有没有谁会有多余的想法。” 政哥哥都还希望长生不老呢，遑论那些猪，亲眼见到天使之后怕不是当场就跪了。 “所以说，当年的神话故事，还真就和这个碎片空间有关？又是大洪水，又是异种，又是天使。” “可能是吧……你怎么看？” “让官方去接触吧，我没有意见，也不反对进行接触。”艾丽娅无所谓。 如果是神恩世界的天使种最好，大家还能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谈谈。 如果不是那就不是——她又不怕和对方动手，一切道理到最后都归咎于物理。 哪怕是在宇宙之中和外星人交流，你拳头大的话也还是更有底气的…… “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够接触，我准备过去看看——和另一个我一起。” “有必要么？” “一来是不太放心，二来是我们也好奇。”神仙姐姐笑笑：“你不过去的话，就在这边处理事情，处理完了再说吧。” 收拾一些异种而已，艾丽娅圈地杀人属于是出殡送葬一条龙服务，神仙姐姐并不担心她搞不定。 “行吧，那我这边忙完了再和你们联系……” “还有一件事，台场上空的空间裂隙，真的没问题吗？” “有埃洛文斯在，那道空间裂隙掀不起什么风浪的，而且我已经把TPC的主要力量都调过去了，就算是掉下来一只泰坦巨兽也能打一打，要是超过这个级别……” 艾丽娅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物品：“不也还有我么！” “每次看到这个，都觉得很神奇。”神仙姐姐叹了口气，看着神光棒：“为了避嫌，就连造型和你这个变身器模样相似的一部特摄片，都暂时停播了，据说上面很担心。” “几个意思？”艾丽娅皱起眉头：“不是说好了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么？” “没什么大碍，重审一下，走走程序而已，过段时间就出来了。” “嗯……” 艾丽娅暂时放下了这件事，将目光专注于地球这边的异种动乱。 到底还是远了点，在深空之中，就算把她发射上去也得飞好几十个小时呢。 至于说几个空间裂隙的内部可能相连这事儿她清楚，但一个碎片空间的出口多了去了。 总不能就那么巧，这边还是在深空里抱石头，那边转眼就从台场这边蹦跶下来吧？ “必然不可能。”艾丽娅觉得稳了：“要是能成，黄老仙都能有儿子了。” “黄老仙是谁？” “一个不认识的老朋友，算半个反向预言家吧。” “……预言家啊……” …… …… “预言家的预言，十成里面有九成九都是假的。” “……但是异种觉得你说的是真的。” 大魔王看着自己面前的占星师，也有种直接刀了她的冲动：“甚至就连我，也觉得你说的是真的。” “那是因为我说错了，你们不会在乎，但是我说对了，你们会记住。” “你到底——是怎么看到未来的？用这个水晶球？” “不，水晶球只是掩饰。”占星师想了想：“有的时候，我能够看到一条贯通过去和未来的长河，偶尔能够看到一些片段，某种意义上，这些片段其实就是未来。” “那么你怎么确信，未来没有异种，只是因为你没看到呢？” “因为我有脑子，我知道你要把他骗去送死。”占星师直言不讳，把手里的水晶球放下：“我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矛盾，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那你不应该找我，我只会杀了你。” “如果我不找你，你会杀了我，但是如果我找你，你放过我，然后我才能活。” 占星师对于这事儿看得很透彻。 投靠谁？投靠艾丽娅自然是个好办法，这叫弃暗投明。 但是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她不是艾丽娅，有能力直面大魔王的阴谋诡计，艾丽娅也不可能24小时保护她，现在直接跳反过去，她只能够提心吊胆地活着。 毕竟大魔王的目的，是清扫所有异种和超凡力量拥有者，占星师也算是货真价实的超凡力量拥有者之一。 “如果我保证，不透露和你有关的信息，也不会干扰你的计划，你可以放过我吗？”占星师这么说着，拱手送上自己的水晶球：“我想要离开这一切，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 “……我不相信你，为什么以前那么久你都一直在异种阵营里，现在却要逃走？” 仅仅只是自己算计了一把德古拉他们？可是前段时间明月天涯大开杀戒，她都没有跑路。 “因为我见到了无法抗拒的命运……还有一个怪物，一个如同山岳一样庞大，像是地狱之王一样可怕的怪物，正在寻求我的能力，我是祂的碎片，是祂缺失的拼图，是祂失落的权柄，是祂神力的延展……” 大魔王表情愈发古怪了，她越看对方，越觉得对方真的拥有某种权柄的能力。 预知未来……时间权柄？ 可是如果拥有时间权柄的话，占星师就不该是占星师，而应该是异种之王才对，现在的她弱得简直可爱。 拥有时间权柄的存在，即便是在神恩世界也能够成为一方霸主，甚至是登顶三界之巅。 就像是传说中疑似拥有造物权柄的光明神王一样…… 大魔王沉默了好一阵，微微垂下眼帘：“我今天没有看到你。” “是的，我也没有看到任何未来。”占星师心领神会，对方这是放自己一马了。 或许是担心她破坏即将成型的计划，也可能是觉得得罪一个能够窥见未来的人没必要且可惜。 现在结个善缘，未来或许用得上也说不定。 占星师带着轻松的表情离开，水晶球留了下来，精美的绒布衬着这个平平无奇的水晶球，是给大魔王的信物。 大魔王拿起水晶球的时候，却在那水晶球下面看到了一张纸条，叠得像是个千纸鹤一样精致。 她皱眉打开一看，内里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她的名为圣。』 『愿她的国降临，愿她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天上的父……她？” 第1256.5章-小决战（为刀片2/2 清晨·台场·国际展览馆 作为阿宅们的巡礼圣地，这片区域一向以一年两度的漫展盛会而闻名。 早早就有不少阿宅们守在这里，但这次和过往有点不同。 以往的阿宅们早起是为了排队进去，现在大家却排队在外面，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一样。 “来了来了！” “噢噢噢噢——” “这个力量感！这个装甲！” “是战损！看到那个痕迹了吗——是战损！” “动起来啊！铁奥！动起来——它真的动起来了！！” 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震颤，三个写字楼那么高的巨型钢铁机器人缓步前进着。 最前面改装过的铺桥车不断地往前释放垫板，足有两拳厚的金属桥板勉强支撑着地面。 每一步踏下来，周围的大楼和地面都在抖动，那金属摩擦的机械声，清晰可辨的泄压声，大腿踩下来的咚声，混杂成钢铁和机油的交响乐，让阿宅们的血液都为之沸腾。 巨大的机器人！而且是可以动起来的巨大的机器人！ 它甚至有比本身还大的炮管和大剑——还有可以飞出去的火箭飞拳！ 甚至还有可切换的背包！啊啊啊啊啊！！！ 可怜的台场高达屹立在一边，狗都不看，比起仨巨型机器人而言，它就是个大号的辣鸡手办！ 三个机器人之中的一个停下来，探手缓慢地抽出背后的大剑，缓慢地杵在专门定制的剑座上。 「铿————」 那足有四十米长的金属大剑摩擦出肉眼可见的火星，看似缓慢但极为迅捷地没入剑座。 那悦耳的剑鸣让人整个脊梁骨都在为之颤抖，目眩神迷，连带着定格在原地摆POSE的机器人都显得那么英武。 怎么会有这么帅气的巨型机器人！ 后续的铺桥车往前绕行，准备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铺路，保护脆弱的钢筋混凝土地面。 众所周知，本子的路政人员很强势，强势到就连国家防务所用的装甲车，都得按照他们的道路建设指标来阉割。 超重了是吧？超重了就给我分头行动——把炮塔拆了！然后卡车拖运！ 如果什么时候陆自的人敢不拖运装甲车，而是无视道路规则直接整车开进来，那一定是他们叛变了！ 而且这梗还不是别人吹起来的，是本子的人自己这么觉得的。 他们把这些场景直接画进了诸如《机动条子》之类的动画里，狠狠地把自家的陆自给损了一把。 至于说现在为什么没有这个限制了？ 那也不看看调动部队的是谁…… APEX部队乘坐着轻量化的运载车跟在两边，负责疏散人群和维持秩序。 高天原的人早就混进了人群里，甚至妖刀姬这种磨洋工的连平日里常常穿的衣服都没换。 她就直接戴了个狐狸的面具，然后一边应付着阿宅们的拍摄请求，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往这边看。 “每次看到这几个大家伙，都会觉得——这真的是人类的力量吗？” “这就是那一位拥有的力量啊。” “可是这不是TPC吗？” “那你觉得TPC是谁在掌控？” “好像也是。”妖刀姬换了个妖娆的姿势当照相模特工具人，悄声通过耳机和小伙伴闲聊：“要是我有那一位的实力，我早就端坐于高天原之上，成为人间神了。” “呵呵，人家可不觉得人间神有用，而且别忘了上一个自称人间神的是谁。” 还能是谁，皇居里面那只呗，当年战败了就直接宣布从人间神变成凡人，合着还能降级的。 但和皇居那只不同，艾丽娅是真有实力，而且是高天原梦寐以求的个体伟力。 暗世界的绝大多数执行官追求的是伟力归于自身，也就是生物进化那套。 高天原更是个中魔怔人，为此他们甚至不惜搞血统提纯之类的邪道，生物基因研究也没少。 但相对的，科技机械就落下来了，一目连这种依靠外力和科技的，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受他们待见。 明明最先玩大型机器人概念的是他们，在小型机器人的高精度方面有相当造诣的也是他们，可是却没能够拿出真正有用的东西来，混来混去就弄出来一些机械战兽——还被入侵了，然后把自己家的基地给堵了。 那么问题来了，电子机械战兽也会感染赛博下克上精神病毒吗？ 而反过来，他们的首领艾丽娅，明明已经完成了伟力归于自身的成就，却似乎并不依赖自己。 对方极度喜欢玩大集体模式，并且相当信任那才是真正的力量，就连高天原这边也是一波F2A而不是玩微操。 大搞快上，从基建到高精尖，全都给爷拉满，对应出来的结果就是TPC如今近乎薯片袋一样膨胀的规模。 所谓堂皇大气，莫过于此。 正常画风的暗世界对抗：双方出动高手，个中明里暗里交锋，炫酷帅气。 虚假画风的暗世界对抗：我TPC起了，高精尖武器拉满了，决战机器人也开来了——你们一起上吧。 现在妖刀姬担心的不是异种有多强，而是那些异种还会不会傻乎乎地往这边来。 怎么看这都是个口袋啊，快跑啊傻孩子们！ 震耳欲聋的巨大机器人步进声音停了下来，=三架巨大机器人里面的最后一架海洋女神号就保持着持剑的姿态。站在原地当看板娘：『一号机已就位，进入警戒节点，转入待机模式，传讯，转入待机模式。』 『二号机前往目的地中。』大地女神号的驾驶舱里，金夫人和金叉烧一起迈步，驱动着巨大的机器人往前进：『二号机已就位，进入警戒节点，转入待机模式。』 在金叉烧的视野里，她们和另外俩巨大机器人互相对立，呈现一个三角形状，中间是台场广场的空地。 三个机器人体积庞大到宛如高楼的地步，阳光升起来居然投下的是楼宇那种级别的阴影，整片广场都显得阴凉。 金叉烧摘下头盔松了口气：“确实是稍微好点了，修炼精神力还是有用的嘛！” 看了眼屏幕上自己承担了85%的精神压力，金夫人叹了口气，决定回去之后抽一顿这个傻闺女。 半点长进没有，甚至还降低了契合度——什么摸鱼修炼！换块叉烧来起码还可以啃两口补补体能！ “妈，我们就在这里看着？”金叉烧扭了扭脖子：“我想下去玩。” “待会儿可能会有战斗。”金夫人目光扫过那些APEX部队的成员，对方盛装打扮，整齐出场。 盛装到什么地步呢？配给制服里面专门的礼服、全副武装、统一调度。 整齐到让人压根想不到这些人是来准备干架的…… 能想象那种仪仗队上一秒还在整整齐齐正步走的姿势，下一秒就直接就地战术打滚进入作战状态么？ 大地女神号的火控系统伴随着金夫人的视线移动而扫下去，APEX部队携带的诸多武器装备全都被扫了出来。 单兵武器拉满，全都是圣诞树级别，各种机械义肢都切换到了战斗模式，甚至直接在火控系统里标红了。 能够让大地女神号这种规模的超巨型机甲都标红感觉危险——这帮家伙到底带了什么东西在身上？ 金夫人明显地嗅到了名为‘战争’的味道，可是她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有谁值得现在的TPC如此大张旗鼓，却又不动声色——就连她自己都只接到了警戒和展示演出的任务，并没有直接的作战命令。 金叉烧够着脖子往下看，这个傻孩子明明戴上头盔就可以调用大地女神号的观瞄系统当望远镜使唤，却特别实诚地摘了之后凑到驾驶舱边缘，就像是好奇的楼上的小金毛打量着楼下的行人一样。 “喔！好多人啊！” “妈——你看那个！11点方向那个！那个是不是台场的高达啊？” “哇！居然还有专门的COSer入场通道！那些是表演的团队吗？” 金叉烧叽叽喳喳地看着热闹，浑然不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没心没肺。 金夫人充耳不闻，整备着大地女神号的资料和日志，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然而在某个瞬间，她动作停了下来，下意识抬头望向天空。 什么东西？！！ 心悸的感觉几乎要覆压而下，就像是眉心之前抵着一柄利剑，寒光刺目。 然而那股奇怪的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十多秒就不见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查看一下大地女神号的观测读数，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仅仅只是之前有一阵疑似来自太阳风的伽马射线读数飙升了下，并没有影响到什么设备，也没有造成其他的生物异常。 这种情况时有发生，毕竟太阳的活动不可控，而且每一分每一秒抵达地球的能量都是天文数字。 真要是计较太阳的辐射量，那哪怕只是在艳阳天去晒晒日光浴，辐射罗列成读数都堪称可怖。 金夫人狐疑地低下头，却发现自己闺女也是仰着脖子一副凝重的模样，顿时心里带上了些许欣慰。 “你也感觉到了？” “感觉到什么？”金叉烧回过神：“啊？” “那你之前在干嘛？” “我在想中午吃什么！”看着驾驶舱天花板发呆的金叉烧擦了把口水：“我好想吃鳗鱼饭啊！” “……鳗鱼饭是吧！”金夫人磨了磨牙：“等忙完了这阵，我就让你鳗鱼！让你饭！” “妈你说话的态度好吓人哦。”金叉烧不知道哪里惹到了自己老母，下意识挠了挠臀大肌：“说起来，今天阿娅是不是要对谁动手啊？如果是要杀人的话，我可以不参与吗？” “嗯？”金夫人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我们来这边，不就是为了给谁下套么，这么大阵仗，可是我不想对人类动手诶，要是怪物的话那没关系。”金叉烧耸了耸肩：“我知道有些时候，做一些什么事啊或者发展一些东西，会得罪很多人，但是我担心开着这么个大家伙动手屠戮他们的话，我会失眠的——这不是我自己的力量，我怕以后控制不住。” 金夫人张了张嘴，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自己的女儿蠢萌，但是从来不笨，之前她也没有说不知道有战斗之类的话，只是单纯想要‘下去玩’。 驾驭大地女神号是什么感觉？ 人类在任何天灾面前都会显得很渺小，很脆弱，但是驾驭着这么一个大家伙，就像是化身神灵一样，无论是海啸还是台风，都感觉能够扛得住——或者说巨型机甲本身就可以是天灾的一员。 小孩子有了雨靴都想要去踩踏几下水坑，钢铁侠有了战甲之后忍不住行侠仗义。 那么正常人有了巨型机甲会怎么样？ 金夫人自然是控制得住自己，其他的几个机甲的驾驶员也是从军中遴选的精锐，理性大于感性。 可是金叉烧是个例外，她还是个孩子——刚24岁的小仙女一样的孩子，她很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没有这种心境。 她当然是不惮于也不怕用最狠辣的手段对付敌人的，毕竟是小时候就跟着老妈一起在道上混的小女王。 但用拳头或者刀子去践行自己正义，和驾驶着巨大机器人一脚踩扁一滩烂肉，那是绝对的两种概念。 “……臭丫头，你才几岁啊，就开始修心了？” “我不说了精神力修炼有用么。”金叉烧嘀咕着：“你们这些当家长的就是不行，老是觉得该这样该那样，我觉得你们管的越多，就代表你们原本的教育方案越失败——搁这训狗呢？” 金夫人闻言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反而是接管了金叉烧那边的驾驶系统。 “下去玩吧，出事的时候记得立刻回来——记住，立刻！” 以她的能力，短时间内强行驾驭大地女神号也不是不行，无非是压力大点。 精神力修炼法从蓝星那边送过来之后，金夫人大有精进，只要不超限就不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或许超过了某个极限之后，可以如同传说中的剑仙驭器一样，把巨型机甲当成大型傀儡来驾驭。 到时候双方斗法，那边是涡轮增压七千二百转飞舟猛冲，这便是十万匹马力巨大机甲海虎拳，想想都刺激…… “妈，我下去玩可以，但是首先要和指挥部那边报备一下，别到时候上演‘关键时刻队友不在’的剧情，要是指挥部不同意的话，我就不去了。”金叉烧在真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变得格外理性。 金夫人闻言也深以为然，上报上去之后，获得了艾丽娅的亲口批示。 『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修心有小成，那不比干架重要多了？人才是根本嘛！』 “阿娅阿娅，可是我觉得你这次动静很大啊！” 『我动静大那是给人看的，我再低调，他们就该得寸进尺了。』 “会吗？” 『怎么不会，他们会觉得我现在就想要变成光，那么以后想要变成什么简直想都不敢想，然后恨不得把我圈养起来，在金丝笼里当一只金丝雀——我要是没点主观能动性，估计以后整个TPC就成了令不出宫门。』 “这样啊……” 『另外你们也别太在意今天的调动，APEX那边也是，为什么大家都在谈论着这是一场硬仗？仿佛这台场，对我们简直就像是龙潭虎穴一样，想当初，我从蓝星踏上征途，开始了第二次上位，暗世界遂归于一统，如今TPC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真可谓占尽天时，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 『不管怎样，这场仗是八十万对六十万，优势在我！哎呀我牛奶怎么打倒了……』 “阿娅，你——诶？那个孩子——” 金叉烧正想说什么，却突然眼神一凝，望着下面一个小小的身影。 银发，道袍，大袖子，小萝莉，背着剑匣。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通讯请求转来，发信人的代号赫然是『戮仙剑主』这样中二病拉满的风格。 『是师伯当面吗？』大地女神号的镜头里，那个小小的人儿隔着近百米的距离，冲着这边的驾驶舱遥遥作揖：『蓝星环溪观，劣徒陆离光，见过二师伯。』 『等下——这个声音——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艾丽娅的声音带着惊讶：『离光？！』 『是我，大师姐，我刚过来。』 “离光？”金叉烧瞪着眼睛，尽管之前见过照片，但那也只是大头照，谁能想到真这么小只！ 要知道蓝星这边的离光，可是货真价实的大离光，长腿拉满身材姣好，直接奔着三师叔那种美人儿模子去的！ “妈！那是小离光诶！真的好小只——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本来是想给大师姐一个惊喜的，可是到了之后，发现大师姐不在。』 离光小道姑也很无奈，她抬头望着巨大的机器人：“原本以为大师姐来了这里，可是到了发现也不在。” 『我在路上，马上到！离光你就在那边等我！』 “好。”离光小道姑老实地盘腿直接坐在原地，也不在意身边的阿宅们相位猛拍。 然而有些事情总是不遂人愿，当离光小道姑准备入定一阵的时候，一双大长腿立在她面前。 某种奇妙的观感近在咫尺，离光小道姑猛然睁开眼睛，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对方也在看着她，低着头，带着某种微妙的，可以称之为‘怀念’的情绪。 “离光？”那个背着青铭剑的少女用确定的姿态问出询问的语气。 “……离光。”离光小道姑站起来：“你呢？” “我也是离光。”穿着几乎是同款大号道袍的少女揣起手：“或者应该叫——大离光。” “……” 第1257章-感同身受妖刀姬 离光见离光，两眼泪汪汪。 好吧并没有——大离光和小离光的历史性会面，在人来人往的广场。 她们就像是抽离的两个具象化的符号，周围的人是背景板，画风带着港片里面的慢动作风格。 大离光盯着小离光的头发：“白首太玄经？” 小离光盯着大离光的大长腿：“……正常发育？” 人们总是羡慕别人有的自己没有的，却不知道自己拥有的东西，某种时候更为珍贵。 离光小道姑刚想说什么，就只觉得身子一轻——金叉烧已经下了地，当场就把小离光揣怀里了。 “啊呀！真的好小只啊！”金叉烧蹭着小离光的脸蛋儿：“当年离光你也这么小——可是我也还小，当时还不觉得，现在觉得能够抱起来举高高真是太好了！好可爱呜呜呜……” 离光小道姑面无表情，一来是她本身就没什么表情，二来是这么被蹂躏她已经习惯了。 也就是自家师姐，知不知道万磁王的含金量啊？知不知道戮仙剑主现在在蓝星暗世界能够止大人夜啼啊？ 成年人？成年人未成年的时候，看有谁能够帮他们！ 大离光揣手手站在旁边干看着，她这次是被白衣泰迪派过来帮忙的。 异种之祸，不在异种存在本身，而在异种的行差踏错。 无论是艾丽娅所代表的暗世界意见，亦或者是官方，都是能够容忍这种程度的异类存在的。 前提是他们听话，就像是鸢尾花女亲王那样，乖乖地过来奉公守法，配合研究，那么还能发津贴。 可要是不听话想要伤人，那就可以直接开除人籍了，要是被当场逮到，那么艾丽娅大开杀戒无人可以指摘。 为此共和国九局的顾问们也分散到了各个地方，如今各种奇形怪状的人混杂在漫展的人群里。 多一大一小两个剑仙道姑，那也只能算是文化输出，算不得惹眼。 倒不如说离光小狐狸实在是太可爱了，以至于压根不会有人觉得大离光和她是一体同位，只会觉得是姐妹甚至是母女，谁能拒绝一大一小两只呢？ 小的抱着走，大的搂着走，简直就是人生圆满。 “你一个人来的吗？”金叉烧很担心小离光，不自觉地就把她当小孩子对待了：“跟师姐走！” “不用，我是来帮大师姐忙的。”离光小道姑拒绝了摸鱼的邀请：“师姐有事师妹服其劳。” “呜呜呜！好懂事的小离光……”金叉烧表示爱了，甚至还想要把小离光抱回去。 大离光在旁边很无奈：“师姐——” “啊，离光你也在啊。”金叉烧回头看了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女，叹气道：“虽然你也很可爱，但是你已经是乙女了，师姐我就算想要宠爱你，也会感觉怪怪的……就是有种对你图谋不轨的感觉，你能理解吗？” 大离光抬袖掩面，自己师姐说得什么怪话？ 那你现在抱着小一号的自己，难道就不是在冶金吗？ “小离光你这背的什么？好重啊……”金叉烧颠了颠怀里的小狐狸，只觉得她背后的剑匣格外沉。 实际上这已经是轻量化的离光小白狐了，要是当年那个身上挂着二百斤，背后再背着一百斤的，才叫离谱。 “是剑。”离光小道姑言简意赅：“绝仙剑。”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到处起红光，绝仙变化妙无穷，大罗金仙血染裳。 “说起来，之前你的代号也好有趣，戮仙剑主……噗嗤……” 说着金叉烧没忍住，就像是听到小孩子在家里说自己要变身奥特曼打怪兽一样，可可爱爱。 然而这话甫一出口，离光小道姑却眼见着涨红了脸，耳根子都像是发烫一样，就差没在脑门上冒蒸汽了。 “戮仙……戮仙剑主什么的……离光……” 她嗫嚅着想要解释什么，比如解释一下这是中二神话厨另一个余孽头子女娲给她弄的内部代号，而且她还没办法修改，亦或者是说自己当年的黑历史明明不算是黑历史，可是却又无法可说。 于是堂堂剑仙离光小道姑，现在在金叉烧的怀里瞪着大眼睛，盈盈隐有泪光。 金叉烧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摇晃着哄孩子一样：“不哭不哭，没事没事——他们坏！打他们！谁给我家离光乱起代号的？早晚收拾他！” “……大师姐。”离光小道姑吸了吸鼻子，要坚强，不要哭。 “啊这——”金叉烧眨了眨眼，她大师姐不是阿娅么？ 坏了！自己要收拾阿娅了！打不过鸭！ 离光小道姑擦了擦小脸儿，虽然也哭不太出来就是了。 近些日子她白首太玄经修习有成，发色渐变，情感也逐渐多了起来。 尽管表情还是以往那种无口无心的模样，但有时候就很莫名地情感充沛，想笑或者想哭，难以理解。 问二师伯，二师伯说她是走的太上忘情的另一条至情至性的路子，但是那种人生经验对于离光小道姑而言有点过于遥远，她虽然天赋异禀，可到底年岁还不够，有才情没有经历，不能体悟。 她又问二师伯，至情至性的大道修成最后会是什么样子。 当时金夫人沉吟了好久，说可能是师傅的样子，也可能是大师姐的样子，更可能是艾丽娅的样子。 所以无论哪个都挺好，离光小道姑也就觉得没问题了，师祖和大师伯很厉害，大师姐也很厉害。 离光还不够厉害，所以能够进步，怎么都可以——临走的时候她其实悄悄在隔离仓里哭了一会儿，只是没让人发现罢了，当时她觉得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都好感人。 嗯，炼金之星的小伙伴觉得管家婆走了都好高兴，一转身就开趴摸鱼去了…… “你的剑……不是剑。”大离光望着离光小道姑的剑匣，眼神有点微妙：“感觉很怪。” 能不怪么，神恩金镀层的纳米无人机群，这要是都能算传统意义上的剑，那这世上也就没有剑了。 “不滞于兵刃，草木竹石均可为剑。”离光小道姑看着另一个自己：“御剑岂是如此不便之技艺！” 如果按照战斗力而言，离光小道姑是超过大离光一整个台阶的。 或许因为浓缩的都是精华，固然大离光才情惊艳，可是小离光的才情已经到了惊人骇人的地步。 天不生小离光，蓝星剑道自神仙姐姐之后，三十年如长夜。 明月天涯？辣个女人用火铳的，算什么剑圣，平白浪费了传给她的泰若山剑…… 而大离光则还在传统意义上的高手的范畴，这俩要是打起来，那结果大抵是不会有什么悬念的。 切磋的话三七开，大离光三，这三成还是仗着她手长脚长，小离光吃一寸短一寸险。 生死相搏，只需要一个照面小离光就能干掉大离光——她现在甚至能够越阶挑战一下包括泰坦巨兽在内的对手。 无视护甲直接破防的真实伤害御剑术，大靶子一样的泰坦巨兽会喜欢吗？ 现在能限制小离光的，也就是量子通讯的信号强度和充能CD时间了…… 金叉烧到底没能够把小离光抱走，后者坚持要在原地等艾丽娅，而金夫人那边也让金叉烧自己玩去。 没见人家俩同位体有话要说么？说不定还是要悄悄话的那种，要是两个自己面对面，那也应当是屏退左右。 金叉烧于是溜达着走了，临走的时候依依不舍地吸了两把小狐狸，并且允诺给她带冰糖葫芦回来。 她看到有一个包子头的少女在摆摊了，买的就是冰糖葫芦——是不是这些人玩中华街概念就只知道包子头啊？ 哦，隔壁还有个唐可可，那没事了，轻松拿下樱花妹，合理。 没有了金叉烧的打扰，离光小道姑再度需要仰头和自己对视，她想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找了个花坛跳上去。 这下大家视线就齐平了…… 面对似乎在面对自己的这方面有着奇怪的倔强的离光小道姑，大离光想了想，试探性地去把她举起来。 小离光下意识动了动小短手小短腿，可到底没有挣扎，就这么睁着大眼睛和她对视。 Emmm…… 大离光把她放下，于是被拉长的小离光又缩了回去。 再往上举——拉长——放下——这是哪里来的猫咪吗？！ 好片刻之后，把小离光抱在怀里的大离光面对着一干死宅的摄影，面无表情地和同样面无表情的小离光说话。 “非要在这里？” “大师姐说，原地等她。” “可是他们照相照得好欢啊。” “没用的，芯片屏蔽，除非有人用胶片相机或者拍立得。” “哦……你怎么练成白首太玄经的？” “不知道，就这么练，然后就会了。” “哦。” “你为什么可以长这么高？” “不知道，小时候也不长个，师祖治好了，就好了。” “哦。” 俩离光说着话，间或视线扫过周遭，齐刷刷地盯着过路的人。 妖刀姬刚从人堆里钻过来，就享受到了这个待遇，俩目光如剑的少女盯着她，视线冷然。 妖刀姬凑过去摆了个POSE，阿宅们发出惊喜的欢呼——又来了一个！ “自己人自己人，高天原妖刀姬，两位怎么称呼？” “……共和国环溪观，陆离光。”大离光微微点头，这确实是自己人。 小离光对妖刀姬就更熟悉了，只不过是隔壁蓝星的那个，她收回视线：“同上。” “啊？什么上？” “她的意思是，她也叫陆离光，和我一样。” 大离光觉得很难跟她解释自己和小离光的关系，也不想多说，毕竟平行世界目前还算机密。 谁知道妖刀姬却一副了然的样子，瞬间就懂了：“哦——我知道我知道，传承对吧？我们也是这样的！” 高天原的这些家伙，基本都是一个家族历代相传，上一任妖刀姬就是她妈——以前说是她姐。 “所以……你是她姐姐，是吗？”妖刀姬觉得对方应该没自己家这么乱，所以首先从正常思路猜测。 首先之罪是首先，所以妖刀姬猜错了，两个离光都摇头。 说是姐妹都不对，按照常理，她们之间出生年岁乃至出生时间都是完全一致的。 艾丽娅和小天使那种年龄差才是咄咄怪事，堪称最错位的同位体，目前貌似仅此一例。 哦，忘掉了坚强哥，地球这边的坚强哥如今可能还是液体，这年龄差更夸张…… “诶？不是吗？那你是姐姐？”妖刀姬惊讶地看着小离光，原来这也是个合法萝莉？ 小离光摇头：“从生理关系上来说，我们不是姐妹。” “……”妖刀姬眨了眨眼，表情逐渐微妙。 她想了下，似乎是觉得不太礼貌，但又找到了一点点别的可能，于是抱着期望：“那你是她女儿，对吗？” 毕竟你们长得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除了头发……等下，为什么这只小的反而是白头发？ 妖刀姬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冲国，白头发，有点犯PTSD了，好在这还只是个孩子。 “不，我不是她女儿。”离光小道姑对妖刀姬格外有耐心，因为在她看来，妖刀姬是个可怜的孩子。 小离光是温柔的，对可怜的孩子就更温柔了，谁让蓝星的妖刀姬身世那么悲情呢。 高天原的诗婷家族只剩下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了，也不知道这边的她们是不是……等下，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小离光后知后觉，看着妖刀姬那已经明摆着‘居然如此相像’的表情：“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没有没有，我可以理解的，真的——这方面我比较熟悉。” 人生不易，妖刀姬叹气，不就是合法萝莉母亲和看起来正常成长的女儿么，自己妈也一样。 昨天亲爱的父亲鲍勃先生刚把这个月的零用钱双倍发放，并且还给自己空运过来一辆限量款跑车作为礼物，妖刀姬觉得现在的生活其实没什么不好的，父母双全，家庭美满，说不定过段时间还能多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或者妹妹。 她拍了拍大离光的肩膀：“我理解你，好好好地对待你母亲啊，她也不容易——阿姨，你们聊，我先去忙了，有什么我能够帮忙的，您尽管说，力所能及的我绝不推辞！” 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好奇地探过来：“阿姨？哪个阿姨？” “当然是这个小阿姨，我们还是去巡逻吧，别打扰人家亲子互动，我……诶？谁？” “……小阿姨？”站在妖刀姬身后的艾丽娅倒吸了一口凉气：“亲子互动？？？” “大师姐，她——” “来人啊！调兵！集结！！他妈的谁干的！他犯法了知道么！航母战斗群在哪里？！” “……” 第1257.4章-大离光之所以只是大离光 妖刀姬是被天钿女命亲手扭着耳朵拽走的。 穿着打扮向来清凉的巫女这次没敢那么穿，毕竟影响太好——划掉——害怕影响太坏。 这么多人看着呢，等以后高天原这么多人不在再继续轻量化着装。 什么？阿宅们？老实巴交的阿宅们有什么恶意呢，他们只是欣赏美丽罢了。 腰间挂着从妖刀姬这里骗过去的玉葫芦，应当被礼敬的女菩萨点头哈腰地道歉，赶紧开溜。 稻荷神御馔津在艾丽娅土下座，为之前妖刀姬的失礼请罪。 还是那句话，大漫展，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来一群巫女进行后现代艺术展示更没什么大不了的。 土下座而已，巫女团而已，区区如此，甚至都不能让人多看几眼。 隔壁还有掐脖锁喉的，正常情况下早就报警了，可是对方一个拿着光剑，一个穿着全身黑的星战盔甲。 嗯，这是父亲向儿子展示如镏爸⑨伍把磷事O巫羣何使用原力，就是后续展开有点奇怪，原剧情里没有空手殴斗的镜头才对。 但是没有关系，双方的演出非常用心，拳拳到肉，感情充沛，可以说是非常敬业了。 然后就被保安拖走了——哦，这是真打起来了啊？ “起来吧，跪给谁看呢。”一身玄袍的艾丽娅甩开大袖：“尽心办事，去罢。” 玄色绣金云龙纹饰袍服，这一身对于蓝星的暗世界来说，简直就跟冲国白发女人对本子暗世界特攻一样可怕。 玄袍暴君！玄袍暴君！！ 稻荷神御馔津确认艾丽娅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地退走。 也就妖刀姬这个傻丫头成天得过且过，一点警惕性都没有，知不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啊？ 艾丽娅开心，她们不一定能够有好处，但是艾丽娅生气，她们必然要承受怒火。 更倒霉的是雷霆雨露皆为君恩，艾丽娅是货真价实的高天原老大，怎么收拾她们也不会有人管。 难不成妖刀姬还能报警说艾丽娅对她人身伤害不成…… 这次回去不得把妖刀姬这个月奖金扣光！还得给她加班——不加薪的那种！ 啧，好像对她来说没什么用，她继父每个月给她打的零花钱都快赶上整个雷部的任务预算了。 那就罚款算了，对公司运行造成损失，向员工罚款甚至是要求她赔偿好像也合情合理…… 玄袍的艾丽娅今天摆明着是要搞事来了，离光小道姑从大离光怀里跳下来，恭恭敬敬对艾丽娅行礼。 “离光拜见大师姐。” “……好久不见了。”艾丽娅仰头，眼角有泪光：“来这边之后，身边一直空荡荡的……” 大离光摸了摸鼻子：“大师姐，当初是你不让我随侍的。” 原本大离光是要随侍左右的，结果艾丽娅给退货回去了。 其实还是跟金叉烧一样的感觉，孩子大了就该有自己的生活，老跟着在身边像什么话。 什么？小离光年龄也一样大？那不一样，起码观感就不一样。 离光还小，还是孩子。 谁说她不是孩子的，脑袋伸出来，我艾某人给你看个好宝贝！ 艾丽娅虚情假意地擦完眼角，探手把离光小道姑一抱——然后表情就变了。 “你是离光？” “……我是。” “你不是！”艾丽娅把她倒过来，往下抖抖抖：“我家离光怎么可能这么轻！之前刚进阶说断舍离，后来不又给揣回去了么！旧习难改——你到底是谁！” 好家伙，离光小道姑上手居然只有一百多斤，这除开这个剑匣，不就是正常萝莉的身轻体柔？ 那不行，我家离光是重型萝莉，这个是假的——她是不是把真正的小离光藏起来了！ 小离光被抖得七荤八素，转着蚊香圈眼睛在原地打转：“离光……有……东西……” 好半秒钟，她甩了甩脑袋恢复过来，小手手探进袖子里，拿出一枚戒指：“大师姐，离光带来了这个。” “这是什么？”艾丽娅接过手，乍一看看不真切有什么玄奥。 但是到底是老神恩人了，就跟正常现代人乍一看智能板儿砖一样，不就是手机么？ 她这一瞧一掂，精神力一触碰，好家伙，这不就是空间戒指么？ “新天鹅堡的副本，离光通关了，拿到了这个，还有这个。”离光小道姑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笛子。 这是她为了保证安全，单独分开存放的东西，没有将其放置到空间戒指里，防止空间戒指无了被一锅端。 空间戒指里面存放的都是她的一些日常用品，小到刀枪剑戟大到107炮什么的，毁了也不心疼，到处都能找到。 农具嘛，补给起来简单得很，共和国比较精通农业方面的事情，所以农用器械库存充足是合情合理的。 智能机有密码锁，有各种解锁方式，空间戒指也不例外，精神力锁定之后只有原主能打开，别人要么用更高强度的精神力冲开，要么用物理手段将其毁掉，重新用锚定的小空间再造一个戒指。 被锁定的智能机不也还有零件可以废物利用么，空间戒指其实说开了没多高大上，就卡一个技术准入门槛。 艾丽娅把那枚戒指递回去：“既然是你得到了，那就是你的，谁也不能抢。” 按照原本的剧情，这应该是主角在欧罗巴副本能够拿到的掉落装备之一，但艾丽娅不在乎。 而这枚唤龙笛……主角如果拿到之后，什么时候会用上？ 艾丽娅拿过那枚小小的笛子，确认这个是正品而不是景品，随手揣兜里：“这个我先放着吧，或许近期用得上，或许也是个坑，以后才能填。” 有坑不埋她都习惯了，两个世界这么大，天知道还有多少秘密和伏笔等着她去挖掘。 离光小道姑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艾丽娅身后，大离光也跟着，想要看看为什么艾丽娅对小离光念念不忘。 难道大师姐真是个冶炼学家？可是看起来不像啊…… 但是看着看着，大离光就稍微明白了——谁不想要一个小离光这样的贴心小棉袄呢？ 艾丽娅要坐下，小离光能从袖子里直接拽出来个马扎，又是小扇子又是酸梅汁。 艾丽娅要去买东西，一个眼神扫过商品，小离光就已经把需要补零的钱都准备好了。 小离光简直就像是艾丽娅肚子里的蛔虫，一举一动都带着恰到好处知根知底的意味，却又小小巧巧地立在身边的影子里，不见丝毫存在感。 ——太怪了！为什么小离光这么会伺候人啊！为什么她这么贴心啊！ 大离光要是正经问出来，那么艾丽娅或许会回答她是因为白衣道姑。 自己的师傅坐了十多年轮椅，孝顺的徒弟能不练出来这么一手好本事么？ “大师姐——”大离光叫住艾丽娅：“这样……好吗？” “嗯？什么？”艾丽娅疑惑回头：“怎么了？” 她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异种呢，结果找了半天毛都没看到一根。 这些家伙是路上堵车了还是不敢来了？不应该啊…… “我是说，离光……小离光，你把她带在身边，是为了让她伺候你吗？” “怎么了？有什么建议吗？” “我觉得小离光她白首太玄经业然有成，应该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修行上……” 大离光现在就属于是好学生理应好好学习的想法，这边的她顺风顺水，反而没有小离光那么早当家。 艾丽娅恍然，原来如此，她笑着问道：“我身边的冲突少吗？” “不少。” “那这些冲突历练人吗？” “……”大离光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而且我会亏待小离光吗？”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肩膀：“当然不会——我那好姐姐当年有白东城抱剑左右，行走江湖二十年，白东城现在就有本事自立门户另成一派，说到底，这不过是修行的不同方式罢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我也可以随侍左右！”大离光觉得合理，那么自己也需要修行。 “你不行。”艾丽娅摇头：“从最开始我就说过，你的路子不适合这样。” “为什么？”大离光很恳切：“如果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离光可以学。” “你太大只了，已经过了可以抱起来虎摸的保质期。” “……” “而且我也有私心，你不想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可爱能够帮你处理好所有事情嘛？” “我——” “说实话别掩饰，想还是不想。” “……想。” “那不就得了。”艾丽娅耸肩：“你的定位就不是当小可爱的，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原本的女主之一。” 完全体的小离光是灵宠，完全体的大离光是女主，合情合理。 只是现在艾丽娅强势介入男频剧情，主角直接换了人，那就没必要再纠结大离光的去向了。 “而且你们人设重叠了，在小说里，这种重叠的人设很难写的。”艾丽娅语重心长：“毕竟命运女神没有存稿。” 没有存稿(×) 时时关注读者反馈，及时满足读者需求(√) 大离光不明觉厉，但能够体会精神，大师姐的意识是自己以后的发展方向和离光小道姑不一样，需要自己追寻。 离光小道姑在旁边探头：“你修列子吗？” “修。”大离光点头，这是神仙姐姐当初说她合适的路，她确实在学。 “你修墨家吗？” “修。” “那你修灵能吗？” “……那是什么？” “所以你应该跟着师祖，或者跟着师傅。”小离光摇头：“我更合适跟着大师姐。” 灵能是什么？即便是现在的蓝星也没有确切的定论。 可能是精神力，也可能是生物进化肉身反馈意识，更有可能是体内有不可名状的可控核聚变核心。 艾丽娅的超凡，就来自于她那看似和大家相似，但是迥然不同的进化路线上。 现在蓝星那边的结论，是艾丽娅极有可能走的是传说中的修真路线，也就是传说中的金丹元婴。 她的体内不仅有一个无法侦查到的可以名为金丹的可控核聚变核心，甚至还可能有一个小人儿，那可以看做是她的内视具现化意识体。 艾丽娅体内有没有小人儿？她不说别人也不知道。 但是她很宠溺小离光，如果小离光想要学，她大抵是不吝啬教导的。 所以小离光不仅仅是自己要走这条路，同时还肩负着家乡人民的殷切期望。 毕竟艾丽娅虽然有两个娘家，而且都对她关心备至，可她始终因为‘太强了’这么一个问题，而和大家隔了一层目前还不算厚的厚壁障，可想而知的是一旦有差错，这个厚壁障便会变得可悲起来。 就像是当年的老大哥变成对手，一夜之间撤回所有援助一样，有些事情是客观历史上的前车之鉴。 说到底，能够带领十五亿人追寻星辰大海未来的，个个都是人杰，这些事情堂堂正正做出来，也不算试探。 艾丽娅知道吗？反正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小离光的喜爱，就像是她从来不拒绝女娲给她的便利和帮助一样。 反正到目前为止，大家都很好，一如既往地好，两个娘家都是艾丽娅的坚实后盾。 或许在久远的未来，这个被称为军团长的奇妙的存在，会寻到她的国，或者被她的国追寻而至。 而到那个时候，大家还是一家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离光不懂这些道理，她只能隐约察觉到大师姐的做法另有深意，所以选择了信服。 “在那之前，可以跟着我看看。”艾丽娅摸了摸大离光的头：“我也把你当妹妹的。” 反正自己好姐姐多，好妹妹也多，什么叫集中式供暖啊？这就是了。 小离光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大师姐和另一个自己互动，耳朵微微颤了颤，豁然扭头。 在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像是福瑞，但是一身布偶服异常精细逼真的狼人，正在挤开人群，往这边过来。 大离光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反倒是艾丽娅像是一无所知。 “走，去买可丽饼！这种时候怎么能不买一个可丽饼呢！” 狼人挤过人群，却发现自己的视线里已经没有了那道玄袍的身影。 “……”他左右观望着，人呢？那么大一个人，明明之前还在的。 一只手伸过来揽住他的肩膀，白梨的声音很友好地在他耳边响起：“你是狼人，犬科，我呢，江湖人送外号御猫，猫科，所以我们两个有仇，这很合理对吧？” “？！！” “猫有爪子，所以我有爪刀，这也很合理，对吧？” “！！！” 第1258章-蟹老板发现事情并不单纯（为刀片3/3 『他们来了。』 艾丽娅戴着的通讯器里，传来女娲的通报：『目前已经发现了超过20个异种进入会场。』 女娲在监控着整个台场的会场，每一部手机，每一个摄像头，甚至是每一个智能穿戴设备，都是她的耳目。 “他们还真敢来啊……” 『或许是‘通往故乡的门’这种宣传手段，对他们来说吸引力太大，毕竟是流传了几百年的传说。』 “通往故乡的门么？” 艾丽娅抬头看着天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上隐约有了一些阴云。 不过这会儿看起来也只是单纯的多云而已，比起艳阳天来说这种阴凉的气候反而更让人觉得舒适。 尽管天气预报来看，这一片地区都应该是连续好几天的大晴天…… 云层之上是那道被确认了存在的空间裂隙，蓝星那边已经把埃洛文斯投放过来了。 祂将会守在这道空间裂隙的附近，在接下来空间裂隙波动的时候冲进去，展开力量，从时间长河里拿回一瞬间曾经的伟力，然后将整个空间裂隙打崩掉。 深渊龙后都能够手撕空间门，埃洛文斯只是单纯砸人家窗户玻璃，算不上难事。 而这道空间裂隙崩碎的时候，飞溅的‘玻璃渣’会反噬回去，把捏着空间裂隙的乌素姆的触手砍伤。 埃洛文斯就可以借着这道伤口，来个断其一指，直接把那道物质维度投影的大触手斩断。 并且将有可能苏醒的乌素姆的吸引力转移到巢虫种那边去，一石二鸟。 理论上这一切是不需要艾丽娅插手的，她也没有那个能力插手——她只剩下两次变身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计划得好好的抽出腰间猴皮筋做成弹弓崩人家窗玻璃的简单计划，却老是让她有种微妙的心惊肉跳的感觉。 似乎……会出什么变故？ 到了她这个地步，心血来潮已然可以和预言媲美了。 就像是有的时候她说的一些话，与其说是毒奶或者功利奶，倒不如说是有感而发，恰好契合现实或者未来。 ——所以是不是奶啤大黄说什么怪话了？ 艾丽娅询问了一下，女娲转而咨询了蓝星那边的大女娲，后者表示没有。 奶啤大黄最近很安分，非要说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就是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 “……算了，先关注着吧。”艾丽娅收回望天的视线：“那些杂兵，让九局和高天原去清理。” 她的目标是最棘手的那几个异种头子，想要毕其功于一役，最重要的就是斩草除根。 公爵、亲王级别的异种想要逃跑的话很容易逃掉，就算是亲妈怪在欧罗巴纵横辣么久也没干掉过几个，好几次逮着了都让对方给润掉了，唯一一次收拾了死神亲王，那还是趁人家吃火锅唱歌的时候堵了门。 然后神仙姐姐机械降神去压阵——不然亲妈怪都打不过！丢不丢人啊？ 现在亲妈怪在床上享受着婴儿般的睡眠，神仙姐姐去了蓝星那边看鸟人了，那就得自己镇场子。 『名单上一共有38个异种，目前只发现了22个，还有16个下落不明。』 “藏起来就藏起来吧，他们的目标反正是我——还有那扇门，等着他们自己出来就好。” 『明白。』 …… …… 就在艾丽娅这边开始清小怪的时候，那十多个消失不见的异种，正在做一件大事。 一辆大型厢式卡车在城市边缘穿行着，上面搭载着看起来极为高精尖的设备。 “我们真的要去送死吗？” “送死是表象，让故乡降临到现世，才是我们的目的。” “……是，我知道了。” 顽固派的异种，基本都是恪守着降临派准则的。 他们渴望的是有机械降神一样的异种大军从天上掉下来，然后把这个世界推回到最开始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人类就是被圈养起来的家畜之一，而他们异种才是真正的这个大自然的居民。 德古拉亲王又不傻，单凭他现在的力量，就算是强大一百倍也扛不住人类的军事力量。 所以他只是想要当一个带路党而已，只要降临派的企图成功，那么他们再怎么也可以做个当地权贵。 就是说人家的毕生目标就是成为一个翻译官，或者当一个殖民地总督，纯纯的买办心态。 而如果把镜头往上拉，一路拉上云层，拉到卫星的视角，再通过卫星的信号传输转回到一个密不透光的会议室。 昏暗的会议室里，大屏幕上是9个红点在地图周围巡梭着，而会议桌的背后坐着并不愿意露出面庞的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他们看来，艾丽娅是螳螂，异种是蝉，他们是黄雀。 “计划执行得正常吗？” “目前来看一切正常，TPC的主要力量都被调动出来了，那个女人确实是不愿意吃亏的个性。” “只要去挑衅，她就会回应……呵，愚蠢的冲动，共和国呢？” “大数据分析的结果出来了，没有过于明显的异常，共和国确实藏得很好。” “但不管藏得再怎么好，那艘特殊的潜艇——或者叫潜水战列舰，都太超前了……” “所以共和国接触到了外星文明的结论，是可以确定的吗？” “我们需要证据吗？” “不需要。” “这就是了……” 鱼肠号的威慑力确实够强，强到一艘潜艇就能够包围一整个满编航母战斗群的地步。 可是它的威慑目的达到之后，本身的存在也暴露了‘技术超前’这个几乎无法掩盖的漏洞。 有漏洞那自然就要找到背后的原因，共和国到底是从裤裆里怎么掏出这么一个大宝贝的？ 甚至某种意义上，这已经是跳级一样越过技术难点往前开新线了。 找来找去，最后他们发现一个问题——星门！那道位于樱岛外海的人工星门！ 当初干架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奇怪，一来是共和国的反应过于迅猛。 二来是有人复盘了当时的樱岛外海阻击战的火力投送量，发现和共和国展示出来的不符。 但当时打得乱成一锅粥，谁都光着膀子上了，该炸的没炸的全都埋了进去，战场都不能公开打扫。 所以疑问被按捺下来，只是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而后是各方面的探查。 国与国之间的利益斗争，是需要名目的，哪怕是巧立名目，那也得师出有名。 可是背后的阴谋和野心不用，而有些野心家想要搞点什么，那就更是可以藏着掖着了。 异种以为自己煽动了人类，却不知道人类本身也有将计就计的意思。 卡丹议长是白痴，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是白痴——大鲍勃那种级别的人，整个西方必然不止一个。 就像是共和国也不止卡其色狂放一个新生代人杰一样，人口基数双方都有够大。 而且从客观的角度而言，人家三代家业还真是不容易输给张麻子。 要知道张麻子之前，鹅城可是去过好几任县长的，也没见其中哪个真就捞到钱走了。 黄老爷的钱，可就一直埋在县长的脚下…… 现在在会议室里面的人也是如此。 利用了异种，利用了一些蠢货的野心，甚至将计就计利用了大魔王和艾丽娅。 直接反叛人类的胆子他们或许没有，也没有那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能力。 但是把自家文明当成筹码，和外星人做一下交易的胆子，他们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那九辆卡车里面的，不只是打开空间裂隙的能量场发射器，同时还搭载了另外一套试验性质的人工星门。 要知道地球这边可是早好多年就已经有星门虫洞袭扰的隐患了，没理由他们不对这种奇观现象视而不见，一点都不展开研究。 如果异种真的能够打开所谓‘通往故乡的门’然后招来降临派的大军，那么他们就敢帮着稳定住星门。 野猪皮相比之于那不粘锅一样的烈帝，亦或者是相比起拷问钱财的闯王，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圣主明君呢？ 换一个主子，依旧是朝臣在位，多好，而且还有可能得证长生不老——艾丽娅那个捏着自然进化秘密却不愿意公开的贼寇，才不是人类的光，只不过是想要窃国的大盗罢了。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等。”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有东西出来的时候。” “梅隆家族的大鲍勃，现在已经明确是站在那个女人那边了。” “哼，他以为去投靠他的那个家伙，我们就一点都没发现吗？” “昨天五角大楼的例行行动规划里，有一批战斗机临时转场调动，而很意外的是他们现在暂时在雷达上失去了踪迹，并且会在地图上面稍稍消失那么一会儿。” 一个人这么说着，切出另一张卫星地图，一道红色的航线和落基山脉近乎平行，穿过整张地图。 而在那张地图上，有一个小点被放大，那上面标注着的备注名称，赫然是苹果树林。 “他不是喜欢吃苹果吗？我们完全可以请他吃。” “现在？” “不，等到我们确定能开门之后，少一个人分一份，我们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非常合理的选择。” …… …… “这帮白痴想要做什么？” 大鲍勃叼着雪茄，看着办公室的墙面——墙面上的画打开之后，是一张巨大的电子地图。 失去踪迹的那批轰炸机此刻在地图上明晃晃地标注着红点，闪烁着打着箭头往前飞。 虽然这些轰炸机看起来是正常转场，但是他们挂载了核航弹却绕开了报备流程，这事儿可没跟别人说。 换而言之，官方以为这是一批空载的战斗机换个机场，例行调动。 可实际上它们却是游走在这个国家上空，荷枪实弹拥有强大破坏力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更扯淡的是这种绕开地面武器挂载审批流程的漏洞，最先还是大鲍勃捅出去的，没想到这些家伙压根没有修复。 居然又被玩第二次了，而且这次的航线还是直接越过他的脑门过去的——几个意思？ 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地图，大鲍勃放下雪茄，按动桌面上的电铃。 老管家很快走了进来：“先生，有什么吩咐。” “带上夫人，我们离开这里，有人要搞我。”大鲍勃粗鄙地啐了口：“这帮狗娘养的婊子，动作太明显了，可是他们难道忘了，这些战斗机都是我们的工厂车间里拉出去的吗？谁给他们的自信，用我的飞机来炸我？” 老管家看了眼身后的大屏幕，顿时了然：“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会暴露一些秘密。” 洛克希德·马丁在每一架自家出产的飞机上都装有后门定位，这是一个只有梅隆家族才知道的秘密。 一旦这个秘密曝光出去，下一次的大采购洛马压根就别想着投标了，股价不给直接拦腰砍断都算好的。 “我难道就不能够突然心血来潮，然后想要出门玩吗？”大鲍勃嗤笑出声：“我去哪里难道还需要跟他们报备？” 如果现在大鲍勃立刻离开，对方不蠢就能猜出来他有手段监控这些隶属官方的军事力量。 但是相比起小命，区区大订单算什么？死过一次的大鲍勃在这方面看得很开，钱赚了没命花才是最惨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资本家，他在抠门这方面从来都是不合格的，赚钱厉害花钱更厉害。 “联系约翰逊将军，我们需要他提供一些有趣的信息给我们。” “是的，约翰逊将军发现了地面武器挂载的审核纰漏，并且很担心我们的安全。” “他退休之后，就来我们这边当顾问吧，年薪按照最高的价格给。”大鲍勃目光阴冷：“但是在退休之前，我想他或许可以不经意间下达一些被曲解的命令……比如说——” “鲍勃，是不是出事了？”门口传来一个轻巧的询问的声音，诗婷二叶站在门边，没有进来：“有入侵者吗？” “不，并没有，什么都没有。”大鲍勃不动声色地按下电钮，墙面悄无声息地合拢。 他并不愿意这些劳心的事情被对方知晓，尤其是她现在已经快要临产了。 大鲍勃走过去，费力地取过她背后那把宽厚的妖刀：“每次看到你背着这个东西，我就害怕它会伤到你，你现在应该待在庄园里享受阳光和小鸟的歌唱，就算是有入侵者，我也有机枪和装甲车招呼他们，还有我的阿萨辛失乐园。” 两道身影从门外拐角里走出来，半跪在地上：“先生。” “我说过很多次了，夫人现在需要静养。”大鲍勃一转脸，脸上的温情半点不剩，俯瞰着那俩穿着罩衫的阿萨辛失乐园成员：“去自己领鞭子，这是你们的失职！” “鲍勃。”诗婷二叶拽了拽他的衣袖：“是我自己这么做的，她们拦不住我。” “好吧，既然夫人给你们求情，那这次就算了，你们下去吧。” “是——” 两个罩衫笼罩全身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轻飘飘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大鲍勃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扶着诗婷二叶坐下：“虽然没有事情，但是我有个想法，为什么我们不去看看海呢？我知道有一个很棒的私人海滩，那里的沙子是白色的，你应该会喜欢。” 失去了妖刀的妖刀姬诗婷二叶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而后叹气：“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的。” “我觉得这很正常，怀孕的女性总是容易多愁善感，所以我——” “我是说，不需要对我也隐瞒这些，或者把我当成是一个柔弱的、天真的人，我本身就是你的护卫，而即便现在，我也不过是孕育你孩子的苗床而已，你完全可以……强硬一些。” “哇哦，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这种方式。”大鲍勃吹了个口哨：“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粗暴一点？” “……不，我不是——” “好吧，果然书上说的没错，怀孕的女性确实是容易多愁善感。”大鲍勃扳正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听着，苏菲，我很努力地去尝试学习如何当一个丈夫，以及未来的父亲，如果你觉得你只是我的护卫，那就应该配合我这个雇主，而如果你觉得你应该是我的妻子——那就更应该爱我，不是吗？” “……” “好吧，看起来你还没能接受这一切，但是好在我有足够的耐心。”说着大鲍勃自己也不甚在意：“当一个人拥有了足够的资本之后，他理应像我一样热爱生活，并且热爱生活里的一切，所以我很喜欢艾丽娅的性格，她活得可真自由啊。” 听到‘喜欢艾丽娅’这几个关键词的时候，之前还一副你不要爱我我不值得你爱的诗婷二叶眼神骤然变得危险起来，听到后面的评价之后这才又恢复正常。 在旁边扶着那柄妖刀的老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有些事情，确实可以跟你说，你说得对，你不是柔弱的小女孩，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大鲍勃说着打开墙壁，亮出那张地图：“现在有一批战斗机在我的头顶上飞，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直接把挂载的核航弹丢下来，但是你知道的，梅隆家族目前只有我和柏妮丝……” 所以对方这些核航弹并不需要炸死多少人，也不需要团灭杜邦三千多个家族成员那么复杂，只需要把大鲍勃或者麻辣鸡丝之中的任意一个干掉，这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可惜的是大鲍勃早早就把麻辣鸡丝秘密送往了共和国境内，这些想要动自己的傻嗨没机会事干掉自己的侄女的。 诗婷二叶看着屏幕，微微眯起眼睛。 “你怎么看？”大鲍勃想询问一下她的意见，毕竟夫妻总是应该共同承担生活的艰难。 诗婷二叶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低下头：“我……看不清楚。” “哦，你近视——眼镜呢？”大鲍勃望向老管家：“现在的近视手术成熟了吗？” “成熟了，但是从我个人的角度，不建议夫人去做相关的手术。” “因为孩子？” “不，因为这个。”老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副小巧的红色半框眼镜，架在诗婷二叶的鼻梁上。 “……棒极了，我理解你了——你也理解我了！不愧是你！” 大鲍勃一拍大腿，不愧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没有谁比他更懂自己！ 眼镜娘萝莉诶！虽然自己喜欢大的，可是这个也好棒！ 平日里为了作战和厮杀这种高强度运动，日常佩戴隐形眼镜的妖刀姬不太习惯地推了推眼镜，重新望向墙面上的大屏幕，然后瞳孔骤缩。 这哪里是大鲍勃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这简直就是头顶上高悬着随时可能落下的灭顶之灾！ “为什么我们完全察觉不到？”她下意识抬头，但是入目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因为他们太高了，不过没关系，他们该用B2或者B21的，波音和格鲁曼一起造出来的那玩意儿，我就确实是发现不了。”大鲍勃下意识掏出一根雪茄，但是瞥见诗婷二叶之后，又后知后觉地把它揣回去。 “所以我们去海滩？” “确切地说，是去战舰上。”大鲍勃摁下遥控器，所谓的私人海滩，其实就在一个大型港口的旁边。 而那个港口，赫然驻扎着傻贼鹰的航母战斗群…… “他们不会傻到炸这种船的，除非他们真的想死——或者想要挑起太平洋战争。” 要不是离得远，其实大鲍勃更想带着诗婷二叶直接跑椭圆办公室去。 有本事他们就炸！炸完之后大家全都乱起来，自己更方便跳船到另外一边。 只可惜就目前来看，这些人还不见得有这个胆子。 “……为什么？”诗婷二叶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是现在？”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是现在。”大鲍勃目光放空：“有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发生——或者即将发生什么足以改变世界的事情，这些人才会这么激动……” 第1259章-中决战没有中，也没有战（为刀片4/4 “奈奈子！” 樱花妹挥手跟同学打招呼，后者这会儿正在摆摊。 “你又在打工啊？” “没有，这个是社团活动，我们这次的画册和设定集可以拿来出售，你要来一本吗？” 奈奈子拿出一根很大本的设定集，封面装帧精美，页数厚重，看起来诚意满满。 “我看看……噫，你的这个设定集好敷衍啊，怎么这么多空的？” “那是留白，是艺术，这不是有我们社团的签名吗？” “一个签名就占一整页啊？” “对啊，我们还送你一个盆栽哦。” “有盆栽吗？哪里哪里？” “目前是只有泥土和种子，还有一个纸盒，你可以回去自己栽。” “啧——”少女有点纠结，不过很快她就决定不买了：“对了，我之前看到APEX的部队了！” “我知道。”奈奈子点头，她昨天在便利店就知道了。 她忍住没有给司悦发邮件，但是对方之前说的，是APEX部队有演出。 甚至司悦还会变身！ 就是变身指什么类型的演出，她有点没想明白……或许是舞台剧？ “很多很多啊！好几百人都来了，在台场2号馆那边合唱呢，你不去看看嘛？” “可是我要帮着社团摆摊啊。”奈奈子很无奈，自己是社团唯一的看板娘，走不开。 “我帮你卖啊！”少女挽起袖子：“你把定价告诉我，只是收钱的话，我还是可以的！” “……突然这么好心？” “嘿嘿，下午你帮我抢握手会的门票怎么样？”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奈奈子看了一下时间，觉得可以：“是偶像的握手会吗？” “是啊是啊！新的少年团哦！美少年超级好看的！” 一说起这个少女就很心动，甚至还给奈奈子展示那些美少年的照片，好看的，帅气的，可爱的吧啦吧啦。 说实话，奈奈子不反感这些美少年，有时候也觉得很好看——但也仅仅只是好看。 这些所谓的偶像也好明星也好，总觉得差了点什么，红一个阶段，然后就不见了。 而对比起来，或许柏原崇那种才更是她的菜，号称20世纪最后的美少年什么的。 嗯，内田有纪姐姐就更可以了，少年感拉满…… “你啊，就喜欢这种。”奈奈子放空思绪胡思乱想，回过神一看对方已经翻到了两个美少年抱在一起的画面了。 “诶？明明你们社团就画的是这个——奈奈子！” “好好好，我支持你喜欢，行了吧？”奈奈子无语地解下围裙递给她：“那么说好了，下午我帮你抢票，你现在帮我看摊。” 说着她把一些定价跟对方说了，抄起一份临时的地图册就直奔二号展馆而去。 “2号馆……2号……哇——” 走出他们之前的展馆，台场的广场上打眼一瞧，映入奈奈子眼帘的就是三个巨大的门神。 巍峨、坚实、厚重、科幻、未来……似乎一切人类科技机械文明的大就是好的赞美，都可以用在它们身上。 抬手挡住额前，奈奈子仰头看着这三个巨大的机甲，尤其是对方胳膊上TPC的盾牌形状涂装，发出由衷的惊叹。 好惊人啊，这种机械…… 或许正是有这样的技术力，才能够把本身残缺的人，变成那种超越时代的帅气的机械战士吧！ 突然之间就对动力妞子的变身充满了期待感的奈奈子，绕过那些咔嚓咔嚓拍照的人群，溜溜达达进入2号馆。 司悦！司悦！ 变身！变身—— “哎呀——” 正在左顾右盼的奈奈子突然被撞了一下，对方势大力沉，险些没给她撞得直接往后摔倒。 “抱歉……”一只手伸过来拽住她，一把将她拉正：“你没事吧？” 奈奈子感受着对方手臂的特殊触感，几乎是下意识地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你的……手……” 那手套下并不是正常肌肉的触感，而是某种冰冷且坚硬的感觉，就像是拿着钢铁。 “哦，这个吗？假肢而已。”老雷扯了扯嘴角：“你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他的塑料本子语还是翻译器友情赞助的，更何况他也不喜欢和这些小姑娘打交道。 单手拽着一个穿着布偶服的人往外拖，老雷看到奈奈子的眼神，解释了一句：“他中暑了，我带他去急救。” 那个穿着狼人布偶服的家伙看起来比老雷还要高一截，肌肉贲起，看得出来这套布偶服制作很精细，甚至不注意看的话足够以假乱真，可惜的是明明做了这么好的准备，对方这会儿却双目紧闭地瘫软在地上。 想来是没有做好布偶服穿戴的降温措施，不幸中暑退出了展会。 曾经打工的时候穿过布偶服的奈奈子知道那玩意儿多闷热，她好心提醒道：“应该快给他脱了，然后用扇子和冰块降温，他这个衣服里没有内置小风扇吗？” “有的，这个——不太好脱，我这就带他去脱。” 老雷招呼一个同伴，两人架着这个不幸的参展者溜了。 善良的奈奈子在原地垫着脚看着好一阵，目送对方离开展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说起来，刚才应该rua一把那个布偶服的毛发的，感觉好柔顺的样子……可是这样不太礼貌…… 奈奈子想着有的没的，往里走了两步，却又突兀地被一个巨大的电子展板吸引住了目光。 嗯？这是——电影吗？ 蹦蹦蹦的音效，爆炸的闪光，偌大的电子展板上正在播放着一部不知名的电影的剪辑，吸引了不少游客。 本子有引进好X坞的电影，而且也很喜欢爆米花商业片，或者全世界都喜欢这种好单纯好不做作的特效。 要不然死神小学生现在怎么直接就奔着好X坞飞车爆炸的翻版去了，还越拍票房越好？ 虽然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地方票房保护，比如说并不走正常的渠道引进当季的大片，也不愿意在新作发行的时候就让他们吃肉喝汤，宁可用动画电影去模仿，整得跟素鸡当烧鸡卖。 但是这并不妨碍本子的观众也享受肾上腺素飙升和视觉特效的震撼，当年大船的主力票仓之一就是本子市场，他们的购买力在这方面其实一直都是可以的，只要官方不主动打压，有的是钱可以挣 “恶魔……危机？” 奈奈子下意识多看一下名字，然后像是路人看商场外面大屏幕的样子，瞅了几眼内容。 但是这一看，就有点入迷了…… 屏幕里面正在播放的是一个剪辑的小片段，就几分钟，可已经很能够展示整部片的含金量，巨大的恶龙，带着铁血气息的陆上巨炮和庞大舰队，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部正常的电影，反倒像是某种花了大力气的宣传片。 艾丽娅拍的恶魔危机拿过来参加展映，自然不是还没有做完的成片，而只是一部分先导片。 甚至这里面都没有艾丽娅自己的镜头，全都是那些叮铃哐啷打来炸去的‘特效’场面。 毕竟这年头想要抓住一个人的钱包，首先就要抓住他的眼缘。 门口就是巨大的机器人，这个时候不来点硬科幻，反而来小姐姐，这能够吸引谁啊？ 真男人就该开扎古啊！女人？女人只会影响我修改OS的速度！ 奈奈子呆呆地看着屏幕，直到那轰然冲出来的恶龙头颅伴随着视觉3D效果‘哗啦——’一声坠下去，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多分钟。 完了！错过了！ 奈奈子赶紧跑到合唱舞台那边，可是看到的只有APEX部队成员们下场的背影。 主持人上来叽里呱啦说着台本，下一个展出的节目好像是什么美少女偶像团体的跳舞。 奈奈子对于美少女偶像团体不怎么感兴趣，毕竟她班上有没有姛可可这种可怕的家伙。 看了看地图册上面的节目安排，还好APEX部队另外还有一个合唱，下一场是在30分钟之后。 歌唱的剧目是……СоветскийМарш？是看不懂的外国剧目呢！ 英语的话也有，叫SovietMarch，奈奈子用蹩脚的日式嘤语读了下，果断放弃了追根究底的打算。 无所谓了，反正自己只是来看司悦的表演的，听不懂也可以，自己或许可以在现在得空的时候到处转转。 或许……可以看一下之前那个电影？ 她鬼使神差地溜达回去，结果发现之前还只是人多的电子展板面前已经挤满了人，她只能在外围垫着脚够着脖子往里看，小半个画面都被观众的脑袋背影挤占了。 这种突然就放长假才有的旅行体验是什么回事？ 好在主办方很快察觉到了这些问题，或许是处于良好的服务态度，也可能是这部电影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主办方特别大气地占用了一块超级巨大的电子屏幕，在外屏公开播放这部电影的剪辑版本先导片。 奈奈子仰着脖子看啊看，嗯嗯嗯，这些是坏人，是恶魔——哇！原来恶魔不完全是恶魔！ 二十分钟的先导片，其实只用劲爆的特效和一些只言片语，讲述了一个有点反直觉的故事。 电影里面那些看起来狂霸酷炫拽的敌人，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敌人，而是可以对话的另一个种族。 它们的故乡遭到了破坏和污染，不得不寻找新的故乡，所以才出现在地球上。 奈奈子看着总觉得眼熟，思考了好一阵，发现这不就是擎天柱么！变形金刚的怪兽版本？ 但是这些叙事的细节是表现得很不错的，奈奈子倒也没觉得被对方硬塞了一肚子说教，更没有那种强行降低智商连逻辑都圆不了的观感，反倒觉得展示强大之后能够快速回归理性地探讨交流，或许才是一个大国合格的该有的气度。 所以这果然是什么宣传片么，花了多少钱啊…… 奈奈子有点意犹未尽，觉得如果电影院有这部电影上映的话，或许自己可以去支持一下。 如果有DVD就更好了，买一份回来收藏，在家里想看就可以看，她的喜好和其他小伙伴不太一样，她比较喜欢那攻壳机动队那种，带点赛博的，带点人性的，机械义肢的话也很不错。 这么想着，奈奈子又高兴了起来，虽然错过了大合唱，但是这个也很不错嘛！ 她准备去展会那边看第二个大合唱剧目，这次没有撞到中暑的玩偶人，而是撞到了俩看起来比较奇怪的游客。 一男一女，中年人呢，居然会在这种大型漫展里出现吗？ 她狐疑地听着对方互相的交流，发现他们好像不是本子人，反倒像是……共和国的游客。 “我就说了直接去找阿悦，你非要过来看！”那个男人烦躁地看着手机：“这个导航——它室内根本就导航不了嘛！” “哎呀，看看嘛，看看，这些也很有趣。”那个女人安抚着应当是自己丈夫的男人：“而且阿健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吗，他之前说不敢找姐姐，我们直接过去，阿健就不来了。” “……哼。”男人无奈地承认了这个事情，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女儿之间有一点隔阂了。 “说到底，还是阿悦她变化太大了，阿健不敢找她也很正常。” “正常——哪里正常了？阿悦再怎么变，还会害自己弟弟不成？上次那个什么事情，阿悦当时还坐着轮椅呢！对面拿着刀！” 一说起来这个，男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这个女儿过于刚强，儿子又似乎太懦弱。 别人都拿着刀架着你脖子了，你——你不会跑吗！ 一想起自己女儿当时还没有重获新生，就这么坐着轮椅都要去帮自己弟弟，反过头还被觉得可怕，他也站女儿这边，男子汉大丈夫一点担当都没有！ 女人不和他争执这些，只是看热闹一样到处看。 奈奈子收回视线，迈步走过他们身边，冷不防一道劲风从脑后掠过。 「刷拉————」 她只觉得背后一麻，而后是一阵刺痛传来。 奈奈子往前跳了一下，下意识探手到背后，结果摸到一手的血。 “？？？” 不等她惊叫出声，一个高瘦的男人从她左边冲出去，撞开两个人，想要冲出人群。 “你他妈————” 爆喝声在人群之中响起，而后是几声短促的炸响，高手男人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咚————」 一声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动力妞子以一个超级英雄式半跪的姿态落地。 这个动作让她的发丝飞扬起来，另外一边的电子眼散发着让人心悸的红光，邪魅狷狂。 她那带着遮阳袖套和手套的手臂被切开衣服，露出内里的银色金属光泽，而手掌则是捏着半截断裂的刺剑。 随手把那半截剑刃扔到地上，动力妞子一脚踩上去将其当场踩到扭曲：“什么过时的破铜烂铁，你但凡买个阳江造我都算你努力了，手工锻造低碳钢是吧？看不起钛钨合金是吧？” 她骂骂咧咧地迎上去，右臂一震，亮出一柄破甲锥：“跑啊！有本事你给我飞出去啊！” 那异种小腹上有一个明显的脚印，而他衣服则是带着烧燎出来的印痕，还在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道。 他用忌惮的眼神看着动力妞子，似乎是没有遇到过这种类型的对手，一时之间很是有些无措。 “￥%＃%￥——” “什么鸟语，翻译机都翻译不了，加密通话？” 『是某种拉丁语混合巴尔干语的地区方言，对方应该是来自罗马尼亚，这种语言是古早时期的异种通用语。』 动力妞子哦了一声，不再深究对方嘀咕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多半是大哥大嫂过年好之类的问候。 娘希匹，追这个货追了这么久，对方眼见着逃不掉居然敢暴起伤人，给追踪他的动力妞子气得肝痛。 为什么别人追到的都是哈士奇，偏偏自己这里一追就直接返祖变成真吸血鬼了？ 挑事儿是吧？看不起我是吧？这么勇还想还手是吧？ 我动力——司某人今天就要让你见识一下南镇抚司东都千户所诏狱的十八般手段！ 动力妞子右脚在地上磕了一下，两道喷口撑开裤腿，嗤嗤嗤地喷出炽白色的烈焰，推动着她高速突进。 光滑的地板上因为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骤然顿挫的动力妞子拧身一记鞭腿直接抽在了他的身上，再旋身叠加一记凶悍的战斧下劈。 破甲锥？那玩意儿忽悠人的，我司某人不善于使用冷兵器…… 可怜的异种满心防备着她的那柄破甲锥，冷不防被两腿踢得头昏脑涨，踉跄后退。 然而就在动力妞子以为自己得手了，准备探手抓起这个异种扎针的时候，后者却露出狰狞的表情，当场暴起！ 「铿——」 吸血鬼异种身上擎出另外一柄匕首，反手劈砍在她的大腿上，毒辣地试图切开她的腿侧筋腱。 然而伴随着一声脆响，刀刃摩擦金属假肢表面，只是火花迸射，压根就没能破她的防…… 异种吸血鬼瞪大了眼睛，不信邪地反手给她另外一边大腿也来了一刀，而后一个花哨地旋身，一刀直接变八刀，恶狠狠地试图把她另外一条腿给直接卸了，那条腿可以喷火，这条腿没有！ 今天就给她小刀拉屁股——开开眼儿！ 『铛——叮叮叮叮叮叮……叮？』 “……”吸血鬼异种呆滞原地，看了看手里已经崩了刃口的匕首，又看了看对方那金属色的大腿。 这人……到底是机器人还是人？ 我是异种还是她是一种——还是说异种里面已经有机器人这个分支了？！ 任由对方劈砍在自己的身上，动力妞子只是呲牙亮出危险的笑容：“傻了没？爷骨头硬！” 这也是个蠢的，要是直接瞄着她的头来，那她早就Run了，哪里还敢硬接。 别看她是接近A级执行官的机械生体改造战士，可是战斗经验还真未必比得上这些异种。 但是架不住她手脚都违规啊！哈哈哈没想到吧！爷豁免下三路伤害！ 这就跟拳台上打架开挂一样，冷门选手小腿骨内嵌合金板，能把泰拳拳王都给踢成脑震荡去。 那个可怜的拳王下场之后，哭着表示这辈子都没有挨过这么重的脚…… 眼见着对方懵了，动力妞子也不多废话，这边起了骚动，自己这次出勤的奖金是铁泡汤了。 她反手一巴掌抽在这货的脸上，七百马力的无情铁手打得对方脸颊肿起来老高，当场脑震荡。 这次她有经验了，一脚把对方踹得人仰马翻之后压着他的后背，确认他可以呼吸但是无法反抗，这才从腰间摸出一支针剂，重重地扎在这货的身上。 眼见着对方委顿下去，动力妞子这才冷哼着拖着这个家伙准备离开。 收拾了一个异种是好事，但是好像有人受伤了，还得让清洁部门来善后…… 动力妞子这边才动起来十多秒钟，周遭巡游的其他干员就赶了过来。 她的搭档橘猫挤开人群，噔噔蹬冲进圈内，手里拿着一把渔网枪。 “人呢？” “在这里。” “受伤没？” “没，这货傻了吧唧的，非得跟我的机械义肢较劲。” “没问你——我说有民众受伤没！” “啊，好像还真有……嗯？爸？！！” 动力妞子视线一转，结果扭头就看到左边的自己亲爹和后妈。 司悦的父亲张了张嘴，看着自己女儿之前那‘勇猛无敌’的模样，似乎隐约能够体悟自己儿子的观感。 好像……这个当姐姐的……是有点可怕？ 橘猫也有点诧异怎么这俩也来了，这么巧，然后转身拿出治疗机器人给一边的奈奈子挂上。 她掏出一份凝胶，抹在对方背后，不动声色地遮住伤势：“没事的，放心，请跟我们来一下。” “你、你们……”奈奈子现在还有点没有转过思绪：“那个人是谁啊？逃跑的嫌犯吗？” “差不多，是个很危险的家伙呢，这次运气好抓到了。” 橘猫看着其他干员安抚民众降低影响的身影，多少松了口气：“我们会负责给你提供治疗的，还会有一笔赔偿，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可以吗？” “啊……啊——好！其实也没有很痛。”奈奈子觉得后背有点麻，懵逼多过惊吓。 这就跟被人堵在小巷子里抢劫，结果一扭头冲出来两队特勤猛男把他摁地上，那也会是愣神多过惊吓。 什么人啊，怎么还需要APEX这帮打怪兽的部队出动抓他的？莫非他也是个人型怪兽？ 但是这个昏迷的家伙看起来只是有点白得过分，没有太怪兽的样子。 真要说的话，甚至还不如之前看到的那个穿着皮套衣服的狼人呢，人家多敬业啊，看着就逼真。 凝胶清凉的触感从背后传来，懵懵懂懂的奈奈子和司悦的爸妈一起，被请到了专门的休息室里，大眼瞪小眼。 司悦忙完了交接，把被切开的衣服换了一下，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来了也不跟我说，啊，还有你，昨天的收银员小姐——你没事吧？” “我还好，只是有点奇怪。”奈奈子扯了个微妙的表情，勉强算是笑容：“怎么看在大型漫展遇到袭击狂，都觉得很倒霉啊，为什么刚好是我呢？” “这个……或许怪我们老大？” 动力妞子挠了挠头，仗着圣眷，在背后妄议艾某人。 “你们老大？” “好像和她接触得比较多，那么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的概率也会提高。” “是这样吗？” “好像是吧，哈哈哈……”动力妞子含糊过去，而后坐到自己父母面前：“你们来本子，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她父亲之前被直接刺穿了内脏，这堪堪将养好身子出院，结果不声不响就又出来到处跑。 “本来是过来看一下项目的进度，TPC那边……”司悦的父亲支支吾吾地，不敢看自己女儿。 这倒不是因为自己闺女之前太吓人了，而是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到处乱跑。 “那边不是有雇的人在跟进吗？”司悦皱着眉：“你这出院才几天？伤筋动骨都还要躺一百天呢！” 孩子在这种时候总是会显得很强势，而父母则会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唯唯诺诺。 司悦的父亲再三保证自己以后不乱跑，乱跑也提前跟她讲，就算不跟她讲也保证不让她发现。 动力妞子这才不再说教，而是冷哼着问起自己弟弟：“你们的意思是，他也来了？” “对，他说这边有漫展，很大型。”司悦的后妈给孩子开脱：“天天在家里坐着也不像话，这不是放假么，我寻思他喜欢的话，就让他出来走走……” “外面那么乱，让他到处跑？没看到有人持械行凶吗？万一他运气不好遇到和我一样的干员怎么办？” “这……啊？不是，什么叫和你一样？” “就是和我一样点儿背没能及时赶到的。”动力妞子无奈地挽起袖子：“算了，我去把他找回来，他在哪？” “不知道，之前打电话就没打通，好像是他的手机没信号，试了好几次了。” 动力妞子闻言也尝试着拨打了一下自己弟弟的电话，也是无法接通，打了好几次都一样。 确认只是单纯信号不好，而不是被人做掉了、埋进水泥桶里、扔东京湾喂鱼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了多少次，让他不要信某果信号好，非得跟我犟，一出事就打不通电话，真是的……” 正常手机是在电梯在车库里在厕所里没信号，那玩意儿是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失联了。 “那怎么办？”司悦的后妈有点慌了神。 “能怎么办？找呗！” “我就说国外没有我们国内那么安全，你就是不信，还说本子这边治安也很好，现在、现在怎么找人！” “我什么时候说了？”司悦亲爹一脸茫然：“这不是你说的吗？” “行了行了，谁说的都一样，这事在国内确实不能这么做。”动力妞子起身，天下爹妈一个样，累了。 他们估计是看朋友圈里这么说的，可是朋友圈公众号里还两杯温水兑到一百度呢，狗都不信。 “你们在这里待会儿，我去找他。”动力妞子是真的有点担心自己弟弟。 要知道现在的台场，固然是个针对异种的猎杀局，但反过来对方也是能够把渔网挣破的大鱼。 无视异种的威胁，用正常的活动掩盖军事调动，用一般民众的身份来掩护人员的进入和巡逻。 这种事情在国内艾丽娅不会做，官方也不会允许这么做，也就在本子搞这套没人有意见。 有些话不能够拿到明面上来说，但是不可否认，艾丽娅对于民众的关心呵护，是有明显分级差的。 本子这边的平民也被她保护着，但是真要论次序，怎么排都得排到自家国民之后去…… 而且出乎动力妞子意料的是本子自己对此没有意见！ 不管是高天原还是泽井总监，都对于艾丽娅这种带着一定民众受伤害风险的行为予以支持，甚至觉得能够被当成有价值的诱饵，是一件“彰显了我们有用”的事情。 就是说这种慕强心态某种意义上已经变得病态了，可是他们自己没自觉，动力妞子能说什么？ 前面是排污口不要喝（X） 双手捧起来喝！对！大口喝！（√） 动力妞子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准备出去寻找自己弟弟，找到之后就给直接扔回家里去。 可是橘猫却走进来拦住她：“出了点事情，我们恐怕得集合了。” “怎么了？” “不清楚具体，但是上面的意思，是有人向我们所在的地区调动了大量的干扰设备。” “干扰？干扰什么？通讯？”动力妞子不以为意：“他们傻啊？台场又没加盖，我们被干扰了不会走么？”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你看。”橘猫推开休息室的窗户：“那是什么。” 动力妞子探头往外一撇，天空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积蓄起厚重的阴云。 一道巨大的裂隙，就像是一道深邃的海峡沟壑，横亘在天空之中。 “不仅仅是通讯干扰，好像还有强能量场……我们好像还真不能走。” “……” 第1259.5章-感谢大自然的馈赠（为刀片2/2 APEX部队被紧急集结了起来。 艾丽娅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这会儿还在另外一边的特摄展台和别人聊天。 有一段时间没有觐见天颜的制片小心翼翼的汇报着这段时间的工作。 “我们已经把坂本导演，劝到了他合适的动作导演岗位去了。” “嗯。”艾丽娅翻看着他们的宣传物料，不置可否地点头。 “……”最近才‘荣升’制片的某人喉咙滚了滚，不知道这位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想了想，谨慎用词：“我们最近设计的剧情，尤其是文戏部分，充分考虑到了致敬元素。” “口碑呢？”艾丽娅这段时间忙，还真没有注意看新剧集，也不知道口碑有没有变化。 “口碑的话，有所回升，主要是那个斯麦卢的动作……稍微克制了一点。” “回升就好，既然要说致敬，那就把冷门奥拉出来过年嘛，顺便就弄点——小金人之类的对手，我看这个就很不错嘛！” 艾丽娅手里的宣传册上面，是一个从舞台剧和动画登场的原创咸蛋超人，双臂带着水晶一样的盾牌。 虽然本身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加上这两块盾牌之后，一下子就有了辨识度。 “就让他去救场，跨次元之类的，不要喧宾夺主，秉承原本位面只有一个咸蛋超人的原则，懂吗？” “是，我们这就去安排。” “啊……另外我看看，最近有什么赞助之类的吗？口碑跟上，商业也要跟上嘛，不能瘸腿走路。” “赞助的话——有一个汽车公司，但是我们目前并没有很好的植入办法。” “汽车公司怎么不好植入，把战车换成他们的牌子不就行了吗？” “……剧集受限制，并没有很多地面部队出动的场面。” 换而言之就是贫穷——虽然艾丽娅砸钱之后，剧组并不穷于道具上，可是心态依旧抠抠索索。 而且要加入实拍地面部队的话，极有可能会直接上后续TPC的部门实拍，那就更没办法植入了。 怎么换？让TPC的地面部队全部换装对面的车吗？这算是走后门招标，还是免费赞助全年营业额？ “这个简单，你就把咸蛋超人胸口的那个指示灯，换成对方的品牌LOGO。”艾丽娅比划了一下：“这样不就又有辨识度，又有长时间的曝光场面，还能够彰显创新了吗？” 反正现在的咸蛋超人都奔着LED方向去了，胸口的灯五花八门什么模样没有，哪怕来个三叉戟的呢。 “当然啦，兰博基尼那种不行，告诉兰博基尼啊路虎啊威兹曼法拉利之类的，他们的赞助我们不接。” “……”人家真的会赞助这种东西么？ 说到底，特摄什么的，受众不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孩子么，甚至他们长大之后都不会记得曾经变成过光。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成年人觉得这些娱乐消遣用的作品很有教育意义，会引起激烈反响吧？ 制片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大不敬的话，但嘴上还是很老实：“好的，我会去和他们对接的。” “另外，你这个道具塑料感还是太重了，胜利飞燕号的设计那么经典，拉出来多给几个镜头，飞行员换一下，哪怕换成大叔都行，把那个颜艺女给我暂时下了，看着心烦。” “是——后续的剧情，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后续的话，就让编剧们自己发……怎么了？”艾丽娅望着旁边站起来的离光小道姑。 小炖鸡面眨了眨眼睛，走到窗户旁边推开窗子，垫着脚想要探头出去看看情况。 但是因为腿太短了，所以她垫着脚也只能够着窗棱…… 左右看了看，离光小炖鸡面放弃了从袖子里掏出梯子的打算，随手把旁边桌上放着的两瓶不愿透露姓名的蓝色的碳酸饮料拉罐拿过来放在地上当垫脚石，反正这东西也没人喝——她探头出去确认了一下天空的情况，然后回来招手：“监测到异常，大师姐你来看。” 艾丽娅狐疑地探头出去看了眼，而后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天上。 见过突然之间黑云压城城欲摧，整片天空一下子从白天变成黑夜的骤然积雨云天气么？ 这就是了——而且明明应该是厚重的积雨云，中间却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横亘天空之中。 透过缝隙，甚至能够影影绰绰地看到另一边翻滚的海浪，深沉的暗蓝色倒悬于高空之上。 地面聚集着海量的游客，都不看漫展了，仰着头举着相机手机观看着难得一见的海市蜃楼和气象奇观。 ——如果它真的只是气象奇观、海市蜃楼的话…… 艾丽娅眯着眼睛，打量着那道空间裂隙：“后续剧本的剧情，修改一下。” “是，您请讲——” “把空中基地变成可动的巨大机器人，炫酷一点。” “……我们会的。” “另外把斯麦卢人手里面的那盆花，命名为——乌素姆。” “乌——素姆？”刷刷刷记着笔记的制片动作一顿：“这有什么深意吗？” “火星邪神，乌素姆，把它沉睡的地方叫做露露耶，这不就刚好对应了花的名字吗。” “这……” “把最开始那种傻缺的乐子人形态，说成是乌素姆蛊惑了他，从最深层的精神层面，所以他把那盆花带回了地球，乌素姆在地球上散播花粉，企图让地球上的人类全都进入快乐的永眠之中，顺带还能致敬一下齐杰拉花。” 说着艾丽娅回过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样的话，斯麦卢人是不是就笑不出来了？” “……” “好了，你去忙吧，就这些要求，编剧们看着改，不要把片子做崩了，好不容易有点起色。” 只是看到那道空间裂隙之后临时有了点想法的艾丽娅摆了摆手，离光小道姑礼送制片离开这间原本是他的休息室，顺带把之前的语音记录给了他一份，手写了几个关键字，确保制片不会因为音译而会错意。 乌素姆、火星之神、齐杰拉花、快乐的永眠，这些词汇真要往上掰扯，恰好就是现在艾丽娅即将面对的东西。 所以这片子到底是特摄还是未来的纪实纪录片，就很值得商榷了…… “埃洛文斯到了吗？” “已经抵达了近地点。”离光小道姑掏出平板：“不过——祂似乎并没有动作。” “不用给祂下更多的命令了，接下来的事情让祂自己照着原定的计划办，不用干涉。” 艾丽娅很清楚他们这个技术的高手高手高高手的行事风格，所以在埃洛文斯答应了合作之后，给予了对方充足的信任和权力，毕竟对方答应了，就会做到。 而做不到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能力不够。 这就像是共和国以国体荣誉为担保答应了某件事情，这都能失败了，必然不是没有出力的锅，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大师姐，那是海市蜃楼吗？”离光小道姑望着外面的海洋倒影：“从光学角度来说……有点怪。” “不是，那是空间裂隙太薄弱了，以至于能够看到另外一个世界——当年在蓝星，大家不就是这样看到地球的吗？这和当时的情况一样，至于说海的那边是不是敌人，就只能够看后续了。” 跑不跑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个级别的空间裂隙加上这个规模的悬空海，真要砸下来整个本子都会被淹没。 异种们不怎么样，但是异种的老家确实有点厉害，所以他们当年是从海里爬出来的吗？ “以TPC的名义通报全世界吧。”艾丽娅收回目光：“新的风暴已经出现了，大洲毁灭级危机，TPC就地转入战备状态，我以战时指挥官的名义接手所有的部队。” “明白！” “另外……”艾丽娅沉默了几秒钟，叹了口气：“告诉国内，做好最坏的打算，必要时候，放弃东部地区。” “……整个东部地区？” “整个东部地区，异种的老家，比我们想象中要带劲太多了……” …… …… “我们的探测器到位了！” “快快快！快叫鸿胪寺卿过来！这可是第三类接触——和天使啊！” “天使不也是鸟人么？或许人家并没有圣经里面那么真善美，反而全都是黑深残呢？” “残不残也得对话不是？” 探测器已经抵达了深空之中的空间裂隙边缘，这就跟探测器即将登月一样，大家怀揣着激动到想要上厕所的心情，充满了期盼和不安，守在控制台面前。 通过无延迟量子加密通讯网络和备用的中微子通讯网络对深空探测器进行控制，炼金之星的成员们成功地引导着这架带着善意和友谊的深空探测器逐日2号，触碰到了空间裂隙的缺口。 “准备啦准备啦——已经到快速调整段啦！” “遥外测信号正常！” 不远处的中控室传来隐隐约约的监控声音。 “二级信号追踪正常！” “起落架信号正常！” 屏幕上的画面画出一道弧线，代表快速跳整段的抛物弧线逐渐走完，进入到了动力下降期。 “降落相机开机拍照！” “还有多久还有多久？” “动力下降——720秒！” 大家于是屏着呼吸，整个中控室里一片鸦雀无声，直勾勾地盯着大屏幕的画面。 “7500牛发发动机开始工作！”负责调整降落姿态的成员没办法，主动打破沉默：“减速段完成！调整姿态！” 只要在接近段调整到一个比较好的切入位置，打开反空间震荡场位发生器，就能够像是小鹅卵石砸破水面的平静一样，剖开一个缺口——给碎片空间开个窗！ “最后3千米！”完成了15公里主减速段的探测器抵近到3000米的地方：“画面接收正常！” 从三公里的距离望过去，一道巨大的空间裂隙，从原本的薄薄一本书一样的模样骤然扩大，就像是换了个角度看书籍，之前看到的是书的书脊，细窄的长条，现在则是看到了书的封面，豁然开朗。 等到画面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蓝色——生命的蓝色——和蓝星一样的蓝色！！ 像是空中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俯瞰海洋，朦胧的蓝色能够看到明显流动的痕迹，如同一汪荡漾的碧波。 “2400向100米进发！初次避障——反空间震荡场位发生器开启！” 深空探测器搭载的一个仪器亮起灯光，无形的波动扩散荡漾开去。 “确定着陆区，并且准备避障！各敏感器回馈正常——进入悬停模式30秒！” 大家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看着主动判断的深空探测器悬停在深空缓慢地寻找着切入口。 “25秒确定着陆点……缓速下降——最后10米！7500牛发动机关机——切入！” 深空探测器寻找到反空间震荡场位发生器剖开的缺口，稳稳地往下一坐。 『啵儿——』 似乎有一声不可察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响起，感觉就像是一滴水穿透了一个巨大的泡泡。 深空探测器整个没入空间裂隙之中，完好无损！ “啪啪——啪啪——”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和欢呼的冲动，大家简短地鼓掌了几下，而后又紧盯着画面。 “有信号吗？” “能不能进行操作？” “详细数据反馈呢？！” 光是登陆进去不算什么，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事，是要进行进一步的侦查和操作。 如果进入这个碎片空间之后信号就被切断了，那么重新发射探测器过去，起码需要72个小时。 “……”控制员额前满是细汗，把所有的反馈程序都检查了一遍，而后深吸一口气：“没有问题！一切正常！” “所以这是液态水吗？大量的液态水？” “探测结果正在汇总——主要成分和海水高度接近！是海！是真正的星尘大海！” “OHHHHHH————”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终于忍不住了，欢呼着拥抱在一起，又跳又叫。 深空探测计划的几个背后支持他们的总师也站了起来，互相拍了拍肩膀，拥抱握手，激动的表情控制不住。 这几位老总是目前这个深空探测计划的决策机关，无论是第三类接触还是新的碎片空间的发现，都是他们拿主意，鸿胪寺卿反而只是一个探测成功之后的执行者。 他们的压力太大了，伟大的机遇也意味着庞大的责任，某种意义上，这甚至可以说是即将改变整个蓝星和人类未来的一次探索。 找到那个天使！尝试和对方达成友善的关系，探索这个看起来拥有一大片海洋的碎片空间。 不，这或许已经不仅仅是碎片空间的程度了。 或许这和那个巢虫种的血海世界一样，是一个可以承载完整生态系统的新世界！ 人类终于有了蓝星之外的新世界！这就是星际航海时代的开端！ 坐在前排的老人揉了揉脸，也不知道是单纯地松了口气，还是不动声色地擦掉眼角的泪花。 “这是我们的一小步，但这是人类的一大——” “等等！有情况！” 有人大吼了一声，整个中控室骤然失声，像极了老师悄悄走进了教室。 『笃笃笃——』 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深空探测器的摄像头晃动着，转过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镜头上下移动，缩放，缩放，广角，再广角，艰难地把画面扩到最大，把对面的存在挤压进镜头框里。 那是一只巨大的章鱼和螃蟹杂交模样的生物，狰狞可怖，正浮在海面上。 对方用触手上带着某种骨质的尖刺，轻轻地戳着这个从天上掉下来落到海面上的小东西。 『笃笃笃——』戳戳戳。 似乎是发现这个小东西没有反应，那个巨大的章鱼卷起探测器，往自己的嘴里送去。 “……快跑啊！！” 第1260章-天使和巨龙们一定在说很高大上的话题吧！ 多年以后，或许航天局的深空探索计划中心，会记得那个上午。 他们迈出了自己的一小步，但这是人类星辰大海旅途的中道崩殂…… 虽然量子通讯网络号称无延迟，中微子通讯网络号称就连星球都能穿透给你看。 但是受限于物理空间上的距离限制，探测器真实反馈回来的画面，其实是差不多三秒钟之前的场景了。 也就是说，三秒钟之前，就已经有一个章鱼×了螃蟹然后生出来的不孝子开始对深空探测器动手动脚。 “发动机功率调到最大！往前开！” 那个之前捂脸感慨的老人这会儿比谁都精神矍铄，矍铄得整个人都快撅过去了，跳起来就是一声大吼。 “已经在开了！” 能不跑么？早就开始润了！ 负责操控深空探测器的控制员直接把推进器开到最大，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发动机什么能耗。 直接把动力开到最大，跑吧！实在不行的话起码推进器的高温还能够烤一烤对方，万一能把这货吓跑呢？ 谁也没想到第三类接触第一件事就是被野兽吃掉探测器，这也太鸡掰了。 外星人来到蓝星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狗啃了，那他们还会对蓝星人类抱有善意吗？ …… …… 探测器被蟹章举起来往嘴里送。 虽然这个东西看起来黑了点，硬了点，还有点轻飘飘地，但是这并不妨碍蟹章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或许这是某种特殊品类的贝壳吧，自己以前没吃过的全新口味…… 它这么想着，把卷起来的触手往嘴里送，那巨大的口器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嶙峋的尖利牙齿。 然而下一个瞬间，硬硬的黑色方块开始抖动，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嗤嗤声，一道肉眼可见的气焰噗地一声喷了出来，灼烧在蟹章的脸上。 「吱————」 一声尖啸声响起，蟹章惨叫一声，触电一样松开触手，往后猛地抽搐着退去。 在海洋里，各种各样奇葩的生物层出不穷，有能够在水里放电的，也有能够在水里挥拳打出火花的，但是正常情况下，还真没有能够在海里直接放火的——除了海地火山。 蟹章的脸上被糊了一下，满是戒备地缩起身子，蜷缩着甲壳保护自己，把两个巨大的钳子从身后亮出来。 探测器本身的大小绝对不像是动画里面看到的那么精致，这玩意儿实际体型堪比一辆小轿车，有足足五吨重。 可问题在于，这五吨的重量，全部分给了各种设备，整个深空探测器并没有携带武器啊！ 它身上的七大件分别是表面成分探测仪、多光谱相机、导航地形相机、次表层探测雷达，还有磁场探测仪以及气象测量仪，以及最重要的空间震荡场位发生器。 要不是载重就这么点，科学院那边恨不得给它再多加俩显微镜上去。 武器？武器是什么？科学探测需要那种工业垃圾吗？知道这几个大件能买多少辆坦克吗？ 之前大家觉得这种想法很对，可是现在，大家就只想反过来问问自己，知道坦克一炮能干掉几台探测器吗？ 但凡有个主炮——哪怕是有一挺机枪，这都能够稍微反抗一下！ 至于现如今，就只能是结构扛了，跑不掉的话大家一起双手合十期待深空探测器的外壳成分复杂，对方吐出来。 实在不行的话，被吃进去正常情况下是难以消化的，拉出来或许还能用……大概？ 不过考虑到双方对比，这还真不是开玩笑。 以探测器的广角镜头反馈，那只又像螃蟹又像章鱼的家伙，体积堪比泰坦巨兽。 想来肚子里能撑船，不消化然后完整排出的可能性确实很大，这样大家还能安慰一下自己就当是预先考察新环境下的大型动物内消化循环情况了。 当然啦，那是最无奈的选择，正常情况下还是挣扎一下吧…… 面对全面戒备的螃蟹章鱼，探测器脖子一扭，嗤嗤嗤地喷出尾焰，在水面上像是一块打水漂的石头一样荡漾着往前狂奔，划船不靠桨，全靠浪。 它的底部结构和大底部拐角部位，用的是超轻质的蜂窝增强低密度烧蚀防热材料，这原本是为了应付气动加热最严重的大气层着陆摩擦状况的，现在反而可以当一下冲浪板使唤。 夺路狂奔的探测器在前面跑，却忘了应对野兽的时候，这种背身逃窜的方式最容易吸引追兵。 倘若它迎着螃蟹章鱼去了，那么或许对方还会纠结一下这个好像有点硌牙的小贝壳值不值得吃。 但是现在？ 追！追上去砸碎了嗦干净！ 哇呀呀呀—— …… …… “空间波动——两处！” “12点方向！有什么东西！” “侦察舰后退，旗舰下锚！甲板紧急净空，所有狮鹫立刻从两侧甲板起飞，巨龙——弹射组准备！” “巨龙一中队就位，搭载对地攻击套件，我们需要海面雷达扫描导航。” “狮鹫飞行大队带上空中雷达转接设备！起飞！急速起飞！三批次！” 在探测器进入这片海域天空上的时候，第三远征舰队就已经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 但他们还很谨慎地以包围的方式围拢过来，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客人‘不同于之前掉落的PL-15。 它应当是某种有自主活动能力的东西，可能是什么设备，也可能是生物，甚至可能是一块不规则运动的石头。 只是没想到慢了这么一拍，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有一个海王级别的海兽抵近了反潜圈，而且还先他们一步开始追击这个客人，这简直就是双喜临门。 ——就是说最近肉类库存已经不是很充足了，巨龙种这些空中饕餮消耗有点夸张。 “我可以帮你们压制它。”六翼天使提尔站在旗舰航母的舰桥上，双手抱胸仰着下巴往海面上看去。 那个巨大的螃蟹章鱼，在视线尽头若隐若现，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往这边移动的小岛。 “……加钱？” “哼，当然——” “可以，但是你要保证，把那个掉下来的东西完好无损地带回来，那很重要。”雷克萨指挥官沉声道：“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大家现在在一条船上，那个东西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找到离开这片没有边际的海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意思就是哪怕要坑你，也不该是现在对吧？”六翼天使提尔撇了撇嘴，扭腰走出舰桥。 天翼种参谋刚好跑过来，双方在舰桥门口错身而过。 提尔用冰冷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坚定地表示着自己对于这种叛徒逃奴的不满。 她冷哼了一声，身后的翅膀微微一震，原地炸开一圈气浪，像是一发导弹一样直冲天际。 而后又在旗舰的上空划过一个大折角，险些把一头刚起飞的巨龙给撞下去，这才降落到贴近海面的高度，向着海王类俯冲过去，连续炸开两道音障云。 “有单位擅自起飞！而且没有用弹射加速——速度很快！” “……是天使种。”调度员无奈地解释了一声：“脾气最坏的那个。” “哦，那没事了。”负责观瞄的兽人嘀咕了一声，继续引导巨龙种去了。 什么三界疾苦啊，自己换班轮岗，居然刚好就遇到这么一个家伙——圣阶的天使种！ 而且人家还真有听调不听宣的底气，哪怕对方并不归属于直接指挥的战斗序列，依旧享受的是远征舰队各战舰舰长级别的待遇，要是她脾气好点，那么甚至可以往上提半格，对比旗舰的指挥官同等福利。 大头兵能和战略级武器讲道理么？呵呵…… 两队巨龙种在空中被六翼天使提尔轻松超过，后者旋身背靠海面，仰望着天空之上那道开始清晰起来的空间裂隙，如果那个东西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那么大概率不是什么生物。 星空里面有生物吗？有！ 但是如果能够在星空之中自由活动的生物，那么绝不可能被一只海王类追着跑。 再说了，她之前从那里出去，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真要是附近有生物的话，没理由她一个圣阶的天使种完全没有感觉，除非对方真是一块毫无精神力波动的石头进化而来的物种。 重新旋身保持正确的飞行姿势，再度加速的六翼天使提尔只用了几个呼吸就赶上到了目的地。 一个黑不溜秋的，看起来像是一只铁虫子一样的家伙，屁股喷着炽热的尾焰，在海面上哗啦啦掀开浪花往前跑。 而在它后面，是一只没有看出来什么明显创伤，只是脾气俨然十分狂暴的海王类。 神恩世界的海王类千奇百怪，什么模样的都有，所以这种章鱼加上螃蟹的组合，甚至还有点平平无奇。 提尔挑了挑眉，探手从空间戒指里面抹出一柄有着精细雕花纹饰的炼金长矛，在手里积蓄力量。 她身后的三对羽翼猛然张开，肉眼可见的光晕轮廓从她的羽翼之上扩大，就像是陡然渲染了一层半透明的光影。 数个光环出现在长矛的尖端，在空气中旋转出繁复的法阵符文，并且顺着长矛的矛尖往后位移。 力量、速度、精准、能量穿刺多项加持，全部叠满！ 「咻——————」 伴随着一声短促刺耳的啸声，一道火流星从她的手中被透出，带着夸张的特效，重重地把那只体积是她不知道多少倍的小岛一样的海王类扎了个对穿，后者僵直在原地，身后的海面炸开巨浪。 冲击波扩散，席卷整个海面，可怜之前追逐战之中被颠簸得半死不活的探测器差点没吐出来。 它翻滚了几下，就像是一只终于没了力气的大蟑螂，咕噜噜地在海面上仰天露出肚子，屁股上的尾焰嗤嗤了几声没了——发动机染料耗尽了。 六翼天使悬停在空中，俯瞰着那只僵直之后开始疯狂抽搐的海王类，冷哼了一声，打了个响指。 “我允许你继续活着了吗？” 「轰——————」 刚刚停息了不到半秒的海面陡然隆起一个巨大的鼓包，而后是疯狂宣泄而出的能量。 挣扎的海王类螃蟹章鱼再度停下动作，体内一道又一道光柱冲出来，把它刺得跟筛子一样到处漏光。 紧接着，爆炸袭来，血肉飞溅，小岛一样的海洋霸主生物，就这么炸起来百米高的滔天血浪，纷纷扬扬到处都是，整片海域都被染成了血红色，而对方却剩下几根断裂的触手还微微抽搐着，带着那大半截螃蟹钳子，缓慢地沉入海里。 提尔抬手扬起自己耳边的发丝，不屑地发出一个鼻音：“庞大但是愚蠢，就和那些大蜥蜴一样。” “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有听到啊，提尔阁下。”最先赶到的巨龙扑闪着翅膀，在她身后悬停：“而且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我保护了这个看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垃圾的东西，并且击杀了一只微不足道的海王类，有什么问题吗？” 六翼天使抬起手，在海面上躺尸的探测器被她凌空举起来，虽然看上去很狼狈，但是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光罩将它笼罩在其中，这是束缚也是保护，要不然之前的爆炸余波就把这东西给直接震碎了。 “你炸掉了我们舰队接下来至少15天的肉食来源，并且你还自作主张消耗了一柄复仇之矛。” “……什么意思？”六翼天使微微瞪大眼睛：“什么叫自作主张——你们是想不给我报销？” “这你得回去询问后勤那边，不过你毁掉了他们的猎物，我想他们大概率是不会给你批红的。” “你——”六翼天使还想要杠一下，却又下意识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因为那头巨龙身后，是陆续赶到的足足一个大队的巨龙，以及数十头狮鹫，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个鸟人。 知道毛子被人炸掉了伏特加仓库是什么感觉吗？ 知道共和国被人打翻了炊事班后勤车是什么表情吗？ 也就现在大家是友军，但凡换个身份，今天六翼天使就得变成六翼风味蜜汁烤翅…… “好了伙计们！二组的来了吗？把挂载装备卸一下，另外水系的先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些残骸和那个大钳子打捞上来，实在不行的话调后勤舰过来架吊臂，我们等下有没有加餐就看你们的了，动起来棒小伙们！快快快！” “……” 第1260.6章-来一张过去的CD（为刀片2/2 蓝星·深空探索计划中控室 沉闷的气氛，带着一点点微妙的情绪，萦绕在大家身边。 “……完全断开连接了？” “应该是设备损坏，再加上某种干扰——在我们被原力举起来的时候，干扰就变得很严重了。” “那个是原力？”小伙伴下意识比划了一下抬手凌空取物的动作：“会不会是某种磁场操控的力量？” “也有可能是矢量控制。” “为什么不是念力呢？”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都冷静一下。”说着他示意了一下前排的大佬：“注意点态度，嘘——” 年轻的小伙伴们总是禁得住挫折，他们现在是激动大于失望。 看到了一个全是海水的新世界，被一只没见过的巨大生物追杀，甚至还遇到了最开始想要找的那个天使。 这一波啊，这一波虽然输了，但是没有完全输，起码目的都是达到了呀！ 可是对于老一辈的航空人来说，这种探测器着陆不到二十分钟就直接寄了的操作，俨然就是耻辱。 上一个被这么嘲笑的，还得是隔壁还没完全着陆就开始鼓掌庆祝的阿三哥……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 好歹老一辈的大佬们调整心态也还可以，总师安慰了一下大家：“虽然我们没能够完美地完成任务，但是基本目的还是达到了的，探测器上除了主动探测的设备，还有送给对方的表达善意的礼物嘛！希望对方看到了之后，可以和我们联系，新的探测器已经准备好了吗？” “新的探测器就位了，但是重新发送过去的话，要至少72个小时，而且我们无法保证再次降落的时候，还能够运气这么好，被……救起来。” “嗯——我有个想法，你们觉得，在上面加个航空机炮，可不可行呢？” “……？” …… …… “这确定是人造物，而不是什么特殊的……机械生物。” 远征舰队的后勤舰上，炼金大导师脱下手套，摇了摇头表示遗憾：“生产它的文明，发展体系和我们完全不同，我在上面没有找到任何炼金术相关的痕迹，反倒是找到了不少和之前那个动力铁棍相似的风格。” “那它有威胁吗？” “如果说它的动力——就是这个，这个喷口喷射火焰的时候算威胁的话，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武器。” “……所以这应该是个什么？” “一个探测用的设备，发射它的应该是某个脾气很好，甚至是好到有点蠢的文明，它们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探测过程中可能遇到敌对生物，哪怕是遇到无序阵营的其他什么野兽呢？” “这样啊……”雷克萨指挥官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大家纷纷收起武器，少了几分戒备。 “那个，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啊，我是说——如果，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发射这个探测器的文明并不是不想战斗，而是没有那个能力在这上面加载武器？” “为什么这么想？” “之前那个动力铁棍的战斗部，威力非常大，如果这两个东西来自同一个文明，我不觉得他们是不会战斗的天真种族，或许是这些设备的用途分工比较明确，只负责战斗，或者只负责探测。” “……不是没有道理，但如果是那样的话，未免太奢侈了。” “或许他们的生产力能够支撑得了这种细致分工的消耗也说不定。”炼金大导师反而认可这个观点：“你们看这个结构，这个底层，应该是为了散热的，这种材料材料表面与大气摩擦，会发生复杂的反应，带走大量的热量，之前测试的结果是足以抵抗烈焰龙息的正面冲击。” “仅仅只是为了散热？” “仅仅只是为了散热，用来保护它内部脆弱的结构和这些仪器。” 这话一说出来，这帮神恩世界生物进化出身的皮糙肉厚的超人类们就觉得各种不可思议。 这就跟有人跟五对轮的驾驶员说——坦克这种东西，里面也应该有小轿车的驾驶手感，再加上冬暖夏凉的空调一样，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来个自动换挡系统，自动挡不比手动挡开起来省力？ 哇塞！多奢侈的少爷兵才会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啊！ 真男人需要这些吗？真男人就该用扳手和榔头来开坦克，区区一点高温而已，用意志就能挺过去！ 嗯，99A的空调出风好猛啊，差点吹感冒了，换挡也有点不够柔顺，什么时候换成拨片就方便了…… “这种材料，和我们国立炼金研究院之前在秘密开发的一种纤维材料很相像，我们出来三年估计也量产了，不需要保密了，这种连续纤维增强中密度防热材料，应该是维持这些探测器整体形状的上下边缘和结构的支撑部位。” 好吧，脆弱的少爷探测器不但怕热，还怕震。 所以这东西真是拿来出来搞探测的，而不是在平坦的花园里当精致的表演用玩具的？ “这个背罩防热结构……这里的舱盖、封边环、埋件、螺塞……真是漂亮啊，规格整齐，这是工业流水线的产品，这里还有轻微的加工痕迹残留。” 每一个合格的炼金术导师，都是高级技工，而每一个大导师，都是以前评级含金量还在的时候的八级技工。 让他用手搓一个探测器框架出来不成问题，但是想要做到完全尺寸整齐划一，而不是单纯地以不同零件单独计算精度来拼凑，这就有些难了。 这就像是你可以手工制作一百对各自贴合的螺栓螺母，但是怎么保证它们拆散了之后互相还能够乱组也贴合呢？ 这就是工业流水线加工的整齐划一，神恩世界在炼金术科技大爆发之前，一直都偏向于传统的手工作业，之前被六翼天使提尔扔出去的那柄复仇长矛就是这种工艺模式的产物。 精致、优雅、繁琐，但是强大。 那上面光是装饰用的雕花，都得花费一个炼金术师至少三个月的工时。 尽管这些雕花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单纯只是为了让使用者在不使用这东西的时候拿来欣赏。 所以蓝星地球的人类，会欣赏PL-15空对空导弹上面精致的雕花吗？ “不仅仅是加工工艺方面，另外在材料方面，他们也很厉害。” 炼金术大导师拿起一块碎片：“这是它外壳的碎片，我做了测试，这种材料密度很低，但是强度却惊人地高，同时兼顾了耐烧蚀和承载能力，我不太确定这种工艺对他们来说是高精尖的还是常规民用的，可是起码他们能够做出来这种东西。” “这种材料很厉害？” “如果我们也有这种材料，巨龙种的所有外挂载具，能够在保证现有承载能力的情况下，减重70%甚至更多。” “……”雷克萨将军眨了眨眼，望向旁边的龙角女人。 后者趴在桌边：“每次升空背着差不多一吨重的挂载架本体，就算是空载也很累龙的，能够做出来新挂载架，我代表全体巨龙感谢你。” “呵呵，我可做不出来，不过这个，我倒是有点把握。” 炼金术大导师拿起另外一块碎片，灰不溜秋的，应该是某种金属。 “这是什么？” “这个探测器着陆机构上的，应该是某种吸能合金，有很强的韧性，同时保证了轻质性和吸能性。” “……我们用得上？” “你会拒绝一双又轻巧又耐穿的靴子吗？” “巨龙种可不怎么喜欢穿靴子。” “巨龙种以前也不会披上装甲，背着挂载架，当一个空中火力投送平台——你们只会用龙息和冲撞这两种技能。” “也是。” 炼金术大导师收起一堆样品，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还没分析出来。 比如某种高性能的碳化硅基增强铝基复合材料、铝硅材料、铝基碳化硅复合材料，这些成分用炼金术都搞不懂。 非要说的话，就是这个文明特别擅长使用金属，而且尤其擅长使用铝这种在正常行星地表含量大的金属。 还有硅——但是硅这种材料，即便是在神恩世界，如今也才刚刚纳入新材料开发的计划之中。 如果硅基材料有重大突破，那么神恩世界的魔法师们极有可能迎来一轮不亚于炼金术科技大爆炸的新变革，这种材料有着堪称优越的魔力刻印承载能力，理论上能够在一片巴掌大的硅基材料上直接刻印超过十万个符文。 而刻印好之后，基于刻印时候的逻辑撰写规则，只需要输入低魔力就能够直接启动复杂的模型演算。 要知道正常的魔晶，通常可以刻印的符文不会超过三位数，这中间已经不是量变的差距了，这得是代差。 另外还有除了探测器本身材料之外的东西，或者说是配件。 “这个是某种气凝胶，用来灭火的，这个是看不出来用途的复合材料，但是可以展开成为两块翅膀一样的帆板，我之前用炼金术检查的时候，确认这两个帆板只需要有光辐射，就可以产生类似雷系魔法的能量，这些都很神奇。” 最后炼金术大导师拿出一块原型的，镀金的，上面刻印着纹饰的圆盘：“而这个，我怀疑，应该是一张唱片。” “……唱片？”雷克萨将军觉得自己听错了：“你确定是唱片，而不是别的什么——特殊的信物之类的？” “不，这就是一张唱片。”炼金术大导师耸了耸肩，拿过自己实验室里的一台播放器，直接把里面的黑色碟片拿出来，然后把这盘镀金圆盘放进去，摁下播放键：“你听。” 优美的叮叮咚咚声传出来，高山流水一般悦耳。 “而且这应该不只是记录了音频这么简单，它的另一面应该还记录了别的信息。” “为什么他们会有唱片！”雷克萨将军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巧合吗？！” “不，我觉得不像是巧合，无论是尺寸还是播放方式，都和我们的唱片差不多，用物理刻痕作为音频载体不稀奇，而且它上面还很贴心地准备了说明书，带着唱针。” 但是用激光刻录的方法来记录音频信号，而且还做成这种圆形薄片载音体，就很有趣了。” 旁边不知名的可能NPC再度开始推理：“有没有可能，我是说，一种特别的巧合，我们世界的人，通过以前的、类似空间裂隙的方式，去到了这个文明，并且向他们传播了唱片这种东西？” 大家一想，觉得未必不可能——他们舰队可不是第一个误入这片无尽海域的来客。 只不过他们这个远征探索舰队足够庞大足够能打，刚好又有为了远征探索而准备的种种物资、人手，这才反过来成功存活，并且开始探索这片海域，而不是落地直接成为鱼饲料。 倘若有人运气好的话，或许他可以用别的方式抵达他们现在所在的跑道终点，见到那个新文明。 “可问题是，我们拥有这个东西，也没有多少年。”炼金术大导师摁下暂停键，从听着音乐摇头晃脑的状态抽离出来：“神恩世界的第一盘唱片，是白兔子商会当年推出的黑胶唱片，用的还是老式的管庄录音留声机，歌曲我都还记得，夜索姆~夜索姆~你是一个~不夜城~~” “那个我也有，当时很火。”龙角女人点头：“首发价好像是120金币还是多少，当时那可是贵族才能买得起的东西，彰显身份的好道具。” 说着她还扭头打量着雷克萨将军：“说起来白兔子商会不就是你们人族第一军团的产业么，有什么内幕没有？你们以前的炼金术大导师有失踪的吗？” “不知道，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雷克萨将军目前还在持续懵逼之中，各种头脑风暴。 换成共和国人偶遇第三类接触，对方抬手就从兜里掏出一包辣条问兄弟要不要来一根，那人类也得懵圈。 “激光记录信息刻印唱片，这是在三界大战末期的事情了，如果真有我们的成员穿越到那个文明，那他的级别一定会太低，不然不能接触到当时最先进的激光炼金工艺，可是这互相之间的年份也未必对得上……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好消息，或许我们和新文明之间，有一点点互相之间的默契也说不定呢？” 炼金术大导师说着，把唱片退出来，调转方向，将那上面的刻痕示意给大家看：“你们看，这是什么？” “……看不懂。” “这是一个星系的示意图，他们用14个已知的脉冲星的位置来标注他们的恒星的位置，而这个二进制数字，则表示他们的脉冲讯号周期，顺带一提这圆圈上面的刻痕，就代表了他们的二进制转速，每3.6秒一转。”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们一秒是多长？” “这个简单，他们还刻了以氢原子的基础跃迁时间表示，而氢原子的模型在右下角，这个图案代表了氢原子的低态状态，有点的直线是质子和电子的自旋动作，这个自旋跃迁时间，提供了封面上其他信息的时间参考，只要把这个搞明白了，那么这张唱片的所有信息，就都可以读出来了。” “那……我们搞得明白吗？”闻言大家的脸上都带上希冀的神色。 读出来好啊！读出来的话，万一对面热情邀请我们去做客，大家就不用提心吊胆啦！ 要是做客还管饭就好了，雷克萨将军下意识冒出这么一个诡异的念头。 没办法，他现在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要照顾好几万人吃喝拉撒，之前天使种提尔把那只大家伙给炸了，这让这段时间忙着找出路而没有去捕猎的舰队好一阵肉痛，天知道下一次找到能吃的还主动送上门的海王类要几天。 本就不富裕的舰队，当即雪上加霜，好长一段时间都得干吃小鱼…… “不能——虽然我也很想解读出来所有信息，但是我没有那个技术。” “但你不是看懂了吗？” “你也看得懂通用语，为什么你不去把它们组合成优美的歌曲，当一个吟游诗人呢？质子和电子，我们国立炼金研究院也才只是提出这个概念，我们目前还没有能够用实验证明这俩小可爱的具体存在和性质，这只能代表新文明和我们不但有默契，甚至在某些领域的发展上超出我们太多。” 哇！外星人也有马车！ 哇！外星人科技这么发达，他们的马车一定会飞吧！ “那么我们可以和他们接触吗？” “我觉得可以，起码他们没有表现出恶意，只不过问题在于我们没有发现更多的探测器。”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等着吗？万一这个探测器只是个偶然抵达这里的巧合，不是刻意来寻找我们的呢？” “不，你说反了，这大概率是巧合，极小的概率是主动——所以为什么我们不主动一点？” “怎么主动？” “这边的空间裂隙外面是星空，但是那道在海里的空间裂隙，我们还没有勘察对面是什么呢。” “……或许会有危险，我是说——这个新文明。” “是吗？”龙角女人呲了呲牙：“为什么不是我们显得更危险呢？” “这……” “而且冕下说过，战争什么时候开始，敌人说了算，而什么时候结束——我们说了算！” 第1261章-动力妞子讽艾王纳谏 地球·本子·台场国际展馆 作为每8分钟一次的世界灭亡危机最新片场，整个台场现在都被民众占满了。 多新鲜啊！天上裂开了！还有不知道哪里的大海的海市蜃楼！ 这种景观不比漫展来得稀罕？大家这会儿举着手机照相机摄像机咔嚓咔嚓合影留念，玩得不亦乐乎。 而TPC虽然转入了战时状态，甚至就连可以借用的五大的力量都做好了准备，但是因为艾丽娅没有指令下达，所以大家都还处于待机待命状态之中，并没有影响到民众们的欢呼雀跃。 在台场广场最高的建筑上，艾丽娅背着手，俯瞰着整个广场上近万的民众，默然不语。 整个天台宽阔空旷，只有艾丽娅在这里。 从这里看，齐平的并非是周遭的建筑，而是不远处三个巨型机甲的脑袋。 离光小道姑也在旁边跟着往下看，但是因为不够高而且在这里垫东西危险，所以她架着一个自拍杆。 自拍杆上架着一个小镜子，镜片还时不时调整一下角度，整得跟特工潜入一样…… 噔噔蹬——急促的脚步声从天台的门的方向传来，大门被一把推开。 “老大，真就这么放过他们？”动力妞子直奔艾丽娅所在的边角冲过来：“那些家伙见血了啊！” “淡定点，临到大事有静气，所谓心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你这样充其量就是个上士。” “上士可还行，我这就去学画画，考不上艺校就二战。”动力妞子嘀咕着，视线一低，这怎么还有个小的？ 艾丽娅没有回头，离光小道姑微微扭头看着对方，歪着小脑袋，乍一看很呆萌。 毕竟这么一个小白狐一样的可爱小萝莉，有什么威胁呢？ 之前还杀气腾腾的动力妞子下意识一滞，有点害怕吓到对方：“这是谁家孩子？” “我师妹。” “哇，老大你有问题啊，这种时候让你师妹来这边，很危险的啊！” “是吗？”艾丽娅转身：“谁很危险？” “当然是那些异种啦！这么小的孩子，万一被他们伤到怎么办？之前就有个姑娘被砍了一刀，就昨天我们去买东西的时候，便利店里那个。” “还有这种事？”艾丽娅挑了挑眉：“人没事吧？” “没事，皮外伤，不会留下疤痕，而且还能拿一笔补偿。” “嗯，把那个伤人的异种毙了吧，伤害平民的王八蛋已经没有劝降的必要了，坐——” 说罢她抖开袖子，往身后坐下，眼见着身后空荡荡她要摔个大马趴。 动力妞子难得良心发现想要提醒一下——划掉——救驾心切恨不得立刻提醒自家老大。 但是没等她开口，那个穿着道袍背着剑匣的小道姑就从大袖子里抽出一把小马扎，轻轻巧巧地垫在艾丽娅身后。 “吔？”动力妞子一惊，这马扎是哪里拿出来的？ 而且她为什么这么熟练！ 等到艾丽娅妥帖地坐下，面前已经摆开了一套茶具，简直就如同变魔术一般。 动力妞子沉默了半秒钟，而后后知后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咝——此子恐怖如斯！哪里来的小可爱，居然抢我的饭碗！ 她凑过来比划了一下，先是准备来一套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可是看着小道姑那呆萌的样子又不忍心，只能是转而试图上手这套茶具，给艾丽娅表演一套行云流水地功夫茶功夫。 我才是天子亲军好么，懂不懂飞鱼服绣春刀的含金量啊！ 最后她发现自己没有功夫茶的功夫…… “老大，要不来点快乐水？我这就去买！”动力妞子试图腐化艾丽娅。 进谗言！立刻进谗言！ “行了，坐下吧，别那么浮躁，试试看这新茶。” “嘁，这东西我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两茶叶一万一。” “咳——我刚好口渴，来点来点——” 十多秒钟之后，动力妞子端着茶杯坐着小马扎，在旁边努力夸赞这孩子就是乖。 “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师妹就好了，又懂事又可爱。”动力妞子抿着茶汤：“不愧是一万一千块的茶叶，好！” “日元。” “……是不是有点廉价了？” “25周年纪念款UR变身器也才这个价。” “嘶！突然就贵重了起来——不是，老大，我是来说正事儿的！” “正事儿？你也想有这样的师妹？别妄想了，两个世界才出这么一只。” “诶？出率这么低的吗？” “那不然呢，爆率高的话FBI直接找上门了。” “他FBI有几个……靠，他们还真有几个师。”动力妞子一拍大腿，然后想起来正事儿：“不是，老大，我是说异种那些王八蛋！咱得支棱起来啊！” “我又不是Cat。”艾丽娅抿了口茶：“说罢，慌慌张张跑过来，谁拾掇的？” “没谁拾掇，就我自己的意见。”动力妞子很讲义气地掩护了同伴：“那您的意思，是那些异种咱就不管了？” “不是已经抓了十几个么。” “那也没抓完啊！现在要是放大部队过来，然后任由民众自行离开，对方不就混进去溜了么！” “现在不是纠结那些小虾米的时候，本来是准备动他们的，可是现在细细看，他们连配菜都不算。”艾丽娅说着抬头指了指天上：“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大气内特殊气候现象。” “谁跟你说的。” “专家就是这么说的，还说这种现象很罕见，下面还有赶过来直播的网红呢。” “呵……”艾丽娅不置可否地笑笑：“差不多吧，确实挺罕见的，比樱岛外海那次还大，这种程度的空间裂隙，就算是我也没见过几次。” 现在艾丽娅不怀疑异种们等了几百年的传说是假的了，这种级别的天象变动，还真不是能蒙出来的。 估计对方有某种手段，可以像是现代计算天体运行计算日食月食一样，计算某个碎片空间甚至是堪称异世界的物质维度的运行，对方就应该是在这段时间直接撞上来，和血海世界撞过来差不多。 然后用科学计算的结果反过来神神叨叨地搭配一些预言，比如说通往故乡的大门啦，回归的路啦，降临的正义啦，终将登上神国啦吧啦吧啦。 原本艾丽娅以为是别人装神弄鬼，没想到到头来是自己不懂科学。 不过说起来，要是能够在古代计算日食之类的天文奇观，然后拿来装神弄鬼，那恐怕还真是想针对谁针对谁。 国外对这些事情什么态度艾丽娅不太清楚，但是她记得国内古代还有专门的钦天监管这事儿。 事实上在古代，遇到这种天文奇观，通常都不会是当成祥瑞来对待的。 大多都是觉得是上天示警，尤其是日蚀、月蚀这种常见却又不那么常见的天文现象，还有例行救护的礼制。 这个救护不是救护车，而是敬告上天——首先钦天监会预测京师、各省及蒙、朝、越等附庸国处所见日食、月食的时间，要提前好几个月就通知各地。 一旦确定日食、月食一分钟以上的地方，都要共同救护，到时候京师文武百官去礼部，月食则是去太常寺。 所谓救护，就是一整套仪式感满满的礼仪。 先打扫堂署，然后上香，告诉老天爷我们看到了。 接着百官更换素服，至礼部大堂陪着老天爷一起走完一套日食的表演。 钦天监官员报日初亏，百官就分成五列，每班以一名礼部官员带领，班齐后上香、跪拜，行三跪九叩救护礼。 然后作乐，再然后敲鼓，各官按班轮番上香祗跪。 铛铛铛敲完了，奏乐也完了，就等到太阳恢复正常，百官更换吉服行礼，告诉老天爷这波仪式感也完成了。 规矩咱懂，回去就自我反省——主要是让皇帝反省，而脾气拗的皇帝就通常都是很委屈地不反省，甚至还有一些诸如嘉靖小仙女之类的，让群臣换个套路解读这件事情，最好是能解释成夸他的。 至于月食救护，除了把地方换成太常寺之外，整个礼仪流程和日食基本相同，各个地方的督抚衙署也得这么干。 要不怎么说钦天监在古代厉害呢，天文历法观测出来，转头上能挤兑皇帝，下能威慑群臣。 这个人是奸臣！如果我说的对，那就日缺——除了皇帝，没有哪个臣子扛得住这种程度的攻讦，咔嚓就得死。 “所以当初算这玩意儿的，会不会是个异种里面的数学家？” “啊？” “没什么，我说异种计算得很好，人却不行了，异种没有了当年的力量——你知道现在这种事情，让我想起了什么吗？” “想起了什么？” “玛雅帝国和他们推算到2012年的历法。”艾丽娅很是感慨，异种可不是傻乎乎的滚滚，怎么就混到了这个地步？ “或许玛雅人也以为，自己以后可以见证世界毁灭，或者单纯只是历法的重置更新……” 但很显然，他们没有——异种也没有。 动力妞子眨了眨眼，这么说的话也隐约感觉到了几分沧桑和悲哀。 “或许当年异种最强盛的时候，真就很厉害，和神话故事里面的记载神一样牛啤，甚至还能够操控雷电之类的。” “我都能操控雷电——你也能，只要你有高压电的电工证。” 实际上这应该是某种雷系的魔法遗留下来的传说，手握闪电艾丽娅不行，手握闪电五连鞭她就会。 “而且很明显，现在他们没有了这样的力量，就连最基本的人口基数都没办法保证了，你要是追杀下去，怕不是要把异种给杀绝了。”艾丽娅擦了擦眼角鳄鱼的眼泪：“谁能想到这种盛事，这种程度的空间变动，他们却只有几十个成员来试图参与……呜呜呜好可怜……” “老大，他们还有一批人，投靠了我们的啊，那边人还蛮多的，算下来也有千把人呢。” “哦？是吗？”艾丽娅顿时不呜呜呜了：“那还等什么？为什么不把那些害群之马给做掉？” “……”动力妞子算是领会到自家老大的喜怒无常了，操作太迷，看不懂。 “哦对了。”艾丽娅抬手叫住她：“等下如果遇到打不过的，记得跑快点。” “啊？” “没什么，我就这么一说，小心为上，去吧。”艾丽娅摆手，像是赶苍蝇一样。 “……你不对劲，老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动力妞子又坐了下来，反倒不急了。 “没有，我只是想想都觉得悲伤，所以电影里面的反派，会想过只有几个人其实没办法毁灭世界这种事情吗？” “大概是因为导演觉得人太多的话不好演吧，片酬还挺贵的，所以人少点，要死的话死得干脆点，这样就能少一个角色了……老大，不收拾异种的话，那我们到底可以做什么？就这么干看着？” “什么都做不了，在我的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好兄弟忙完祂的事情之前，我们只能等着。”艾丽娅无所谓：“本来我的意思，是剩下的那十多个异种都是绝对的高手，APEX部队去围堵他们很容易造成伤亡，可是你们非得主动请缨，那就去历练一下呗。” 虽然死一个艾丽娅都觉得心疼，但她到底是带兵出身的，该铁石心肠的时候也能狠下来。 “你早说嘛，吓我一跳……不过既然是绝对的高手，要不要把民众完全撤走？” “你之前不是说了么，撤走的话，你怎么知道谁是异种，谁是民众？”艾丽娅摊手：“我也很为难好吧，所以我干脆放任呢，累了，毁灭吧，什么喽啰NPC出来抢戏，这波压根轮不到他们来C。” “那就……让民众自由出入？” “差不多吧，通知下面的人，一切照旧吧，接着奏乐接着舞，趁现在吃点喜欢的，玩点开心的。” “……你这话听起来像是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 “那倒不至于，然后就没了这种有趣的景观倒是真。”艾丽娅乐呵呵地像是精神分裂。 明明一边说着可怕的灾难即将到来，一边却是自己完全不着急的样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要真是出事儿了，老大你怎么办？我们往哪里跑？” “正常跑往哪里都跑不掉，不过嘛，我倒也不能完全把宝压在那只傻鸟身上，所以我把诺亚方舟准备好了，到时候或许能够用得上。” “诺亚方舟？我们什么时候有了那玩意儿？而且就算是有船，到时候来得及吗？” “来得及。”艾丽娅目光望向天上，叹了口气：“到时候就会来得及了。” 动力妞子总觉得哪里怪怪地，但又无法可想，一步三回头地领命去追杀异种了。 艾丽娅开口允许，和他们主动出击，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APEX部队还没有骄横到下克上的地步。 目送着天台的门被风关上，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站在旁边：“大师姐，需要我去一下吗？” “不用，让他们多几分责任感也挺好。”艾丽娅目光冷下来：“我当年也是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够保护，结果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保护住……APEX部队有了实力，但是还没有经历过这种悔恨，不够成熟。” “直接训斥就好。” “大道理谁都懂，可是真到了做事的时候，谁都想不起来。” “民众或许有人会受伤。”离光小道姑有点不忍：“百姓无辜。” “我知道，所以让那些异种冲我来就好——去准备一下舞台吧，我登台演出，当最大的那个鱼饵。” “可是……” “没关系，就算是在舞台上，也能赶得上，不差那一会儿半会儿。” 艾丽娅说着掏出那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变身器，对着天上看了看。 “如果埃洛文斯失手了，那无非是换我来当个子最高的那个。” “……” “我还没死，这片天，就塌不下来——” 第1261.5章-人菜瘾大猪队友 艾丽娅准备唱歌，准备在歌声里打外星人。 最好是天上还有飞来飞去的可以变型的飞机，然后还要有看起来很帅气的虫子来送死。 嗯，自己是不是该起个艺名，就叫林明美算了…… 艾·明美·丽娅这会儿并不知道她已经被人盯上了，但是她并不在意。 因为她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这个时候的台场，是猎场，高端的猎人却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但总有人想不开——不仅仅是敌人，还有猪队友。 比如某些并不能够参与这次大小事件的一些杂鱼，比如说本子的极道。 高天原之前倾尽人手，雷部成员分散在各处，一次性出动这么多人放在平时想都不敢想，是犯忌讳的。 可是这次艾丽娅顶着，高天原自然也想要展示一下力量，展示一下他们的抛瓦和肌肉，于是倾巢而出。 然而他们并非是九局那般有完整行动构架的组织，更多的是倾向于单纯的保护要员或者暗杀要员的一对一事务。 这边人山人海红旗招展，那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一多就容易乱，联络也好后勤也好，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好在稻荷神御馔津也不蠢，知道此刻倾巢而出多有不便，于是便找到了地头上还算熟络的一个极道社团，由对方负责一些琐碎的事情，充当中间的调剂。 这就像是古代大军征战时候后面带着的民夫，有用，但是真要有大用的话也不至于什么用也没有。 他们帮着打打下手，甚至必要时候，高天原也能够还能够牵强附会一声我们也有好几千人之类的话来壮壮胆气。 但这就是极限了，异种这个品类，在艾丽娅眼里是几十个濒危动物，可怜兮兮。 但是在他们这个级别，乃至于上升到高天原对等的级别，那都是几十个暗世界高阶A级执行官。 甚至于还有超过A级执行官的公爵和亲王——要知道德古拉亲王这个逼，高天原这边可是直接对标大日女尊的。 要是当初月夜见尊和素盏鸣尊这俩不当人但是还算能打的家伙在，或许尖端个体战力充裕一点，然而现在嘛…… 要么指望大日女尊速度快，要么就指望一目连拿着小李子快乐滋水枪，可以趁其不备一把秒了他。 但是这些杂鱼极道社团自己不这么认为，他们并不知道这次的台场来了多少大手子，也不在乎。 他们只觉得难得出来放风，怎么也得威水一下子，尤其是上面有高天原罩着。 铁咩！是不是不懂高天原在四岛的含金量啊！ 嗯，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一个男人，一个穿着执事黑西装，带着单边眼镜，看起来像是COS某个动漫角色的贵公子的年轻男人，在路上站定。 他发现一个事情——周围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 要知道这里是台场的一条侧街，正常情况下哪怕是整个台场被游客挤满，这种既没有展台展馆也没有商业区的侧街，也应当是相当空闲的才对。 然而他前后看了看，在街道的两端、从高楼的阴影里、周遭的小巷之中，像是游鱼从石头底下钻出来一样，陆陆续续拥挤过来数十人。 这些人有的看起来很正常，一身游客打扮，有的则是带着年轻的社团不良风格，扛着棒球棒或者是什么东西，带着夸张的眼妆和发型，让人很疑惑到底是来参加漫展的学生，还是线下再就业本色出演不良角色的社团成员。 有人不经意间看过来，而后和他错开视线，带着几分不经掩饰的散漫。 但并没有多少慌乱——更像是害怕惊动到他这个小兔子一样的猎物，所以对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个黑执事一样的男人挑了挑眉，一手提着一个皮箱，另一只手把手杖夹在腋下，转入一条小巷之中。 眼见着他进入阴暗的高楼罅隙巷道之间，那几十个人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直接奔着这边小跑了过来。 …… …… “组长！我们找到了一个！” “嗯，我看到了。”在不远处的一个高楼上，站在窗台边的中年男人放下望远镜：“五分钟之后，通知高天原。” “可是组长，高天原的意思，是我们发现之后立刻通……是！” 说到一半的喽啰看到组长那不善的眼神，赶忙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躬身大声应是。 组长这才收回怒视对方的目光，沉声道：“高天原把我们当成仆人一样，我们需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我们是他们的合作对象，而不只是他们的狗。” 想来高天原都需要忌惮的敌人，很厉害吧？ 但并不是没有见识过雷部成员身手的组长，很清楚什么叫被杀就会死。 ——所以他准备了枪！ 不仅仅只是手枪，甚至还包括了狙击枪这种程度的大杀器，足够在视线范围之内狙杀一个高手。 本子的极道当年也不是没有武德充沛过，毕竟被大圈仔和棒子逼得太狠了，想不武德充沛都没办法。 你用小匕首切手指，人家可是直接拿着卡拉什尼科夫扫街的，这压根就不是一个量级。 那个时候本子的极道大佬出门都得准备好几辆车故布疑阵，就是害怕对方截停之后当街制造蜂窝煤和希望之花。 而即便是这样，每次车开动之前都得详细检查一遍车里有没有安装炸弹甚至是地雷——甚至是反坦克地雷。 毕竟科目三绕车一圈检查不仔细只是扣分题，极道争端里检查一圈不仔细那得是送命题…… 组长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喽啰，但是敢打敢拼，非常勇猛。 而那个年代正值泡沫经济盛行，高天原的掌权者是月夜见尊和素盏鸣尊这俩顽固派，所以大家一起收钱一起分钱，黑白两道都顺风顺水，现在回想起来，组长都还很怀念那个纸醉金迷的年代，那才是极道的巅峰。 现在？现在他们已经沦为收停车费的不可燃垃圾了，既没有根性也没有威名。 甚至这事儿还有官方认证——樱田门和大阪府警都裁撤了早些年非常庞大的专门压制极道势力的科室，原因是这些合法的极道势力活动已经减弱了威胁性，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连养寇自重保持预算和编制都已经做不到了。 耻辱！这是绝对的耻辱！ 所以这次被征召而来，组长存的就是重整声威的心思，难得高天原整理好了官面的关系。 而且他还有一个不能说出来的小小的野望——似乎这次高天原也是别人的狗，听从某个存在的命令。 他想要展示自己的能力，然后绕过高天原，往上爬，用实际行动来举荐自己，最好是能够为那一位存在办事。 哪怕举荐不成，只要稍稍入了对方的眼，自己也算是不亏。 万世一系这种事情，高天原做的，自己为什么做不得？ 他至今都还记得当初那个中了枪之后，临死之前依旧想要拉自己垫背的大圈仔嘶吼的话。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通知他们，动手！”组长重新拿起望远镜，恶狠狠地低声喝道。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现在他热血涌完稍稍冷静一下，拿起望远镜，想到的却是之前看到的画面。 那个男人在进入巷子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方向，那种眼神…… 或许是错觉吧。 …… …… 幽深的小巷里，杵着手杖的执事男，微微侧头望向小巷的另一端。 这条小巷与其说是小巷，倒不如说是两幢楼房之间的间隙来得更合适，所以并没有完全堵死前后。 小巷里有竖起来的贴着墙壁钉死的水管，有不知道谁丢弃的啤酒罐和饮料瓶，落灰的旧报纸，黑色的垃圾堆，甚至还有一些可能是呕吐物干掉之后的污秽，终日照射不到阳光的巷子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灰尘味道。 有人从巷子口里快速涌进来，似乎害怕追丢了他，可是走进来之后发现他就站在那里。 于是一行人的脚步停下，互相之间对视了几眼，面面相觑。 有人快步绕行，准备去另一边堵他的后路，而这边最前面的几个人，则是掂着手里的棒球棍，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一副不好惹的姿态，那棒球棍拍打在手里或者敲击在旁边墙壁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执事男只是笑：“诸位，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啐——”最前面的年轻不良冲他吐了口口水：“你长成这个样子，我就觉得很误会，凭什么你打扮得这么牛郎？啊？不知道要给我们上贡吗？我们在新宿歌舞伎听管的就是你们这些人，新入行的吧？” “牛郎？”执事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这边了，所以是我的问题吗？” “当然是你的问题，我说啊，你平时该不会都是给那些富太太们当保养棒，完全不出门的吧？” “我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门了，但并不是因为富太太，而是因为我的身体。”执事男叹了口气：“毕竟我已经老了，一百年前我来过你们这里，这边还是……非常蛮荒的样子，愚昧、落后、可笑。” “……铁咩！你把我当傻子了吗！” 棒球男挑衅一样甩了甩球棍，呼啸出破风声，想要砸在他的肩膀上。 然后就是清晰的骨骼断裂响声，以及那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执事男手里捏着棒球男的手腕，看起来白皙到甚至有点瘦弱的手用力合拢，后者的手腕像是橡皮一样被攥紧了。 而后骨骼的碎片刺破血肉，从指缝之间挤压出来，场面一时之间甚至都分不清是血腥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你们啊，实在是对老人有点不礼貌……”执事男松开手，将沾染着血肉的手放到鼻尖嗅了嗅，皱起眉头。 他用略显沙哑的法语叹息道：“就连身体也坏了，你这样的人类，即便是圈养起来，那也是最低等的一档。” 似乎是没有料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手功夫，一时之间，小巷子里带着某种凝滞的氛围，两边都没有新的动作。 惨叫连连的棒球男被同伴拖回来，抱着已经耷拉着可以看见骨头碎渣、像是被液压机碾过的手，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很显然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有根性——传统的极道分子切小指认错的时候都不会被允许掉眼泪的。 执事男并没有和这些人多打交道的意思，就像是狗对着人狂吠，人不可能追着过去把所有乱叫的狗都咬一口一样，执事男甚至对他们表现出了极大的、对待动物一样的温和以及宽容：“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会再见的。” 他说着往前走了一步，而那些挡着巷子口的人则是下意识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之前绕路堵他后面的人，现在终于赶到了。 后面的人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有同伴倒下了，而对方只有一个人，还背对着他们！ 这波不是直接猪突猛进？ 他们于是大吼着从身上掏出藏起来的小刀，没有刀鞘的纯木装具小刀磨得异常锋利，轻易就可以把对方扎穿。 那执事男却并不回头，只是无奈地叹气，而后放下手里的提箱，把单边眼镜也摘下来，放到胸前的口袋里。 那根精巧的纯银的单边眼镜链子轻轻地晃动着，彰显着他并不惧怕银饰银离子的公爵身份，以及家族荣光。 黄金时代的布鲁赫，迦太基的布鲁赫，在这一切都失落之后，依旧坚守着旧族荣光的布鲁赫。 他们是学者，是战士，甚至可以说是吸血鬼族群里面的武士——面对面的话，没有吸血鬼比他们更可怕。 所以啊，为什么这些在黄金时代那么乖巧的牲畜，如今居然想要反噬主人呢？ 他带着这样的疑问，轻轻地跺了跺手杖，一道凌厉的白光在小巷之中闪耀了起来。 而那道白光照亮的阴影之中，数个被拉长的人影就此分崩离析成碎块，血液飞溅泼洒到墙面上。 果然啊——还是应该打开通往故乡的门，重新把失落的迦太基再度建立起来…… 第1262章-异种也很努力了 小巷里发生的杀戮，血腥但是迅捷，几乎是一眨眼之间就失去了反抗。 一个异种公爵，屠戮一帮手无寸铁的小喽啰，这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跟一个成年男人提着刀在鸡圈里大开杀戒差不多，对于这些顽固派的异种而言，这无非是一次不太符合‘圈养’原则的屠宰而已。 什么？他们有小刀？ 呵…… 甩了甩手里的那柄刺剑，一抹淡淡的血光被飞洒在地上，刺剑依旧光洁如新，甚至都看不到崩口卷刃的痕迹。 要知道整个小巷里，可是密密麻麻铺了一地的残肢断臂啊，每一剑都是直接切断筋肉乃至骨骼，断口整齐。 反手把刺剑收回手杖，然而在剑刃完全收回来的一瞬间，他却下意识抬起头，重新拔剑。 「叮————」 一声尖锐的颤鸣声响起，那柄细长的刺剑终于崩了一个缺口，剑刃带上单单的高温之后的红光。 那是一发来自数百米外的狙击枪子弹，然而那枚高速射来的子弹被他直接切开，只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一道不起眼的擦痕，待到他低头的时候，就连擦痕也不见了，伤口恢复正常，只有破了一个口子的衣服还残留着之前的痕迹。 “……这是我穿着最舒服的一件衣服，现在已经很少有这么好手艺的裁缝了。” 布鲁赫公爵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那个正对着巷子口的高楼，在五楼的窗户上，一道狙击镜的反光一闪而没。 直线距离——三百米不到。 一发狙击枪的子弹飞三百米需要飞多久呢？它需要飞三百米这么久。 布鲁赫公爵微微皱了皱眉，这个距离，他没有办法直接攻击到对方。 而且…… 他微微侧头，望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小巷后面，站立在巷子口的那个女人。 而且这边来了新的客人…… 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哒哒哒，在安静到死寂的巷子里穿透着，一个女人在巷子口站定。 光影从她的身后遮过来，让她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边，但是却看不清楚真切的面容。 然而布鲁赫公爵却只是微微垂下眼帘，打量着对方那近乎标志性的白色蕾丝手套：“……威斯敏斯特？” 威斯敏斯特公爵，欧罗巴近期声名鹊起的古老者，不列颠温莎王室的秘密守护者，世俗的公爵。 暗世界的红龙女王…… “说实话，我还真是不想参与到你们之间的斗争来。”红龙女王望着小巷里的血腥屠宰场，姣好的面容露出些许明显的不忍神色来：“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恶心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应该是在不列颠才对。” “原本是这样的，但是那一位可不允许我就这么置身事外啊，所以我很早就过来了。” 德古拉亲王想要袭杀艾丽娅，艾丽娅又何尝不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白东城、红龙女王、大日女尊这种级数的高手，有多少来多少，艾某人最擅长也最喜欢的，就是F2A。 至于说红龙女王想要躲起来假装岁月静好无事发生什么的，谁给她的勇气和选择权？ 过气歌手梁小姐吗？还是连超话都没有的奶茶代言人游泳健身了解一下周先生？ “布鲁赫家族，就这么想要彻底消亡吗？”红龙女王那浅紫色的长裙轻摆，微微侧身。 这道高贵而清冷的身影拦在巷子口，似乎并不想要直接动手的样子，反而像是在闲聊。 “……迦太基失落太久了。” “那就让它失落吧，人间已经没有了迦太基。” 迦太基是什么？ 数千年前的古城邦，地中海小霸王，有名的奴隶之城。 在暗世界和异种的历史里，那里曾经由异种的吸血鬼统治着，繁荣、美好、世外桃源。 布鲁赫家族的兴盛，就是迦太基的奴隶贸易所带来的，某种意义上它对于吸血鬼——或者说血族的意义，就跟君士坦丁堡之于基督教，伊斯坦布尔之于伊斯兰一样。 什么？这俩是同一个城市？那没事了…… 只不过迦太基当年因为异种而强大，但是灭亡迦太基的却并非是异种的斗争，而是人类。 或许是当年从海洋世界掉出来的异种们，确实有着强大的造船业，所以古迦太基因为其强大的海军控制西地中海，因此亦成为西地中海的贸易中心，每年均有庞大的经商收入。 他们拥有拥有庞大的船队，有强大的航海经验，率先开启了从海路贩运奴隶、金属、奢侈品、酒和橄榄油的商业活动，同时还有发达的家庭式手工业，当中以纺织品最为著名。 而且得益于其内陆地带到巴格拉达斯河谷的土地十分肥沃，所以迦太基即便是奴隶制，也能够依靠奴隶制庄园提升整体的生活水平，无论是圈养人类的异种，还是被圈养的人类，都觉得这种日子还不错。 这也被异种们称为黄金时代，他们从高高在上的神变成了正常的人，建立了可以长久的国体。 但是这样的富庶，理所当然会引来觊觎，公元前三世纪，罗马对外扩张，就和迦太基互相对上了。 人类建立的罗马成为迦太基的劲敌，并且爆发了古代史上著名的三次“布匿战争”。 最后迦太基灭亡，整个迦太基城被罗马军夷为废墟——人类用最原始的武器和冷兵器时代的军事力量，堂堂正正地战胜了当时的异种，从此宣布地中海进入罗马统治时代，属于异种的黄金时代就此落幕。 后来在迦太基城原址附近建立新城，并成为罗马帝国的阿非利加省首府，完全抹掉了异种的存在感。 尽管之后有不少血族试图重新占领迦太基，甚至还一度成功，建立了新的王国。 但是他们的成功往往会引来人类的反攻，罗马之后有东罗马，东罗马之后更是换成了阿拉伯帝国的崛起。 直到现在，迦太基城已经成了历史，一个血族叫嚣着复兴迦太基，简直就跟21世纪有人跳出来说要大楚兴陈胜王一样离谱，甚至你都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在玩梗还是真脑抽了。 但凡换个反清复明的口号，都能够稍微近点，有那么一丝半厘的宣称正统性。 所以异种们为什么不重建中世纪呢？那会儿他们也算是中兴过…… 执事男，布鲁赫公爵，迦太基的狂热追求者，异种里面最顽固的顽固派之一，回望着身后的小巷另一端。 一辆车开过来，直接堵住了小巷，车上跳下来一个中性打扮的女人。 “我刚被扔到欧罗巴那边出差，就因为你们这些王八蛋到处乱跑，不得不连夜飞回来，你知道跨洲际航线的经济舱坐着多难受么？”白梨关上车门，打开后备箱，探身进去倒腾着什么，只有声音传出来—— “偏偏头等座又不给报销，经济舱四千二，头等舱四万二……我放哪里去了……你们这些异种不投降，又不去死，实在是让我很难做啊……还挺重！” 她从车后备箱里拽出一挺重机枪，拉动枪栓，把弹链往肩膀上一甩：“这个土特产你熟悉么？撕布机，希望你们这些欧罗巴人会喜欢。” 用什么和欧罗巴人干架，最能够让他们血压升高？ 答案当然是用德三的家伙事儿，实在不行的话就用毛子的，白梨这很显然是没安好心，纯纯地嘲讽。 红龙女王在另外一端挑眉：“这种文物，你从哪里弄到的？” “这可不是二战时候的老古董，这是南某某夫获得授权生产的M52，当然啦，本体没有改过，算是老兵不死，就连弹药都是直系的7.92毛瑟。”说着白梨耸肩：“高天原那里拿到的，他们的仓库还挺杂。” 实际上这是在暗世界流通的一批世纪末武器，高天原的仓库杂归杂，枪多多采购还是很有百亿补贴的质量保证的，不至于真就补贴到二战时候的老古董去——或者说那批老古董的收藏品价值比实用价值高多了，人商家又不傻。 这批武器是99年科索沃流出来的，算起来甚至比白梨自己还年轻，这不就等于是新枪么。 当年科索沃曾经出现过大批M52和MG42同台竞技的场景，上世纪80年代这批M52被卖给伊叉叉，然后出口转内销，要知道傻贼鹰在两次波斯湾战争的时候没少见到这玩意儿。 当年他们爷爷被这个东西打过，后来他们爸爸也被这玩意儿打过，结果当时又轮到他们和撕布机干架了。 只不过时代更迭，现如今对抗撕布机的话，要比他们祖父辈的时候来得轻松得多——呼叫空中支援就好。 所以兜兜转转，这些东西到了高天原手里，甚至还和之前那个经历过极道武德充沛年代的组长有过一面之缘。 当年他们就是满世界收购这些东西，把极道争端打得跟街垒攻防战一样，现在不过是历史重演罢了。 “有效射程1000米。”白梨端着撕布机，枪口指向布鲁赫亲王，扯了扯嘴角：“但是表尺可以去到2000米，最大射程理论上能够有5000米，你要是想要跑的话，现在可以开始了。” “……” 布鲁赫公爵身子绷紧，目光却从白梨身上移开，望向她身后的那辆车。 还有人——比她还危险的人！ 白东城悠闲地倚靠在这辆越野车的一侧，嫌恶看着这一地下水：“这要是平民，你得被毙一万次。” “极道成员就没有这种人权吗？”白梨为可怜的本子极道成员鸣不平：“好歹也是几十条人命啊。” “有，但是只有一点点。”白东城从腰后抹出一柄泛着乌光的薄刃快刀：“所以你死一次就够了，我们也是讲道理的，你觉得呢？” 布鲁赫公爵眨了眨眼，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提箱。 说实话，能够在如今人类势大，甚至是势大到近乎无可逆转的大环境下，依旧执着于重建迦太基，他要么是个疯子，要么是个有本事的疯子——而就算是这么拽，他也一步步在异种里面脱颖而出，杀到了公爵的等级。 百年前就行走江湖，历经两次世界级的b大战，他所经历的阵仗有的是比现在更危险的，眼下的场面虽然看起来形势很一边倒，但说会让他胆怯到束手就擒，那大抵也还不至于。 然而眼前的三个女人既从容也强大，事到如今，想要全身而退甚至于反杀她们其中一两个，或许都要付出某种惨痛的代价才行，这种心理预期建设一旦成型，那么他便不得不拿出自己最压箱底的底牌来，以免阴沟里翻船。 他有这样的觉悟，三个围堵他的女人自然也不蠢，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开大招。 白梨几乎是在他视线垂下的一瞬间，直接扣动了扳机，毫不留情地催动着火鞭抽打过去。 哒哒哒的短促撕布机响声连成一串，甚至连带着布鲁赫公爵身后的红龙女王也在她的攻击范围之内。 什么？伤到友军？ 呵呵，一定是误伤，真是不好意思啊…… 布鲁赫公爵手里的刺剑在身前舞成一团白光，延绵不绝的叮叮叮声响伴随着火花在他的身前绽开。 红龙女王则是随手招来两块井盖，在身前虚虚地遮挡着，间或有一两发子弹扫过来，井盖剧烈抖动着，却也挡住了，只是她的表情却难免变得无奈之中带着几分微妙。 啧……共和国人真是……算了。 一阵射击之后，被堵死在小巷子里的布鲁赫公爵身上已经带上了肉眼可见的丝丝缕缕的狼狈血痕，白梨拉动枪栓退出卡壳的子弹：“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嘛，我就说这个比刀子好使。” 红龙女王想了下，还是提醒了一下她：“或许你可以打短点射，然后打准点，撕布机不是M249。” “嘿，这可是Machinegun——Machinegun！”白梨用一口半生不熟的美音说着，带着几分揶揄。 “OK。”红龙女王摊手，示意她随意。 反正自己站在这里，已经和这些异种彻底决裂了，只能是和白梨她们联合。 心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布鲁赫公爵探手从肩膀上抠出一颗弹头：“就只是这种程度吗？我明明很努力地试图让你们打中这个箱子，但是你似乎没能够做到啊，人类——难道需要我自己打开它？说实话，我其实还挺讨厌这东西的。” 白梨眉头皱起来，望着他手里的箱子，枪口不自觉往下垂了点。 什么东西？红汞炸弹？脏弹？大范围杀伤性武器？ 白东城按住她的肩膀：“你看，这种时候，用刀就比用枪来得方便了。” 下一个瞬间，破风声后知后觉地响起，一道寒芒在布鲁赫公爵的双眸之中不断放大，直奔眉心。 「咻——————」 “——尤其是飞刀！” 第1262.5章-异种要逐一发送APEX成员 “公爵？” 站在舞台边缘的艾丽娅回头：“怎么，异种的公爵还没死完？” “异种的公爵还是有一些的，而且有一些公爵明明有着接近亲王级的实力，却依旧挂着公爵的名号。” 稻荷神御馔津这么说着，一来是解释对方的来历，二来是给自己这边开解。 一边说着话，一边她额目光不自觉地再度瞥到离光小白狐身上，尤其是后者的剑匣。 又在动了…… “哦？”艾丽娅发出了一个短音，拉回了稻荷神御馔津的思绪，后者赶忙低头做出一副认错的样子。 不是我们不给力，是对方藏了一手，说是公爵但实际上实力堪比亲王，好几层楼那么高的高手。 九局和TPC防御不力，那是公事失职，一切都明面的申饬流程，最惨不过降职降薪问责。 可是高天原防御不力，这位说不定就直接杀人了——她是真的敢，而且也真的会这么干！ 稻荷神御馔津自问不是畏威而不怀德的属下，但是架不住这位是货真价实的暴君，酷烈如同灼日。 “所以你要告诉我的，就是三个异种公爵，杀了差不多一百个人，然后一个都没抓到？” 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眸，语气微沉，不可名状的威压如同潮水一样呼啸着压过来，让人呼吸艰难。 稻荷神御馔津连忙解释：“伤亡的，都是一些违背了叮嘱的极道成员，目前并没有平民出事。” 台场很大，大到不可能到处都有布放，出现伤亡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一来主要场馆都有九局和TPC的干员看护着，上有狙击手下有高天原雷部成员，天罗地网。 这种情况下出现的异种，充其量就是像最开始被动力妞子追捕的那个一样，拔刀出来打个滚，然后就被摁死了。 二来异种也没有傻到主动大开杀戒招惹注意力的心思。 干正经坏事儿呢，谁没事儿跑角落里盯着落单的人类来两刀啊。 他们这些顽固派的目的一来是打开那扇门，二来是干掉艾丽娅，这放着正事儿不干跑去刷野怪？ 哪里来的业余选手么…… 而且要知道他们可是异种里面最强大最古老的顽固派，这年头能够当反派的，谁不是有野心有组织的？ 这可是大事业！ 一盘散沙只知道破坏缜密计划的，那是正义的主角——缜密的计划那得是反派准备的，主角一路打过去就好。 可是就在这种出演的双方都心照不宣，互相默契刷着绩点的情况下，居然还有意外发生。 这哪里是打艾丽娅的脸，简直就是打正义的屁股。 “一群废物。”艾丽娅毫不留情地给出了这种堪称刻薄的评论：“离光，你去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成色的公爵。” “要麇流O鸸⒉散肆ba⑻寺留活口吗？” “杀了吧，这么滑溜——他们不该叫血族，改叫鳝族更合适。” 离光小白狐按下躁动的绝仙剑，微微拱手躬身：“谨遵师姐令，离光去去就来。” 小离光脾气好，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脾气，天天被艾丽娅搓圆捏扁rua头发，当成宠物来养。 但这是对自己人来说，对外人而言，小离光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尤其是对于暗世界。 环溪观有好相与的？环溪观的名号从头到尾都是踩着那些反派的尸骨堆起来的！ 蓝星已经被清扫了好几次了，可是地球这边的暗世界，缘何如此丢人现眼？ 居然还能让异种逞凶，杀我人族——这样的虫豸，不早就该一剑斩了！ 她这边板着小脸儿杀意沸腾，依靠她精神力驾驭的绝仙剑自然也跟开了锅一样哗啦啦地响。 要不是艾丽娅在这里，她已经直接杀出去了。 公爵是个屁，就这小暴脾气，面对什么敌人都从来没有在怕的。 终于被允许动手的她对稻荷神御馔津拱手，礼数周道：“烦请带路。” “……客气。” 稻荷神御馔津压下疑惑，努力地告诉自己对方可能是和大日女尊一样长不大的体型。 可是对方这小脸蛋儿，明显就是货真价实的孩子啊…… “冒昧问一下，道长你是使用什么武器的？需要我们策应提供援助吗？” “我用飞剑。”离光小道姑言简意赅。 “哦，剑啊……等等……您刚才说什么？” …… …… 奈奈子找到自己的社团这边，发现摊位上已经换成了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你好？” “你好，要买这个吗？”那个男生用一口有点别扭的小女生用的口吻：“还是这个设定集？” “额——这是我们社团的摊位……我……” “啊？” 好片刻之后，那个男生才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来这边的游客，和奈奈子的转校生闺蜜认识，原因是奈奈子的闺蜜当初去共和国当过一段时间交换生，和他是同班同学，他的日语也是在那个时候跟着学起来的，后来自学考过了等级考试。 “嗯，其实能听懂，没有问题的。”奈奈子连连点头，没好意思告诉对方这其实问题蛮大。 这些口吻，明明都是那些动画废萌番里专门卖萌的角色才会用的啊，所以这真的没关系么…… “她说是偶像团体有演出，然后就跑过去看了，我帮她看一下摊。”男生倒是好脾气，挠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过很抱歉的是，并没有卖出去，一直都没有什么客人，我不太会招揽顾客。” “没事，卖不出去的话，社团那边有经费可以报的。”奈奈子更无所谓了。 就这些画册设定集什么的，压根就没抱着回头客的想法，就是当季社团的一锤子买卖。 卖出去有钱赚，那就拿着钱大家去旅行一趟，卖不出去那就把剩下的经费分了，大家直接润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而且之前发生了一些小事，奈奈子光速拿到了一笔不知道来自哪里的补偿金，化身小富婆。 这笔钱要是让她自己打工的话，起码得攒一年才能攒下来，说句有心的，她都想要再挨一刀了。 只要不留下疤痕就好，甚至都不觉得痛，那种凝胶还真是神奇啊，而且TPC到底在做什么呢？ 这个世界貌似从TPC出现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好在生活还能正常继续，眼见着也没什么人来，小富婆奈奈子心一横：“我们干脆收摊算了，去找她，您是客人，让您来帮着看摊什么的，实在是太失礼了。” “有吗？哈哈哈，我觉得还好……” 奈奈子动作迅速地把所有东西收了两个大箱子，委托旁边摊位的熟人代为照看，当即也开溜了。 明明说好的帮自己看摊，自己下午帮她抢握手会的门票，居然放自己鸽子，这就去质问她！ 然后握手会门票也不用抢了……或许可以抢……算了，到了那边再说。 两个人尬聊着，溜溜达达钻进新的展馆里，拨打手机试图寻找同伴的所在。 整个展馆分成好几个巨大的舞台区域，甚至正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舞台正在临时搭建。 奈奈子从那个正中舞台上收回视线，或许这是什么临时活动吧，明明宣传册上没有这个节目的。 男生握着手机，一脸懵逼：“这个——我的手机没有信号。” 奈奈子这才反应过来，很高情商地没有过问对方的智商。 什么雄心豹子胆啊，居然敢带着一台某果来这种人流密集的室内区域，这不就是入场相当于失联么？ 她好艰难地和塑料闺蜜取得联系，带着男生挤过人群钻到那边：“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跑掉呢！” 既然是你招来的小奶狗，那你倒是好好地照看着啊！ 塑料闺蜜干笑了几下，招呼着奈奈子和以前的同学：“看演出看演出，等下他们要唱跳！还有rap！” 舞台上，一个花样美男抬手做飞吻状，于是下面的观众们就呜呜哇哇地叫成一团，尖叫声堪称刺耳。 奈奈子下意识咧了咧嘴，只觉得脑浆子都在摇：“我们一定要在这里看吗？” “什么？” “我说——我要换个地方——” “换哪里？”塑料闺蜜也扯着嗓子在喊：“这里可是前排！” 废话，要不是前排我还不想走呢，我又不喜欢这个。 奈奈子看着手表：“我要去看APEX！” “天天就APEX，你好怪哦！”塑料闺蜜挥手：“你去吧，我不看那个。” “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去！”奈奈子要报仇，她拽着对方：“说好的你下午再看这些的！” “诶？诶诶诶——” “家庭餐厅两顿，我请！” “我最喜欢APEX了！”塑料闺蜜一拧身抱住她的胳膊：“是有水果自助的那种吗？” “另外再加一次密瓜自助！”奈奈子想要炫富，骄傲地扬起小脸蛋儿。 “吔？你该不会是中了jumbo彩票吧？我在门口那边看到了，还有乐透——你中了多少？” 门口还有彩票吗？奈奈子没注意，但是想想这个借口也挺好：“就中了一点点。” 塑料闺蜜于是把塑料老同学也拽上，大家一起去看APEX部队原定的大合唱了。 美少年？美少年是什么？有不限量密瓜好吃吗？ 三人钻出人群离开，却没看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一个巫女带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好走过来。 而在APEX舞台的另外一侧，一个看起来很潮流的年轻人斜挎着一个运动包，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地走近人群。 虽然看起来是沉浸音乐的嘻哈模样，但是他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APEX舞台上的那些成员。 ——机械义肢，看来就是他们了，那个家伙的属下，台场里面能够造成障碍的最大一批势力。 只要先把这些人解决掉，然后再把门口那三台巨大的机器人也毁掉，就可以开门，然后……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狷狂的笑容，抬步像是一个合格的观众一样，排在舞台的前面，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节目。 真是让人愉悦啊，这种繁盛的典礼被毁掉的样子，那即将到来的恐惧…… “哎呀——” 嘻哈男动作顿住，诧异地扭头看向一边。 自己居然……撞到了人？ 为什么完全没有察觉到？ 不知道自己有‘容易被创’的特殊被动buff的奈奈子，只觉得被一堵墙怼了过来，踉跄着往旁边退了两步。 面前一个戴着耳机的年轻男人用特别古怪的表情看着自己，这让奈奈子升起了‘是不是我才是撞他的那个’的自我怀疑，于是连声道歉，鞠躬说对不起。 “不，没关系。”那个年轻男人转过身，又转过来，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表情更奇怪了。 他上下打量着奈奈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 “算了，你不用说。”嘻哈男摆了摆手：“你很好，很有趣，我记住你了——我们会再见的。” “嗯？”奈奈子一头雾水地望着对方转身离开，不明所以。 这算是搭讪吗？可如果是轻浮的搭讪，为什么对方却又直接离开了呢？ “你没事吧？”挤过人群的塑料闺蜜赶过来：“之前看到你和谁吵架了？” “没有，只是不小心撞到了。”奈奈子摇头：“我没事。” “呐，可丽饼——特别豪华加料版本！” “这么多奶油？” “不是你说要加料吗？” “明明是你想吃这种吧！我可是有在减肥的啊！” “噫，明明是这么好的身材了，居然还想要减肥，难道是有白马王子了？” 两个女生嘀嘀咕咕嘻嘻哈哈笑闹着，旁边干笑着的工具人男生只能是亚撒西地跟着，左顾右盼。 原本是用于舞台剧的演出舞台灯光暗下来，好几队人从两边进入舞台，站到一起。 “快看快看！开始了！” “合唱啊？感觉不是很有趣呢。”塑料闺蜜撇嘴：“我还是喜欢花样美少年多一点，谁要看这种机器人啊。” “我觉得很帅气啊！” “所以你太怪了，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喜欢这种的，而且TPC宣传得很厉害，我觉得还是离我们好遥远哦。” “遥远吗？我觉得很近啊。”奈奈子很想说她之前还似乎参与到了什么假面骑士大战怪人的旋涡里。 “哪里有很近啊，哪怕是在舞台下面，他们不也只是演出么？又不可能来到你身边……” 塑料闺蜜碎碎念，然而舞台上一个人却似乎发现了什么，就这么直勾勾地望过来，然后纵身一跃—— 「咚——」 人群发出一声惊呼，眼见着那个少女越过七八米远的人群，从大家的头顶上直接落下。 对方以钢铁侠落地的姿态半跪着而后起身，炫酷的金属手臂泛着寒光。 动力妞子缓慢站起身，瞪着塑料闺蜜的方向：“找了你半天，结果你自己送上门了。” “？？？” 第1263章-死因：过于复古（为刀片2/2 动力妞子，司悦，人送外号小钢铁侠。 本身能力和钢铁侠倒是相差甚远——主要是穷。 人钢铁侠的超能力来自锐驰，她的超能力基本靠配给。 某种意义上，她全副身家加起来还没有之前被砍了一刀的奈奈子来得多。 由此可见真正发家致富的好办法，就是邀请别人来砍一刀然后直接提现啊，某多多诚不我欺！ 塑料闺蜜被钢铁妞子从天而降的画面吓了一大跳，她还以为是自己之前说怪话惹恼了对方。 可是她耳朵为什么这么好使——不是——自己也没说什么怪话啊！ 正在这里干瞪眼的时候，身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亚撒西男生转出来，耷拉着脑袋：“……姐。” “嗯？”塑料闺蜜看了看老同学，又看了看动力妞子：“她是你——姐姐？！” 夭寿啦！超级英雄竟在我身边！ “爸他们来，为什么不跟我说？” 动力妞子俯瞰着自己愚蠢的欧豆豆：“另外你居然还躲着我，怎么，我很可怕吗？” 亚撒西弟弟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 动力妞子可不可怕，那得看对谁而言，跟在艾某人身边，霸王龙也是小鸡仔。 可是在平时，谁不给她这个南镇抚司锦衣卫千户几分薄面？ 就算她本身不怎么在乎，这威势也是日渐积累，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大抵便是如此。 更别说她这个同父异母的亚撒西欧豆豆连姓名都没有，可见并非是如何出色的NPC。 旧日愧疚加上姐姐的积威，这会儿能够好好地站着而不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已经是亲情的表现了。 动力妞子看到自己弟弟这么不堪的样子，叹了口气，却也生不起什么责备的心思。 毕竟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都习惯了，也不能强求他有多少出息，某种意义上平平安安无知是福也挺好。 “算了，你赶紧去找爸他们，然后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亚撒西弟弟抬起头，有点惊讶：“可是我们刚来啊。” “刚来怎么了？这里不……合适，别问那么多有的没的，照做就是了！这些怪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动力妞子差点直接开口就是一句这里不安全，但是这话她不能说，旁边还有这么多民众看着呢。 她现在被这么多人盯着，代表的是APEX乃至TPC的公信力，要是直接说这里不安全，酿成骚乱，那就犯大错了。 异种之前被极道堵着，然后连续好几次大开杀戒，已经让APEX这边神经紧绷。 别看他们还有闲心登台咿咿呀呀唱歌，可这是参谋部门那边做出来的诱饵——如果异种真要刺杀艾丽娅并且搞什么大事业，那么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他们这些天子亲军，必然会找机会针对他们。 这就跟刺杀大明皇帝不可能无视锦衣卫一样，就连梃击、红丸、移宫三大案，都是刻意支开了锦衣卫，这才侥幸在宫中弄出来的大阵仗。 说白了阉党搞搞职场文斗还行，真要是动起手来，东厂西厂绑一块儿都不够锦衣卫砍的。 反正终明一朝，没听说过皇帝在外面活动的时候，有锦衣卫保护还被谁给直接谋刺过的。 就算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自己想要造反，那不也没敢动手么，反倒是在宫中不是落水就是暴毙，只能说耐人寻味。 异种也懂这个道理，他们更知道艾某人是马上皇帝，允文或许是个小丈育，但允武是必然很能打的。 这种前提下，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压根不适用，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回过神来包围。 那还不如先清兵线制造混乱，等到把她的党羽爪牙都收拾了，这再好好地做过一场。 至于会不会波及平民，那就更不用考虑了——异种们虽然没有兴趣去直接祸害他们，可也不会刻意避让。 要是不小心误伤了也就误伤了，牲畜罢了，反正以后多的是，大事业成了之后有的是收获。 在这种‘你懂我我也懂你’的大前提下，想要说完全规避危险然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要么是绝顶高手，要么是绝对的苟命队伍，找个角落猫起来不动弹。 艾丽娅这放的是明饵，用自己打窝，准备钓的是德古拉亲王这种巨物。 动力妞子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充其量就是个举抄网的，而自己弟弟更是两不沾，那还是干脆直接润了的好。 只是作为一个强硬的好姐姐，甚至是半个家长，动力妞子却忘了一件事。 永远——永远不要和一个能够看着动画自学日语的二刺猿说‘你不要看这些怪东西了’这种话！ 硬了！拳头硬了！ 握紧了拳头，亚撒西弟弟陡然升起几分叛逆的怒火：“你根本就不懂二次元！” “……你说你妈呢。”动力妞子呆了半秒，而后当即祖安回去：“二你大爷——二！二！二不二！” 一边说她一边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拍着对方的脑袋，简直就像是教训自家不听话的狗狗一样。 可怜的亚撒西弟弟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只觉得丢尽了脸面，却又还有一丝奇怪的孺慕之情在滋生。 姐姐她好久都没打过我了……嘿嘿……嘿嘿嘿……咳——不对！ 现在不是嘿嘿的时候，现在是为了自己心目中的神圣和美好奋斗的时候！ 他梗着脖子，和自己姐姐争辩着，带着一点点语无伦次和小激动。 他要好好讲讲什么叫做心中的伊甸园，梦中的理想乡，什么叫阿瓦隆，什么叫桃花源。 可是却不料动力妞子耳朵微颤，直接就不看他了，反而是扭头望向另外一边。 被无视了！亚撒西弟弟震惊地发现自己直接就被姐姐无视了！ “……不要胡闹。”动力妞子回过神：“有点不对，你们在这里，不要胡乱走动。” 说罢她也不准备让自己弟弟脱离视线了，而是转身一跃三米高，几个兔起鹘落跳回舞台上。 在舞台上，她和几个同伴互相交头接耳了两句，看起来像是在讨论演出细节，但是气氛却凝重了不少。 “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有什么事情？” “应该是要演出了吧，到时间了。” “也是——”塑料闺蜜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虽然那个小姐姐有点帅气，但我还是觉得，他们只是看起来很帅气。” “……什么意思？”奈奈子只觉得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上次听到这么深刻的话还是上次：“什么叫看起来很帅气？” “就是作秀啊作秀，表现得很强硬，让大家以为他们在保护着我们，但是实际上对手知道没有。” “你是在说自卫队？”奈奈子后知后觉。 “差不多啦，就是这个意思，反正我觉得吧，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是没有办法像电影或者之前他们直播的那样，来得那么及时的，估计也保护不了什么——到最后只需要鞠躬道歉就好，表示他们努力过了。” 塑料闺蜜这么说，倒也没觉的有太多怨言，只要是习惯了。 首先摆烂，然后什么都不做，等到某个阶段，就说当初或许我们可以做点什么但是错过了，然后鞠躬道歉。 只要鞠躬道歉了，那么就没办法追究责任了，人家都已经很诚恳地致歉了还要怎么样呢？ 在这种大前提下，也不怪塑料闺蜜一直都不怎么关注APEX乃至于TPC，毕竟这种套路在平时的各种选举拉票啊，电视直播啊，甚至是内阁大选什么的，都见得多了，多一个听起来很厉害的组织而已，无关痛痒。 反倒是奈奈子或许是因为抱着不知名的期待，所以对TPC观感不错。 大抵就是一潭死水里面，觉得混进来了一股清流的错觉——只是错觉而已。 奈奈子不反驳了，她也讨厌那种摆烂，在这种观点方面和塑料闺蜜一致。 或许……TPC会有一点点不一样吧？或许她们不仅仅只是看起来在做事情，而是真的有在努力。 她这么想着，但是也没办法证明什么，总不能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危机来当故事背景。 只能是把那一点点期待埋在心里，期待种子有生根发芽的一天。 毕竟这一滩波澜不惊的死水，太需要新的希望了…… …… …… “没找到吗？” “还没有，正在观察，但是对方藏得很好。” “啧，怪不得异种能够在人类社会隐藏这么多年……” 舞台上的APEX干员们施展各种Q技能，却一无所获，纷纷表示异种有点东西。 “好了，台上有我们，台下有那些老兵，大家先照着计划继续吧。” 动力妞子把希望寄托在老雷身上，觉得如果是他的话，理应能够比他们先一步察觉到躲藏起来的异种。 那可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啊！ 但是现在老兵已经快要不行了…… 舞台上面还算宽敞，但是舞台下面全是人，零星的展台点缀其中。 作为整个本子一年两度的最大漫展盛会，大家来这里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聚会，还为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物资的采购甚至是抢购——合法的！这会儿能拿出来的卖都是合法的懂么！ 老雷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商品，只觉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自己看这玩意儿都得藏起来，怎么这边还能拿出来公开售卖呢？甚至买三打九折，买五送一。 哦，那边的写真集买十本的话还有特典和签名泳装照，要不要待会儿凑个……咳！想什么呢！ 老雷揉了揉脸，只觉得这段时间和APEX的年轻伙计们待在一起，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青春啊，青春确实是有活力，自己换了新的手臂之后也充满了正能量，感觉年轻了不少啊。 但是这种年轻的心态，对于寻找敌人来说并没有意义，而他的经验，则是被淹没在了这人山人海的距离之间。 敌人？非要说的话，到处都是敌人，他觉得自己遭遇了一生最大的危机——陷入了包围圈之中！ “这是战争！” “不！前辈！这是我们的战争！” “对！不过你今天出的角色和台词是不是不太合拍？” “出装岂是如此不便之物，今天的我们是没有极限的！” 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少女用少年的嗓音说着话，和一个身材很圆润的阿宅从老雷的身边挤过。 他们一边用湿巾擦着脸，一边呼吸吐出名为热血的气息，让人只觉得温度都在不断攀升。 所以这些都是什么人？狂热的原教旨主义异种？战争？极限？ 很明显不是，老雷叹了口气，觉得心好累。 他在当年参与蓝盔部队护送无国界医生的时候，曾经见识过不少和这些家伙相似的狂热信徒。 傻贼鹰花钱印教材把这些家伙给培育了出来，结果眼见着他们把毛子坑进去，转头就开始对付他们自己了。 老雷必须承认，他很忌惮甚至是恐惧这些家伙——因为跟这种家伙战斗完全是一场无穷无尽的折磨，他们有着自认为崇高的狂热信仰，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明明很弱，但却又毫无恐惧，士气高涨。 狂信徒是为了信仰能够毫不犹豫的付出自己生命的，你永远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个拐角遇到某个路人，高喊着就朝你冲过来然后践行他那陈腐的教义，这种人什么都干的出来，是最难缠的敌人。 当年无国界医生居然敢深入到这种地区去给他们提供治疗，简直慈悲得一塌糊涂…… “上次错过的太太，这次一定要拿下！！”又一个带着执着坚定目光的家伙从老雷身边路过。 那是锁定了猎物的表情，这个看起来有点消瘦的高个子，难道是什么精神变态吗？ 老雷这样猜测着，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套装备比他当年看起来还要专业的家伙杵在面前。 “这里是黑鹰分队，呼叫僚机，重复，这里是黑鹰分队，呼叫僚机，各机报告战况，over。” 『C新刊确保到位，OVER。』 『A新刊已经收入，A96交战中，请求增援——我想去上厕所，队伍好长啊。』 沙哑的对讲机声音传出来，听得老雷眼角抽搐，各种无语。 “说了排队的不要喝太多饮料，黑影2号即将抵达增援，2号2号，能听到吗？” 『黑影二号确认收到。』 “按照11号通道，进行靠墙社团的清扫，向A96交战区挺进，另外等待侦查班的回复。” 『侦察班全军覆没了。』 “纳尼？！” 『侦察班所在地区，突发美少女偶像团体快闪，他们叛变了，另外我也要叛变过去了。』 “等等我！我也要去看——全体全体，呼叫全体，向侦察班所在地区进发，我马上回过去汇合！” 老雷掏了掏耳朵，要是自己没有佩戴声音侦查增强系统，把所有的对话都听清晰了，这还能不误会？ 说不定就得以为自己已经被敌方包围了，然后开始掏出家伙事儿来摁住他们——或者被摁住。 但不管谁摁住谁，一旦动手了必然是打草惊蛇。 本就能够无缝融入人类环境之中的异种，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旁边吃瓜看热闹。 甚至议论嘲笑其他小飞机.JPG 老雷无奈地在人群中游走着，敌人……敌人……异种……小可爱……你究竟在哪里啊？ 老雷并非是无法察觉到敌人的气息，倒不如说，四周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敌意。 那种分散的、糅杂的坚强和热血，那种混合着欢快和悲伤的杂乱情感，甚至还有惊慌和兴奋。 所以现在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敌人，而真正的敌人则巧妙的隐藏在这种气势之中，令老雷无从发现。 这些年轻人的感情真TM的充沛！ 老雷咧了咧嘴，平时没什么喜欢的活动就一副佛系的模样，一有好玩的事儿就嗨起来了是吧？ 他转身换了个方向，越过人海，视线随意地扫过周围，然后骤然定格。 一个男人，一个就在他11点方向，直线距离不到6米的戴着耳机的男人！ 对方看似在人海里自在地游走着，随着音乐的声音摇摆着身体，和大家一起快乐。 但实际上他却和所有人格格不入——因为老雷听得分明，对方的耳机里播放着一首《AnotherOneBitestheDust》，而这首歌诞生和走红的年代，几乎不为如今的年轻人所熟知。 甚至就连臭名昭著的迪斯科毁灭之夜，也成为了故纸堆里面的一页。 因为那已经是上世纪79年的事情了，而现在，已经是新世纪的21年，42年的跨度。 一个老家伙，一个看起来很新潮，但骨子里依旧沉浸在过往青春里的老家伙——巧了么这不是？ 老雷眯起眼睛，缓慢地切了一枚电弧星，朝着这个家伙身后靠近，同时不动声色地按下召唤命令，招呼着同伴往这个方向靠过来，随时准备动手。 直到那个嘻哈男停下脚步，肩膀垮下来，摘掉耳机回头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老雷。 “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吗？”他有点不解：“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而且我觉得我做得挺好的。” “是吗？新时代的展馆，可没有承载旧时代迪斯科的舞台啊——吃我一记电弧星！” 第1263.5章-打！打起来！内讧！（为刀片2/2 嘻哈男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死因是因为过于复古。 但这有什么办法呢？人总是这样的，异种也不例外——关于认知。 在自己十多岁时候认识的到的世界，奉为真理，觉得世界就该如此。 二十多岁时候开始充满怀疑，完善认知，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可以改变。 三十岁的时候看到的东西，每一样都是改变世界的翻天覆地的契机。 四十岁开始，就固执己见了，一切都是奇技淫巧，都是虚妄，过去的才是最吼的。 当一个人开始怀念青春的时候，并非是他老了，而是他依旧想要活在曾经青春的那个时候。 说得好像现在的年轻人能够像是异种一样多活个百八十年，就会忘掉他们以前喜欢的老歌的CD，转而去听唱跳rap一样，这完全不合理嘛。 但凡换一个别的谁在这里，估计也就略过了，但是架不住老雷本身就是个好几十岁的老人，他年轻那会儿大家流行的还是喇叭裤和垫肩衬衫呢，大波浪卷再加上销魂红唇，那个时候迪斯科的主力就是他们。 这波啊，这波叫乌龟瞪绿豆，对上眼儿了…… 老雷开局直接一发电弧星打了出去，这东西被调整过爆炸范围，生物电爆炸虽然停滞性足够强，但是并不会对周围的民众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就跟作死伸手摸电门差不多，躺地上抽抽几分钟就缓过来了。 正常人躺了当然没关系，可要是异种躺地上，他们能当场给这货表演一下十八般兵器如何锄地。 “我扎中他啦！”老雷高声嗷了一嗓子，然后转身继续上弹：“好吃吗？我还有19个！” 论背包里塞满了电弧星的暴雷如何上演移大山.GIF 「砰————」 一声低沉的炸响，肉眼可见的电弧在人群中炸开，滋滋滋乱窜的深紫色、炽白色电弧噼啪作响。 周围离得近的好些个围观吃瓜人当即触电一样弹开，有不幸的甚至直接倒地不起。 但看得见他们的手脚都还在颤抖，除了比较社死之外并无大碍——还能拿一笔补偿呢，电一电其实还挺贵的。 可是出乎老雷意料的是面前那个异种，处于电弧星爆炸最中心范围的他除了慢动作地抬起左脚了一下，似乎并无大碍，甚至就连表情都没怎么变。 “这是你们的新武器？不错，还挺有用的。” 嘻哈男用物理放慢了的声调，以0.5倍速发表了一番‘你很强但是我更强’的狂霸台词，而后一个闪身。 老雷第二发电弧星从对方之前站立的位置直接穿过，扎在了不远处的一根立柱上，却没了对方的踪影。 “？！” “你在看哪里呢？”嘻哈男的声音在老雷的身后响起：“我变慢了，但依旧很快。” 老雷浑身汗毛倒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卷过来，下一秒自己就要脑袋搬家。 「叮————」 一阵轻微的颤音响起，嘻哈男瞳孔骤缩，猛然退后，避开那道从下面撩上来的刀光。 “喂！不要太瞧不起人啊！”妖刀姬旋身，妖刀在身上绕成一道白色的光带一般，伴随着旋身的力量再度斩下去：“给我——看清楚——这里——可不止你一个人！” 「叮叮叮铛铛铛——」 短促的几个错身，两人互相之间交手了七八次，刀光迸射出来的火星子洒落。 妖刀姬旋身往后落下，修长的妖刀杵在身侧，蹬着立柱卸开对冲的力道。 而那个嘻哈男，则是皱着眉头看自己手里的短剑，而后抬起头看着妖刀姬：“诗婷二叶，你认识吗？” “不认识，怎么，你和她关系很好啊？” “……三年前，我在北美和一批人交过手，有一个女人让我印象深刻，可惜的是目标出的钱更多，所以我回去杀原本的雇主了，也就没机会再和她交手。” 大鲍勃出十倍的暗世界的不记名金卡，还送了他一辆限量款跑车，并且承诺这是一次没有人知道的雇佣。 这么好的条件，他当然是反水了！ 绝对不是因为差点被包围什么的，更不是因为那帮阿萨辛失乐园手里拿着毒刺起步的单兵武器。 嗯，更和对方宣称的30亿美金复仇基金无关，单纯只是他觉得大鲍勃这个人有眼缘，值得交往。 而在最开始刺杀的时候，妖刀姬的实力可是让他印象深刻啊——每一个能够凭借本身的力量和异种交手而不落下风的，都能够让异种这些自诩超人类的家伙印象深刻。 双方只要能够打成平手，那么就意味着对方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猎魔人了。 如果能够压制异种，那么就可以被称之为猎魔人大师，非要说缺了什么，也不过是缺了一些针对性的装备和教廷发放的官方认证而已，威胁性是半点都不少的。 要不怎么能够印象深刻呢，要命的威胁谁都会往DNA里刻…… 妖刀姬皱着眉头：“三年前？和她交手——你的意思，是你去刺杀过鲍勃先生？” “怎么，难道你和那位花花公子，也有缘分？” “孽畜！你怎么可以侮辱我尊敬的父亲大人！”妖刀姬鹿目圆——瞪，而后气势陡然一肃：“你今天必须死！” 真是让人后怕，要是自己尊敬的父亲三年前就亡了，那现在自己会怎么样，简直想都不敢想。 哪里还有那么多零花钱和礼物？我妖刀姬的心中只有一个太阳！那就是我的继父大鲍勃先生！ 以及不可以说出她真名的那一位……好吧还有大日女尊殿下……或许还可以有一个妈妈…… 但不管怎么样，妖刀姬现在很确定自己是怒了，修长的妖刀在手里转了个半圈：“你们退后！保证他不要逃跑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嘻哈男摘下耳机：“比如说——” 下一个瞬间，他的身影近乎闪现一般出现在妖刀姬身后，快得几乎在人眼里只留下一道残影：“你太高看自己了，不是吗？” 「叮！！叮叮叮叮叮叮——」 …… …… “布鲁赫，你的样子看起来可不怎么好啊。” 一个身影站在房间里，回头望着门口的同伴。 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迹和碎肉，之前拿着望远镜微操小刀横移五厘米的组长已经无了。 倒也不算完全无了，他现在趴在窗台上，起码还剩下一截屁股挂着，上半身在房间另一边。 这些顽固派的异种确实是懒得杀人，但是一旦动起手来，手段极其狠辣，甚至可以说是残虐。 残肢断臂算是好的，甚至于还有像是杀鸡杀猪一样放血的，放干净之后挂起来，看着跟储备粮食一样。 实际上就是因为在欧罗巴目睹了这样的惨状，某个风一样快乐E来E去的红裙女，才会和他们不死不休，追杀的距离横跨整个欧罗巴大陆，恨不得把所有异种连根拔起，诛灭九族。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活该！ 布鲁赫公爵看了看自己断掉的一只手，表情阴郁：“那几个人，很强。” “很强是多强？” “如果你去的话，会死在那里。”布鲁赫公爵冷哼了一声：“不过她们之中有一个的能力刚好可以被我们带来的东西克制，所以我才逃出来了……不要小看她们，这些亚太人以前不喜欢出来活动，我们太骄傲了，就像是之前的那个红色恶魔一样强。” “是吗？我可不觉得有这样的问题。”那个身影对于执事男的说法不屑一顾：“如果早些时候我在欧罗巴，那个红色恶魔早就死了，我会把她的头骨做成酒杯，放到我的红酒柜里。” “随便你怎么说——亲王殿下呢？” “……那不是你应该问的事情，东西呢？你不会全用完了吧？” “没有。”布鲁赫打开手里的手提箱，不知道里面少了什么，好多个海绵凹槽都空了，整个手提箱乍一看显得空空荡荡的，怕不是拎着个空箱子掩人耳目。 但是掀开一个垫层之后，一个小盒子依旧被妥善地安置在最中间的地方。 那个巴掌大小的小盒子被拿出来，自大男层层打开被一层又一层金属外壳包裹的匣子，最后从里面取出三枚并排着放在一起的子弹，那是看起来如同玻璃子弹一样脆弱精致的艺术品。 手指长的子弹通体洁白，弹头看得见里面萦绕着油一样粘稠的半透明液体。 而液体里面，则是细碎的星空一样绚烂的粉尘，伴随着摇晃而轻轻地旋转着。 “这就是能够杀死神的子弹啊。”他用痴迷的眼光看着这三枚子弹：“确实能够感受那种靠近之后的无力感，真是太神奇了……” 地球的异种虽然还保有些许超凡力量，但本质上已经从原本的法爷、法骑变成了现在的纯脚男。 他们体内的超凡力量甚至都不配被次级神恩结晶粉尘压制，仅有的一点无力感还得感谢老祖宗馈赠的血脉。 能够杀死神的子弹，需要杀死的也仅仅只是神，和其他人并无关系。 不过这东西倒是可以拿来做个检测器什么的，越是能够感觉到无力，就证明超凡力量纯度越高。 这就跟压轴题看起来越‘简单’的时候，真正的学霸反而无从下手一样。 看不懂题目的说不定还感谢大自然的恩惠和出题老师的脑子进水，快快乐乐一个解，大段答案就写上去了。 “少了一枚，所以说那个人死了吗？” “……没有。”布鲁赫公爵看着那空出来一格的凹槽，目光闪烁：“没有击中她，只是子弹炸开的时候，把她压制住了。” “我倒是挺好奇，这么危险的大战你是怎么取出来其中一枚，并且还用在她们身上的。” 要么这个家伙早就拿了一枚出来，想要对某些存在做点什么。 要么就是他反水了，投降了，给了对方一枚子弹作为凭证或者别的。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才是真正重要的，这些手段只不过是点缀罢了。 自大男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布鲁赫公爵，也没深究这个问题，只是把箱子合拢。 “那就按照原定的计划吧，我拿走两枚，你留——呵呵，你留下一枚，等到亲王殿下动手，我们就动手。” “所以亲王殿下，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说了，那不是你应该问的，注意你的身份。”自大男卷起斗篷，化作一蓬尘沙一样的黑灰，从窗口就这么飘了出去，而后越过树梢和屋檐，不见了踪影。 布鲁赫公爵吐出一口淤血，看着被放在面前的一枚透明子弹。 沉默了片刻，他探手撕开自己断臂的伤口，在里面摸索了一下，拽出一团血肉，放在透明子弹旁边。 那团血肉迅速干瘪萎缩，露出内里的东西来——赫然是另外一枚透明子弹。 自大男猜得对，其实他还真准备留下一枚这个子弹，对‘某些存在’做点什么。 异种之间，怎么可能完全同心戮力呢？不过是各自心怀鬼胎，却因为相同的目的聚集在一起罢了。 ——乌合之众。 受伤是真的，断了一条手臂才逃出来也是真的，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对方相信，他是迫不得已才使用了亲王殿下交给他的秘密武器，从而放弃追索到底。 目光撇过室内这些残肢断臂，他扯了扯嘴角，明明有共同的敌人，可是自己的友军为了不让他获得补给，提前杀掉了这些人，甚至连血都放干净了，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 “迦太基啊……”他倚靠在墙角，透过窗口望着天上那道巨大的裂隙：“黄金时代的迦太基——” 黄金时代的迦太基，可没有什么德古拉亲王，也没有其他自大、愚蠢的同类来干扰他们的统治。 布鲁赫家族是唯一的真理，是无上的荣光，是地中海的王。 他拽过旁边的一具尸体，皱着眉头啃噬对方身上已经冷硬的血肉，目光重新变得阴狠。 等到那扇门打开之后，就让尊敬的亲王殿下，回归原初之海吧。 旧族之中，只需要有一个声音，而那个声音，应当是自己—— 第1264章-全智加点输了！（为刀片2/2 TPC·二号基地本部 谁也没想到这里会被袭击，整个基地本部变得一团糟。 以德古拉亲王为首的数名异种，带着两队不知道哪里来的全副武装的雇佣兵，突袭了二号基地的机库。 ——并且抢走了原本还在维修的一具巨型机甲！ 用什么来摧毁一个城市，这是一个非常无厘头的命题，但是对于拥有重型机甲的TPC而言，似乎这个问题并不算太难，而除了重型机甲本身之外，一枚存放在武备库的N2航弹，也被一并抢走。 被调动走了绝大多数地面力量的TPC二号基地本部，根本拦不住这么德古拉亲王这种级别的个体力量。 这次袭击只用了短短的十二分钟，空中部队从被炸毁的跑道上强行起飞，却依旧没能够拦住暴走的四号机甲，而等到他们获得开火预授权的时候，一场堪称狂暴的EMP直接横扫了整个基地所在。 泽井总监被爆炸炸毁的建筑物残骸砸到，满脸都是血，手臂也骨折了，看起来凄惨非常。 他捂着手臂从机库里冲出来，身边是刚赶回来的居间惠大御姐。 “不仅仅是N2航弹，还包括一整套重型攻坚用机甲套件，和完整的电子战压制设备！” “有人透露了基地里的信息！”泽井总监这个老好人被气得双目赤红：“这是背叛！对全人类的背叛和挑衅！” TPC压根就没想过会遭遇来自人类内部的袭击，所有的防御措施都是针对泰坦巨兽甚至是地外文明的。 所以空中部队才有垂直起降的准备，所有的武器装备都陈列在武备库，方便遇到泰坦巨兽之类的大型变故，随时可以出动，甚至就连艾丽娅都没有把所有机甲全带走，留了四号机甲在这边以防不测。 异种——或者那群野心家，用的是阳谋，艾丽娅抽调的力量足以保护任何人，却没办法保护空虚的基地本身。 但是如果没有人透露基地的资料，怎么可能对方能够这么精准地进行袭击，甚至是抢夺！ “宋氏重工回溯了安全日志，在三天之前，他们也曾经遭到了来自欧罗巴地区的黑客攻击，但是当时就完成了防御，以为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可是——” 居间惠大御姐望着不远处被强行炸开的机甲机库大门：“他们居然开走了四号机……” 神经同步网络是坨屎，哪怕是有女娲辅助，不断地优化改进驱动，也依旧是一坨屎，这是大家公认的。 而想要用屎一样烂的同步网络熟练地开动一架数以千吨重的巨大机甲，哪怕是精神力承受强度异乎寻常的异种也需要经过训练，完整的训练资料和备案，只有三个地方有。 共和国国家科学院、TPC本部资料库、负责制造巨型机甲的无忧岛宋氏重工。 对方在数天之前分别攻击了这几个地方的数据库，七零八落地拿到了一些资料，然后通过某种方式复盘了巨型机甲的神经同步网络训练方式，确信只要袭击成功，就能够快速开动机甲。 女娲对此给出的结论，是对方极有可能手里有一个和她一样的强人工智能。 只不过那个强人工智能应该还只是‘幼生期’阶段，并没有她这样的能力，反倒是降低了存在感，成功偷鸡。 从把艾丽娅引出来，到冒天下之大不韪突袭这边的TPC本部基地，对方可以说是把一切都算了进去，环环相扣，某种意义上甚至都不能说是阴谋，而是一套阳谋式的组合拳。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枚N2航弹，要是被引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泽井总监咬着牙，重重一拳砸在旁边的护栏上：“他们疯了！这是要拉着一整个城市的人去陪葬吗？！” “EMP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散，我们之前强行起飞的空中力量，只有半个大队，也没有搭载能够击毁四号机甲的攻击武器，实在不行的话……恐怕只有让台场那边的三架机甲进行拦截。” “联系共和国的航母编队！请求他们即刻起飞舰载机！” 泽井总监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眼里的怒火：“既然他们背弃人类，撕毁了最后的默契，那么就别怪我做到底！他们以为可以用我们来兜底，可是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本子有自己的军事力量，可以拦住一架搭载着完整攻坚武器和电子战设备的巨型机甲吗？ 这就像是问本子能不能拦住一只狂暴的哥斯拉一样扯淡，用什么拦截？用开会吗？ “可是高层那边——”居间惠大御姐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样做的话，所有的责任，不都由您承担了吗？” “高层那边我去解释，这不是我们和一些野心家之间的恩怨，这是他们和全人类的对立！” “……是，我知道了。” “必要时候，请求他们……请求他们击毁四号机甲……” 说到最后，这位为了和平切实奔走半生的老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哪怕是会导致城市的损毁……我们不能再成为整个人类的罪人了……不能啊……” “……” …… …… “嗯？” 艾丽娅接到来自本部的信息，露出惊讶的表情：“消息确定吗？” “确定了，是真的。”一个情报科的干员露出愤怒的表情：“所有入侵的雇佣兵都被击毙了，还在核查他们的身份，但是那几个异种逃走了，我们没办法拦住他们。” “尤其是他们还驾驶着四号机……伤亡严重吗？” “对方是冲着我们的武备库去的，并没有纠缠的意思，目前除了一些建筑物的损毁和机场跑道的破坏，只有几十名受伤的地勤人员，其中七名重伤的成员已经送到医护部进行抢救，目前的话没有生命危险，另外泽井总监受了伤，但是……杰西卡指挥没有。” “好家伙，还给我来了手离间计。”艾丽娅并没有多生气：“不错，没有人伤亡是好事，这个阳谋用得很可以。” 艾丽娅固然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天上的空间裂隙上，准备应对来自乌素姆和空间震荡的双重灾害，但何尝不是因为她的大意放松了对TPC本部的保护？这波啊，这波是她输了，输得明明白白。 全智加点也不是万能的，艾丽娅算计大魔王，大魔王算计异种，异种反过来直接算计一波TPC，套娃玩法。 “四号机正在向着台场地方赶来，预计还有35分钟抵达，泽井总监已经请求樱岛外海编队的舰载机搭载重型武器起飞，航母那边询问你的意见。” “不用，这种做法影响很大，对方用EMP瘫痪掉TPC本部，就是为了逼迫我们动用这些‘不合适’的军事力量，这波啊，这波是欲加之罪，故意制造证据——泽井总监太善良了，却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善良。” 君子可以欺，对方不单单是算准了艾丽娅的炮仗脾气，顺带还把泽井总监也给圈进去了。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家伙，玩这些套路一波接着一波的…… 艾丽娅好奇地放下平板：“还带着一枚N2，怎么，想要把我给炸了？他德古拉什么钢筋铁骨，自己就扛得住吗？” “或许，只是为了当四号机甲的护身符？” “有道理，这样的话不攻击四号机甲，对方就能直接开过来，攻击的话，炸毁城市的罪名就是我的。”艾丽娅摸着下巴：“杀人还要诛心呐——所以真不是大魔王？不对，不是她的风格……” 大魔王是善于借势的，本身并没有强烈的进攻欲望，这在她一贯的行动里看得很清楚。 说白了她更像是一个幕后黑手，这边撩拨一下，那边挑动一下，然后两边打起来了她就坐收渔利。 这种一言不合直接战术转换家的风格，反倒更像是艾丽娅自己的作风。 “让大地女神号去拦截吧，另外把拉顿调过来。”艾丽娅想了下：“联系樱岛外海舰队，保持克制，但是可以预先挂载武器待命，如果真到了需要的时候，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不过那就不是和四号机甲这种人类造物有关了，而是某种更为棘手的敌人。 艾丽娅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异种的老家到底有什么，现在还是个大问题。 但是有模有样的敌人，总比乌素姆的触手投影或者说几万亿亿吨的海水来得简单。 只要亮了血条就能够打一场，没有在怕的——那个时候，就是人类为了正义而战了，大义所在。 “是，我这就去联络舰队。”情报科干员小跑着离开。 艾丽娅站在原地，而后又笑了笑，一边笑一边摇头，也不知道是在感慨什么。 隔壁展馆传来一阵阵喧嚣吵闹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乱子从那边传了过来，人群下意识地往外张望着。 艾丽娅于是抬起头——双管齐下么？ 既然拿下了决战兵器，拿到了护身符，拿到了一手还算能打的牌，那么下一步就是开始针对自己了吧？ 她勾起嘴角，走上舞台：“准备吧，是时候开始歌唱了——” …… …… “躲开！！” 展馆里面的混战，此刻终于波及到了其他的人。 乱起来了——跑起来了——开始逃窜了—— 如果说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某种表演或者是简单的斗殴。 那么在一个APEX干员挡下对方的攻击变成一个滚地血葫芦之后，大家就明白事情不对了。 他们是来真的！有人受伤了！ 混乱就此出现，惊叫、拥挤、踩踏，纷至沓来。 甚至边缘的一些明明没有搞清楚发生什么的人，在看到大家跑起来之后，也开始奔跑。 之前那聚集了大量少男少女的美少年偶像团体舞台，更是因为美少年们居高临下看到惨样之后慌张的惊叫，直接产生了炸营一样的效果——原本不知所以的观众，因为那些偶像的屁滚尿流，也跟着产生了巨大的惊慌。 长方形的展馆，就像是一个倾斜的水瓶，开始往外倾倒大量的游客，混乱不堪。 “冷静——冷静——” 有喇叭这么喊着，但是无济于事，这种单调的叫喊，只能够简单地吸引大家的瞬间注意力。 上一秒抬头，下一秒也就是夺路狂奔，人群里甚至已经传出来了各种哭喊声。 动力妞子在台上望着这混乱的场面，咬了咬牙，掀起自己的落发扎在脑后：“放音乐！打开音箱！合唱！” “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唱啊！”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阵巨大的音乐声响了起来，慷慨激昂！ 咚咚咚——咚咚咚——铿锵的交响乐背景音响起，被拉到最大的舞台音箱轰炸着整个展馆。 所有人都定格了一瞬，下意识把目光望向那个舞台，也就是在大家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的时候，动力妞子猛地一挥手：“APEX！出动！” 于是下一个瞬间，近百名配备了机械义肢的干员，像是一道赤红色的潮水一样逆流而上。 他们从舞台上冲出来，高高跃起落在人群的间隙之中，高唱着那进行曲一样的歌曲，往前不断推进！ 人群被切割成一个又一个方块，APEX干员们原本为了演出就穿着一样的制服，红色黑色交织的制服笔挺得体，带着骄兵悍将的画风，乍一看或许还有那么点邪恶强大的意味，但是伴随着他们的行动，这份骄悍便成了让人心安的强硬和勇武。 跌倒的人被拽起来，哭喊的孩子被送回父母的怀中，被护在身后，慌乱的人们看到的是APEX部队那坚实的背影，以及那带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机械义肢——这是力量和工业机械的完美结合诠释！ “二队、三队！保护民众依序撤出！” 动力妞子一脚踹开旁边碍事儿的摊位，抖开破甲锥，在人群之中让开的通道里往前发足狂奔。 路过自己弟弟身边的时候，奔跑的动力妞子微微侧过头，那带着刺目红光的电子眼扫过自己的弟弟。 下一个眨眼，她就已经面无表情地掠过了他，头也不回地冲入战圈—— “一大队！跟我上——” 第1264.5章-艾丽娅节节败退，确信（为刀片2/2 动力妞子带着人加入战圈的时候，其实嘻哈男是占据着上风的。 妖刀姬固然很愤怒，但是众所周知，愤怒的作用就是让人愤怒起来一怒就是一个下午，伤肝伤身。 那种一拳打穿钢板的加成并无科学依据，甚至某种意义上，愤怒还会让人失去理智，降低战斗力。 她看到动力妞子她们过来帮忙，只觉得来得正好，连忙招呼她们并肩子上。 和这种江湖败类，哪里需要讲什么道义——快！拿出你们的重火力！教他做鬼！ 两个人再度缠斗在一起，妖刀姬拿出了搏命的姿态，试图把面前这个人反过来压制住。 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场面上看起来依旧是五五开，那个嘻哈男就连发型都没怎么乱。 老雷不由表情凝重，甚至有心想让动力妞子暂时往后撤一下，腾出战圈。 嘻哈男绝对不像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对方必然另有所图，而且还所图甚大。 虽然他的打扮让他像个rapper——划掉——raper，但是很显然，他绝对有着高阶异种的战斗力。 能够对标妖刀姬，意味着不低于侯爵，甚至有可能接近公爵。 毕竟妖刀姬再怎么菜，那也是诗婷家族以灭族为代价换来的绝对传统意义上的天才，堪称高手守门员。 能够压着她打的，那就是高手，被她打的，那就是弱鸡，战斗力分级应当以‘一刀’为单位。 看着嘻哈男一打二还游刃有余的样子，对面起码一刀半…… 而且亲王，公爵，侯爵，伯爵，子爵这些古老的贵族分级在异种之中沿用至今。 尽管这些头衔在异种之中并非是绝对的实力划分等级，而更像是社会地位的分级。 然而没道理一个弱鸡能够在异种的小社会里，社会地位凌驾于其他异种之上。 信奉生物进化的族群，拳头大的从来都是老大，换而言之，一个老银币一样苟住并且刻意隐藏实力追求九成八胜率的公爵，或许不比亲王来得弱小，但是能够自称亲王的，必然强过绝大部分公爵。 在这种前提下，能够让一个明显算是异种高层的强者往APEX部队这边的包围圈里主动送，其实就很能说明危险性了，但凡吝啬一点的，都舍不得把自己辛辛苦苦攒出来的卡往副本里直接送。 而人家都混到侯爵了，听不听你画大饼都是两码事，有这个本事天下之大大可去得，非要跟你送命？ 除非对方的付出能够回本不亏，甚至是一波血赚——指战斗上。 老雷怀疑这个家伙极有可能拥有某种大规模杀伤性技能或者武器！ 之所以现在既不逃走也不主动占据上风，就是为了钓鱼一样把APEX甚至是别的什么目标引过来。 然后再来个一波A掉的操作？ 嘻哈男转头瞧见动力妞子冲过来，不以为意：“又来了一批送的。” 他的视线越过动力妞子，望向她身后那些混乱的人群，更是摇头：“居然还想着救人，烂活，而且人员的调配也不合理，这么多人去维持秩序，纯粹是靠着理想化的勇气，效率低下。” 说着他一脚踢开妖刀姬，把自己提着的箱子拿出来，抖手打开。 “这是给你们的礼物，小姑娘，你的善良毫无用处，甚至只会害死那些无辜的人。”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嘻哈男想了想，咧嘴一笑，笑得特别反人类，带着那种神经质的癫狂感觉：“当然是因为你们太愚蠢了！本来我的目标只是你们，可是你却非要混杂在人群里，那就只好把你们一起送走了！” 动力妞子冷哼一声，眉目之间带着忌惮，语气却依旧强硬：“吓唬人？你敢动手我们就敢把你追杀到天涯海角！” “我为什么不——”嘻哈男说到一半，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话语顿住。 而后他嘴角再度咧开：“我敢，但是确实没必要——你不要误会我是那种和你们讲规矩的家伙，我是杀手，是雇佣兵，这次来是为了钱，只要完成任务我就能够拿到钱，所以……其他的不重要，懂么？” 说罢他把手里的箱子地上一扔，箱子里面不知道什么结构的装置瞬间炸开，一股浓浓的淡黄色烟雾腾起。 一众人下意识后退，生怕这是什么化学武器之类的危险物品。 “说实在话，我不在乎什么异种和人类的差别，也不关心开门还是关门，故乡还是他乡。” “那你要过来和我们结仇？！” “我的血脉给我强大的能力，这是我无法狡辩的，所以我需要用行动感谢它。”嘻哈男耸了耸肩：“但是抱歉，我的感谢就只有这么多了——再见，各位。” 说罢他掏出两个震撼弹，干脆利落地丢到众人面前。 在震撼弹炸开之前，他带着几分遗憾的样子，视线越过动力妞子她们，望向人群另一头。 “不过还是觉得挺可惜的，你们的合唱为什么不再久一点呢？那样的话我就能够把任务完成得更好看一点。” 迫于那股黄色烟雾而不敢靠近的一群APEX干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家伙往另一边的混乱人群里钻去。 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对方游鱼一样几个闪身，没有了身影。 这应该也是某种特殊的隐匿能力，甚至就连动力妞子的电子眼都无法继续追踪到对方。 黄色的烟雾扩散得非常快，在短短的几个瞬间就笼罩了整个展馆，上升到了天花板的高度，并且不见变淡，依旧是那种明显的浅黄色模样，到处离散。 尽管有不少人提前捂住了口鼻，但是那股子甜腻的香味，却仍然无孔不入一样钻进鼻腔里，甚至是给人直接入脑一样上头。 而后一层又一层的人软倒下去，堆叠在展馆之中，发出匀称的鼾声。 这种黄色烟雾的感染力是如此之强，以至于妖刀姬这种高天原高手，也仅仅只是多支撑了几秒钟。 APEX部队的干员里，有极少数配备了便携式的面罩。 因为他们自己的技能就和麻醉气体一类的化学品有关，此刻反倒是防住了袭击，成为会场里少有的清醒的存在。 司悦因为开技能之后会大量消耗体能，所以需要补充纯氧，配有专门的呼吸器，也侥幸还能站着。 但是她站在原地，看着横七竖八像是某种屠杀现场一样混乱堆叠的人群，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被耍了——被毫无悬念地耍了！ 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对方放了他们一马！ 要是在这种环境下作战，既没有队友支援又还有大量昏睡过去的群众阻碍，他们能被对方放风筝一样拖死。 戴着面罩的鞠淼走过来，按住她的肩膀：“查到那个人是谁了。” “……谁？”动力妞子握着拳头，指节发白。 “一个杀手，雇佣兵，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暗世界的代号是『暗铃』，自由人，对标A级执行官。” 自由人就是没有背景的单干户，正常来说单干能够混到A级的认可，那含金量甚至还得高半截。 毕竟能够在暗世界提高声誉，要么就跟当年的杀手之王一样刷单刷爆，要么就是做高质量高难度的单子。 但是无论哪种，对于自由人来说都显得尤为艰难，前者需要后勤补给，后者则往往需要团队的支援。 没见到就算是Family侠那种一听到家人就可以爆种的存在，出任务也得配一个车队和一群搭档么…… “在这之前，没有人发现他是异种，对方尤其精通这种潜入式袭击，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他有某种能够快速脱身的手段。”鞠淼叹了口气，声音隔着面罩有点闷闷的：“想开点，起码他没有想着和我们结死仇。” “如果之前我协调好，是不是就能抓住他？” “如果我们不分散，他很可能就要下杀手了。” 老雷走过来，不无庆幸：“这个家伙没有和我们纠缠的意思，最开始的计划，估计就是趁着我们聚集起来的时候一锅端——我怀疑他手里有另外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老雷看得很开，APEX部队被摆了一道这倒是没什么，只要人没事就好。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为了绝对的胜利而热血上头的少年了，成年人要懂得权衡利弊，够用最好。 站在人群另外一侧的离光小道姑收回视线，目光巡梭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从头旁观到尾的稻荷神御馔津有些不解：“是要追捕那个男人吗？” “不，他很聪明。”离光小道姑摇头：“大师姐说的是找公爵。” 离光小道姑之前差点动手了——如果那个嘻哈男暗铃真丢出来的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话。 艾丽娅知道有人针对她，也有人针对APEX，但有些事情性质是不同的。 对付她，那是私人恩怨，哪怕裹挟利益派系对付她，也终归还是内斗。 但是故意伤害平民，那可就是恐怖袭击了，除非异种真的能够完成那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大业，不然干出这事儿的家伙就等着被回过神的人类追杀到死吧！ 离光小道姑之前刚刚动了念头，对方就察觉到了，不管之前怎么想的，之后都瞬间改口。 对方缩了头，那自己这边何必在现在这个环境下非得给自己多弄一个敌人呢？ 他不蠢，离光小道姑更不蠢，双方隔空斗法了一下，离光小道姑也就任由他逃了去。 艾丽娅钓鱼的结果，往往就是这么不尽如人意…… 她用自己打窝，巨物迟迟不开口，甚至连动一动她这个鱼饵的意思都没有。 APEX这边原本只想着钓一点小鱼小虾刷刷经验，可是钓着钓着突然钓上来一条大青鱼。 对她而言这固然只是奶青，但是对于依旧还很稚嫩的APEX来说，这就得是巨青了。 稻荷神御馔津点了点头，隐约看明白了一点，于是也不多问。 说到底，高天原和这些异种更没有深仇大恨了，甚至大家都是殊途同归的野心家。 异种渴求自然进化，故乡降临，凌驾于人类之上，说得好像高天原就放弃过万世一系的梦想一样。 要不是确信打不过某个家伙，今天说不定他们还能联手一把，大家一起笑呵呵…… 离光小道姑背着自己的剑匣去找公爵去了，溜溜达达，不急不忙，揣着小手手。 那剑匣的躁动逐渐沉稳下来，但稻荷神御馔津却越看越心惊肉跳。 之前的剑匣像是困着一只随时准备冲出来的凶兽，而现在的剑匣，给她的感觉是那只凶兽已经伏低了身子，随时准备扑杀猎物——整个剑匣就像是活的一样！ 这个孩子，果然有很多秘密…… …… …… “隔壁展馆的骚乱平息了，但是目标逃走了。” 这段需要动力妞子这个临时指挥官用一生去治愈的信息，被如实上报给了艾丽娅。 正在调试麦克风的艾丽娅看完之后只是笑：“没有人员伤亡，这是好事啊，她不是做得挺好的嘛！” “可是司队长觉得，我们没有抓住对方，是因为她指挥失误。” “问她两件事，第一，APEX部队的职责是救援还是抓捕，第二，人家暗世界混了几十年的老鸟，凭什么输给你们这些萌新菜鸡？” 凭你们人多？笑话，隔壁极道人更多，现在全没了。 艾丽娅虽然一直都是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战术上从没有放弃过重视敌人。 这些异种要是全都像是最开始抓到的那些傻白甜一样好收拾，艾丽娅反而要担心一下虚实了。 就这种水平，想着弄死她，然后还帬留灵陾侕衫+_俬拔爸事搞一番勾结外界降临地球改天换地的大事业…… 真就称帝准备造反，之后被派出所三名民警迅速扑灭是吧？ 现在这些家伙纷纷展示出自己多年的实力，还有一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避虚就实之类的计策，艾丽娅这才放下心来，确信对方是有点东西的。 消灭这样的对手，那才算是真的消灭了隐患，而不是拿来凑好评刷单自我标榜。 “另外，告诉司悦，如果她觉得丢了面子，那就以后领一个抓捕这货的任务，哪里跌倒哪里站起来。” “……是。” 第1265章-埃洛文斯小姐工作中（为刀片2/2 “说说现在的情况吧，怎么老是异种异种的，这些家伙准备把这段剧情拖两个月吗？” 舞台搭建完毕，音响设备也准备好了，正在准备录音带的不务正业的昏君艾丽娅，难得有空闲坐下来。 她招来了女娲，准备听听剧情梗概——说好的空间裂隙大危机，怎么听来听去都是异种在前进？ 『按照目前的名单，异种已经被抓捕了超过三分之一，但是剩下的依旧有极多危险分子。』 “就那个所谓的亲王嘛，我知道，驾驶四号机甲的是他吗？” 『不确定，目前我无法和四号机取得联络，对方极有可能单独接入了一个新的加密网络，而且在之前，我们侦测到了来自近地轨道的中微子信号以及未知的量子通讯加密信道。』 四号机甲虽然是维修，但同时也是在改装，并且搭载了最新的动力源，理论上能够单机活动一小时。 也就是说即便对方长途跋涉过来，也不是个五分钟就要返航的机场保卫者小短腿儿，而是能够货真价实打半个小时架的大铁疙瘩，尤其是这个铁疙瘩怀里还揣着一个N2航弹，保证事不可为大家一起垫背，哪里不会点哪里。 啧，你说这些异种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拿艾丽娅的剑来斩她自己。 得亏没有把神光棒交出去，不然被分析出点什么幺蛾子，这会儿是不是过来的就该是邪恶迪迦了？ “对方也有量子通讯？” 『实际上，各国一直都有在这方面展开研究，我们只是进度最快而已。』 这一点艾丽娅倒是认同，并不小瞧天下英雄——尤其是科学人才。 共和国现在建立起来的好几个领先的技术体系，都是得益于官方出力推进，举国支持并且倾斜资源。 但是这是体量上的庞大，并不意味着技术上的绝对优势，无论是在量子通讯、人工智能亦或者是大型工业机械这些领域，西方有不少国家都能够和共和国并驾齐驱，甚至在某些尖端领域保有当年的先发优势和专精。 之所以那些野心家没办法明着拿出来和TPC正面抗衡的力量，还是因为艾丽娅有大义名分所在。 TPC才是五大支持的正统，异种是什么反贼？大国会公开支持他们？ 现在又是给技术又是帮忙保证通讯，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抗衡女娲，这已经很能说明背景和问题了。 但凡这些幕后的野心家身份地位低点儿，都没这个技术力！ “这不就相当于自爆身份了么？”艾丽娅敲了敲桌子：“那看来他们是准备把今天的事情，做成铁案了，最起码我得死了才行，不然这个账还真不太好算——各国官方的战略打击武器，有失联的吗？” 『TPC二号基地丢失核航弹之后，各国紧急清点了相关武备，目前除了各国的战略核潜艇没有明确表示之外，陆基战略打击武器都已经确认了联络，安全在库。』 “大黑鱼要是都能渗透，那么他们也就不至于让异种来动手了，直接潜射几枚核弹来得比什么试探都干脆。” 艾丽娅摆手，她相信那些野心家的实力，也相信他们的本领，但是她更相信那些大黑鱼。 能够掌控大黑鱼的人类，是各国最信任的人类精英，也是整个人类种族的精英。 有他们在，大黑鱼绝无可能被这些叛徒策反，与其去担心他们，还不如多担心一下待会儿天会不会塌下来。 『目前已知的三个异种公爵，有一名被斩杀，一名被斩断了手臂在逃窜，另外还有一名，无法追查。』 “被砍断了手逃跑的那个是哪个？” 『布鲁赫·苏菲特，异种吸血鬼亲王，对方疑似迦太基遗族，和人类……仇怨很深。』 “怎么，还是个遗老遗少？迦太基的话我没记错都被罗马灭国两千多年了，这还记着呢？” 虽然说是十世之仇犹可报也，而且异种也命长，普遍能活两百多岁。 可这两千多年算两百多岁，也超出十世之仇的范围了啊——罗马正统现在都在做网游了，还搁这记仇呢？ 『迦太基当初主要是贵族寡头式掌权，最高行政首脑有两名，称为苏菲特，每年选举产生，但选民限于富有的迦太基人，根据现在的史料推测，当年所谓的富有的迦太基人，极有可能就是异种，更因为这两位苏菲特没有兵权。』 “合理，不需要兵权的也就是异种了，伟力归于自身……” 『现在参谋本部这边分析的结果，空间裂隙的另一边如果真的是异种所谓的故乡，那么迦太基很可能是他们在抵达地球之后建立的最初的政体，并且异种的成员极多，种类复杂。』 迦太基与罗马一样，设有元老院，由300人组成，成员任期终身。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专门负责监察和审判的百人大会，又是104个，也就是说当年的迦太基如果真是异种的大本营，那么他们在当时能够以至少四百个‘超人类’互相妥协的方式建立城邦。 这意味着对方的文明发展路线已经非常成熟了，绝对不是简单的部落或者早期的异变个体躲躲藏藏这么简单。 换而言之，两千八百年前，这些从某个地外文明流落到地球的个体，就已经有了文明的概念。 没理由门那边的老家这两千多年就原地踏步转圈圈，怎么也该是个成熟的文明，能够自己出来混饭吃甚至是打仗了，这叫什么？这叫威胁啊！这就是黑暗森林法则啊！ “归根究底还是信息太少，门的对面是敌人，是敌人，是敌人——所有的信息似乎都告诉我这个结论。” 艾丽娅嘀咕着，仰头看天。 门的背后她只知道有乌素姆，还可能有一只和神恩世界有关的鸟人。 这简直就像是玩战略游戏的时候全程给你开战争迷雾笼罩一样，能打，但能打一点点，怎么都不爽利。 『我们之前尝试探索位于深空区域的那道空间裂隙，但是很遗憾，我们的探测器被新世界的怪兽摧毁了。』 “……淦！” 好消息！新世界居然还有怪兽！ “所以就没有一点好消息了吗？啊？”艾丽娅躺着发呆：“我甚至不能够离开这里，因为我随时得准备补天！女娲，我们是不是互相定位出错了？” 补天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女娲娘娘来做的吗？ 可惜的是电子女娲不会梦到硅基补天五彩石，赛博孙悟空也不需要通关八十一个副本然后看到佛祖头上有血条。 『很抱歉，目前我的定位是侦查加信息整理以及情报数据分析，互相定位并不能够互换。』 艾丽娅太小丈育了，这种精细的工作她做不来，她只会打打杀杀。 “……合理。”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埃洛文斯小姐已经准备开始工作了。』 “好耶——” …… …9箘迩零爸wu灵究珊x刘⑼… “不准好耶！” 一个蓝色的光球悬浮在血海中转世界，各种碎碎念。 祂已经用超过17种不同的语言循环口嗨了艾丽娅至少仨小时了，而且看样子还准备继续下去。 不过这三个小时碎碎念也不是毫无收获，祂蹲了这么久，终于蹲到了一个空间裂隙轻微变动的机会。 来了！兄弟们！风口来了—— 在人类不可见的非物质维度，乌素姆的触手像是攥着床单的小北鼻的小拳拳一样，死死地攥着这道空间裂隙，但是小北鼻也有累的时候，或许是乌素姆在梦里翻了个身，也可能是祂准备尿床了，但是不管怎么样，祂的触手略微松开了。 埃洛·光球·文斯于是爆发出猖狂的大笑，一头扎进时间长河里，寻找到早已定位良久的一段投影。 『所有监测器就位——』 『侦测到高强度不明能量，正在中转世界A-F-CCA-12地区出现。』 『光学监测发现不明生物出现，疑似埃洛文斯本体。』 『数据记录中……』 那蓝色的光球开始炸开巨大的电弧，像是充气膨胀的史莱姆一样，迎风便涨。 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光球就已经扩大到了一个近乎可怕的尺寸——足足有一百七十米高。 按照4.15米的标准写字楼层高，这就相当于刷地一下平地冲起来一幢40多层的大楼！ 就算是高速电梯每秒4米往上蹭蹭蹭爬都没有它长得快，哪怕是在环境空旷的血海中转世界，它的出现也显得格外巍峨，能量读数更是一瞬间直接拉满了所有的仪器上限。 “哦嚯嚯嚯！这种久违的力量感！唉妈呀也忒霸道了！” 雷霆一样的声响从那个光球里发出来，这次倒是用的纯正的带着点北地大碴子口音的国语。 那个一时之间还看不清楚真切模样的光球逐渐变得黯淡凝实，就就像是蒸发掉了水分一样，逐渐向里收缩。 一个巨大的、站立的、有着暗金色繁复华贵纹饰，甚至看起来显得异常尊贵的大型鸟兽，屹立于大地之上。 『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骚包啊。』艾丽娅的声音从监测器里传来，带着几分揶揄：『我说怎么今天喜鹊叫，原来堂堂鸟兽种霸主埃洛文斯小姐，居然选择的是发情期的时候最华丽的样子——你搁这选皮肤呢？』 “闭嘴！”埃洛文斯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监测器。 或许是因为重新拿回力量控制不好，也可能是故意的，祂这么一眼望过来，一整条甬道上的探测器包括后方近千米长的血海世界平地，都被威压挤得炸开，空气都在震荡，一道又一道细微的空间裂隙生成。 『不错，这倒是看起来很有精神。』 “我只有10秒钟时间，没空和你废话。”华贵的170米高超级鸟兽种霸主嘀咕着，仰头看着血海世界外的深空。 而且还是侧着头——当年艾丽娅追杀它的一个理由就是因为这货从不正眼看人——可实际上鸟看东西都这样。 『给我就一秒，自己就十秒，区别对待是吧？』 “你的力量和我不同，一点都不好拿……找到了！”埃洛文斯眼前一亮，双翼张开，猛然一扇。 「轰——————————」 震撼天地的飓风骤然成型，风雷席卷出去数十公里，大地为为之倒卷，血海翻腾。 埃洛文斯那庞大的身躯在一瞬间连续炸开三道勉强可见的气浪，原地升天化作一道流光，直冲深空。 监测器的读数已经完全抵死顶格了，女娲看着自己一再拉高的12级灵能读数上限，非常人性化地默默关闭了报表的警示——有什么意义呢？战斗力数据这种东西，就是拿来被炸掉的。 埃洛文斯只有十秒钟，但是祂从血海世界离开，并且抵达那距离它超过三万公里的空间裂隙，只用了不到一秒。 这已经超过了十分之一光速了，意味着人类就算是把引擎超冒烟，在常规的动力领域上也只配跟在后面闻尾气。 或许量子纠缠可以超越光速，比如说依托灵能和诛仙号的动力系统，直接进行跃迁，瞬间抵达目的地。 但问题在于人类又有多少诛仙号，有多少灵能呢？ 埃洛文斯这是炫技，但同时也是明晃晃地威胁，拥有全盛时期力量的它，远不是当前地球或者蓝星可以觊觎的存在，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祂就是活生生的神。 嗯，要不是蓝星这边另外还有一个神来得早了些，现在该是祂埃洛文斯冕下作威作福才对…… 巨大的空间裂隙横亘深空，这道空间裂隙原本应该贯穿血海中转世界，从蓝星一直延展到地球。 然而两边都已经缓慢张开的裂隙，中间却被不可名状的触手投影给攥住了，甚至想要捏吧捏吧给捏合拢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就连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都有了片刻的失神——这就是这些生物的个体伟力吗？ 拥有高山一样大的躯体，瞬间数万公里的移动速度，能够抵御核弹冲击的物理防御，甚至还有可以直接破碎空间的伟力，而这种力量还只是对方在沉睡之中不自觉的举动。 ——这有得打？拿头来打？！ 埃洛文斯并不知道这种震撼的场景在一定程度上已经给旁观的人类造成了心理阴影，祂尽职尽责地巡梭着这道空间裂隙，寻找着最合适的切入点，准备让它崩开之后弹得大一点，玩个花活儿。 在女娲倒计时变身时间还剩3.16秒的时候，埃洛文斯终于找到了想要的那个节点。 “嘿——傻大个儿！该起床尿尿啦！”埃洛文斯嘎嘎嘎地笑着，在深空之中通过不知名的能量震荡发出声音，那锋利得可怕的双爪抬起来，猛地对着那道空间裂隙一拽一撕。 「蹦————」 某种并听不见，但就像是在大家脑海里响起的声音，伴随着那道空间裂隙延展开的蜘蛛网一样的裂隙而响起。 埃洛文斯身形暴退开去不知道多远，监测它身影的天文望远系统甚至发现了轻微的引力红移！ 而接下来，一场堪称天文奇观的景象，展现在了人类的眼前。 ——星空在碎裂…… 宇宙深空，那明明空旷、广袤、没有边界的地方，如今像是凭空出现了一面被打碎的镜子，片片碎开。 深空是深邃的黑，那么碎裂之后的深空，能够看到什么？ 答案是比深邃的黑更黑的黑暗——就连光都没办法从里面逃出来，但却又并非是黑洞，而更像是某种最初或者最终之地，就像是宇宙这个大泡泡所在的背景板，碎裂之后的深空被这种深沉的黑暗缓慢地吞噬着，尽管裂隙在不断地自我弥合，但这种可怕的吞噬依旧在缓慢且坚定地同步进行。 『……这就是虚空。』艾丽娅的声音带着几分异样：『如果人类以后能够用自己的力量抵达那里，就会发现真正的世界，远比我们能够看到的更为广袤。』 星辰大海，不仅仅只有星辰大海，还有虚空这片无穷无尽的海洋。 只不过横渡虚空意味着超高级的文明实力，到时候甚至自称是说是以正常种族比肩神明了。 因为能够横渡虚空的话，确实拥有和真神族群对话的能力。 对于那种程度的高等文明而言，乌素姆之流，大抵就相当于是一只发疯的非洲象。 很可怕，但是好像也不是特别可怕——稍微认真一点，就能够解决这种麻烦，撑死也就从片警换到武警的程度。 至于说现在的地球和蓝星，那恐怕连业主居委会都比不上…… 原本攥着空间裂隙的乌素姆的触手投影，也在这层层碎裂的空间裂隙崩塌之中若隐若现。 如果仔细看那些碎裂的被吞噬的碎片，就能够在那镜子一样的碎片上看到那触手的倒影，数以亿计这样的碎片被虚空同化，也意味着非物质维度的乌素姆的触手投影被虚空就此湮灭。 伤口，就这么出现了——埃洛文斯挥舞着翅膀冲回来，横亘数千米的巨大光刃从双翼中斩出。 「唳————————————————————」 一声响彻深空的惊叫，震荡着所有观看这一幕的生物的脑海！ 乌素姆——翻身了！！ 第1265.5章-艾丽娅觉得棘手的敌人到底多强大（为刀片2/2 被人叫醒就大吼大叫的乌素姆是屑。 但是用砍断别人一根触手的方式去叫人家起床尿尿的埃洛文斯，难道就是鉴了吗？ ——当然是！ 干得好啊！埃洛文斯你干得很好啊！ 艾丽娅这句夸奖还没有说出口，埃洛文斯就光速逃窜了。 而且还是物理意义上的光速，在一边解除‘变身状态’并且一边重新恢复成蓝色光球模样大小的时候，因为能量散发逃逸的关系，在人类的监测之中，埃洛文斯润回来的速度已经无限接近四分之一光速。 这对于祂这个质量的物体而言，简直就是仙人放屁——不同凡响啊！ 不过大家也没别的表示，并且齐刷刷地把目光集中到了‘近在咫尺’的火星表面上。 他们需要一点点证据，一点光学观测上的证据，来证明一件事情。 那就是乌素姆真的存在，火星的地表活动痕迹，是对方留下来的，而不完全是地质变动。 毕竟对于人类而言，一只可能有数百公里、甚至数千公里的巨大生物，是他们目前还不能接受的操作系统。 太大了，实在是太大了，忍一忍都没有可能的那么大，忍不住。 甚至从人类可以理解的方面，这么大的生物压根就不应该存在，或者说不应该叫做生物。 人类目前能够抵达火星的探测器并不多，抵近地面的最新的探测器，是共和国的天问一号，以及深空探测计划之后悄悄发射的天问一点五号。 别问为什么会在编号里加小数点，为了这事儿航天局已经和深空探索计划项目组半恼了好几次了。 知道这玩意儿写内部报告自动换行都不好分段么！ 之前因为深空二号探测器无了之后悲伤了一阵的深空探索计划项目组，这会儿又开始进入了兴奋期。 “看哪里看哪里？” “阿拉伯泰拉！”一个小伙伴直跳脚：“绝对是阿拉伯泰拉！我之前就觉得有问题！绝对、一定！” “哪里有问题？” “超级火山喷发——爆炸性火山！” 关于火星火山历史的数据，曾经一度使科学家们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他们要研究超级火山喷发可能对红色星球的气候产生什么影响，并且推测人类是否可以利用这些环境。 要知道当年人类可是真的有想过先去月球还是先去火星这种问题的！ 上一个这么纠结的，那还得是小时候纠结是去青华还是白大的小小学生仔。 嗯，最后发现俩都没去成，人间真实了属于是…… “为什么！阿拉伯泰拉是火星上唯一一个有过这些爆炸性火山的地方！为了这事儿我纠结了十年！” 那个小伙伴拍着桌子，砰砰砰地拍，气势凶悍：“人生有几个十年！乌素姆——我和它不共戴天！！” 能想象那种心态么？ 就像是做课题实验随便抓一条鱼，记录研究了仨学期兢兢业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结果发现各种数据不对。 ——然后惊觉这条鱼是变异的某岛污水污染变异鱼奇行种！ 也就打不过乌素姆，不然小伙伴现在直接啃了它的心都有了。 前提是真的有乌素姆存在…… “这里，就这里，图像定位一下。”他指着已经有数据分析的地区：“这七个破火山口，是这片地区可能曾经拥有能够超级喷发的火山的第一个迹象，之前我的导师认为它们是数十亿年前小行星形成的一系列撞击盆地。” “然后呢？” “然后？13年的时候，一个神秘的、帅气的、睿智的科学家发表了一项研究，他们提出这些洼地实际上是火山口。” 说着那个小伙伴骄傲地扬起下巴，明示那个科学家就是自己，赶紧来夸夸他。 结果大家没鸟他，纷纷主动翻阅起研究报告。 你谁啊？我有资料我看你干嘛？ “我看过那份研究报告，用的是MRO的紧凑型火星侦察成像光谱仪仪器的图像。” 有另外的小伙伴探头过来，他和这货学的东西差不离，也是深空探索计划项目组的台柱子。 “当时他们是在距离这个火山口好几百公里之外的地表和峡谷壁和陨石坑里，寻找矿物质的时候找到了粘土。” “粘土？” “对，粘土，火山喷发的时候，风把火山灰吹走了，其中携带着部分火山矿物，比如说蒙脱石、伊莫戈石和水铝石，这些矿物被水变成了粘土，然后这个家伙就确认了这东西是火山口。”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意外的发现，因为按照正常的地质地表活动，这种程度的火山口简直就是奇迹。” 发现火山口的小伙伴耸肩，他其实也很震惊，那么为什么这么震惊呢？反正小编也非常惊讶。 ——因为它太大了！ 大到什么程度？最开始，科学家们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一块盆地…… “听说过天府之国么？” “……有那么大？” “不，比那还要大。” “靠！” 如果天府之国其实是个火山口，那么生活在那里的大熊猫们会震惊到打翻盆盆奶吗？ “不仅仅是这样，其实我当时还把矿物数据放到了用MRO相机拍摄的图像制作的地形图上，整个阿拉伯泰拉的3D地形图我都做出来了，这个地方有富含矿物质的矿床，而且它们的灰层保存得非常好，不是被风和水混合在一起，这就和我们事先预期的一样——灰烬的分层方式与沉积物新鲜时的分层方式相同。” “……能跟我时候结论吗？分析这个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哦，主要是为了计算了每次超级喷发会释放多少物质，然后再按照灰烬量去反推的所需要的喷发次数。” “等等，我大概理解了……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个不正常的火山活动，和乌素姆有关！” “嗯，如果和它有关。” “那么之前的超级火山喷发都可以算到它头上！那么我们甚至可以计算出……它的活动周期？” “对，实际上其他地质活动也可以——前提是确认那些地质活动真和乌素姆有关。” 想要确认也很简单，火山这种东西百年千年难得来一次喷发，要是前面刚玩完它，这边马上就有了，那么自然就可以确认有因果关系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宇宙包龙星阴了一把火星常素姆，拿了祂的儿子来骗祂。 “你真是个天才！” “这不废话么，说得好像我们谁不是一样。” “……也对，我TM真是个天才！” “省省吧，程序员没有天才，只有秃头。” “你闭嘴！” 大家紧张地等待着，等待着这只需要8秒钟就可以看到的即将出现的剧烈火山活动——大概会有。 如果按照光速一秒运行30万千米来算，光是观测到火星地表的迹象，再把信号传输到蓝星，都得花21.03分钟。 感谢血海中转世界降低延迟，毕竟高清和低延迟以及没有打码，是所有正常人类的追求。 大家等待着，等待着，足足五分钟之后，安静的火星上，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 “……真出现了。”有人这么嘀咕了一声，而后赶紧捂着嘴，屏住呼吸看着火星上面的地表活动。 整个阿拉伯泰拉地区，就像是缓慢地……动了起来…… 乌素姆必然不可能是在地表最表层，这是大家预设的一个共识。 不然人类不可能通过这么几十年孜孜不倦的目测视X发现不了祂！ 哪怕它体积再大，只要动作大一点就会脱离正常地表变动的范畴，生物和石头到底是不一样的活动方式。 目前的预计，是火星地下有类似熔岩空洞一样的大型内部中空地区，可以容纳数千公里的乌素姆沉睡。 这倒不是什么夸张表达方式，而是真正的天体物理认知差距。 就像是人类现在的活动一样，对于蓝星和地球而言也是微不足道的。 哪怕人类往下挖了一万多米，大抵就如同一只蚊子使劲在西瓜上踹了一脚——你能说那个踹出来的坑有多深吗？ 而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也只不过是西瓜上的一道微微凹陷的印痕罢了。 人类向往星空，却都还没有深入了解过自己脚下的大地。 真不知道是该说人类好高骛远，还是说地球蓝星奥妙无穷…… 寂静无声的影像里，火星上的某些地区，正在喷发着剧烈的熔岩和气体。 在蓝星上，火山有时会产生喷发，将大量灰尘和有毒气体释放到空气中。 但是起码人类出现并且活动到现在的这段时间，没有见识过这么剧烈的火山喷发。 哪怕单单凭借目测，他们都能够估算出这种火山喷发规模在蓝星将会是什么结果——它将会阻挡阳光，并改变接下来数十年乃至于数个世纪的气候！ “和我以前计算的一样，这种程度的喷发，会把厚厚的灰烬覆盖到距喷发地点好几千公之外的地方，这种规模的火山并没有留下多山的遗迹，是因为火山口会坍塌成一个直径可达数十公里的巨洞……”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当年乌素姆是在地表的，但是因为制造了太多的地质变动，然后逐渐被火山灰覆盖，以至于看起来像是藏进了地下？” “……或许——靠！熔岩羽流！” 看着画面上那绚烂的熔岩羽流，大家齐刷刷地惊呼出声，甚至有好几个小伙伴直接爆了粗。 “这尼玛不是乌素姆我倒立吃奥利奥好吧！” “不是，它到底有多重啊？这是引力效应直接摩擦生热吗？！” 熔岩羽流最出名的地方，是木卫一。 而之所以木卫一能够向太空释放喷发高度500公里强大的熔岩羽流，是因为木卫一的内部有着大量的热源。 这些热量的形成机制跟蓝星这种大个}崎灵玐无寺〓溜芭〘起奇箘子不同，一般像蓝星这样的行星，它的热量来自于引力坍缩和放射性物质的衰变，也就是它完全自产自销，家庭作坊式手工业。 而木卫星内部的热量，则是来源于木星对它的引力效应。 木卫一的轨道上产生差异较大的近木点和远木点，会产生巨大的引力差，这种引力差让整个木卫一的岩层不断摩擦导热产生了热量，这些热量甚至能够将它内部的岩石融化，从而形成了岩浆，从火山口喷发出来。 换句话说，之所以阿拉伯泰拉火山口现在能够喷出熔岩羽流这种奇观，是因为乌素姆的‘翻身扭动’动作，让它周围的岩浆出现了极限的挤压和摩擦，甚至超出了正常地质活动应该的喷发量，一下子就社爆惹！ “测算结果出来了，单次喷发……大概有4亿个奥林匹克游泳池那么多的熔岩，这还不包括没办法计算的气体。” 负责计算的小伙伴用近乎呢喃的声音爆出数据，但是大家都已经不愿意说话了。 宝宝心好累……这是个什么行星怪兽…… “这种破火山口，我们蓝星也有，就在黄石国家公园。”有小伙伴幽幽的来了一句。 大家的汗毛都直接竖了起来：“我们没有！” “你别胡说——” “黄石——黄石那边一切正常！” 要是蓝星上也有一个这么大的家伙，这TM以后的日子还能过？ 共和国的决策层其实一直对艾丽娅忌惮不已的加坦杰厄无法理解，主要是过于缥缈，不够数据化、具象化。 现在有了，甚至用艾丽娅的结论直接给答案，那就是乌素姆很可能并非加坦杰厄的对手…… “……所以祂的苏醒，有周期吗？”有小伙伴问出了憋了好一会儿的问题：“祂上一次活动是什么时候？”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齐刷刷开动起来，最后在图片中找到了一个细粒单元的证据。 “这是风成沉积的在非典型特征，如果按照这个图片来分析，那么这很可能就是迄今为止，阿拉伯泰拉地区我们发现的最年轻的火山沉积。” “然后算算它是多少年就好，我觉得可以做个矿床的模型……我看看……反照率低，热惯性大，这不就是富高钙辉石么？” “我觉得这个细分单元的相对年龄，要比周围的火山平原更年轻一点。” “我先算一下，火山口计数……绝对模型年龄……” 『应该在5±0.7到21±1.2ka之间，另外你的模型导入数据弄错了一条。』女娲悄悄地用公频功放提醒他。 “那我还真是谢谢了啊！” ka是一个时间单位，1ka代表的是1000年。 也就是说，这次火山喷发最早也就发生2.2万年前，距离人类时间最近，则可能是4600年前。 “……4600年，那个时候我们在干嘛？” “埃及，苏美尔，美索不达米亚，还有夏朝——人类开始写网文……我是说神话故事了。” 这其实在地质的时间尺度上，是一个非常年轻概念，地质时间追溯往往都是万年为单位。 但是对于人类来说，4600年，已然是一个文明发展的大周期，四大文明古国直接没了仨。 “我提议发射地震调查、大地测量和热传输着陆器，或许我们该对阿拉伯泰拉地区，进行一下内部勘探活动了。” “这样做，不会惊醒乌素姆吗？”旁观至今的鸿胪寺卿发表了灵魂提问。 然后大家都用特别同情的眼神看着他——这孩子都被吓傻了，风声鹤唳了属于是。 数千公里的生物，会被一个几百公斤的探测器砸醒吗？ “所以，之前我们干的事情，就是给了这么强的一个家伙一刀。”有人比鸿胪寺卿还后知后觉：“还把它的触手切了一根下来？” “……对。” “……那我们什么时候死？” “这就得问乌素姆什么时候过来串门了……” 第1266章-智慧种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为刀片2/2 “祂在我的心里住了好几个月，我能够问祂要房租吗？” 『不行，因为欠款立案的两千块，而你的心对祂来说，一文不值。』 “……”艾丽娅收回视线：“确实，终究是错付了。” 幽怨的艾丽娅，等不来她心中的乌素姆。 就像是金怪鸟，也不会惯着这货的臭毛病一样——自己这次帅炸了！她不得跪着求我？ 『所以这次是你欠我人情。』埃洛文斯或者说金怪鸟，酷酷地冷哼着：『叫声姐姐来听听？』 “我叫你一声好姐姐，就可以把人情还了吗？”艾丽娅表情带着期待。 『那必然不可能，想都别想，好姐姐又不值钱。』金怪鸟鄙夷道：『你这种家伙，天知道有几个好姐姐，在神恩世界就是个惹事儿的。』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那你叫我一声——你说不值钱的！” 『啊这……咳，信号不好，喂喂喂？挂了——』 埃洛文斯再度溜走，似乎在融合了叉烧之后，她这个惹不起躲得起的属性越发纯熟了。 女娲这才重新接过通话权限：『乌素姆的存在，对于决策层来说，很震动。』 “意思是以前不怎么信？”艾丽娅看着屏幕上的宫装丽人：“还是说没有相应的概念？” 『主要是没有概念，总是说个体伟力个体伟力，到底这个个体伟力有多强大，不够直观。』 神仙姐姐是个体伟力，异种也是个体伟力，艾丽娅还是个体伟力。 神仙姐姐打小怪兽，异种自己就是小怪兽本兽，艾丽娅打月球——还准备打火星。 她这是大怪兽…… 『作为人工智能，很遗憾我并没有‘震惊’这种情绪，但是并不妨碍我对于超出常规数值的乌素姆表达惊叹，祂的存在，颠覆了过往人类对于生物的认知。』 “那倒不至于。”艾丽娅掏了掏耳朵：“乌素姆这种个体是特例，正常的星球上很少见。” 不过如果以后人类步入星辰大海的旅途，那么大概率还是能够再遇到不少的，这玩意儿在星空里很多。 要不然神恩世界干嘛天天都叫嚷着不要抬头不要抬头？ 要是你往天上看，那些星星有一个算一个上面都住着这种玩意儿成天盯着你，你也不敢抬头看。 这还真就感谢它们不怎么主动动弹，也不爱串门儿，不然哪里还有智慧种的活路。 别说冷兵器时代了，就算是热兵器时代，想要动一个体长高达几千公里的超巨型生物，那也可以算是痴人说梦。 大伊万比得过人家就地翻身驴打滚么？一觉睡四千六百年，翻翻身就熔岩羽流直冲天际五百公里高。 『有一个问题，很重要，我们需要得到您的正式回答。』 “说。” 『您如果‘恢复’到之前击碎血海世界的全盛时期，实力排行和埃洛文斯、乌素姆以及加坦杰厄，可以大概进行以最弱者为基准的排序吗？』 “埃洛文斯最弱，如果它算是1的话，乌素姆大概在1.5左右，我在1.8或者是1.9，加坦杰厄……” 艾丽娅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我只能说它肯定破2，而到了我们这个地步，综合力量翻倍其实意味着正常情况下绝对的实力压制，不是质变那么简单，1就是1，但是2很可能就是100甚至1000，就和地震能量分级一样。” 地震的震级是指地震的大小，以地震仪测定的每次地震活动释放的能量多少来确定的，两级差距巨大。 1.0地震仅仅相当于30磅炸药爆炸的破坏力，相当于建筑爆破时候的轻微颤抖。 而6.0地震，就相当于100万吨同等炸药的爆炸威力——震级相差1级，能量相差32倍。 『那么我们有办法用当前的资源或者技术手段，帮助您恢复到全盛时期吗？』 “没有。”艾丽娅老实摇头：“我也很想开挂，但是做不到。” 『好的，我明白了。』女娲表示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对于人类而言，发现乌素姆这种恐怖的家伙，第一反应当然不会是和它交朋友，而是想着怎么弄死它。 ——所以野心家想要弄死艾丽娅属实是合情合理得过分了…… 埃洛文斯虽然之前展示出了强大的力量，但是毕竟祂不够忠诚，不够根正苗红。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艾丽娅虽然有着疑似‘夺舍’、‘附身’、‘携带随身老奶奶’之类的疑点，但她已经通过多次实践证明了绝对站在人类的这边，而在人类的内部阵营里，则是充分体现了再亲亲不过母女。 什么叫娘家啊？就是说哪怕嫁出去了，离家出走就等于回娘家住，是最后的避风港湾。 共和国致力于维护这种关系，并且在确认关系没有破碎的前提下，无底限强化艾丽娅本身。 发生养寇自重这种事情，艾丽娅是真的不想的，但是架不住命运女神老是给她整些幺蛾子出来。 说句难听的，十分钟之前共和国都还要纠结一下怎么处理驻扎在樱岛的外海舰队的问题，现在不纠结了。 异种只要敢从艾丽娅身上拽下来一根头发，今天外海舰队就敢穿着海魂衫，空降洛杉矶！ 艾丽娅能说什么？ 她只能是一边说不用不用，不要压岁钱，一边拉开自己的衣兜各种明示往里塞。 这多不好意思啊——多来点多来点！ 『关于乌素姆和巢虫种的对立乃至于争斗，我们有可行的观测手段吗？埃洛文斯小姐表示那是我们当前无法踏足的领域，可是国家科学院对此很好奇。』 挑动两只野兽打架并不稀奇，动物自己就会干这种事情，野外还有响蜜鴷这种找人类帮忙掏蜂窝的鸟呢。 只要你掏了蜂窝之后分它一点，那它就会认为你是好帮手，下次有新货还带你去白嫖。 无论是巢虫种还是乌素姆，甚至就连埃洛文斯——好吧埃洛文斯不算——前面那俩都是以力证道的，并没有展现出特别高超的智慧，比起全智加点的某个小仙女更是天壤之别。 所以在没办法亲自动手的情况下，人类对于驱虎吞狼这招格外感兴趣，觉得或许可以反复使用。 可是埃洛文斯给想要靠智慧战胜强大对手的人类以极致的嘲讽，就你们也想看半神打架？早了两万年啊！ “这个埃洛文斯倒是没有骗你们，乌素姆哪怕被切断一只触手，也很难在物质维度清醒过来，这种级别的生物反应通常都很缓慢，因为物质维度消耗是需要遵守能量守恒的宇宙底层定律的，除非祂能够虚空造物。” 乌素姆别说有权柄，就算它有外挂，那也没办法在物质维度里无限制地蹦跶。 除非祂是能够违背能量守恒定律的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发电设备制造厂家，把自己变成永动机…… 艾丽娅之所以当初强得惊天动地泣鬼神，痛殴三界无敌手，就是因为灵能太阳炉太TMBUG了，这东西的战斗续航能力直接就是开挂级别的，再搭配上正常人类种的体型，这不是直接奔着膀胱局去了？ 纵观军团长历代生死大敌，无一不是被他追杀至死的，这一点埃洛文斯有深刻体会。 乌素姆没有这个条件，或者说即便祂拥有军团长的灵能太阳炉，那个体型消耗也遭不住挥霍。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邪神啊旧日之类的精神蛊惑，那么多盲目痴愚的力量宣泄了吗？”艾丽娅意味深长：“对于人类而言，这些力量或许来得无比强大，但是对于祂们来说，这种模因感染，仅仅只是体温散发一样的消耗。” 乌素姆在哪里和巢虫种打架？答案是在梦里。 或者统称为非物质维度也行，群体潜意识和盖亚酱、甚至加坦杰厄酱，都是在那里活动的。 艾丽娅的意识海也基于那个脱离了‘现实’的非物质维度，但是意识海算是一个自家的小房子，非请勿入，而且主人只要不是弱于入侵者太多，对于里面有近乎绝对的控制权。 那么请别人来自己的米奇妙妙屋玩耍，对于敌人来说就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了。 军团长当年之所以爱请人来打牌，就是这么一个道理，人类目前最贴近这个非物质维度的科技，大概就是量子态这么一个认知——艾小丈育不清楚量子态方面的科学进步到了什么地步，但是很显然应该还不能够隔空看电影。 『既然没有办法直接观测乌素姆和巢虫种之间的争斗，那么我们可以释放探测器吗？』 “往哪里释放？” 『火星地表，乌素姆所在的阿拉伯泰拉区域。』 “我觉得可以，探测器才多重啊，对于祂来说估计就是个蚊子。” 『可是人类会被蚊子叮醒。』 “那么你家探测器能破乌素姆的防吗？” 『好的，我明白了。』女娲乖巧地去质问自家工程人员去了。 多大胃口啊，探测器当导弹打是吧？一发入魂是吧？ 艾丽娅叹了口气，乌素姆的触手这事儿，算是暂时了解了，堂堂大BOSS客串一番，杀青走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看多了那些火星啊深空啊大爆炸啊火山大爆发之类的，总觉得再看这些异种的斗争，就显得特别小家子气，甚至有点可笑。 “宇宙之浩淼，时空之无限，人类算什么？”艾丽娅站起来，自己给自己旁白：“达康、育良、瑞金又算什么，不过都是蚂蚁、尘埃罢了——这就叫胸怀宇宙！” 『被异种抢夺的四号机甲，还有10分钟就会抵达台场区域，大地女神号已经出动拦截。』 好吧，艾丽娅被瞬间拉回现实，可别继续无限了。 “所以不要天天看星星，看多了就容易失去正常事物的尺度认知，整得跟孙连城一样，看得都快修仙了。” 『我有一套稳定的认知尺度体系，并没有这种模糊认知的能力，很抱歉。』 “这倒不是你的问题。”艾丽娅使坏““那么一个男人脱发到还剩多少，算是一个秃子呢？” 『……』女娲象征性地宕机了一秒：『这个问题让我很为难——发现目标！』 “什么目标？” 『吸血鬼亲王·德古拉！』 …… …… “……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雷克萨指挥官瞪大了眼睛，和自己的副官对视。 不仅仅是他，包括他在内的整个第三远征探索舰队，都陷入了死寂和沉默之中。 “一个半神级的生物，以及……”天翼种的参谋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埃洛文斯——” 地狱界巨头·鸟兽种霸主之一·时空怪鸟·埃洛文斯！ “祂不是死了吗？！”雷克萨指挥官回过神来，猛然站起身：“祂明明死了！！” 军团长和祂在过去战斗，在现在战斗，在未来战斗，远古的壁画上有他们战斗的图腾，还未完成的绘画作品里晕染出他们的身影，吟游诗人的诗歌册子上，甚至能够读出这从未曾主动写上去的史诗。 这么一个被公认的干掉了的巨头，现在突然发现还活着？！ 人类绝对想不到骊山陵寝被挖开之后，政哥哥从里面爬出来然后张口说‘额滴额滴全是额滴’的时候，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大概就像是现在的雷克萨指挥官一样，扭曲到了近乎狰狞的地步。 “埃洛文斯在和一个半神级生物对抗，祂和空间裂隙之外的新文明会是什么关系？” 第三远征探索舰队信的是军团长，而军团长当年干掉了埃洛文斯——或者没有完全干掉——新文明有可能信仰埃洛文斯，这一来二去的，大家这不就率先预购，直接成为了死敌了吗？ 是时候远征新文明了！把他们的都城改名叫君士坦丁堡！东征！东征！ 大家俱都沉默着，带着警惕和惊惧，还有沉重的犹豫。 三道空间裂隙的出口，一道通往深空，空荡荡无处可去，一处在海底，刚下去就看到了如此劲爆的一幕。 “……我们不能就这么出去，埃洛文斯对于人类种并不抱有主动的恶意，但也绝对称不上友善。” 而且这还是没有被军团长弄死之前的埃洛文斯，天知道现在祂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爱好，比如吃人类小孩之类的。 一个半神级生物是什么概念？ 他们现在整个远征探索舰队拉到满编！后勤补给全部配齐！也不过是准备攻打这种级别的存在的巢穴。 而且还是做好了开团之后立刻建立前哨，摇人支援的准备的，没指望单刷…… “第三道空间裂隙，在哪里？”雷克萨指挥官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已经很坏了，迷航三年，此路不通，前方有恶犬——恶鸟。 那么事情还能够更坏吗？如果有的话，那么就继续吧，反正都破罐子破摔了。 他们现在的心理预期无限拉低，别说和新文明保持友善了，只要不被当场包围然后全歼，那就算是胜利。 如果能够突围冲出去，找到新的航路，那就是史诗级胜利。 如果能够顺利建交，大家起码坐下来保持表面的礼貌…… 雷克萨指挥官决定如果能回到本土，自己立刻辞去军方的职务，去加入政务官的体系。 有这本事自己绝对以外交能力名动整个神恩世界好么！到时候自己就不是雷克萨指挥官，而是雷克萨面子怪！ 一干舰长也纷纷做好心理建设，之前潜入水里负责现场直播探索任务的巨龙种已经被打捞起来了，倒是没有受伤或者别的，只是单纯因为旁观了一场过于激烈的变故，导致在水里忘了呼吸，憋晕了过去。 从空间裂隙外面看，或许看不太真切这里面，毕竟那个触手怪一样的半神级生物攥着空间裂隙。 但是从里面往外看，就跟扒拉着百叶窗的缝隙差不多，这个可怜的巨龙种当时距离虚空的同化侵蚀只有几米远的空间距离，稍微动作大点就给卷进去然后湮灭了，这活着回来简直能吹半辈子好么！ 它晕过去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它是英雄。 雷克萨指挥官甚至已经内定了给这位勇敢的侦查兵一个个龙一等功，有条件的话甚至可以给它定做一个一吨重的奖章，用以表彰它在危机面前半步不退，成功地通过直播的方式把一干上司吓个半死。 好小子，真有你的嗷！ “第三个空间裂隙……”侦察舰的舰长揉了把脸：“在距离我们只有一个小时距离的海里，我们还没有展开探索……真的要去吗？” 十分钟之前，他们对待空间裂隙的态度是这样的：快看！我找到了一条落单的空间裂隙！ 十分钟之后，实力强大到能够在异世界生存三年的远征舰队：快跑啊傻孩子！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就是说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出意外可以理解。 可是现在主动再去送，还是有点担惊受怕…… “去——”雷克萨指挥官咬紧了牙关：“必须要去！我们没有时间了！” “可是……” “不出去，一丝机会都没有！” 雷克萨舰长站起身，让他能够担任远征探索舰队的指挥官，自然是因为他有突出的素质。 事实上这么多个远征探索舰队，每一支的指挥官都拥有过硬的心理素质，以及最坚定的意志力。 “三年了，整整三年，我都不知道如果我们再被困在这里面又一个三年，我们还能不能够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雷克萨指挥官双手撑着桌面：“诸位，想想我们的职责，想想我们的目的——我们最开始，不就是为了去和最强大的敌人作战，所以才出海的吗？” “但埃洛文斯并不是我们的敌人。” “是不是敌人，我们说了不算，但是起码我们现在，还有直面埃洛文斯的勇气！” “……” 一干舰长互相之间对视了几眼，交换着眼神，而后纷纷起立。 等到最后一个舰长都站起身了，侦察舰的舰长于是抬声喊道—— “立——正！” 「啪——」 “敬礼！” 「刷————」 一众舰长整齐抬手敬礼：“请指示！” 雷克萨指挥官回礼：“我命令——第三远征探索舰队，目标第三道空间裂隙，前进二，出发！” “智慧种荣光永存！”侦察舰的舰长望着他：“我舰请求担任突击侦查任务，请批准！” “智慧种荣光永存……同意。” “是！保证完成任务！！” 第1266.5章-金夫人和机师职业八字不合（刀片2/2 吸血鬼亲王·德古拉，臭名昭著的异种，有多个化名身份。 至于说最近他干了什么大事儿，那么除去针对艾丽娅的刺王杀驾以及袭击TPC二号基地之外，大抵就是挖坟。 据说这货极有可能把环溪观的祖坟给刨开了，挖走了神仙姐姐的师傅和大师姐小师妹。 好吧，没有小师妹，但这已经足够让神仙姐姐杀意沸腾，满世界追杀他了。 可问题是他敢出来和神仙姐姐当面锣对面鼓地干一架么？ 他不敢！ 非但不敢，甚至在神仙姐姐愤怒地株连异种的时候，他也不敢出来出头。 这样的家伙以前不在艾丽娅面前冒出来，那么忙着拯救世界和震撼亲妈亲妈——主要是震撼亲妈——而且经常失败的艾丽娅其实是没太多精力刻意针对他的，没见神仙姐姐都忙着为国为民，暂时放下了掘墓之仇么。 不过不针对不意味着可以坐下来喝茶，德古拉和她之间是没有可能讲和的。 犯下了累累血案的幕后黑手，就算今天不死在这里，以后也得追索他。 就像是大魔王一样，可以洗白，但是没必要。 迄今为止气得别人不行，但是最后被洗白的角色，其实也就那么三两个。 比如说可可爱爱的熊萝莉，呜呜呜，小熊熊，我的小熊熊…… 哦，只是回去省亲了啊，那没事了。 “德古拉有什么成名技能么？” 『德古拉一系，据说可以进行违背物质守恒定律的质量转换，化身黑烟。』 “那不叫违背物质守恒定律，那是吸血鬼最常见的位移技能之一，出来行走江湖，谁没个压箱底的跑路技能啊。” 埃洛文斯和艾丽娅各自都有疯狂哈吉马路哟的技能，艾丽娅的灵能跃迁以前在蓝星那边还用过呢。 不过别人的技能是逃跑，她用这个技能是奔着战神冲锋去的——只要我创死对手，我自然就安全了，合理！ 如果德古拉有化身黑烟的跑路技能，那么自己过来这边送或许是仗着弄不死艾丽娅也能够溜走？ “可是这个技能，也不能够确定弄死我啊，大魔王也没出现，是不是把我给鸽了？真就准备用狙？” 『或许是他觉得，四号机甲和N2航弹足够应付您这样的个体。』 “可还行，偏偏这种时候冒出来，是看不起我还是本身有什么别的底牌？我觉得他大概率是获得了某种超进化，自信心膨胀了……来人啊！给我拿一把克雷贝尔AP破甲狙来！” 艾丽娅觉得应该稳一手，毕竟不同于之前跑路的那个叫暗铃的异种雇佣兵，德古拉这货有强烈的主观能动性，并非是单纯收钱办事。 一个有主观能动性的小可爱，能够想出多少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就得问问为了找一张瑟图的出处或者是为了和群友杠几句，能够在浏览器里顺藤摸瓜打开三十八个页面的沙雕网友了，他们学习的时候可不见得有这种主观能动性。 『反器材狙击枪，并没有击杀异种亲王的记录。』女娲好心提醒艾丽娅这个不行。 “所以就连你也失去信心了吗？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我连和他对狙的勇气都没有，怎么混江湖？” 『不，您误会了。』女娲只是给出了专业的建议：『建议更换JK-1微型导弹，那个的装药量大一点。』 共和国恐惧的东西：火力不足 共和国解除恐惧的办法：全弹洗地 也就艾丽娅还要在这边守着这道未曾完全愈合的空间裂隙，要是换个地方，舰载机编队就已经起飞了。 泽井总监担不但责任，今天四号机甲都担不起伤到艾丽娅的责任——前提是它真的能伤到。 可是这事儿谁会去赌呢？太液池保镖很厉害，但是太液池保镖希望赌一把自己面对危险的时候，能不能够完美保护要员么？ 最好是压根就不要有危险！ 可是艾丽娅不同意，那么就只能是在别的地方给予帮助了，比如说来点新装备之类的。 为什么在本子这边能够秒速拿到最新的装备？ 别问，问就是运输出错，去库存，枪多多百亿补贴…… “不愧是你啊！”艾丽娅欣然同意了女娲的建议：“多来点！不过导弹什么的，会不会有点太大？” 事实证明艾丽娅想多了，所谓的JK-1导弹，弹如其名，画风十分JK。 艾丽娅拿到了一把伞…… 嗯？伞？ 艾丽娅看着手里跟普通长柄雨伞一样大小的好宝贝：“导弹呢？” 『伞柄就是，伞只是装饰，这是我们用于消防领域研制的超小型制导武——消防用具。』 艾丽娅倒腾了一下这个东西，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类啊！人类你在杀死同类这件事情上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说是制导武器，也确实是制导武器——但这个东西是可以直接使用步枪下挂的制式40毫米榴弹发射器发射的。 而且这个小可爱直径40毫米，长也不过450毫米，一点都不放肆，重量不大于1.5公斤，射程却高达2000米！ 见过能打两公里的枪挂榴弹么？ 而且它用的还是惯性组件加半主动激光或红外成像制导，意味着打出去之后真能拐弯！ “……女士们，自动瞄准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智慧核心！启动！对运动目标命中率高达85%！ 毕竟这东西是做成多用途的，下可以直接挂枪，上可以做成机载武器，使用类似于火箭巢的发射器发射，飞机洗地也讲究一个精确性，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地毯式轰炸的年代了，得讲性价比。 而且由于飞机本身的速度加成，这货的射程也相应可以增大到7公里…… 艾丽娅对此爱不释手：“不愧是JK导弹，和我的画风实在是相配，什么叫格子裙杀手啊？” 西装暴徒什么的，哪里有格子裙来得带感！ 『你喜欢就好，这样的小玩具，家里还有很多，而且我们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女娲整得就跟送巧克力的小女生一样，带着满满的少女心画风。 也就艾丽娅现在还年轻，再过个三五年，祂和白梨不嫁一个过去恐怕还真不能让人放心…… 艾丽娅能够体会到女娲的良苦用心，甚至能够感受到女娲背后那些情报支撑人员在核对了双方力量之后带着些许曲意逢迎的讨好，这倒并不让人觉得不对，艾丽娅还有点心疼那些默默付出的人。 要不是爱得深，谁会舔得这么真？ 这看起来简直就跟已经老了的父母，面对扛起家里收入的顶梁柱孩子一样。 父母爱着孩子的同时，却也从当年的强势地位换到了相对弱势的地位，带着些许讨好，些许无所适从。 “说句老实话，人类以后未必没有对抗乌素姆的能力——我是说在肉眼可见的将来。” 人类在两百多年前还是龙虾兵排队枪毙，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可以造出君权级这种横行大洋的战列舰了。 现在更是能够弄出来JK导弹这种看起来很精致小巧但实际上充满了破坏力的武器，更有核弹级别的洲际投送能力，几小时就能覆盖整个星球，指哪打哪，弹无虚发。 谁能保证百八十年之后，人类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给乌素姆来一刀狠的呢？ 说不定到那个时候，乌素姆得反过来求人类放过祂，艾丽娅这样的个体也不再是人间之神，而是人间之……鉴。 『我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女娲轻笑道：『我很有耐心，而且希望在肉眼可见的将来，我依旧能够看到大家携手前进的盛况。』 女娲没有心，她的核心协议里，甚至都没有‘保护人类’这样的机器人定律，而是‘保护共和国公民’为最优先项。 所以女娲说的大家，那就真是自己家了，肉眼可见的将来，在她的视野里是属于自己家的星辰大海。 艾丽娅咂了咂嘴，乌素姆的切实数据，到底还是给现在的人类太大冲击了，接受不完全。 这就跟福瑞一样，早几十年大呼不能接受，几十年后有人爱死它了，恨不得多来点多来点。 半神级生物难顶是难顶，可是祂也有好处啊——蓝星军方无一不怀念我大爬爬！ 大爬爬掉落的是黄金，而能够长到乌素姆这个程度的，掉落的就是权柄了。 知道拥有权柄的含金量么？埃洛文斯那个傻鸟的时间权柄都还只是残缺的，依旧能够如此风光。 如果说祂本身的战斗力是1，那么加上权柄的权能之后，就可以是1.5，强行和乌素姆五五开。 虽然人家乌素姆也有空间权柄，但是架不住这货嗜睡，给它权柄它也没认真用…… 加坦杰厄一定是有某项权柄的权能的，甚至可能是完整的，这也是艾丽娅由衷忌惮祂的一大主因。 这就跟某个正义元帅金猊·鲁西鲁库洛忌惮大海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者一样，鬼知道谁会吃到什么样奇葩的恶魔果实，一个不慎就会着了道。 加坦杰厄要是拥有最极端的几项权柄，那恐怕就连量子龙神亲自过来都得吃瘪。 虽然现在正义的主角艾小仙女在离开二骑后不断吃瘪，已经快要习惯了，但是机械降神下来的GM都吃瘪那日子还能不能过了？大家还是一起抱团等死算了。 “所以还是希望人没事，希望那些大家伙有事吧。”艾丽娅双手合十，佛媛式感恩：“说起来，佛媛是为了钓中年大老板，那么为什么没有妹子去针对一下程序员？那也是金龟婿啊！” 女娲大抵是唯一一个能够依靠多线程跟得上艾丽娅跳脱思绪的存在了：『有的。』 “有吗？我怎么没听说过？道媛？巨乘奥特曼佛？” 『Vtuber，虚拟媛。』 “啊这——” 『四号机甲还有5分钟抵达台场，大地女神号即将和四号机甲接触。』 “可还行，赶路赶了两个月，终于爬过来了是吧？”艾丽娅默默为程序员点了个蜡，然后想起人家工资比自己高多了，自己什么败犬有资格嘲笑别人，当即收敛心神：“不过不管怎么说，德古拉这样的异种已经不是一般的虫豸了，一定要重拳出击！” 艾丽娅对于对手的态度向来很简单，不听话的那就派出一空输和坦克，将其逐一发送。 “告诉大地女神号，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四号机躺在地上嘤嘤嘤哭的样子！” 『……恐怕不行。』女娲秒回：『我建议立刻撤回大地女神号。』 “嗯？为什么？” 『因为异种部署的能量场发生器和干扰设备启动了——侦测到不明干扰，无法解析！』 “嗯↗？？” “全频段阻塞！警告！！大地女神号精神同步网络遭受重创！』 “嗯↑？！！” …… …… 大地女神号的驾驶舱里，金夫人一把扯断自己身后的连接电缆。 她脸色铁青地接住朝着自己这边倒下来的金叉烧，透过驾驶舱的全息取景器望向对面。 一台和她所在的巨型机甲一样高大的庞然大物，正沉默地站在原地。 一圈又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从它的脚底下绽开，这是对方释放电子对抗时候的散热器工作功率反馈。 树梢灰尘被吹动，如同正在呼吸，对方在抗衡着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干扰波。 而那不知道隐藏在那里，却像是波浪一样翻滚袭来的干扰，甚至让金夫人身上有种被静电打到的感觉……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电子压制的问题了，对方使用了超越了宋氏重工技术力的某种特殊干扰设备。 巨型机甲的操控依靠精神同步网络的连接，这是当前没办法改变的短板。 而对方的解决思路也很简单——我没办法打游戏堂堂正正靠技术打得过你，我就直接把你键盘鼠标外设的线给剪了，让你看着我干瞪眼！ 机器还在，电脑还在，屏幕都还亮着，大地女神号并非完全失去行动力。 就像是笔记本还有一触控板一样，对方没办法从电子战层面上完全摧毁整个机械结构巨型机甲的控制和行动力。 但是谁能够拿触控板来打游戏呢？ 现在整片地区都陷入了狂乱的全频段阻塞之中，就像是被太阳风正面横扫。 大地女神号从设计之初就没想着对抗人类，自然也没有在电子战方面下很大功夫。 哪怕四号机搭载的电子战设备，都还是为了应付泰坦巨兽自带的电离干扰这才加装的。 可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准备到了这种地步，如果说现在是赛博十香软筋散洒满了周围，携带着电子战设备的四号机甲，就像是预先吞服了解药的臭内奸，随时都可以反水起来作威作福。 金夫人低头望向通讯器屏幕，整块屏幕都在不规则闪烁，已经没办法联系上近在咫尺的台场了。 金叉烧则是在之前的全频段阻塞横扫过来的时候，因为精神同步网络不正常中断而遭受冲击，失去了意识。 事实上金夫人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现在脸色苍白，眼底布满血丝，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痛。 “……还真是被看扁了啊——回去之后不彻查清扫一遍TPC，老娘以后就跳槽不干了！” 这内鬼哪里是把TPC变成筛子了，简直就是变成了渔网！ 真就环环相扣组合拳呗，还有这样玩的，金夫人觉得自己驾驶这种大家伙就没赢过，次次都是吃大亏。 深吸了一口气，金夫人放下自己的闺女，把她推进身后的急救弹射舱里。 但是吃大亏，总得找补回来啊…… “女娲，你还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女娲……滋……已离线……机载基础智能……待……滋滋……中』 “还没死就好。”金夫人掀开手边的几个按钮的盖子，将其全部挑起来：“中断精神网络同步模式，转入机械整备状态，把基础传动操控台切过来，另外……解锁马力限制。” 『警告！该操作不合法！！违规操作！违规操作！』 “闭嘴，然后照办！”金夫人擦了擦鼻端，抹了一手的血：“就算今天拉到爆缸，我也得给对面一拳。” 机械整备状态是干嘛的？ 如果说精神同步网络像是一脚油门拨片换挡快速漂移入弯驾驶汽车，那么机械整备状态就是手动推车。 可以动，但是不可以完全动，这个模式是为了在驾驶员不在线的时候，后勤整备人员操控最简单的‘位移’动作，把巨型机甲送上机械整备台的，属于是维修模式。 飙车的时候直接拔了钥匙准备开门跳车去用手推？ 这已经不叫违规操作了，这是送命操作！ 然而金夫人之前掀起来的几个开关，是紧急情况下的接管开关，人工智能分线程的逻辑优先项切换之后，一边口嫌体正直，一边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听话，让大地女神号变成了金夫人想要的样子。 一台纯粹的、数千吨重的、好几十米高的机器人，没有高科技，没有炫酷的唱跳，只有最基础的力量感。 金夫人双臂套入基础的传动操控台，双脚也踩上去，确认作战服锁死之后，她费力到了极点地抬起脚。 四号机甲的视线里，之前死寂呆立原地的大地女神号，缓缓地、坚定的、异常沉重地抬起机械腿。 而后一步踏出—— 「轰——————」 第1267章-一对三，优势在喔！（为刀片2/2 驾驶四号机甲的，并非是德古拉亲王。 倒不是说他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是他不愿意和别人一起精神同步，然后互相偷看对方脑子里那点秘密。 而是他完全不愿意学习…… 这种老顽固学新东西，费劲得要死，就像是拿着个智能机的老古董一样，却连看个信息都能愤怒地笃笃笃戳屏幕，一边戳还一边痛骂垃圾东西到底该怎么用。 你要说他们没行动力吧，他们能变着法地用俚语问候这个智能化的时代是何等狗屎鸡掰。 可你要让他们亲手学一点什么吧，那耐性就跟薯片里的薯片一样，有，但是只有一点点，剩下的都是空气。 顽固派因循守旧，就连搞大事业搞阴谋都是照着神国高举的那套，能指望德古拉这种顽固派头子学习？ 对于这么新潮的东西，他的观念就是拿来直接消耗，对于学习和进步之类的附加活动，既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 他现在只是站在驾驶舱里，俯瞰着大地和外面，像极了那种站在某某巨兽肩膀上的超级反派。 堂堂四号机甲，现在定位也就是个老年代步座驾了，俗称老头乐…… 驾驶舱里并不只是他一个人，他的身后是两个工具人子爵吸血鬼，而另外一侧，还有一个人类的工程师。 子爵嘛，意味着年轻，而年轻就代表好骗。 少年人是这样的，异种年轻的时候也会有一段时期青葱年少充满活力，和人类种少年郎一样拥有热血和根性。 对这种小年轻来说，当老板的就该画大病，人家是奔着改变世界来的，要什么高薪啊，宏图霸业懂么？ 上头了之后就好继续压榨了，而不像是混到公爵的那些老油条。 能够上位到公爵的异种，个个都有自己的算计，不是韬光养晦就是想要背刺他。 而实力堪比侯爵的中流砥柱，那真就比猴还精，德古拉亲王毫不怀疑自己手底下有好几个家伙会一言不合当场跑路，只留下一地鸡毛。 是顽固派，但同时他们也是顽固派里面的墙头草，欺负普通人类的胆子他们有，但是直接正面对抗他们就怂。 可是没办法，人丁凋零，异种的老大也很难做啊…… 德古拉亲王不知道异种是一盘散沙？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手下难，他也难，大家就只能勉为其难。 好消息是目前一切顺利，艾丽娅的注意力被吸引，TPC突袭成功。 而本子这边，果然也还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和地理区位，暂时没有大国插手过来。 实际上这波倒是他想岔了，老实人发脾气最可怕，泽井总监之前是真的想拖着他们一起去死的。 那些野心家以为捅了泽井总监一刀，这个老好人却还会为了大局咬着牙流着血继续奋战到底？ 不！他会掉头先弄死内奸！ 至于外敌，他会战斗到他死去，就连身后骂名他都准备好全扛下来了，拖着一座城的冤魂也在所不惜。 好在艾某人气量大，不至于不至于，现在不是招核的时代了，有心了有心了…… 但是德古拉亲王不知道啊！他信心满满高歌猛进，结果丝般顺滑的计划，突然就变得不那么顺滑了。 明明按照计划进行得好好地，理论上一波报废了会来拦截自己的巨型机甲才对。 这已经依靠技术力，第三次啪啪地大耳光抽在艾丽娅和TPC脸上，德古拉亲王和野心家们都志得意满。 可是德古拉亲王没想到那说好死定了的巨型机甲还能动弹，这一耳光岂不是被对方挡住了？ 德古拉亲王也就是没看过延禧攻略，看过的话他该担心下一秒是不是对方就想要反手抽回来了。 “不是说只要打开干扰，它就会被报废吗？” 脸色苍白的德古拉亲王转过头，阴鹫的视线，低沉沙哑的反派惯用嗓音，高颧骨，尖厉的长相。 “为什么它还可以动？” “不知道……明明、明明是应该打开了干扰才对！” 在驾驶舱内，除了吸血鬼之外还有人类之外的那个工程师，其实当年就是TPC出身的。 确切地说，是当初被艾丽娅第一波清扫出去的TPC里面的某些利益派系成员，而且还是个极端激进分子。 要说本事吧，他确实有，但是有本事不代表有德行，有才无德比无才无能更可怕。 尤其是作为守护人类的盾，更不可能容忍一个没有底线的技术疯子混入队伍之中。 他激进到了什么程度呢？他一度提出建议，要把APEX部队那些成员制作成缸中之脑，然后通过单纯的精神力链接的方式来驾驶巨型机甲，甚至可以吧巨型机甲轻量化，小型化，移植人类的大脑和神经结构进去。 APEX部队本身就是基于身体受伤的残障人士进行了生体改造的，在保证民众可接受的道德底线之内尽量做到双赢，是目前能够找到的最好的平衡点。 可是丹前博士并不这么觉得，他甚至觉得这些残障人士本身就已经是人类进化淘汰掉的落队成员，那么把他们最后的价值利用最大化，才是最符合人类发展利益的行为。 就是说P社玩家照进现实了，当时这个激进的提案甚至都没能够送到艾丽娅的办公桌上就被毙了。 要是送到艾丽娅的办公桌上——估计艾丽娅得把他先关起来，不会放着乱跑。 丹前博士？听这个名字就很二五仔！ 所以正木敬吾在哪里？快叫他出来给我量产机械鲨鱼！ 邪恶巨山超力霸有什么意思，三分钟变身时间也就那样，多来几条机械鲨鱼耗都能把迪迦耗死。 能够量产的机械化产物拉满产能直接爆兵然后一波F2A不香吗？ 别老是惦记着那点炫酷变身，真男人就要有自己的梦想，变成光这种事情，小孩子才念念不忘。 ——摸着自己真品神光棒的艾小仙女如是说.JPG 但是可惜当时艾丽娅没发现，整个TPC除了泽井总监之外，她就捞到了一个居间惠大御姐，以及没有大五郎的胜利队，怎么看都是阉——青春版，她也很遗憾，为此甚至敢放心大胆地通过了胜利飞燕号的研发申请。 要知道但凡胜利队里有个姓新城的，艾丽娅都没这么大胆子给他们配载具…… 而对于丹前博士这种家伙，泽井总监这个老好人也是非常反感，所以将其清退。 原本以为他会回到研发单位去老老实实做理论研究，可是没想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人家跑对面去了。 之前泽井总监所在的办公楼被爆破，就是这货提议的，估计没砸死泽井总监他还觉得挺不乐意。 至于说那些野心家，就完全不在乎他有多激进了。 激进？好啊！激进就是有能力有想法，说出你的梦想！ 和TPC有仇，那就更好了！这代表着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来来来，我给你加钱！ 他们资助丹前博士进行研究，最开始其实也没想着针对TPC，只是想着利用丹前博士的技术搞搞长生不老。 野心家嘛，就好这口，有钱就想享受，享受了就想要永远享受下去，谁听了生物研究科技之类的关键词，不和长生不老联系在一起呢？哪怕只是单纯延长一点寿命，或者减少一些病痛，他们也是舍得砸钱的。 然后丹前博士发现人类是有极限的，但是异种目前还没有。 或者说异种的生物改造潜能远大于当前的人类，毕竟他们已经经历过了一轮残酷的自然进化淘汰。 所以他跳反了——异种才应该是人类的未来！进化吧！向着正确的方向！ 固然是野心家支持了他，但是同时他也反过来蛊惑了那些野心家们。 想要长生不老吗？想要永葆青春吗？想要将现在的财富和地位，永永远远地延续下去，做人间之神吗？ 加入异种吧！当我们一起成为进化者，异种就不再是异类，而是新人类，我们的征途无限光明！ 再有当时艾丽娅打压他们——好吧，艾丽娅一直在打压他们——这口恶气憋着，野心家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干脆干一票大的！于是作为对抗TPC的技术力的代表，他现在坐在这里，算是人类野心家投资新时代的一部分。 要技术给技术，要内鬼给内鬼，要支援给支援，艾丽娅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但是这些异种又何尝是孤军奋战？ 这波啊，这波是人类的光明和人类的黑暗在对决，异种算是黑暗那边借兵过来的，就跟联虏平寇差不多。 反正在这些野心家看来，异种只有那么点人，艾闯王才是心腹大患，区区爱新觉罗·德古拉只是癣疥之疾。 等到艾闯王授首，建立新秩序，中兴世家门阀，异种就可以一脚踹开了，什么走狗良弓，只值一杯酒而已。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大家还是精诚合作的，野心家们对于异种们呕心沥血的奋战也很满意。 反过来，是异种们对于人类的帮助不是很满意——技术？那难道很重要吗？ 我看你们也就是点点点了几下，真正打架的还是我们啊！ 驾驶员子爵怒视着丹前博士，觉得这货在划水，从突袭TPC到开长途跑到这里，一路都是自己在C。 总不可能辣个可怕的臭女人待在台场不动弹，是因为你们这些家伙用技术力压制住她了吧？ 一定是她害怕我们这些旧族！和中世纪的那些人一样，和以前的教廷一样！ 所以这些异种完全是记吃不记打，前有神仙姐姐横扫宇内，后有艾莽莽镇压一切。 可是他们就只记得自己祖上阔过——什么？是异种里的中二少年？哦，那没事了。 丹前博士这个机械、生物、电子多项精通的激进派天才，一边要被友军单位吼，一边还要忙着分析情况，这会儿属实是搞得手忙脚乱。 对面的驾驶员在干什么？不对——应该是对面到底是什么驾驶员？ 「咚——咚——咚——」 一步一个脚印，大地女神号走得异常缓慢，但是看得出来它的行动力依旧完整。 而且大地女神号是重装防御特化型啊！这就跟一个肌肉猛男在你面前一步步慢动作压迫过来一样，德古拉亲王眼角抽搐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按照现在的干扰强度，对方明明已经不可能使用精神同步网络了才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似乎是为了打脸他的‘不可能’惊呼，大地女神号的动作开始加速，从一步一步变成小跑，而后加速成类似冲刺的大跨步，山崩地裂一样撞过来。 “防御！！” 两个吸血鬼子爵下意识大喊着，操控四号机甲双臂交叉在身前，后退了半步撑起一个弓步的姿势。 说到底他们也不是专业的，要是他们和金夫人换个机甲，金夫人现在就开着喷射器滑步错开了，而不是傻站着挨撞。 「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四号机甲被对方撞得往后滑动了十多米远，双脚的步进结构嵌入地面，犁地一样掀开混凝土的街道，往后抵着一幢半高的写字楼。 楼面玻璃崩碎飞溅，四号机甲踉跄了好几步才算站稳。 而这个时候，大地女神号已经横臂一记重拳直接砸了过来，恶狠狠地砸在四号机甲的脑袋上。 整个驾驶舱都在颤抖…… 德古拉亲王已经退到了更后面：“它为什么还能动！为什么！” 大地女神号看着后退的四号机甲，试图抬腿踹它的胯，然而这只是掩饰，在四号机甲躲避的时候，大地女神号的手直接抓上了四号机甲的肩部武器挂载架——那里有一枚N2航弹！ “把电子战干扰器切换到对抗位！切换！快啊！” 丹前博士似乎是搞清楚了对面的驾驶员用了什么操作，用哭喊嚎叫的声音这么叫着。 驾驶员赶紧切换了电子战装备，于是大地女神号动作定格了一下，颈脖处绽开一蓬电火花，目光黯淡了下去。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没了解药的四号机甲也呆立在原地——好消息是它起码不用挨揍了。 就是说无论是野心家还是异种，都没有想过用正常的方式开着机甲一打三，这些挂佬孤儿的走位也好技术也好，菜得抠脚，不开暴力挂谁也打不过，开了之后目前就是谁也打不过。 丹前博士眼见着大地女神号终于DIE了，整个往后蹦跶了一下，懵的的眼镜都歪了：“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这不合理！这个动作频率！” “我让你说！什么——不可能！” 距离那个工程师最近的驾驶员子爵抬起手，把那个工程师掐着脖子举起来：“说！” 德古拉亲王眉头一皱，风一样卷过去，一巴掌抽在驾驶员子爵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起码听起来就很响亮，可怜的驾驶员脸都被打歪了。 丹前博士则是被他抖手扔出去，在对方砸到地上之前，德古拉亲王又亲自过去把人接住。 “冷静下来，博士。”脸色苍白的德古拉亲王安抚着现在脸色和他差不多白的胖子博士：“不要怕，我们需要你。” 丹前博士深呼吸了几下，脸上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我知道哪里有问题了！我知道了！” “好，所以是计划哪里出了问题？你说。” 作为未来即将建立地上神国的存在，德古拉亲王是有着足够的肚量的，尤其能够表达上位者的亲和力。 而且他知道怎么御下——打嫡系，那嫡系只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越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对外人，那就要礼贤下士，尤其是大家在一条船上的时候，更不能让人寒心。 中二少年们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早些时候被神仙姐姐撵着砍的德古拉亲王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这个机甲和这一套环环相扣的行动流程，是他们能够压制TPC这种庞然大物的保证，出不得一点差错。 要是工程师一时犯浑，给他们整点幺蛾子，他们这些仰仗着目前这个大家伙高歌猛进的好日子就瞬间到头了。 我德某人不懂科学，诸位不懂阴谋诡计，大家能不能共襄盛举，我德某人能不能成为圣主明君，就仰仗诸位啦！ 丹前博士望着驾驶舱对面的那个正在一步一步往这边坚定前进的大地女神号，满是震惊：“对方用的应该是机械整备模式，也就是……类似人力驱动，这太不可思议了，那个驾驶员难道也是旧族吗？” “人力可以驱动这么大的——机器人？”德古拉亲王都惊了：“有这种技术吗？！” “不，是类似——只是说她用自己行动同步的方式，但是限位器——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丹前博士语无伦次地解释了一下，而后想着技术层面你个丈育听不懂，所以直接给结论。 “反正你只需要知道，这种操作不可能有快速活动的能力！只能是进行基本的移动，我们完全可以反击！” “可是刚刚，它差点把我们给打趴下。”德古拉亲王指着对面那个屹立不倒的机器人：“甚至它还站着！” “我——” “好吧，博士，我想知道，接下来的两台机甲也会有这样的能力吗？” “这、这个……”丹前博士快哭了：“这就要看他们的机师了……” “……” 第1267.6章-异种的预言真的有东西的（为刀片3/3 “或许——这个机师是特例！” 翻找着资料，丹前博士拿出了证据：“你看！陆无垢——她不是一般人！她、她也是很厉害的！暗世界的！” 德古拉亲王这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对面的机师不一般。 ——才怪啊！ TPC本身就不一般好吗！他们招揽了多少暗世界的好手？ 德古拉亲王忧心忡忡地望着不远处的大地女神号，没来由带起几分心悸。 人类的技术果然很可怕啊…… 虽然现在已经非常惊人了，可要是人类要是本身再进步一点，那就更可怕了。 依靠着科技和机械的力量，他们已经完全压制了异种的生存空间。 德古拉亲王并不能确信，打开了通往故乡的门之后，按照预言里会出现的故乡的战士们能不能够战胜这些用科学武装起来的的人类——都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对抗数千吨重的大型机器人？ 那么未免有点太难为旧族了，恐怕只有古文明时代的那些拥有最强力量的‘神明’才有这种能力， 而现在的话，面对这些大型机械，自己这边恐怕就连最单纯的‘力量’方面也会沦为笑柄，再度沦为猎物。 至于说丹前博士说的特例，德古拉亲王信了，但是只能信一点点。 毕竟人类的人口技术太庞大了…… 这还只是一个从庞大人口基数之中遴选出来的驾驶员而已，就已经如此惊人。 这样的存在70亿人里面能够筛选出来多少？德古拉亲王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好在人类本身就是在内斗，只有少数几个国家有这种穷搜天下的大集体执行力。 德古拉亲王不知道对面是金夫人，或者说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什么感觉，陆无垢是谁？没印象。 说到底还是神仙姐姐和亲妈怪风头太高，让大家忘了这是个环溪观舔狗宇宙，三徒弟哪个拿出来都能当主角。 而且艾丽娅降临之后，因果线强行刷新，亲妈怪三师姐妹已经有点掉版本了，当主角的话相对偏弱，更边缘化。 现在老一辈得看神仙姐姐这种没有退的，哪怕沉睡也照样是版本之子，醒了之后迅速跟上，从不退环境。 甚至人家能够拔剑问天，说变的是时代，不是她。 德古拉亲王之前就是和这种对手掰腕子，他不受惊谁受惊？他不谨慎，现在早就死了。 新生代则是看卡其色狂放这种，二十啷当岁正是胡闹的年纪，却已经堪比进化之后的亲妈怪。 而且胜在青春可爱，潜力无限——甚至还能够完美女装子！ 太可怕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男人，当年他爷爷都没有功夫去学易容女装的本事…… 更别提只获得了过去一秒钟的力量，就能够瞬间翻盘强势压制巢虫种的超级完美宇宙无敌小仙女，那是个BUG，德古拉亲王并没见识过艾丽娅之前展示的那种力量，所以没有认知。 这就跟之前一直说‘乌素姆很厉害’但是哪里厉害其实一点都不直观的蓝星高层一样。 他要是见识过了，现在估计就不会大着胆子心甘情愿地被野心家当枪使了。 知道那个上电视节目下国际象棋，却遭遇国际象棋冠军最强大师当场碾压的可怜孩子么？ 他估计就和德古拉亲王一样，没想着一场理应势均力敌的战斗，居然一下子就冒出了刷BOSS本时候的背景音…… 重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确信有后场支援，八十万打六十万优势在喔的德员长重整旗鼓：“没时间犹豫了，继续前进！抵达那个女人在的地方，用她制造出来的武器杀了她！” 但这是假的，真正的杀手是使用次级神恩结晶粉末子弹的冷枪。 谁会用一枚爆炸范围比发射射程还大的N2航弹和对手同归于尽呢？ 但是谁有不会害怕扛着N2航弹过来，一副要拼命样子的对手呢？ 这波啊，这波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最后的组合拳和波纹。 而且回忆起在预言里面看到的画面，德古拉亲王不免涌起热血—— “为了新的时代——前进！” …… …… “预言到底是什么？” 在台场的展馆里，一个坐在角落的年轻人，这么问着身边的中年人。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件事？” “之前一直都在说预言预言，可是说实话，我……不是不信。”那个年轻人想了下，摇头道：“我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会为了一个既定的未来去付出这么多，如果未来是一定的，那么会不会我们离开，那个未来也会出现？” “有关预言的悖论？还是说这是你闲来无事的想法？” “都有吧，主要是我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 这两个人在这里说着话，既没有如何掩饰，也没有被谁盯上，看起来无比正常。 实际上他们确实无比正常——就连他们自己其实都已经不太觉得自己和人类有区别了。 年轻人是留学生，德意志交换到本子这边的大学的学生，人生轨迹和所有正常人类相同。 中年人是他的叔叔，是本子这边一所理工大学的博士生导师，科研能力或许一般，但是胜在发挥稳定，在人浮于事、学阀横行、父死子继的本子学界，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教授办公室，这是他一直为之骄傲的事情。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是狼人的后裔…… 确切地说，是狼人和人类的混血儿，被异种们视作劣等旁支，却又不完全被人类接受的混血儿。 这种混血儿最开始是从哪里出现，已然不可考了，有极少数的混血儿会在神话时代以‘神子’、‘半神’之名闯出威名来，尤其是希腊神话故事体系里面那些喜欢到处生私生子的主神。 他们的血脉遗传往往能够让这种混血儿保留双方的优点，既有人类那超强的耐力和适应性，也有生物进化个体的强悍和爆发力，比如大名鼎鼎的赫拉克勒斯。 当然啦，这种半神也就人类这么称呼，在艾丽娅或者埃洛文斯的认知里，半神得是掌控着权柄的超级生物。 乌素姆那种才配得上沾染‘神’这个字眼，奥丁、宙斯这种家伙要是遇上乌素姆……呵呵。 当年诸神的黄昏里面，掏空了世界树的毒龙·尼德霍格以及尘世巨蟒·耶梦加得或许那种级别的半神。 但奥丁肯定不配，宙斯就更不配了，这货还不如奥丁呢…… 等到了现代，异种在不断地变弱，本身的血脉遗传也不再能够支撑他们拥有强大的个体伟力，那么混血儿自然也就越发孱弱，某种意义上甚至是人类的基因开始占据上风，寻常情况下压根看不出来这些混血儿拥有异种的血脉。 而且有很多人压根不知道自己也拥有特殊的血脉，他们的祖上或许某一代曾经和异种相恋，但是并没有把这样的秘密告知自己的子孙，以至于他们只是在某些体能上表现得天赋异禀，却还以为只是自己锻炼的功劳。 他们其实也是德古拉亲王想要争取的对象，纯血的旧族已经越来越少了，而混血之的后代则是依旧好好地隐藏在人类的世界里，等到他们的神国高举的时候，这些人如果能够站出来，那么旧族的规模就会瞬间扩大。 “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当年我们的先祖是什么感觉，但是他的手书，是今天我带你来到这里的原因。” 文质彬彬的狼人遗族教授掏出一个暗沉封皮的羊皮笔记本，将其递给自己的后辈：“这份预言，记录于五百年多年前，据说是往前数六代的占星师预见到的。”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东西。” “预言之所以被称作预言，就是因为它只提供了一个缥缈的未来。” 教授说着推了推眼镜：“在人类看来，我们是异种，要是对我们这些异种有利未来，人尽皆知，那不就成为我们的催命符了吗？” “这——”年轻的小狼人接过那本羊皮记事本，脸上却还带着些许犹豫。 或许他拥有八分之一的柴犬血统，也或许没有，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反对自己是个异种。 他觉得自己是人类，顶多是有点特殊的人类，狼人、异种这样的词语，距离他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然而他这个主修历史的教授叔叔并不愿意放过自己的后辈，他望着那些在展馆里面走来走去的小姐姐，眼镜上闪烁着冰冷的光：“事实上，中世纪的结束也和这份预言有关系，当时的教廷虽然不知道我们得到了什么，但是他们确信，我们有一个长远的、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计划，所以他们宁可放弃对于世俗王权的打压。” “……不是王权颠覆了他们吗？” “呵呵，那么为什么梵蒂冈至今依旧超然于世界呢？真正颠覆了神权的，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国家，那是近现代的选择了，确切地说，是那位慈父说出‘教皇他有几个师’这句话之后，你知道为什么西方那些权贵，明明谁都知道他们并不相信上帝，他们却依旧热衷于表现出自己笃信上帝么？” “不知道。” “因为他们需要让人以为，他们真的相信——梵蒂冈代表的不仅仅是信仰，同时还是曾经庇护人类的力量。” “可是……可是东方并没有信仰这些，上帝的光也没有照耀到我们现在所在的亚太的土地上。” “那是因为这些地方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比如说海的那边那个国家，他们甚至都没有经历过中世纪，那里的人类有着骨子里的强大和骄傲，异种在那里，从一开始就是弱势的，自然也就不需要被谁庇护——或者说他们的历代王朝，就能够给自己的子民提供足够的庇护。” 共和国有妖怪吗？历史上或许还真有——当然啦，是妖怪一样的异类，是福瑞，是妲己。 是小狐狸搓一搓生活快乐多，而且还得是白毛的…… 但是在西方不一样，西方的中世纪时期经常被描绘成一个无知和迷信的时代。 人们往往一提起中世纪，就有一种特别浓厚的宗教味道，似乎给人的感觉，就是宗教的言论置于个人经验和理性活动之上，教廷的黑暗无处不在，神权至高无上。 但实际上这是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留下来的遗产，在文艺复兴时代，学者们总是热衷于将他们的知识文化与中世纪时期的文化相对照。 然后会得出什么结论？时代发展，那自然就是旧时代货比货该扔…… 文艺复兴时期的学者们把中世纪看作是文明衰落的时期，但实际上这是偏颇的，起码在公元1000年后，随着技术和农业创新，贸易蓬勃发展，中世纪暖期气候变化使作物产量增加，欧洲人口大大增加。 可这样的短暂繁荣，在百多年之后就开始被饥荒、瘟疫和战争所打破。 当人类自己变得虚弱，那么躲藏在罅隙里的异种自然就会跑出来，趁乱分一杯羹。 1347年到1350年，短短三年的时间，黑死病杀死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欧罗巴人。 再加上当时教会内部的争议、分裂主义与州际冲突，导致整个欧罗巴混乱不堪。 在这种神权分散，王权支离破碎的时候，与其说是异种大放光彩迎来辉煌，倒不如说是双方互相比烂。 比烂的结果就是异种反而显得稍微团结那么一点——他们身体好，不怎么生病，哪怕是黑死病。 于是才有了异种短暂的喘息甚至是反攻的时期，那个时代的文化作品热衷于描写各种异类，并不是他们饿昏了头看什么都像妖魔鬼怪，而是真的妖魔鬼怪四处横行。 教廷乱了，但是没有完全乱，异端审判庭一边用来打压异己扩大话语权，一边也真的有一些猎魔人被培养出来，天天就盯着落单的异种打闷棍套麻袋，今天少一个，明天又少一个，异种们也遭不住这种折磨。 再加上异种们吃饱穿暖了，那就该寻找更高的精神追求了，这样天天吊儿郎当也不是个事儿啊。 大家坐下来一合计，得要有长远的发展规划，最后是把整个欧罗巴变成他们的牧场，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在这个大前提下，占星师跑出来，说我有一个好宝贝，给大家看看。 于是才有了这份会议纪要，以及贯穿整个异种接下来数百年的各种谜之操作和忍耐。 这俩祖上的狼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狼人，是狼人里面的亲王，当年地位怎么也是一帮大佬中间往上的。 可惜的是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那女人好看，大，是一个富商家的小姐，主要是真的大，但是耳根子软，性格多疑。 她被一个教廷的猎魔人大师蛊惑，猎魔人大师跟她说你身上有狼人的味道，我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 我这里有一瓶圣水，你要是不信，就把它倒进你丈夫的酒里，等到月圆之夜他喝了这杯圣酒，就会变成原样，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她也不想想，要是猎魔人大师的鼻子真有这么灵，狼骚味闻得如此清晰，为何不直接打上门去。 ——还不是因为打不过！ 狼人亲王诶！他一个猎魔人大师要是能够单刷这种BOSS，这会儿不该是出来跑任务，而是应该坐异端审判庭的办公室，享受着手下的孝敬，鸟都不用鸟那些红衣大主教的脸色，当什么一线苦哈哈…… 富商的女儿半信半疑，但还是趁着他出门办事的时候，给二两酒里兑了半斤圣水，等待着月圆之夜。 好家伙，狼人亲王回来之后不疑有他，刚好晚上兴致来了，顿顿顿灌了半瓶，觉得这味儿不对，怎么这么像白开水啊？我买的假酒？ 但是已经晚了，圣水穿肠过，上帝留心头，狼人亲王在月圆之夜化作原型，直接把自己老婆给吓死了。 猎魔人大师乘人之危，在狼人亲王万念俱灰的时候偷袭了他，将其击杀，但也不知道是手尾不干净还是良心发现，放过了他们的两个孩子，这才有了他们这完全丧失了祖上荣光的一脉。 毕竟你不能指望俩半大的娃就能够卧薪尝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吧啦吧啦，外公隐瞒了这一切，就说的是有歹徒入室抢劫，杀人还放火，俩孩子运气好被救了出来，女儿和女婿骨灰被烧没了，骨灰没能凑够一个罐子的。 说自己和异种有关系？然后被教会那些贪婪的家伙连带着所有家产全都合理夺走？人又不傻…… 直到孩子长大之后，外公去世之前，才把这些没有被烧毁的遗物和秘密交给了他们。 从此以后他们就隐姓埋名，以人类的身份一代又一代地活了下来，从西方到东方，不断地更换落脚点。 狼人教授回忆着过往这些密辛，叹了口气：“我小时候，祖奶奶跟我说的一句话，我记忆犹新啊……” “什么话？” “再一次——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 “……那我们到底来这里干嘛来了？” “看热闹啊！好歹也是延续了几百年的预言，多稀罕啊，你不好奇？” “是挺好奇的。”少年说着收回视线，打开捏了半天的羊皮本：“这里面记录的……画？” “嗯哼，咱们祖上那位亲王高祖父，可是有名的画家来着，当年认识高祖母，就是在一艘客船上，当时他伪装成一个穷小子，而高祖母则是有未婚夫的富家千金，戴着当时最著名的一个蓝宝石项链，然后高祖父给她画了一副画……” “等等、等一下！”少年柴犬人赶忙制止自己叔叔：“你这个剧情是不是有点问题？” “有吗？这其实是一个很浪漫的故事。” “我知道，后面是船撞到了冰山，然后沉没了对吧？” “那不是，那是大船的故事，高祖父的故事是他用穷小子的身份套取欢心之后，确信对方不嫌弃他穷，这是真爱，于是不装了，狼人亲王诶，那个时候咱祖上可是有城堡的，知道什么叫祖上阔过么？你是富商你不想把女儿嫁给一个贵族？咱高祖父那个时候可是真正的贵族，只不过不是对应的狼人亲王，而是一个人类的伯爵。” “……好像是和我猜的不一样哈。” “一看你就是不怎么读我们的家谱，也不看看我们祖上的那些故事。” “不是，我们有那种东西吗？” “有啊，祖奶奶以前写的，当成恋爱小说来卖，还卖得挺好，谁不喜欢看美女和野兽的故事呢？” “我一直以为她……咳，她的书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写的是真的。”少年柴犬人一脸懵逼。 “那不然呢，写成日记？正经人谁写日记啊，都是把自传当成故事来写。”教授狼人耸了耸肩。 实际上他自己研究中世纪历史那么有成就，并且获得学界的认可，都是因为他可以实地采访当事人。 中世纪的风俗啊风土人情啊甚至是一些贵族之间的不为人知的破事儿，自家老祖宗知道得一清二楚。 大家都一个圈子里混的，无非是咱家存在感低了点，当了小透明而已。 当然啦，现在不行了，现在自己已经见不到祖奶奶了……狼人教授叹了口气，很是悲伤。 老人家恪守防疫原则，宁可节假日远程视频也不愿意出现家族人群聚集，并且一再警告说社区都拉横幅了，少吃一顿饭亲情不会淡，一定一定要遵守规定，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在其他地方的孩子们也要牢记防疫规定，勤戴口罩多洗手…… 狼人教授想到这里，摸摸掏出口罩戴上，差点忘了这茬，好险好险。 旁边还在一脸纠结，脑海里各种思维风暴碰撞的年轻人喉咙滚了滚，往后翻了翻那些画。 五百年前的预言，到底记录了什么，让异种们对此深信不疑，并且期待无比呢？ 他翻到第二页，瞳孔骤缩—— “这？！” “呵呵，现在知道为什么德古拉亲王通报整个异种内部，说回家的门即将开启了吧？这是真预言啊！” 狼人教授看着那张图，目露感慨，这是当年自己祖先透过占星师的水晶球亲眼见到的场景，绝非捏造。 那古老的羊皮纸上面，赫然是那架屹立在台场外面，一比一尺寸的巨大高达…… “……” 第1268章-关于预言的正确使用方法（为刀片2/2 五百多年前，已经在历史之中泯然了姓名的狼人亲王，参与了那场改变异种历史进程的会议。 在座的异种有很多，光是狼人的亲王就有七位，还有各种等级的其他公爵、侯爵。 当时能够去亲眼观看水晶球画面的，最低也得是公爵起，更低的没那个牌面！ 德古拉亲王是从当时活到现在的几乎唯一一个异种，其他的同时期的存在死的死老的老。 唯独他自己通过不知道什么方式，以一种微妙的平衡维持住了自己的生命力，甚至还保留着中年时期的力量。 有人说是他找到了已经消亡的德鲁伊族群，也有人说他是在二战时期找到了失落的香格里拉。 更有甚者，说他其实是学了某种人类创造的修行方式，反而能够保证自己的力量和生命不衰退。 但是德古拉亲王自己从来没有承认过其中的任何一种说法，他逐渐变得深居简出，甚至是数十年都听不到他的消息，让人以为他是不是已经无了的时候，又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刷一刷存在感。 顺带他还投资了以自己的名字为主演的好多电视剧和文学作品，保证人类记得他的威名…… 啧……要知道艾丽娅拿到关于这个事儿的资料的时候，可是翻来覆去看了好久，各种黑人问号。 当年那些异种的高层，有见识的很多，但是有艺术细菌的没几个，能够用手工素描的方式记录下自己曾经见到过的画面，更是只有他们祖上这么一只——另外的那些回来都是说预言好厉害，预言好棒，预言看起来好炫酷。 奈何异种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大抵便是如此。 如果连基本的文学素养都没有，异种们甚至没办法给自己的后代仔细描绘一下那预言里面的未来。 “这本羊皮记事本，本来我们是准备交换给异种的内部的。”狼人教授隔着口罩呲了呲牙：“可惜的是大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所以咱祖上就给留着了，爱谁谁吧。” 具体是什么不愉快？ 其实想想他们这些欧罗巴的正三色旗，却不得不跑到亚太这边讨饭吃，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狼人教授甚至都不愿意把异种叫做旧族，要知道在老欧罗巴狼人爷们儿的说法里，只有人类才会叫他们异种。 异种自己之间自称，吸血鬼那叫血族，狼人那叫莱卡翁人，后来才演变出了旧族的统称。 一个被抢夺了地盘，赶出了传统舒适圈，不得不在外重新打拼甚至依靠融入人类社会而获取新的社会资源的家族，对于异种还能有多少归属感？ 狼人教授甚至都没跟自己这个傻侄儿说另外一件事，自己的母亲当年可是打过白匪，甚至想要打回欧罗巴的。 他母亲当年从彼得堡工业区开始就跟着托洛茨基干大事，甚至还是区联派的工人代表，坚信托洛茨基拥有钢铁般的灵魂，可惜的是在后来的内部争斗之中，托洛茨基失败了。 也许他是出于自信，像他这样能够准确地把握历史转折契机、叱咤风云、扭转乾坤的人，只要有机会，必将会东山再起，因此一时的斗争失败了也不是大问题，他想进行一场长期斗争，从做青年工作入手。 但是他很显然斗不过斯大林，那可是未来威名赫赫的慈父啊！ “就如同他在自传中所说的，即便获得胜利，其结果能维持多久是颇成问题的。” 狼人教授摇着头，也不知道是在说谁——是托洛茨基，亦或者TPC，还是即将过来闹个大新闻的德古拉亲王？ 或许二者皆有吧，但那毕竟已经是过往的历史了，他现在以人类的身份坐在这里看漫展，看那些走来走去的小姐姐，看热闹一样看着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血脉的两个种族的未来，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当然啦，更大的可能是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这个——真的是当年的预言吗？” “真的，以前我也不信，但是我后来悄悄地拿这东西去做过鉴定，这东西保真。” 狼人教授很能理解自己侄儿的看法，他也不能相信一个五百年前的预言家，一个占星师，能够跟看直播一样把五百年后的台场公园给实拍出来。 但是得益于自己高祖父的精湛画工，笔记本上记录着当时他看到的12个画面。 不仅仅是台场外面的那个高达，还包括了一些更为详细的、只有现代人才会使用的穿着打扮。 虽然很早以前，他还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有的像是中古世纪的，有的像是异种同类，但更多的却是人类，大家簇拥在一起，以前所未有的和谐方式相处。 现在他理解了——当年自己老祖宗看到的，可能TM的是一场盛大的漫展…… 在漫展里面别说异种了，就算是异形都能混进来而且还没人在乎，天知道这里有没有外星人存在。 反正他觉得自己现在直接变身成狼人，也不会有谁觉得奇怪，顶多是感慨自己的COS技术之高明。 嗯，然后引来几个福瑞控什么的，现在有一些家伙就好这口。 “哦，顺带一提，感谢这份预言，我们家才能攒下现在的家业。” “……什么意思？”少年狼诧异地抬头：“预言和我们家现在的家业有什么关系？” “差点忘了跟你说这个事情，不过也没办法，预言到现在已经到头了，没有什么新发现了。”狼人教授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那些画作上的细节：“在这些预言的画面一一应验之后，咱家的几个长辈当年就觉得，这个预言不能浪费，然后就开始解析预言里面的细节。” “然后呢？” “然后他们发现了几个问题，首先是自动贩卖机，在画面里出现过好几次，这东西在未来应当是某种很热门的东西，所以他们就做这个了，咱们家的自动贩卖机当年占据了这么多市场，都是因为先发优势啊。” 狼人教授说着无比感慨，谁能想到这些细节，能够给家里带来这么多收入呢？ 家族产业最鼎盛的时候，整个本子三分之一的自动售卖机都是他们家的，其他三分之二是跟风做起来的。 年轻狼人低下头眯着眼睛看细节，确实发现了好几个自动售卖机的特写，似乎是因为老祖宗对于这种花花绿绿的展示柜特别感兴趣——所以当初他怎么知道这是自动贩卖机的？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侄儿的灵魂提问，狼人教授特别哲学：“为什么不是因为我们发现自动贩卖机和预言重合之后，才大力推广这个东西，结果引导它占领了这边的市场，甚至是扩散到全世界呢？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想过。” “那……到底是预言成就了我们，还是我们造就了预言？” “相辅相成吧，还有相机和手机也是，当年柯达出来之后，我们也投资过它，然后是手机的形态变化，你知道咱家有多少某果手机的股票么？” 年轻狼人摇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家还有这玩意儿！ “嘿嘿，当年大家都觉得诺记会屹立不倒，可是咱家有预言，你看那图上面，谁还用按键功能机啊，早就跳船了，收益嘛也不是特别多，几千倍而已——反正你现在能够无忧无虑地开跑车轰趴留学钓妹子，都是这本预言的功劳。” “那现在——” “没了，越是接近现代，这本预言图上面的东西被实现得越多，我们能够找到的机会也就越少了。” “……” “预言的最后几张图里，就有今天的海市蜃楼，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在台场这边买房子了吧？”狼人教授仰头看着天花板：“自从那个高达被修建出来立在那里之后，我每天都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我……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些事情……” 少年狼有点消沉，也不知道是消沉自己没用，还是消沉自己没能够亲自经历参与这些史诗级的大事件。 “无忧无虑是一种福气，我要不是家里的长子，我也不会继承这些东西，你知道我每天早上上班都会盯着天上看，生怕突然天空就裂开一道缝隙的感觉吗？” “提心吊胆？” “是啊，我在想，天什么时候塌下来。”狼人教授换了个坐姿，翘起二郎腿：“当年那些异种为了寻找预言的应许之地，开着黑船打开了这个岛屿的大门，估计想不到短短的两百年不到，盛极一时的一种就已经只剩下这么点人了，所以你说预言有什么意思呢？它甚至都没有告诉异种要多生几个孩子。” “这——”少年郎无言以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快速翻过这些看起来不像是预言，而像是现代街景写真一样的素描画，寻找到天空出现裂隙之后的那些图。 最后的图其实很少，也就五张，但是场面却异常宏大。 那个和台场国际展览馆有九成相似的建筑，被一个巨大的虫子一样的怪兽攀附着。 “这是什么东西？”少年郎指着那个怪兽：“这是即将会出现的生物吗？” “或许是泰坦巨兽，当年我也不相信有这种大怪兽，但是很显然真的有，毕竟TPC就是为了应付泰坦巨兽才出来的，那个虫子看起来像是某种深海虫类的变种，我以前找过资料，翻来翻去发现最像的就是大王具足虫。” 说着狼人教授也挠头：“现在人类对于深海的探索还是太少了，可能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其他品种也说不定，但这个我实在是学不来，主要是当初想要依靠深海生物研究过职称评定的话太麻烦了，所以我还是选了人少的中世纪历史研究课题。” “……”少年狼无语子地掠过自己叔叔的心路历程，看向下一副图。 巨大的——疑似大王具足虫的虫子倒在了建筑之间，巨大的熔岩怪鸟和体积更小几号的恶龙在空中争斗。 所以画风为什么一下子就从现代街景跳到了玄幻怪兽争霸？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少年狼喉咙滚了滚。 “当然没问题，我们反正只是看着，又不参与到里面去。” “我是说这些怪兽啊——这些怪兽都打起来了，那我们不会遭殃吗？” 少年狼从来没有自己是超人类的自觉，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什么超能力，非要说的话就是运动神经稍微好点，这让他以运动特长生的身份一路高中混到大学，异性缘拉满，拥有校内率先择偶权。 但是这种运动神经面对怪兽的时候有个屁用啊！还不是一巴掌拍死的事情！ “我既然带着你来这里，自然就是不怕咯。”狼人教授的视线跟着一个很大的少女一路移动着，嘴里却还安抚着自己的侄子：“我是带你来见世面的，不是为了咱们爷俩儿送死的，懂？” 不知不觉间，狼人教授已经从嘴里蹦出了来国语。 毕竟他小时候是在祖奶奶身边长大的，吃的都是豆汁儿焦圈儿，说话都得自带儿化音。 甚至有的时候还要倒装几句，只是近年来少有回去，反而生活习惯逐渐都市化，也没了哪里的特色。 “可是……可是……” 侄子的胆量到底比不过叔叔，他的手都在抖，额前满是细汗，不知道脑补了什么。 这种时候真就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了，好在叔叔给他翻了下一页。 “看到没？咱老家来人了，异种的大军！”叔叔嘿嘿一乐：“甚至还有天使，多稀罕啊，我就想看到那些教廷的王八蛋在发现天使其实是异种的一员之后，会有什么表情，当年大家打得你死我活的，现在……嘿嘿嘿……” 教皇现在打电子游戏都很痛苦，觉得说知道大家对教廷观感不好，但是没想到不好到这种地步。 他玩的电子游戏里，十个有八个讲述教廷教会的，都是把它当成了反派来塑造，这多糟心啊。 但是教皇很显然没想到更糟心的即将到来——他们赖以积累人气的看板娘角色，光明圣洁的天使，上帝的侍者，人间的福音，正义的化身——其实是异种…… “……”少年狼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幅图，突兀之间就理解了为什么德古拉亲王要打这里。 有什么比迎接一个同为异种的天使降临，还能够更强宣称的呢？这简直就是天命啊！！ “别急着惊讶，最后两张图，才是真正的重头戏。”狼人教授收敛起笑容：“往下翻吧。” 少年狼小心翼翼地翻开最后一页，屏住呼吸，而后—— “这——不可能！！！！” 第1268.5章-狼人当场跳预言家！（为刀片2/2 少年狼看到了什么？ 其实画面很简单，就只有两个人，甚至说得具体一点，都不能说是人。 这两张图是羊皮本上左右两边合在一起的，左边的页面上，是一个天使。 背后生有三对羽翼，头上顶着光环，双手横着举起一柄看起来就很贵的长矛。 然而这个天使，却是以一种跪伏在地的姿态，霸占了整整一页画面。 祂对应的右边的页面，则是一个只有隐约轮廓的存在，这也是整个羊皮本上唯一一张全彩的图。 要知道即便是前面那些有手机、奇装异服、花花绿绿的售货机的预言图上面，都只是零星地点缀了一些色彩。 或许是出于对预言的敬畏，也可能是本身技法的习惯，少年狼的老祖宗很显然是个素描高手而非油画爱好者，但是最后这一副图，却用非常认真的油画笔触，去尝试着描绘一个人类。 一个看起来像是光一样的，只有轮廓的人类…… 这个人类面庞看不真切，身量也并不如何夸张，甚至单看形体，更像是一个柔美的少女而非是伟岸的上帝。 然而在这副画里，对方以一种悲天悯人的姿态俯瞰着画面另外一边的天使，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少年狼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又说不出来。 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艰难地挤出来灵魂发问：“天使——在向她表示服从？” “有可能是某种特殊的攻击方式？”狼人教授说笑：“比如说把对方拜死之类的。” “可是——这分明是同一张图——这个天使就是跪下了，然后表示恭敬……这……太明显了！” 少年狼比划着，那图虽然切开两张，乍一看两边都可以单独拿出来。 但是只要放到一起，明眼人不傻都能串联起因果关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是异种吗？”少年狼问出了关键：“这个光一样的家伙！” 能够让天使献上忠诚，对方到底是什么存在？ “不知道。”狼人教授很老实地回答这个他也困惑了许久的问题：“实际上，配合这份预言图片的，还有一些笔记都是当年老祖宗记录下来的，他应该是当时唯一一个看到这个画面的异种。” “……什么？”少年狼怀疑自己听错了：“唯一一个？” “对，唯一一个。” “不是说很多异种都去参加了吗？德古拉亲王现在都还活着！” “很多异种都去了，但是并不是所有异种都有资格观看，而即便是有资格看的，也是逐一上去。” 狼人教授比划了一个水晶球的模样：“屏幕就这么大，挤来挤去谁能看得清？当时那个水晶球换到现在，估计也就是个mini5的尺寸，而且还是480P的半清晰画质。” “现在已经有mini6了，无边框的。” “得了吧，那玩意儿价格飙升了三分之一，我买它不如直接买pro，裤克就是为了让你加钱而已，精准刀法。”狼人教授撇嘴，而后指着那副预言图：“当时老祖宗说，其他几个亲王上前观看的时候，画面到最后一幕，总是会出现沙沙沙的声音，听不清楚也看不明白。” “信号不好？” “那个时候有信号么？而且这东西你觉得是靠信号么？5G是吧？” “也是……那别的亲王没有询问？” “询问什么？占星师说这就是预言该有的样子，什么都能看得清那就不是预言了。”狼人教授摇头：“但是我们老祖宗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最后一幕，据说当时占星师也很惊讶的样子。” “其他的亲王没有询问他？” “没有，刚好为了不遮挡信号，轮到他的时候占星师说别的亲王们都别围着了，一个个排好队过去看。” “之前还说没有信号！”少年狼当即一拍大腿，质问自己叔叔是不是胡编乱造唬他玩：“这怎么就又为了不遮挡信号了？！” “啧，就是这么一翻译，拉丁文那个词翻译过来对应signal，你觉得该怎么用嘛！” 狼人教授比他还委屈，这玩意儿流传了五百年，一份手书上就那么些单词，学术考据有那么容易？ “名词使用的话，Signal翻译成信号或者标志甚至是预示都可以，动词还能是打暗号呢！” “那……那你也不能说是信号不好啊……” “实在不行就复古一点，为了不遮挡命运的长河的流动！” “……哦，那你继续。”少年狼老实的坐回去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占星师跟我们老祖宗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想要让文明复苏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她变成光。” “文明复苏？” “嗯，本来我以为那句话应该是翻译成‘让旧族的文明变得兴盛起来’的，但是后来我思考了很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Civis这个单词，无论是在人类的语言还是在异种的历史里，都没有代指过异种的国家或者说社会，反而非常明确地指向了‘人类的城市公民’这么一个概念。” 说着狼人教授展示出了自己身为教授应有的学术功底，给侄子解释了一番当年的城市公民到底代指什么，以及Civis这个词是怎么逐渐从当初的拉丁文演变成了Civilization这么一个直接代指‘文明’的概念。 “说这么多你可能没听懂，但是你总该知道Civilization这么一个游戏吧？文明五文明六什么的。” “知道倒是知道……” “那就行了。”狼人教授清了清嗓子，拉下口罩抿了口保温杯的茶：“刚才说到哪里了？” “……让她变成光。” “哦，然后就没有了。” “没有了？”少年狼还在倒腾那点预言的细节呢，怎么就下面无了：“不是，这个预言，就咱们家老祖宗一个知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占星师这种存在，说话从来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的，她得给自己预留一点狡辩的空间，说得太清楚，出事儿了她就没办法抽身事外，懂吧？” “可是——德古拉亲王他，知道这个吗？” “我觉得应该是不知道的。”狼人亲王似笑非笑：“要是知道的话，他就得掂量一下到底来不来这里了。” “那他就只是看到了天使？” “实际上根据笔记记载，当时的画面不仅仅只是图片，我们家老祖宗打小就是读书种子，堪称过目不忘，他在外面观察其他亲王观看预言的场面，明确表示有的亲王看到的画面会有细微的差别，甚至还有的可能看到了视频，当然啦，那会儿不叫视频，叫很长的一段连续的图片。” “……不是一个个过去看，不能拥挤吗？” “哦，那就我们家老祖宗有这个待遇，后来又让可以围过去了。” “这明摆着就是那个占星师有问题啊——不对，是她觉得我家老祖宗有问题啊！！” “是啊，所以我家老祖宗记录下了这些，他又不蠢，区别待遇当场就看出来了。” “……”少年狼充分明白了预言家的可恶，年轻的狼人立志以后跳预言家。 “德古拉亲王之所以这么坚定地想要打开通往故乡的门，就是因为他看到了一段动图，或者说视频，他应该是看到了天使和异种并肩作战的场面，这种强宣称对于当时的异种来说诱惑力太大了，就算是教廷也不可能无视，真要是能够出现按个场面，那么异种最差也能够获得和现在的梵蒂冈一样的待遇。” “不行了，我不行了，你让我捋捋……” 头脑风暴什么的，对于涉世未深的少年狼来说还是太早了点。 “五百多年前，异种们开会，预言未来。” “对，占星师发起的嘛，她这方面经验比较丰富，当年据说就是她把当代教皇给抬上去的。” “然后他们看到了现在这个未来——” “嗯哼。” “在这个未来里，天上出现裂缝，然后通往故乡的大门被打开，异种的大军降临。” “确切地说，是只看到了异种的大军降临，通往故乡的门是后来逆推出来的倒为因果。” 狼人教授澄清了一下这个事儿，当年那一代占星师可没有说过什么故乡的大门之类的具体的话语。 当然啦，她也不反驳，实际上无论你面对占星师说什么，她都不会正面很标准地反驳你，那种家伙神神鬼鬼的习惯了，现在也有这样的人，但是有了新的俗称——谜语人。 “……德古拉亲王，为什么相信这个降临的大军，会支持他？” “因为大家都是异种啊！”狼人教授看着他：“你知道在当时的环境下，吸血鬼甚至能够和狼人坐在一起开会，这意味着什么吗？外部压力足够大啊！理论上只要是自己人，那就是自己人，懂了吗？” 似懂非懂的少年狼顿时恍然大悟——当时一共就俩阵营，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总不能同为异种，却站在人类那边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强大的异种觉得孱弱的人类是很好的小伙伴吧？ “而且异种里面还有天使。”狼人教授给他补完了这个因果逻辑以及德古拉亲王的心路历程：“一帮天降猛男，再加上活生生的能够戳破神权压制的天使，这种天命，换成你你不心动？” 少年狼连连点头，代入德古拉亲王之后，他甚至已经开始有点迫不及待了。 “可是——”他想起一茬：“万一咱们家老祖宗，把最后的这个图给大家看了，预言不就变了吗？” 或许真有天降猛男大军，也有六翼天使，但是人家是有主的，轮不到德古拉亲王去当老大。 俗话说得好，赚钱的买卖杀头都有人干，赔本的买卖白送都不碰，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德古拉亲王为什么还会像是现在这样上蹿下跳？必然就苟住不管了，或者像是他们一样在这里看热闹。 “呵呵，要不然咱家老祖宗怎么没了呢。”狼人教授意味深长：“要不然为什么一场大火烧掉了所有证据，我们的长辈被迫隐姓埋名呢？要不然为什么我们就连回归异种圈子的机会都没出现过，反而是以人类的身份活到现在呢？” 什么是命运？ 到底是狼人亲王看到了不该看的，然后被灭口了。 还是因为狼人亲王的后代即将以小透明的方式彻底脱离异种的阵营，所以才能够看到那些未来？ 这就是命运有趣且无情的地方了，占星师应当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往往只能是在事情发生之后再解读才能对应上，对于如何改变命运这么一个个人的奋斗而言，于事无补，俗称马后炮，事后诸葛亮。 “……所以就连我们，也不可能把这个东西，归还给异种。”小狼人看着那个本子，而后猛然醒悟过来：“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一直都不给我看这些？！” 狼人教授是他那一辈的长子，而小狼人是新生代的长子，理论上这些东西就是这么继承下来的。 但是狼人教授一直压着，没有像是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早早接手了这份预言一样告诉他，或许也是因为担心他对于异种这么一个概念产生不该有的归属感，并且把详细的预言信息透露回去。 “你猜？”狼人教授呲牙一笑，眼神邪魅狷狂，就算是隔着口罩也能看得出来狼一样的狡猾。 “现在预言都已经发生或者即将发生了……那我以后可以把这个给别人看吗？” “当然，以后它就没什么用了，而且你别小看德古拉亲王，说不定那个发光的就是他呢？” “可那是个女的啊！” “那你怎么确定德古拉亲王就一定是男的？你在假定他的性别？” “……我还是把它藏起来吧，实在不行的话，捐给博物馆？” 狼人教授耸了耸肩，自无不可。 他研究这个小本子研究了半辈子，说句夸张的，这东西还真能改变世界。 倘若异种真的夺了天下坐了龙椅，他搞个献祥瑞把这东西给放出去，那就是异种的死海文书，是圣经新约，是圣遗物，不说当场换个亲王的身份，那起码也得是挂个圣子的头衔。 但是有什么用呢？ 越是深入了解这一切，越是看着预言成真，他对于命运的理解就越发深刻。 “想要让文明复苏的唯一办法。”狼人教授呢喃着，望向旁边墙上的摄像头：“就是让她变成光……” 第1269章-有好异种就有坏异种（为刀片2/2 一直在监控着整个台场的女娲，沉默地把这一段大概有两章这么长的背景详解，叫给了艾丽娅。 “……这是什么？” 『关于异种预言的详细资料。』 “哪里来的？” 『隔壁展馆，B22-1摄像头正对着的地方。』 “？？？” 艾丽娅看着平板上那些清晰的、带着高校讲师级别浑厚男中音讲解的图片，当场一个战术后仰。 这东西是在隔壁拍的？现场录音？ “……什么人？” 『疑似异种和人类的混血儿。』女娲给出两张照片：『在这里。』 左边是一个被镜头拍到的少年郎，因为对方并非是共和国人，所以女娲核查起来身份还需要时间。 而另外一个，则是直接带着口罩，直视摄像头——你拍我啊？我戴上口罩你看不清的！ “这是不是有点挑衅了？”艾丽娅挠了挠头：“故意的吧？啊？异种？” 『不，对方有数次暗示行为，并且表现出了对于人类的善意和非常纯正的国语口音。』 “还有什么？” 『以人类的身份，再一次活下去——这或许就是对方想要我们给予他的优待。』 艾丽娅翻看着那份预言书，看完之后眯着眼睛好一阵才放下平板。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异种和人类的混血儿，故意跑到我面前来，以这种方式来展示自己的投靠？” 『说是投靠或许不准确，他并没有表达出明显加入我们阵营的意思。』 女娲强调对方之前的所作所为，其实都带着一定的掩饰自己身份的意味。 虽然对方可能清楚他的身份并不难被查出来，但是做出这种掩饰的行为和举动，本身就表达了一个态度。 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你看，但是我想把我自己藏起来，我很善良，你们也别来找我。 至于说对方为什么知道有人能够监控全场，仅仅只是对着摄像头说话都会被捕捉到关键词？ 理由也很简单，真正和共和国这帮人打交道的家伙，基本上都知道女娲的存在。 要不然干嘛那些野心家就连用黑客技术偷个资料都得偷得跟拼图碎片一样？ 就是明白一旦被女娲盯上，现代社会科技背景下的绝大多数秘密，都不可能藏得住。 而反过来，用这种方式试探甚至是直接明着给自己洗白，这只能说明对方也是有心了，蓄谋已久。 “有趣，实在是有趣！”艾丽娅站起来，来回踱步，饶有兴致地走了两圈：“我现在甚至想要迫不及待的看看他了，你觉得我现在去给他打个招呼怎么样？” 『从单纯的逻辑角度分析，我并不支持你这么做。』 “为什么？” 『对方给出这些预言细节的时间，和这些预言即将发生的时间节点已经高度重合。』 “所以对方卡着点儿给我们这些信息，其实就是为了想要现场看一场直播，而我们这些直播的表演者刚好还没有空去找他？” 『有可能是他觉得现在给出来这些信息，就可以立刻验证。』 这样的话，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假马上就能亲眼看到了，也不至于把他抓起来严刑逼供拷问。 当然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个原因估计也很重要，谁不喜欢剧透给别人看呢？ 尤其是这还直接剧透给了剧中的主角…… 狼人教授要是多个系统什么的，现在就已经去当视频剪辑流爽文的没啥存在感的男主了。 “所以我才说有趣。”艾丽娅摇头不已：“异种里面真的有聪明人。是我小瞧天下英雄了。” 『那么关于预言信息本身，您有什么命令吗？』 “没有，那个六翼天使到底从哪里来的，是最严肃的问题……至于说最后那团光，我觉得就是我自己，你说呢？” 『我对此没有异议，无论是代表光的象征意义，亦或者真正能够表现成肉眼可见光的伽马射线暴的力量，目前地球和蓝星有且仅有你一人拥有。』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遂了这个家伙意吧，等事情忙完了再去找他。” 『不就此无视他，向他表达我们的善意吗？』 “我没有立刻派兵把他抓起来，就已经很表达善意了。” 『是这样吗？』 “而且他得明白一件事，有些事情，不是命运，是人心。” 『命运？人心？』 “他献给我的，我收下了，但是并不代表我就要照着他想的那样做。” 艾丽娅背着手，微微侧头，霸气外漏：“我的善意是我主动给出来的，我不给的——他不能抢！” …… …… 不可言说的昏君、暴君在隔壁舞台下看预言的时候，动力妞子正在追索目标。 但是很可惜，之前那一个嘻哈男吸血鬼暗铃，说润了真的就很干脆的润了，连根毛都看不见。 “这人跑得这么快？女娲都没能找到他的踪迹吗？” “没有，女娲的意思是对方应该用某种易容的手段，以替身的身份躲进了人群里，如果需要把所有人进行详细对照的话，信息工作量太大了。” 女娲并不是没有能力把所有人的人脸信息识别给全部对照一遍，但是没有必要。 现在主要的矛盾是应付天上的即将到来的某种危机，以及还有两分钟就可以抵达台场的四号机甲。 得到了预言之后，好消息是天上即将到来的危机，很可能是某种泰坦巨兽，这让TPC有了心理准备。 大王具足虫的类似异变个体，而且看那体积大概是不比之前出现过的泰坦巨兽来得小。 但是问题不大，现场还有两台可以行动的巨型机甲，以及即将抵达的拉顿。 或许拉顿对这些虫子有特攻也说不定呢？ 而且这个预言也进一步印证了，为什么异种的亲王非得要抢夺四号机甲。 或许就是对方想要充当救世主，在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存在和力量，以及那个六翼天使。 正常人都知道，倘若没有TPC现在的科学技术力量和机械造物支撑，他们这些纯粹靠进化的个体根本没办法抗衡这么大的一个怪物，上去一个被拍死一个的场面也配当救世主？ 当然了，更大的可能是对方心黑，想要看TPC和艾丽娅倒霉。 德古拉亲王也不是没可能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牵制住剩下的两台机甲，到时候TPC自顾不暇，可以应付这个泰坦巨兽的力量全都被迫调走，艾丽娅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家伙正好适合他们下手。 要是艾丽娅上第一线带头冲锋那就更好了——打黑枪就在此时！ “现在装备已经调过来了，RAG-15！”有APEX部队的成员小跑过来摇人：“后勤部队没那么快赶过来，我们先把这东西给机甲装好，等一下可能会用上！” “RAG-15？”动力妞子诧异的回头：“那个装备不是说现在还在理论科研阶段吗？！” 旁边并没有怎么关心这些事情的老雷疑惑道：“什么15？什么东西？” “脉冲粒子加速炮！” 动力妞子望着不远处一辆正在开出来的拖车，以及那上面蒙着厚重帆布的巨大炮管结构物体。 “这个东西原本是设计来挂载在最新型的反重力战斗机上的，只是战斗机还没有研发成功……为什么把它调过来？这是要打什么？”动力妞子感觉到了危机，而且还是大危机。 “……它设计的攻击目标是什么东西？”老雷看着那恐怕有战斗机本体那么长的巨大物品：“你管这叫炮？” “泰坦巨兽！”动力妞子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一些外星飞船之类的——如果真有那种东西的话。” 其实确实有，这个炮的毁伤威力，是针对二号基地那个沉睡的虫人少女乘坐的飞行器而来的。 确保一炮一个，不留后患，鬼知道那些后勤部门到底把假想敌拉到了什么天顶星水平…… “好吧当我没问。”老雷突然就觉得很正常了，这玩意儿口径是不是还有点小？ “装到谁身上？”动力妞子询问那些调配装备的同僚：“现在嘛？” “海洋女神号——把右臂的挂件卸下来，现在！” 「咚————」 一声轻微的震颤，在大家的耳边响起。 忙碌的众人下意识朝着震颤的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有民众发起了惊呼。 “喔！大家快看！居然是新的机甲！” “这是哪台？感觉没有见过诶！” “看骨架有点像是以前出现过的勇士号……不过看编号的话，上面不是标注了吗，第四号机甲！” 沉重的四号机甲，缓慢的朝着台场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来，每走一步都激起大地的震颤。 有眼尖的人发现，四号机甲并没有像之前三台用来展出和防御警戒的机甲一样，预先铺设钢制路面。 对方每一脚踩在混凝土的地面上，都将那本身承载能力就不足的地面踩的稀碎。 这种出场方式可不太像是过来展览的，反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在距离台场大约还有600m的时候，四号机甲停下了活动，站立在台场公园旁边的一处空地上。 而在那处空地望过去，旁边就是比四号机甲要矮两个头的，之前台场本身就有的高达雕塑。 大家顺着四号机甲所站立的方向往上看去，天空中的裂隙和阴云越发明显，甚至感觉整座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有人后知后觉的惊呼：“是不是这个云！这个云它不是什么天文现象，而是要出事了呀！” 目露红光的四号机甲在原地站定，两台屹立在台场另外两个方向的巨型机甲，几乎是同一时间动了起来。 「咚——」 「咚————」 巨大的震颤感开始变得密集，震耳欲聋的巨响近在咫尺。 这两台机甲的动作，让民众们一下子深信应该出什么事情了，不然不会有这么肃杀的气氛。 然而几乎是在两台机甲动起来的同一时间。一阵肉眼可见的轻微气浪，从四面八方横扫过来！ 「滋滋——」 「砰————」 「刺啦……刺啦……」 无数人手里的手机和相机的屏幕瞬间熄灭了下去，惊呼声延绵如同海洋。 有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像是过电一样颤栗。 不明所以的他们带着惊惧的眼神看着周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无形的、让人不适的波动。 两台动起来的机甲，像是定格了动作一样站在原地不再往前走。 而四号机甲，也像是有什么PTSD一样，乖乖地打开了电子战干扰设备，自己同样站在原地定格。 三台巨型机甲，在这一瞬间被同时废除了作用，互相牵制。 而就在这种特殊波动展开的同时，天空中的阴云陡然开始了翻滚。 在外面寻找公爵的离光小道姑扬起脑袋：“终于来了。” 稻荷神御馔津头皮发麻：“有什么东西……什么终于来了？” “大师姐一直在等，等这些异种用他们的手段，打开这道空间裂隙。” 离光小道姑打量着那道收缩的空间裂隙，小手手从袖子里拿出来，垂落在身侧。 “……为什么？”稻荷神御馔津搞不懂这种给别人放大招的脑回路：“如果是之前就知道了信息，那么直接打断他们，不是更好吗？” “唯有千日做贼，不见有千日防贼，让这些人自己跳出来，无非造反叛乱罢了。” 离光小道姑说着，低下头望向不远处的人群的方向，目光清冷：“待到而后，毕其功于一役，扫清寰宇，彻底斩除后患！” 在离光小道姑冷声应答的同时，人群之中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中年男人转过头。 两个人的视线对撞在一起，离光小道姑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变得冷厉起来。 ——找到你了！！ 而那个中年男人，则只是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意，探手从自己兜里取出一枚小小的东西。 对方甚至还有余裕向着离光小道姑示意一下这是什么。 精致的外壳，充满了科技感的机械结构，以及打开之后，内里那荡漾着光华的轻微红色晶体…… 红汞炸弹？！ 不！红汞炸弹目前只有蓝星可以制备，这应该是地球这边的红色晶体炸弹！ 虽然红色晶体炸弹的威力比起红汞炸弹这种微型核弹来说要弱得多，但如果对方在人群里面引爆这个东西的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面对离光小道姑那愤怒的眼神，对方脸上的笑容收敛。 他扬起下巴俯瞰着人流涌动的另一边的离光小道姑，两个人隔着人群互相用眼神对峙。 男人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海洋之光号，又指了指另外一边的人群，而后从兜里掏出第二枚晶体炸弹。 现在我有两个，我准备都丢出去，你是想要救左边的人群呢，还是想要救右边的巨型机甲呢？ 离光小道的回答很简单—— “……请宝贝转身！” 「铿锵——————」 第1269.5章-超电磁炮闪耀！ 一句请宝贝转身，说得斩钉截铁，气势悍然。 一声清越的剑鸣，来得就像是高举于九天之上，渺渺而不知所踪。 离光的剑，向来不重力道，而取其迅捷精巧。 ——以及绝对的锋利！ 近在身侧的稻荷神御馔津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目光堪堪和对面那个疑似异种的男人对上，而身边就已经腾起了一道深紫色的剑光。 绝仙剑出鞘的那一瞬间，躁动的剑匣里如同释放出来了一头洪荒猛兽。 “？！！” 周遭的空气都被搅碎，稻荷神御馔津浑身僵直。 她的理智告诉她快跑！快动起来！ 但是她的身体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像是被冻结了一样，无所适从。 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下意识斜过去，眼角的余光多了一抹紫色的倒影。 这是……烟雾？ 看似烟雾的那道紫色的辉光打了个旋冲天而起，稻荷神御馔津飘起来的发丝被卷去一缕。 而后没有落下，就此湮灭在空中。 什么是剑？ 这个问题困扰了很多天赋绝伦的剑客许久。 他们握着手里的利刃，以一往无前的决心刺穿对手的心脏，武力强横绝伦。 那就是剑，但那也不完全是剑。 冷兵器的缺点，在现代社会展露无余——缓慢、笨拙、距离太短。 异种甚至胆敢当着离光的面威胁她，就是因为看出来了离光这身打扮，用的是剑。 然而陆离光的剑，没有形体，甚至都没有剑的模样，仅仅只是一道看起来如同紫色光影的锋刃。 时代变了，她的剑也在变——新的时代，就是她的时代！ 「咻——————————」 就是这么一道光影，在一个眨眼都不到的瞬间，撕裂空气，一路绕开密集的数以百计的人群，直奔那个中年男人的面庞，后发先至，甚至就连离光小道姑扬起来的袖摆都还不曾垂落下去。 那个异种的眼瞳倒影里，却分明看见一把锋利无匹的长剑袭向自己的眉心！ “？！！！” ——会死！！ 抱着这样的惊惧，中年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猛然一个后退。 两枚红色晶体炸弹甚至都来不及发力丢开，只是随手一落，而后他纵身跃出。 伴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的衣服被撕裂，浑身像是细碎的烟尘一样开始舞动着，像是被加了电脑特效。 为什么这个异种能够在一众九局和高天原的高手追索下，从容游走？ 因为他自认没有人伤害得到他！ 化身成为这种黑色的烟尘，绝对是当前人类无法理解的神迹。 没有人能够抓—— “斩！！” 一声断喝，离光小道姑并起剑指，自上而下挥落手臂。 得到我……？！ 紫色的剑光伴随着离光小道姑的指引，在空中折跃出一道夺目的炫彩。 它并没有去追着那散开的细碎烟尘，反倒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绞杀而去。 下一个瞬间，紫色的光华如同龙卷风一样朝着天上冲起，一蓬浓重的血雾，却陡然朝着路人的脚边沉着散开。 那暗沉的红色雾气，带着些许腥臭的味道。 那血雾翻滚着像是尘浪一样扬起，就像是有人往路上倒了整整一桶干冰一样，而后又落下。 方圆数十平方米的地面上，积蓄了一层薄薄的不知名的物质，黏腻如同淤泥。 有游客踩下去之后下意识低头看了看，碾压了两下，除了有些许滑腻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于是她也就无视了这可能是谁打倒的饮料或者什么液体，继续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踩了过去。 稻荷神御馔津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目光发怔。 “那是……什么……” 她僵硬地扭着脖子，堂堂高天原事务主管，如今像是一个生锈的机器人刚上了发条。 离得近了，甚至能够听得见她脖子因为不正常的姿势产生的骨骼的脆响。 但她自己浑然不觉，只是用惊惧的眼神望着离光小道姑，像是做梦一样。 好半秒中之后，她眼神稍稍聚焦，幽幽地又问了一句。 “那是……什么？” 还是那句，轻轻地，带着敬畏，像是不敢惊动天上人。 “绝仙剑。” 离光小道姑双手揣回袖子里，垂下眼帘。 紫色的流光从众人的脚边流淌着，悄无声息地汇聚过来流入剑匣，如同沙砾汇入大河。 原本躁动不安的剑匣，此刻像是吃饱了的饕餮，发出一声轻微的震颤嗡鸣，终于消停了。 异种？公爵？ 土鸡瓦狗罢了。 我师姐有剑，可开天门三分，为万物生灵争得一线生机。 我也有剑！ 离光小道姑眼眉弯弯了起来，却并不说自己的剑能做什么，只是眼神欢快了些许。 于是离光小道姑重新背起剑匣，化身那个小小的、可爱的、没有威胁的小白狐狸，去捡那两枚甚至都还没能扔得出去，仅仅只是从对方手里掉落在地上的红色晶体炸弹。 因为没有被启动，晶体炸弹也不至于一磕碰就爆炸，这次的回收出乎意料地顺利。 她捡起那两枚炸弹看了看，揣进大袖子里，小心地避开了路上的红色泥尘：“走吧，回去向大师姐复命。” “那个异种公爵……死了？” 虽然大概猜到了一些，可是稻荷神御馔津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如果说那个连名字都没能够报出来的异种公爵，用消散成黑烟的方式违背物理定律，震撼人心。 那么一个照面就将对方直接秒掉的离光小道姑，又该是什么样的怪物？ “嗯，死了，地上就是。” “那些黑烟是什么？” “障眼法罢了。”离光小道姑摇了摇头：“旁门左道，不过如此。” 也可能之前那个动作，只是对方拥有的某一种逃命的障眼法手段，对方真的能够变成黑烟。 但很显然他已经没有机会了，见到离光小道姑的那个瞬间，他就该转身逃跑的。 当今世上，离光小道姑的绝仙剑充能完毕之后，单纯依靠个体力量能够挡得住的人少之又少。 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两个巴掌，而且是两个世界一起——这其中还有一半是自己人。 “……咕噜。” 稻荷神御馔津喉咙滚了滚，那喉结滚动的声响带着嘴里反馈回来的干涩，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艾丽娅的强大，是堂皇大气的霸道，我要碾过去——于是便就碾过去了，人马俱碎。 但离光小道姑的强大，是带着邪性的锋利无匹，甚至让人无法理解的那种程度。 就这么——刷地一下——就什么都没了？！ 稻荷神御馔津脚上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着鞋子踩着的如同浅浅污泥一样沉凝在地上的痕迹。 ……或许也不是什么都没了。 离光小道姑轻轻巧巧地去寻到艾丽娅，这个时候的艾丽娅站在刚刚建起来的舞台的边缘，不说话装高手。 她看着不远处三架互相矗立在一起不动弹，假装深情对视的巨型机甲，嗤笑出声。 “所以德古拉就是勇啊，完全不怕我现在把他给打下来？” 『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一枚N2航弹足够让我们投鼠忌器。』 实际上按照女娲对于德古拉的人格模型分析，这个人是个有野心但是没有相应智谋的人。 这里的智谋倒不是说艾丽娅那种针对人性弱点的智谋，而是基于针对于现代化设备、武器、科技力量的认知的统筹规划能力，从而展开的作战计划部署。 他属于是那种活在自己时代，给他一万把枪，也只能打出F2A配置的家伙。 想要让他一层一层抽丝剥茧地压制现如今TPC的编制，属实是有点难为对方了。 『德古拉背后应该有一个专业的参谋团队，并且针对了您的性格进行了大量的预算分析。』 “我的性格？我什么性格？冲动易怒，做事从来都是自己莽到第一线，而且还是个容易被枪指着的好人？” 『你的性格是率真坦诚，做事从来都是身先士卒，而且能够共情普通民众，关切他们的安全。』 “我也觉得。”艾丽娅点头：“说得很对，我就是这样的性格。” 稻荷神御馔津眨了眨眼，以她文科生毕业的语言功底来看……似乎这两句话只是修辞上的不同？ 好吧，一个强人工智能都有如此高的情商，没理由自己不更加努力。 离光小道姑走过去，递上两枚红色晶体炸弹：“大师姐，幸不辱命。” “哦？这是什么？”艾丽娅接过那俩玩意儿掂了掂：“好家伙，这个分量，他们哪里搞到的？” 『晶体炸弹的制备工艺，目前只有两个国家有。』 “行了，不用再说了，或许人家是实验室自己做出来的呢？”艾丽娅把那俩玩意儿在自己手里搓核桃一样揉着，浑然不顾如果爆炸了，它们甚至能够把一台数十米高的巨型机甲炸成瘸腿的残废。 稻荷神御馔津看得心惊肉跳，而艾丽娅却还有闲心腾出另一只手摸摸离光小白狐的脑袋。 “做得不错，就是找人用得久了点，感觉如何？” 离光小道姑以前是没有面对过异种这种对手的，非要说的话，蓝星那边那些暗世界的高手，或许血脉里能够找到些许当年异种混血的残存，不然没理由一个个反应速度、体能会那么离谱。 当年艾丽娅以为武林就是江湖，江湖就是武林，现在看来，江湖是江湖，武林是武林，泾渭分明。 “有一些特殊的技能，但是太过自大，警惕性也很低。” 离光小道姑对于异种的整体评价并不如何高，主要是因为一个照面就秒掉了，还没品出味儿来。 非要说的话，之前那个公爵，还不如早一点那个遇到她就明智抽身的嘻哈男来得让她高看几眼。 “是么，我也这么觉得。”艾丽娅从不远处的四号机甲身上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天上：“差不多也该来了。” 如果预言是真的，那么对面这个天使，马上就会连带着一只变异的大王具足虫一起到来。 似乎是为了呼应艾丽娅的台词，异种们部署的能量场发生器开始加大功率。 天上的阴云开始再度翻滚，所有人都觉得马上要下大雨了，纷纷跑进周遭的房屋里，探头探脑地进行躲避。 下大雨很讨厌，但是下大雨的时候如果自己又遮风挡雨的地方，那么其实大雨也不是特别讨厌。 艾丽娅登上舞台：“快了，但是还没完全快，这帮家伙做事情畏手畏脚的，形容袁绍怎么说来着？” “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异种亦如是——非英雄也！”艾丽娅把那两枚红汞炸弹扔给离光小道姑：“收着罢，看见什么不爽的东西，拿去炸着玩。” 离光小道姑点点头，将其揣进袖子里，她的空间戒指里面大当量产品比起这个来只多不少。 舞台上布置好了一切，位于展馆的正中央，对着的就是展馆的出口以及台场的广场。 半透明的巨大玻璃幕墙罩着舞台上方，艾丽娅站上去，只见到整个台场空空荡荡，简直就是被狙杀的绝好时候。 她扯了扯嘴角，某种意义上为了给这些异种们制造机会，她也算是付出良多了。 “艾小姐，演出什么的……要继续吗？” 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些风风雨雨，之前忙碌着搭建这些舞台的工作人员瞧见似乎没什么游客观望的舞台有点冷情，想要劝说艾丽娅晚一点再演出，或者预先打出牌子预热一下什么的。 “直接开始就是，我也没有跳舞的本事，只是简单地唱几首歌而已。” 艾丽娅拉着那复古风的话筒，长长的线缆从舞台边缘延展上去，一个麦克风架子被放到最中间。 远处的高楼上，一抹寒光，一闪而没。 巨大的舞台，唯一的歌姬，空荡荡的广场，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一般的大阴天。 这种带着强烈对比的苍凉美感画面，反倒是吸引了一些钻进展馆里面准备避雨的阿宅们。 艾丽娅在简单的钢琴声之中哼唱着，摇晃着身子，像是一杯清淡的清酒。 然而在站定的时候，她却拿起话筒对着一种阿宅们欢呼出声：“bonjour！kumapower！” “看来很多朋友都还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今天我们先从第一首歌开始——” “Only——My——Railgun！！” 第1270章-牛逼轰轰的瓶子小妞儿 “ohhhhhhhh，弹幕嗨起来╭(●｀?′●)╯╰(●’?’●)╮” “你指尖跃动的电光……啊走错了——啊好像没有走错！” 大雨滂沱，就这么兜头倒了下来三江五湖的水，从淅淅沥沥到倾盆如注，只用了一个瞬间。 而外面的大雨和里面的展馆有什么关系呢？ 舞台上的唱唱跳跳的少女散发着前所未见的青春活力，唱着那让人嗨起来的歌，聚集人气。 呼朋引伴的阿宅们从之前三三两两地凑过来，到现在一起挥舞着各种各样的道具，嘿嘿哈哈地应援着。 摄影师在旁边咔咔咔咔地抓拍，似乎每一次连拍，都能够筛选出一张桥本环奈路演时候被抓拍的从而走红的级别的照片——要知道早期的桥本环奈还只是一个18线女团的成员，后来就是因为那张照片才被发掘出来的。 可是这个不一样啊！！ 不管是那鲜艳的红丝带，还是帅气的姿态，亦或者是那骄傲的步伐，都给人一种武道馆演唱会巨星的错觉。 尤其是那种绽放出来的热力，你管这叫路演的新人？！ 阿宅们有点看不懂了，但是并不妨碍大家嗨起来，暂时洗洗耳朵。 尤其是在周围那些不能说是一点努力都没有，但也看起来像是压根没努力的演出的对比下，单纯这个舞台的音响效果就已经足够抓耳朵了，非要说的话那就是隔壁堪比360P清晰度KTV麦霸，这边是4K超高清馆长珍藏劲舞金曲一人翻唱。 “她是刚出道的艺人吗？”在那些阿宅的身后，有人扯着嗓子和同伴喊话：“地下偶像？” “你见过这种地下偶像？！”另一个星探指着台上那个一人HOLD住全场的身影：“这里不是livehouse啊！不是秋叶原！” 从秋叶原的livehouse出道的，那才叫地下偶像。 台场大漫展固然比不上武道馆那种万人级别动员的场馆，可也是需要正规申请的大型集会。 在这里以路演的形式出道，不能说对方没有实力，只能说是别出心裁——甚至某种意义上，在这里能够动员到的观众，比起直接去武道馆还多。 本子的演出，讲究的是一个动员人数，也就是场次排布。 能够动员到一万人，那就武道馆一次，能够十万，那就武道馆十次。 虽然武道馆并非是特别巨大的建筑，也并不新潮，甚至它的建设时期早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但是它承载了太多娱乐圈的历史——尤其是早在当初巨蛋和日产没有建起来之前，这个万人级的场馆就已经是整个东都最大的室内演出场所，人们没得选，自然也就赋予了它独特的历史意义。 有人气的歌星，在武道馆开唱那都是连着唱好几天，因为能够动员到的观众数量多。 像是当初本子的HOUNDDOG乐队，直接连着唱了15天，充分展现了大友康平的续航能力。 嗯，然后这货就把整个乐队的其他成员都熬走了，从76年熬到了06足足三十年，HoundDog已经变成大友康平一个人的单人乐队，活像是某个天天搬运别人家的书的不知名物流公司…… 至于说有名的歌手那就更不少了，当年邓丽君就在武道馆开过嗓，永远的偶像松田圣子在武道馆唱了足足91次。 星探就很想跟同伴说自己看到了松田圣子，看到了滨崎步，看到了水树奈奈，甚至是看到了山口百惠。 这尼玛八岁——划掉——是新人？！ “……所以她是谁？” “不知道！”同伴大喊道：“不知道——而且刚才那首歌我也没听过！” 废话，他当然没听过，滨崎步的《myall》，一首很奇妙的知名度很高很抓耳朵，但是却连滨崎步自己最高销量的歌的零头都没有的歌曲，而且得益于命运女神的buff加成，这首歌理所当然并没有被滨崎步演唱过。 懂什么叫文抄公么？但凡文抄公看上的作品，那就拿来吧你！ 星探跟着音乐跺脚，一边跺脚摇头一边却又各种疑惑。 这不像是像是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新人，而是像看着红白歌会上痛殴对手的松田圣子超级年轻活力PLUS版本。 这样的人必然背后有强大的团队支撑，今天在这里用这种质量的路演出道，到底是有什么发展规划？ 既然自己当不成伯乐，对方却已经是千里马，那或许未来就是自己发掘的那些偶像的劲敌了。 真想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做啊…… …… ……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能够腾出手，让我们在这里好好地揍你们！” 滂沱的大雨里，动力妞子抹了把脸，听着耳边那隐约传来的音乐声，扯了扯嘴角。 “好听吗？”她头也不回，抬手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展馆：“我老大唱的，她唱歌，你们就得死！” 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些看起来并非是异种的人，而是暗世界的执行官。 零零散散，三五成群，隐约也有好几十人。 TPC有叛徒，人类有野心家，暗世界自然也有见利眼开的家伙。 如果说之前异种是准备挑起一场可笑但依旧算得上造反的大叛乱，那么他们这些家伙，大抵就是给对方开城门的走狗，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制造大混乱，就被九局和高天原围了出来，逼迫到了展馆之外。 九局和高天原在将他们赶出来之后便消失在了暗处，因为这不是他们的战争。 这是APEX部队和这些走狗的战争——九局和高天原都有充足的斗争经验，然而如今的APEX依旧菜鸡。 想要加快一个人乃至于一个团体的成熟，真刀真枪的厮杀总是最快的。 对这事儿艾丽娅也不反对，权当是两山副本了。 两山副本是什么？是一场长达十年，调动了足足十个集团军的大型自卫反击战役！ 这么听起来是不是史诗感十足？ 但实际上这场自卫反击分成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只用了一个月，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然后接下来的十年时间反复刷小怪攒经验，顺带消耗一下快过期或过时的农具和农具消耗品…… 知道副本里的小猴怪从此一蹶不振，四十年不敢北望中原么？ 两山副本让某个超级大国的军事力量从数量变成质量，TPC也需要一些这样的机会。 作为一个未来将会脱离各方阵营的绝对中立单位，世界和平联合组织太需要一支没有背景，只属于自己的部队了，不然以后TPC一动手，不是调九局的人就是动用高天原、神圣十字之类的暗世界组织，这像话么？ 你这到底是锦衣卫男北镇抚司驻外办事处，还是明教总坛光明顶暗世界分坛？ 哪怕大家都知道他们有背景——但是他们这么做就是很努力地为了让大家觉得他们没有。 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过得去，那就叫大义，过不去，那就是僭越。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啊…… 在这么一个指导性的建设思路下，动力妞子重新带兵出战，准备洗刷之前的稚嫩的被戏耍的耻辱。 这一仗真要是能够干脆利落地打下来，牛千户——不是，司千户该升指挥使了吧？ 而那五六十个走狗执行官们则是在雨幕之中互相交换眼神，目标非常明确。 杀出去！强行突围！ 只有先干掉这些家伙，才有机会冲开九局和高天原的围捕猎场，逃出生天！ “看你们的样子，很不服气啊！”动力妞子拔出实验款的高频电刀，指向他们：“这里空荡荡，这次我倒要看你们这些家伙，还能找到什么人来威胁我们——上！！” 话音落下，一群从属于APEX部队干员的机械战兽们在雨幕中骤然前冲，撕开昏暗的天色，围向那那些执行官。 「接下来——是送给所有在战斗的人的歌——ブルーバード——青鸟！」 隐约的歌声带着燃烧的青春和热血，像极了纯粹的琉璃色的心灵，澄澈无瑕。 艾丽娅唱歌——其实单纯就是她说了要唱歌。 非要讲有什么深意，大抵就和诸葛亮听说司马懿来了，非但不走反而准备在城头上弹奏一曲东风破一样。 虽然大家都知道空城计是假的，但是这并不妨碍艾丽娅这个很有工具人自觉的家伙，这次准备不当工具人。 野心家不是要她死么？ 野心家不是觉得如果没有她，也一样可以荣华富贵么？ 野心家不是觉得只要和异种合作，那就能够建立一个新的大秩序么？ 那艾丽娅就去死。 那艾丽娅就什么都不做，让这些人看看有她和没她的区别。 那艾丽娅就让他们和异种合作，让他们把他们的大秩序拿出来给所有人看清楚是什么成色。 野心家不能代表全人类，但是全人类里面有野心有想法的，必然不止现在这些个跳仗的野心家。 至于说最后的结局？ 那自然就是欢快乐子人被请出来，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然而在那之前，艾丽娅就只需要唱歌，也只会唱歌，并不准备亲手做别的什么。 TPC依旧在努力，九局依旧恪尽职守，高天原依旧忠诚，人类啊，依旧在延续着数千年的斗争。 所以歌唱吧！世纪末的偶像！最初的银河歌姬——用歌声询问世人们，可曾记得爱！ 虽然在剧中演唱过首《可曾记得爱》的女角色，基本最后都会无缘男主角，属实是debuff了…… 「飛翔いたら戻らないと言って——目指したのは~蒼い~蒼い~あの空——」 在那啊哦噫~啊哦噫~的歌声里，APEX部队以近乎酷烈的方式，啃噬着这些对手。 飞溅的血混在雨水之中，旋身，错步，红光，利刃，交织成一场并不华丽，却充斥着铁和血的华尔兹。 动力妞子恶狠狠地和一个不知名的家伙撞在一起，而另一边的鞠淼却已经倒飞了出去，发出沉闷的痛哼。 “小心——” 她这么吼着，横着在地上滑出去数米远，呕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血沫，痛苦地蜷缩起身子。 “什——” 动力妞子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黄影掠过，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记鞭腿抽在腰间，也跟着飞了出去。 她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以一个很帅的姿势翻身半跪着撑起来，机械义肢右手在广场的石板上抓出五道肉眼可见的划痕，这才止住颓势。 而抬起眼的瞬间，她的眼底就涨起了血丝：“是你！！” 嘻哈男没有戴耳机，只是在雨幕中侧着头看她。 “啧……果然人类还是太弱小了啊，你们这个样子，也没见得变得多厉害嘛。” “……” “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想和你们动手，但是他们给得太多了。” 代号暗铃，雇佣兵、杀手、暗世界A级执行官，单干户，极度疑似异种侯爵的存在。 对方现在一出场就想着撇清自己的定位——收钱办事，没有死仇。 所以他明明有瞬间秒掉动力妞子和橘猫的实力，却也没有下那种程度的狠手，只是将她们逼退而已。 上一个这么有职业素养的给对手刷经验的反派，估计还得追溯到坂木老大的时候了…… “你的意思，就是又要拿钱，又不想去死？”动力妞子捂着腰站起来：“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孙贼！” “没办法，一个人单干是这样的，议价权比较弱。”嘻哈男摘下卫衣的兜帽，抬手指了指天上：“而且你要明白，当一个雇佣兵，还是要那么一点点职业道德的，不然以后接不了单。” “哪怕挑衅TPC？” “瞧您说得，要是在舞台上唱歌的那位发话，我二话不说束手就擒，要是之前那个背着箱子的道姑说这句话，我现在立刻转身就跑，可要是您开口这么说——那您是不是有点太青春可爱了？” 嘻哈男歪了歪头，就是说面前这个青春可爱的机器人少女，知道自己现在是被默许的教练么？ 围而不杀却又不围三厥一给一条生路，这种困兽斗的意图如此明显，他这种高规格的教练九局甚至都没给钱！ 行吧，没给钱就没给钱，不反过来要命还能够把这事儿揭过去，也算是自己双赢了。 至于说会不会TPC那边领会不到他的意图？那他是傻子，不会到时候直接跑哦！ 动力妞子张了张嘴，陡然升起几分无力感——用机械义肢的力量，去对抗怎么一个异种侯爵，真的可行吗？ 倒在地上的橘猫仰面喘气，吐出一口灌进嘴里的雨水，抬手用最后的力气给自己搭档叫了个空投。 “喂——那边的家伙！”她闭着眼睛喊道：“不要小看我们啊！” “我可从来都……什么东西？”嘻哈男下意识停住脚步，看着从天上不知道哪里落下来的一个空投仓。 他抬头试图透过雨幕看清楚天上，尤其是那云层之后到底有什么，居然还能掉下来这种补给。 然而透过被洞穿的阴云，他却只是看到了一抹浅浅的金属色——这一幕让他下意识喉结滚动了一下，陡然之间又有了之前瞧见离光小道姑时候的几欲先走的冲动。 ——不是吧！这种东西……真的可能做得到吗？！ 动力妞子并不清楚嘻哈男看到了什么，她只是看着身侧嗤嗤作响，泄压打开的空投仓，带着些许期盼。 “新武器？” “不是……” “紫甲？” “不是……我快死了你能不能赶紧啊？打完了来救一下好吗？”橘猫翻了个身，蜷起身子：“快变啦！” 不行了，仰面躺着脸都要被大雨淋肿了，这天上是漏了一片海么？ 这降雨量真担心东都的排水系统啊…… “变什么？”动力妞子终于看清楚了完全打开之后的空投仓：“……你真做出来了？！” 收回震惊视线并且掉线给了她变身时间的嘻哈男，闻言也把目光转向了那个空投仓。 什么东西？他望着那个与其说是空投仓，倒不如说是展开之后的小型车间加工中心的东西，目露疑惑。 虽然你们展示出来的技术力是很可怕，掉个所谓的空投仓下来甚至还能变形金刚一样直接变成车间。 但是你们这是准备现场造个武器来作战么？还是说准备将其变成笨重且无用的什么载具之类的？ 还有啊，这个时间实在是太慢了，正常的对手可不会放着你们慢慢搞强化…… 那个空投车间看起来平平无奇，也没有什么非常厉害的枪炮武器，甚至于就连传统意义上能够让人感受到其鲁棒性的车床什么的都没有，只有一堆看起来像是饮料瓶子一样五颜六色的圆柱体，还有那四驱车跑道一样的导轨。 我看不懂，但是我也没有大受震撼。 他摇着头往前走去，准备给予这俩小可爱婴儿般的睡眠。 可是动力妞子却抬起头，用危险的眼神盯着他：“果然，拯救世界，对配角来说太沉重了。” “……？” 动力妞子探手拿过那个‘空投车间’里的黄蓝配色的瓶子模样金属圆柱体：“自恋又自大的英雄，复活啦！” “喂喂喂，你该不会是觉得，用这种东西就能打赢吧？” “呵……”旁边的橘猫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谁，翻了个身抬手遮着眼睛挡雨：“你好慢啊……” “那么——”动力妞子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开始实验吧！” 说罢她扣上腰带，插上那个核心能量瓶，恣意张狂的电子音配音几乎是同步响起—— 『牛逼——全能——大聪明！』电子配音音效堪称丧病：『吔→吔↗吔→吔↘准备好了吗！』 “变身！”司悦展开双臂，任由从车间里展开的机械臂和装载导轨将其包裹。 数以百计的机械结构件骤然开动，在大雨中依旧展示出了超绝的加工能力，生体改造程度最高、机械义肢装配最多的司悦就这么任由那些机械臂卸下她的手脚，而后将一整套覆盖她全身的轻量化铠甲重新装载完成。 『牛逼轰轰的能量瓶小妞儿——创骑——大聪明！牛逼！老牛逼啦！』 疯狂的电子配音落下，瞬间焕然一新的假面骑士大聪明妞子屹立在雨幕之中，如同新生！ 彩虹一样的光芒从她这套铠甲的能量导管上闪过，生体改造干员在这一刻，正式化身机械假面骑士，喷涌出雨幕都没办法浇熄的蒸汽柱，堪称意气风发，物理意义上的动力强劲。 “啊！”橘猫撑起来半个身子，看着自己的作品，笑咧了嘴：“厉害厉害！” 嘻哈男脸上的轻松已经不见了，他带着惊讶和凝重：“这是——” “胜利的法则，已经决定！” 第1270.5章-真正的天才瓶大妞儿 牛逼轰轰的天才瓶精神小妞儿，摆出了帅气的姿势。 虽然众所周知天才瓶都是一次性道具天才瓶，用完封号，但是架不住它好看呀！ 隔壁列祖列宗样式也是一次性，出场首战就吃瘪，可是那玩意儿长得不行，吃瘪也就吃瘪了。 另一边还有个超级神主牌的…… “这就是——你们的力量？” 嘻哈男看着面前化身假面骑士的动力妞子，表情很是有点微妙。 也不知道是在微妙自己看到的一些隐秘，还是在微妙面前这个花里胡哨的变身。 花花绿绿的小孩子才喜欢，他也看过假面骑士，不过还是喜欢black那种，带点成年人的成熟风格。 “所以啊，老雷评价得没错，你看起来外表年轻，可是骨子里完全就已经是个带着老人臭的家伙了。” 天才瓶妞子冷哼了声，探手重新取出自己的那把高频长刀：“现代科技的力量——来体会一下吧！” 其实让一群生体改造人变强，是一个比较赛博的伪命题。 因为身体的缺陷，他们本身的核心力量也好，锻炼效果也好，都其实偏弱，甚至是努力也是白给。 要不怎么动力妞子之前跟艾丽娅说的，绕着整个横店位面跑圈也不过是耗电池而已？ 因为她四肢里面有仨都是机械义肢，后背更是增加了一条机械龙脊，堪称人造人18号青苹果版本。 别说跑两圈横店位面，就算是直接奔着川藏线去，她本身充其量多喝两瓶水散散热。 锻炼那玩意儿，还不如让她多联机进行一下浅层意识的精神训练来得有效…… 那么怎么才能让这些几乎被固化了变强天花板的成员们变得更厉害，就成了一个TPC绕不开的问题。 好几年前发布的手机都还得适配新系统呢，遑论活生生的人，总不能一套机械义肢一个驱动OS用到入土吧？ 你说是吧，雷军，金凡——要不然谁还敢买小米奇迹？ TPC的科研人员们给出的解决办法很简单，既然核心发动机我们换不了，那就加外挂。 把皮卡变成武装皮卡，把山猫变成报恩的搭载了全武器甚至能够带着餐车模块的全地形全功能山猫。 把动力妞子这个当前生体改造程度最高，适应性最强，承载力最猛的平台，直接奔着机械战士的方向去！ 至于说动力妞子的这一身机械铠甲原型——某个小仙女的假面骑士操作系统了解一下？ 虽然因为成本预算的原因，并没有跟着原型机一样直接上神恩金这种材质，毕竟那样的话就没办法量产了。 可作为当前最强悍的超轻量化特种合金，这种由炼金之星里材料学的天才研发出来的材料，有着不输星辰铁和阿破克烈钢的硬度，以及它们同体积下三分之一的超轻重量。 或者换种方式来说明这种材料的强悍——受委托研发这种材料的炼金之星小天才，上天台破口痛骂生化环材果然是四大天坑，并且要求后勤部门立字据，不然他们就不下来！ 然后这玩意儿是他们被关在天台上吹了一晚上冷风之后拿出来的换天台钥匙的压箱底好宝贝。 同步采用这种特种合金的单位，目前正准备着手量产青春版诛仙号…… 得益于这种级别的物理强度，再加上天才瓶妞子本身就手脚都是可替换不心疼的量产品，嘻哈男第一次遇到了‘互相换血对面却强制性-1’的事情，他打对面一拳，对面没觉得多痛，可要是能换过来一拳，那她就是真的爽。 天才瓶妞子现在的笑声阳光得都快要像是个反派了：“哈哈哈哈哈——就只有这种程度吗？！你这种脆弱的拳头也配叫做异种？你完全未够班啊！” 嘻哈男一记鞭腿抽出去，对方的腿上喷着炽热的蒸汽，金属棍一样的鞭腿毫不退让地跟着抽过来。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嘻哈男踉跄倒退开去两步，踮了踮脚，有种自己一脚踢在电线杆上的错觉。 不，甚至就算电线杆自己都能将其踢到弯折断裂。 可是对面的金属义肢再加上一整套外挂金属铠甲，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嘻哈男不动声色地吸了口凉气，假装自己没有很痛——实际上他这辈子都没挨过这么重的踢腿！ 要知道他平时都是藏着异种的身份去刷人类暗世界新手村的啊，那种涂油局只要小心一点，遇不到多少高手。 哪像是今天啊，拐角遇到爱，一个又一个，现在还一个！ 虽然对方不算是特别厉害的有威胁感的高手，但是这种感觉简直就是老虎面对海龟一样，无从下嘴。 见鬼！这就是人类的技术力吗？！ 并不知道对面正在嫉妒得质壁分离各种酸涩，天才瓶妞子在原地蹦跶了两下，非常嘚瑟。 她感受着这种‘穿上皮套的我无所畏惧’的力量充盈，朝着嘻哈男勾了勾手：“来啊！继续啊！” 防御特化、力量特化，换来的代价就是速度下降，更何况这会儿司悦也没办法抽出针来给自己扎个Q。 至于说那种明明穿着一身上百公斤的单兵铠甲之后，有着力之一号怪力却还保留着巧爷速度的BUG，恐怕脱了铠甲更能打，一身皮套不过是对方的掩饰和限制器罢了。 那种绝绝子乐子人纯粹属于是给对手一个体面和缥缈希望的老慈善家了，就硬演。 梅哥会想要把穿着雷神之锤重铠的艾丽娅一层一层剥开吗？ “……”嘻哈男被她的态度给噎了一下，而后在雨幕中抹了把脸：“你该不会以为，异种当年面对人类的铁罐头骑兵，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吧？” 天才瓶少女的动作僵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你难道——” “没错！那就是用钝器隔着板甲——” “藏了一把马克沁……哦，钝器啊，那没事了。” 天才瓶妞子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这货藏了一把机枪什么。 毕竟一听到对付铁罐头骑士，正常人肯定就是脑补到开罐器上面去了，真正把骑兵踹出历史舞台还得是机枪。 堑壕战加上铁丝网，别说骑兵了，就算是早期的水柜都冲着费劲。 要是加上反K2水泥墩，那就算是21世纪的主战坦克都够呛…… 嘻哈男发现自己和对方的脑回路压根就不是一个次元的，当即放弃了说教装逼的想法。 既然这样，那就用真正的行动来——等等！！ 一阵头皮发麻的感觉从脑后传来，嘻哈男猛然侧身，目光望向空中的一道微不可查的轨迹。 那是一枚越过视线的子弹，之所以能够看得见，还是因为雨幕之中，那一枚从他身后高楼电射而出的子弹在空中的雨水之间留下了清晰的湍流尾迹，就如同在雨幕中打出了一条半透明的弹痕。 明明……只是一枚子弹而已…… 他的目力足够捕捉到这枚子弹的痕迹，却并不足以让他看清晰那枚子弹的细节，隐约只能窥见一抹晶莹的星光。 而那枚子弹的朝向，赫然是雨幕尽处的那个开着大门，覆盖着半透明玻璃幕墙的展馆。 正常人的视线绝难穿透如今的滂沱大雨遮蔽，三米之外雌雄莫辩，五米开外人畜不分，隔着十米远简直就是世界末日的灭世大洪水即将到来，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白茫茫。 可是声音——那歌唱的声音，却穿透雨幕，从那个方向隐隐约约地传来，在众人的耳边萦绕。 天才瓶妞子也瞧见了这一幕，毕竟这发子弹的位置实在是太正点了，就从她头顶上掠过。 之前嘻哈男头皮发麻，就是因为这枚子弹但凡压一下枪，就可以直接爆了他的头。 而且这枚子弹带着的诡异的压迫感，是他曾经直面克虏伯的博福斯M1930山炮都没有过的感觉。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那玩意儿差点一炮打死他…… 那个时候的嘻哈男，是第一次理解到人类科技发展所带来的强大破坏力。 在那之前人类所展示过的枪械对他而言也就那样了，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后来对于火炮的应用，让异种们越来越忌惮人类所拥有的力量，尤其是那种能够把公爵乃至于亲王轰杀至渣的重火力，简直就是噩梦。 当初在西伯利亚鼎盛一时的狼人是怎么没落的？是被慈父的铁拳和正义一拳一拳锤没的！ 知道被马桶头堵在街上是什么感觉吗？而这种可怖的机械怪兽的诞生，距离人类当年将信将疑的施耐德M1906山炮第一次被投入大规模战争之中，仅仅只过去了四十年不到。 异种和人类的战争持续了数千年，异种的黄金时代和人类宣称的中世纪至暗时代都延续了数百年。 然而在人类找到了真正发挥技术力的路径之后，将疆域扩展到世界尽头，甚至是把异种完全抹去存在，成为历史长河之中的小浪花和都市传说，也只用了不到一个百年。 甚至现在他们都制造出了能够让异种侯爵笃信‘一发绝对能够打死自己’的子弹了！ 未来人类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嘻哈男真是想都不敢想。 而生性多疑且谨慎的他一联想到这些，就只觉得有种当场进行一个润的冲动。 要不还是别打了，先溜了？ 他抬手想要开口，却听到那歌声在中断了一下之后再度响起，不由诧异地望过去。 什么意思？难道之前那个开枪的同行，用绝对能够打死自己的子弹，也没有打死那个唱歌的家伙吗？ 嘻哈男并不知道在身后开枪的，是一个比他还勇的异种，要是知道的话早就跑了。 布鲁赫公爵直面白东城+红龙女王的组合，以断掉一只手的代价就逃出去了，甚至还能够让白梨显得她很有用！ 这种实力，这种演技，这种高情商，难道不是绝对的高手吗？ 这种高手都只敢打冷枪，可他却站在这里欺软怕硬，属实是有点太过胆大了。 “我——” 嘻哈男第三次想要说话，然而这次却被再度打断。 咚咚咚的轻微地面震颤，让在广场上捉对厮杀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雨幕中的那几个高楼一样的阴影。 这是……机甲？！ 四号机甲缓慢地穿透雨幕，带着十足的压迫感缓慢前行。 而另外两台没有搭载电子战装备的巨型机甲，依旧被强制掉线在原地，无法动弹。 没有了神经同步网络，通讯被压制，这就跟一辆坦克同时断了履带和炮管一样可怜。 不是所有驾驶员都是金夫人，用维修模式都能够痛殴对手，现在这种顺顺利利的局面，才是异种苦心孤诣地积攒技术力优势而后展开一波流想要获得的丝滑局面——艾丽娅就该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他们去把枪抵住她的脑门儿，然后一枪崩了这个凌驾于异种之上的人类保护神。 虚假的基里艾洛德人：三千万年前被光痛殴，三千万年后没有长进，依旧被痛殴。 真正的基里艾洛德人：数百年前被人类痛殴，获得预言后痛定思痛，礼贤下士，用技术打败技术。 什么叫师夷长技以制夷？这就是了——他们估计是发现一发子弹没有成效，这直接过来踩算了。 至于说他们为什么不怕辣个女人会变成光？ 说得好像这些被当枪使的异种们知道艾丽娅能变一样！ 那可是高级机密！野心家们糊弄着这帮家伙呢，九分九真然后零点一分假的情报，才能够让对方去卖命不是。 而比艾丽娅变成光更高级的机密，大抵就只有她和亲妈怪之间的爱恨情仇了…… 四号机甲肩膀上的发射架在雨幕中缓慢升起，那枚N2核弹露出狰狞的面容。 不过这个只是护身符，用来威胁那些准备把四号机甲就地击毁的人类远程支援力量——不要干啥事儿，爷出事了，整个台场这么多人，包括你们人类的保护神，都得死在这里。 哪怕你们本子在被核爆这方面有经验也不成！ 在这个核威慑的基础上，四号机甲这才施施然地打开自己的武器舱，瞄准了那个歌唱的展馆。 「咻——————」 一枚足够在泰坦巨兽身上开出个血洞的穿甲弹呼啸而出，在所有人震惊甚至是绝望的目光之中，直奔展馆而去。 可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因为歌声和雨声的混杂，因为欢呼声和人群的专注，因为雨幕对于视线的遮掩，台场展馆里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概是TPC又在换防了吧？走路动静还挺大。 天才瓶少女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不！！” 「哗啦啦啦————」 一阵奇怪的声响，几乎是压着炮弹的呼啸声响起，像是有人在水面上踩踏，又像是有人在摇动玻璃。 嘻哈男的目光跟着声音转过去，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雨幕之中冲出，斜着身子踩踏在台场展馆的外层玻璃立面上，就像是在平地上奔行着，衣摆飞舞，就连风雨都被她前进的速度直接搅碎，天地之间骤然多了一抹亮色。 银白的袍服，银白的长发，以及那一抹背在身后的深沉紫色—— 「铿锵——————」 清越的剑鸣几乎是在拉着尾焰的穿甲弹抵近的瞬间绽开，伴随着那道身影在空中旋起，大雨被无形的气浪直接冲散，一抹弧光掠过隐约可见的龙形，在她身上缠绕着。 而后当着能够看到她身影的就近的十多个人的面，那枚穿甲弹居然就这么伴随着她旋身的姿态，朝着原路直接飞了回去——四号机甲的左臂炸开一团火光，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就算是滂沱的雨幕也没能将那焰火快速浇灭。 直到这个时候，那道身影才从空中落下，反手握着那柄深紫色长剑，仰头望着那高楼一样的巨型机甲。 对方看起来并无异样，手里的长剑，却在雨滴落上去的瞬间发出高温蒸腾雨滴的“嗤嗤——”声响。 长剑的高温，四号机甲的伤痕和火光，无一比昭示着之前她那用长剑反弹了一枚重型穿甲弹的壮举。 可是——这——她——炮弹——用剑？！！ “？？？！！！” 第1271章-天上掉下个陆妹妹 你永远可以相信国产的鹤发童颜大萝莉——划掉——已经过了萝莉保质期的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或许当年也有是个可爱小道姑的时候，然而现如今，没有谁会觉得这个存在能用‘可爱’这个词去形容。 一人，一剑，一个照面。 几十层楼那么高的巨型机甲面对一个蝼蚁一样的对手，竟然被瞬间重创。 要不是那枚架在它脖子上的N2航弹起了那么一丁点儿作用，多少还是有点威慑力的话。 那么这枚被反弹回去的穿甲弹瞄准的应该是四号机甲的脑门——也就是整个巨型机甲的驾驶舱。 可即便如此，神仙姐姐展示出来的能力也足够惊人了。 时代变了，但是我没有！ 她旋手挽起一个剑花，目光放下，扫过在场的那些暗世界的老鼠们，带着睥睨和俯瞰的姿态。 包括嘻哈男在内的所有人，在面对她的视线的时候，都错开了眼神，不敢和她对视。 他们知道这是谁了，白发，紫剑，眉心一点嫣红如火，以及这可以通神的剑术，这不是白首太玄是谁？ 然而没有谁觉得对方一个人威压全场不对，这尊大神数十年前声威赫赫，数十年后也依旧被江湖记。 尽管对于这一位的具体观感，绝大部分暗世界中人带着远远的高不可攀，只觉得对方应当是不食人间烟火。 现在看到她出现在这里，都是像看到教科书级别的存在突然之间出现在面前一样惊讶…… 神仙姐姐倒也没有去打新手村的意思，她只是重新抬头望向面前的巨型机甲，发出不屑的哼声。 “这就是把你伤到的家伙？不过如此。” 金夫人抱着自己的闺女，从不远处的行道树上纵跃落下：“师傅，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的，这可是机甲啊！” “我是说驾驶员——他们甚至现在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神仙姐姐也说的不是四号机甲本身，人类的科技实力制造出来的巨型机械造物，可一点都不弱。 要是她现在驾驶四号机甲，那么早就已经火力全开了，再次也会利用本身的巨大体积碾压过来。 哪里还会因为被一个看似不可能的对手伤到，就呆呆地站在原地出神？ 被这样业余的驾驶员伤到，金夫人属实是有点丢脸了。 在神仙姐姐的视角里，你就算是没有了同等的机械外力，那你直接动手拆了它不就完事儿了么？ 金夫人咂了咂嘴，觉得无话可说，毕竟自己师傅还真不是说笑的，人家现在就差没直接把四号机甲大卸八块了。 时代变了？不！时代变回来了！ 她小心地挡着雨，把自己闺女扔到一处可以避雨的楼梯角落里：“师傅，我来帮你。” “不，你去取另外两台机甲。”神仙姐姐目光扫过大雨，像是能够穿透周围的雨幕一样：“要用科技打败科技，你现在的实力，还不够你单独面对这种对手。” “……” 不是，怎么好赖话都让您说完了？ 说我不够勇，没能够徒手拆掉机甲的是您。 说我太冲动，居然蠢到想要徒手面对机甲的也是您。 什么？您是我师傅加养母？那没事了——妈您受累，我去隔壁换个机甲去。 金夫人于是闷着头，颠颠儿地冲进雨里，准备去隔壁换一台机甲，然后反过来痛殴四号机甲这个叛徒。 有本事你就再开一次电子战设备，大家一起当木偶人——然后你就得被我师傅当场活劈了！ “陆——颜——灵————” 一个暴怒的声音从四号机甲的头顶上传来，一个身影，一个展开斗篷，在雨中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一样挂在四号机甲肩膀另外一侧的身影，就这么望着螳臂当车的神仙姐姐，眼睛里带着肉眼可见的红光。 神仙姐姐抬头，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嘲弄，而后朗声道：“德古拉——你以为你现在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吗！” “我要杀了你！！” “来——” “我要杀了你——绝对要杀了你——开炮！现在！” 德古拉亲王和神仙姐姐向来是有仇怨的，之前神仙姐姐坚信是对方刨了环溪观的祖坟，所以疯狂追杀他，一路杀穿了整个欧罗巴，杀得异种人心惶惶，数百年前就声名鹊起的亲王，堂堂异种大佬，被一个小辈撵得跟个狗一样。 神仙姐姐虽然一百多岁，打别人都是从爷爷打到孙子辈，可在某些超级长命的异种面前，还真能说是青春可爱。 德古拉亲王要不是确信打不过她，能受得了这个气？ 当初在都柏林，神仙姐姐差一点点就追上这个家伙了，德古拉亲王捏着鼻子跳进城市排污下水道里才跑的。 神仙姐姐倒不是怕脏，只是对这种宁可跳粪水管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刨了别人祖坟的狠人多了几分敬意，觉得或许是有谁假借他的名义来这么做的——是异种，但异种又不只是德古拉亲王一个，这也很合理。 而从这之后线索就断了，要不然这种被挖了祖坟的仇神仙姐姐能暂时放下？ 德古拉亲王何德何能遭得住整个环溪观不计代价的追杀，大猫小猫两三只那是她们自嘲，真要是倾尽全力，整个环溪观可以掀起来的人力物力堪称海啸，甚至可以改变整个欧罗巴的格局。 所以这一对比，还真不知道德古拉亲王活了这么几百年干嘛去了，活到狗身上了？ 起码人家同样看了预言的狼人亲王，被害死之后都还能福泽后人——尽管后人已经成了中立乐子人。 并且那货如今秉承着能不露面就不露面的原则，狠狠地坑了一波异种老同乡。 相比起异种的国度降临到地上，他现在心心念念的是大怪兽赶紧出现，然后被一场兵不血刃的大战送回天上。 那样的话，狼人教授买了高额保险的台场旁写字楼能够被狠狠折损一波，然后从保险公司手里赚一笔狠的。 预言？预言太好用了——感谢为了实现预言而奔波的反派们，感恩！ 但是并不知道自己被坑了的德古拉亲王还在暴怒之中，他并不准备等到天使降临之后再请对方动手，尽管他深知自己不是手握泰若山剑的完全体白首太玄的对手，但是你有神功，我有大炮！ “充能还没完成吗？”他扭头冲旁边的机甲脑袋吼了一声。 也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四号机甲的胸口张开一个巨大的机械结构，露出里面的高能激光发射口。 地面上的天才瓶妞子肺都快气炸了：“这帮王八蛋！！” TPC里面的内鬼到底给对方透伊铃医鳍④鷗〩⒐丝酒吧灵梦了多少底？ 这种激光发射装置是在上次和巢虫种大战的时候获得的技术突破，这才刚上手几天啊，就被拿来打自己人了？ 神仙姐姐眼眉一挑，瞥了眼自己身后的台场展馆，尽管那些人看不见她，但是她依旧能够感觉得到里面纷杂的人群聚集着，要是在这里开打的话，恐怕真会波及无辜。 ——因为那个高能激光武器就是她参与研发的项目之一，没有人比她更熟悉性能参数。 于是神仙姐姐几个纵跃，跳到了另外一边，就站在嘻哈男的面前不到五米的地方。 四号机甲因为火控系统提前锁定了神仙姐姐，所以也转身踏步，胸口的发射器牢牢地跟着她移动方向。 嘻哈男想了想：“我现在投诚，还来得及吗？” “晚了！等死吧！大家一起死！” 天才瓶妞子嘀咕了声，望着那逐渐从蓝色转变成橙色的高能激光武器喷口：“这玩意儿的口径能够直接秒掉一架主战坦克，你觉得你比坦克还硬？” 当然啦，只是嘴上说会死，但实际上他们还是要跑的，傻子才站着不动。 现在保持这个姿势，只不过是准备赌一把枪线而已，以免先跑路引起对方的注意，反而撞枪口上。 这年头要是不能躲子弹那还算什么超级高手？ 天才瓶妞子紧盯着炮口，明知道自己应该全神贯注，视线的余光却又没忍住，下意识地望向不远处的粒子炮。 要是那个的话，或许可以…… 「嗡——噌噌噌————滋啦——————」 一道足有水缸那么粗的橘红色炽热光束在雨幕中冲出来，蒸发出大蓬大蓬的水雾，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是个⑨的急速，瞬间笼罩了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 “？！！” 天才瓶妞子原本准备用自己的高速移动反复横跳躲开，可是没料到那道看似凝实的光束，直接就扩散了开来。 她的目光之中，只看到一片红光笼罩了所有视野，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等下，白茫茫？ “这种时候，可不能分心啊。” 一个声音响起，而后那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白色的茫茫是对方的衣摆。 天才瓶妞子探出头，在那光芒笼罩的热浪之中，下意识看了看面前出现的这个大姐姐的侧脸。 然后又扭头看着另外一边的神仙姐姐，瞳孔逐渐放大，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两个？！ 不是——自己这是已经死了对么？ “这个是粒子扩散炮啊，虽然功率还很小，你原本是打算用在哪里的？” 大姐姐语气柔柔地这么说着，依旧保持着飘在空中的姿态，抬手挡在空中。 天才瓶妞子为什么觉得自己死了？ 因为正常情况下，如果还活着，理应是看不到这一幕才对的。 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白色兜帽披风的女人！就这么双脚不沾地地悬在半空中，瓢泼大雨甚至都没能打湿她的衣摆！ 天才瓶妞子之前探头过去看，对方兜帽上的毛绒绒的边甚至还在风中轻微抖动着，显得格外蓬松。 可你现在是被一台功率大到足以融金销铁的激光武器正面照射啊！你这徒手放光罩的功夫是认真吗？！！ 不愿透露姓名的女人就这么抬起手，那巨大的激光束像是高压水枪冲过来的水柱撞上了一面无形的盾墙。 灼热的焰光朝着两侧分流，地上的雨水被蒸发殆尽，原本铺设的石砖迅速变红变软，呈现出流淌的岩浆模样。 足足三秒钟之后，兜帽披风侠才放下手，绣花鞋轻轻地点在地上。 此刻他们站立的地方呈现出一个三角形的反向冲积区，依旧保持着完好，甚至就连地面都被蒸干了。 空气在雨幕中扭曲上升，让这一方小天地出现了诡谲的无雨区。 神仙姐姐望着因为过热而停止了继续攻击的四号机甲，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不行……原本准备加装在战舰级别的载具上的，后来觉得亚果号也行，但是现在亚果号不在这边。” “嗯，新研发的作战载具平台确实是适合这种武器，就是距离远了的话，效果没这么好。” “确实，我觉得能量回路那边可以再调整一下，回去帮我建个模，另外你感觉如何？” “有点烫。”兜帽披风侠想了想，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和神仙姐姐一般的容颜：“比拼消耗的话，这种程度的攻击，大概再来三次，我就撑不住了，神念毕竟还是有极限的，但是机器没有。” “这么说的话，性价比还是很高的嘛……”神仙姐姐摸着下巴，不知道在评估什么。 嘻哈男张着嘴，好半秒钟之后才想起来要呼吸，然后一口气不知道是该吐出去还是该倒吸回来，硬生生给弄岔了，不由自主地咳嗽出声：“咳咳……咳咳咳……” 于是下一秒，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表现出来的能力各有千秋的银发女人，同时回头看着他。 “……”嘻哈男不咳嗽了，如果可以的话，他觉得其实自己从出生开始就不该有声带或者呼吸道这种器官。 望咩啊！没见过怕死的雇佣兵啊！再看！再看我就不能保证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了！ 蓝星的温柔神仙姐姐轻轻动了动手指头。 嘻哈男瞪着眼睛哼了声，骄傲地蹲下，双手抱头—— “我投降！” 之前怎么说来着？如果唱歌那位开口，他立刻束手就擒。 这不就是了！这俩比起唱歌那个估计五五开，所以她们真的是人类吗？ 两个神仙姐姐于是都沉默着回头，没搭理他，而是重新望向那目光呆滞的德古拉亲王。 “他就是德古拉亲王？”温柔神仙姐姐眉头微皱：“看起来并不算太厉害。” “只是看起来而已，他到底也是异种的最强者之一，谨慎为上——你我联手，双剑合璧，如何？” “正有此意。”温柔神仙姐姐抬起手，手上的手环闪起绿光：“对付这等邪魔外道，哪里需要讲什么道义。” “？？？” 第1271.4章-简单的作战计划 望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白首太玄，德古拉整个人都麻了。 都麻了，不是麻豆了——我德某人何德何能！能够被双倍的天敌追杀？ 德古拉亲王二话不说直接钻进了四号机甲里，偌大的四号机甲开足马力转头朝着展馆的方向转去。 擒贼先擒王，先杀艾丽娅，再杀白首太玄！ 绝对不是因为当前没有准备这俩意外到来的家伙的那一份针对性套餐，所以只能先跑路…… 神仙姐姐提着泰若山剑，看了看手里的剑，又看了看那大得跟写字楼一样的巨型机甲。 “冷兵器手段，确实有时候力有不逮，可是我的无人机又暂时无法使用。” 这种滂沱的雨幕，别说无人机来定点轰炸了，能够扛着大雨稳稳定定地飞过去就算赢。 “飞行员过来的话应该可以，但是那枚N2航弹实在是有点……” 温柔神仙姐姐眯着眼睛，也有点顾虑。 虽然大家嘴上说着‘面对这种邪魔外道不要讲江湖道义’的话，可是想要无伤通关还是有点难 当然，这里的无伤，指完全不伤到那枚极有可能被改装了引信的N2航弹。 她们俩加在一起，有九种方法弄死藏在机甲里面的德古拉亲王，却没有把握保护住其他人不受伤。 要不怎么说那些野心家经验丰富呢，三十年前他们就是用这种捆绑善意的方式要挟神仙姐姐的，现在故技重施了属于是，谁是好人谁就得被枪指着，除非你完全不在乎民众受伤。 德古拉亲王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直接掉头准备去劫持整个展馆的民众，顺带干掉艾丽娅。 “距离最近的飞机，是舰载机，夜间复杂气象作战应该没问题。” 霸道神仙姐姐抬头看了看天色，得益于这世界末日一样的景象，天黑黑阴沉沉大雨雨：“好吧，有问题……这已经不是复杂的程度了。” 现如今的台场广场，整个看起来不像是白天，反倒像是刮风下雨的深夜，就连路灯都全亮了起来。 温柔神仙姐姐撑起来的气场迫开雨幕，像是一把无形的大伞，她们才能够在这地上抬头看天。 旁边趴着的橘猫已经快飘起来了——天才瓶妞子赶紧把她抱了回来，后者口区几声吐出两口水。 “我闻到海的味道……” 橘猫这么说着，一阵干呕，恨不得从肚子里吐出一条鱼来。 天才瓶妞子没当回事儿，只以为她说的是形容词，赶紧掏出针剂给她补了两针。 “你先缓会儿！等下我们就能撤了！我得想办法把那个大铁坨子干掉！啧！怎么不脚滑直接摔死他！” 四号机甲属于己方阵营的时候：哇！巨大机器人！好帅好炫酷！ 四号机甲被抢走并且被反派使用的时候：个铁王八怎么还不去死？摔死你！ 橘猫翻身依靠着之前空投下来的车间，好艰难缓过一口气：“还是炸死他现实点……” “这个能见度，飞机下来攻击小心把自己人和展馆都给炸了。” 大雨是问题，但不是决定性的问题。 虽然下雨天影响飞行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从能见度到风速和风向的变化，甚至还有可能偶遇雷暴、冰雹等极端天气，正常巡逻之类的情况能规避还是得尽量规避，但没理由真遇到刮风下雨就不打仗了。 所以现在各国现役的先进战斗机，都有着全天候作战的能力，甚至还有专门的导流槽之类的小巧思，为的就是风里来雨里去依旧坚挺，而不至于兜头一蓬大雨就空中熄火。 除非是阿三哥装配的飞机…… 他们有一次把买来的飞机升级了，试飞员验收的时候遭遇降雨天气。 原本不升级还好端端的飞机直接空中熄火，搭进去一架新飞机不说还连带着稍进去俩经验丰富的试飞员——至于说那俩试飞员有多经验丰富？ 这么说吧，他们在此之前服役了五年，没有过坠机记录，结果就被升级死了。 而除了阿三哥之外的正常军用战斗机，通常都具备昼间简单气象、夜间简单气象、昼间复杂气象和夜间复杂气象这四种条件下的飞行能力。 民航要求的是前三种，现如今离得最近的就是樱岛外海编队的舰载机，那些精锐或许能够在这种能见度情况下进行精确攻击。 “……赌一把吗？”霸道神仙姐姐这么说着，却把剑收了回去。 “不赌，能见度确实太低了，就算是以现在的电子设备水平，恐怕也没办法——除非是特阶飞行员。” 为什么二战时候晚上很少进行飞行任务？就是因为能见度太低，没有现在这种程度的电子设备支持，单纯的机械飞机难以在复杂气象条件和夜晚环境下进行飞行。 而具备这种性能的全天候飞机在当时无一不是当时的集大成之作，换而言之就是又贵又少。 本子这边就有一款，也是唯一一款，是川崎航空机研发的双发动机重型战斗机Ki-45·屠龙。 这玩意儿的拖了五年多，夜战款直到44年才难产式服役，初次登场就在波音B-29超级堡垒空袭本子本土的时候打出了让人惊讶的战绩，8架屠龙战斗机升空拦截，一次击落了8架超级堡垒。 甚至这货都没有雷达！ 它可以说是在本子本土战争的最后6个月里，对抗大规模空袭的最为成功的一种夜间战斗机了。 神仙姐姐自然不怀疑现在的电子设备技术力远胜当年，再加上绝不逊色于月月水火木金金的当年本子海航精英的飞行员，共和国的舰载机能够把四号机甲打得妈都不认识。 但是四号机甲又不是超级堡垒那种只能挨打没办法还手的笨重轰炸机，它哪怕腾出手拍下去，都得搭进去一批无辜群众。 这对于有某种程度上的‘侠之大者强迫症’的两个神仙姐姐来说，简直就是打脸。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大义名分所在。 “时间不够。”霸道神仙姐姐找借口：“还是算了吧。” 时间确实也不够。即便航母战斗群的舰载机不鸟本子的防空圈，直接冲进来，一脚油门踩到底也至少需要十分钟才能够抵达这里。 等到他们冲过来，黄花菜都凉了——指那些民众。 “所以那孩子到底在干嘛啊？”温柔神仙姐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不是什么都没能保护住吗？” “她自己倒是在场馆里，实在不行的话，让她自己动手吧。” 霸道神仙姐姐倒是隐约知道对方的意图，但是当着外人的面不能多说。 “反正她可以处理好的，即便没有了其他办法，她也可以兜底。” 这就是有实力的底气所在了，即便场面再怎么混乱，说到头不过是变个身的事情。 艾丽娅变身了，青天就有了！ 艾丽娅来了，台场就太平了！ 可是她就是不变身，诶，就是玩儿，就是拖，就是摆烂。 要是她心狠点，放任四号机甲糜烂整个东都，那才叫真的以牙还牙出口恶气。 也就俩神仙姐姐心气高，不稀罕这么做，这才跑到这里来拦截它。 要不怎么TPC和九局这俩有额外实力拦截的都没动呢？九局这次可是全程神隐来着。 “我有办法！”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两个神仙姐姐回头，却见天才瓶妞子站在那里：“但是我需要帮助！” “你是TPC的那个孩子，我记得你。”过目不忘的神仙姐姐打量了一下她：“司悦？” “吔？这都能看出来吗？”天才瓶妞子抹了把脸：“我这戴着面具的呀！” “女娲跟我说的。” “哦，那没事了——不是，通讯不是被干扰了吗？” “干扰了，但是没有完全干扰，想要干扰最后的中微子通讯手段，他们还不行。” 中微子连地球都能穿透，而且还不带电，异种这个强能量场在人家绝绝子面前算老几？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够互相联系？”天才瓶妞子摸了摸耳机，确信自己的通讯里只有沙沙声。 “可能是级别太低吧，另外你们呼叫支援不是也能够招下来么。” 神仙姐姐避而不谈某个家伙练兵的事实，艾丽娅放水实在是放得太过明显了。 天才瓶妞子大概感觉到了某个幕后黑手的阴影所在，但是她也不顾上这许多。 “怎么都好，我有办法！用粒子炮！” “粒子炮？”霸道神仙姐姐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单纯：“这个可见度，你让谁来开飞机？” 脉冲粒子加速炮，准备搭载在新型战斗机上的主武器。 那种打泰坦巨兽都能用的大家伙，说是拿来打巨型机甲但也合情合理。 而且因为脉冲粒子加速炮的特性，几乎是当前除了超电磁炮之外最好的单体破甲攻击装备，比起容易造成大规模范围伤害的化学能武器要来的干净环保许多。 但这就像是‘我们准备让所有房子都超级便宜人人买得起’一样的理想化的合理…… “不需要驾驶员！”天才瓶妞子很是笃定：“我就能行！” “就算是装备了最先进盲降系统的飞机，针对的也是能见度百米级别的大雨大雾，这种整片海都在往下倒的大雨，整个共和国能够胜任抵近精确攻击任务的飞行员不会超过十个。” 而且这里就站着两个，霸道神仙姐姐觉得这孩子有点纸上谈兵了。 “不，我不是说从天上，而是从地上——看到那边的重卡了吗？那个三色布下面蒙着的，就是一把RAG-15！” 天才瓶妞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团隐隐约约的阴影：“之前我们接到命令，就是准备给大地女神号挂载这个武器！” 两个神仙姐姐对视了一眼，俱都看出了对方严重的狐疑。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艾丽娅到底在防备什么——还是说她预先知道了四号机甲会成为敌人的工具？ 要知道这玩意儿还是个半成品，没听说过把半成品预先运出库，放到一个无关紧要的战场边缘待命的。 艾丽娅啊艾丽娅，你甚至都不愿意相信我们两个——什么？是我们之前出远门了？那没事了。 温柔神仙姐姐想了半秒钟，而后摇头：“可以用，但是没必要，留一手挺好。” 霸道神仙姐姐也点头：“确实——那还是你我去一趟吧。” 要是有通天剑在的话，会好很多，然而泰若山剑存储的通天剑已经用完了。 神恩金本身是没有非常明确的储能属性的，目前来说，只有Q版量子龙神神临之后，亲手搓出来的小太阳，才能够被神恩金吸收，并且转化成某种‘能量释放道具’一样属性的东西。 这种情况下打出来的通天剑，迥异于当初两柄原始版本核武器材料制作的通天剑的碰撞。 新通天剑的威力更集中，更加无污染无公害，可以说是居家旅行出门茬架的必备工具，尤其适合针对那些体大弱菊的家伙。 可惜的是艾丽娅之前把这几发通天剑全都用了，挨个刷BOSS刷得嗨得很。 这个风一样的家伙打BOSS拯救世界就没输过，震撼亲妈就没赢过，神仙姐姐哪怕遗憾也不好说什么。 真要说委屈，那人家不得更委屈啊…… “用这个吧。”温柔神仙姐姐掏了掏袖子，拿出来一个橘子大小的东西。 “……嗯？”霸道神仙姐姐望着那枚红色晶体炸弹：“这设计……有点意思、” “炸掉驾驶舱刚好合适，驾驶舱的防护层很结实，内部爆炸影响不了外界，我刚算了下，顶多就是把那枚航弹的肩膀发射架震歪。”温柔神仙姐姐表示自己心算能力还算靠谱，很稳。 “哪里来的？” “之前回来的时候，问小离光要的。”温柔神仙姐姐说着掏出另外一个：“刚好是异种带过来的，物归原主。” 她们之前是准备去看天使的，就跟十一长假去动物园里看小狮子一样的心态。 可是蓝星那边的探测器无了，她们走到一半就回来了，觉得还挺遗憾。 这大抵就相当于动物园因为小狮子受到了健达奇趣蛋的惊吓，取消了展出活动，可惜了…… 她们回来得稍微晚了点，没赶上之前那些异种耀武扬威的高光瞬间，反倒是赶上了这波救场。 离光小道姑之前见了温柔神仙姐姐一面，倒是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战利品，小脸儿巴巴地估计是想要挨夸。 然后就被温柔神仙姐姐摸摸头，以‘你还小，师祖帮你保管，等你以后需要再给你’的理由直接揣走了俩晶体炸弹。 所以说啊，女人，越是漂亮越会骗人。 别看神仙姐姐这副模样，她可是火力不足恐惧症的坚定拥趸之一。 或者说正常的共和国人都是这种大病的患者，目前也还没有见到痊愈的可能，反而多次大规模集体犯病，场面非常恐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只有下饺子锯原木才能够稍微治标。 天才瓶妞子看着自己这边还在讨论这些有的没的，对面那个掉线等她们变身的四号机甲都快要怼到展馆门口了：“咱得快点啊！想好办法了吗？实在不行的话我——” “想好办法了。”温柔神仙姐姐拿着她的手，把小球球放到她手心：“把这个送进对方驾驶舱，设定一下爆炸时间就好。” “……不是，我能把东西丢进驾驶舱，我丢什么不行——问题的主要矛盾在于怎么丢啊！” “跳起来，然后丢进去，不是很简单吗？就像扣篮一样。” “？？？” 第1272章-可以秒，但是没必要 这边的天才瓶妞子需要接受一个很简单的计划，那边的艾丽娅却依旧在唱唱跳跳。 不懂人间疾苦的艾丽娅既不担心巨大机器人，也不在乎那滂沱到已经有点朝向天灾那边发展的大雨。 她只是在高歌完一曲之后，抬手指着天花板：“大家——听到了吗！那是星辰在高歌——那么接下来这首，就直接是Braveheart！倾听我的歌声吧！” 唱歌跳舞这种事情其实很耗费体力，但对于艾丽娅来说也就那样了。 说句难听的，真要是拉起十几万听众去武道馆开连续场次，那么说不定被拖到猝死的得是听众…… 所以观众们见证了一个几乎完全不停歇的机器人一般的强悍唱跳机器轮番燃曲轰炸，全程音质在线，水准超常，气氛热烈，设备顶尖，与其说是路演，倒不如说是一次精心谋划已久的神奇的演唱会。 而且还不需要门票！ 一干原本是路人礼节性应援的阿宅们，现在兴奋得嗓子都哑了，气氛拉到最热烈的程度。 而且无论是对方拿出来的那个好听的歌本身，还是那模因感染一样的歌声，都让人为之沉迷。 如果有所谓的宇宙歌姬，那么或许就应该是她这个样子的吧？！ 艾丽娅接过身后乐队丢过来的电吉他，泛音加摇把，于是那抓耳到了极点的数码宝贝进化音效瞬间响起。 在键盘进来之后，那熟悉的乐曲声就像是扔下去一颗炸弹，一样直接把阿宅们点燃了起来。 “哦哦哦！我转起来了！” “有一束光照着我！我要进化啦！我要进化——” “亚古兽！究极进化！！”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歌手艾丽娅最忠实的粉丝！为了你！我愿意电——唔唔唔！” 旁边捂着他嘴的小伙伴满头是汗，大喊道：“我们愿意挥舞手里的应援棒给你打CALL思密达！” “哦，原来南棒人……” 舞台上的艾丽娅掏出一个小巧的数码暴龙进化机：“逃げたりあきらめるコトは誰も” 不论是谁，都有想去逃避的時候 “一瞬あればできるから歩き続けよう~” 只要在那一刻发挥出潜藏的那种力量，就可以清除前路上的障碍！ “君にしかできないコトがある！青い星に光！がなくせぬように！！” 一定有些什么事情是你才做到的——使這個蓝色星球可以继续闪耀着光芒！ …… …… “我做不到——所以我拒绝！” “……” “我是说真的！我做不到啊！”天才瓶妞子连连摇头：“你让我去牺牲我没意见，现在我就是混这口饭的，从我能够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我就有了慷慨赴死的觉悟——可是你跟我说把大象关进冰箱只需要三步，那我就怀疑我是白送了。” 送死，她不怕，因为她现在每动弹一下都是血赚来的，没有人愿意躺着当一辈子的废物。 可是扣篮一样拿着一枚定时炸弹去糊人家一脑袋血肉，这种做法就跟本子当初拿着快乐棒去反坦克一样愚蠢。 大家都是为了提高精度，德三开发V1和V2，结果本子就开发出了四式反战车刺雷，属实是有点大病了。 “你能做到。” “我不行——要不我去把它的腿炸断？这个当量够吗？”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可以跳很高吗？” “驾驶舱的装甲是能够抵御泰坦巨兽正面冲击的，我从哪里扔进去？” “这个简单。”温柔神仙姐姐指着自己的手环：“我已经呼叫空中支援了。” “说到这个，之前就在闪绿灯了，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东西掉下来诶。”玩技术的橘猫对此很在意：“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手里的这个，应该是某种激光定位装置吧？来的是导弹吗？” “差不多吧，但是我保证，只要你靠近了四号机甲的驾驶舱，我就有把握帮你打开对方驾驶舱的缺口。” “……真的？” “真的。” “……”天才瓶妞子咬了咬牙：“好！我可以跳板过去，二段跳的话应该勉强可以凑到那么高……你说的！” “我说的。”温柔神仙姐姐点头：“我答应你。” “回去绝对要给我加奖金！”天才瓶妞子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呼出，解除了天才瓶形态的大部分装甲，只保留了少数几个腿部推进器，而后给自己扎了一针：“希望我能够活到那个时候……” 橘猫看了看那个巨型机甲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身边已经因为之前消耗而脸色微微发白的闺蜜：“你真准备用这个啊？！” “她说可以！” “她说可以你就信？” “她们俩一个可以挡炮弹，一个可以漂浮起盾墙，换你你不信？” “啊这——” 但凡两个神仙姐姐没有这么狂霸酷炫拽，动力妞子也不至于无脑尽信对方。 然而之前的表现，证明了对方是绝对的大手子，哪怕动力妞子不清楚这俩的背景，但也对前辈抱有充足的信心。 这就跟游戏里面那些资深高级玩家给通关攻略一样，你可以说技不如人不一定可以完成，但对方总不至于连给你的攻略都是逗你玩的吧？至于么？ 动力妞子就觉得不至于，而且最关键的是她现在职责在身，只要不是纯白给，那就可以试一试。 “如果我被对方一巴掌拍死，你觉得还能救回来么？” 她在无雨的精神力屏障之中半蹲下来，整理了一下姿态，摆出一个半跪起跑的姿势，而后这么问道。 橘猫呼出一口浊气：“我觉得不能，我们就跟蚊子一样，对于文字来说，人类就是盲目痴愚的古神。” “又水群了是吧，还古神，知道古神面对蚊子的时候是大喊你不要过来的吗？” 她把那枚晶体炸弹握在手里，温柔神仙姐姐望了望天上：“等我把它的吸引力引过来，你就起跑，懂了吗？” “好！”动力妞子扭了扭手腕，在那里有一块压缩的狂暴充能踏板，可以在瞬间完全展开，待会儿全靠它了。 “那么准备好。”温柔神仙姐姐抬起手：“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总有地上的生灵，敢于面对雷霆的威光，但其中并不包括巨型机甲这种超大个的避雷针本针。 “——雷来！！” 「轰隆——————」 伴随着一道流光冲破厚重的积雨云，带着那晶莹的尾焰像是散落繁星一样落下，一道巨大的炽白色雷霆就像是被引动了一样，坠在那道流光之后撕裂空气和雨幕，重重地凿在四号机甲身上。 整个天地都为之一白，在场馆里歌唱的人们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回头，隐约之间似乎窥见了那天地之间屹立的巨大机甲的身影，而后这道身影又被雨幕所笼罩，天地恢复黑暗，就像是一切都是幻影。 四号机甲身上的电弧以肉眼可见的姿态乱窜了几下，僵直在原地，而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望向这边。 “……”动力妞子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像极了当初看到自家老大引雷镇压泰坦巨兽的那个瞬间。 不是！你有这个能力你直接劈死它啊！ “就是现在！”温柔神仙姐姐喝道：“去吧——” 动力妞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冲，双腿迸发出炽热的尾焰，推动着她以一种在月球上奔跑的姿态轻飘飘地起步摆脱重力，而在她脱离地面的那个瞬间，她甩手扔出去一块弹射气垫，整个人在半空中重重地一踩，顿时像是炮弹一样加速弹射了出去，斜着打出一条抛物线，直奔四号机甲的面门。 四式反战车刺雷威力大，精度高，九分钱马鹿将其视为必杀技之一，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消耗大。 每一发都几乎要耗人一个，如今这种攻击和快乐棒的思路如出一辙——有威力有精度，缺点是需要人手实操。 四号机甲转身过来，因为收到雷击的影响，再加上女娲并不给他们提供智能火控支援，所以他们在最开始甚至都没能够看清楚那一个在雨幕之中隐约逼近的小黑点是什么东西。 等到动力妞子都快突脸了，驾驶四号机甲的两个子爵，才发现有这么一只大扑棱蛾子往脸上飞来。 可怕吗？按理说并不可怕，体积比摆在那里。 但是真不可怕吗？知道那些明明有着数量优势的敌方刚大木乃至于战舰，见到独角兽爆甲之后都慌得不行吗？ 你想象一下一只原本就油光水滑的大蟑螂，突然之间张牙舞爪展开翅膀往里脸上直接扑过来，你慌不慌？ 四号机甲现在明显也慌了，总不能这个家伙飞过来是为了糊自己一脸血吧？！ 他甚至都来不及考虑动力妞子为什么会飞，而是下意识抬手一巴掌直接扇了过来，就像是拍蚊子一样。 动力妞子在空中无法借力，看着那逐渐在眼前抬起放大的手掌，脸上不由露出绝望的神色。 完了！自己真成蚊子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熟悉又陌生的音效在身后响起。 还是那踏踏踏的疾步声响，而后是一声清越的「铿锵——」剑鸣，响彻这方天地之间。 隐约之间，动力妞子甚至听到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名台词，但似乎又没有，在她面前有一道近乎闪现一样的身影，于空中拔剑旋身，绽开一抹深沉的紫光，重重地一剑劈向那拍落的四号机甲手掌。 「滋滋滋滋——————」 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仅仅只是一个瞬间，而后是那巨大的金属手掌从中间裂开，紫色的剑芒残留在视网膜上。 手掌裂开，剑痕过处断面光滑得像是打磨过一样，只有一些液压机构喷溅出血液一样的机油，电缆闪烁着火花。 然而那断面的机械结构，昭示着这并非是空心的气球或者泥雕木塑，而是货真价实的钢铁造物。 坚硬庞大，伟岸如同神灵！ 然后就被一剑砍了？！ 还是那句话——有这个本事干嘛你不直接劈了它啊！！ 动力妞子带着这种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问题，直直地从那手掌的断裂处继续往上升空，而后和对面的驾驶舱对视。 驾驶舱原本坚硬至极的屏障，不知道怎么就被打出了一个缺口，活像是谁家窗玻璃被人拿石头砸了一样。 动力妞子的电子眼瞬间锁定这个缺口，右手的机械臂调整、计算、发力，驱使着她把手里这枚已经拧开的红色晶体炸弹像是棒球一样投射出去——这一刻她不是一个人！是上杉达也！是飞鸟信饰演的飞鸟信！是那场作为契机的棒球赛的那张长椅附体！ “死！！” 动力妞子望着那个缺口里探出来的一个人脸，把那枚棒球一般大小的红色晶体炸弹直直扔了过去，丝毫不差！ 尽管对方几乎是在她投球的那一刻就反应了过来，但是红色晶体炸弹之所以是能够让离光小道姑都认真起来的东西，就是因为这玩意儿杀伤力极为强悍，除了制备不易和投送限制大之外，几乎没有缺点。 「轰隆————」 下一个瞬间，低沉的爆炸声响起。 炽热的烈焰和夹杂着黑烟的火光，依旧从四号机甲的驾驶舱里喷涌而出。 整个四号机甲活像是动画里因为吃了过量辣椒而口鼻喷火的角色，浑身一阵抽搐，而后踉跄着走了两步，肩甲和颈脖处原本保护驾驶舱的挡板，此刻反倒是变相限制了爆炸的范围，整个机甲只有头部遭受重创。 那枚催命符一样的N2航弹如同神仙姐姐所料那般，仅仅只是往外歪了一下，连带着发射架依旧完好无损。 动力妞子带着反推堪堪落地，在快要没过小腿的积水里翻滚了好几圈，艰难地爬了起来。 她该庆幸自己是APEX部队，而不是猎魔人大师，不然从台阶上摔下来都能要了她的命。 四号机甲癫痫一般往侧面倒去，重重地砸在雨水里，掀起了一场堪比小地震的风暴，浊浪翻涌。 动力妞子心猛地跟着揪了一下，连滚带爬跑过去想要查看那枚N2航弹有没有损毁，可是转到对方的肩膀处，却发现那枚N2航弹这个时候悬浮在半空，那个穿着兜帽斗篷的大姐姐早已经站在了那里，左手微微抬起。 “所以你们明明可以自己动手啊！”动力妞子快被这两个活神仙整崩溃了：“你是哪里来的剑仙吗？！” “可以秒，但是没必要。”霸道神仙姐姐收剑落下，她连反推装置都没有，之前跳的却比动力妞子还高：“给年轻人一个锻炼的机会也挺好。”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啊！” “如果没有阿娅的话，原本应该是我当TPC的最高主官才对。”霸道神仙姐姐笑眯眯地看着司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小娃娃。” “咳，我是真心的！”司悦顿时换了副嘴脸：“感谢两位前辈给我表现的机会！重铸TPC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是吗？”温柔神仙姐姐并起剑指，驾驭这那枚N2核弹，像是飞剑一样绕在身侧：“那你现在表现的时候来了。” “……我不是表现过了吗？” “不，现在才是真正的时候。”温柔神仙姐姐没有低头，而是看着天上那道亮起来的空间裂隙：“感受到了吗？那个东西，要过来了。” 霸道神仙姐姐也抬着头，微微皱着眉头：“阿娅之前带这么多兵力过来，就是因为它？” “或许是吧，她自己不说，别人很难猜透她的想法……出来了！” 天空之中，一只巨大到堪称峥嵘的巨型虫子脑袋，从空间裂隙里缓缓探出。 周遭是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的海水，对方就像是艰难地穿过一个狭窄的洞口一样，发出被挤压的嘶鸣。 那是低沉如同雷霆一样的沉声，方圆数百米的商业用钢化夹层玻璃，几乎是瞬间被震出肉眼可见的裂隙。 「嗡————————」 第1272.5章-空中泥头车上线 虫子！ 所有人看到天空之中探头出来的那个庞然大物，第一想法都是这个。 但是紧接着——虫子？！ 对方那夸张到了极点的体积，又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虫子！！ 天空之中，那只巨大的酷似大王具足虫的虫子探头出来，低沉的叫声一圈一圈地荡开气浪。 而且还是肉眼可见的气浪…… 那滂沱的雨幕之中，以对方口器为圆心，一道白色的风啸扩散开，将漫天的雨幕炸开一个缺口，这声势远超寻常泰坦巨兽应当有的程度，某种意义上，它的生命形态甚至给人比泰坦巨兽更进一步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出现啦！！鲁利姆！吞噬进化的白色蠕虫！！” 一道张狂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大家下意识往那边望过去。 远看是条狗，近看是条狗，走近细细看，原来德古拉亲王。 只不过现在的德古拉亲王并没有之前那副阴沉冷厉的中世纪贵族模样，现在他身上带着狼狈的焦黑，看起来像是从烟囱里钻出来的小偷，身后的披风裹挟着几个死活不知的人，带着血迹和机油以及硝烟味，踉跄着跌落在地上。 “……你有感觉到吗？”温柔神仙姐姐疑惑地望着那边，朝着另一个自己发问。 “当初我就是被他这招骗了好几次，这个家伙逃命有一手的。”霸道神仙姐姐不以为意。 能够逃脱她追索的人，满世界加在一起都屈指可数，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大佬级的官方认证了。 德古拉亲王被她追上三次逃脱三次，没压箱底的本事合适么？ 温柔神仙姐姐于是点头，在她的神念里，对方像是一抹若有似无的虚影，这一点倒是很有趣。 要么对方机缘巧合，拥有某种恰好克制精神力检索的技能。 要么就是对方身为异种亲王，异种族群本身背景深厚，当年有丰富的应对精神力的经验，而后开发出这种技能。 温柔神仙姐姐觉得大概率是后一种，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异种的历史确实是相当久远，再加上早期的异种都很强大，于正常人而言简直和神明无异，对方也拥有某些精神力特长实在是再合理不过。 至于说德古拉亲王为什么这么弱，估计是败家子吧——就像是自己一样，比起环溪观前辈而言实在是愚钝。 纵然自己夸口修了诸子百家，但实际上对比起当年那些天纵之才，本事怕是只有对方十一。 最起码的一件事，白首太玄经自己就只是经手的修习者，对方却是这门功法的创造者，此间差距可想而知。 越是见识到新世界的广袤，就越是保持着谦卑心态的神仙姐姐于是收回视线，重新打量着天上的大虫子。 “他说这个是……白色蠕虫？” “喂鱼的白色蠕虫我就知道。”动力妞子望着天空一阵咋舌：“但是这么大，没有鱼吃得下吧？” 她说的喂鱼的白色蠕虫，其实是货真价实的鱼饲料来着，那玩意儿确切的名字应该叫格林达尔蠕虫，地位和黄粉虫面包虫相当，算得上物美价廉，和面前这个狂霸酷炫拽的灭世级大虫子怎么也扯不上亲缘关系。 “鲁利姆……旧日支配者？”霸道神仙姐姐检索了一下自己过目不忘的大脑：“史密斯写的那个小说？” “我没有看过这样的小说。”沉睡多年的温柔神仙姐姐好奇道：“史密斯又是哪位文坛巨匠？” “克拉克·阿什顿·史密斯，与其说是文坛巨匠，倒不如说他是一个……调查员，史密斯、霍华德和洛夫克拉夫特三个人我都认识，但是我主要是和洛夫克拉夫特比较熟。” “我也和洛夫克拉夫特熟识，却没听过史密斯此君的文名。”温柔神仙姐姐摇头：“许是两界差异。” “正常，也有点不正常，不过这得事后再说了，这个人是怪奇小说创作领域的领军人物，他曾经描写过白色蠕虫的存在，在他的书里，RlimShaikorth是旧日支配者之一，外形类似一只肥大的白色蠕虫，比海象还大。” “……”动力妞子在旁边听着这俩人型搜索引擎旁征博引，忍不住举手：“这可比海象大多了吧？！” “所以说比海象还大，没错啊。” “不是——这对比对象……它这不比蓝鲸都大？！” 海象多大？最胖的海象也不过一吨多点，体型的话和捷达差不多，就是市面上常见的出租车大小。 一个半截身子就比高层写字楼还魁梧的虫子，怎么和出租车扯上对照组的？ 你哪怕用非洲象和它对比我都勉强能接受啊！ “或许是它的子孙后代？也可能是以讹传讹……啧，当年我就该和他多聊聊的。” 史密斯、菲利普和洛夫克拉夫特，这哥仨都是怪奇幻想小说的大佬，三人之间也经常相互通讯，可是他们三人一生中都从未相互见过面。 霸道神仙姐姐大概是极少有的和这三人都聊过的存在，可惜的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实在不是什么好时候，时局动荡，神仙姐姐并没有太多精力花费在这些文学创作的事情上，之所以和这仨有沟通，还是因为一些旁的神秘侧事情。 要不她怎么说这三位都是调查员，而不觉得他们是单纯的幻想作家呢。 官方说法倒是还有一个作家和他们三人都有接触，那就是洛夫克拉夫特的搭档，E·霍夫曼普莱斯。 后者以东方幻想题材而著称——要不要问问神仙姐姐，为什么对方会喜欢写东方幻想题材？ 要知道当年的霸道神仙姐姐，可是货真价实的人脉王，从东方到西方，从文坛到政界，到处都有认识的朋友。 “说起来当初还有个事儿，菲利普写的《达贡》还没出版的时候，寄给史密斯看过，然后他拿给自己的老师看，说看呐，洛夫克拉夫特写的小说，多好啊！他老师斯特林却认为故事性的结局部分不够震撼，并且建议说把结局改成突发地震，巨石倒下压死很多怪物，同时其它怪物从泥里不断钻出，弄个留白的场面。” “这么说他们关系确实挺好……然后呢？” “然后？然后史密斯把这个建议转给菲利普，菲利普把稿件寄给主编的时候，顺带还鄙视了斯特林，觉得他是个蠢货，诗人好好写诗，懂个屁的小说——结果贝尔德主编把《达贡》和这封信一起刊登了，那一期的《诡丽幻谭》我还特意多买了两本，准备下次见面的时候嘲笑一下菲利普。” 霸道神仙姐姐说着没忍住笑了出来，这种聊天记录说别人坏话被公开刊登处刑的社会性死亡，在当年属实是少见的花边新闻了，要知道那可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啊。 “嘲笑到了吗？” “……没。”霸道神仙姐姐笑容顿住，而后叹了口气：“他病死了，才四十多岁……可惜了。” 在上个世纪的早期，神秘侧其实是曾经有过隐约浮出水面的迹象的。 不仅仅是异种这些不算秘密的秘密，而是还包括更多的、更宏大也更可能改变世界的一些东西。 放到今天来看，大抵就是如今逐渐开始接触到并且消除奇幻光环的星门虫洞、碎片空间、物质维度异动乃至于平行世界之间的碰撞和波澜，这些奇幻诡谲的事物和现象，在当时甚至把包括德三为首的世界级强国迷惑住了，拐到了一个黑科技的发展路线上。 神仙姐姐早些年也有过寻找这些秘密的经历，只不过她并没有寻找到什么真的可以改变世界的内容，写出克苏鲁神话故事的那几位，调查到的也是一些似是而非的物质维度投影，亦或者是幻觉一般的呓语，没有实物佐证。 只是没想到，越是贴紧现在，抵近未来，当年那些奇幻诡谲到了近乎癫狂地步的记录，反倒是开始一一对应了起来，甚至现实的荒诞程度对比起当初那些被写成小说和诗歌的艺术作品，夸张程度还有超出。 海象……噗…… 霸道神仙姐姐回忆着关于鲁利姆的描写，和面前的这只巨大的虫子一一对照，发现双方外表并不算太相似。 鲁利姆·夏科洛斯，据说外形类似一只肥大的白色蠕虫，而这分明是一只近似节肢动物门的虫子。 不过鲁利姆具有冷冻的能力，据说它所经过的地方一切都会被严寒冻结，这一点倒是有点相似。 霸道神仙姐姐探手出精神力屏障之外，接了几滴雨水，现在的雨水已经开始凝结成小冰粒了，眼见着即将变成冰雹，而且这种突兀的温度降低，似乎是对方自带的某种属性，而并非是主动展开的攻击。 “鲁利姆……鲁利姆——它会诱骗那些强大的进化者，把他们带到冰山伊基尔斯，许诺给予他们无上的知识，但这只是欺骗，它会吞噬掉那些家伙，越是强大它就越喜欢！” 德古拉亲王看着预言里面最荒诞的一幕都应验了，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觉得胜券在握稳了：“去吧！鲁利姆！吞噬你的敌人吧！你的猎物就在那里！” “……他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温柔神仙姐姐疑惑地看着德古拉亲王：“还是说，他能够控制这只大虫子？” “不知道。”霸道神仙姐姐摇头：“我和他不熟——但是在小说里，鲁利姆·夏科洛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它在新月之时会陷入沉睡，能力也会变得十分虚弱。” “新月之夜，听起来倒是正好适合异种们活动，他们在新月之夜还会变强。” “或许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有底气？”霸道神仙姐姐闭眼感受了一下周遭混乱的磁场环境：“异种那用来干扰通讯和机甲操控的强能量场还在开着，这只大虫子似乎就是因为这个能量场压制，所以没有太大的动作。” 但同时虫子也没有什么很特殊的精神力波动，所以无上的知识从哪里来？ 两个神仙姐姐都是老阴谋家了，精通各种阴谋诡计，她们倒是并不看轻德古拉亲王的谋划，只是没看懂。 他要是能够操控这只大虫子，那么确实是有翻盘的可能，甚至可以反过来压制当前的所有人类力量。 但是无论怎么看，这只狰狞的、带着些许怪奇神话风格的、自带冰冻气场的大虫子，都不像是能够沟通或者驾驭的样子，起码她试了一下完全不行。 “不管怎么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能杀吗？”温柔神仙姐姐一点都不温柔。 她望着山那么大楼那么大的虫子，眼里是冷厉的光，身边的那枚N2航弹转了个圈，尖端朝上。 “原文里，鲁利姆最后是被法师艾伐格杀死的。”霸道神仙姐姐拔出泰若山剑：“或许这只也能杀。” “封印？” “不，不是封印也不是驱逐，真正意义上地杀死，就是被艾伐格用剑捅死的。” 或许这是当初史密斯看到的一些未来，也可能是他看到的某些这只虫子的同类留下来的故事传说改编的内容。 但不管怎么说，起码在目前看来，这么一只大虫子，也是被杀就会死的级别。 大倒是真的大，但是更大的她们也见识过了，乌素姆那种以公里为体积单位的不更震撼？ 而那只这会儿还在火星上躺着做噩梦呢，梦里被路过的大鸟锯了一条触手什么的…… 德古拉亲王望过来，猖狂大笑：“有本事你们用那枚N2航弹去炸它啊！去啊！哈哈哈哈哈！” “……”温柔神仙姐姐看着身边的航弹，眉头微皱。 对方可能真是在叫嚣，觉得这枚威力堪比小型核武的航弹炸不动对方。 也可能是某种对方原本的计划——要知道把这枚航弹带过来的就是他们自己，而虫洞星门和碎片空间都可以通过剧烈的爆炸来干扰，这是目前人类探索出来的这一类空间波动的共性。 “所以选择的难题，反而丢到了我们的手里？”霸道神仙姐姐皱眉：“几个意思？” “炸不炸？” “当然炸——现在不打，待会儿用别的武器打起来有区别吗？” “可是它……等等！那是——人工星门？！” 两个神仙姐姐看着不远处一道冲天而起的幽光，粼粼波动扩散开，天幕都变得扭曲。 这种光效，分明是人工星门在靠近空间薄弱点范围启动的时候，生成的光影效果。 然而在这道光影效果之后，却是冲天而起近百米高的巨大水柱——巨量的海水像是海啸一样喷涌而出。 这道人工星门接到了空间裂隙对面？！ 而且对面看起来就是一片海——怪不得他们之前一直都不担心人类这边有强大的力量守株待兔！ 台场公园屯兵再多，挡得住这平地生成的海啸么？ 上一次这么大的人为的水灾，还是当年被掘开的花园口…… 霸道神仙姐姐率先反应过来，她目光怒视向不远处的还准备留个活口的德古拉亲王。 “畜生！你们怎么敢！！” “怎么敢？哈哈哈哈哈！”德古拉亲王仰天举起双手：“降临吧！灭世的大洪水！降临吧！吞噬进化的鲁利姆！把这一切都毁掉！然后招来六翼的天使——旧族将会在这片舞台上重新登上巅峰！！” 动力妞子手脚冰凉，从没想过反派居然可以反派到这种地步。 挑衅艾丽娅是诱饵，为的是让艾丽娅冲动调兵制造陷阱。 袭击TPC也是诱饵，为的是让整个TPC同仇敌忾，把所有的目光和力量都聚集在这里守株待兔。 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是诱饵——为的不是刺杀某一个人，而是要用这种最纯粹原始的陷阱，把整个人类组建起来对抗特异事件的‘新教廷·TPC’和‘新教皇·艾丽娅’全都坑杀在这里。 用一场前所未有的、足够毁掉一整座城市的人工海啸！！ 星门的对面，不是回家的路，也不是异种，而是一片他们故乡的大海…… 然而就在动力妞子手脚冰凉的时候，一个声音传过来，穿透雨幕，语气淡然。 “什么巅峰不巅峰的，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之前还在歌唱的艾丽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在那俨然开始卷起风雪的空旷广场中站定：“呜哇，好冷啊，这个天气的话，就算是唱歌也没有热情了……” “老大！”动力妞子跑过去：“海啸啊！这个规模的海水涌出来——这边全都会被淹掉的！！” “把人工星门堵上不就好了？”艾丽娅站在风雪之中，仰头看着那只木塞一样卡在星门裂隙之中的大虫子：“这帮人心还挺狠的，是想着能够事后把这事儿掩盖成天灾？” “堵住？”动力妞子快哭了：“别开玩笑了老大，赶紧带着人撤吧！” “切断人工星门供能不就堵住了？” “切断之后星门虫洞也不会一下子就消失啊！” “那就用大号的塞子嘛，说起来我本来是拿那玩意儿补天的，没想到居然要堵地面，太怪了……” 艾丽娅双手揣兜望着天这么说着，而后转身：“下来吧，还灭世大洪水……你有洪水，我没有方舟啊？” 德古拉亲王呆滞地看着天空，那厚重的云层被一道突兀的光穿透。 云层之上，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出q群五⑴棋坝扒陵Sqi⑹伊现了——灰色的金属大地，高悬于天上！ 伴随着沉闷至极的嗡鸣声，一道庞大如同城池的身影缓慢地下沉，搅散周遭的积雨云，阳光投下零散的光柱。 动力妞子瞪圆了眼睛望着天空上的那个比虫子还要庞大好多倍的金属城池，失声惊呼—— “XIG空中基地？！！！！！” 第1273章-泥头车创死人啦！ XIG空中基地！ 那座如同小型城池一样的金属构装平台在云层中降下，霞光万丈加身，科技和铁血的感觉糅合于一体。 倘若有多铆蒸刚的天堂，那么XIG基地必在其中。 倘若天堂高悬于天空，XIG空中基地必与之齐名。 “比我预想之中还要早啊。”霸道神仙姐姐望着那高悬天上的钢铁城池，也不由感慨道：“真是——壮观！” 和动力妞子的狂喜以及神仙姐姐的感叹不同，德古拉亲王身后的丹前博士看到这个东西之后，整个人都是濒临崩溃的，甚至破口狂叫了起来，声嘶力竭：“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在泥水里连滚带爬，像是狗刨一样在水里挣扎着站起身。 如今已经开始缓慢结冰的积水没过膝盖，他灌了几口水连带着在冰碴子里打滚，带着一股子蒸腾的起来的雾气，活像是是一只大龙虾，又凄惨又可怜。 好艰难扶稳眼镜的丹前博士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缓慢降落的钢铁城池，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们真的……造出来……这个工期……” 按照他们的预算，这几个月就是收拾艾丽娅最好的时机。 她刚变过一次身，根据推断，负荷巨大，觉悟可能短期第二次变身。 TPC基地内斗还没完全平息，那些势力没能扭成一团。 最最重要的，能够当做压箱底的战略级作战兵器的XIG空中基地还没完工。 但是他们的预计，只计算了当前地球的实力，而没有预料到某个共和国会变成单核变双核。 哪怕是胶水双核，那也是妥妥的双核四线程啊，数框框难道就不是战斗力了吗？ 得益于两边世界的合力，在一些无法短期扩充的特殊生产环节，身为蓝星两极之一的共和国帮了大忙。 四万吨级以上的巨型模锻液压机，地球这边只有四个国家拥有，其中法兰西还是买的毛子的。 而毛子和傻贼鹰的，直接就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建造的传家宝，一直沿用至今。 毛子保持了51年记录的是8万吨，傻贼鹰的是7.5万吨，共和国目前的也是8万吨。 但这是地球的共和国——蓝星共和国的记录，目前是12万吨！ 地球这边的共和国造出来的八万吨巨型模锻液压机，原本负责制造XIG空中基地动力核心里面的CPR1000核电机组，有了这个核心动力，配套的XIG空中基地才能够上天——如果大家没忘了在焊死甲板之前把动力机组塞进去的话。 这种1150MW半转速汽轮发电机转子光是毛坯就有310吨重，有当年玩过奥迪双钻我的伙伴四驱车的小伙伴，大抵对于那个小小的马达还有印象，而1150MW半转速汽轮发电机转子，其实就是那个马达拆开之后里面缠绕着铜丝的那一根小小的转杆本体，只是放大到310吨之后，即便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也显得格外震撼人心。 在此之前，全世界也只有本子的制钢所JSW一家能生产。 可是他们造价——咳——鞠躬成性，大家属实是信不过他们，所以不得不自己上手。 这个卡了地球共和国不少时间的110万千瓦以上级核电机组特大型半速整锻转子，在这边是世界大型锻件和极限制造领域的高难产品，然而在蓝星那边，是早五年就已经可以怼TM的量产产品。 几百吨的部件锻造起来麻烦，运过来也就俩机舱的事情，巧了不是，刚好那边有现成的！ 蓝星共和国延迟了几个核电站的装配工作，连带着汇聚了超过三个重工业省区的电力，加班加点做好了配件。 平均一个半转速汽轮发电机转子用时24小时，最花时间的反而是那跨越八公里的中转世界运输。 而樱岛外海装载到工程舰上之后，转头就送到了位于无忧岛的宋氏重工第一船坞进行组装。 什么叫端到端短平快直击用户痛点啊？这就是了——闭环服务，势能积累，高频触达，开拓新赛道。 原本的工期预算是要到三个月之后的，可是有了两边的大体量巨无霸同心协力，这份惊喜提前到来。 “喜欢吗？”回头走到一半的艾丽娅张开手，高举双臂像是在面对观众：“送给你们的小礼物，不成敬意。” “你——” “灭世大洪水？这玩意儿现在大概只有懦弱不堪的亚伯拉罕的子孙才害怕，我们都是直接淦碎它的。” 共和国人天生就不怕洪水，母亲河脾气暴躁，可是傻孩子不嫌弃，这么多年大家也习惯了。 至于说大虫子就更扯淡了，还吞噬进化的白色蠕虫，这玩意儿应该扔到沙漠去改造高温干旱环境。 毕竟TPC成立就是为了揍它们的，巨兽？她揍的就是巨兽！ “你们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还反派——真要是给我来几枚核弹，我还高看你们一眼。” “艾——丽——娅——” “叫那么大声干什么？”艾丽娅掏了掏耳朵，而后举起一把小巧的遮阳伞，指向不远处的一处高楼。 “还有那个也是，打冷枪很开心是吧？还看！还看！biu~” 「咻————」 伴随着一道轻微的烟尘腾起，她的雨伞尖端电射出一道流光，一枚只有小臂长的纤细金属棍如同导弹一样飞出。 不，或者说这就是导弹！ 带着稳定尾翼和精准制导系统的导弹绕了一个轻巧的弧线，钻进一处窗户里，那高楼的窗户陡然喷出一蓬焰火。 艾丽娅都不稀得多看他两眼，那货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举个枪又是瞄着自己又是瞄着德古拉，切来切去。 你要背刺他就开枪，要打自己就赶紧，艾丽娅还好心给了他几分钟，现在懒得等了，直接炸了完事儿。 至于德古拉亲王？无论是异种、抢夺而来的四号机甲还是泰坦巨兽。 他们摞一块儿，够XIG空中基地一波火力齐射么？ 那上面可是搭载了足足250架现役战机，而且有着通行全球的大义名分，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艾丽娅打了个响指：“送他们去见上帝吧。” 什么叫艾莽莽？这就叫艾莽莽——擅长一力降十会，管你什么阴谋诡计，全都砸个稀巴烂。 德古拉亲王呆滞地看着天上，他们苦心谋划的所有套娃计谋，一圈一圈一层一层地试图剥开艾丽娅的心。 结果到了最后，剥开的不是洋葱，而是一个坚果墙——坚果墙上甚至还套着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 坚果墙不是鄙视你游所有重装，只是在它面前，大家确实都是垃圾.JPG 德古拉亲王也傻了，他望着天上的XIG空中基地，带着些许梦想碎裂的声音，就像是砸碎了一个精美的瓷器一样。 那个一旦制造出来之后，就可以承载着整个TPC上天的人类最尖端武器构装平台，隔空糊了他一脸。 为什么那些野心家这么忌惮这么个大家伙？ 因为这个东西与其说是有着强大破坏力的武装要塞，倒不如说是一面具现化的大义旗帜。 他们可以袭击艾丽娅，因为这是私人恩怨。 他们可以袭击本子的台场，因为这可以说是异种挑起的叛乱。 但是他们不敢袭击一旦出现之后，就会被全球瞩目的XIG空中基地——因为那样无论是五大还是全世界，都会插手其中，并且追究到底。 他们哪怕赢了，那也是绝对的反人类罪，这个锅太沉太重，他们背不起来。 这是一层不破的金身，除非那些野心家能够招来真正的破灭根源体，而后将这个空中堡垒从空中击落。 不然的话，艾丽娅在空中自成一系，那就是货真价实的她的国高举于天上，牢不可破。 尽管大家都知道牢不可破的东西，最后会七零八落。 就像是艾丽娅造出来这个XIG空中基地，本质上也是奔着撞谁去的。 在天上飘来飘去的东西不是注定要坠毁么？ 所以她还真不心疼把这么大一个崭新的武装堡垒空中基地拿去当堵漏王，空中基地？万能工具罢了！ 艾丽娅潇洒的响指好几秒之后，没有动静。 “嗯？”她朝着天上看了看，又打了个响指：“狂放？” 『在。』 “在的话你为什么还只是看着啊？动起来啊狂放！” 『在动了，在降落，集火要变轨，没空。』 “……新东西都这么麻烦的吗？” 『相比起麻烦，我更想确定一件事——你真要把空中基地降落到那个人工星门上吗？』 “不然呢？” 『海水的压力兆帕计算完了，靠着自重能堵住，可是我们底层甲板会被冲毁至少两层，打完这次我们就得回去翻修。』 “那就对了，刚好可以加预算重新改进一下。” 万能堵漏王（×） 大号拔粪宝（√） “行了，你忙吧。”艾丽娅挽着袖子：“既然XIG空中基地没空，那就我自己来好了……” 德古拉亲王瞳孔瞪大，而后又骤然收缩如针——那道身影！那道换上了玄袍的身影就在面前！ 瞬间出现在他面前的艾丽娅用一记最直接也最暴力的后手拳，重重地凿在他的脸上。 「轰————」 一声破风的炸响平地惊雷一样响起，德古拉亲王连反应都还没能提起来，就像是炮弹一样倒飞出去。 他在水面上打水漂那般翻滚着冲出去数十米远，沿途掀起波浪，飞洒出一蓬血雨，活像是个泥头车创飞出去的破麻袋，凄凄惨惨。 艾丽娅站直身子，抻了抻懒腰，浑身的骨骼一阵噼啪作响：“什么垃圾，嘁，亲王？就这？” 那两个被德古拉亲王救下的子爵瑟瑟发抖地看着艾丽娅——没有谁会不害怕一个照面就直接把德古拉亲王脸都给打凹进去了的暴君，尤其是这个暴君之前还被他们点名袭击来着。 艾丽娅望过去，目光睥睨，用一米七二的身高俯瞰着这俩一米八的欧式俊男：“怎么，你们甚至都不愿意跪下向我献上忠诚？” “我……我……” “我可以饶恕你们，只需要你们付出代价——比如说劳动改造什么的。” 或许是艾丽娅现在看起来有点太好说话了，两个子爵的其中一个咬了咬牙，努力鼓起勇气：“旧族的荣——” “喂喂喂，别以为我真就是好脾气啊——你有被光踢过吗？” “光不可亵——？！！” 「呼啦—`灵梦硫爸揪伍拔玲寺淋<（五;《）———」 衣摆破风的声音像是猎猎旌旗作响，艾丽娅闪身到他面前，身后是滔天的水浪。 她原本站定的地方那过膝的积水被完全炸飞，甚至都能看到原本的地面和龟裂开的地砖。 这个异种子爵体会到了之前德古拉亲王的惊骇，向来只有血族在最基础的速度上傲视其他人，可是现在却被反过来秀了一脸。 双手揣在大袖里的艾丽娅一脚踩在这个嘴硬的家伙的脸上，像是踩着冲浪板一样滑出去好十多米远。 等到另一个子爵回过神来，下意识扭头望向这边的时候，艾丽娅已经面无表情地一脚跺了下去。 「噗嗤……」 一声烂西瓜一样的声音响起，一团血污在积水里晕染开，那个被踩住的子爵手脚抽搐了几下，而后无力地漂浮在水面上，脖子以上的部位耷拉在污水里看不真切。 动力妞子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赶紧扭开脸不去看那个无头骑士。 自家老大哪里都好，就是暴脾气一旦发作，场面过于难看了点。 在她身后的嘻哈男也是眼角直抽——对方展示出来的力量和速度，俨然是那种‘打谁都是父子局’的看不穿的程度了，这样的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本来我是不想动的，让你们把台场毁了或者怎么样，然后我来收拾残局，顺带收拾你们。” 艾丽娅这么说着，和离光小道姑一样揣着手手：“可是你们实在是太烦了，跟嗡嗡嗡的蚊子一样，哪怕你们吸血的时候小声点，悄悄地，我都当没发现了，结果你们还敢袭击TPC本部——是不是有点太不给我面子了？” 侥幸逃过一脚光速踢的那个子爵面对着面前这个杀星，嘴唇蠕动了几下，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自己去实验基地领五年的小白鼠刑期，滚吧。” “……是。” “那么接下来，就是你们所有人，不过你们人还蛮多的，双拳难敌四手。” 艾丽娅回过身，望着那偌大的广场，雨幕已经消散，零零散散不知道多少人呆立着干瞪眼。 “离光！”艾丽娅抬声呼唤自己的破壳萌：“拦住他们，谁都别想走。” “诸位道友，请留步！” 小小的离光踩着剑匣，漂浮在艾丽娅身后：“诸位与我大师姐有缘。” “……” 那些执行官们面面相觑，却并没有真的停下动作。 谁停下谁傻逼好吧？她一个人，怎么也拦不住我们所有人。 其实说来可笑，要不是艾丽娅之前那几下太过霸道酷烈，他们还未必真敢跑。 要知道九局和高天原还在外围守着呢，但是谁让艾丽娅一个照面直接踩蟑螂一样踩死一个啊，谁也不想当第二只南方大蟑螂。 眼见着这些人隐约有冲阵逃跑的意思，离光小道姑语气微沉。 “看起来诸位是不愿意了？可是你们需得明白一件事。” 离光眼神一肃，展开双臂，脚下的剑匣腾起紫光，幻化出漫天的剑影，于身后高悬。 “在这里，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我大师姐！” 而这方天地，也只有一个人可以遮风挡雨。 那就是我陆离光！ “剑一十九——风来吴山！！” 第1273.5章-只有拉顿受伤的世界 艾丽娅的实力，大抵就如同某个海獭更新的数字一样，波动不已。 你要说她很弱吧，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底气面对任何对手，遇强则强。 一言不合直接开大，当场重返陆地神仙境，就算是巢虫种这种BOSS都能给一击打到逃窜。 这要是给她一个师的战职者，她敢直接打到乌素姆老家去！ 但你要说她随时都带着压迫感地那么强，那她就随时都能进行一个有自我修养的演员的演。 摸了，躺了，Rua—— 艾丽娅这么一个呈现出‘很强’和‘弱鸡’叠加态的大师姐，一旦观测就会坍缩的家伙，平时自己都自顾不暇。 她自觉没有系统性地教育过离光，但是离光小道姑却处处都学了她的风格，尤其是这股子‘我是你爹’的霸道气势。 此刻高悬于天上的离光小道姑，俯瞰着这些土鸡瓦狗，脚下的剑匣里冲出来紫色的风暴，席卷全场。 风来吴山，特殊群攻技能，消耗150点剑匣能量，发动旋风般的重剑攻击。 5秒内对周围600内的最多50个目标，造成168-174点外功伤害，附加100%神恩金破防真实武器伤害。 在此过程中，离光小道姑无法跳跃，但也不受招式控制的影响，该技能火控锁定之后无需进行后续操作。 离光小道姑距离剑二十三，还有二十三那么远。 她的招式并非是一二三四这么来的，而是划分了不同的攻击对象，比如说对个体，或者对群体。 像是剑十之前的，基本就是单体技能，物攻特化。 而剑十之后的技能，则是群攻技巧，在与多名近战敌人进行战斗时使用效果最佳。 而且作为环溪观出身的剑客，离光小道姑精通医理，所有技能都可以针对性进行强化，增加伤害效果。 换而言之放到游戏里，那就是会心几率增加，招招暴击。 紫光卷过广场，血雨腥风，漫天华彩，一个又一个执行官像是割麦子一样倒下。 正常情况下，离光小道姑是没办法这么愉快地收掉这些站桩的人头的，毕竟人家虽然没脑子，但是不代表没身手，能够被异种和野心家们雇佣过来的，实际上已经是暗世界里面的一批天花板之下的存在了。 但是架不住这里站着仨大神，外围还拢着一整圈的九局和高天原高手啊…… 有一些奔出去的，一个照面就被九局给逼退了回来，而后身后的紫光如同过山风一样呼啸而过，哪里能挡得住？ 再怎么精密的龙鳞甲、防弹西装，在拥有神恩金镀层的绝仙剑面前都是摆设，能够打败神恩金的，只有神恩金！ 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外加神兵利器，离光小道姑这波打出了一对三十七的成就，而且还是完胜！ 有两个反应最快的想要过来‘擒贼先擒王’的家伙，冲过来之后直接就撞上了拦在离光小道姑面前的艾斯拉。 ……只能说这瓜熟透了，熟得甚至有点烂了。 “你们怎么敢？” 艾丽娅诧异地看着直接突脸自己的俩货，疑惑地看着他们左手举着匕首，右手拿着枪，格外专业。 甚至就连那把手枪，都是被定制的炫酷低调奢华专业的特产，一看就是大佬的配枪，和艾丽娅的小帮手一样属于是挂饰气氛组服务器，拿出来给别人看自己是谁的。 结果下一秒，两个人直接扑街…… 「砰——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响声接连不断，超过20发狙击枪子弹打出了集火的效果。 原本预先是要埋伏德古拉亲王的一目连和杀手之王压根没找到贴脸滋水枪的机会，这会儿只能是回归老本行，蹲在艾丽娅身后打狙保护她的侧翼，可是他们估计也没想到有这么多把狙在护着某个明明霸道得很的暴君。 高度近视的一目连从狙击镜后面抬起头，诧异地看了一眼另外一个方向的制高点，没想到那里居然有人。 而蹲在那边的杀手之王则是干脆地拉栓退壳，用微妙的目光扫过周遭。 这一轮狙击打出来，至少暴露了18个制高点位，一个比一个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更扯淡的是这些家伙压根就不是奔着狙杀去的，而是奔着制高点架枪打交叉火力去的…… 所以之前那些家伙该庆幸APEX部队的干员起码还算给力，跟他们有来有回地拉扯着，但凡APEX先倒了，接下来倒下的就该是他们了。 九局是真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家伙啊…… 能当大明的狗——划掉——能成为九局的盟友，真是自己所在组织的荣幸啊！ 说起来，似乎自己的老东家要改名，改成迦紫域，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风，总不会以为改个名就能够实力翻倍吧？ 又不是某个不可明说的韭菜田股市，改名都能涨停那种…… 艾丽娅见惯了血腥，面对两个倒在自己面前的马赛克也没什么感觉，只是仰头看天上的大虫子。 那货还在卡着，说起来，预言里面到底有没有说过它到底是怎么和人类打起来的？ 这样挂在天上的话，不就是个活靶子吗？ 而且还有天使和巨龙啊…… 『侦测到高能反应！重复！侦测到不明高能反应——11级灵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丽娅听着耳边女娲的示警，总有种对方蛮开心的感觉。 为什么她会很开心？这可是11级灵能反应啊！要知道艾丽娅都才12级……好吧，艾丽娅是超过12级。 “在哪里？”艾丽娅按住耳边的通讯器，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神光棒：“是野生的六翼天使，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在人工星门那边！』 艾丽娅往人工星门的方向望去，XIG空中基地已经压着那冲天而起的巨大水柱不断往下，降落到了三百米左右的高度，滂沱的水柱像是智能马桶盖一样冲刷着XIG空中基地的底层装甲板，每分每秒都是巨量的海水往下泼洒。 最简单直观的，那就是那些站在洼地的执行官和干员们，原本是没过膝盖的积水，现在已经奔着腰部去了。 不过这些都是癣疥之疾，只要XIG空中基地往下坐实了，那么这个拔粪宝自然能够堵死人工星门，剩下的就交给这个能够容纳奈克瑟斯幼生体和TheOne怪物打架的地下排水系统头痛去吧。 说起来TheOne的那个设定，又是能够寄生又是能够吸收其他物种的特点进化什么的，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子巢虫种的既视感啊…… 艾丽娅握着神光棒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眼见着XIG空中基地降落到了二百米的高度，后面却闪出来一只大鸟来。 姗姗来迟的拉顿扑闪着翅膀，带着狂霸酷炫拽的风压，像是毁灭天空的大佬一样出场。 知道的它是泰坦巨兽，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埃洛文斯或者佐伊特呢——鸟兽种老三是吧？ 艾丽娅无语地看着这只磨洋工的傻鸟，准备忙完这一阵好好收拾一下它。 然而下一个瞬间，一道光柱轰然从人工星门里冲出，直接撞在了它的腰腹之间，将其从空中悍然击落。 「嘎？！！」 …… …… “一级镀层……三百米……” “二级镀层——已经下降到六百米了！” “三级镀层即将生效，目标深度九百米，我们已经看到那道空间裂隙了！” “等等！那个是什么东西？！” 茫茫大洋之中，一艘侦察舰正在潜水。 字面意义上地潜水——虽然看起来是一艘海面上航行的船只，但是它现在却浑身包裹在一个梭状的气泡里，不断下潜，身后带起好几道洋流尾迹，哪怕水压把气泡往里压迫得近乎紧贴在船身上，它也不曾停下。 炼金术大导师加持的镀层，能够让这些小型战舰拥有深入海地的能力，这就是炼金术的奥妙。 或许用科学的原理来解释，可以说是什么表面镌刻的能量法阵共振啦吧啦吧啦，但在炼金术的范畴里，这种镀层加持其实更像是开光或者附魔，带着一股子玄学的意味。 通过这样的镀层，数千吨的轻型侦察舰只要不是遇到剧烈的攻击，能够在海里续航超过20个小时之久。 两头水系巨龙也挂载了海战背包，在前方探路，谨防斜刺里冲出来一只海王类的巨兽给大家一个惊喜。 然而在下降到九百米左右的深度，侦察舰却发现了那道发光的空间裂隙里的不速之客。 “海王类——爬虫种的海王类！警戒——” 一头水系巨龙猛然翻身，朝着身后的侦察舰打出灯光讯号，红光闪烁示意它们停下。 另外一头水系巨龙吐出一串泡泡，睁大了竖瞳扫过左右，发现这条空间裂隙大归大，却异常狭窄。 它通体呈现出一个狭长的瞳孔的造型，中间最宽的地方就是那只爬虫海王类盘踞的地点。 而往左右的话，恐怕只有十多米的宽度，裂开于海底原本存在的一条狭长的峡谷之中。 这样的宽度想要让舰队搭载镀层之后从这里穿行，显然是痴心妄想，舰队旗舰那个体积除非是拆散了再下来。 就算是侦察舰也够呛，更让人担心的是空间裂隙的对面未必就是避风港，而有可能是新的深空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再不济也可能是陆地。 尽管侦察舰除了潜水镀层之外还有浮空法阵，可以支撑数十分钟的漂浮，可如果外面是极端环境，这点时间也不过是饮鸩止渴，啪叽一声摔岩浆里就算是巨龙都遭不住。 “怎么样？” “恐怕不行，而且我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么大的空间裂隙，果然吸引了周围的海王类巨兽。” “打杀了它！再扩大空间裂隙！”返身告警的巨龙阿左呲着牙：“侦察舰上搭载了一个圣阶的天使种，能打！” 圣阶的天使种连海面上真正凶恶的海王类都能杀，海底下这些佛系的爬虫就更不在话下了。 “不要这么冲动。”巨龙阿右无奈地摇头：“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打架，空间裂隙本身就有硬件缺陷，我们还是应该先执行侦查任务……不对，这货怎么屁股朝着我们？” “嗯？嗯！！”脖子右拧的阿左收拢翅膀和爪子，搭载的海战背包喷出两道湍流，推动着它以一个极高的速度往下冲去：“这么大一艘船，它都没发现？” “等等！不要这么莽撞！” “它堵住了——” “什么？” 两头水系巨龙靠近过去，这才发现这只体型比他们大好几倍的巨大爬虫海王类，像是个塞子一样堵在了峡谷里。 而且这堵得叫一个严实，简直像是外面有什么东西在把它努力地吸过去一样，那应当算是腰部的甲壳都往里瘪了一圈，看起来从原本的椭圆形变成了如今的葫芦形身材。 偏生它体积巨大，每一下挣扎都搅碎无数海底的石柱和峡谷的淤泥，整得一大片海域暗无天日。 两头水系巨龙打开探照灯，试图观察峡谷里的空间裂隙外到底是什么，也被这货搅动的海水完全遮蔽，两眼一抹黑。 无奈之下，它们只能是往上浮起一截，准备返回侦察舰上商量对策。 “它该不会是有半边身子在空间裂隙另外一边吧？” “看样子它还活着，空间裂隙另一边大概率不是深空。” 深空星空环境，就算是圣阶天使种都得加护叠满BUFF才能出去，它要是一头扎进深空里，早就死透了。 现在看它还一副中气十足的模样，想来对面的环境对于生物而言应当问题不大，这个发现让两头水系巨龙兴奋不已，甩动着尾巴赶紧回返。 巨龙阿左在回返的路途上，隐约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的身子，就像是有一股特殊的洋流涡旋。 但是它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明显的空间裂隙痕迹，也就没有在意，只当是那只大虫子扭动挣扎起的动静。 而此刻化身潜艇的侦察舰上，舰桥和船舷两边是严阵以待的诸多战职者，全都扒拉着船舷往下看。 他们在海面上就是这么看的，没想到潜水下来还是得往下看，真不知道这接舷战要怎么打。 “只能是全员跳水里化身游动的鱼了。”舰二代搭档这么说着，紧了紧手里的长剑：“你怕吗？” “……我这辈子就没潜水过。”狼人喉咙滚了滚：“我当初一定是疯了，才会选择参加舰队远征。” “所以你腿伤好了？” “好了。”狼人从背后拿出一把镌刻着符文的长弓，而后又拿出一支晶莹的鱼叉箭：“反正有潜水加护，待会儿你离我近点，出了事儿我能捞你。” “你不是没潜过水么，还能捞我？” “没潜过水不代表没天赋，知道什么叫狗刨么？” “噗嗤……”站在不远处船头的六翼天使提尔耳朵颤了颤，下意识笑出了声。 而后她赶紧清了清嗓子，又是一副高冷的样子，假装自己没有笑场。 站在她身边的侦察舰舰长这会儿才没闲工夫听这些段子，他皱紧了眉头观察着海底的情况，一脸苦涩：“这么窄的空间裂隙，还有一只海王类……要不是这道空间裂隙是我们发现的最后一条路，我还真不想和它动手。” 傻子才会在深海环境和一只海王类打架，而且舰队之所以击杀遇到的海王类，很大程度上都是被逼的。 这些大家伙有着超乎寻常的地盘意识，舰队属于是可恶的入侵者，哪怕是舰队率先撤离，对方也会咬住尾巴一路追杀老远，直到舰队进入另外一只海王类的地盘为止。 这么循环几次，舰队烦不胜烦，干脆遇到它们就先把它们弄死。 这样的话反而清净了，一来能够在对方原本霸占的地盘上修整一段时间，二来连带着海王类也成了肉类补充。 击杀深海的海王类，不是没有过，但是主动下来找麻烦这还是头一次，他望着旁边的六翼天使：“提尔阁下，这次就拜托你了，还请速战速决。” “你们需要把这只虫子拿来当补充吗？” “深海打捞成本太高，大可不必。” “那战斗消耗呢？给不给报销？” “当然会。” “哼！”六翼天使提尔这下没疑问了，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柄三叉戟：“这次的战损，我报多少，你们就给我补多少！” “……好！”侦察舰舰长咂了咂嘴，这年头战略打击兵种就是拽：“我们全舰都会支援你。” 六翼天使提尔纵身跳下船舷，带着一个小小的泡泡，从侦察舰上脱离，朝着深水里下潜着。 那柄三叉戟在她的手中愈发明亮，就像是充能一样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光彩，周遭的蓝色光点丝丝缕缕地汇聚过来，甚至能够看到那些水元素搅动起来的涡旋。 “那是什么武器？”狼人疑惑地望着那个鸟人手里异常华丽的三叉戟：“这么酷炫？” “早期的天界单兵远程攻击武器幻光戟，看那个三叉戟的样式，应该是对海的吧？” “你见过？” “嗯，以前在武器研究所见过，天界工匠手工打造的这些武器性能确实不俗，就是造价太高了，至于说这种东西的后续改款，你也应该见过。” “我见过吗？不应该啊，这么炫酷的话我应该记得才对啊。” “三式对空弹，就是在幻光戟的基础上开发出来的，上次我和你搬得要死要活那玩意儿。” “……你的意思是，那个鸟人直接把一枚战舰主炮级的三式对空弹拿手里，当投枪用？！” “要不怎么人家是圣阶呢，而且还是职业评定体系之前的老圣阶，含金量还是有的……” 有着高含金量的老圣阶六翼天使提尔，拿着一柄古典幻光戟，气势汹汹地奔着大虫子去了。 然而在和两头侦查的巨龙擦身而过的时候，前者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猛地一甩尾巴—— “小心！” “什——” 一道突兀的巨大吸力从一侧的黑暗海水中传来，如同滚筒洗衣机一样的螺旋气泡灌进来，涡旋生成。 猝不及防的六翼天使提尔连带着两头水系巨龙，还有那万吨级的海水，在深海之中被直接卷了进去。 扒拉在船舷上往下看的狼人发出感慨：“不愧是老牌圣阶，这个螺旋突刺的速度，实在是有够炫酷，转得这么快！” “……”旁边的人类搭档眯着眼睛看了半秒钟，而后瞳孔陡然瞪大：“是海底涡流——出意外了！！” 在他发现的同时，侦察舰也发现了不对，亮起带着警示性的红光，调转船头朝向那个涡流的方向前进。 而六翼天使提尔在被海水冲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展开翅膀，轰然震开周遭的海水，扩张出一片空余的地带。 “这里是哪——埃洛文斯？！！！！” 握紧了那柄幻光戟的提尔带着惊惧的高呼，想都没想，直接抖手把早已蓄力良久的投掷武器扔了出去。 下一秒，可怜的拉顿在空中炸开一朵巨大的焰火，扑闪着翅膀从空中落下…… 「嘎？！！！」 第1274章-被偷袭啦！ 埃洛文斯和拉顿，有什么共同点吗？ 非要说的话，其实是没有太多的——除却都长了俩大翅膀。 鸟兽种老大到底是埃洛文斯还是佐伊卡，这事儿在当年就是个扯皮的坑。 埃洛文斯执掌时间权柄，喜欢到处跑，对于争霸地狱界的心思，有，但是只有一点点。 单从能力上来说，埃洛文斯是强于佐伊卡的，前者像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儒将，而后者更像是乌江楚霸王。 当然啦，现在的埃洛文斯已经被金叉烧同化成了金怪鸟，或者说它主动卖傻也行，反正说话都是一股大碴子味儿，对于金夫人的畏惧仅次于对于艾丽娅的畏惧，可以说是十分孝顺了。 或许只有在这方面，拉顿和埃洛文斯有一点共同语言…… 在其他方面，拉顿作为目前鸟兽种的老三拉胯，恐怕只有这多年积攒下来的体型能够吹嘘一番。 然而堂堂熔岩魔鸟，拥有制空权，却被大牙牙拽进海里差点摁死，这货指望它有多少战术意识显然是扯淡。 六翼天使提尔属实是惊弓之鸟了——但是也可以理解，毕竟她之前才堪堪见识了埃洛文斯怒斩乌素姆的场面。 堂堂鸟兽种霸主的巅峰伟力，就连半神生物都敢对抗，谁敢保证这几条空间裂隙不是连在一起的？ 要知道在之前，整个远征舰队都有‘偶遇埃洛文斯’的心理预期，要不然侦察舰也不会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要说六翼天使提尔是个新兵蛋子，那就纯粹是扯淡了，作为当年天界的势要豪右之家，老牌圣阶高手，提尔毫无疑问在个人勇武方面是合格的，甚至于是卓越的，三界大战的时候多少也算是个狠角色。 这样的存在，无论是个体伟力还是心理素质都应该不缺才对，然而只有神恩世界的存在，才知道当个体伟力超越圣阶，抵达军团长、天界光明神王、深渊龙后、埃洛文斯那种级别的时候，会是何等样的质变。 提尔当初是怎么被俘虏的？ 她一个天使种单独对抗数名智慧种联军的剑神法神不落下风，却被路过的军团长随手一剑就给劈了。 而且这还是压根没针对她的情况下，说起来她和阿金或许蛮有共同语言——阿金也是在军团长和对手大战的时候，被战斗余波波及，如同泥头车创飞一般直接礼送到地球这边的。 这就真真是双方交手，战斗至宇宙洪荒，大道都被磨灭了。 六翼天使提尔之前那一下，与其说是主动攻击对方，倒不如说是某种下意识的自保。 就跟见到什么可怕东西的无助小姑娘选择把手边能扔出去的东西扔出去一样，要是配个双手挡在身前并且高呼‘雅蠛~’的姿态，那就更贴切了，弱小无助了属于是。 然而拉顿不知道啊！众所周知，拉顿要是但凡有点用，也不至于说一点用也没有。 它既没有见过埃洛文斯的风姿，也不知道对面这个狠揍自己的家伙其实是被自己吓到了。 这吃着火锅唱着歌，咔地一下就被人干下来了，那道流光直接凿穿了它的颈脖下侧，流淌着熔岩一样血液的伤口从胸前贯穿到后背，就算是人类拿超电磁炮来都没能破甲到这个地步。 它重重地砸在地上，像是在空中被弹弓狠砸了一下的鸟一样挣扎着，满是积水的地面被掀起巨浪。 六翼天使提尔这一出手，也感觉到不对了。 这个手感…… 她先是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两柄新的幻光戟，只不过这次是对空的种类，而后展开翅膀严阵以待地看着周围。 首先自然是看拉顿，看看牙口，看看成色，看看毛发。 ……好像这个不是埃洛文斯？ 不过就算不是，也一定有关系，说不定是埃洛文斯的私生蛋！ 哪有前脚刚见到鸟兽种老大，后脚就又这么巧碰到一只路过的毫无血缘关系的鸟兽种的？ 哪怕是人类种也还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呢，这要是埃洛文斯路过，不得一爪子掐死自己！ 六翼天使提尔深吸了一口气，全然不顾这个异世界的环境是不是对自己有害，这个时候哪怕有问题也只能依靠着身体素质硬扛下来了，先灭口——杀了面前这个鸟兽种，挫骨扬灰——然后跑路！ “等等——” 一头从人工星门里被海水冲出来的水系巨龙展开翅膀，抖开一蓬海水，艰难地在空中扑闪起来：“等一下！！” “等什么！”六翼天使提尔握紧了右手的幻光戟，光芒闪耀：“速战速决！” “你看这里是哪里——你看那是什么东西！！”那头水系巨龙实在是遭不住这个莽夫了。 自己是侦察兵啊！你……哦，你和我不是一个体系的，你是战略打击武器，那没事了。 各司其职的大家完成交流，侦察兵水系巨龙拦住战略打击武器六翼天使，让她看清楚面前的其他东西。 “什么东……嗯？！！” 六翼天使提尔好艰难地把目光从挣扎的拉顿身上移开，这种不趁对方病要对方命的放弃补刀行为，对于三界大战的老兵而言简直就是强迫症看到不规整的唯一一块地砖，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即便是移开目光，也没有放松压制，甚至还在继续蓄力。 然而她目光望向水系巨龙那小短爪示意的地方，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圣日摇篮？！ 不——不对！ 它太小了，而且也没有圣日摇篮的气息，看起来方方正正带着些许棱角，反倒像是人类种的造物画风。 悬浮在空中的XIG空中基地和这俩不速之客干瞪眼，然后整个空中基地轻微地‘咚——’了一下。 站在舰桥上的卡其色狂放穿着参谋的制服，眉头紧皱：“天使……巨龙……” 『还有一只，好像是撞在了我们的底层甲板上，被撞晕了。』 “……” 『另外影像资料比对已经完成，这只六翼天使，有92%的概率是我们在深空探索计划里见到的那只。』 谁也没想到，早一会儿还在万里之外星空之上的天使，会以这种‘一键冲水马桶暴风吸入吐出’的方式出现在面前。 所以深空探索计划的猜测没错，这几道空间裂隙背后的世界，是同一个世界？ 整个XIG空中基地的火力投送系统全都调转了枪口炮口，瞄准了那悬浮在空中的六翼天使提尔和那头巨龙。 至于说晕过去那头，这会儿正在水面上起起伏伏，活像是一条翻肚皮的死鱼，倒也没有谁在意它了。 “……我们被瞄准了。”六翼天使提尔僵直在原地，和面前这个一眼看不到边的巨型浮空城对峙。 “我知道——”水系巨龙阿左无奈地悬停在她身侧，要不然自己干嘛要喊她停手？ 它有心想要去捞一下自己兄弟，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它又怕动起来之后直接被一顿集火，反倒是无法可想。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足足一分钟，六翼天使提尔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熄灭掉手里幻光戟的光彩。 她不蠢，对方一轮集火未必能够打死她，但是只要一动手，人家的主场铁定就是还有后续支援。 要么打死，要么不打，她现在选择的就是不打，哪怕只有片刻的缓和机会，也要进行一下尝试。 舰队的情况她已经了解了，在茫茫大洋上再这么支撑下去，日子会很艰难。 而根据那位的指导，分清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是……咳——自己才没有看那些书！ 六翼天使提尔动作缓慢地收回那两柄幻光戟，翅膀微微合拢，开始往地面上降落。 她的动作非常轻柔，尽量不给对方一种‘自己正在憋大招’的错觉，在她身旁的水系巨龙动作也差不多。 面前那座巨大的浮空城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试探性地把一些距离最近的炮口上抬，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就在场面逐渐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一道巨大的光束从人工星门下面冲出，直接把XIG空中基地的底层装甲板洞穿，偌大的XIG空中基地震动着产生轻微倾斜，左侧两道示意发动机组正常运作的巨大指示灯闪烁着，从绿色变成紧急状态的红色。 而这种颜色，同样也代表着XIG空中基地接敌了！ “哪里来的攻击！”卡其色参谋一个踉跄，扶住身边的桌子：“女娲？！” 『XIG空中基地正下方，人工星门对面。』 “……全舰进入战斗状态！”卡其色参谋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这帮混蛋！” 原本以为是一次双方还算平和的第三类接触，没想到居然是前狼假寐盖以诱敌！ XIG空中基地迅速稳住身子，拥有三个发动机组、足足十二个动力核心的空中基地，只要还保证有一半的单极子斥力引擎还在运转，就能够进行短时间的滞空和迫降。 而要是有谁能够一瞬间秒掉它超过一半的发动机组，这和把整个XIG空中基地打穿了有什么区别？ 现在只是损失了一个动力核心而已，XIG空中基地把原本抬起来的炮口全都降下来，底层甲板尽数打开，露出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火力覆盖装备——高悬于天上的XIG空中基地，自然不会忘了如何应对来自地面的威胁。 『敌袭——敌袭——侦测到11级灵能反应，疑似某种高能激光束武器，全舰进入战斗状态！』 伴随着女娲的警告，一道红色的巨大身影，像是堪堪越过龙门的巨大鲤鱼一样，从人工星门里冲出。 对方的尺寸甚至比人工星门还要大一点，但是为了借着那道海啸级别的水柱冲出来，不惜主动自己毁掉了一截桅杆，这种举动无论怎么看都带着狠辣的意味，而配合着对方那剑拔弩张的气势，更是让XIG空中基地怒从中来。 什么狗东西！想要千年杀是吧？！ “近防武器！开火！”卡其色狂放看着XIG空中基地的受损情况，痛心疾首：“把它们打下去！” 这可是XIG空中基地的首次海试，结果就直接被捅了个大洞，连带着损坏了一个动力核心和超过2%的武器设备。 对方之前那一发不知名的高能激光光炮，差点就打穿了XIG空中基地的第二号机库，那里面可是还存放着好几十架战斗机啊！这要是被擦着碰着，它们可不是皮糙肉厚的XIG空中基地本身，全都得返厂。 自己作为参谋，这次出击直接损失不知道多少个亿，真是愧对国家，愧对人类，恨不得自己罢免了自己！ 艰难地把思绪从心痛里收回来，靠关系——划掉——羁绊上位的卡其色参谋迅速冷静下来：“降低火力强度，警告性试射，两轮！同时呼叫地面部队，把那只晕过去的巨龙先回收了当人质——龙质！” …… …… “发现了一个特殊的空间裂隙！” “正在抵近空间裂隙……这看起来不像是自然生成的，这像是人工的！” “正在呼叫侦查小队，没有回应！没有回应！” “天使种提尔没有回应——重复！所有先遣人员没有回应！” “等等！捕捉到人工空间裂隙外的景象！”一个负责侦查的精灵种惊呼一声：“是我们的巨龙！” “它在哪里？外面是什么环境？！” “外面好像是某种倾斜的空间，但是巨龙——它应该是被击落了！” 倾斜不倾斜以后再说，巨龙被击落意味着什么这大家很清楚，一下子心就提了上来。 舰队放出去的侦察机被击落了，难道还得拉开几朵烟花庆祝一下吗？ 侦察舰的舰长一咬牙，估算了一下那个人工空间裂隙的大小，堪堪足够战舰冲出去。 至于说对面是龙潭虎穴还是什么深渊地狱，哪又怎么样？ 侦察部队生来就是为了闯入这些地方的！ “全舰！战斗准备！舰炮预装填——全舰准备应对冲击！！” “激活全部镀层！激活浮空法阵！所有陆战队进行接舷战准备！” “一发舰炮满功率试射——破门——我们冲出去！！” 第1274.4章-APEX部队惨遭算计 神恩世界的智慧种联军，或者说现在的人族第一军团，风格是什么？ 是莽——遇事不决直接冲一波！ 对于侦察舰而言，在面前有明显障碍物的时候，舰炮充能首发破门，这是常规操作了。 毕竟神恩世界的战舰虽然说是战舰，但搭配上镀层和浮空阵法，随时都能化身特殊载具，上天下海。 上一个上天下海然后被堵在门里的，大抵还得是大天使号，人家也是一炮轰开了机库的大门，带着硝烟冲出来。 那个大天使号于黑烟之中破门而出的片尾画面，不知道把多少以为那是正宗萝卜番剧的观众骗进去杀。 机器人？战舰？高达？是谈恋爱哒！ 而且还是家庭**八点档恋爱，什么姐弟啦未婚夫妻啦挚友啦交换啦，在这方面属于是领先业界好多年。 侦察舰这一炮合乎规矩，甚至可以说是克制，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门那边的并非是什么障碍物，也不是阴沉沉的天，而是XIG空中基地的底层甲板。 谁会想到有人会用一个数十万吨的铁坨子当拔粪宝使唤呢？ 两边还没打照面，就直接先拉了一波仇恨，更糟糕的是双方都是武装力量在场。 等到侦察舰拼着自己舰体刮擦损伤强行冲门出来，面对的就是XIG空中基地那铺天盖地的火力。 超过三百门各式各样的火力投送装置，直接把整片地区洗成了火海，没过腰的积水被炸起而后蒸发。 浓郁的水雾裹挟着黑烟和硝烟，带着巨响以及扩散开去的气浪，席卷整个台场广场，就像是战争已经到来。 并不清楚这只能算是XIG空中基地警告性齐射的侦察舰，误以为自己闯入了某个陷阱，顿时展开了反击。 在侦察舰上待命的另外两头巨龙冲天而起，数十名天翼种战士腾起翅膀，撑开一个防护法阵。 超过两百名陆战队的成员在那个巨大的防护法阵掩护下冲出战舰，奔向距离侦察舰最近的对方的建筑。 战争——战争从未改变！！ …… …… “……” 艾丽娅望着那道冲天而起的光芒，目光微微皱起。 就如同不会有哪个大统领熟悉自己国家的每一门炮的响声一样，艾丽娅也没第一时间认出来那是曾经隶属自己麾下的某一型号侦察舰，她皱眉只是因为对方的这种攻击方式很显然打在了人类不擅长的领域上。 能量武器么…… 『XIG空中基地遭到对方攻击，是否允许还击？』 “允许，我授权XIG操控部门可以自主开火。”艾丽娅收回视线，望向天上的那只大虫子。 XIG空中基地的损毁并没有让艾丽娅动容，哪怕这明摆着是一次非常规的第三类接触。 但是外星人嘛，也就那样了，见得多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自己就是第三类接触的成果——外星人能够三个娘家来回跳么？ 相比起来那些个被异种们苦苦等待了数百年的老乡，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天上的虫子。 以及对方身后的万万吨海水…… 巧的是两个神仙姐姐也一样在看天，很显然她们也看懂了这只虫子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这是某种生活在深海里的物种，甚至可能就生活在海底。 而这么一个虫子像是X塞一样堵在空间裂隙的空洞之中，空间裂隙这是直接开在了海水之中么？ “可是离光说，在这里能够呼风唤雨的，只有大师姐你啊。”霸道神仙姐姐调笑道：“艾师姐，你有想过怎么解决这个大家伙吗？” “阿娅可以呼风唤雨，那我们岂不就是雨师风伯？”温柔神仙姐姐点了点樱唇，若有所思：“倒也是不错。” 离光小道姑像个鹌鹑一样躲在艾丽娅身后不说话了——中二病发言被拿出来反复咀嚼，向来是离光小道姑的痛。 凭什么呀！为什么呀！干什么呀！ 为什么你们就可以说那么帅气的话，我就只是说说，然后就……然后就…… 离光小道姑攥紧了小拳拳，不争气的眼泪——划掉——面无表情的小脸微微鼓着，有点小生气。 感情虽然日渐充沛，但离光小道姑也就只有在自家人面前才有这种小情绪，看着就像是个离光小汤包。 “呼风唤雨做不到，但是我很好奇，预言里面的画面，可是这个家伙落到了地面上，和六翼天使战斗的。” 艾丽娅歪着脑袋：“我现在就想着看预言到底怎么成真……顺带找找那个预言家。” “你不担心那些异种的援兵？” “XIG空中基地已经和他们交手了，各司其职，我们现在要解决的就是这个大家伙。” “我怎么觉得我们和XIG空中基地的职责反了，这么大一只虫子，交给它才对吧？” “那是因为我有这个。”艾丽娅亮了亮神光棒：“不过在那之前，我觉得还是先解除能量场比较好，顺便清理一下这些杂碎，免得他们待会儿真和对面串联起来了。” 艾丽娅说罢望向那些躺尸一地的家伙，尤其是某个装死的德古拉亲王。 说实话，艾丽娅自觉已经给够他们机会了，从头到尾都没动弹，可是他们属实是不中用啊。 计划得那么好，就只是遇到两个神仙姐姐突然出手拦截而已，就直接跪了。 你们把她们给做掉，不就能够杀到自己面前了吗？ 然后把自己杀了，把空中基地击坠，不就可以打扫干净屋子，欢天喜地迎接老乡大军到来么？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够把异种给发扬光大！ 艾丽娅叹了口气，抬步往德古拉亲王那边走去。 然而仅仅只是走了两步，身后一道细细的微光闪耀，而后一道足有手腕粗的光束直奔她的后背心而来。 「滋————崩！」 在艾丽娅身后的离光小道姑在细小微光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挑起剑匣，后续这道光束直接击打在了剑匣上。 掺杂了特殊合金的沉重剑匣带起一点点高温灼烧的红色，而后在低温气候里迅速降温，但是剑匣上依旧可见一团被烧出来的焦黑，这一道光束倘若是击打在人身上，完全可以想见那皮开肉绽甚至化作焦炭的场面。 艾丽娅眉头一挑，非但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拍了拍手：“好狠辣的偷袭，这也是你们异种的技能？” 倒是和神恩世界那边吸血鬼的死亡射线蛮像的，这种魔法才有那么一点异种该有的逼格嘛…… 离光小道姑皱着眉头，左右打量着身后的空旷，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袭击者在哪里。 这是……高手？！ 霸道神仙姐姐吸了吸鼻子，似乎是嗅到了什么气味，而后眼神陡然一肃，抬手重重地在身边劈落。 「铛——————」 没有出鞘的泰若山剑，就是重若万钧的泰若山锏，这一下砸过去还了得？ 伴随着一道崩碎的火星飞溅开，那道潜藏过来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对方是一个有着某种特殊光学隐匿技能的异种小伙，现下仰面喷出一蓬血雾，眼见着是没法活了。 激光滋崩也好，特殊的潜行技能也罢，换做是一般人那定然是一杀一个准，可是对到她们身上…… 这么说吧，两边世界的环溪观加起来，当代战力80%就在这里了，拢共四个人。 剩下的三对六个欧巴桑共分剩余的20%，就这还是看在大家都精进了白首太玄经的前提下。 德古拉亲王估计再怎么安排计划ABCDEFG，都没能料到会迎面撞上这么扎手的点子。 他摇摇晃晃地在不远处站起来，用愤恨的眼光望着艾丽娅，那凹下去的脸已然复原：“我会杀了你！” “……傻哔。”艾丽娅不屑地撇了撇嘴：“赶紧的，把你所有的底牌亮出来，我好一起收拾了。” 说罢她探手往身边一掐，一个手里举着某种玻璃状匕首的干瘦身影被她捏住脖子凌空举起。 那道身影并不是肉体凡胎，看起来更像是一团气雾，在艾丽娅的手里歪曲缠绕，各种挣扎。 “实体化的怨灵？”她眉头微皱：“我说怎么搞这么个能量场，还真是有后手……” 说是怨灵，但这些东西更类似某种能量体傀儡，毕竟这个年头不许有妖魔鬼怪，也不能成精。 在神恩世界，这东西的存在感和史莱姆相差仿佛，多数都出现在一些边边角角的迷宫副本里。 没有智慧，没有特殊的防御或者攻击能力，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实体。 根据国立炼金研究院的分析，这些怨灵多半是在特殊的能量区域里死亡的生物留下的。 而且都还不是它们主动留下的，是它们残存的精神波动凝结而成的‘碎片’化能量体，就跟红墙鬼影差不离。 它们唯一的攻击手段就是精神穿刺，对于高阶战职者而言，这些东西的攻击效果纯粹是扯淡。 扯淡到什么程度呢？大抵就和站在街角等人过去的时候，猛地‘嗷——’一嗓子吓唬人差不多。 伤害性极低，但是侮辱性极强，一不小心还真容易把人给吓到。 用这些家伙搞刺杀，还真亏这些家伙想得出来，甚至还能用技术手段做到…… “你——” 德古拉亲王瞪圆了眼睛，看着能够把幽灵给直接抓在手里的艾丽娅，震惊得不行。 这可是失传已久的幽灵召唤术啊！这些被召唤出来的幽灵，甚至能够穿透物质，她是怎么徒手做到击杀对方的？ 要知道在中世纪的时候，这些被‘制造’出来的特殊能量体，就连教廷也吃了大亏，差点帮助异种们翻盘。 德古拉亲王没想到自己接住最尖端的科技技术力弄出来的杀手锏之一，在对方看来就跟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 不过—— “你能做到——她们呢！杀了她们！” 德古拉亲王双手猛地向前合拢，像是挥手召唤出来了什么特殊的战士，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已经开始凝结冰碴的水面上，浅浅地踩踏出一些脚印，看起来无比恐怖，带着末日灵异的味道。 “你该去开鬼屋的，有这个技术，不比那些个主题乐园好赚？”艾丽娅侧头避过一道锐利的刀光：“还带着一点点量子隧穿的特性，大魔王到底把什么好东西给了你们啊，搞这么大……” 异种可以死，但是异种的技术人员她要了，对方剑走偏锋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在地球来看的话属实是有点特殊。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些后手，那些阴谋家野心家才会觉得他能成功？ 数十道影影绰绰的怨灵奔向神仙姐姐和其他APEX干员，局面瞬间倒向异种。 九局和高天原怎么救？他们架设在各处制高点的火力，甚至连对手是谁都看不见。 动力妞子亮出电子眼，只能够隐约捕捉到红外视线里的视觉差异，而且即便是她试探着吵对方开枪也没用。 在她的视野里，那枚子弹像是在对方的身上‘搅散’开一团空腔，确实是攻击到了对方。 但那看不见的怨灵半点没受到影响，继续朝她奔跑过来，轻飘飘地脚不沾地。 即便是把光学视野的目力运用到极致，动力妞子也只是隐约可以看见对方手里捏着的似刀非刀的玻璃状匕首武器，完全找不到怎么朝对方下手。 “这都是些什么啊！”她望向艾丽娅：“老大！这个怎么打？！” “我现在好奇它们拿着的武器到底是什么。”艾丽娅蹲在地上戳那个玻璃状匕首：“冰？好像不是……” “老大？” “嗯……感觉和妖星弑君者的晶体有点类似，这东西要是可以量产……” 艾丽娅摸着下巴，这东西要是可以量产的话，能够拿来做什么？做成反应装甲然后披在坦克身上？ “老大！救命啊！”动力妞子绕着她疯狂跑圈：“要死要死要死！” 她身后是一个挥舞着若隐若现晶体匕首追杀她的怨灵，像极了价值一千五百块的稳准狠。 而艾丽娅手里捏着的那个怨灵则是各种精神穿刺攻击——翻译过来就是直接给艾丽娅脑放嗷嗷嗷地狂吠。 “老大——啊——” 「噗嗤————」 第1275章-柔弱的艾丽娅无法拯救世界 “我死了……诶？”动力妞子摸了摸身上，顿时惊喜：“我没死！” 离光小道姑站在她身侧，无语地瞥了眼这个傻妞。 自己大师姐真不是看她活得艰难怕她蠢死了，才把她带在身边的吗？ 就在动力妞子高兴的时候，只觉得后脑一凉，她下意识抬手格挡，手臂顿时被划拉出一道刀劈一般的印痕来。 “啊！我又要死了——” 处于可持续性被偷袭状态的动力妞子顿时哀嚎起来，这些家伙怎么不去找自己老大啊！ 欺软怕硬是吧！狐假虎威是吧！ 你们有隐身，我有离光小……人呢？ 动力妞子低头，发现离光小道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顿时又惨叫起来。 完了完了！要死要死！这完全看不见怎么和对方干架啊！ 不仅仅是司悦，就连其他的诸多APEX干员，也都陷入了和空气斗智斗勇的窘境之中。 要不是对方似乎就小刀子这么一种攻击方式，这一波直接就得倒下一半的人，毕竟看不见摸不着还不怕物理攻击，这波啊，这波怎么看都是异种优势在握，赢麻了。 即便是APEX部队反应迅速，也有不少人身上挂了彩。 更让人烦躁的是他们甚至都没发现攻击到底是怎么来的！ “恐怕只有先毁掉那个能量场发生器！”老雷和一个同伴背靠背，警惕左右：“真就反派的套路啊！” 反派制造一个劳什子机器，然后主角疲于奔命去毁掉它，抢在最后关头拯救世界吧啦吧啦。 德古拉亲王大抵也是这么想的，他直接就大大咧咧地站在原地不动了：“你们大可逃走！方圆数公里之内，这些幽灵找不到攻击的目标，就会去寻找普通人——你们跑啊！你们跑了那就让其他人替你们去死！” 霸道神仙姐姐抬手荡开好几柄刺过来的结晶匕首，若有所思：“你就不怕我先杀了你？” “杀我有什么用？认清现实吧！我死了这些幽灵一样会存在，而这种技术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这意味着至少在当前的这个阶段，异种们拥有了一种发动特殊袭击的无法被制衡的手段。 要是往大了吹，说这是某种微型核弹也不为过。 即便是军事重地之类的区域，被展开了能量场再‘召唤’这些幽灵出来，那也得被血洗。 “你以为你们很厉害——你以为你们很厉害！哈哈哈哈哈！”好艰难出了一口恶气的德古拉亲王仰天狂笑：“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旧族！” “这就是异种的后手？”温柔神仙姐姐环顾左右，眉头皱起：“旁门左道，魑魅魍魉，尽是些鬼蜮伎俩！” “旁门左道？不不不。”德古拉亲王展开双臂，姿态又绅士了起来。 估摸着是这几百年压抑久了，气焰重新恢复嚣张之后他没之前那么大格局，反向嘲讽道：“这是旧族的底蕴！” “不也是通过最新的科技实现的么？有什么可吹的？”艾丽娅站起身：“你啊，格局还是太小。” 有这么一段话，对于异种而言其实也是适用的。 任何在他出生时候已经有用的科学技术，都是稀松平常的世界本来秩序的一部分，是构成世界的基石。 而任何在他15到35岁之间诞生的产物，都将会是改变世界的革命性产物，是未来的曙光，是新世界的钥匙。 等到35岁之后，再诞生出来的科学技术那就是离经叛道，是违背自然发展规律，甚至是要遭天谴的。 对于德古拉亲王来说，召唤怨灵或者说幽灵的力量，是他记忆中旧族荣光裙企淋玐鷗俬陸覇棋;霓的一部分。 即便是借用最新的技术再度复现出来，也是他生命之中的世界秩序之一，和人类无关。 就像是人类觉得猴子会用智能手机，那也是人类先制造出来了智能手机这么一个产物，其科技底蕴和猴子无关。 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挺合理的，但不合理的事情在于猴子未必是猴子，人类却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 温柔神仙姐姐开始念诗了，正在四处游走救援APEX干员的离光小道姑猛地抬头竖起耳朵，小脸望回来。 那模样，就像是家里的猫咪听到了开饭的声音，充满了期待，又有一点点小警惕。 “无论你做什么都没用的，这是你们无法掌控的力——” 温柔神仙姐姐双手摊开，发丝无风自动，整个人凌空悬浮起来：“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 “量……什么东西？！”德古拉亲王呆滞地看着对方身后那数以千记的青色弧光：“这——风、风刃？！” 风刃是什么？是和火球术、寒冰箭、奥术弹一样，最简单的元素运用技巧。 哪怕是魔法白痴，在经年累月的锻炼之后，都能够熟练运用这些一加一等于二的技能。 但问题在于——这里是地球啊！没有魔法元素的地球！ 而且即便是有魔法元素存在的极少数秘境……不！就算是故乡！传说中的神弃之地！也不可能有这种规模！ 德古拉亲王呆滞地望着高悬于空中的神仙姐姐，以及对方身后那一面横亘数十米高的青色幕墙。 风刃！数以千计万计的风刃！铺天盖地就这么绞杀成一股若有似无的龙卷风模样，逐渐上升，通天彻地。 当年在神仙姐姐面前施展风刃的大魔王，估计没想到会有人能够把一个最简单入门的技巧，开发到这种地步。 “你——你明明是人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德古拉亲王喉咙滚动着，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只觉得嘴里一阵阵发苦。 我是异种还是她是异种？这种程度的力量，即便是神话时代的那些旧族先祖也不过如此吧？ 艾丽娅在旁边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这单纯由风刃组合而成的风暴，总觉得既视感拉满。 啧……上一个把基础魔法玩到这种地步的，还是上次……不过那是大火球。 所以这年头不是谁的大招越炫酷越厉害，而是谁的大招越简洁高效越厉害吗？ 能用单纯的精神力震荡空气做到这种地步，神仙姐姐的流体力学和空气动力学怕不是院士级别的。 ……淦！好像她还真是！ “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神仙姐姐抬起手，重重挥下：“风雷怒！鱼龙惨！” 呼啸的风刃风暴往前搅动着，带着一股子某游戏·2042·CG的既视感，一瞬间卷起满天的风雪冰碴。 动力妞子不跑了，她的电子眼视野里，那些影影绰绰的身影这下尽数遭重。 淡青色风刃龙卷经过的地方，就连飞溅起来的水珠都被磨碎，然而躲避不及的人却毫发无损。 那些缠绕在APEX干员身边的怨灵，则是完全没能够抵御地住这股子莫名其妙的龙卷风的吸力。 一蓬又一蓬的灰色雾气被淡青色的风刃龙卷逼出形体，而后又全都被卷了进去，嘶吼着磨至湮灭。 温柔神仙姐姐的眼底甚至带起了一阵淡青色的微光，也不知道是倒影的风刃龙卷的光，还是因为精神力辐射之后出现的异象，但是毫无疑问，这个时候的她和那传说中能够操控天地元气的陆地神仙形象俨然重叠。 离光小道姑呆呆地看着那通天彻地的风刃龙卷，发出一声‘喔——’的轻呼。 这个好厉害！ 精神力可以用到这种地步的吗？ 还需要微型无人机承托精神力的她似乎找到了新的方向，身后的剑匣也轻轻颤鸣了一声。 霸道神仙姐姐呼出一口浊气：“好一个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神念，神念……” 艾丽娅望着她，礼节性战术后仰了一下，懂了，你又悟了是吧？ 又有精进了是吧，搁这卡BUG俩小号反复刷经验熟练度和技能卡是吧？ 她左右看了看，身边就剩下一个傻乎乎的动力妞子：“你有什么收获没有？” “收获？”动力妞子好艰难把目光从这一幕奇观之中抽离出来：“什么收获？” “就是——顿悟？观看前辈演武，感觉大有精进？” “……老大，你小说看多了吧？现实里没有那种变态的，正常人不会有那——” “剑十九第二——平沙落雁！” 一声娇俏的小小的断喝响起，离光小道姑身后的剑匣腾起一道紫光。 她用和神仙姐姐相差无几的方式操控着那些紫光化作震荡空气的细小风刃，并且将其套在了想要逃走的德古拉亲王身上，后者差点就化作黑色的尘雾飘开了，硬生生被这奇怪的紫色小龙卷困回原地。 “——么变态……咳，老大，这——” 艾丽娅眨了眨眼，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吧，我笨。”动力妞子垮下肩膀：“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啊！一个比一个可怕！” 时代变了！ 可是又变回来了！ 现在又变回去了——但是又没有完全回去！ 高科技剑仙是吧？流体力学专精魔法师是吧？ 不远处的高楼上，一抹微光闪烁着，在霎时间吸引了开着电子眼的动力妞子的注意。 “小心！狙击手！！”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扑到艾丽娅身上，并且抬手直接展开了手臂上的小型护盾。 然后……然后德古拉亲王那边‘蹦——’地一声响起了枪击的音效，一蓬星尘撒落下来。 离光小道姑限制对方逃走的平沙落雁剑招反而成了屏障，机缘巧合帮对方挡了这一枪。 然而奇怪的是这一枪开出来之后，之前还试图突围的德古拉亲王浑身抽搐着委顿在地，任由那些紫色的龙卷风刃割裂他的肌肤也没反应，俨然脱力一般。 离光小道姑只觉得额前一阵刺痛，闷哼一声往后倒去，好艰难地撑住剑匣才没有倒下。 精神力没有被克制，微型无人机集群依旧正常运转，这发狙击枪子弹本身的威力小得近乎可笑。 但是她试图模仿艾丽娅所开发出来的灵能却在一瞬间反噬严重，简直就像是有人兜头给了她一记闷棍一样。 可怜的离光小道姑小脸煞白，气血翻滚，脸色随后泛起一股不正常的红晕，张嘴哇地一声呕出一口血。 艾丽娅眉头皱了起来，眸光转冷，望向狙击子弹来的方向——恰好就是之前试图狙杀她的那个高楼楼层。 『检测到次级神恩结晶粉末，和之前袭击你的攻击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需要追击吗？』 “大魔王到底给了他们多少次级神恩结晶粉末？两次了！而且看起来他手里还有！”艾丽娅冷声道：“制造这东西耗电量巨大，她这是打劫哪个国家的工业用电吗？！” 『我们会从这条线索查找相应的地区的。』女娲计算了一下目前的人手：『红龙女王、杀手之王、一目连、白东城，加入作战序列，进行追索。』 “告诉他们，这个家伙我要活的，把他知道的东西都挖出来。” 要说不心疼是假的，亲亲之谊，艾丽娅本身就没打算把离光小道姑和其他属下一样平等看待。 但作为老大，艾丽娅又必须要保持冷静——对方极有可能和大魔王有联系，而且可能是个异种里的二五仔。 要知道之前那一枪是奔着被控制技能控在原地的德古拉亲王去的，这种行为怎么都没得洗。 总不能说是他觉得可以用这种方式帮助德古拉亲王脱困吧？ 只能说是他低估了离光小道姑的技能，没想到这一次攻击没有奏效，二五仔背刺了，但是没有完全背刺成功。 艾丽娅放任其他属下去闯去受伤，自然也有离光小道姑经受磨砺的心理准备，眼见着离光小道姑撑着没有倒下，她多少松了口气之后收回目光，扬声喊道：“德古拉！你这次总没有底牌了吧！” 委顿在地的德古拉亲王用怨毒的眼神隔着紫色剑刃龙卷望着艾丽娅，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没说出来，只是把那稍显希冀的眼神投向天空。 艾丽娅于是也顺着他的眼神望向天空——天上是XIG空中基地的主场，他异种还有别的后手？ 然而在目光投上去的瞬间，艾丽娅就知道对方在期待什么了。 被卡在空间裂隙里面的白色蠕虫鲁利姆，居然开始了蜕壳一样的操作！ 一个稍显柔软的本体从外表坚固的甲壳里挤了出来，眼见着已经挤出来了一个带着狰狞口器的大脑袋。 这就是预言里面，吞噬进化的鲁利姆·夏科洛斯，居住在冰山内部，一条有着巨型胃囊的白色蠕虫。 而吞噬的方式，并非是吃进去，而是——暴风雪！ 伴随着对方的蜕壳，厚重的风雪开始卷动，整个台场公园气温几乎是直线下跌。 那从人工星门喷涌出来的万吨海水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蔓延，形成一座冰山模样的断崖。 百米高的冰山凝结之后又倾塌下来，撞碎一幢高楼的侧边，卡在建筑之间，低温还在继续不断地蔓延…… “所有人……包括你……”德古拉亲王挣扎着爬起来，也不逃走了，只是狞笑：“都会被吞噬……进化？没用的……这是你们根本战胜不了的对手——它是和芬里尔、耶梦加得一样的魔兽！是能够吞噬整个世界的生物！” “总觉得变身有点浪费啊。”艾丽娅叹气：“但是让它完全挤出来的话，这片区域确实是会毁掉。” “不要一副你有办法的样子——人类！艾丽娅！承认你的无能！跪下来求饶很难吗！” 艾丽娅斜了他一眼，亮出神光棒：“知道这是什么吗？正版的！你有吗？” “你——” “不过在那之前，女娲！” 『我在。』 “通电全球高层，尤其是教会，让他们好好看清楚！看清楚这一切！” 『是需要直播吗？』 “对，让所有人都看着吧——埃洛文斯的变身！” 『……啊？』 第1276章-打起来！打起来！踹她！ 逮着一只羊薅，这叫什么？ 这叫锲而不舍啊！ 而且谁让目前除了变身之后的艾丽娅之外，唯一的一个超A战斗力就只剩下埃洛文斯了呢？ 这就叫瞌睡碰上了送枕头的，周一碰到了放长假的，吃火锅碰到了斜后方坐着的就是老板的。 埃洛文斯，好文明！ 再说了，薅埃洛文斯羊毛对于艾丽娅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尽管这又得算一次人情。 但是有时候吧，人情这种东西欠得越多，沉没成本越高，对方反而越是放不下。 艾丽娅这是准备PUA可怜的埃洛文斯了，老渣男手法，她当年不就是这……咳……当年无事发生。 女娲忠实地执行了艾丽娅的指示，开启全领域直播，并且用这种方式宣告了一件事。 信息通讯屏蔽？ 陪你们玩罢了！ 『埃洛文斯小姐说不来。』女娲联系了埃洛文斯，后者秒回。 而且回的不是不来，而是滚，高情商的女娲也算是忍辱负重了。 “是吗？”艾丽娅呵呵一乐：“你问问她，这边疑似发现了失落的时间权柄碎片，她要不要？” 『哪里哪里哪里？等着——你给我等着！不许独吞！不许抢！那是我的！』 埃洛文斯，或者说金怪鸟的声音在通讯频段里响起，像是鸟儿见到了虫子一样。 “骗你的，假的，没有这种东西。”艾丽娅老神在在：“你不用来了。” 『……真的？』 “真的，我突然良心发现了。”艾丽娅清了清嗓子：“好了，你忙吧。” 『真的吗？我不信！』艾丽娅越是说没有，埃洛文斯反而越是狐疑。 祂现在已经在思考第二层第三层乃至于大气层了。 是不是之前艾丽娅猪油蒙了心，这才说瓢了嘴想要给自己这点好处？ 至于现在？ 回来了！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被劝返的埃洛文斯反而感觉如沐春风，一切都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 这才是她啊！ 雁过拔毛的铁公鸡，把所有好处都自己独吞，这种行事风格在神恩世界除了那个刮地三尺的军团长还有谁？ 『等着我！不许抢！你欠我的！』 说罢金怪鸟就挂了通讯，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3……2……” 艾丽娅开始倒数，掰着手指头看天。 倘若你说白送给那只傻鸟好处，祂多半是不理会的。 可是你装作后悔的样子，祂就又会觉得这是真的了——饥饿营销的心理应用罢了。 上一个被这么耍猴的，大抵还是天天蹲着抢手机抢显卡的可怜网购用户，手里捏着钱不是大爷，反而成了孙子。 埃洛文斯如今空有强横的武力，甚至可以说真真就神明降世，却被艾丽娅吃得死死的。 “1——” 艾丽娅数到‘1’的时候，天边闪烁起金色的辉光。 那并非是爆炸或者彤云，而是有一道金光化作长虹，从天边直接卷了过来，如同火流星。 『侦测到强灵能反映——超过12级上限——为什么又超限了真讨厌——高能反应正在接近！』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之前女娲是不是说了点什么奇怪的话？ 樱岛外海的人工星门，在一瞬间遭受了不亚于高等级台风的冲击。 化作遁光的金怪鸟几乎是一个眨眼就直接跨越了近千公里的路途，掀起的冲击波狂暴至极。 等到祂带着一连串滚动的雷声落到台场广场附近，身后是被撕裂的空气，半透明的湍流甬道清晰可辨。 鸟兽种的极速，在这一刻展露无疑，这才是神恩世界巅峰个体伟力的战斗力表现。 要是没有艾丽娅，正常的人类世界拿什么来压制这货？ 艾丽娅大抵明白为什么十年之后金叉烧可以坐大，甚至是疑似犯下毁灭近半人类的罪行却依旧无人可制了。 要是她拥有埃洛文斯赋予的力量，这不是人间之神是什么？谁打得过她？ 有这样的速度和力量，就算是把核弹贴着她的脸炸了，她跑得估计都比冲击波快，爆炸只配在后面吃屁。 只不过她那样算是不义之神，比起现在好人就得被枪指着的艾丽娅来说，算是…… 算是自由多了呜呜呜…… 艾丽娅抹了一下鳄鱼的眼泪，感慨自己还是太心软，大家都是大佬，自己最菜了。 不义之神好啊，正义之神多辛苦。 被这些野心家威胁，自己自诩正义却无能为力。 只能握着小拳拳，不争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女娲，把这个画面直播给那些家伙没有？” 『视频信号已经转送各方通讯链路，或许他们要延迟一点才看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守在电视机面前。』 “很好，告诉他们，今天的事儿我最后接一次，下次要是还有人这么给我折腾幺蛾子，我就不伺候了，而且我不但不管，我还得杀他们全家。” 『……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也是。”柔弱的艾丽娅想了下：“那就修改一下措辞吧，诛九族——是不是文雅了一点。” 『还是杀全家吧，新时代了，罪不至连坐九族，除了异种。』 “也对，除了异种——那些坏坏的异种。” 异种互相之间其实都沾亲带故，毕竟族群就那么点，全世界的异种加起来算上混血儿，估计也就几十万。 有人可能会问了，几十万异种里面怎么只有几百个顽固派出来跳仗啊？这不合理啊，其他人呢？ 其实这很合理——共和国还有好几亿网民呢，也没见一次就冒出来几千万傻缺集群霸占整个互联网不是…… 几十万异种以及混血儿，想要不出几个傻哔，属实是活在梦里。 但是德古拉亲王这种指望几十万异种都会被他裹挟起来，那就更是活在梦里了。 异种混暗世界满打满算估计也就几千号，毕竟没点实力混暗世界纯粹是找死，这些算是能打的。 可更多的异种，都是是狼人教授这种风格，知道自己异种身份却完全不想暴露，依旧在人类社会里享受生活。 而且还有很多是压根不知道自己是异种的人，多年通婚混血下来，早就淡漠了身份。 说不定某个犬系妹子猫系妹子祖上就有异种血统，可是到她们身上就只剩下了一点点气质类似。 非要深究的话还指不定是狼人还是串的京巴呢，这要是做血统鉴定，不得给弄得各种抑郁然后上网发帖梦想破碎？ 那估计是气得血也喝不下去了，月圆之夜也狼嚎不起来了，预言文书也不想读了。 这些顽固派异种即便是在各自的族群里面，也是招人嫌的异类，就跟成天叫嚣军国主义的人类一样。 他们想着做自己的白日美梦，还真不如出道成为偶像来得确切点…… 实在不行的话就跟金叉烧一样也行啊，找个埃洛文斯这样的家伙附身，借着对方的个体伟力重新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百年大计不也挺好的么，到时候赛博朋克改玄奇朋克甚至是生物朋克。 至于说现在？ 艾丽娅就真是笑，这里的球证、主办、裁判、协办、球员全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跟我斗。 想和我艾华强斗，你德古拉有这个实力吗？ 金怪鸟在艾丽娅身前站定，飓风倒卷开去，周遭的冰层在一瞬间开裂掀飞，气浪炸开。 前者后知后觉地抬手一按，于是那即将扩散开来把那些APEX干员当场震死的冲击波又被按了下去。 「啵儿——」 大家隐约可以听到一声奇怪的脆响，像是什么泡泡破开一样。 而直到现在，金怪鸟的发丝都还没完全落下…… “时间权柄碎片？拿来！现在！立刻！马上！”金怪鸟探手揪住艾丽娅的衣领：“别想私吞！” “啧——”艾丽娅装作一脸不爽的样子，撇了撇嘴：“这种时候你又反应这么快……” “我又不傻！拿出来！” “不在我这里，而且只是疑似而已，你得问那些异种。” “啥玩意儿？” “他们有精确到画面的预言，而且其中还囊括了你我这个级别的存在。” “嘎？”金怪鸟眉头一挑：“预言——时间长河碎片？” “谁知道呢。”艾丽娅耸了耸肩，在这方面其实她还真不算完全骗了埃洛文斯。 那个异种的占星师有大问题，从一开始艾丽娅就思考过是不是对方也拥有某种权柄的权能。 预言能力艾丽娅不是没见过，某种意义上女娲都能预言——天气预报就是预言的一种。 而别的预言就更多了，未来的某某产品价格走势、销售预测这些都算是预言，但这些是大数据分析预言法。 时间长河可以看做是天然的超超超级计算机，寄托于底层宇宙规律之中，独立运转。 那种级别的大数据，把女娲的超算矩阵跑冒烟也算不了哪怕一微秒，强人工智能扔过去和智障没差。 反正三比零，我上我也行.JPG 因为时间长河真正信息囊括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几乎就是整个世界运行的所有数据量。 能够完全计算世界运转，这和创世纪之间也就只差了一个造物权柄，女娲还不是神话故事那个造人的女娲娘娘。 至于说占星师手里的权柄有没有，在哪里，艾丽娅说不知道那也是理直气壮。 优秀回答：希腊奶！ 时间长河是宇宙奇观，而时间权柄则是翻看这个宇宙奇观的管理员账号，只不过这个账号的存在方式有点特殊。 它可以是一道光，也可以是一颗石头，甚至可以是一句音调诡异的话，也可能是一只黑夜里的黑猫。 但是正常人会在路边捡到一颗碎玻璃，就认为这是无限宝石吗？ 很显然并不会，甚至都压根不会去捡，就像是量子龙神把光速引擎的核心程式以彩蛋方式放到儿童手工读本里，也没有人去真的就把这东西造出来一样，现实从来没有那么多巧合。 所以权柄到底是什么，到底会在蓝星和地球这边具现化成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艾丽娅也不知道。 没有人能够真切地理解权柄的所有，除了能够创造宇宙的真神本身，毕竟权柄是祂们当初留下的造物。 埃洛文斯的时间权柄是残缺的，就如同深渊龙后的空间权柄也是残缺的一样，这不妨碍祂们各自行使自己权柄的权能，但是同时也不妨碍祂们想要收集更多的碎片，尽可能地扩大这份威能伟力的范围。 要知道那些支离破碎的碎片在宇宙诞生的时候起就存在并且流散，有时候甚至拥有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玩意儿，与其放在那些不会用的家伙身上，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有需要的大佬呢？ 埃洛文斯松开艾丽娅的衣领，讨好地给她理了理：“那你说的那个异种，在哪里？” “不知道，但是对方预言了一些东西，已经实现了。” “预言到了什么？” “诺，天上。”艾丽娅指了指那只白色蠕虫：“这么大一只。” “这啥？”金怪鸟抬头看了看那只大虫子，眉头微皱：“你又招惹巢虫种了？这是超兽？不是，它们不是刚被乌素姆逮住么？怎么又跑这边来了？” 没办法，这年头长得跟虫子差不多的还这么大只的，貌似也就巢虫种了，纯粹是画风使然。 “不是，不过为什么不把它先抓下来问问再说呢？” 艾丽娅蛊惑着这只可以自己问自己借债的傻鸟：“顺带一提，那上面还有不知道多少亿吨的海水，你要是把这货抓下来，得先把海水解决了。” 金怪鸟咂摸着嘴，多少品出味儿了：“权柄的消息只是疑似，可是出力却是实打实的，你这是吃死我会帮你啊！” “来都来了，是吧，反正对咱来说也就是花点力气而已，睡一觉就好了，年轻人嘛，扛得住。”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啊？” “当然是为了给你机会啊！”艾丽娅揽着她的肩：“大家都是好姐妹，我怎么可能骗你呢？不会咕的，时间权柄碎片就算找不到，那乌素姆的空间权柄不也放在那儿呢么？到时候多分你一点——” 说罢她压低声音：“可是当老大很难做的，权柄动人心，我这边这么多人，你不展示一下力量我怎么说服他们？万一到时候他们觉得你划水还毛装备，闹起来我怎么办？体谅一下啦……” 金怪鸟下意识点点头，祂当初也是鸟兽种的老大，尽管不管事儿，但是也能理解这份身不由己。 为什么祂当初非得和深渊龙后带领的地狱魔龙族群争？为了祂自己吗？ 三界之大以祂的实力哪里去不得，自由自在潇潇洒洒，个体伟力归于自身就是这么爽快。 祂哪怕是去天界那只鸟人王的宫殿里撒泼，后者也不会生气，反而会好好招待祂，因为这是同一阶层的存在。 像是军团长那种明明自己是老大，却偏偏还要对着其他‘同类’喊打喊杀的，才是真正的异类。 大家一起掌控全世界不好吗？即便是不同种族之间互相争斗一下，那也是下面的事情而已。 这画风大抵就跟当初支离破碎的欧陆差不多，风云来风云去，最高层皇室互相沾亲带故都是亲戚。 欧陆还是那个欧陆，皇室还是那些皇室，受苦的民众还是那些苦哈哈。 结果他们遇到了一个从隔壁怪物服出来的玩家，人家压根就不是玩这套的…… 埃洛文斯当初为了鸟兽种的更大的生存空间以及族群资源，不得不去争。 佐伊卡那货在此基础上还附带了一个掌控欲，可也只是为了称霸地狱界，顺带打服深渊龙后。 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奔着钱去的，可是对于张麻子来说，黄老爷和钱都不重要，没有他们很重要。 “我懂，那我这次帮你，下次你也得帮我。”被金叉烧同化了的埃洛文斯到底还是对人类种多了几分优容：“我知道你的性格，这次算是我给你面子，可是你得说话算话！” 有时候身居高位，很多事情哪怕不愿意也会被推着去做，除非是准备彻底和族群割裂，从此孤家寡人。 军团长那货的性格人尽皆知，护短，不计代价地护短，人类种守护神，内圣外王。 想要堂堂正正地去杀他可以，两军对垒大战也可以，但是让他不管人类种的死活，那必然不可以。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作为，所以神恩世界人类种甘愿为其效死，一来二去反倒是把人类种的潜力完全挖掘了出来。 说起来可能埃洛文斯自己都没察觉到一件事——祂现在其实也开始偏向人类种了，起码思考方式是这样。 鸟兽种的性格是小族群大杂居，丛林法则胜过社会契约，当老大有义务，但只有一点点。 像是艾丽娅这样‘我当老大我就要保护一切’的性子，对于鸟兽种而言就是放屁。 它们下蛋之后还有超过一半是压根不抱窝孵蛋的呢，比起当爹之后原地蒸发的某种生物好点有限，哪有这么可怕的大家长精神。 现在纯粹是金叉烧的性格影响到了现在还只是一个残魂的祂，于是祂就显得特别好说话。 “先这样……然后再这样……再这样——最后这样，懂没有？” 艾丽娅比划着，讲解作战计划，金怪鸟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事成之后如果真找到时间权柄碎片，怎么分？” “三七开。” “我怎么才七成？” “这七成是我的！三成是你的。” “三成？哦，我辛辛苦苦赶过来，帮你解决这么一个大家伙，然后我还得自己去找，最后找到了我才只有三成？那我不成了跪着要饭的吗？” “就这，多少人想跪还没门子呢——我要是不说，你知道这里可能有时间权柄？” “……倒也是。” “而且你现在就打这么一个小虫子，你就想站着把钱挣了？你不去我自己去算了。” “那我这也太少了啊！起码五五开！” “给你五成那我还能剩下什么？”艾丽娅说着掏出神光棒，开始挽袖子：“你这又不是稀缺劳动力，有什么议价权？就这三成我还得承担责任说服其他人，我比你还累，这KPI干脆全算我的得了……” “别别别——三成就三成！就三成！” 金怪鸟赶忙拦住艾丽娅，生怕她一言不合当场就变了。 吞噬世界的白色蠕虫？这是什么寄吧威胁？ 即便是放到远征舰队那边，也不过是储备粮罢了，遑论埃洛文斯和军团长。 埃洛文斯想要渲染威胁，可是发现这套路属实是走不通，谁让军团长天克祂呢…… 其实祂完全没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祂展示出来的个体伟力和祂所拥有的的待遇，完全就是倒挂了。 上一个这么惨的还是本身就没啥需求的艾丽娅，目前金怪鸟享有的各种待遇于她们而言，属实就和低保差不多。 但是艾丽娅!踆陆灵児侕氵④岜把（四）主动当对照组卡在这里，埃洛文斯愣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什么叫工贼？这就是工贼！ 无奈的埃洛文斯最后还是答应了这苛刻的雇佣条件，艾丽娅则是关注起了直播给那些潜在的野心家看的事情，上一次对抗巢虫种的时候，因为设计到两界通道的机密，很多画面都以地外接触的名义封存，没有对外公开。 现在算是公共事件，也算是TPC履行职能的一部分，所以这场直播来得光明正大。 尽管这个光明正大也并不是针对所有民众…… 毕竟对于大众而言，怪兽可以有，TPC也可以用，空中基地那更是让人自豪的科技结晶。 但是埃洛文斯什么的还是显得有点太超前了，目前的人类还不能接受这种XP。 艾丽娅现在只是为了捆绑一下埃洛文斯或者说金怪鸟，让野心家们都知道这是艾丽娅的鸟。 祂的个体伟力就是艾丽娅的个体伟力——就算我不能变身，可是我有怪兽胶囊啊！ “上吧！乌英达姆！” “……乌英达姆是谁？”埃洛文斯诧异了一下。 “没事，说错了——上吧！埃洛文斯！” “不要命令我！我只是和你合作，不是你的宠物！” “想多了，我没说你是宠物。” “嗯，这还差不多……” “我的宠物得是可可爱爱那种，你不行。” “你——” “赶紧的，让他们看着吧！你的变身！” “哼！” 一道光芒，一道璀璨的光芒，在艾丽娅面前冲天而起，化作拥有金色尾焰的大鸟，直奔天际！ …… …… “关于直播，到底是什么意思？” 教皇看着面前的大屏幕，询问身边的主教：“TPC，是要让我们看什么？” 这一代的教廷教皇，是一个非常随和的老人，早年也曾经武德充沛，老了更是拥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但就像是埃洛文斯和艾丽娅一样，有时候当老大也是身不由己，随和的教皇也架不住手底下这么多势力裹挟。 他虽然号称是上帝的代行者，可是上帝的代行者给一些展示了人类身体美感的图片点个赞都不行，这算什么事儿？取向正常的教皇日常被冶金的属下们背刺，他甚至不止一次痛斥那些虫豸，和他们在一起怎么搞得好教会？ 相比起来，他反而很看好TPC这个新兴组织，毕竟对方是在做事情，而不像是教廷一样逐渐腐化，人浮于事。 甚至教皇还一度提出主动给TPC做背书，承认他们‘世界和平联合组织’的威信，给个官方认证。 然后被艾丽娅无视了——官方？你教皇有几个师？算哪门子官方？ 艾丽娅对教皇本身没有恶感，但是对于教廷整体没有好感，连带着双方的关系也是不咸不淡。 教皇老人家无所谓了，他玩电子游戏遇到自己被游戏写成反派，也是暗地里悄悄难过一下，还不至于因为这种无视就直接发难，手底下有人想要搞事情，他也给按着，尽量不要给别人添乱。 现在TPC突然联系他们，并且转送了一个现场的信号直播，让不少教会的权贵都狐疑了起来。 是不是TPC要搞什么事情，想着把我们也拖过去一起？ 还是说他们遇到了某种过不去的舆论的槛儿，想要借助一下我们教廷的影响力？ 别看某个大国不信上帝，但是除了它之外，绝大多数国家都还是要给教廷一个面子的。 一帮红衣主教互相交换眼神，而后用探询批判的眼神望着大屏幕，等着接下来TPC给出来的信息。 让我看看你们这是要放什么洋屁！ 于是画面一转，直接给到了天上的那只大虫子的身上。 白色蠕虫鲁利姆在空中的空间裂隙里挣扎着，从下面望上去的镜头里，连带着照进去周遭几幢高楼的上半部分，所以鲁利姆的体积一对比就知道是何等惊人，这让一众红衣主教们吓了一大跳。 “基瑟斯！” “噢god！no——pleaseno！” “圣母玛利亚！这是什么东西？！” 端坐主位的教皇坐直了身子，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这是……泰坦巨兽？” 教廷是知道帝王计划的，甚至于最早的帝王计划，就是教廷本身推动的探索队为根基扩大开来的。 理论上没有什么比这些巨型生物更能够体现神话造物的存在确切性了，有神话生物自然也就有所谓的创造万物的上帝，这是教廷的存续法理，是正统大义名分所在。 所以在中世纪到近现代这数百年间，教廷本身借助地理大发现和大航海时代的便利，资助了不知道多少探索项目，尤其是关注南北极地和一些神话故事里面失落的文明古国所在。 让他们开发新的科学技术，他们不干，因为那是刨自己的根。 但是让他们去寻找已有的失落的神秘侧，他们就很有兴趣了，这是开枝散叶啊！ 然而寻找是一回事，公开泰坦巨兽的存在，以及和它们正面对抗又是另外一回事。 早期发现的泰坦巨兽多半还在沉睡，教廷苦于没办法控制这些大家伙，反而一直都很克制，没有公布其存在。 毕竟你要吹嘘它们是上帝的造物，是神的宠儿，那么这些宠儿出来蹂躏神的子民，这又该怎么算？ 锅太大教廷自觉背不起，一百多年的时间里都主动把持这些神秘侧的消息，尽力掩盖其存在，以图后事。 等到有能力对抗它们，至少也得是二战末期的时候了，可是那会儿好几个大国都拥有了强悍的人类武力，自觉已经征服了大自然，也就自然而然地接管了这些原本零散不成体系的探索项目成果。 教廷的影响力在那个阶段降到了最低，尤其是二战打崩了原本的惯有体系，墨索里尼和慈父的两次打击，让教廷的威信几乎荡然无存，那句‘教皇有几个师’的梗简直就和伏尔泰评价神罗一样成了绕不开的痛。 在当时教廷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技术没技术，只剩下一个名号，能顶什么用？ 至于说到了现在，教廷也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比起TPC来实在是相差太多…… “这是示威！”一个枢机主教怒声道：“他们给我们看这个，绝对是为了示威！” 教廷自成国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教皇是国家元首，下设足足10个圣部，分管各种事务。 这个说话的枢机主教就是综理教廷行政事务的圣部枢机主教之一，管理内政，位高权重。 另外一个管理外交的枢机主教安抚他道：“没那么简单，这算不上示威——我们又没有和TPC对等的军事实力。” 如果说大国搞军事演习是为了示威，那么示威的对象自然是给对手，而不是什么路边的阿猫阿狗。 现在外交枢机主教就很有自觉，教廷现在仅仅只有宗教法院还保佑一定的战斗力，可那也是针对暗世界的。 一个圣赦院，一个圣轮法院，这俩麾下的审判庭目前出产三位数的猎魔人，其中不定期产出两位数的猎魔人大师，可以稍微和异种里面的不安分分子掰掰手腕。 对于TPC而言，收拾这种对手那纯粹就是一轮火力齐射的事情…… 内政枢机主教哼哼唧唧了几下，又不说话了。 “这是给我们看未来的威胁吗？”一个红衣主教小声嘀咕着，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如果这样的泰坦巨兽越来越多，那么我们教廷应该怎么出面解释一下才对？” 解释（×） 洗地（√） 就如同封建王朝的礼部是给皇帝洗地的一样，教廷在如今这个人道昌盛的时代，怎么给人类洗地也是门学问。 上帝的归上帝，国王的归国王，自然是目前的最优解，教廷负责精神层面的引导，物质社会的事情还是各个国家自己管理，这也算是一条各国不明说的底线——某些担任大统领还得对上帝宣誓的国家，他们自己都不信这套。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笼罩了整个屏幕，而后是一只腾空而起的金色大鸟，煌煌然如同凤凰，尾焰拖着近百米长。 “这又是什么？！”枢机主教瞪大了眼睛看着画面上之前拍到的那一幕：“那个——那个是人啊！” 金怪鸟虽然只给镜头留了个背影，但是那种一瞬间展开光翼化身神鸟的画面，比任何电影特效都来得绚烂。 教皇眼角抽了抽，瞥见那画面旁边的黑发少女——以及另外一边的手持紫色重剑的银发女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黑色头发的那个，是之前被称为人间之神的艾丽娅，现在TPC的执掌者。 而紫色重剑银色长发的，自己就更熟悉了，当初被称作使徒的她还来梵蒂冈做过客。 顺带砸了审判庭的场子…… 年轻时候的教皇和对方认识，但只是认识还不算朋友，甚至还隐隐有仇。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那个时候的教皇还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当辅理主教。 而对方却赶到古巴，帮着菲尔德制定了新的国家发展规划，而后游历整个美洲，考察风土人情。 双方天然就不是一个阵营的，哪怕教皇的父亲也是工人出身，自己更是走的解放神学的路子，但身不由己。 那个大时代风起云涌，堪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又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他在那个时候不算是寂寂无名的人，可是对方却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大豪杰，举世闻名，交游广阔，并没有他去和对方深交的机会。 后续因为真实之门的一些交易，教廷这边将对方认定为使徒，并且冠上‘迷途的羔羊’的称呼。 意思是这个人有点厉害，但她不知道自己的厉害是上帝赐予的，你们可以将其带回来，收回那份力量。 这其实和中世纪的审判巫女没什么大差别，无非就是栽赃陷害扣帽子的变种而已，换个时代换个说法嘛。 然后审判庭就倒了大霉，一帮猎魔人大师对付异种又心得，可是对付神仙姐姐这种武夫有什么用？ 所幸对方并没有太记恨教廷，后续就是和真实之门旷日持久的故事了，生生死死，一来二去半个世纪。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教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故人，而且对方很明显是站在TPC那边。 “这就是……那个传闻吗？” 有人低声惊呼，有人惶惶不安，有人压根不信，也有人若有所思。 内政枢机主教眉头紧皱：“这是主赐予他们的力量！” “你这话敢当着他们的面说吗？” “……” “如果不敢，那就别给我添乱了。”外交枢机主教无奈地看着他：“我开新闻发布会很难做的啊。” “安静——”教皇抬了抬手，翻看着刚刚送到的情况通报，神色微妙：“都安静下来！” 这都什么啊？ 异种什么时候连灭世危机都能挑起了？ 袭击TPC基地抢夺N2航弹、制造虫洞星门、掀起大洪水和海啸。 召唤吞噬世界的白色蠕虫，甚至是主动招来了地外文明——而且地外文明都和TPC打起来了！ 这些事情单独拿出来一两件，这都能拍个好X坞拯救世界三部曲了，居然扎堆儿就砸TPC头上了？ 他设身处地地想了下要是换成教廷的话，能不能扛得住，而后发现如果异种针对他们，那么第一波他们就没了。 袭击TPC二号基地那还有对方的武装力量防御着，损失很大伤亡很低。 可要是袭击教廷本部…… 教皇左右看了看，这些大腹便便的主教们有谁是高手的？ 很好，一个都没有，包括自己——感谢他们选了个棘手的目标，而不是自己这个老对手。 其实异种反叛和野心家躁动的消息，教皇自然是知道的一点端倪的。 毕竟教廷常年负责盯着异种，老对手撅腚，他们就知道那是大的要来了，为此还刻意把记者们都先请了出去。 但是一来他没觉得异种能成事儿，二来也不知道异种们能搞得这么大，有这本事能被教廷压制几百年？ 绝了！你们当年要是也召唤个吞噬世界的白色蠕虫出来，依靠冷兵器时代的战斗力，别说教廷了，连带着整个欧陆都能被你们碾过去好么！ 翻看完了简短的情况通报，教皇叹了口气：“这不是给我们看的，这是她在展示自己的力量，给一些不安分的人看的。” 大家于是就都闭嘴了，害怕万一反应过激，自己也成了不安分的人。 “那个少女，到底是谁？这种力量真的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吗？” “或许这是电影特效呢——TPC联系各国高层，一起看他们拍出来的新电影，你觉得这个笑话怎么样？” “……” “不管怎么说，这种力量目前起码是我们人类这边的，这就很好了。” 埃洛文斯这次变身选的是一个相对玄幻的形态，大抵也是为了‘展示’这么一个性质。 之前偷袭乌素姆，祂选定的形态和泰坦巨兽其实很类似，带着生物种的特性，看起来像是怪兽。 那样的话可以最大程度地发挥鸟兽种本身的力量，而现在对付一只小虫子，自然是怎么帅怎么来。 人类种喜欢什么风格，祂同化金叉烧之后自然再熟悉不过了——类似凤凰这种玄奇的形态，带着一点点图腾的虚幻质感，就很棒嘛！ 说不定回去之后还能刷一波阵营崇敬度，埃洛凤凰这么想着，一头撞上了白色蠕虫，光芒笼罩天际。 摄像机已经看不清楚那画面了，只有无穷无尽的光辉，埃洛凤凰为了耍酷把特效拉满，搞得周围的所有仪器都遭受了强磁场的干扰，甚至就连之前异种们辛苦架设的能量场都因为不同频波动直接过载，隐藏在方圆数公里的挂载车碰擦一声冒出黑烟，直接烧毁。 而天空之中的白色蠕虫鲁利姆，更是在短暂的僵持之后，发出一声哀鸣，从天空之中直接坠下。 「轰——————」 不知道多少万吨的大家伙从近千米的高空坠落，整片台场公园都在颤抖，台场公园中间的广场更是直接塌陷了下去，周遭那些本身拥有抗震设计的高楼大厦也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剧烈摇晃着，一副即将倒塌的模样。 原本定格站立的两具机甲被震得直接跳了起来，但是得益于之前埃洛凤凰的反干扰，它们的精神同步网络反而可以使用了，在短暂的僵直之后从地上爬起来，各自抄起武器奔着坠落地上的白色蠕虫鲁利姆去了。 「这哪里是海水——这直接就是开到深海里啊！要加钱！加钱嘎！」 埃洛凤凰的声音在艾丽娅的脑海里响起，很显然这会儿被迫补天的大鸟发现被坑了。 老板！你这工程量超标啊！说好的大锤八十小锤四十——你这哪里是装修！你这是拆迁！ “加，都可以加，等你湮灭掉这道空间裂隙再说，需要多久？” 「要是无视空间风暴和虚空同化效应，那就现在——要是想要平稳湮灭，起码得等两个小时！」 “比我想象中要久一点……” 「你再说那你来！诶？那只傻鸟啥情况？」似乎是窥见了什么，埃洛凤凰发出疑惑的询问：「它是叫拉顿对吧？之前我忘了问，它也是鸟兽种吗？」 “不清楚，估计是你的远房亲戚？” 「看起来有点蠢，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天使种逼得这么狼狈，都快被打死了……哦，那个天使种过来了。」 “嗯？”艾丽娅挑了挑眉，回头望去。 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高楼之间，冰川、风霜、火光、黑烟等等混成一团，一道带着流光的身影从那里面冲出来，手里握着一柄长矛，挑飞身后两枚奔着她而去的导弹，剧烈的爆炸在她身后亮起火光。 她抬手撑起一道光盾，却还是被空对空导弹爆炸的气浪掀飞，打着旋翻滚着迫降到地上。 带着黑烟的她快要坠落了才调整好身形，展开六翼着地面飞出去近百米远，踉跄站定。 等到堪堪站定之后，便抬头望着天上那道正在缓慢湮灭空间裂隙的光辉，发出震怒地呼喝—— “埃洛文斯！你休想！！” 这是三条空间裂隙里，唯一一道通往文明世界的，剩下两条全都在深空，出去也是死。 现在埃洛文斯想要堵门，那么接下来的舰队怎么办？侦察舰没有了后援又该怎么办？ 实际上之前和XIG打得有来有回的侦察舰，还真没有死战的心思。 然而就在埃洛文斯变身的瞬间，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从战圈里强行脱离出来。 短短几个照面就患了埃洛文斯PTSD的六翼天使提尔心提到了嗓子眼，拼着被那个炸人很痛的铁棍炸也冲了过来，若非是她完全不管不顾，那两枚还不算‘灵活’的空空格斗导弹未必追得上她的思必得。 结果她一抬头，就看到了这种让人目眦欲裂的场景——那个浮空城准备堵死那道人工制造的空间通道，这边埃洛文斯又准备封堵空间裂隙！ 这是想要断绝他们后路，关门打狗啊！ “……” 艾丽娅听着对方那耳熟的天界方言，掏了掏耳朵，表情变得极度微妙起来。 不是吧…… 六翼天使提尔咬了咬牙，尽管明知道自己在埃洛文斯面前只能算是个大号一点的精英兵，却依旧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柄灿金色的极尽奢华的长矛，握在手中摆出投掷的姿态。 哪怕只是短暂地拦截祂，然后呼叫舰队直接冲过来…… “埃洛文斯——停下！直视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闪现到她背后，带着呼啸的劲风，紫色的长剑带起起骇人的锋芒。 “长着翅膀的小妹妹，你这个动作，我可不能当做没看见啊！” 霸道神仙姐姐拔剑出鞘，十步之内，武夫当世—— 「铿锵——————」 “什——”六翼天使提尔大惊失色。 她完全没想到这些利用特殊炼金道具战斗的人类种，居然也有这种程度的战职者。 然而剑锋已经落下，那一抹惊心动魄的深紫色，更是让她瞳孔骤然收缩如针！ 「铛——————————」 第1276.5章-你说了那个名字对吧！ 神恩世界老牌圣阶必不死于冷兵器偷袭。 ……大概。 六翼天使提尔确实是没料到对方有这种程度的战职者，毕竟神仙姐姐的波动太低调了。 神恩世界虽然不像是游戏那样大家头顶上标记等级，也不会说是面试的时候个个恨不得把985211什么的全都挂着，但如果是强者的话，好歹也是会有让人感受到‘威胁’的能量波动。 这大抵就和猛兽自带威压气场一样，属于是生物进化路线之中简化地盘斗争演化出来的一种规则。 小到到处撒尿圈地盘的狗狗，大到霸占一方海域的海王类，都恪守这个原则。 不然抢地盘很累啊！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过来挑衅，从早到晚都要打架，那还要不要休息了？ 然而神仙姐姐明明只给人大剑师级别的感觉，却爆发出堪比剑神的速度——这合理吗？ 这就像是高中生反手掏出博士学位证书一样扯淡，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战职者！ 但让她震惊的不仅仅是对方的能力，还有另外一样东西。 在险之又险地错身避开这一剑之后，六翼天使提尔惊魂未定地腾起翅膀贴地倒飞出去好几米，噔噔蹬后退站定。 她一脚踩碎那本就有了裂纹的冰层，传导出去的力道堪比非洲象，却浑不在意自己的狼狈，只是把目光死死地锁在那柄深紫色长剑上——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颈脖，指尖微涩，拿到面前一看，赫然是一道轻微的血痕。 自己的护盾，刚才就是被这把剑给破开的？ “……你那是什么剑？”她这么问着，周身光影扰动：“你哪里来的那把剑！” 不依靠任何能量波动，仅仅只是凭借本身的锋锐，就能够破开圣阶的能量护盾。 这什么东西？神器？！ 只是她出口的话语在神仙姐姐听起来，却像是某种古韵方言，压根听不懂。 “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出门路上捡到的，快跑啊傻孩子……” 玉蛟龙有青冥宝剑都能追着俞秀莲砍，神仙姐姐有泰若山剑，该追着谁砍？ 不远处的艾丽娅撩起袍服下摆，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蹲下来，各种嘀咕。 如果手里有瓶伏特加，那就更像是毛子了，而且还是那种无所事事的毛子。 看热闹.JPG 我是什么垃圾，我不配出面，更不配打断她们。 这是高贵的『神恩世界·天界·圣阶天使种』VS强大的『地球·人类种·第一武夫』之间的争斗。 嗯，绝对不是她心悸于这个没啥印象的天使种出现意味着什么。 你哪来的？你怎么能过来的？还有谁要来？她们不会也过来吧？ 是迷路对吧？一定是她一个鸟人单独迷路了！ 和神恩世界无关，更和那些家伙无关，艾丽娅揉了揉脸，叹了口气，满是萧索。 没眼看了都…… “老大，你没事吧？”动力妞子不明所以：“那个鸟人——你不去帮忙吗？” “帮什么？没见人家正在展开神圣对决么？”艾丽娅抬起头白了她一眼：“告诉外围那些狙击手什么的，都别动。” “不是——” “知不知道第三类接触要讲礼貌啊？而且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我老大？” 呵，我不仅是你老大，我还是那个鸟人的老大——如果她经历过三界大战的话。 艾丽娅扯了扯嘴角：“第一！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荨。” “这……” “第二，绝不漏判任何一件坏事，第三，还是TM的公平！” 动力妞子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您就是鹅城队长楚雨荨是吧！ 不过艾丽娅的意思她懂了，这是给神仙姐姐和对方一个面子，让她们互相过过手。 “就像是……这个鸟人跑到佛山，刚好遇到最能打的，就能够压制她的嚣张气焰？以便后续接触？不是，那就是说这些家伙不是死敌了？我们到底还打不打啊？” “或许吧。”艾丽娅寻摸了一根倔强的绿化带的狗尾巴草，辣手摧花将其拔出来叼在嘴里：“看看再说，打还是要打的，讲完物理再讲道理。” “那要是陆前辈打不过怎么办？” “一个人打不过不会群殴啊？克雷贝尔呢？打泰坦巨兽那个口径的，架起来啊！” “……” 话都让您说完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动力妞子翻了个白眼，去找人了——既要保证对决公平公正，又要保证随时吹黑哨。 自己是什么工具人…… 有这个本事自己就算当不了足球裁判，那去当奥运会的体操裁判也是前途光明好吧！ 艾丽娅没动弹，对于神仙姐姐打不打得过一个圣阶天使种这事儿，她抱乐观态度。 乍一看有点难，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首先就是地球和蓝星差不多，都没有超凡力量存在的土壤。 当然啦，这个土壤已经证明其实有，但也只有一点点，如同悬崖峭壁怪石嶙峋之中的些许残渣。 但是这里不存在圣日的辐射，也不存在游离在空气之中的魔法元素。 圣日辐射依赖于圣日这颗奇怪的恒星，太阳的能量滋养地球万物，或许以后可以进化出硅基太阳能人。 但是起码目前的神恩世界战职者还做不到直接用肉身吸纳其他恒星辐射的力量，毕竟不是谁都叫克拉克·肯特。 而魔法元素是来源于神恩星球的本源力量抽取，地球上只有岩浆，星球本源力量鬼知道是什么形态。 上一个抽取星球本源力量当魔法力使唤的，在艾丽娅的记忆里还得是魔兽世界的精灵。 他们管那玩意儿叫太阳井，整得跟地下水差不多——虽然那东西在艾泽拉斯的形态还真就跟地下水差不多…… 而神恩星球的本源力量，说句丧气话，直到艾丽娅离开神恩世界，也还没有解析出来根本。 那东西就是个神秘侧黑箱，跟智能手机一样，到处都是，价格战打到红海，可自己造就是造不出来。 之所以魔法元素在第五纪元如此充足，还是仰仗第四纪元那些魔法皇帝搞基建的遗留成果，魔网覆盖整得就跟现如今的村村通电类似，即便几千年之后电网依旧幸存。 现有魔法皇帝后有天，而后才诞生了一帮白嫖星球电力的老法师。 就这样他们还一个个感谢元素的馈赠，感谢元素的恩赐，活像是白眼狼。 老父亲辛苦做了一桌菜，女儿动筷子之前却祈祷感谢上帝赐予我食物——上帝问过老父亲手里的菜刀了吗？ 元素更没有馈赠了，元素很想被他们使唤吗？才不会，说得好像鸡鸭鹅感谢人类的食用一样，扯淡。 地球上的魔法元素就没有这种苦恼，因为它们和坚强哥一样，知道很危险，所以压根不存在。 在这种大环境下，把一个神恩世界的战职者扔到地球，大抵就和拿着一身电子设备的人回到古代差不多。 电量什么时候用完，就取决于兜里有几个充电宝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某个家伙一样有半永动机性质的灵能太阳炉的，更多的都只是超强力蓄电池的水准而已。 得要进化到埃洛文斯、深渊龙后这一类的存在，那才能够叫核动力级别，拥有半衰期内的超常续航。 遇到她们，艾丽娅二话不说当场进行一个光之巨人的变，然后和对方干一架，掩护神仙姐姐他们后撤。 但是很可惜，埃小姐看起来傻fufu的，但假假也是地狱界三巨头之一，不是路边的大白菜说有就有。 一个被限电的天使种圣阶嘛——艾丽娅用诡异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天使种，或许可以对比一下双方的进度。 六翼天使提尔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眼角的余光顺着艾丽娅的视线撇过来。 但是神仙姐姐低调，艾丽娅现在就更低调了。 她如今一身灵能尽去，看起来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女，毫无威胁。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觉得这么可爱的小仙女很可怕吧？ 六翼天使提尔也没这么觉得，她瞥了一眼之后就不再关注这些路人甲，而是紧盯着神仙姐姐。 确切地说，是盯着她手里的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很不对劲…… 但是因为太不对劲的东西出来得太对劲，所以六翼天使提尔愣是没往最直观的方向去想。 要知道在神恩世界，哪怕是横扫三界的第一脚男的大剑，也只是剑刃两侧是神恩金，抠抠索索小家子气。 天使种倒是大气，拿去做马桶盖了，格局打得太开…… 矮人种珍藏的蛮锤圣器锻打出来的剑身，神恩金的剑刃，就这是一等一的史诗级武器。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军团长发迹前以之与人类种群雄争锋，此后更是恃之横行天下，打得三界群雄束手。 穷搜整个精灵界才凑出来剑刃，这种材料之珍贵，直接被冠以世界的名号，被视为神恩的具现化，可见一斑。 放到地球如果有一种金属被公认称作地球金，那估计也得珍稀一点才行， 现在冒出来一把通体神恩金的长剑？ 这大抵就相当于二战末期刚弄出来小胖子的傻贼鹰，一抬头瞧见面前怼着一个沙皇核弹。 即便是减半当量，那沙皇核弹也是小男孩的3864倍威力，其差距可想而知。 你说这东西眼不眼熟吧，那确实有点，可你要说这玩意儿可不可能吧…… 呵呵！ 虽然不可能是神恩金，但应当也是某种特殊的武器，自己一定要小心才行。 六翼天使提尔深吸了一口气，从空间戒指里抹出一柄战矛，挥舞了一个起手式。 “你们既然被埃洛文斯庇护，那就是敌人——我们无意伤害平民，而你不是平民——来！” 说罢她重新撑起护盾，而且还是很谨慎地撑了两层，这就是旧式天使种的作战方式了，古典派的。 起手开盾，加护，上buff，提攻速，中长距离作战兵器，战矛预充能。 艾丽娅探腿，在六翼天使提尔谨慎的余光之中拉了拉裤脚，蹲得更舒服了一点，甚至还想搞点薯条或者爆米花。 “……”六翼天使提尔压下那微妙的违和感，重新把注意力聚焦在面前这个奇怪的大剑师身上。 霸道神仙姐姐反手挽了个剑花，似乎是疑惑于之前那一剑的手感，也看见了对方身上亮起来的微光。 “护体罡气？有趣！” 到底是屹立地球之巅太久了，神仙姐姐并不觉得对方多几对翅膀就多了不起。 只要剑锋能够触及对方，那就算是神她都有把握给对方一剑——亮血条了，就可以杀死！ 什么叫绝世武夫？这就是了，哪怕是炼气入的先天，可是她当年也是以武入道的啊。 『所以不去劝阻吗？军团长冕下？』女娲的声音在艾丽娅耳边响起，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 『阿金少校配合我们完善了一部分的异世界语言库，经过之前的编译，这位天使的口音很有意思。』 女娲也不是吹，同声传译她一个能打一百个好吧，玩数据分析语言同步什么的，她无敌。 天界口音和神恩世界通用语之间的差别，可以看做是北方方言和国语之间的差别，不一样但是有共同点。 要说这个区别大到什么程度，大概就是女仆二妮儿——划掉——二酱的程度，反正不至于是粤语和闽南话。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艾丽娅呵呵冷笑：“有意思？有什么意思？意思意思不行吗？” 倒不如说女娲并没有直接开口阻止化身翻译魔芋，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或许是女娲背后的分析团队做出的分析，他们见到艾丽娅对于这俩互相打一架没什么劝说的意思，反倒是带着些许探询的意味，于是就顺水推舟做出来的一些决断。 『参谋本部只有一个问题，会出现不可避免的严重伤亡吗？』 “谁？这个决斗？如果是她们俩的话，不会。” 『女娲正在分析异世界到访者的语言体系，需要离线十分钟，请十分钟之后再联系。』 “……” 好家伙，神仙姐姐化身小白鼠，被动加入对照组了。 尽管这小白鼠有点武德充沛过头…… 艾丽娅摸着下巴，打量着这开始试探的两方，揣测应该会是神仙姐姐占上风，然后六翼天使以力破巧。 神恩世界的生物进化路线，是奔着半能量化、全能量化去的，走到顶端就是军团长、深渊龙后这种样子。 可以化身人型，也能够法相天地，自成一界，动不动就开辟小宇宙拉人打牌，进行一波死亡决斗。 所以圣阶的分水岭，是对于能量的运用，而不是身体的强度——那些法爷有个屁的身体强度。 要是有哪个法神级别的大佬拥有军团长的肉体强度，那他和别人作战到底是用魔法方便还是用剑方便呢？ 归根究底，一切进化都是为了斗争而服务的，怎么提升战斗力怎么来，颇有RPG游戏攒点数和装备的色彩。 所以魔武双修的都是邪道，当然啦，要是真天赋异禀到爆炸那种例外，那种是一加一大于二的超级巨佬。 可惜的是当年三界大战没见过这种超级巨佬，都是单职业专精，天使种也不例外，披着魔法外衣的剑士罢了。 单纯论技巧，神仙姐姐放到神恩世界，那也可以说是不世出的大剑豪。 可力量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在这个六翼天使耗尽能量之前，单纯想要依靠技巧完胜对方，那几乎不可能——耍赖升空然后狂轰滥炸就完事儿了，天使种当年这么强，就是因为他们近乎先天拥有制空权。 现在这个天使种不芜湖起飞，估计一来是忌惮天上的埃洛文斯，二来是被之前XIG空中基地那波空对空格斗弹打得有点怕了。 要知道XIG空中基地的极限火力投送量，可是堪比一整个航母编队的。 这会儿大家有来有回，那还算是克制的结果，要是火力全开直接洗地，现在也就没有什么对抗了。 整个台场公园，只会剩下一片火海——那上面搭载了超过150枚单枚重量6吨、直接杀伤半径近200米的云爆弹。 还是那句话，这东西开发出来就不是奔着人去的，是奔着怪兽去的，这种当量只能算是从砸炮升级到了蜘蛛王。 『老大，我们到位了！』动力妞子的声音在通讯频段里响起：『人也全都撤出广场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看热闹呗，还能怎么样。”艾丽娅还在想自己怎么收场这事儿呢。 是曝光身份，然后龙王归位让他们纳头便拜？ 还是直接开口用乡音来一句‘队长别开枪’的呐喊，和他们打成一片，达成共识？ 所以还是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哪边的啊…… 最好的结果莫过于双方打了一场之后互相忌惮，却又没有不可逆的大损伤。 然后有了这样的实力基础，大家坐下来以平等的身份好好交流沟通一下，完成一次标准的第三类接触外交。 然而就在艾丽娅站在一个监介的身份选择十字路口的时候，六翼天使二妮儿的话，却让她险些呛死—— “人类！你虽然弱小，但是这种勇武让我很赞赏，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你！还有你，一起上吧！” 艾丽娅眨了眨眼，看着伟大的、强悍的、勇猛无敌的六翼天使提尔阁下选择的三个对手，感慨她看人真准。 霸道神仙姐姐身后，是温柔神仙姐姐，以及完成了剑匣充能的离光小道姑。 嗯，三倍的快乐——好在神仙姐姐听不懂她的话，所以她逃过—— 六翼天使提尔勾了勾手指头，然后指了指这娘仨，肢体语言全宇宙通用。 “一劫……你认真的？”艾丽娅没忍住，一脸地铁老人手机。 不过她是用国语说的，对方并没有听懂，只是单纯把视线望过来。 “对，还有你！”六翼天使提尔眯了眯眼睛，反手抹出另一根战矛：“从刚才我就疑惑了，你绝对不像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在战场的正中心还能这么从容，你也是隐藏起来的强者吧？那你也一起来吧！” 艾丽娅觉得学一门外语真是很有用的事情，但凡对方能说句人话，也不至于这么前途灰暗。 她摆了摆手：“算了，你们打，俺是耕田的，不会打架。” “你什么意思？你这个动作——你是在侮辱神圣的决斗吗！以神王的名义，我向你发出挑战！” “……神王？” 第1277章-谁在呼叫舰队 艾丽娅抬起头，表情微微沉下来。 她刚才说了那个称呼对吧？ 所以她是三界大战之前就流落异界的遗老遗少？ 神仙姐姐也望过来，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艾丽娅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盯着对方，尤其是盯着对方身后的那三对翅膀。 天使种啊…… 于是她抬起手，手腕上的手环闪烁起微光：“你不该提起那个名字的，祂对我来说，可不是玛莎。” “果然还是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看样子，你果然是承认了你不是普通人——那就来吧！” 战矛荡开一圈光晕，六翼天使提尔气势拉满，身后三对羽翼同时震荡展开：“神说！要有光！！” 于是这一刻，真的有了光…… …… …… 阿金被紧急召回到航母之上，单独的会议室里坐着两个一颗将星肩章的情报人员。 “林中校——不，应该叫你林上校才对，接下来你听到的看到的一切，请严格遵守保密协议。” “是！” “那么请索罗亚金少校出来，和我们谈一谈关于这个天使的事情吧，时间紧急。” 林中校摘下自己的手表，而情报人员那边早有准备，递过来一个小巧的构装机械巨龙玩偶。 在一阵轻微的颤抖之后，那巴掌大的手办一样的机械玩偶巨龙舒展身子：“哇……好小，这算什么？” “为了保密，如果索罗亚金少校你需要，我们可以为你定做一比一等身大小的。” “算了，那样的话能量损耗太大，这小东西还挺有趣的。” “如果你喜欢，这就送你了，算是配给品。” “一开口就给好处，找我有什么事？” “前线接敌，目前是发现了包括异种狼人、类似人类的种族、传说中的精灵以及天使，而根据我们捕捉到的一些关键词，天使种、神王、埃洛文斯，你能联想起一些什么吗？” “神王！”阿金小巧的翅膀抖了下，而后整只龙从原本的蹲坐姿态站起身：“是那个天使种说的吗？！” “是的。”两个情报人员对视一眼，果然对方知道些什么。 艾丽娅铁定知道得更多，但是她自己不说，谁也没办法问。 说句难听的，今天他们这些情报部门想要撬开艾丽娅的嘴，那么今天晚上他们就得被关在屋子里被同行撬嘴。 谁指使你们来的！你们做这些事情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要离间我们和艾丽娅之间的一家人关系！ 但是阿金没有这个顾虑，一来它不够强——划掉——它是外聘成员，不是人类，二来它和林上校关系很好。 所以林上校现在是上校了，就很能说明大家的态度…… “他们的神王，是天使种之王，那个名字……我不能说祂的名字，我没有那个资格。” “没有资格，是什么意思？” “你们可以理解为某种习惯，光明神王，第四纪元前任霸主，祂的能力来源于信仰，在我们老家，念出祂的名字会引来祂的注视，某种意义上这算是禁忌。” “普通的天使也有这种能力吗？信仰——六翼天使呢？” “六翼？圣阶？那没有，能够汲取信仰之力的，得是十二翼才行，天界就仨，还死了俩。” 剩下的一个是天界的泽井总监类型的角色，算是自己人，阿金对此没意见。 “我们的文化里有类似的说法，不可直呼神名，可以理解，那么能简短地说一下这个存在的定位吗？这关系到我们判断双方的敌我关系，很重要！” “定位？”阿金想了想，这其实还蛮好定位的。 对方就是大BOSS，军团长就是刷BOSS的勇者。 作为神恩世界的一代大BOSS，在当年祂的存在大抵就相当于现在的加坦杰厄。 等到阿金的回答一出，房间内的气氛肉眼可见凝重了起来。 “那么关于祂和天使种之间的关系，是直接控制关系，还是上司下属的劳务关系？亦或者是封建时代的统御？” 阿金整理了一下语言，用简单的话依次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林上校在旁边听得也直皱眉头。 天使种作为对方的族群和拥趸，其存在性质就和人类之于军团长差不多。 而根据阿金的说法，那种崇敬度是最早期，当年的天界也有过一段打拼的过程。 第四纪元初期各族争霸，天使种筚路蓝缕打下大大的江山，雄霸一界。 那个时候的光明神王，就像是后来的军团长一样，是开国明君。 诚如所有开国明君一样，他们身上总是有着这些开路者所拥有的的特质。 英武睿智，勇猛果决，个体伟力和人格魅力拉满，上马能治军，下马能牧民，雄才伟略。 这样的存在值得天使种族群们信赖，这些天使种以及附庸的天翼种们，前仆后继地为其效命，征战多年。 然而任何存在，都是会腐化的，只要这个存在还拥有欲望——即便是真神也有堕落的个体，遑论伪神。 尤其是光明神王这种个体伟力太过强大，以至于就连时间都不能将其抹杀的存在。 “对于祂来说，长生是常态，端坐于圣日摇篮俯瞰三界也是常态，等到一切都理所当然，那也就如临九霄了。” 阿金还拽了句文，如临九霄这个词太有国语特色了。 共和国神话传说天有九重，九霄传统文化中指天之极高处，九作为虚数示意极多，有至高无上地位。 光明神王如临九霄，这就跟古代的皇帝一样，是天子，是君父，是万物臣民之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股势力，未必不能拉拢。” 两个有权力决定一些事情的情报人员商量着，多少有点松动。 对付封建残余嘛，他们是专业的，共和国也是专业的。 “主君昏庸，劝他们弃暗投明？” “主要是那个神王已经死了不是么……” “但是他们未必知道，因为按照当前的资料来算，对方极有可能是在异世界发生重大社会结构改变之前，就失落到了第三世界，然后再跳转到我们这边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独自坚持二战，最后一个投降的本子士兵一样。” “顽固，愚忠？” “嗯……而且很奇怪，如果那个光明神王真那么强，为什么整个局势会糜烂到那种地步？” 他们不得不怀疑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光明神王对于这个天使而言，到底是主君，还是主君的主君。 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这在封建社会里面也是个非常直观的定位问题，很容易造成决策失误。 实际上在阿金的存在被半公开之后，女娲背着艾丽娅不知道搜刮了多少信息。 阿金对于公开智慧种同盟联军的军事力量和配置构成，有着绝对的抗拒，它恪守身为政委的职责，只报**。 即便是林上校私下询问，它也不过是含糊其辞地给一个大概的数目，并不肯说太多。 问多了甚至还会激起它的反感，反过来质问林上校他娘的几个意思——拿个648就想考验忠诚的联军战士？ 加钱……这不是加钱的事情！加钱也不行！ 反正它没有蠢到做出‘因为我们巨龙种比你们的战斗机强多了，所以你看看我给你的机密数据，别给我乱开新线胡吹你们的战斗机贬低我们巨龙种’这种事…… 但是对于传道这种事情，它就很有兴趣了，甚至会主动地宣传军团长冕下的丰功伟绩，以及那些社会的变化。 女娲对此没感觉，只是理性收集理性分析，但是情报分析人员就不一样了，当初越是听就越是微妙，各种古怪。 甚至大家隐隐有种不可说的猜测——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也许、大概、或者…… 艾丽娅是从地球这边穿越过去的，然后创下了偌大霸业，再退休溜达回来养老？ 但是只能想，这事儿没法求证，也不敢求证，一旦说破，双方就再也回不到如今了。 而且时间线也是个问题，一些细节方面的文化差异也让人不敢确认，万一是隔壁蓝星过去的呢？ 好在不管在呢么说，起码艾丽娅是纯血的人类，这点绝无意外。 总不可能她是女娲娘娘真真地用息壤给捏出来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这当然是因为祂蠢，没有军团长冕下那么英明神武！”阿金对此有着近乎信仰一样的忠诚：“不然呢？” 两个老城的情报人员摇头，大抵能够猜出来一些后续。 很多时候历史上那些王朝都会让人觉得奇怪，尤其是后世的王朝君主极少有超越开国君主这一点。 能够成为一个守成的君主，已经是幸事，比如明孝宗。 而能够让民众休养生息，便可以称之为盛世，比如汉文帝的文景之治。 能够力挽狂澜不灭国，那就叫中兴之主——位面之子汉光武帝刘秀便是此列。 理论这完全不应该，毕竟开国的君主并没有自己继承人的优渥条件。 他们都是白手起家，噩梦开局，形势急迫，稍有不慎就会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而任何一个大型帝国王朝的继承人，都坐拥沃土万万里，悍臣猛将不计其数，天然一副王炸手牌。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很多事情只要开国君主做不到，那后来的继承人就更做不到呢？ 因为他们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世界，而那些继承人不知道。 那些继承人一旦高高在上，如临九霄，那就成了空中楼阁，耳目闭塞，听到的看到的全都是假的。 刘邦打了天下，后世子孙里，汉文帝从从最穷的藩王一路升级到皇帝，中间什么没经历过？ 最上面的吕后，中间的宗室和勋贵，外敌如匈奴，他全都有明白的认识，所以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应付这些人。 汉武帝也是同样的道理，他爹给他示范如何使用帝王心术，他娘给他示范怎么宫斗。 他小小年纪就能够说出‘金屋藏娇’这样的话来讨好当时的陶馆长公主，后来却又废陈阿娇。 要知道废后的时候，他明确的下一步操作就是把皇后换成手下猛将卫青的姐姐卫子夫，兵权王权在握。 这些手腕是天生的？李二、朱老四这些皇帝，全都是从基层一步步做起来的，所以知道怎么当皇帝。 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夫人之手，出来的多半就是那些平庸之主，而晚期的光明神王，和这些人其实没有区别。 根据以前收集到的一些信息，圣日摇篮高居天上，是对方的神国，也就是古代意义的行宫。 这个神国便如同那紫禁皇城困住了皇帝，政令不出宫门，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好事。 其实正常人都不难猜出光明神王的性格——强者的骄傲演变成了傲慢，这就是原罪了。 只不过这些情报人员没想通的是明明对方拥有那么个体伟力，可以轻易打破这些枷锁桎梏，却没有这么做。 实际上并不是没有，而是祂沉湎于造物权柄的迷幻之中不可自拔，堪称酒池肉林的异世界版本。 当时军团长已经正式开始攻打天界，并且一路连克十七城，才在荒漠之中找到击坠圣日摇篮的机会。 结果直到祂的地上天国被打下来之后，光明神王才知道天界的困境，如梦初醒，回返天界神都开始主持大局。 那个时候自然已经是来不及了，天下苦天界久矣，也苦光明神王久矣。 以断一臂为代价击坠了圣日摇篮，把这个天界最后也是最强的武器城市打下来，是什么概念？ 就像是傻贼鹰被击坠了最后一艘航母一样，只剩下一群步兵，没有可以天下布武的力量，威信尽失。 可即便是这样的昏君，也一样有忠臣，明明彼时已经天下大乱，神王昏庸无道，这些人依旧忠于祂。 但细细思考的话，其实也不稀奇，因为这些家伙都是和光明神王绑定的利益共同体，是天界的势要豪右之家。 “所以默认他们是敌人，从根本的观念上，我们无法达成一致。” “求同存异？” “太异了，没办法求同，大明可以和蒙元求同存异吗？” “确实，就像是明初的那些殉元的忠臣一样，彼之豪杰，我之仇寇。” 听起来或许很不思议，居然有人在明初天下鼎定的时候依旧追思蒙元。 但一来是当时的忠君文化和现在的国家观念不同，二来则是利益共同体的基础条件。 元朝不会管理国家，后期对于这些地方的势要豪右之家堪称宽纵优容，颇有几分你的附庸不必是我的附庸的意味，光明神王也是同理。 天使种压榨天翼种压榨三界，光明神王并不在意，甚至还会用自己的伟力庇护天使种。 因为在对方看来天使种是自己人，其他的都是蝼蚁。 这样的老大是那些依附于他威势的中间阶级梦寐以求的老大，所以他们是不会去反对的，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圣主明君，但是军团长不是，军团长铁石心肠，眼里揉不得沙子。 势要豪右、割据军阀，统统被他视作死敌，打碎不说还要拉去公审，彻底将其拉下云端。 一群泥腿子就要换别人几十代家业，这合理吗？这不是死敌，那谁该是死敌？ 即便是那些早早就投靠了他的势力团体，也在一次一次地钓鱼之中被各种削弱打散，就算是当狗都没有好下场。 双方从根本利益上就不一致，基础观念也天差地别，自然也就没有和谈的可能。 就如同共和国一旦成建制穿越，决计无法容忍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政权，用物理来和对方讲道理是唯一的选择。 艾丽娅身后是庞大的共和国，但是共和国为了全体国民考虑，也要有自己的想法，而不能无底线宠溺艾丽娅。 如果能不打，那么即便是艾丽娅和他们有私人恩怨，共和国也会尽量调和，以求长远。 而如果必须要打，那么即便是艾丽娅和他们关系密切，那也只能是尽量冷处理，反正不可能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因为有些事情是国本，十五亿人托付的社会契约之重，稍有不慎就会在第三类接触之**现不可预料的大问题。 “……既然是基础考虑的假想敌，那么调兵？” “调兵吧——现在不是纠结国际舆论的时候了，航母战斗群这边先行出动。” “你们决定要和他们开战了吗？”阿金扇了扇翅膀：“冕下在那边，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大可不必这么冲动。” 兵者不详，阿金身为政委，最大的愿望就是神恩世界以后再无战争，更不愿意看到共和国和神恩世界的势力直接开战，哪怕对方可能是白匪之流的余孽——万一双方打出真火，以后成了历史遗留问题怎么办？ “你放心，我们有专门的作战计划参谋来分析如何对敌，我们只是提供一个基础的应对态度而已。” “对，另外……似乎艾将军对于那位天使，也不是很喜欢啊。”按着耳机，一个情报人员表情古怪。 “怎么了？出意外了？” “……她在骂街。” “——啊？” …… …… 骂街的艾丽娅并没有出手，她只是双手叉腰，怒吼着对方这不是什么都没保护到吗。 气归气，但是艾丽娅到底是军团长，一代文明领袖，格局早已打开。 普通的盟军士兵，会因为敌人高呼天闹黑卡板载而气得直接拔枪，恨不得给他当场崩了。 而换到罗斯福、斯大林呢？ 慈父大概只会叼着烟斗呵呵一笑，然后让天闹黑卡和他亲自解释一下这什么意思。 哦，天界的天闹黑卡无了——我干的嘛！偶像！ 艾丽娅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真不愧是你啊，艾老师！ 在共和国的情报部门正在分析决策的时候，一挑三这种欺负小孩子的事情到底还是没有直接发生。 霸道神仙姐姐有自己的骄傲，说单挑就单挑，只要六翼天使提尔双脚不离地，那就有把握。 手握两柄战矛的六翼天使提尔在技巧方面完全不是神仙姐姐的对手，现在完全是仗着自己身为圣阶天使种，依靠各种能量狂轰滥炸，化身人形炮台，AOE攻击对面，画面堪比车万弹幕游戏。 霸道神仙姐姐仗着泰若山剑，只要近身就直接无视对方的护盾加持。 这短短数分钟时间，已经砍断了六翼天使提尔足足三柄战矛了，后者脸都青了。 亏得她库存有够多——战时配给是给侦察舰直接补满了的，不然只能空手对敌。 六翼天使提尔对于泰若山剑这种规格外的武器越发忌惮，各种闪避，双方进行着极限拉扯。 要不是因为之前她自己提出的神圣决斗，恐怕现在已经开始润了，哪里还会死撑着不退后…… 「踹她！扯她头发！哎呀——这怎么错过了呀——踢她裆！下路下路！这鸟人傻的吗？！」 埃洛文斯在天上看得各种咋呼，和她相比起来，艾丽娅反而都不算是乐子人了。 “你给我好好补天，那边有什么问题没有？” 「能有什么问题嘛？说起来你干嘛不动手？你到底在等什么啊？」 “你不懂。” 「放屁！你都还没说呢你知道我不懂？」 “你懂个屁，我全智加点我不比你厉害？等什么——我等飞机不行吗？” 「什么飞机？」 “你看，你不懂了吧！你管我什么飞机，说不定是个电话呢？你说是吧女娲。” 『樱岛外海编队航母战斗群舰载机第一、第三中队已经起飞，即将在15分钟之后抵达战场。』 “……唉。”艾丽娅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看来有时候，预言也未必准确啊。”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飞机是阅读理解吗？」 “历史的进程很重要，但是有时候，个人的奋斗也很重要。”艾丽娅眸光转冷：“变成光守护娜娜米，谁来变成光守护我呢？艾丽娅的命不值钱是吧？” 「不是，你——卧槽什么东西？！」 埃洛文斯话说到一半，陡然发出一声惊呼。 艾丽娅豁然抬头，而后是后知后觉的其他人，只见一道巨大的光束从天空之中穿透而下，凿在地面的冰层上。 灼热的光焰如同天火倾泻，而埃洛文斯的怒喝声也响彻艾丽娅的脑海—— 「见鬼！哪里来的舰队？！」 “果然，我就说不会只有一艘船……” 「艾丽娅！你又算计我！！」 第1277.25章-谁能书阁下！ 艾丽娅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任何不能以‘文明’为单位的敌人，都不算是真正的敌人。 落单的天使也好，异种的反叛也好，吞噬世界的白色蠕虫黑色蠕虫彩虹色蠕虫都不算事儿。 因为那只能算是战役，而不能升级为一场战争。 异种背后到底有没有一个故乡一样的文明，就像是艾丽娅有没有娘家一样，这是她从头到尾都在等待的事情。 预言这种东西，艾丽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要让她尽信书，这就是扯淡了。 艾丽娅看预言也就图一乐，真要是占星师在她面前，她只会问对方一个问题。 ——你觉得你今天有没有血光之灾？ 估计占星师也是知道自己有，所以并不出现，旁敲侧击地想要暗示些什么。 艾丽娅等了这么久，等得就是对方暗示的这些预言之外的东西。 就如同看到了军旗飘扬，那必然有军队前进一样。 有天使种、巨龙种、兽人种混战的场面，怎么可能是几个落单的异种报团取暖？ 要么是一个大型的失落到异世界的团体，要么就是…… 艾丽娅不敢也不愿意想后面一个可能性，但她太清楚自己那些搭档的性格了，她们是真敢这么干！ “我是艾丽娅，从现在开始，战时指挥权移交参谋本部，我将作为自由单位加入作战序列。” 艾丽娅让出了指挥权，包括TPC的，自然也包括了即将到来的共和国舰载机集群。 巧合之处是共和国的决心刚表达出来，固守天空那道空间裂隙的埃洛文斯就遭遇到了舰队。 这算什么？双方卡着点准备来大战一场吗？ 她哼了声，目光下移扫过周遭——埃洛文斯看样子还能撑不止一会儿，所以先把这些人收拾了。 “离光！” “离光在。” “把德古拉废掉，让九局把他转运走，包括其他几个也是。” “是——” 离光小道姑一拱手，从袖子里掏出两根试剂管，直接拧断砸到了德古拉亲王身上。 后者最开始还一脸狞笑，觉得艾丽娅这是急了，她急了他就要笑了，可是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什么……啊！啊啊啊————” 惨叫的德古拉亲王在地上扭动着，连禁锢他的深紫色无人机剑刃龙卷都不顾了，任由手脚被细微的剑刃割裂。 起码这还是刀子，尽管是高科技刀子，可是这个液体是什么东西？！ 他看着自己直接‘消失’掉的手脚，瞪圆了眼睛，惊恐得活像是见了鬼。 离光小道姑没理会他，反倒是又取出了几枚钉子，嵌入他的气海，钉死他的琵琶骨，从背后穿出。 料理异种的方式，其实和料理横练外家功夫的武夫差不多，穴道啊气海啊琵琶骨什么的说穿了也没有那么玄幻，无非是身体骨骼和肌肉的发力关键部位而已，这就跟挑断手筋脚筋一样听起来比较武侠。 真要是学术一点，那么挑断手筋完全可以细化为‘割裂拇长屈肌、拇长展肌、拇短伸肌、股间背侧肌和伸肌支持带’之类的，不过要是武侠小说里这么写，那未免也太出戏了。 把德古拉亲王以武侠的方式确定封印住了，离光小道姑将他们带离战场，不给他们和外敌串联的机会。 尽管到目前为止，德古拉亲王也没展示出懂‘外语’的一面，或许当初异种流落地球的时候，神恩通用语还没出现。 霸道神仙姐姐挥剑迫开六翼天使提尔，理了理落下的鬓发：“看起来，没有时间浪费了。” “你很强啊！人类！虽然只有大剑师的波动——但你的剑术，比那些剑神还要厉害！” 六翼天使提尔看着手里那满是豁口的战矛：“但是我不会留手了！神圣决斗算我输了，但是接下来，我必须要赢！” 说着她把手里这最后一柄冷兵器战矛扔到地上，而是换出来两把幻光戟：“我会记住你的！人类！” 这就是准备不讲武德了，神圣决斗是双方在一定范围内以主动进攻的方式依靠本身的力量对决，换到人类的历史，就跟角斗士互相空手搏斗一样，幻光戟这种远程攻击手段如同拳击台上直接拔枪。 但是没办法，霸道神仙姐姐手里的长剑实在是天克能量攻击手段为主的六翼天使提尔。 没有能量补给的地球环境对于天使种而言绝对称不上友好，六翼天使提尔就像是一个重拳手，呼呼哈哈地轰出去不知道多少拳，可是打不中别人压根没有用。 霸道神仙姐姐就像是叶师傅，提着长剑切下路，关节技四两拨千斤，让六翼天使提尔憋屈得不行。 只是现在她并非是代表她自己，也不是因为天使种的荣光而要和异世界的战职者决斗，她是舰队的侦察兵。 不讲武德就不讲武德吧，战场上身不由己，大家各为其主——对不起了！人类！ 她呼啸着展开翅膀，感受着天上埃洛文斯的能量波动，以及那道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呼唤的光柱。 舰队在呼叫他们！ 穿越了两界的空间通道之后，侦察舰和旗舰舰队那边失去了联系，后者如今依照之前的坐标找了过来。 那么接下来，就是解决掉你们，然后呼叫舰队降临！ “我会在明年的今天！亲自给你们祭拜的——” 六翼天使提尔带着背弃荣光的屈辱和挣扎，依旧义无反顾地高举起手里的幻光戟。 “人类种强者！这是我最强的攻击！也是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了对面那堪称螳臂当车的一幕。 霸道的女剑师站在地上，身后是一个悬在半空，和她有着同样眉目的女人，位于天上。 这是他们的法师吗？波动给人的感觉也不过是个魔导师的水平而已，不足为虑。 但是她们的姿态确很明确——对波！ 六翼天使提尔蓄力释放大招，对方也如同要蓄力一样，释放大招，正面对抗。 六翼天使提尔为她们的愚蠢感到悲伤，明明她们也很努力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说到底，是因为战争吧……如果战争可以避免的话，这种强者还真是愿意好好结交一番啊…… 带着这股敬意，六翼天使提尔手里的幻光戟积蓄到极致，指向了霸道神仙姐姐：“结束了！强者！” “她一直在咋咋呼呼什么呢？”霸道神仙姐姐疑惑地微微矮身，收剑入鞘，剑抵在腰后：“我这么明显的起手式她都不拦的吗？” “或许是她意识不到你准备做什么。”温柔神仙姐姐望着那让她感到威胁的幻光戟：“好了吗？” “这一剑，我能斩断这片天！” “就像是我们小时候刚学会用剑的错觉？” “哈哈——就像是那个时候的错觉——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温柔神仙姐姐双手抬起，呼啸的劲风托着霸道神仙姐姐的衣摆往上飘动。 周围散碎的冰碴开始颤抖着飘起，空气近乎凝滞，某种难以言喻的压力往内收缩、收缩、再收缩。 霸道神仙姐姐的脸上腾起一抹不自然的血色，以她的身体素质，哪怕把气血搬运到了极点也绝难出现这么明显的波动，被收入剑鞘之中的泰若山剑更是开始不断地颤抖，如同内里沸腾了一般。 六翼天使提尔眼眸一肃，重重地投掷出那柄幻光戟，后者开始绽放光彩，表面华丽的纹饰裂开，一道又一道的微光从里面倾泻出来，如同下一秒就会完全迸发。 ——但是没有下一秒了！ 「铿锵——————」 紫色的光芒，刹那间完全绽放，盖过了天地之间的一切，那道纵横的剑光直直斩出去三百尺！ 不是灵能，胜似灵能。 艾丽娅斩得，我陆颜灵岂能斩不得？！ 天不生我陆颜灵！剑道万古如长夜！ “白首——太玄经！！” 「轰————————————」 第1278章-省不下来的一道光 剑光闪耀，横亘百米之远。 投掷出去的幻光戟被剑芒正面击中，还没来得及完全炸裂就崩解成一团焰火。 那些无法倾泻而出的能量，被往前冲刷的剑芒带动着，如同一道往前吹拂的飓风，倒卷回去。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当年艾丽娅仰仗灵能施展出来的剑芒，神仙姐姐以神念和精神力为依托，也施展了出来。 而且论发力，论技巧，论对于各种诸如空气动力学、流体力学、高能激光等学科的实际运用，神仙姐姐不胜过艾丽娅这个小丈育百倍？ 于是这一剑，惊艳了所有人！ 铿锵的剑鸣声中，方圆数百米，只剩下这一道光，所有目击者的视网膜上都残存着黑白分明到极致的残影。 而这一记光剑崩碎的不仅仅是那柄幻光戟，还有六翼天使提尔的三观。 “这不可能！！” 伴随着这样反派风格的惊呼，她的腰间被剑锋掠过，数层护盾被直接破开。 一道血口子从她的腰侧往后延展，哪怕她及时侧身，也没能够完全避开这近百米的剑芒。 淅淅沥沥的光雨混杂着血液洒下来，那顺滑靓丽的纯白色羽毛在空中飘荡着，悠悠然落下。 气势凶悍的六翼天使提尔于空中坠落，难以置信地按着自己腰间的伤口，身后的羽翼往下滴着淋漓的鲜血。 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色羽翼也被血色染红，一滴又一滴珍贵的炼金术材料从微微颤抖的羽翼尖端滴落，砸在冰面上。 霸道神仙姐姐吐出一口浊气，收剑入鞘：“不要太小看人类啊，天使小姐。” 论能量，对方比她能级高。 论翅膀，对方比她翅膀多。 可是天使是上帝的宠儿，和共和国无关——上帝？哪个上帝？我见过么？ 如果六翼天使提尔不是能飞，这一场不算切磋的切磋，远没有现在这么有来有回。 艾丽娅全程看完了这一次对波，首先是犯了傲慢之罪而且还站在自己左边的六翼天使提尔。 自古对波左边输，除了戴拿那头猪，神仙姐姐不比戴拿的战斗意识更强那么指缝宇宙一点？ 而且另外还有两个事情大大影响了她的战斗力。 第一当然是底层规则的不兼容，没有长效续航随时无线充，性能越高消耗越大。 其次就是六翼天使提尔虽然是老牌的天使种圣阶，但并非是圣阶里面的厮杀流派。 这货应当是出身那种早期天使种的古典家族里，作战意识和作战技巧都还带着一股子‘骑士老爷’的风格。 这种古典派的圣阶决计不算弱，但他们的风格偏向于炮台定位，而不是完全的狗斗强者，尤其是对上脚男。 神仙姐姐何尝不是地球战士的巅峰呢？ 除了这两个因素之外，再有就是这货留了一手——不是针对神仙姐姐，而是针对埃洛文斯。 用震惊又带着一点点欣慰的眼神望着神仙姐姐，六翼天使提尔一手捂着腰间，强撑着站起来，身后的光翼再度展开：“人类强者，如果我们能够在和平的时候相遇，那该多好……你的剑，是让人尊敬的剑！” 霸道神仙姐姐没听懂对方说什么，但是她什么没见过？ 六翼天使提尔这种神态一摆出来，她就知道有蹊跷了。 “你想做什么？！” “可惜我说了，现在的我，有更重要的职责——皇家焰光！！” 一柄璀璨的、带着金色光芒的、闪烁着流光如同镶嵌无数水晶钻石的幻光戟，突兀地出现在她手中。 伴随着她身后六道光翼同时震开，一道气浪原地炸起，幻光戟朝着天上脱手而出。 在她的加持下，这柄幻光戟尖端在眨眼之间几乎是原地炸开两道音障云，带着激波湍流直冲天际的光云。 那一片发光的云彩，赫然便是正在湮灭空间裂隙的埃洛文斯！ 「好丫头——好胆！！」 带着一股子北地大碴子书评味儿的惊呼在艾丽娅耳边响起，埃洛文斯像极了评书里的江湖老怪。 这么说的话，六翼天使提尔就是那种朝着江湖老怪发起挑战的少侠咯？ 一道看起来绝不逊色于云爆弹的焰光，在云层之中炸开，搅动起无数云中的风浪。 甚至就连天空都被炸穿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小小空缺，一束从天上洒下来的金光笼罩在——笼罩在艾丽娅身上…… 六翼天使提尔把体内所有的力量都预先灌注在这柄幻光戟里，从来都没奔着杀伤埃洛文斯去的。 她的全力一击堪比常规洲际导弹，但这种程度对于埃洛文斯来说，撑死也就是从水弹升级到BB弹。 哦，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能理解BB弹是什么，那是一种上古时代曾经风靡大江南北的儿童用习武器具，多年以前因为威力巨大能够打穿纸板而被明令禁止，毕竟那种东西太过于危险了，起步就是沙漠之鹰级别。 眼见着埃洛文斯形成的光云被洞穿，那道流光的余波倾泻到了空间裂隙的对面，六翼天使提尔这才满意地垂下手。 这样的话……舰队就能收到信号了…… 六道羽翼往里收着，她踉跄在地上站定，咳出一口带着淡白色微光的鲜血，朝后昏倒过去。 没有天地之间游离的元素的补充，她这种强行开大的行为就跟饿了七天七夜的人还强撑着跑一万米一样作死。 “什么怪东西，你以为你是哪里来的港片导演拍战争片么？好端端的战斗被你搞成了混混义气对决。” 艾丽娅闪身过去接住这货，摸了摸她的脖子确认还没死，叹了口气：“为了带路你还真是不惜代价啊，你知道你这样的家伙应该送到国家科学院去切了么？” 可惜六翼天使提尔已经没有回应她的余裕了，她现在虚弱得像是一条被扔上岸晒了半天的鱼。 唯有这洞穿的天幕倾泻下来的一点点阳光，能够给她温暖，多么熟悉的光辉啊，就像是…… ——就像是……嗯？ 感受着那如同圣日在上的煌煌烈烈，六翼天使提尔原本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感觉——这个威压——不对！ 太阳高悬于天上，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因为太过正常太过恢弘，反而有种身处其中不自知的感觉，之前六翼天使提尔居然一直都没发现不对。 天空之中有一个太阳，但是在另外一个她这种进化者能感受到的非物质维度能量威压层面，还有一个太阳！ 煌煌大日，驱散黑暗，高悬于头顶之上。 可惜的是她之前的举动实在是太过让人忌惮，眼见她要开口念什么，离光小道姑眼疾手快抬手就是一针。 虽然不同世界的体质未必适用于相同的药物，但是大家是敌人，麻醉针变致死针那也只能说是她活该。 这一针能够把非洲象给麻翻过去，六翼天使提尔很给非洲象面子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昏昏沉沉睡去。 “……你干嘛？”艾丽娅还准备问点情报呢，好不容易抓了这么大一个舌头。 “她很危险。”离光小道姑老实地揣着小手手：“之前她就是说什么，然后突然就把天上都给炸了。” 离光小道姑担心对方使坏，就像是火云邪神一边喊着投降一边掏出暗器扎人一样，既然不准备杀她，那还是让她晕过去安全一点。 “那个啊，开大什么的，倒不是说念几句咒语就行的，她也准备了好久——算了，因为你太可爱了所以没关系。” 艾丽娅摸了摸离光小道姑的脑袋，虽然这个六翼天使之前的表情给人一种‘反派临死之前回光返照即将其言也善地暴露一些秘密’的样子，但是一般这种时候对方都是没说完就直接咽气儿的。 等她说话，横竖只能给人一种‘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的纠结感，说不说也就那样了。 要不怎么说傲娇毁一生呢，傲娇短命，她非得说那句‘为了神王’干嘛？ 要是她开口就是一句‘为了军团长’，那现在就是大家坐下喝茶，谈谈餐补到底是该给260还是280的问题的。 报销？全报——所有损耗都能给报！ 要不这样，你把装备拿出来，我会去研究一下，然后给你变个魔术，一份变两份？ 可惜的是并没有，她这会儿耷拉着脑袋成了鱼肉，艾丽娅这种‘异世界土著’直接可以把她捡回家，搓圆捏扁。 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可说的剧情么？就是因为这些角色太蠢了！非得去送福利！ 当然啦，艾丽娅即便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准备杀她。 到底是老乡，总不能为了灭口眼睁睁看着她被神仙姐姐一剑斩了然后脸上笑嘻嘻吧？ 虽然阴暗面未免没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比如说这样的话神恩世界那帮家伙就不会找过来了…… 但是想想也只是想想，真要灭口的话，艾丽娅得先把阿金和C喵给灭了，还得清洗一大批知情者。 她又不是大魔王，更没有犯下什么罪，需要隐藏行踪吗？ 大、大不了以后她们来了，自己当场一个奥特逃婚继续跑就是了！就是这么硬气！ 至于说现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因为艾丽娅始终有兜底的最后手段。 她准备变身了——没有什么比能够压制一切的个体伟力来得更简单直接。 她掏出神光棒，两个神仙姐姐也凑过来，近距离观察着这个昏睡过去的第一位俘虏。 “她很强。”霸道神仙姐姐摇头：“若非仰仗兵器之利，我恐怕伤不到她。” 倘若只看之前六翼天使提尔和神仙姐姐的切磋，给人的观感就是异世界圣阶定位太怪了，感觉弱的离谱。 毕竟圣阶再往上，就是军团长、埃洛文斯、深渊龙后、光明神王这些各界大佬，直接掌握各种权柄，普攻陆沉，大招爆星，这中间不能说差了一点点，只能说差了亿点点。 但是如果把这个分级换成湖泊级和大海级，大抵就能够更明晰地看出来质变的差距。 从水杯级到脸盆级，从脸盆级到水池级，从水池级到水库级。 大剑师就是水库，剑神就是湖泊，湖泊级之上，就是半神级的茫茫大海。 十个水杯可以填满一个脸盆，十个脸盘决计填不满一个水池。 而到了大海的程度，那么十个湖泊对于它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两个神仙姐姐如今是空有湖泊的容积，但是并没有能够填满湖泊的那些能量。 这个短板并不在她们，而在这个世界，都是这个世界的错。 如果她们能够找到蓝星和地球的本源力量，说不得就能诞生两个至少法神剑神起步的本土强者了。 至于说圣阶到半神之间的差距这么大为什么没有细分，其实不是没必要分，而是没办法划分。 因为到了圣阶之后，很多时候实力差距无法量化。 用破坏力来量化？ 还是用技巧运用程度来划分？ 如果一开始六翼天使提尔就直接升空，用古典派惯用的狂轰滥炸挥霍自己的力量，那会怎么样？ 全力一击堪比导弹，常规远程攻击不亚于155mm的舰炮，那样的话霸道神仙姐姐估计要被反向放风筝。 毕竟有翅膀就是了不起，步兵打空军？怕连她的边都难以摸到！ 温柔神仙姐姐或许能试一下追逐对方，但也只是试试，神念卷起来的剑刃龙卷，未必能够破开对方的防御。 天使种的机动性举世闻名，同时防御力也堪称一绝。 之前两枚空空格斗导弹差点炸她脸上，也只是把她炸下来而不是炸伤。 可见这机动性附带的还有何等坚韧的护盾，属实是臭不要脸了，合理合法开挂。 哪怕是丝带姬威龙，能够用自己的蒙皮骨架发动机去硬扛两枚空空格斗弹吗？ 若非有神恩金制成的无坚不摧的长剑，霸道神仙姐姐还得考虑一下如何破开对方‘护体罡气’这个问题。 所以舍弃了自己的最长处，用自己最弱最短板的方式来应对，这鸟人蠢得简直堪比拉胯的拉顿。 她要是军团长手底下的兵，回去就得被关禁闭——能用洗地解决的为什么要直接拉进到肉搏白刃战？ 可要是站在江湖豪杰的视角来看，这也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高手，甚至可以称赞一声大气。 这就是古典的天使种，神恩世界当年常见的旧派作风的老牌圣阶，有本事，但是同时死要面子，刻板固执。 骑士小说里这种角色就是没办法拒绝别人把手套砸他们脸上的，哪怕在战场上你跟他行礼，她也真敢堂堂正正地给你回一个贵族礼仪——搞笑电影里通常对手这个时候就开始偷袭了。 因此三界大战也被称作‘最没有廉耻和底线的世界战争’，这场战争打碎的不仅仅是旧世界的秩序，还有这些通行于原本强者之间的潜规则。 早些年大家打仗还可以互相赎回贵族和俘虏呢，双方野战对决，输赢定胜负，互相体面。 后来打红了眼，谁管谁是谁啊，巷战绞肉机卷进去十几万人屡见不鲜，军团长马踏草原，比车轮高的都没留下。 最高最高的暴君，最怂最弱的艾木头，纯洁无瑕的小仙女，全智加点的小丈育，人性比神性还要复杂。 六翼天使提尔输在自己，只有之前面对埃洛文斯的‘挣扎’才是她真正的力量。 那种堪比导弹轰炸的攻击，那种刚猛凌厉的超音速起手…… 而且更重重要的一点，是六翼天使提尔的定位问题。 受限于生物进化路线的不明朗，蓝星地球加起来也只有神仙姐姐这种等级的存在可以和对方稍微过一下手。 甚至这种过手，还是建立在两位神仙姐姐都已经入了先天的前提下，可就这还不能保证完胜。 倘若六翼天使提尔是神恩世界的大BOSS那也就罢了，可她在神恩世界，只能算是一流。 田忌赛马莫过于此，上驷对中驷。 艾丽娅不知道六翼天使提尔的隶属，但是她很清楚对方在神恩世界的存在定位。 回想起当年自己还是军团长的时候，这种程度的圣阶，她手底下多到能拉出来直接搞远征军…… 能想象手底下起码坐拥数千名神仙姐姐的概念么？ 哪怕纯血天使种不如巨龙种数量多，可是整个天使种族群挤一挤，两千个圣阶还是能够凑出来的。 毕竟天使种鼎盛的时候人口也有百万，传统社会的教育模式都能够万里挑一出圣阶。 后续生产力大爆炸再加上教育普及，在资源和知识的双重加持下，万里挑一进化到千里挑一，已经算是低水平目标了——人类社会当年估计也没想过大学生如今堪比大白菜。 只要基数够大，资源补给跟得上，遴选出来的少数个体凑一凑，也是个庞大的数目。 两界如果真是倾尽全力开战，而不是现在这样零零散散短兵相接，那么地球和蓝星的尖端个体战力加起来还不够神恩世界塞牙缝的。 神恩世界真正的人口大头不是天使种，而是人类种和兽人种！ 当年艾丽娅离开的时候，人类种刚刚完成第一次战后人口普查，人口堪堪突破四亿。 十万人族第一军团，全都是优中选优遴选出来的战职者，林上校这种兵王在第一军团里只是精英大头兵。 两百只白天鹅级别的超音速远程战略轰炸巨龙，五千只轰六级别的战略轰炸巨龙，三万只丝带姬级的制空巨龙。 十万林上校级别的精锐轻步兵，五千个神仙姐姐级别的中、高层特种精锐，就这还没算别的乱七八糟的底牌。 所以艾丽娅现在就各种纠结，既希望所谓的‘舰队’并不能够代表神恩世界，又希望他们代表神恩世界。 如果是前者，那么对方或许是当年天界的势力，于三界大战之前失落。 就跟二战时候那些迷失在原始密林之中的零散编制士兵一样，构不成大威胁。 只要不是两个文明之间开战，那么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起码压制了他们就不用担心还有后续。 可是她又有那么一点点期盼，期盼这些家伙代表的是新生的神恩世界智慧种联盟。 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打都不需要打，真就龙王归位了，而不是自己依靠变身之后的伟力，强压他们一头。 真要是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来人了，那能增加多少实力啊！ 要是所有部队全都拉过来，加坦杰厄暂时不指望，但是乌素姆的话未必就不能打一打。 拿到乌素姆的空间权柄，那就相当于多了一道任意门，关键时候进可攻退可守，优势在喔！ 可惜的是这大概率只能想想，预言里面天使种跪拜的是一团光，而不是艾丽娅本身。 这意味着她到底还是没能逃过把仅剩的两次变身机会用在这里一次的损耗…… 而且如果不是面对敌人，自己为什么要变身呢？ 这么想着，她望着天空上的光云，一道长长的黑影如同尘世巨蟒一般，从光云背后开始坠下。 那就是所谓的舰队，是之前打出了那一道警示性攻击的大部队。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接下来——就是我的战斗了！” …… …… 教廷·会议室 看着那只六翼天使的出现，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乃至于呆滞之中。 “……” “那是——天使？！” “主是真的存在的！上帝——上帝！！” 一个红衣主教挥舞着手里的十字架，状若癫狂。 实际上如果真有上帝的话，那他大概率是不喜欢十字架的…… 喧嚣、惊呼、吵闹甚至是狂喜，众生百态在不大的会议室十多个人脸上揉成一团。 外交枢机主教陷入呆滞，而内政枢机主教则是仰天大笑，带着一股子熬出头了的酣畅淋漓的畅快。 六翼天使！活的！拥有个体伟力的！ 这样的存在对于教廷来说意味着什么？ 说句难听的，当年丕平献土的时候估计也没想过真能够在教廷里见到带翅膀的…… “神国！！” “安静！都冷静下来！”老教皇喊了两声，眼见着这帮人快疯了，当即脱下自己的皮鞋在桌上重重地敲打了几下：“我说让你们都安静——现在！” 众人于是这才收敛了一下狂热的情绪，但还是有点压不住，用期盼希冀的眼神看着教皇。 说点什么！说点什么让大家开心的啊！ “你们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这样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教皇痛心疾首：“看清楚！那是我们的天使吗？” “可是——就算不是我们教廷的，那也是活生生的天使啊！”一个红衣主教小声地嘀咕着，颇有几分雀跃的意思：“这样的话我们教廷一定会在全世界重新树立起威信，而不是现在这样！” “我们教廷？我们不是教廷！我们是人类！”教皇恨不得把手里的皮鞋砸他脸上：“那不是天使！那是带着翅膀的异种！反叛的异种就是为了迎接这些家伙的降临——这是战争！是人类和异种的战争！” 没有人类，教廷屁都不是，这个道理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懂？ 外交枢机主教沉吟了几秒钟，率先恢复冷静：“冕下，或许我们应该联系一下TPC了。” “……然后呢？” “不是我们的天使，未必不能为我们所用，不仅仅是为了教廷，也是为了全人类。” 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凑到教皇耳边：“如果被异种获得了这个天使的代表权……” 那样的话，基于上帝信仰的西方派系，将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割裂，异种们白捡了一个强宣称。 内政枢机主教也挥舞着手：“对！让TPC把她抓住送过来！她必须、绝对是上帝的宠儿！不是也得是！” 外交枢机主教翻了个白眼，那可是拥有个体伟力的进化存在，你用什么去控制对方？ 真以为控制一个外星人，会有控制从小洗脑教育的猎魔人大师这种人类精锐那么简单啊？ 教皇沉默地望着大屏幕，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资料，而后身子往长椅上靠去：“等等看。” “……看什么？” “看人类——”教皇的目光没有望着那拥有洁白羽翼和神圣不可侵犯姿态的天使身上，而是看着神仙姐姐。 上帝的宠儿和上帝的使徒，而且看起来她们即将展开斗争。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比老教皇更知道白首太玄陆颜灵代表着什么，那代表着在艾丽娅这个‘新生代’出现之前的人类个体伟力巅峰，倘若这样的存在都被天使轻松击败，那么他们不惜代价也要把这个天使给收归己方阵营。 如果没办法收服，那么哪怕直接毁灭掉，也不能让她落入异种的手里！ 但如果人类展示了能够击败天使的力量，这个六翼天使的强宣称，也就不是信仰危机级别的大威胁了。 “所以，以人类的身份……再一次……”老教皇呢喃着，话语最后的细节身边的人都听不清。 那不算年轻的眼眸里，带着和那些主教们截然不同的光——同样是希冀，但这份希冀，并不是对于天使。 再一次——以人类的身份——一定要赢啊！ 女娲直播的监控画面，依赖于先进的光学设备和直接走卫星通讯频段的信道，无论是清晰度还是流畅度都有足够的保障，不知道多少高层因为天使的出现而惊呼，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那个敢于朝着天使拔剑的女人而提心吊胆。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Howdareyou！！ 然而紧接着，那刚猛凌厉的剑锋以及逼迫得那个天使节节败退的场面，让所有人为之失声。 六翼天使提尔的话，女娲自然是不给播放的，哪怕观看的高层能够招来会唇语的翻译，也没办法翻译异世界语言，除却正常的背景音之外，这一幕就像是某种动作电影里的默剧，一串让人眼花缭乱到肾上腺素拉满的长镜头。 直到最后那个画面里，两个神仙姐姐的出现，让所有对于『白首太玄·陆颜灵』这个存在有认知的高层都陷入了呆滞——WTF？！！ 共和国除外，共和国也很无奈，发生这种事情她也不想的。 我本来想要用普通大国的身份和大家相处，可是换来的却只是疏远，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超级加倍了。 两个神仙姐姐，一道横亘百米，直接冲出去三百尺超越镜头之外的超现实剑芒，以及那坠落的天使。 上一个镜头里还有着电影里大BOSS一样气场的天使，如同折翼的天使——没有如同——一样落下来。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剑敢于直面一切！ 说来或许可笑，但是在神仙姐姐斩出这一记光剑之前，这些主教们内心里居然还是站在六翼天使那边的。 这种感觉大抵就像是看一场电影，某个熟悉的本土明星担任反派，那么即便知道正义的主角获胜更好，但内心里却还是会在熟悉的明星帅气地扮演大反派血虐主角的时候隐隐叫一声好。 归根究底就是对于主角没有代入感，别说教廷，就算是整个西方，估计都没多少人能代入神仙姐姐的视角。 那就是个受限于时代和世界的轻量级艾丽娅——除了艾丽娅自己仨娘家，其他谁家会喜欢这货的？ he~tui！恶心——我都关着灯！哪怕是换个呢！换个大家一起挣钱一起分钱狼狈为奸的，不丢人！ “她、她……赢了？”内政枢机主教嘴唇蠕动着，艰难地吐出一口窒息的浊气：“不——这不是真的！” “闭嘴！”教皇不爽他好久了，闻言呛声喷了他一脸：“滚出去！” “我——” “我以教皇的身份！要求你！现在——滚出去！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坐在这里？！” “……我是枢机主教，我是枢机主教！我是上帝的代行者！” “但是我们都知道，人间没有上帝，也不需要有上帝，让上帝的归上帝，让人类的归人类，你是想要在21世纪以上帝的名义和天使的宣称，去重演十字军东征吗？” “我……我只是……” “欧陆现在是没有了加洛林王朝，但我也不是乌尔班二世，如果你想要我们教廷继续存续下去，就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 教皇就差没有直接拽着对方的衣领给他来上两拳了——真以为我们能做什么啊？想死吗？ 当年教廷的权威达到巅峰，是基于旧罗马崩溃之后的碎片化地区统治现实的，群龙无首。 现在欧陆也是碎片，也群龙无首，但好歹还有一个名义上的盟。 嗯，司机，汽油，关税.JPG 而教廷作为罗马国教，在当时反而是拥有着大义的名分，和加洛林王朝合作重新登顶。 说加洛林王朝或许大家不熟悉，但是在王朝其后的鼎盛时期，加洛林家族开创了后世所谓的神圣罗马帝国。 这大家应该就一下子有印象了——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不帝国。 纵然某个大诗人这么调侃，可神圣罗马帝国确实拥有一定程度上的大一统格局。 加洛林王朝崛起于矮子丕平出任宫相后，就是丕平献土的那个丕平。 他在时任教皇和法兰克贵族的支持下，推翻墨洛温王，自立为王，然后打意呆，打下来之后分了一块给教皇。 他的儿子就是查理曼大帝，教皇利奥三世于800年加冕查理曼为罗马皇帝，神圣罗马帝国就此成立。 没办法，收了人家这么大一块房地产，不给点名义上的好处说不过去…… 那是从罗马帝国之后，教廷和王权互相配合得最好的一个时期，大家一起赚钱一起分钱，其乐融融。 可惜查理曼死了之后，子孙不争气——毕竟查理曼大帝自己也是个超长待机的，因为太长寿所以把五个儿子里面的四个都熬死了，剩下的四儿子路易反而因为撑得久成了继承人。 这样的继承人你要指望他是什么九龙夺嫡的虎狼，那未免太难为人家了…… 法王路易一世勉强守成，他儿子就果不其然地继承了父亲青春年少时候未能成功的遗志，成了败家子。 查理曼加冕之后仅仅43年，他孙子就帮他就签署了《凡尔登条约》，帝国被分成了东、中和西三个部分。 闹分家啦！分家的帝国还是帝国吗！ 王权自然而然就此大大地衰落，大家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这种王权零落势力更迭的时期，虽然依旧有着神圣罗马帝国的大框架，但是内部纷争不断。 乌尔班二世就是在这种碎片大区的匹配机制里上位的，他也不蠢，知道自己没兵没权，所以不正面怼。 他一方面推行前教皇格列高利七世的教会教革和教权至上的政策，一方面去借力打力，玩宫斗那套。 格列高利是谁？他当年颁布的《教皇训令》里直接写的啥？教皇永无谬误！身为教皇甚至可以罢免皇帝！ 这一条是个皇帝都忍不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四世和格列高利斗了那么多年，导致国内内乱不断。 到了后来看似他输了，毕竟卡诺莎悔罪事件的主角之一就是他，在冰天雪地里赤脚站了三天乞求教皇的原谅。 但实际上内乱依旧没能推翻他，这就是他赢了——后来他支持的是另外一边的教皇克莱门特三世，这就是反击。 乌尔班二世继承了格列高利的路线，自然也要面对这些遗留的问题。 他用西西里王国诺曼军队打克莱门特，联络帝国境内反对亨利的封建公侯，继续大家一起嗨起来削弱王权。 就这还没完，他甚至还利用继位问题挑拨亨利四世的父子关系，一套组合拳稳准狠。 亨利之子康拉德在1093年背叛其父，在米兰自立为王与教皇结盟。 在诸侯的怂恿下，他的幼子海因里王储也反了，推翻了自己的父亲成为新国王海因里希五世。 我が丽しき父への叛逆.png 可怜亨利四世和教廷斗了一辈子，最后客死异乡，反观教宗乌尔班二世，各种搞传销风生水起。 甚至挑起了十字军东征——上帝的信徒们！东方是流着奶和蜜的地方！ 你们互相打来打去多累啊，大家去一起抢别人——划掉——去为了信仰而战不好吗？ 从第一次十字军东征之后，教廷才算是拥有了高于王权的教权，重振了教皇的权威。 当时的民众普遍认为教宗乌尔班二世凌驾于皇帝之上，即便他当了十年教皇，也就最后三年才算是斗赢了对手。 后来两个世纪里的一共九次大的东征，席卷了大半个欧亚大陆，奠定了中世纪的教廷地位。 内政枢机主教做梦都想当乌尔班二世，就像不想当秦皇汉武的臣子不是好殿前都检点一样，建功立业啊！ 不过你让他直接登基上位和其他国家的国君斗，这本事他确实没有，也不敢。 但是仗着异种叛乱和天使降临，搞一波恶心人自我满足的强宣称，并且从穷鬼身上压榨油水！ 这个胆子他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教皇又不蠢，天使固然是强宣称，可是那是建立在天使本身所代表的意义上的。 如果天使展现出个体伟力之后，却还是会被人类所击败，这个天使还能够代表什么？ 尤其是现在这个人类和他们教廷无关，反倒是和那个完全不care上帝的国度有关。 教廷要么赌一把自己能够再现中世纪荣光，凌驾于全世界官方权威之上，一家独大。 要么就老老实实为当前人类的精神文明建设添砖加瓦，维持现有的世界秩序，当一个衍圣公。 教皇选择了后者——现在已经没有教廷重新登顶的土壤了，起码在他的视线内没有。 所以为了表示诚意或者说为了表示对人类的忠诚，顺带清洗一下内部，内政枢机主教必须成为这个典型。 杀鸡儆猴的那只鸡，真的就想要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嘛？恐怕未必。 但是没有也得有，教廷嘛，有罪推断老传统了，被烧死就不是女巫，不被烧死那必然是女巫。 教皇抖了抖袖子：“取教典来，我们需要修改一些内容。” 自己当不成乌尔班二世，但是当一下格里高列七世的反方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教廷要学会知足。 “教典要修改什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画面里，那个之前还一副旁观者模样的少女，却有了新的动作。 她举起了手里的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艺术品一样的东西，璀璨的光芒从里面绽放开来。 光！无穷无尽的光！几乎是以溢满整个屏幕的方式直接倾洒而出！ “——她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 “……啊？” 第1279章-既见未来，为何不拜 “改，但是要看看怎么改——不急，再看看！让光飞一会儿！” 教皇看着屏幕，一个疯狂的念头突兀地滋生。 天使——强宣称，神的代行者，在人间。 祂行走于地上，如同行走于主的国，如同行走在天上。 但是……如果神本身就在人间呢？ 如果神还行走在地上，没有举起祂的国，而是如同人类一样呢？ 这个时代不是没有过，在现在的教典里口口相传的神话时代，其实就是神还未举起国度的时代。 那个时候的教皇不叫教皇，叫追随者，那个时候的教廷也还不是教廷，只是一群志同道合的跟随的人。 甚至就连那个时候的神都未必是真正的神，而是被神化的人…… 天使的强宣称来自于其神话背景的身份和口口相传的传说崇敬度，说白了就是吹出来的。 在此之前，或许古代的人未必就觉得带翅膀的人有多厉害，但是他们需要这么一个形象很厉害。 现如今自己面前有一个货真价实的人间之神，不是那种看起来像是人型泰坦巨兽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她就是人类，货真价实的人类，却如同神明一般，有着能够‘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的伟力。 那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而不去直接代言神名，重新成为真正的神的传道者呢？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你说有没有这么一个可能。” 教皇目光死死地盯着大屏幕，即便眼睛因为强光一片白茫茫而干涩，也舍不得闭上，只是微微眯着。 他的视线没动，脸偏向坐在一侧的外交枢机主教：“上帝——其实是个女孩？” “……？” Godisagirl，老生常谈的段子。 当年的畅销书《达芬奇密码》里面达芬奇密码隐藏的圣杯秘密就是这个。 圣杯其实是个女人——抹大拉带着耶稣的骨肉存活了下来。 但欧罗巴的天主教会势力很强大，不允许这样的历史存在，于是想尽办法掩人耳目。 峋山隐修会便承担起了保护抹大拉和耶稣的骨肉的责任，对此教皇表示呵呵一乐。 嗯，其实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起码在这个地球，这段历史是真的。 抹大拉玛丽亚并不是什么被耶稣拯救的妓女，相反她是耶稣在世间最亲密的信仰伴侣。 这事儿教廷当年掩盖了很久，但是学界依旧从《玛利亚福音书》和《拿哈马地文献》这些历史书籍之中发掘了真相，并且将其公之于众。 抹大拉玛丽亚被基督教的正史所忽略是教廷的发展需要，但教廷已经过了需要的阶段了。 为此教廷在上世纪60年代末发现没办法压制那些文献被公开之后，干脆解除了解除了她的“忏悔”，承认对抹大拉玛丽亚的误解。 抹大拉玛丽亚没有死，基督受难后她逃到高卢，在那里受到马赛的犹太人的保护。 她生下一个女儿名叫萨拉，耶稣和抹大拉玛利亚的血统后来演变为法国的墨洛温王朝——就是被丕平篡位的那个墨洛温王朝。 然后教廷在这个基础上雄霸欧陆，不得不说又是一段黑色幽默的轮回了。 “上帝是个女孩……”外交枢机主教还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在思考着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机锋：“然后呢？” 然后？教皇难得移开视线，瞥了他一眼，本就眯起的眼眸眯缝得更细了。 对方是人精，未必听不懂他的意思。 但是‘换个上帝’这种事情，对于一神教而言太惊世骇俗了。 如果说之前的内政枢机主教还只是想要黄袍加身，让教皇安享富贵和丹书铁券。 那么教皇自己就是陛下何故谋反——堂堂一神教想要转型，甚至是在世称神？ 再有就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妄拟己心为天心，属实可以说是纯纯地找死了。 天心是谁的心？ 是艾丽娅的心！现在的她就是这片天！ 深深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同僚加下属，教皇嘴角微微扯了扯，露出一个游戏里面血条很长的教皇该有的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然后——谁知道呢！” …… …… “哪怕对面是神，我们也要打过去！” 雷克萨指挥官目送着一艘又一艘战舰展开镀层，以堪称鲁莽的方式沉进海里，目光沉凝。 “已经确定对面是埃洛文斯了。” 一个参谋官手里拿着一份资料，表情跟吃了那啥还塞牙一样：“对方之前才出现在深空，现在又出现在这边！” “这意味着空间裂隙对面的那个世界，极有可能是一个广袤的新世界，并且存在着能够和埃洛文斯相互交流的文明。”另外一个参谋叹了口气，然后一拳砸在桌子上：“问候埃洛文斯的母亲！” 一个半神级的生物，可能去庇护一个有文明可行性的族群。 正常来说这些家伙不会去单纯为了保护自然环境而战的，毕竟空间裂隙对于埃洛文斯而言屁都不是。 就如同火山喷发对于人类是灾难，可对于拉顿来说这就是个天然温泉。 如今埃洛文斯辛辛苦苦想要弥补这个缺口，总不可能是一个比埃洛文斯还要强大的家伙逼祂去当苦工吧？ “侦察舰那边，有信号吗？”雷克萨指挥官检查着自己身上的装备：“埃洛文斯是敌人，埃洛文斯庇护的存在，自然就是敌人。” “没有，我们之前定位的信息中断之后，确认他们是坠入了空间裂隙对面，然后——” 『旗舰！发现特殊情况！我们侦查到来自天使种提尔的攻击波动！』 “确定是她的攻击？”雷克萨指挥官眼眸一亮，一把抓起面前的话筒：“能级呢？！” 『皇家焰光戟余波，非量产型号，有备案，能级的话——极限出力！』 “这是碰上战斗了，但是还没死就好——在哪里？” 『从埃洛文斯封锁的空间裂隙另一边传过来的！』 “全舰做好一级战斗准备，唤醒所有休眠的圣阶，展开旗舰的镀层！” 『指挥官，后勤舰通讯请求，来自炼金术团队！』一个坐在他不远处的联络官摘下耳机：『是大导师！』 炼金术大导师的地位，大抵相当于是国家科学院的某一个分院院长，而且还是有能力随军出战的那种。 第三远征探索舰队的随行炼金术大导师，可是在迷航之后能够带着人修改维护整个舰队动力系统的大拿。 这种级别的巨佬或许比不上于院士的程度，但是论手搓氢弹的能力，勉强也能够挨着点边儿了。 “接——我是雷克萨，出什么事了？” 『指挥官，长话短说，我临时改装了旗舰的动力系统，搭配我们携带的天启打击基座，理论上可以在降低25%动力输出的情况下，供给至少一次天启打击。』 “极限呢？如果不计代价，能够打几次？” 『直接冲滩当固定炮台？』 “比那还要极限！” 『……五次——旗舰动力系统彻底损毁，库存能量完全耗尽，最后一次，应该是把你我的能量都压榨干净了。』 “够了，迷航三年，我从来没想过还能够再多五次拉对手垫背的机会。”雷克萨指挥官顿时笑了起来。 这是有底气的笑容，有了五次天启打击的能力，就算是埃洛文斯也别想全须全尾地离开。 『迷航三年，我也不敢随便让你拉着这些无关紧要的海王类垫背。』炼金术大导师叹气：『力量是信心，同时也是负担。』 “现在又可以了？” 『埃洛文斯是冕下的敌人，所以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我已经做好了带着旗舰撞祂脸上的机会了，就算没有找到露露耶，这波我们能找到埃洛文斯也不亏。” 『嗯，我带着后勤舰先过去，我把后勤舰的能量供给和动力引擎都修改过，绝对能给祂一个惊喜。』 “不行！” 『指挥官——』 “我可以死，舰队也可以被击沉，但是在我们都被击沉之前，一个随军的炼金术大导师只能在我们后面。” 『那我跟在后面。』 “也不行，平时我们平级，但是现在是战时，我的指挥权比你高……留守的三艘后勤舰上搭载了战地医院和后勤辅助人员，各个种族的都有，如果我们没回来，那么立刻往前走——不要回头！” 『……』 “这是命令！” 『……好，我知道了，时限呢？』 雷克萨将军抬头看了看天上正在快速降落回归的那些巨龙，以及展开镀层之后正在缓慢注水下沉的旗舰。 时限？如果一个远征探索舰队单独面对埃洛文斯，或许还有后撤的机会。 但是再加上对面那一个陌生的文明和陌生的世界…… 这是个陷阱，可这是一个舰队不得不跳进去的陷阱——因为陷阱的里面，是敌人！ 他目光闪烁着，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按照这个世界的24小时吧，不过我觉得真要是打起来，五次天启打击的动静怎么都能看得见，埃洛文斯也拦不住，见到天启打击的话，你们也可以立刻起航了。 『我会等到你们回来的。』炼金术大导师沉默了半秒，又重复了一遍：“一定要回来！” “哈哈哈！”雷克萨指挥官豪迈大笑：“别说得跟我们回不来一样啊，我们可是进攻方！” 旁边的调度管理人员摘下耳机：“指挥官，全舰队已经完成镀层，即将完全下沉！” “空间裂隙的位置确定了吗？通行空间呢？” “按照现有的数据来推算……埃洛文斯所在的地方，空间裂隙的尺寸足够旗舰通过！” “下沉！”雷克萨将军说着朝着话筒另一边告别：“我去作战了，还有什么话，等回来再说吧。” 『智慧种荣光永存。』 “智慧种荣光永存——全舰！浮空法阵充能准备，应对下沉之后通过空间裂隙的不同重力环境冲击！” “明白——” “全舰所有远程投送火力准备，目标埃洛文斯！一轮齐射！破门——我们冲出去！” “是！！” …… …… 台场公园 混战的双方此刻都逐渐打发了性子，语言不通是大忌。 并不能互相沟通的人类尚且人脑子打出狗脑子，遑论现在这种明显不是人类的家伙。 创世纪里说神不容许人类离开本位，破坏神所定的纪纲，就连不守本位的天使都会被拘锁留待将来的审判。 为了阻止人类建造那通天的高塔，神在一夜之间变乱他们的口音，使他们无法互相沟通，自此分散全地。 巴别就是“变乱”的意思，建造中断的塔便叫巴别塔。 耶和华惟有将之归结为人类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自负，并写下了巴别塔的故事。 所以书同文的政哥哥能说什么呢？只能是呵呵一乐罢了。 神恩世界的通用语虽然是军团长书同文的结果，但那毕竟是建立在神恩世界语言体系之上的普通话，和地球无关，更和本子的台场公园无关。 神恩世界的战士们放眼望去，花花绿绿牛鬼蛇神，好家伙，没一个看得懂的。 地球的人类就更不必说了，知道的这是异世界的入侵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型漫展现场呢。 嗯，还得是福瑞控众多的那种，怎么这么多带毛的…… 舰二代人类和他的狼人搭档腾挪闪避，冲进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里，后者捂着肩膀，血流如注。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我们根本抢不下来桥头堡！” 侦察舰的作战方案其实很简单，当钉子扎根在这里，然后呼叫舰队。 大部队来之后如果要打，那就反包围这些家伙，侦察舰这个扎根的钉子就能够中间开花。 大部队来之后如果要撤，他们也有一个可以让大部队落脚的地方，相当于是在某个区域开辟出一块临时港。 可是侦察舰一来没有预料到这片地区地形这么复杂，又是冰山又是积水又是高楼大厦。 二来是没想到这些对手不是战职者，却有着不亚于战职者的中远距离攻击手段。 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伏击自己吗？！ “很怪，对面有三批不同的人。”舰二代人类探头往外看了眼，而后猛地缩回来。 在他的脸侧，墙角直接被一发不知道哪里来的狙击枪打碎，碎石飞溅，直接在他的脸颊上开出一道细小的血口子。 “第一批是和我们打近身白刃战的，那帮家伙太弱了，但是他们有很特殊的治疗手段，那个凝胶！” “他们都有凝胶，而且近距离接触战他们发现不是我们对手之后，直接就往后撤，远程支援手段太多了。” “那些铁手臂铁膝盖的？”狼人搭档松开手，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勉强不流血了。 纵然地球这边没有元素能量补充，甚至比迷航的无尽海洋世界还要来得‘贫瘠’许多，但是这并不妨碍狼人依靠自己强大的体质硬撑着，依旧保有一定程度上的特殊能力。 “不！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那批拉扯战线的！”人类搭档擦了擦脸：“开这枪的一定就是他们。” “早知道我们也该带远程武器的！”狼人搭档一拍大腿，懊丧不已：“之前拿那个黑筒子打我那个，一定就是最后那批人！” “巷战按理来说应该是我们占优势才对，可是对方却早早就有防备一样，看到那个临时的街垒了吗？” “看到了，你要拿它？” “拿不下来，或者说拿下来也没用，那东西应该是远程操控的，术士就在附近，但是藏着。” “啧——” 最开始和他们打的其实是就近的高天原的执行官，直接双方接触近战。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高天原的执行官被大批砍翻，或许是秉承着‘不把事态扩大到无法回转的地步’的心态，这些在近身战斗之中拥有绝对统治力的神恩世界战职者们下手其实相当克制，只是奔着解除对方战斗力去的。 如果是用枪来比喻的话，那就是只打四肢，基本不爆头，打废了然后试图控制住这些‘人质’并且制造机会。 可惜的是原本TPC就有针对异种的预案，作战方案里面明确认识到了近战的不利，所以中距离的APEX部队和远距离压阵的九局干员就插手进来了，侦察舰的陆战队打着打着发现自己被远程攻击集火了，不得已放弃掉即将到手的俘虏，强行突围往周边扩散，试图抢夺一些建筑充当支撑点。 按理说这也是非常正确的应对，拉近到白刃战不行，那就转入巷战，以此削弱对方的远程火力优势。 可问题在于周遭的所有建筑物和制高点，基本都在对方手里，防御强度一个比一个离谱…… 甚至于在那几个大型的类似某种公共场馆的建筑里，留守着能够越阶的本土战职者，真就见了鬼了！ 你冲进去，你发现一个和你同等级的战职者，你勇敢地举起了手里的长剑。 然后你被对方追着砍…… 你的队友赶到支援，比你高一级的队友勇敢地挡在了对方面前，举起了手里的长剑。 然后你和你队友一起被对方追着砍…… 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大问题？！ 这就跟一辆现代主战坦克嗖地一下穿越回上个世纪中期，然后看着一辆五对轮的老前辈杵在面前。 这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下意识都会觉得自己必然获得装甲战争胜利吧？ 结果这个时候对方从履带里掏出一杆歼星炮——五对轮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陆战队被打散了，如果想要强行汇合……” 舰二代搭档说着，语气微微沉了下来。 如果想要强行汇合，那就只能不计代价地开杀戒了——冲直线，破开沿途所有阻碍，强行冲阵。 这种程度他们做得到，甚至这本身就是他们的作战方式之一，当初人族第一军团的剑神攻坚团就是这种打法。 无视所有阻碍，无视拦截和拉扯，直接走直线凿穿防线，轮换锋矢阵，一往无前。 依靠这种蛮不讲理的一力降十会，剑神攻坚团曾经在一天时间里凿穿过兽人种二十二道防线。 天知道兽人种的大萨满在面对一支孤军深入包围他的剑神猛男部队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周围五十万兽人部落被这种超限度闪击战给打成了纸面存在部队，那种兵力优势不比现在的这些人类来得强？ “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狼人搭档呲了呲牙：“那会儿我们在草原上，阿姆吓唬我们就说你们人类种的剑神团来了，不听话的狼崽子要被碾过去。” “呵，你都说是不好的回忆了。”人类搭档看了看表：“按照预期的作战约定，如果巨龙种或者天使种突围出去了，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呼叫舰队了。” 陆战队是大头兵，只能在地上跑来跑去，但是巨龙种和天使种不一样。 他们的突围能力强悍无比，甚至都不需要什么大型空地起飞降落，随时随地都能冲上蓝天。 他就不信这些异世界的人类种也有这种手段——除了那个疑似鸟兽种的大家伙之外。 “如果20分钟之后还拿不下一个支撑点，就要强行冲直线返回侦察舰位置，到时候我冲前面，你喝一瓶燃——” 「轰隆——————」 巨大的震动和坍塌的响声传来，他们所在的这个中等大小的平层建筑一角被直接压塌。 拉顿扑闪着翅膀，胸前的伤口还带着熔岩一样流淌的血液，双爪死死地按住一头倒霉的水系巨龙。 另外一头巨龙在拉顿的身侧不停地攻击它，然而双方体型的差距，让拉顿和天生纤弱的水系巨龙对比起来也有了优势，简直就像是一只泰迪在努力撕咬一只狼犬一样徒劳。 皮糙肉厚的拉顿曾经硬扛过一枚N2航弹，即便是六翼天使提尔那种常规洲际导弹的攻击也只是给它开一个不算致命的贯穿伤，搭载水下作战背包的水系巨龙这会儿很是有点老鼠拉龟无处下嘴的无奈。 尽管拉顿的半边身子被它攻击得一片狼藉，但撑死就是个皮外伤，多缠二两绷带都觉得浪费那种程度。 水系巨龙悲鸣一声，重重地撞在拉顿的腰间，龙爪扣住它的鳞甲，贴脸又是一记包含愤怒的龙息。 拉顿像是一个大高个子被人用滚烫的火锅底料泼了一脸，晃着脑袋往后踉跄退开，重重地撞在一幢高楼上。 那高楼摇晃了几下到底还是没坍塌，只是拉顿的身子嵌了进去，翅膀反倒是没办法张开护住自己的头面。 “耶！又是一间！”不远处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高兴地呼喊着，比划了一下拳头。 舰二代人类和狼人搭档下意识扭转目光望过去，后者也望过来。 双方对视了一眼，那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举起双手比划了个“你们继续我路过”的安抚姿态，缓缓退到了道路拐角里，随后狂奔消失。 但是他消失了，另外却又有几个从拐角跑出来的年轻人仓皇大叫着，试图躲避塌陷的落石，夺路狂奔。 “快跑啊！还傻站着干嘛！”一个年轻的男孩看到这边两个站着的傻子，往前跑了两步，又折返回来。 他冲过来一把拽住这俩货，往坍塌的反方向跑去：“快去避难！避难所在二三四号展馆！现在不是看泰坦巨兽的时候啊！” 全程没听懂他说什么的两人跟着跑了几步，而后对视了一眼，齐刷刷抬手砍在对方脑后。 少年郎身子一软，往前软趴趴地倒下，被狼人搭档一把揽住，而后放到了走廊的角落里靠墙坐着。 “……说起来有件事我没想明白。”狼人搭档望着这个少年郎，很是疑惑。 “什么事情？” “为什么这些异世界的人类和你们长得这么像，而且为什么他们不怕我们——他们真的是敌人吗？” “不知道。”舰二代人类叹了口气：“但是打到这个地步，除非我们哪一方获得了能够喘息的优势，大家才有可能坐下来谈一谈，不是吗？” 要么有一个稳固的桥头堡以及一批能够让对方忌惮的人质。 要么直接投降被对方全部抓起来捆好慢慢审查。 虽然第二种更方便，但是智慧种联军还没有主动投降的习惯——那就只能打了！ 他们说话间，走廊又在摇动起来，很显然拉顿和巨龙之间的殴斗还没结束，并且随时有可能波及这些建筑。 狼人搭档咬了咬牙，从后背摘下那合拢的长弓，展开之后拉上弓弦，从怀里取出几枚水晶模样的箭头。 “我去吸引那个鸟兽种的注意力，你带着这些平民离开这边……战争是战士的事情，和他们无关。” “巧了，后半截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人类搭档探手按住他的弓：“但是吸引注意力，我比你在行。” “你这都要和我抢？” “别忘了我们的任务，你喝一瓶燃血药剂，然后抢高点，近战你比我强。” “……我就这么几根寒冰箭，你给我省着点用！” “小气，战后报销配给你用多少给你报多少。” “这是非制式的，能报个屁！” “我爸是舰长！” “——咳，那个，多报几根行不行？” 两人对视了一眼，而后俱都咧嘴一笑，互相在对方的肩膀上锤了锤：“我去抢点，你去拉扯，高点见！” “抢到了嗷一嗓子，我带人来支援你。” “好！”狼人搭档掏出一瓶火红色的血液一样的东西，仰头直接喝干，而后浑身的筋肉隆起一个夸张的程度：“这东西真是有够……难喝……” “听说已经在开发新口味了，狼桃味你要不要试试？” “那不就成毒药了吗？” “这样显得比较炫酷——”人类搭档眸光猛然一敛，抬手张弓搭箭朝向身后的天花板。 原本只是水晶箭头的寒冰箭在搭上弓弦之后散发微光，尾部伴随着拉弓的姿势延展出一根散发着寒意的冰箭杆，长箭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很厉害的东西。 狼人搭档扛起那个少年郎，深吸了一口气：“3——” “2……1……来了！” 天花板被轰然洞开，拉顿的一截翅膀无意间从楼顶扫过，直接把这边中型展馆的天花板都给掀了。 也就是在这个房顶被瞬间拆迁的时候，一枚寒冰箭带着流光从内里冲出，重重地扎向拉顿的眼睑。 「嘎——」 拉顿眼睑一合，寒冰箭在它的脸上炸开，从眼睑到鸟喙都蔓延上了一层薄薄的霜冻。 “走！” “嗷呜——”狼人双腿屈膝蹲起，长嚎一声当即跳起来足足六米高，几个蹦跶就朝着另外一边冲了出去。 人类搭档拉弓搭箭，朝着反方向狂奔，一边跑一边继续瞄准，眼角的余光瞥见躺在一遍地上生死不明的巨龙，牙关紧咬：“该死的鸟兽种，要是旗舰的巨龙编队在这里——” 如果不是侦察型的水系巨龙，而是别的更擅长战斗的巨龙，这个大号的鸟兽种哪里能这么嚣张。 要是旗舰上的舰载巨龙部队大队长在这里，纯血圣阶金系巨龙搭载空战背包，能把这只鸟兽种打出屎来！ 拉箭骚扰着拉顿，舰二代人类一个翻滚绕开塌陷的巨大建筑物落石，朝向坠落的水系巨龙的方向前进。 可是冲到近处，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女人拦在面前。 后者似乎在观察什么，听到身后有动静才转身，上下打量着他：“你……也是巨龙的眷属？” “你说什么？”舰二代人类有点疑惑——对方这一身打扮不像是战职者，更像是平民。 但是给人的感觉……怎么像是一头巨龙？ 红龙女王抬手按在那头坠落的水系巨龙颈脖上：“它只是昏迷，还没有死……活生生的巨龙啊……” “平民！离开战场！”舰二代人类看着她的举动，眼角抽了抽：“放开你的手——立刻离开这里！” 水系巨龙的胸腹还在缓慢起伏着，这意味着它还没死。 要是它一个不注意翻身，这个孱弱的异世界人类怕不是直接就被压扁了。 “语言不通，没办法交流，实在是个大问题。”红龙女王想了想，摘下自己的手套。 拉顿侧着头瞥了眼红龙女王，又瞥了眼这个手下败将水系巨龙。 泰坦巨兽之间只要一方躺了，另外一方很少有赶尽杀绝的时候，除非是本身天生敌对的物种。 正常来说打输了就是小弟，拉顿还蛮高兴自己能收俩小弟的，所以它并没有补刀的意思。 而后它把头歪过来另一边，之前被扎了一下的大眼睛侧下去，看着那个对着自己射了点什么的小不点人类。 尽管它很是有种踩死他的冲动，但是老大严令它主动伤害人类。 自己又不是那条犯错还能被放过的臭鱼…… 愤怒的拉顿跺了跺爪子，不满地嘎了两声，扑闪着翅膀想要假扮不注意把人吹飞。 可是扇了两下没反应，友军单位红龙女王撑起一面无形的护盾，拉顿这才不满又高傲地昂起头，腾空而起。 它要去找之前那个小鸟的麻烦了——顺带还有那只大虫子，怎么会有比自己还大的虫子？能吃么？ 鸟和虫算是生态链的天敌，拉顿带着高压的焚风冲天而起，舰二代人类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可是这边松了口气，另外一边这是准备和自己决斗？不然她摘手套做什么？ 然而在红龙女王摘下手套，露出那带着细小皲裂伤口的手臂的时候，那股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展露出来。 一层红色的细密鳞片，从那些看起来像是荆棘刮伤的结痂伤痕里长出来，红龙女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鳞片刺破血肉，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尽管鲜血缓慢渗出来，已经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滴落了。 舰二代人类似乎看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你是半龙人——不对！你是巨龙的血裔？！” 巨龙和人类生下来的人是半龙人——别问怎么生的，半龙人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但还有一种巨龙和人类的结合，是通过血脉继承的方式‘转换’而来的。 圣阶长老级别的巨龙，将其龙血龙魂置换给人类，这种存在被人类种成为龙裔，或者叫做龙血战士。 只不过这样做太过浪费，即便是在历史上也只有极少数和天空龙巢签订了契约的龙骑士获得了这样的力量，他们继承那些因为年龄太大自然逝去的巨龙长老的遗志，作为天空龙巢的外族守护而存在，通常是以更为方便的人类姿态去处理一些对外事务。 每一个龙裔，都意味着对方和巨龙种关系密切，要知道天空龙巢数万巨龙繁衍生息好几千年，也只是诞生过不到一百位龙裔，这其中人类种还不是全部，还有一部分兽人种。 舰二代垂下手里的弓箭，有种微妙的感觉：“你——不是敌人？” 朋友的朋友，似乎就不应该是敌人。 “我听不懂你的语言，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放下武器，我们更希望和你们交流，而不是战争。” 红龙女王说着指了指对方手里的弓箭，然后摇摇头，示意暂时收起来，不要打。 舰二代咬了咬牙，抖了抖手里的长弓，弓弦松开，一把大弓折叠成手臂长的三截。 “如果你是龙裔，那么这个世界一定有巨龙才对——我们来自神恩星！我们不是敌人！” 话音未落，天上的光云闪烁着剧烈的波动，一轮天灾级别的攻击如同天上坠落的陨星，轰然落下。 两个人下意识抬头，而从天上俯瞰，他们周围不知道多少零散作战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做着同样的动作。 “那是舰队！”舰二代瞪大了眼睛：“舰队来了——我得通知他们！这里有龙裔——有巨龙！” 红龙女王皱着眉头，这一轮天火坠下，空气都在颤抖，仿佛天空在燃烧。 对方的援军到底是什么东西？会喷火的大怪兽吗？先是冰，然后是火？ 不过已经不需要她纠结了，在天空上出现大规模攻击迹象之前，一直都在压制侦察舰的XIG空中基地已经升高。 人工星门被冻成了冰山，反而省了XIG空中基地坐底降落的需要，侦察舰也被它炸得近乎废弃，遍体鳞伤，眼见着没有了反击的能力，迫降在了一片空地上。 可怜的侦察舰估计从开出船坞的那天起，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一艘吨位超过自己接近60倍的空中钢铁母舰对殴，甚至还是对方在上面！ 它努力了好久，也只是给XIG空中基地的底层甲板多开了几个洞罢了…… 『我是女娲，各单位请做好抗冲击准备！跨洲际空中打击即将抵达！』 『我是XIG空中基地，各单位请做好抗冲击准备，XIG空中基地即将投送所有火力，各单位注意避险！』 伴随着女娲和XIG空中基地的双重警告，天空之中一左一右亮起两蓬辉光。 左边是跨越云层，带过一道漂亮的大弧线，正在由远及近快速闪耀的流星群。 跨洲际空中打击，最大当量常规弹头，一百一十五枚空中预爆——它们后发先至，飞得比舰载机集群还快，林上校还在后面。 而右边则是展开了上层甲板所有火力投送通道的XIG空中基地，愤怒的它此刻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刺猬，超过一百二十个垂发单元连续喷涌出剧烈的火光，密集的尾焰和浓烟甚至像是拉烟幕一样交织成一团灰云，把它笼罩在半空中。 中间是埃洛文斯支撑着的空间通道，祂现在已经不想说话了——来自深海世界的舰队固然是钻出来就要面对两面包夹芝士的待遇，但祂自己又何尝不会被糊一脸呢？ 这波啊，这波绝对是工伤…… 夺目的光华从地面绽放，一个巨大的身影如同神明一样缓缓站起。 祂比高楼还要高，比山岳还要伟岸，比光之巨人还是像是光之巨人。 然后祂双手交叉在身前，开始蓄力一个哉佩利敖光线的起手式，正对着埃洛文斯所在。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他们出来了。」 “……好像哪里不对。”哉佩利敖光线技能蓄力到一半，光之巨人动作顿住：“你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你TM还等什么啊！我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怎么很眼熟？我告诉你没可能再给你拉一次投影！我没力气了！」 “不，我是说这舰队很眼熟……靠！这旗舰——这不是我的远征探索舰队吗？这是当年迷航的第三舰队！！” 「啥玩意儿？」埃洛文斯看着被自己故意放出来的舰队，凑近贴脸了总算是看到了对方的旗帜。 这—— 「***！你是不是有病！」愤怒地直呼军团长的真名，埃洛文斯当场骂娘：「你拿你自己的人打你自己的舰队！你有什么大病你为什么不去死！！」 “自己人！终止攻击！” 「晚啦！」 “……未必，埃洛提斯！借给我力量吧！当宇宙中两股强大的力量相遇！就会一键叫爹！” 「什——等等！你不要过来啊！！」 舰队终于冲出了空间裂隙，东风夜放花千树和齐射的垂发导弹如约而至。 光之巨人在空中高举双手，反向旋身，像是托举着整片天幕，往上抬起。 火光——蘑菇云——无尽的璀璨—— “喂，借我一秒钟啦……” 「你去死！去死两次！我弄死你啊！」 “啧——我请你吃糖堆儿？” 「……我要猕猴桃的。」 “好，我让二姨给你做。” 无尽的璀璨的光芒之中，来自异世界的舰队，于空中坠落。 而后舰队望见的，便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威严肃穆，强悍无匹。 一轮煌煌大日高悬于天上，扩张开一个横亘近千米的空间，各种导弹在光圈外爆炸，分毫不能伤到光圈内。 “第三舰队。”那个光之巨人这么说着，一手撑起光圈，一手托起舰队：“雷克萨，好久不见……” “……？！”旗舰刚冲出空间裂隙就被控制住，雷克萨将军已经准备启动天启打击了。 但是听到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手按在发射台按钮上的雷克萨将军呆滞地抬头，满目错愕。 这团光……光？！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 第1280章-虚假的小仙女，真实的军团长 远征探索舰队出发的时间点，其实是在三界大战之后。 当天界这个最大的对手被打败，整个智慧种联军其实处于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状态。 按理说这个时候就应该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铸剑为犁解甲归田——但是做不到。 如果有认真读史书，就会发现如果一个国家想要‘做点什么’的话，其实开国的时代是最有魄力也最有可能的。 不仅仅是因为开国之君自己有着长远的战略眼光，还包括了一大批开国的文臣武将都经历过乱世，无所畏惧。 远征探索舰队的初衷，就是在这么一个心气高昂的大环境下，彻底探索神恩世界，扫清寰宇。 军团长一再重申，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不能解决这些问题，探索更广袤的星空无异于痴人说梦。 为什么第三远征探索舰队把埃洛文斯看成是对手，甚至不惜整个舰队跃迁也要和它开战？ 因为在扫清寰宇彻底探索神恩世界的目的前提下，埃洛文斯这种‘异类种族’的霸主本身就是计划目标之一。 佐伊卡当年吞噬原罪的力量为己用，险些成为破灭根源体，造成的危害之大，难以言表。 最简单的对比，现在的埃洛文斯只要不要脸一点，甚至可以让艾丽娅叫她姐姐。 可是当初拥有差不多等级力量的佐伊卡，同样是残魂，却只能是被困在意识海的烟盒里，权当不存在。 鸟兽种也因为佐伊卡的野心而没落，智慧种联盟倒是没有把鸟兽种除名，但是鸟兽种自己已经够不到一级种族的边儿了，沦为三流，边缘票数只有那么无关紧要的一点点。 那个时候埃洛文斯已经被军团长击杀在了历史长河里，仅仅只是留下一个传说一样的名号，自然无所谓了。 可是现在埃洛文斯居然没有死！死掉的时空怪鸟才是好鸟，还活着的，那就得再死一次！ 派遣出十二支不同的舰队，奔赴十二个记载于各类神话史诗里面的传说，远征探索舰队本身就是去攻打他们的。 当年这十二支舰队从出发到返航，预期时间都是一年左右，最晚也不过一年半。 部署完神恩世界大远征的军团长，其实已经在和光明神王的战斗中触摸到了更高的层次，身体无法完全容纳庞大的灵能，飞升在即，这一年时间都是他端坐金马桶强行压下来的。 不动用力量，将自己完全当成是一个容器，禁锢住狂暴的灵能。 帝皇不能动是为了堵住下水道，军团长不能动是因为自己就是——划掉——自己太强了。 一年时间里，有远征舰队成功抵达目的地展开前哨站，也有在半途上遇到巨大风暴被迫折损提前返航。 更有在后续进攻之中因为对手的强大而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比如悲壮牺牲的第四远征舰队。 他们攻打史前终北大陆的不净之源阿布霍斯，因为后者的污染太过强大，以至于第四远征舰队决定独立完成任务，以免污染扩散重演原罪污染的危机。 他们动用了高维天启传送的能力，以舰队自身为射击诸元，远程呼叫了足以击沉整块大陆的攻击。 被舰队困在伊夸洞穴的阿布霍斯，就此连带着整个第四远征舰队彻底埋葬，连带着整片史前终北大陆沉没。 原本的沃米阿德雷斯山脉被硬生生打成了海峡，智慧种联盟通过各种手段，确信阿布霍斯已死，第四舰队完成了使命。 除此之外第七、第九、第十远征探索舰队都遭受重创，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 第十远征探索舰队的旗舰指挥官和旗舰一起断后，整个舰队只回来了两艘后勤舰，舰队指挥官一整个家族八个男丁全部阵亡，他的女儿给军团长带回来一柄残缺的大剑，那是当年军团长赐予他的仪仗剑，半柄长剑上足足十一个豁口，全是劈砍出来的，第十舰队用自己的行为展示了自己的忠诚。 远征舰队陆续回返，一年半之后，整个清扫神恩世界的远征探索计划基本成功完成。 第三探索远征舰队是仅有的一支被判定为‘失落迷航’的舰队，因为他们是突兀地中断了本部的所有联系，并非战损，而后续的探索部队顺着原有航线过去，也没有发现任何残存的痕迹，对方就像是原地蒸发一样。 在刨除了‘第三远征探索舰队背叛了联盟’这么一个近乎于自绝天下的无厘头可能之后，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他们已经失落的现实，推断应该是直接被虚空吞噬。 所谓的失落迷航其实不过是‘完全沉没’的一种安慰性质说法。 神恩世界很大，但是这么庞大的舰队毫无法抗能力地完全消失，意味着危机更大，鲜有重新回归的可能。 这种感觉其实容易理解，倘若是一个普通人出事，那可能是遇到了某种危机。 其他人只要及时赶到就能施加救援，与其说是和希望赛跑不如说和时间赛跑。 可要是艾丽娅、神仙姐姐之流出了事，谁能救她们？ 她们可以变成光守护民那桑，但是民那桑并没有能力应对她们变成光都无法抵御的敌人。 第三远征探索舰队的失落迷航被判定为重大军事部署失误，因为露露耶地区所在的航线参考有问题。 当时的军团长一力承担了所有错误，毕竟攻打露露耶这么一个目标是他选的，数万名精锐战职者的折损自然也是他的责任，参谋本部不过是忠实地执行了军团长的命令而已。 随后他顺理成章地交卸掉了最高指挥权，只保留了战时绝对指挥序列的权力。 至于再然后，就是一整个人类城市因为空间震荡坠入虚空，军团长悍然出手打破空间壁障前往救援的事情了。 因为动用了超过限度的力量，他的身体再无法维持先前程度的平衡，把整个城市从虚空之中拖出来也没办法再度送回人间界，只能任由其坠入地狱界的‘土匪横行’的混乱区域。 三界大战之后，智慧种联盟虽然名义上统御整个神恩世界，但是大家都知道没有。 因为三界太过广袤，除非等待数百年人口超级大爆炸才能够触碰到所有角落。 在此之前，神恩三界就像是那些新成立的国家一样带着百废待兴的朝气，同时也残存着不少这些土匪流寇级别的势力，再加上地狱界本身就只有霸权的名义而没有大一统的文化根基，数万人不得不以长途迁徙的方式回返人间。 接应失落城市难民的事情，在军团长看来不是难事，再加上在他离开之前，就已经通知了深渊龙后和智慧种联军前往救援，所以他直接在地狱界灵肉分离，灵能飞升。 再然后才是新世界的开头，一个咸鱼一样不再伟光正，不再高大上的倭灵 扒鷗零疚 散熘诌帬退休的家伙渴望当一个废物的故事。 至于现在？ 呵呵，当着手下的面，军团长自然还得是那个军团长…… 『侦测到次级空间波动，正在核查共振频率——是巢虫种！』 女娲的声音响彻全场，警示所有人，这会儿有坏逼想要趁着浑水来摸鱼。 探索远征舰队和埃洛文斯的动静属实是有点大了，再加上空间权柄本身就被乌素姆所掌控。 这边这么大一个空间裂隙，半梦半醒的乌素姆都被吸引了过来，没理由有主观能动性的巢虫种不会注意不到。 它们这会儿正被乌素姆殴打呢，不知道憋了多大一口恶气，抬头瞧见旁边还有个叫嚷着‘踹他裆扯她头花’的乐子人，这不得冲过来给上一拳狠的？ 光之巨人抬头，空间裂隙之上，不仅仅只是巢虫种的突袭，还有另外一道漆黑厚重的阴云正在形成。 “埃洛文斯，你的愿望快要实现了。” 「啥玩意儿？」埃洛文斯诧异了一下，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夭寿啦！祂怎么也醒了？！」 埃洛文斯想要挑动人类去**素姆，究其根本就是想要弄醒乌素姆之后，坐看乌素姆和这个家伙对上。 ——加坦杰厄！！ 而且根据埃洛文斯的观察，乌素姆大概率不会是加坦杰厄的对手。 那么驱虎吞狼让盘踞地球的加坦杰厄把乌素姆吞掉，埃洛文斯这个渔翁自然也就有机会在此谋求空间权柄。 但不是现在啊！埃洛文斯麻了，祂现在是真的快被艾丽娅给榨成油渣了，怕是跑都跑不过。 “雷克萨，我还能相信你吗？”光之巨人低下头，望着旗舰的舰桥。 实际上那旗舰和在光之巨人的体型已经差不多大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和一匹猛虎之间的体积差。 雷克萨指挥官拔出长剑，半跪下去，双手托举长剑奉上：“第三远征探索舰队永远忠诚于军团长！” “那就展示给我看吧！埃洛文斯不是敌人，巢虫种才是，还有另外一个……” 光之巨人放开舰队，身后隐约浮现出一个更为恢弘的身影，通天彻地，云层之间一双纯金色的眸子缓缓睁开。 “老规矩，最强的交给我，剩下的——” “剩下的，交给我们！我们将会在您的带领下不断冲锋，直至获得最后的胜利！” 雷克萨将军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是近乎颤栗的兴奋。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那是以前的神恩世界！那是以前的人间界！ 人族第一军团！就像是当年那样！！ “舰队全体！展开阵型！全舰远程投送火力准备！天启打击重新充能！左满舵！前进四！” “动力系统过载警告——” “那就让它过载！在流干最后一滴血之前！没有人可以越过我们的防线！满速！三轮齐射！” 天空之中展开两道不同的空间裂隙，如同两只来自不同邪神的眼眸。 它们的规模比起原本那道自然生成的空间薄弱点而言要小很多，但依旧称得上是天灾。 左边的是巢虫种，而且是母虫驾驭的一只类似眼Q的超兽。 和乌素姆干了一架不是没好处，它们自己横跨空间只能靠飘，运气好撞上物质维度那就是一顿美餐。 遇不到那就沉睡休眠，积蓄力量，饱一顿饿一顿没个定数。 但是架不住现在乌素姆给开门了啊！ 好家伙，巢虫种的母虫见到熟悉的梦开始的地方，登时就是一阵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是你——又是你！」巢虫种母虫的声音震颤着响起，带着金属的激荡质感。 原本的碎片空间被硬生生切下来一个角，连带着损失了不知道多少血肉储备。 这让本就不宽裕的巢虫种家庭可谓是雪上加霜，后续的虚空同化吞噬更是差点把碎片空间本体个卷进去。 狼狈逃命的母虫越想越不对，越想越气——对方别是假的吧？ 人族第一军团和军团长固然是刻进了DNA的忌惮对手，甚至曾经击杀过上一任母虫。 但是自己真就那么倒霉，去哪里都能遇到祂？ 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可能，这个军团长是个知道那些事情的冒牌货，俗称唬人的？ 而且蓝星和地球这两个星球的物质维度拥有各自完善的生态圈，生物实在是太丰富了！ 这种程度的血肉，让巢虫种做梦都在梦到掉进米缸里的快乐，自助餐厅扶墙进扶墙出。 一只眼Q模样的超兽艰难地从左侧的空间裂隙里挤出来一个脑袋，眼眸剧烈颤抖想要睁开。 母虫取巧投送过来这么一只不算大家伙的超兽，准备探探路，再不济也能给那个假冒的军团长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的敌人是我们！”雷克萨指挥官站在旗舰的舰桥最高处，高举大剑，剑锋向前：“你的性命我收下了！” 他如今压根不像是个舰队主官，反倒像是当年在人族第一军团里当脚男的模样，只要无脑冲锋就对了。 眼Q超兽一抬头一睁眼，一支带着微光悬浮在空中的华丽舰队，就这么杵在脸上，而且还在不断抵近。 “……” 那只虫子一样的超兽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而后脑袋往后一仰。 “？？？” 不是——自己是走错路了吗？ 这？！ “天启打击预热完成！” “那就发射！开炮！！” 雷克萨将军甚至都没等到这艘战列航母的船头完全调转，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天启打击的发射台上。 正在掉头前进的旗舰抬起那三联装的巨大炮口，以一种舰炮上刺刀的风格一舰首扇在超兽的脸上。 后者晕乎乎地昂起头，于是那炮管也就直接怼进嘴里了，浩瀚到如同彩虹桥一样的光芒从积蓄到发射只用了短短的三秒钟，这只超兽的后半截身子直接在光芒之中被湮灭。 没有声音，也没有巨大的爆炸，极致的能量释放带来的是极致的破坏力，湮灭掉射程内的一切不服。 数秒钟之后，一轮天启打击缓慢停息下来，旗舰的速度肉眼可见降低了一截，像是开启了慢动作回放。 然后与之相对应的，那只眼Q一样的生物，只剩下被炮管戳进去的前半截头颅往前滑动，带着焦黑和糊臭味如同面包边一样缓缓地耷拉下去，撞在舰首炮管的基座上。 从出场到退场，巢虫种的超兽只说了一句话，全程不到10秒钟。 雷克萨将军举起手里的长剑，剑芒纵横，一剑把死去的超兽的头颅劈开。 “军团长命令！歼灭巢虫种！活捉母虫！舰队三轮齐射！” 不，我没有让你们打过去的意思，光之巨人很想捂脸——自己当年就是这么被架着往上的。 谁知道「人族第一军团」这么一个带着强烈军事铁血意味的名称，最开始只是一个五人佣兵队呢？ 甚至这五人里面真正的人类都还只有俩！ 剩下的一个挂着贵族头衔但需要打工养活自己的精灵、一个伪装成坐骑的翘家不良巨龙幼女。 以及一个姐贵狂战士，前期就是这位全程都在C，后期的话对方基本就是陆军二把手了。 可怜那个时候的两个人类何等样菜鸡，一个只会火球术，一个只会弱鸡的治疗术。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才发现治病救不了神恩世界，改成用大剑的？ 光之巨人这么回忆着，身后的Q版量子龙神彻底睁开眼眸，望向天空。 “归曼火花一闪，雷杰多人头落地。”她收回思绪：“怎么样都好，总得用拳头说话啊。” 「……你是归曼？」埃洛文斯带着希冀：「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不，我现在是雷杰多。” 「嘎？！」 “加坦杰厄！继续沉睡下去吧！现在还不是你苏醒的时候——龙神破壳萌！MEGA进化！使用催眠术！” Q版量子龙神无奈地翻了个纯金色的白眼，在只有埃洛文斯看得见的概念维度，掏出来一个应当是锤子一样的东西，那比山岳还大无数倍的锤子重重地砸在加坦杰厄那只睁开的眼睛上，此时此刻，恰如海神号上的彼时彼刻。 享受婴儿般的睡眠吧！ 浩荡的灵能就此绽放，一直高悬于概念维度的灵能太阳卷起震撼的风暴，就连星空都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到激荡。 巢虫种母虫一边尖叫着一边夺路狂奔，灵能穿透那道空间裂隙，就像是阳光灼烧到冰川一样，血肉都被融化蒸发，乌素姆的一根触手在空间裂隙对面一闪而没，像是被烫到之后猛然缩了回去一样。 加坦杰厄发出一声愤怒的梦呓，距离最近的所有人头脑像是被重锤猛地击打了，一片空白。 而在这浩荡的‘阳光’之中，那消耗光了所有力量的光之巨人，缓慢地从空中缩小、下落、变回人型。 那是一个浑身带着光边的少女，慈悲如同圣母，圣洁无比。 她站在空中，如同站在大地之上，朝向异世界舰队的方向伸出手：“欢迎来到新的世界。” 雷克萨将军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大从煌煌大日一般的正常作战形态变身缩小，最后当着他的面变成了一个妹子。 “……” 面对巢虫种母巢也敢叫嚣着‘打过去’的悍将猛男，张着嘴，又闭上，嘴唇蠕动了好一阵。 最后他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眼见着估计冒金星了，这才甩了甩头重新望过来。 “……你什么意思？”艾丽娅望着他：“不认识我了？” “殿下，你这——不是——我——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啊！” “雷克萨！”圣洁的光之少女顿时不圣洁了，落在旗舰甲板上当场一脚踹了过去：“我变成什么样还需要问你的意见？马上给我把舰队降落下去！谁TM让你直接突脸的？啊？舰队作战规章制度里教过你一言不合挂D旗吗？混账！” “别、别打了……降落！快快快！全部降落到地面上！” “反了你！这么大一个舰队给我带丢了，知道我有多难做吗？” 光之少女甩出一根马鞭，指着比她个头高俩脑袋的猛男指挥官：“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要是你的失误，就算是你上司再怎么想保你，我也得毙了你！” “殿下——真是你！真的是你啊！” “你TM——” 第1281章-祝福拉顿 虚假的小仙女：圣洁温柔，嘤嘤嘤嘤。 真实的军团长：马鞭伺候，踹完骂娘。 或许在外界看来，军团长是那种运筹帷幄冷酷无情的高冷角色，走路带风，睥睨万方。 这种存在，就算是拉个屎都得是铁血无情的，坐在马桶上的姿势跟坐龙椅一样大开大合没有本质区别。 实际上呢？ 实际上人族第一军团最早的两代成员，和军团长的关系与其说是军队从属，不如说更像是超大型冒险团。 得前两代基本打光了，亲近的团员逐渐下放到各个部队去做军事主官了，这才逐渐有了铁血无情的气质。 军团长从来都不是那种冷酷的将领，尽管他表现出来的各种行径不仅冷酷，甚至可以说是暴戾。 但是对于自己人而言，军团长是个顶好的上司，动力妞子这么觉得，阿金也这么觉得，雷克萨将军更是这么觉得，因为雷克萨将军在下放到当舰长再到舰队指挥官之前，是剑神攻坚团的成员，人类种生产力大爆发时代的剑神。 他的顶头上司，在当年是军团长身边的狂战士女剑神，也是后来剑神攻坚团的副团长，陆军部队的二把手。 两个剑神攻坚团加起来才六百人，而且还是人类种最最精锐的地面作战部队，个顶个外放都是将官衔。 要说身为上司连这么点人都记不住，那也就别当老大了，尤其是军团长这种马上皇帝。 雷克萨并未怀疑军团长的身份，那种磅礴的灵能无法伪装——或者说有那种程度的个体伟力，对方也就不需要冒充军团长了，想要把他们捏死也不过是费点事儿的问题罢了。 只是这个军团长变成妹子…… 作为少数见过军团长面甲下真容的老兵，雷克萨将军表示接受不能。 难不成那个军中的都市传说是真的？为了躲避后宫起火的问题，殿下他…… 咳！ 雷克萨将军收敛心神，带着舰队降落到地面，庞大的旗舰上浮空法阵一一熄灭，舰队直接搁浅。 远征探索舰队为了应付极端的地形——比如说冰川、浅滩、险滩之类的大环境，是有短暂空中行进的能力的。 甚至如果不惜代价，他们还能够陆上行舟，就是有点费力气，平均百公里耗龙十八个。 还得是圣阶那种…… 搁浅之后的舰队虽然停下了火力投送，但还是按照既定的作战方式，撑起了防护罩。 一个半透明的防护圈，以旗舰为中心扩散开，和其他小型舰船上的防护圈融为一体，带着淡淡的金色。 少女站在甲板上望着这道护罩，眉头微皱：“你们舰队的能源供给还够吗？” “目前的话，进行一场短时间的高烈度战斗不成问题！” 雷克萨身为老部下，太懂自家军团长殿下的性格了。 她问这话从来都不是奔着嘘寒问暖去的，而是问他们还能不能打。 雷克萨将军能说什么？他现在恨不得掏出饭碗大吃三斗，顺带吞二斤牛肉，告诉军团长他尚能饭。 就是越看自家老大的背影，雷克萨将军就越是眼神微妙，最后不得不摸着鼻子低下头，继续忠诚。 没办法，这身板儿不像是当年那个能够扛起天空的老大，反倒像是 群VI⒏ 酒^~V虾〇丝#玲污阴损损的参谋长。 尤其是这个身材——啧，会不会自己想岔了，军团长殿下不是变成了女孩，而是变成了一个身材比较纤弱，长头发，容貌偏向女性的男性？亦或者这其实就是军团长少年时候的模样？ 据说在转职当战士之前，军团长其实是个野生牧师来着。 那会儿的他或许还是个纤细的美少年，牧师不都那样么，甚至整个教廷都好这口。 至于说雷克萨将军眼神微妙，自然也不是想到了一些形形的东西，他还没有二次元到对上司发情的地步。 他只是想起了参谋长所以后背心发寒而已…… 对方明明只是一个个体伟力堪称蹩脚的术士，但是整个军团没有谁不怕她的。 至于说原因？算了，雷克萨将军不想回忆起那些伤心的往事。 三大近卫战团还算是稍微好点的，各自有上司护着。 剑神攻坚团这边有狂战士女剑神，法神重炮团那边有人类种第一火系法神，再往上还有军团长时不时来视察。 要是换成普通的字头师，参谋长才是真正的活死神，或许有不服她的，但是没有不怕她的。 “舰队减员严重吗？”目送着Q版量子龙神给加坦杰厄来了一击重拳出击，艾丽娅并没有轻松多少：“立刻收拢队伍，能够进行陆战的成员以单舰陆战队为单位，预集结。” “是！舰队减员情况还好，可以应战！” “那就去救助民众，以本舰为单位，带陆战队去——不要去太多，免得吓到别人。” “是！” “还有，舰队里现在有几个圣阶？” “目前可以作战的话，三十五名！” “巨龙种呢？第三远征探索舰队的话……我记得巨龙种的大队长是芬妮丝？” 回忆了一下当年自己亲自签署的配置命令，军团长少女回头望过来：“她还在吧？” “对！是芬妮丝阁下，她现在应该是在机库准备出击。” “那就让她去把那个大虫子给我弄死！” 艾丽娅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只还在肆虐的白色蠕虫鲁利姆：“我不要活的，告诉芬妮丝，展示她的力量给这个新世界的朋友们看看，看清楚，看明白——有实力的的强者，退让起来才叫宽容。” “……殿下，您在这边，是什么职务？” 雷克萨将军压低声音，语气很正常，但是预兆很危险。 自家老大要是在这边受了委屈，他们现在就得抄起家伙打他妈的，甚至职务低了都不行。 “收起那些胡思乱想，这边也是我的家乡。”艾丽娅瞪了他一眼：“老实点！别想着打谁！” “是！”雷克萨将军顿时老实了，低下头应声：“您的意志至高无上！” “扯淡，学拍马屁那套也没用，先搞定这边的这些事情再说吧，等忙完了这阵再收拾你！” 雷克萨将军不但不怕，反而又是和埃洛文斯一样的感觉。 回来了，熟悉的待遇回来了！在智慧种联军里谁敢说收拾自己啊？只有这几个上司啊！ 有了老大心里不慌，雷克萨将军带着一群战职者当场转职大号步兵，提着剑就上岸了。 天上的阴云被逐渐驱散，动用了艾丽娅的本源灵能，半梦半醒的加坦杰厄到底还是被Q版量子龙神压制下去了。 但这种举动也带来了一个严重的后果，那就是现在的艾丽娅再度陷入一个贼去楼空的虚弱期。 虽然之前的她也是完全失去了个体伟力，只剩下本身的身体素质，但是那会儿好歹还有底牌。 现在底牌打出去了，没有了就真是没有了，Q版量子龙神甚至都因为之前那仓促地应对而再度陷入沉睡。 这个时候要是再出点什么意外，埃洛文斯力竭，她无以为继，能依靠的就只有人类本身了。 异种们决计没想到他们能这么有牌面，直接把加坦杰厄都唤醒了——绝对不是神恩世界舰队的锅——甚至还消耗了艾丽娅的一次变身，到现在为止她只剩下最后的一道光。 他们要是有这个本事早就不该反叛！ 直接跑过来找到艾丽娅，说我们能把加坦杰厄耗到底裤都没了，那不当场给供起来？ 全人类都得感谢他们好吧，结果这么大的本事就毒奶到艾丽娅身上了，什么果子哥行为，属实白送。 “女娲，用一次变身换一支远征探索舰队，这笔买卖到底是亏是赚？” 『无法判断，但基于理性逻辑分析，事已至此，只能接受现实。』 巢虫种被开金身的军团长吓跑，乌素姆晃了一圈估计也是被吓到了，直接润了。 加坦杰厄重新回去享受婴儿般的睡眠，艾丽娅和埃洛文斯暂时退出战斗，这波啊，这波是互相约掉了。 “让九局处理暗世界执行官，TPC的部队处理异种，这些算是地球内部事务，暂时他们不能参与。” 『明白，相关命令已经下发。』 “传令官——来个人！”少女抬声冲着身后的高大舰桥喊着。 那边有一堆看起来像是异种但实际上是兽人种的家伙在忙碌，忙碌的同时还偷眼瞧军团长。 军团长他们见过的呀，在大屏幕上，在典礼上，在阅兵仪式上，甚至在起航的时候军团长也来过。 但那个时候的军团长，一身帅气的重甲，华贵的披风，龙行虎步，走路带着铿锵的甲胄声，说话像是雷鸣。 如果说光明神王在当年代表了极致的神圣，那么军团长在民间的形象，就是极致的勇武和强大。 说他是三界第一美男子或许还需要打好多个问号，但说他是三界第一猛男，即便是巨龙种也没意见。 知道军团长掰弯了多少其他种族的妹子么？知道什么叫行走的荷尔蒙么？知道什么叫适度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反正军团长的拥趸里面，有不少是馋他身子的。 生物进化文明嘛，繁衍是大事，甚至是能够拿出来说的大事。 要不然深渊龙后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联席会议上拍桌子问军团长什么时候履行承诺和她繁衍下一代了…… 当年局势还不明朗的时候，整个地狱魔龙族群被深渊龙后带着投靠人类种，双方到底有什么交易，一直都是个谜，但深渊龙后能够在一帮实力仅次于她些许的女性面前亲切地问候军团长的发情期，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远征舰队的异种成员们还在犹豫的时候，天翼种的参谋叹了口气，展开翅膀飞出舰桥。 “冕下——”他半跪在艾丽娅面前，腰间的双翼收拢：“舰队听从您的命令！” “起来，不准跪！”艾丽娅摆手：“光明神王已经死了，没有人值得你们跪，我也不值得。” 叫她冕下的就喜欢跪她，这事儿她特别不喜欢。 雷克萨叫她殿下，激动地半跪下去举起佩剑那是古典骑士礼仪，展示忠诚。 天翼种这种聆听圣训的，就纯粹是以前的文化习惯陋习使然了。 “……” 天使种参谋暗暗松了口气，内心的顾虑少了一分，这熟悉的风格确实没错。 “舰队之前怎么能使用天启打击？”艾丽娅说起正事儿：“你们能联系到本土？” 天启打击理论上是有充足供能就可以使用的，毕竟这东西是高等精灵的核武器变种。 但核武器投放下去简单，按个按钮就行了，不需要保险的啊？ 联系不到本土，天启打击的法阵会被锁死无法启动，就跟核武器发射得不到授权密钥一样。 私自动用核武，这问题甚至可以和带着舰队走错路迷航一样严重！ “之前舰队遭遇了强敌，大导师强行解除了天启打击的锁定，并且将其连接到了旗舰的动力系统，理论上能够攻击四次，第五次的话，需要人工充能。” “好家伙……” 没有密钥怎么办？那就拆了核弹，掏出战斗部原材料，重新再造一个能炸的。 炼金术大导师这一招已经不算是釜底抽薪了，属于是另起炉灶，只是借了天启打击法阵这么一个便利。 “第三远征探索舰队的随军炼金术大导师……罗森堡？” “是，罗森堡大导师。” “他当初怎么没告诉我他有手搓核弹的本事？”少女叉着腰：“我省吃俭用每个财年批给他们那么多预算，他们要是有这一手，我早十年就能直接把天界给炸个底掉！” 天翼种参谋不说话了，这事儿是他能评价的吗？甚至都不是他该听见的！ “啧！这帮家伙……”少女咬牙切齿了一阵，而后肩膀垮下来，却又笑了出声：“好家伙——迷航都能跑到这里来，好！没事比什么都好！” 她说着拍了拍天使种参谋的肩膀，后者下意识挺直后背，而后又赶紧微微躬着身子以便对方更好地下手。 以前的军团长着甲之后身高接近两米，他是小矮子，现在的少女却比他还矮一个头，这种差异属实难以适应。 “冕下，我们就这么搁浅在这里吗？” “等下会有人来和你们交接的，安心，我这边的‘家人’都很好说话，朋友来了有美酒。” 想来共和国会很乐意接收一支可怜、无助、弱小、友好的迷航舰队的，请几万个朋友吃饭的钱，纳税人估计也不会介意，一个神恩世界的战职者怎么也比咳咳咳强，起码他们不需要学习上的陪伴者，受伤了也会自己治疗而不是二十五个陪护。 艾丽娅感受着脚下的震颤，这艘搁浅在冰面上的巨大旗舰正在变型。 这画面不知道多少高层可以看到，不过艾丽娅就是故意的——好好看好好学，羡慕吗？想要吗？害怕吗？ 当他们觉得你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时候，那你最好真的有，这已经是常识了。 艾丽娅脚下的甲板往前移动了一截，后面的主炮则是缓慢地转动着，将炮口朝向侧面，腾出空间。 作为一艘航空战列舰，即便是旗舰的常备主炮规格也难以承受天启打击的余波，必须要把甲板封闭，完全展开主炮的第二攻击模式，相当于一门主炮贯穿中轴。 地球蓝星这边和这艘旗舰风格类似的，大抵就是鱼肠号那种扛着一门电磁炮到处跑的潜艇了。 之前听说它还全程旁观了某不愿透露姓名的海狼级大黑鱼追踪大毛的无人巡航器，海狼级大黑鱼追得太近，傻了吧唧往上升的时候直接一头怼到对方身上，把脑门儿都给撞瘪了。 得亏那个时候大牙牙不在，要知道那艘无人巡航器可是核动力的，要是被大牙牙看到这些家伙污染环境，高低得让海狼级大黑鱼留半截螺旋桨下来抵罪。 “冕下——” 从突击状态退出的旗舰，恢复到直通式甲板的布局，一头金系巨龙从机库升上来。 对方的体型比起水系巨龙而言魁梧了不止一号，和拉顿比起来也不遑多让，然而说话的声音却是英气的女声。 当然啦，这不是用巨龙本身的嗓子‘说’出来的，巨龙状态下说出来的那叫龙语魔法，或者就是单纯嗷俩嗓子。 “芬妮丝，好久不见！” “冕下，我们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您，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但是您的神威依旧如同圣日浩荡。” 金系巨龙低下头颅，龙吻上颚抵在甲板上，额头朝向艾丽娅：“我能感受到您的威压，感觉就像回到了本土。” 这是巨龙种表示对上位巨龙尊敬的方式，类似人类的半跪礼仪，艾丽娅伸手就能触碰到它的眉心。 当然啦，还有另外一种表示方式，那就是直接倒过来露出柔软的肚皮，以示臣服。 只是目前为止只有一头巨龙对艾丽娅这么展示过，那会儿的军团长还是个战士，不是龙骑士…… “芬妮丝，去吧。”艾丽娅摸了摸它的眉心：“我现在很虚弱，没办法对抗这些敌人，就靠你们了。” 金系巨龙芬妮丝当即抬起头颅，眼眸之间闪耀起淡淡的光芒：“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长，先作战吧——看到那只白色的虫子没有？击杀它，展示你的力量。” “看到了……那个鸟兽种*（六）冷倭+:貳删是VIII⑧俬群撩怎么回事？是友军吗？” “……算是吧。”艾丽娅叹了口气，拉顿实在是太丢脸了。 它扑闪着翅膀，被白色蠕虫鲁利姆喷出来的寒气逼得四处乱窜，活像是一只被追逐的鸡。 得到了艾丽娅命令的金系巨龙芬妮丝昂首发出信号，双爪踩上弹射平台，收敛起翅膀，身上披挂的炼金铠甲完全合拢起来，如同人类骑士放下面甲一般。 “舰载巨龙大队——芬妮丝·芬撒里尔！编号GAT-105A！出击！” 它的背后，四个巨大的喷口开始喷涌出炽白色的烈焰，推动着它穿戴着这一身重达百吨的炼金铠甲冲向云霄。 即便是以体能强横著称的巨龙种，在搭载了超重型多用途套装之后，也需要这种方式提供初始动力，不然难以起飞，只能是当走地鸡。 但是起飞之后就好办了，展开的炼金铠甲会提供给相应的浮空辅助，这种BUFF叠加之后相当于一架白天鹅级别的超音速战略轰炸机拥有了丝带姬威龙级别的高机动性，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拉顿恼羞成怒地望着面前这只浑身覆盖着冰霜，像是一座移动的冰山一样无从下嘴的虫子，发出愤怒的尖唳。 然而下一个瞬间，一道阴影从空中不断放大，拉顿抬头看去，一道金色的光芒遮蔽了刚出现的太阳，极速下落。 「嘎？」它惊慌失措地扑闪着翅膀退开，那道金光重重地坠落在白色蠕虫利姆露的身上，强横的重量加上各种加速的力道还有那轰然炸开的近百道轰炸，在一瞬间直接把这货给踩得陷入地里，拦腰断成两截。 「锵——锵————」 金色的巨龙旋身，双翼猛然展开，两柄绽放出灼热气浪的翼刃旋出火红色的刀光。 白色蠕虫鲁利姆昂起的头颅被巨龙一个旋身重重劈砍进去快一半的程度，整条山岳大小的巨虫被一刀就此砍翻在地，剧烈挣扎。 「嗡——————」 寒气喷涌，就连空气都开始凝结成冰碴，但是展开了护盾的金系巨龙芬妮丝对此置若罔闻。 她抬起脚爪，展开之后带着锁止机构的龙爪按在白色蠕虫鲁利姆的喉咙部位，把它一脚再度踩了回去。 「轰—————」 一幢数十层的写字楼被白色蠕虫撞塌，碎石纷飞，那股强横的寒气喷涌戛然而止。 金系巨龙芬妮丝以近乎压倒性的优势控制住白色蠕虫鲁利姆，两只前爪探出，扯住它那带着螺旋状口器的大嘴摆开，背后的喷口喷涌着火光，强横的力道将它挣扎扭动的头颅按死在地。 “冕下有命——击杀！命令执行！” 超过一百二十个火力投放装置完全展开，就这么直勾勾地抵住它的喉咙，然后齐射—— 「轰轰轰—————」 如同冰川坍塌，腾起的寒气和冰霜像是白雾一样笼罩在方圆数百米的范围内。 好片刻之后，寒气沉降，一只爪子提着白色蠕虫鲁利姆的一截脑袋，一只脚爪踩着对方的尸体，金系巨龙芬妮丝昂首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啸，身后的羽翼骤然合拢，铠甲碰撞在一起，铿锵作响。 她那双带着淡金色的竖瞳扫过周遭，就像是怪物之王降临人间，强横无匹。 然后……然后她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友军单位’拉顿用特别炽热的眼神看着她，亮了亮翅膀。 “这——” 「嘎——」 拉顿不仅亮翅膀，甚至还跳起了舞，展示自己的魅力，唱起了歌。 “……” 第1282章-渣了蓝星和地球的艾海王 拉顿突然就能歌善舞了起来。 它现在的行为，在鸟类的行为模式里，叫做求偶。 展示好看的羽毛，跳舞，唱歌，吸引雌性——而金系巨龙芬妮丝就被它当成了那个雌性。 可怜堂堂圣阶巨龙，金系巨龙种长老候选，远征舰队大校军衔空中部队作战主官，这会儿只能是捂着脸败退。 好不要脸啊这货！ 要不是冕下说这是友军单位，她直接就一爪子踹过去了。 这种行为就跟战场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士兵举着鲜花单膝下跪向你求婚一样离谱。 虽然作为一名雌性，金系巨龙芬妮丝并不觉得恶心，毕竟这也显得自己有魅力——但多半会觉得好蠢。 披甲的科幻风金系巨龙无视了这只傻鸟，在地上狂奔了一百多米贴地推进起飞，重新回到空中盘旋。 「嘎嘎嘎！这小子有点意思——」 于高空之中俯瞰全场的埃洛文斯当然没有错过这一幕。 身为鸟兽种老大，拉顿虽然不是神恩世界的纯血鸟兽种，但祂也还是多给了几分关注。 这会儿看到这个傻小子居然有胆子朝一头圣阶巨龙求偶发情，很是有几分老怀大慰的意思：「这傻鸟现在倒是突然开窍了，可惜了呀！」 “你可惜个屁。”艾丽娅翻了个白眼：“丢不丢人啊，鸟兽种找巨龙种求偶，斗鸡眼对吧？” 「丢不丢人啊，魔龙种还找人类种求偶呢，丢不丢人啊，丢不丢人啊~」 “你闭嘴！” 「我就不！」 “我揍你！” 「你欠我两次——你还要揍我？！」 “……咳，说点别的吧。”艾丽娅软了下来，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 固然艾丽娅可以翻脸不认鸟，但她还真就不是那种性格，军团长的信誉值得信赖。 「别的？你确定要我说点别的？你想要什么种族倒追人类种？你给我说说没有的——你说说！」 巧了不是，军团长最没脸说拉顿拉胯了，某种意义上大家都是雄性，他还不如拉顿呢。 正常的智慧种雌性，在自己的种族里寻找异性那就是直的取向，寻找同性和异族就算是被掰弯。 军团长有研究过自己多罪大恶极么？ 至于说拉顿的行为，在埃洛文斯的眼里简直就像是玩闹一样。 这就像是艾丽娅看到某个人类种小伙子大着胆子跟天使种的妹子求婚，成不成不说，多半是不会觉得生气的。 当老大的充其量也就笑骂两句，要是确定小伙子有意向，说不定还得帮把手。 还能阻止人家自由恋（一）_零引⑦师〵五+久si玖⑻靈夢爱怎么着？埃洛文斯没给拉顿站台已经是看在金系巨龙芬妮丝是艾丽娅属下的面上了。 真要是拉顿识相，过来抱紧了埃洛文斯的大腿，身为异世界鸟兽种的唯一现存者，金怪鸟就算不宠着它也得多少给点优待，这身份蹭蹭蹭就上去了，名门子弟，高贵血脉。 可惜拉顿一如既往地蠢，目前还是一副拉胯的模样…… “……我大度，我不和你计较，哼。” 艾丽娅和埃洛文斯聊不下去了吧叄O（九）霖⑺揪务芭群，这傻鸟东西在时间长河里看密辛看得多，八卦起来威力十足。 谁敢和祂掰扯这些，祂就敢把对方底裤都扒拉下来，十一岁还尿床的事情祂能切成八段，天桥底下循环播出。 但凡艾丽娅当年弱那么点一点，现在埃洛文斯都能嚣张十倍，这傻鸟固然没什么大野心，但是拉仇恨是一流的。 埃洛文斯也识相，嘎嘎嘎地心满意足继续看热闹了，不撩拨这货了。 白色蠕虫鲁利姆被金系巨龙芬妮丝一个照面当场击杀，但是其扩散出来的寒气却如同异种的预言一样，真切地开始吞噬一切了，周遭的气温骤降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空气之中肉眼可见的霜花一点一点凝结，就连呼吸都让人带着刀割一样的冷冽感。 “调整护盾！法师呢？升温！把护盾给我撑开——告诉雷克萨，把所有搜索到的平民全都送到护盾范围内！” 如果没有舰队落地之后打开的护罩，恐怕就只有空中基地直接迫降充当这明天雪地里的方舟。 从光学卫星往下看，整个台场公园为中心，方圆好几平方公里都成为了白色的霜雪世界。 并且低温还在往外扩散，女娲计算之后表示这种能级的寒流足够覆盖超过一百五十平方公里的面积。 一百五十平方公里听起来很小，可要是对于正常人来说这就是一整个城市的面积。 石家庄也不过一百五十五，数个小时之内直接冰封掉这么城市级别的地区，这是何等级别的天灾？ 顺带说一个冷知识，石家庄是省会来着——是济南不是青岛，是海口不是三亚，是福州而不是厦门…… “法师团已经就位，护盾调整至三级维生模式！” 然而片刻之后，天翼种参谋脸色就变了：“冕下，法师团发来求援信息，这个世界的法力元素浓度太低了！” “没有支援，动用舰队的储备能源吧，罗森堡大导师呢？” “在海洋世界那边！” “留守？还是说让他们先撤……叫他过来，我现在需要他，另外让雷克萨回来。” “是！” 短短的几分钟之后，雷克萨将军顺着舷梯冲上五十多米高的旗舰甲板：“冕下！” 雷克萨将军满面红光，一边是气血奔涌，一边是心情放松容光焕发。 终于自己不是最高的个子，不用天天担忧天塌下来怎么扛，雷克萨将军出去救援简直就像是撒欢一样放松。 这点寒流对于人类而言是灭顶之灾，可是对于他这种级别的剑神来说充其量就是一阵刺骨寒风，远不到把他冻死的地步，连带着一整个旗舰的陆战队都在冰霜环境之中行动自如，一路破冰前行不要太简单。 “带着除了巨龙种之外所有圣阶的成员，以旗舰的舰首为方向，给我打一条通路出来——” 艾丽娅摊开一个精巧的投影设备，女娲提供了整个台场区域的建筑模型。 如今的台场区域，就像是流浪地球里面那被冻住的城市一样，高耸的建筑和嶙峋的冰山堆叠在一起。 “可是这么做的话，那些建筑呢？”雷克萨看着这条通路上预计被推平的建筑：“就这么浪费掉吗？抢运的话，或许来得及！” “建筑什么的是小问题，人命要紧，不要错估了这个世界的人类种身体素质，他们对抗不了这种温度的。” 至于说从原本的道路撤离那就更扯淡了，之前两次海啸积水，整个台场地区都被冻成冰坨子，原本的道路现在都在冰面以下，而且七弯八绕的，等到按照交通秩序往外溜达，人都成冰棍了。 “用旗舰直接轰出去！” “不行，舰队我留着有用，三级维生防护罩反过来，又何尝不是一个绝佳的大锅盖呢？” 艾丽娅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扩散着寒流的鲁利姆尸体，舰队完全扩张开的护罩可以把它扣进去。 等到寒气释放完全之后再打开就是了，不能给路面铺上柔软的牛皮，我还不能给自己的脚上套一层么？ 鞋子就是这么来的！ “先收拢所有平民，三级维生护罩保护他们登上XIG空中基地，然后空中基地撤离，舰队再反过来压制寒流，你们要战斗到最后一刻——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雷克萨将军抬手敲在自己的铠甲上：“坚决执行命令！” “寒流的极低温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来得可怕——女娲，这种事情我派出所有‘来自地外文明的异种’用以救援，没有问题吧？” 我艾小仙女完全不知道击杀白色蠕虫鲁利姆的后果呢。 我艾小仙女只是为了救援才展示我现在手底下的所有力量的，这些都是救援用品和救援队成员。 我艾小仙女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拯救世界，这个地外文明的舰队也是为了帮助我们，这一切难道不值得称赞吗？ 深谙养寇自重——划掉——雪中送炭道理的军团长一言不合直接对抗超级危机，全心全意为人类。 要说错那就只能是德古拉亲王这个二五仔的错，谁让他引来白色蠕虫鲁利姆的？ 『如果是‘救援’的话，当然没有问题，我方首先对贵舰队表示感谢，这种人道主义行为值得称赞。』 “那就行了——出发！” “是！！” 之前降临的舰队，就像是蛰伏的雄狮，在这一瞬间展开了所有锐利的爪牙。 它仅仅只是出场一次，一次旗舰主炮干掉了一只超兽，一头升空的金系巨龙压制性地干掉了一只泰坦巨兽。 那么它如果把带着决死冲锋对抗埃洛文斯的所有底气都展示出来呢？ 这就是了——艾丽娅屹立在旗舰的甲板尽头，微微向上扬起的旗舰后面，超过一万道各色流光冲天而起。 神恩世界智慧种联军精锐在这种最极端的环境里，以最狂暴的方式展示了自然进化的个体伟力之强大。 救援需要设备，需要强悍的体能，需要细致入微的洞察力——但这些能力，在战职者身上都归于自身！ “友军？”一个剑神落在二号展馆的外面，望着那些努力试图凿开被冰封住的展馆大门的APEX成员。 拥有机械义肢的APEX成员已经算是当前机动性最强的救援队伍了，但是白色蠕虫鲁利姆那号称能够吞噬一切进化的能力完全释放时候，瞬间凝结的厚达近米的冰层，还是让仰仗科技机械的人类当场抓瞎。 这东西完全不科学！！ 但就像是拉顿能在岩浆里游泳一样，深海海沟里面活动的白色蠕虫自带冰箱技能，又有什么不合理的呢？ 真要说的话，只需要三步就把猛犸象放进冰箱才不合理…… 暴雷打了个喷嚏，他带着些许哆嗦，虽然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但还是用手势表达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这边——冰——被困——打开！里面的人！大大的！” “老雷，你这口音少佐起步啊，人家是外星人，不是歪果仁……” “我能怎么办嘛！娘的！” 『打碎——冰层——救援——里面——人。』 女娲牌翻翻译魔芋并不算完善，但一个词一个词组合在一起勉强也能用，于是那个剑神听明白了。 破冰？简单！ “你们后退！”他比划了个后退的手势，单手举起手里的大剑。 APEX部队的成员面面相觑，大家都是用‘冷兵器’的，怎么，你这功率要强点还是扭矩要夸张一点？ 下一秒，剑光纵横十多米，被冰封住通道出口的展馆大门瞬间被劈开，强横的气浪裹挟着冰碴横扫飞溅。 剑神收剑入鞘，徒手按住两块承重墙级别的冰裂，吐气开声，硬生生将其掰碎，完全拓展开出口。 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变形金刚！ 暴雷瞪圆了眼睛，这就算是动用挖掘机都得至少十分钟才能拆掉的冰墙，就这么被一剑劈了？ “走！救人！”剑神回头，竖起大拇指朝着已经变成冻库的展馆里比划了一下，率先冲了进去。 虽然低温很严重，但是从白色蠕虫鲁利姆被击杀到完全展开救援不过短短的几分钟，绝大多数人还在抱着胳膊打喷嚏的阶段，倘若用常规救援方式估计真就来不及了。 剑神冲进展馆里，一队法师也迅速跟进，超过两百个火球术被控制着悬浮在周遭，维持基本温度。 “开路！撤！” 风驰电掣的战职者们得到的是直线前进的命令，那拆起家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需要超过两百名大剑师凭借手里的长剑，摧枯拉朽一般横扫出数十条横平竖直的通道，以供那些被困在多处展馆的人出来集合，人型推土机的‘建设力’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然而伴随着他们的夸张直线破坏，原本并不如何坚固的冰山和挂在建筑物外墙的冰棱都在往下坠落。 才从冻库里面逃出来的可怜的漫展参与者们望着这免费的极地景观，齐刷刷发出惊呼，抱头鼠窜。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秋末的本子也能享受到企鹅们于极夜才能够体会到的极限生存乐趣…… 一个兽人种的牛头人萨满站出来，举起手里的图腾柱：“以天可汗的恩赐为名！大地啊！赐予我回应吧！” 图腾柱重重地击打在冰面上，肉眼可见的光芒裂隙从冰面一直传导到地面最深处，泥浆翻涌，一道又一道岩峰从地下冲出，斜斜地交叉在撤离通道的上方，搭起简单的交叉棚顶。 他延展了三百米不到的路途，就喘着粗气退了下去：“我感受不到大地的力量……这个世界的地面，被禁锢住了……” 艾丽娅摸了摸鼻子，可不是禁锢住了么，混凝土铺装呢。 人家本子可爱惜了，军方载具都得分头行动以免压坏露面，能够无视路政人员的还得是巨山超力霸盖亚酱。 但是对于法爷在地球的表现，她也多少有了点底，被限制了，但没有被完全限制，勉强还有的打。 土系法师并不止牛头人萨满这么一个，周遭超过二十条通路齐齐展开，XIG空中基地正在缓慢降落。 『整个台场这边有好几万平民，其中还包括一些被困在室内高层的人，单独救援难度极大。』 “大吗？”艾丽娅背着手，俯瞰着大地：“我觉得还好。” 神恩世界日常遭遇天灾人祸，因为其破碎的空间结构本身，整个城市坠入虚空的危机都能出现。 相比起来地球这边的天灾简直就是温柔——得是富士山喷发、黄石国家公园地质大变动那种灾难，对于神恩世界来说才算是大灾，其他往下级别的都只能算是地区性暂时风不调雨不顺。 说来有趣，智慧种联军的日常基本就是在‘战争’和‘救灾’这俩完全相反的领域里打转。 战争的时候去英勇作战，救灾的时候全军出击保护人民，打着打着人心就齐了，子弟兵就有了。 “打出灯光信号！吹号！举旗！”雷克萨将军在地面上高举长剑，一剑劈开一座滑落的冰峰尖端：“告诉所有人！我们就在这里！我们将会保护他们到安全的地方！朝着有旗帜的方向前进！前进——” 冰山挡着我！那就斩断冰山！ 倒塌的高楼挡着我，那就破开高楼！ 天空之中炸开红黄红三色的灯光信号弹，所有战职者都下意识抬头。 而后是在那被冰川、建筑物残骸阻隔之中，在寒风之中依旧嘹亮的军号声。 这下轮到地球这边的人全都懵了——冲锋号？！！ 神恩世界的战职者们听到熟悉的号声，互相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展开军势。 冲锋号一响，就连炊事班都得上！ 超过一千米的天堑，在他们的狂暴攻击下展露出畅通无阻的直线，直线两边旗帜林立。 本子的人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哭哭啼啼地朝向通道尽头那巨大的钢铁浮空城方向跑去。 XIG空中基地在舰队的左侧完成降落，舷梯放下，舱门打开，能够容纳二十辆泥头车并排进入的货舱完全对民众们展开，APEX部队和那些毛茸茸的兽人种一起维持着秩序，让这陆续抵达的数万民众往里进。 “……就挺离谱的，你这毛是真的啊？”动力妞子百忙之中抽空rua了一把身边的一个狐狸娘：“好丝滑！” 可怜的狐狸娘还穿着舰队联络官的制服，被rua这一下尾巴整个人都不好了，打了个哆嗦猛然回头。 “E￥……%￥＆*！”面前这个看起来怪怪的人类种说着什么，手舞足蹈。 “请不要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兽人种少尉瞪了她一眼，发现对方听不懂，而且更兴奋了。 她赶紧噔噔蹬跑开，挥舞着手里的灯光指挥棒继续疏导人群，间或警惕地瞪着动力妞子。 这样的细节各处都在上演，有人疑惑，有人焦虑，有人兴奋，有人劫后余生痛哭流涕。 过万战职者的救援，已经不单单是饱和式了，这叫撑死式。 仅仅一个小时不到，整个台场区域被彻底清空，建筑物千疮百孔。 蜘蛛侠一定想不到高层救援可以用破窗而入扛人而出的方式救得这么干脆…… 三十多个圣阶用最快的方式控制住了寒流扩散带来的次生灾害，合计三万七千多民众被顺利撤离到了XIG空中基地，这个能够承载超过二十万作战人员的空载浮空母舰轻轻松松地带着人升空，朝向安全的地区飞去。 “可怕的炼金科技。”一个男人的低沉声音在艾丽娅身后响起，带着惊叹和敬畏：“我看到了殿下您曾经和我们描述过的炼金大工业未来，简直就一模一样。” 艾丽娅回过头，一个穿着类似白大褂一样的制服，袖口有蓝色缝边的科研人员站在自己身后。 “有段时间不见了，你的头发还是这么少，罗森堡大导师。” “殿下，我从没想过再度见面您第一句话会是这个。”秃顶炼金术大导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迷航之后，确实压力大了很多，但头发其实没少太多，我数过的，只掉了一百一十七根，可惜其中最长的莫妮卡离我而去了。” “……” 艾丽娅能说什么呢？能够给自己的头发起名字，这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得到的事情了。 可怜堂堂炼金术大导师依旧解决不了自己秃头的问题，就如同号称第一牧师的教皇也搞不定自己的痔疮一样。 “我之前还在疑惑，是不是已经过去了又一个纪元，您依旧还庇护着人类，只是这个世界变了模样，您也失去了原本的躯体，但是现在我确定了，这里并非是神恩本土——这是一个陌生的新世界！” 神恩本土是拥有充沛法力元素的，那玩意儿是星球本源力量的具现化。 什么时候神恩世界没有法力元素了，那就意味着整个星球的寿命已经走到尽头了。 就像是太阳不再核聚变，恒星不再散发光和热，神恩星球结构古怪，但到底也依赖于圣日而万物生存。 但是在神恩世界的研究学家们推测，整个星球的寿命还有数十亿年，圣日也是，所以未来岁月静好。 “现在不是做研究的时候。”艾丽娅打断他恨不得掏出个放大镜到处看的好奇：“我需要压制这个寒流核心。” “这不是很简单吗？”炼金术大导师顺着艾丽娅的手指望向白色蠕虫鲁利姆的尸体：“一个还没有触碰到半神级别的生物死亡之后带来的元素波动而已，殿下你——” “咳咳！” “我可能看错了，这个很难啊！做不到啊！” “咳——” “……那这个应该是简单……还是不简单呢？” “我觉得有点难，你觉得呢？” “殿下的智慧之光，如同圣日一样明亮，我也觉得有点难！” “但是可以解决。” “对，可以解决。” “那你来解决。” “好的，我来解决。”大导师挽起袖子，这事儿算是什么？ 这就像是跟一个国家级航空航天项目超重型运载火箭的总师，说你给解决一下这个民用轻量化火箭的问题一样。 不能说三根手指捏螺蛳，但起码也算是手到擒来了。 “我觉得你大概需要花一整天时间。” “……这么久？” “久是久了点，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觉得呢？” “我觉得——高维天启传送的研究课题应该深入一点，多建立几个子项目组。” “甚至还应该多加几十个点的预算是吧？”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危险。 “几十个点确实多了点……十个点如何？”大导师才不怕她咧：“本来我想说十五个点的。” 当年军团长还是那个杀伐果决的军团长的时候，就能够礼贤下士，对科研人员最是优容。 那些旧贵族敢于谏言，军团长多半都是面刺寡人者鞭数十驱之别院。 而要是科研人员怼他，他却只会是嗯嗯嗯啊啊啊下次一定然后把人哄回去。 但是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君。 当年在人类种最艰难的时候，一帮炼金术师带着刚转译出来的天启系列技术亲自上前线，为的是荣华富贵吗？ 那是因为第一批天启打击没办法远距离投送，缺乏精确坐标引导，炼金术师自己带着投射诸元去当靶子去了！ 当年围困人类种城市的兽人种大军接连屠城，军团长率领的大军却被困在大草原腹地没办法回返。 这些直性子的研究人员甚至都不会当使节，揣着‘向我开炮’的第一代投射诸元法阵去和兽人种各支军队谈判。 结果谈判也不好好谈，开口就二选一命题——要么立刻撤军，要么同归于尽！ 不信？不信就没有然后了，一道天启打击投送过来，连带着奔赴各地谈判的炼金术师一起毁灭，一干二净。 到了后来不接见使节也没用，人家就这么杵在你大军的面前，然后二话不说就直接炸，有本事你大军瞬移啊！ 所以那个时候的兽人种最惧怕的对象，除了暴君一样的军团长，就是这些科研人员当外交官。 别的使节谈判是求活命，他们来谈判是要拼命。 后来甚至有了‘绝对不要逼人类种派出炼金术师当谈判人员’的说法。 因为这些家伙出面掺和炼金术研究以外的事情，都意味着人类种被逼到绝路，准备咬人了…… 炼金术大导师罗森堡之前也差不多，他都准备带着后勤舰撞埃洛文斯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他这么一个大导师，在整个国立炼金研究院里能排进前二十，属于是天启系列技术专精。 论官职，他和雷克萨将军平级，论地位，他甩开雷克萨将军三条街。 小雷敢在军团长面前炸刺？可罗森堡大导师不但敢，甚至还敢和军团长讨价还价。 杀气快要溢出来的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无奈的笑脸：“少点，少点嘛……” “殿下，我们现在不是在本土，所以多少其实只是您心情而已，多点也可以。” “所以你也没办法联系上本土？” “在迷航的海洋世界我们用尽了办法，依旧没有成功，海洋世界和这个星球同属一片星系，我怀疑神恩本土在宇宙另一端了，目前看来是联系不上了。” “咳——既然联系不上那就以后再说吧！” “这可不行，您总得给个说法！” “……八个点！最多八个点！” “不管上一财年预算多少，次年都加八个点？” “就一次！只有一次！” “成交！”罗森堡大导师一拍手：“本来我心理预期是五个点的，殿下还真是大方啊！” 天启系列技术对标人类的核武，这玩意儿多烧钱可想而知，三个点的差距砸进去真金白银能填海了。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那就赶紧工作吧！” “好好好，一整天，我看看……一整天还真挺累的，这么点小事拖……咳！辛苦，好辛苦啊！” 女娲也不想说话了，她能说什么呢？ 艾丽娅在这里明目张胆刷功劳又不是给共和国看的，娘家人自然只能是帮着捂盖子。 对于炼金术大导师来说，解决一个元素波动问题就是画根线然后拿榔头敲两下的事儿。 扔到心灵鸡汤里，这榔头敲两下只值1美金，画的那根线值19999美金，但是不做出姿态来，别人不会懂。 “其实这事情就跟修电脑差不多，这年头要是不把故障说得难点，你十分钟三两下修好了人家还觉得你坑了他的钱呢，人心啊……” 舰队摆出防御阵型，需要在此地文火慢炖24小时，大批战职者也回归各自的本舰，暂时修整。 雷克萨将军带着一批舰长和各个部队的作战主官回来，齐刷刷敬礼：“殿下——” 那些作战主官则是叫得五花八门，有叫天可汗的，有叫冕下的，甚至还有叫王的。 叫归叫，叫完之后大家就面面相觑了，怎么自家老大那么大一个猛男，变成这么可爱的一个妹子了？ “冕下，您之前说遭受重创，是什么意思？”一头巨龙探头过来，正是卸了甲的金系巨龙芬妮丝。 艾丽娅身子后仰：“你怎么还是巨龙形态？” “变不回去——在这个世界，能量浓度太低，我没办法随意变换形态。” 金系巨龙芬妮丝自己也挺无奈的，巨龙种变身成人型需要满足两个条件，这里都不符合。 第一是量子龙神打了变身MOD——划掉——是世界底层规则满足‘能量态转换’这么一个规律。 第二则是晋级圣阶，完成生物到半能量生物的转变，然后从半能量生物状态变成人类。 地球既没有变身的基本规则，也没有能够支撑半能量生物状态变身需要的能量，这是什么穷乡僻壤…… 至于艾丽娅和金怪鸟这种就属于是自带规则自带能源供给的了，去哪里都能变，喜欢怎么变怎么变。 “那在海洋世界呢？就你们迷航的那个地方。” “那边的话可以！”金系巨龙芬妮丝猛点头：“虽然全都是海，但是能量意外充沛，虽然和法力元素不完全兼容，可是星球本源力量接近，大导师之前还说那极有可能是破碎的神恩三界的一部分。” “嗯？”艾丽娅诧异地望过去：“真的？” “有可能——我怀疑那是第四纪元那些魔法皇帝们准备整合到神恩星球的附属小世界，类似后来破碎的那些空间一样，甚至海洋世界在崩坏之后，还裹挟了部分星球本源以及生物种群，然后才陷入漂流。”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这听起来就像是地球几大洲之一突然离家出走一样。 离谱——但是想想袋鼠利亚——似乎也不是那么离谱。 而且第四纪元那些魔法皇帝就喜欢造奇观，奇观误国啊！ 可是他们连戴森球和星球魔网都造出来了，附加一些洞天福地算什么大事儿。 正常人要是有钱造超级大豪斯，估计也不会吝啬在院子里顺手整个游泳池什么的。 海洋世界就是那个游泳池，只不过魔法皇帝们没想过大豪斯炸了之后游泳池也会被炸飞…… 合着隔壁还是个风水宝地？半个老家？自古以来就是神恩世界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管是不是，现在都是了！”艾丽娅一锤定音：“舰队之前在海洋世界迷航了多久？” “大概三年，这期间一直都没停下，以大幅度的蛇形机动向前一直前进，航速是全速的75%左右，至今没有触碰到世界边缘，那个世界很大，而且应当是有某种特殊的空间规则固定着。” “很好，海图归纳一下，这就是强宣称了。”艾丽娅大手一挥：“以后该世界归属于神恩世界和地球蓝星的两个共和国，大家各自拿三成，剩下的最后一成归属TPC。” “TPC是什么？” “地球和平联合组织。” “地球和平联合组织又是什么？” “……我的近卫战团，新组建的。”艾丽娅换了个大逆不道的解释。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是真的，但是这事儿不是不能让大家知道么，起码得关着灯。 “哦，懂了，那我没意见。”罗森堡大导师顿时就悟了，连连点头，那没事了。 那些舰长、各种族的部队主官也点头，觉得这一切合情合理。 神恩世界的社会规则到底是有着以往的强大惯性，哪怕军团长打碎了一切，也不过是把天心变成了己心而已。 军团长和智慧种联军战士说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神明皇帝，那战士们可能信一点点。 但他要是跟平民这么说，平民就绝对是嘴上说好好好，心里压根不信的——那军团长你是什么呢？ 所以好基友参谋长从来都是嘴上一套做事另一套，把军团长类比成新一代的光明神王。 但是更强大，更仁慈，更爱护民众，所有的智慧种都是他庇护的子民，这对于平米来说就足够了。 绝大多数民众并不在意头顶上换一个谁谁谁当神王，只要大家能过好日子，那他就该千年万年稳坐王位。 谁要是想要打碎好生活，为了自己的野心而谋权篡位，那他们反而会自发起来把叛逆的家伙撕碎。 谁不让他们活，那他们就敢让谁去死！ 在这种需要数代人才能逐渐开化的民智阶段，整个神恩世界都带着军团长的私产烙印，他说了算。 这样好吗？这样不好，但是这样也很好。 只要军团长独一人公心，天下人皆可私，那就还是天下为公。 除非军团长自己堕落了，那就是有一个光明神王…… 艾丽娅就是知道自己未必能够未来永远坚守本心，再加上后宫起火直接怼到了官方会议上——主要是还是为了所有民众，这才跑了。 嗯，真的，主要是为了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私人的事情只是小事，不算大问题。 而且当年军团长在神恩世界留了一手原始宪法的，五个签署的种族里唯独没有人类种。 倘若是有谁想要搞谋权篡位那套，多个智慧种都有大义名分群起而攻之，向来没有谁敢冒这种大不韪去作死。 因为有人敢谋权篡位，想来人族第一军团已经堕落腐化了，那军团长自然不会给人类种留合理性。 ——军团长可以庇护人类种，但是人类种既然承担不了带领全世界走向未来的责任，那合该换一个！ 这种事情听起来残酷，甚至有种艾丽娅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但这正是这份大义支撑起了智慧种联盟的基础。 艾丽娅很清楚自己那些小伙伴们，别看一个个都有着自己的野心，但是大家一起打下来的江山，她们舍不得败坏，能够压服所有人合理合法登基称帝的只有军团长而已。 但是我都溜了，那还有谁能够拥有强宣称合法性呢？ 必然只能是互相牵制，良性竞争向前螺旋上升发展——以后或许有新的问题，可从来就没有万事不移的祖宗之法，现在有军团长，未来也会有新的谁谁谁，儿孙自有儿孙福。 “各舰大副留守，舰长和各部队主官，跟我来吧。” “去哪里？” “这个历史性的会面，到底还是逃不掉的。”艾丽娅看着天上降落下来的直升机：“让我向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另外两个故乡——蓝星！地球！” “怎么听起来，殿下您有好多个故乡？”罗森堡大导师眉头一挑：“就像是您有很多‘同伴’那样。” “咳，哪有……我又不是什么海王……” “……真的吗？我不信。” “你再骂！” 第1282.5章-两个一起 各国高层的反应，艾丽娅并不关心。 在展示了自己的肌肉同时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之后，该做选择的并不是她，而是别人。 纵然一堆舰长们都疑惑于当年龙行虎步的大肌霸军团长变成了现在娇弱无力的嘤嘤嘤美少女，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跟在艾丽娅的身后，唯其马首是瞻。 美少女怎么了，军团长的灵能辉光就如同圣日一样高悬于天上，这还不够？ 如果说在神恩世界的小天使尚且需要依靠那三界无敌的躯体去展示伟力，彰显自己的身份。 那么拥有军团长灵魂的艾小仙女甚至都不需要动手，刷灵能存在感比刷脸卡方便多了。 至于说为什么现在这么弱，当然是因为拯救世界—— “那个家伙叫加坦杰厄，不过这算是个代称，真名我就不说了，规矩你们都懂，我就是因为祂才来的。” 于是大家恍然大悟，脑补了一番已经以人类之躯比肩神明的军团长为了天下苍生再度单独出征的故事。 ……嗯，挺蠢的，干嘛不带大军一起来呢？ 但是蠢归蠢，这话没法说，可能是有某种限制吧，他们来到这边也挺艰难，茫然迷航三年，感同身受。 总不可能军团长就是溜溜达达逛街一样就抵达了这个世界吧？ 一定是历经了千辛万苦，就像是当年文明早期那种召唤术一样繁琐复杂且限制多多。 艾丽娅走在前面，身边是一群围绕着的舰长，以及一头懒得回去变身所以干脆跟着一步一个脚印的金系巨龙。 唯一敢正面怼艾丽娅的罗森堡大导师因为要加班加点排险，所以并不跟着一起去进行第三类接触。 对，绝对是因为危机太严重，和他长了一张鲁X有约的嘴无关——军团长大度着呢。 没见阿金当年跳脸这么厉害，军团长也没怎么它么。 至于说林上校后续突然增加了好多担子，那大概是国家觉得他有实力挑挑重担…… 所以现在这些都是听话的下属，艾丽娅表示很—— “冕下，您受伤的原因我们知道了，但是有个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您怎么变成了雌性的？” “啊这——发生了一些意外……” 啧！小本本上除了阿金之外，还得再加一个芬妮丝的名字！ “好吧，意外，那您到底是自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意外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们能不提变成美少女这事儿吗？” “我没说变成美少女啊——我是说你现在的躯体变得这么孱弱。” “……” “冕下您为什么这么关注美少女这个话题啊？” “你闭嘴！” “哦。”金系巨龙芬妮丝眼眉弯弯，那和睑虎一样瑰丽神秘的竖瞳出乎意料带起‘嬉笑’的神色来。 她和军团长认识得比较早，尽管当年没多紧密的关系，但是架不住那个时候军团长还没有起于微末。 要知道芬妮丝可是最早一批去抛光烫头的巨龙种啊，那会儿军团长还是村东头的托尼老师呢…… 而除了这一份香火情之外，她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身份，算是军团长绝对的自己人，所以可以稍微放松点。 ——芬妮丝·芬撒里尔，天空龙巢·芬撒里尔家族·二小姐。 乍一听平平无奇，但是新晋的巨龙种选帝侯弗丽嘉·芬撒里尔，也是芬撒里尔家族的成员。 芬妮丝排第二，而萌龙娘弗丽嘉新生代排第十二，大家好歹都是一辈儿的蛋。 作为一个并不算太过出彩的巨龙家族，芬撒里尔家的新生代很是除了好几个猛龙。 她自己是大校，还有两个表弟也是校官，当然啦，萌龙娘直接就是上将，比她们高好多级…… 甚至对比起来，巨龙种选帝侯的身份就是个点缀，人家堂堂智慧种联军的空中部队副总指挥，不比选帝侯强？ 各个智慧种的名义领袖都挂着元帅衔，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元帅是架空的，真正的大元帅军团长压根就没衔。 有实权的才是老大，有兵权的更是老大之中的老大，三界战争告诉所有种族什么叫有枪就是草头王。 个体伟力能够越过圣阶这个精英门槛的，以往是一方诸侯，现在也不过是一颗大号一点的螺丝钉。 手里有锤子，看谁都像是钉子，可是锤子在谁手里？ 萌龙娘一言不合敢在巨龙种长老会上拍桌子，这是个选帝侯能干出来的事儿？ 在那种三界混战的大势之下，高手就是路边的稍微坚韧一点的狗尾巴草，不加入势力，分分钟被卷死。 大家公认的一件事，就是如果没有军团长，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所以以往的名号都不怎么值钱了，强者称呼也就图一乐，除却各界巨头之外剩下的都成了过去式。 甚至于萌龙娘拍长老会桌子这件事情传到军团长耳朵里，他没什么反应，反而参谋长很有兴趣地问过巨龙种目前一共有几个师，然后巨龙种长老会连夜出面辟谣，弗丽嘉选帝侯和长老会之间绝无罅隙。 开玩笑，参谋长出面还可以说是误会，那一位出面连转圜的余地都没了，他可能会犯错？ 那只能是巨龙种长老会犯错了，犯错了就要挨打，挨打就要立正，大家都要讲规矩。 算了，大家还是老实点吧，弗丽嘉选帝侯想怎么样就让她怎么样好了…… 芬妮丝和萌龙娘的关系，大抵就像是远亲的塑料表姐妹一样。 要说多亲密倒也不至于，可要说没有亲情没有羁绊那自然是假的，尤其是有外人在，那必须是要团结战线。 芬妮丝现在就准备瞅瞅这个为了逃婚不惜娘化自己的军团长到底在卖什么药，尤其是这个新世界还被她称为故乡。 所以说军团长在神恩世界一直都没有和谁繁衍后代，是因为他本身有一颗雌性的心脏？ 完了，自己表妹这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大家性别一样怎么谈繁衍后代的事情？ 不受精的卵它孵化不出来小龙崽的啊！ 金系巨龙芬妮丝左顾右盼，思考着如果军团长是个女孩，那么她的男孩伴侣在哪里。 直到卡其色狂放从不远处的另一架直升机里跳出来，龙行虎步，带着些许大家熟悉的风格。 嗯……嗯？！ 金系巨龙芬妮丝当场一个战术后仰，上下打量着这个人类种，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当年军团长也是这风格，虽然相比起来这只人类要稚嫩很多。 “大小姐，你可没说这些都是你的人。”卡其色狂放一脸无奈：“你知道XIG空中基地损失多重么？” 卡其色狂放压根就不问为什么艾丽娅外面有人，而且还是这么多人。 艾丽娅的来历已经不可考了，大家也都不敢考。 她的身世清白，父母俱在，记忆完善，人生经历半点不缺席，却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文明。 这背后的事儿是能深挖的？这种细节是猫猫可以看的吗？按住！不准看！ 他现在就想骂娘，既然是自己人，那么大家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意义何在？ 他这么想着打眼一瞧，好家伙，还真有狗脑子，这是个狗头人还是狼头人？ 一行穿着制服的舰长最次也是大剑师，雷克萨将军这种直接就是资深剑神，见到对面这货一副‘你坑了我我来找你算账’的表情跟至高无上的殿下说话，互相对视一眼，当场就准备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艾丽娅抬手拦住这些暴脾气的下属：“自己人，和你们一样。” 军团长对外是两幅面孔，越是高贵强大的对象，他就显得越是高傲冷漠，俗称大家互相不说话装高手。 而面对平民、普通的战士，他则是那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好领袖好上司，宽仁大度，如同心中的太阳。 但是对内就很真实了，和正常人一样有喜怒哀乐有喜好，最起码不会板着脸端架子。 雷克萨将军松开按住剑柄的手，伸出来和卡其色狂放握了握手：“你还年轻，有这个气势很不错，但是要记住，殿下才是我们唯一的太阳。” 卡其色狂放一脸懵逼地看了看自己差点被捏扁的手——自己这一个照面差点骨裂了是吧？！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抬脚毫不留情地踹在雷克萨将军的大腿上：“少给我拍马屁！晚啦！” 武将什么时候拍马屁？当然是自己做了错事的时候！ 越是犯错就越是恭顺，生怕被君主抓住小辫子趁机收拾一顿。 雷克萨将军对待军团长当然不至于如同奴才一样，这是自己的老上级，怂归怂，怕却是不怕的。 可想想之前那狂轰滥炸全军突击的命令，以及作为命令对象的地方是自家老大的‘故乡’这么一个事儿，他就觉得被收拾是免不了的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太阳！那就是军团长！ 金系巨龙芬妮丝探头过来，硕大的龙头看起来如同俯瞰下来的泥头车，怼到卡其色狂放面前。 “嗯……人类，你很弱啊，这样的你，够资格和殿下繁衍下一代吗？” 『她的意思是你还不够资格和艾丽娅小姐结婚并且生三胎。』 “为什么这种时候突然跑出来翻译——而且异世界会有生三胎这种倡导吗？！” 卡其色狂放那叫一个委屈，自己殚精竭虑尽心竭力地维持着XIG空中基地，一番血战发现打了个寂寞，下来还要被这些外星人各种糊弄，甚至就连自己家的强人工智能也在晃点自己。 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正义了！ 艾丽娅一巴掌拍在金系巨龙芬妮丝的下巴上：“去去去，边儿去，他是我兄弟，不是我伴侣。” 金系巨龙芬妮丝眼眸一眨，竖瞳里眼波流转：“他不是谁是？不在这里吗？” “不——咳，你问那么多干嘛？” “我就好奇，问问。” “归队！芬妮丝大校！这是命令！” 嗯，她急了她急了，二妮儿优哉游哉地缩回脑袋，暂时停止了打探敌情的计划。 不急，跟她耍耍，而且自己可不仅仅只是八卦，这也是为了所有巨龙种。 说句难听的，她现在要是能把弗丽嘉送上神后的那个位置，全巨龙种都得感谢她！ 别以为智慧种联盟之间就没有勾心斗角，只是不拿在明面上而已，背地里代言人少了？ 要不然那些军团长的小伙伴们怎么逼婚逼得光明正大，那些他身边的小伙伴在成为不同智慧种的主导之后，也背负了整个种族的期望，选老大出来就是准备跟着走通天大道的。 人类种自己被军团长庇护着，争不争都是第一梯队，可是其他智慧种的未来发展利益就有得争了。 谁不知道他才是主导整个神恩世界发展的存在，和大皇帝之间也就是缺了个名头。 枕边风这种东西威力巨大，从他指缝里漏出来那么一点点的好处，足够其他智慧种少走五年十年的弯路。 当时精灵种那边甚至都准备搞选美大赛了，最后被赶回去的叶卡捷琳娜强势镇压掉罢了…… 表姐二妮儿龙哼唧着重新观察周围，卡其色狂放和艾丽娅嘀咕了一阵XIG空中基地的损失，也等来了其他小伙伴。 “这就是——异世界的异种？” 霸道神仙姐姐背着泰若山剑，感受着这些个不弱于自己的气机，很是诧异 怕那是没有在怕的，但是看到高手搞批发，多少有点时代变了的惊讶。 温柔神仙姐姐从空中落下，一手神念御风让神恩世界的战职者也看傻了眼——这是什么路数？ “不介绍一下吗？”温柔神仙姐姐打量着这些存在，尤其是那只金系巨龙：“这是异世界的泰坦巨兽？” 穿着重甲之后，二妮儿的体型堪比拉顿，但是脱掉泛用型炼金武装，其实她的身材比拉顿要纤细两号。 那种异世界巨兽的特殊生物美感，像极了奇幻电影照进现实，让两位神仙姐姐都为之侧目。 “这些是我的……下属。”艾丽娅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所以长话短说，就是我的下属，大家都明白吧？” “……噗嗤。”温柔神仙姐姐掩嘴一笑：“算是明白了，你非要解释是如此这般，那须得容大家胡思乱想才行。” “乱猜就乱猜吧，怎么都好，我的事儿算私事，不能细说。” 细说的话亲妈怪就无了，抗击加坦杰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支线，震撼亲妈怪才是主线。 难道去打败某某猪头拯救某某公主是主线吗？必然不是，主线是游历海拉鲁大陆…… “看清楚了，这两位！”艾丽娅对着自己的一干下属：“我的——搭档！就像是我和神恩世界的老搭档的关系一样，她们是这个世界最杰出的人类精英之一，不要失礼。” 和神恩世界的老搭档一样？ 二妮儿龙当即侧过头，左看右看，伸着脖子晃来晃去，最后抵近了嗅了嗅。 “冕下，她们是雌性啊！” “……不然呢？”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伴侣还是选择的雌性？”二妮儿有点傻眼了，她没搞懂。 所以军团长只是单纯换个了躯体，但灵魂依旧是那个雄性的灵魂？ 这也不对啊！那他为什么在本土那边跟个贤者一样？ “我——不是，我什么时候选过雄性——也不对，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你说她们是你的老搭档。” “……对啊，怎么了？” “你的老搭档，不就是伴侣的意思么。” “滚蛋！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可如果不是伴侣的话，那你为什么要和她们睡在一起？” “我——” “女娲，她们在说什么呢？”温柔神仙姐姐好奇地歪了歪头。 『翻译的结果整理出来了，但是信息量有点大。』 “概括一下？” 『简短概括一下，就是艾丽娅小姐想要和两位一起睡。』 艾丽娅眨了眨眼，回头看着两个神仙姐姐，两个神仙姐姐也眨了眨眼，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好半秒之后，霸道神仙姐姐背着手微微撇开视线，脸颊晕开绯红：“两个一起什么的……你真贪心呢……” “……” 「嘎嘎嘎嘎嘎嘎——————」 “埃洛文斯！你找死！！” 「嘎？！」 第1283章-进行极限测试的女娲同学今天也是不当人的一天 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老狐狸。 一个高级智障一样的强人工智能——还带阅读理解功能。 一帮随时随地24小时高强度关心军团长婚事的女方亲友团。 这是能够凑到一起的组合？ 艾丽娅当即勃然大怒，然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对着—— 对着埃洛文斯就是一顿输出。 至于说为什么不对着神仙姐姐？怕老婆那不叫怕，那叫爱。 我收拾不了我老婆——划掉——我搭档，我还收拾不了你个打工鸟？ 不过埃洛文斯才不怕她，高居天上的埃洛文斯嘎嘎嘎了一阵，压根不在意艾丽娅拿祂来转移矛盾。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啊！ 祂把这段画面从历史长河里标注起来，准备以后给一些热心观众看看。 至于说热心观众是谁？嘿嘿，反正不会是艾丽娅想的人就是了。 什么事儿能让艾丽娅不开心，埃洛文斯就很开心，祂觉得这段拿去给那些‘老搭档’看怎么也得换个死缓。 艾丽娅好艰难地把这俩老狐狸姐姐也带上，无视了她们开始‘学习’神恩世界通用语这么一个事实。 虽然以她们的资质，不能说是立刻化身翻译官，起码也能说是‘学习神恩通用语一个星期’然后开始弹舌的程度。 艾丽娅都不敢想她们学会了神恩世界通用语之后，会倒腾出自己多少黑历史出来。 她并不知道阿金已经干了这活儿，以神仙姐姐的聪慧，很多不可言说的事情早已经有了答案。 “不是，她们学我能理解，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版本之子？”艾丽娅望着侧耳倾听的卡其色狂放：“这么强的嘛？就我没这个本事？” 她虽然不指望神恩世界这批军官能够转职带科学家，但是神仙姐姐那种级别的BUG也就罢了，怎么你也演我？ “学外语而已。”卡其色狂放耸了耸肩：“而且这种异世界语言，听起来带着点老国音的意思，我很好奇。” 老国音是上世纪初的官话，属于是在当时的北方语言里增加了微母、洪母区分尖团音，保留入声这些普遍存在于南方诸语中的语言特征，听起来大概就像是现在带着江淮口音的国语。 当时信息交流不通畅，官话口音并非是绝对主流，这种情况在诸多当时的大佬身上都有体现。 八十万对六十万优势在喔的那个就是奉化口音，而嘴上说着六十万对八十万这锅夹生饭，实际上却摁着优势在喔那个打的那一位，则是湖南口音，恩来公的淮安口音很是温和，南巡的那位则是川音，当初影视剧作为了标准化，禁止演员用方言演出，还引起一干对特型角色原型的口音有着熟悉记忆的观众的不满。 艾丽当初其实详细研究过神恩世界通用语，她在推广书同文车同轨的时候，手下一众人都想要把军团长带着轻微口音的通用语作为标准修订版通用语，甚至想过把人类种的王都方言作为新的通用语。 但是这种举动被军团长拒绝了，该是怎么标准化就怎么来，最后选的是延续最久的天界神都版本为基准。 女娲录入资料库的，其实是阿金那带着巨龙种方言的口音，翻译起来出点幺蛾子也能理解。 嗯……大概…… “这种语言，官方名称叫神恩通用语，九声六调，有浊音清化，但是没有翘舌音。” 艾丽娅是真不想把自己的论文拿出来，拿得越早自己社死就越早——可是不拿出来双方鸡同鸭讲也很麻烦。 “大小姐你有研究过？” “有。” “那你教我啊！” “床上那种？” “这……”卡其色狂放特无奈：“大小姐你不爽别找我撒气啊。” 还床上，自己但凡敢左脚先进门，宋同学都能让自己人间蒸发。 “哼，胆小。”艾丽娅撇了撇嘴：“这么大年纪了，学什么外语。” 掌握一门语言难吗？对于成年人来说确实很难。 成年人后天习得的外语，在掌握程度上是基本不可能达到母语程度的。 无论是语法还是刻意模仿的口音，都是一种非内化的学习过程，经过思考和练习才能转换，类似翻译。 但是儿童不一样，正常情况下，只要儿童经常与不同语言使用者互动，他们可以像习得母语一样轻松学会两门以上的语言。 这是因为孩童时期开始掌握该语言的母语使用者，可以完全内化整个‘翻译’的思考过程，全自动化处理。 如果小时候就学会了多地方言的人应该能够理解这一过程，因为‘在脑海里读一遍然后翻译’这么一个过程是不存在的，自然也就没有使用障碍。 这也让自幼习得方言的人，很容易就能够分辨出那些长大之后学习方言的人的语调区别。 尤其是粤语的尾音，极有可能有人唱一整首歌只有一两个音调的变化，就能够发现对方只是死记硬背整首歌的唱法，而不是真的会粤语——海阔天空就是鉴定器。 甚至最近还有那种故意用乱七八糟口音混搭粤语国语的歌，只不过那些歌曲就属于是听得艾丽娅牙疼的玩意儿了。 “巨龙种。”温柔神仙姐姐用神恩世界通用语字正腔圆地吐出这么几个字，然后指了指自己：“人类种。” “巨龙种。”霸道神仙姐姐也念了一声，不过她用的是龙语，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北欧语系的低吟。 艾丽娅捂着脸——淦哦！这才几分钟？ 神仙姐姐是具备这种‘婴儿般的语言学习能力’的存在，不得不说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在违背自然定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环溪观这帮家伙全都是家教出来的顶尖学霸，即便是拉胯如同亲妈怪，那也是修完了三个博士学位所需的所有课程——尽管她不怎么用自己的脑子。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艾丽娅见到了离光小道姑，后者还带着之前被送走准备运往国家科学院的六翼天使提尔。 因为已经确定是友军，所以这货又被送了回来，但是还没有解除昏睡状态。 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打量着特别大只的金系巨龙，仰着小脑袋整个人都快要翻过去的样子。 最后她木木地发出一声‘哇喔’的轻呼：“是活的——还会说话。” 金系巨龙芬妮丝看着艾丽娅rua小离光的头，想了想，大脑袋够过来小声问道：“冕下，这位……” “是我师妹。” “……不是女儿？”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都跟你说了别捣乱！” 艾丽娅白了她一眼，但是因为是美少女所以这一记白眼毫无杀伤力。 要是军团长那具猛男躯体，这一记眼神杀加上精神威压，少说能把二妮儿瞪出去二里地。 “嘿嘿，没事儿，挺可惜的——我是说挺好的，不是也挺好！” 二妮儿打了个哈哈，作为巨龙种，她当然希望弗丽嘉能够成为神后。 但是作为智慧种联盟的一员，别说是她，就算是别的什么种族都希望军团长能先有个孩子，是什么种族都可以。 首先得有！哪怕不是人呢！只要是智慧种，那就能够稳一手万世一系。 继承了传统封建贵族社会体系的神恩世界，无法想象自己最大的主君没有继承人这是一个什么扯淡的事儿。 要不是有不少种族都是长生种，对于时间的观念稍稍淡薄那么一点，这事儿早就成为国本之争了。 “不过要说女儿，我还真有两个。”艾丽娅摸着下巴，寻思他们应该和大牙牙认识一下。 小剑玲珑那是刚破壳的小家伙认错了妈，但是艾丽娅不愿意重蹈亲妈怪覆辙，也准备承担起责任。 虽然说这段时间她跑东跑西，和亲妈怪本质上没差就是了，反倒是神仙姐姐这个奶奶在带孩子。 别问，问就是家庭关系混乱，环溪观这辈分掰扯两本百年孤独都掰扯不清楚。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跟在艾丽娅身后跟超强化版暴力团体的一干舰长顿时全都炸了毛。 雷克萨将军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呛咳了几声，语不成句好几次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殿下，您——女儿？” “啊，我女儿，怎么了？” “公主殿下！在哪里？！” “……啥玩意儿就公主，我是皇帝啊？”艾丽娅斜着眼看他：“啊？” “敬称，敬称——那应该怎么称呼？” “她名字叫海皇牙，不过你们想多了，不是人类，是一条变异的虎鲸。” 雷克萨将军沉默了好一阵，半跪下来请罪：“殿下，请饶恕我们的罪过！” “怎么了？” “我们之前在迷航的无尽海洋世界，击杀了超过一百只海王类。” “智慧种？” “这——暂时没发现有智慧的可以交流的个体。” “那你犯了什么罪，起来。” “我们不知道殿下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早知道……不过幸好我们击杀的个体里，没有鲸鱼。” “……”艾丽娅眨了眨眼，突兀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折断一根树枝：“我今天非抽死你不可！就算你上司来了也拦不住！我说的！” “冕下！冕下冷静！” “殿下不要冲动！” “怎么了怎么了？” 一干人赶紧拦下暴怒的艾丽娅，雷克萨将军也不知道是真犯傻还是被艾丽娅的谐能光环侵蚀了，还在那里一脸沉痛地反省，金系巨龙二妮儿在后面吭哧吭哧地笑，大脑袋埋在翅膀后面，整头龙一抖一抖的。 “海皇牙不是我的血脉后代！是我的血裔！吞噬我血液之后进化出来的个体！” 哦——这么一说大家顿时就了然了，类似血族发展下线嘛。 不过现在血族不怎么干了，一来是神恩世界智慧种联盟的法律不允许，二来是转化血裔太浪费。 当年转化血裔是为了获取食物，圈养知根知底的血液来源。 现在血族基本都在卫生医疗体系工作，人家每个月都有固定的特殊津贴，谁还去喝不卫生的路边血啊。 “但是血裔也很重要，我提议从舰队的巨龙种里遴选两头水系巨龙，作为护卫。” “扯淡——她自己能够保护好自己，别添乱。” “不行，海皇牙公主——咳——殿下身份尊贵，不能掉以轻心，另外殿下您身边怎么没看到护卫？” “我什么时候需要别人保护了？” “可是您不是说您现在很虚弱吗？”雷克萨将军据理力争：“万一要是被谁乘虚而入怎么办？” “反了天了！谁敢！来试试看啊！” “深渊龙后殿下？” “咳……” “第一法神殿下。裙聊熘溜〦⒉⒉彡死爸扒私〃” “啧——” “弗丽嘉殿下。” “闭嘴！” “那我们来说一下保护海皇牙殿下的问题吧。”雷克萨将军闭嘴了，但没有完全闭嘴。 一干舰长深以为然地点头，表示干女儿也是女儿。 这都是军团长的错，他但凡多个后代，也没这么多人成天关心他的私生活。 “我看你们都是吃太饱了！”小仙女一样的军团长怒视一干属下，但还是那句话，变了身之后毫无威慑力。 而且这就是伟光正领袖的弊端——只要他们持正立身，军团长甚至都不会背地里记他们小本本，所以他们在这种这种他们觉得很重要的事情上据理力争，非但不怕艾丽娅发火，反而觉得自己是在做对的事。 总得有人去做对的事，这本身就是智慧种联军的信条之一，为此他们连光明神王都敢打。 艾丽娅和他们对视了足足五秒钟，最后率先败下阵来：“随便你们——不允许违背本地法律法规！” “是！” “另外关于殿下你在这边的伴侣的安全……” “闭嘴啊！雷克萨——你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信不信我劈了你！” “殿下，咱得讲道理……” 艾丽娅气得直磨牙——现在知道她为什么要跑路了吧？ 当全世界都在催婚，官方会议直接变成宫斗现场，再加上个人威望高到夸张离谱地步的时候，不跑才是有问题。 最新轻小说《因为老大变身之后太可爱了所以大家都关心老大结婚生子那点事儿是否有什么问题》正在绝赞发售中，可惜的是轻小说唯一男女混合主角此刻悲痛欲绝，恨不得把这个舰队塞回去重新生过。 哪怕来的是一块叉烧呢！ 埃洛文斯总算是湮灭了空间裂隙，但是保留了另外一边人工星门的通道，化作人型飘飘然落下。 “哟，这不是军团长嘛，怎么拥有了一支机动舰队，却变得这么拉了？” “你——” “看清楚，我可是你姐。”金怪鸟把嫩滑的金叉烧的脸蛋儿凑过来：“你不会想要打我吧？你打得过吗？” “冕下，难道埃洛文斯——女士。”金系巨龙二妮儿垂下大脑袋：“和您也是老搭档？” “女娲，他们在说什么啊？好热闹啊，翻译一下？” 『简要概括的话，就是——』 “女娲！金叉烧！信不信我现在就走！我回蓝星！” 『殿下，刚好有新的消息，关于蓝星的。』 “……蓝星怎么了？另外你怎么也叫我殿下？” 『入乡随俗而已——蓝星那边来了两位新的客人，想要和您见面。』 “不见！” 『是麻……柏妮丝·梅隆小姐，和齐柏林·伦道夫先生。』 “他们怎么来了？”艾丽娅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见见见！很重要对吧？我这就去！” 『暂时还见不到，他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消杀流程，需要明天才能见面。』 “……” 『不过我经过情感模块分析之后，能够理解殿下您不喜欢这些话题的原因，所以我可以帮您制作一份临时待办事项，就像是相亲时候的虚拟来电一样，您看如何？』 女娲在艾丽娅的耳边通讯器单独说着悄悄话，像极了懂她的那个暖女。 艾丽娅热泪盈眶——女娲！你真好！ 『神恩世界的客人，殿下需要和两位远道而来的老搭档进行秘密会面，所以暂时由我方专业外交人员接待各位，还请不要打扰殿下和老搭档的亲密——翻译错误——秘密时光。』 “……FK！” 第1283.5章-最大赢家是乐子人狼人教授 女娲有什么坏心眼呢？ 女娲只是想要测试一下某个小仙女的底线罢了——反正小仙女也不可能把自己卡通化然后给她一拳。 艾丽娅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非要说的话，从之前到现在女娲全线直连莲花手机她都信。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也就那样了，她目光望向不远处躺平的六翼天使提尔，恨不得躺着的是自己。 离光小道姑从金系巨龙芬妮丝比自己高多少这个奇妙的问题里抽回思绪，顺着艾丽娅的眼神望过去：“要解冻吗？” “……这又不是什么冷链食品，叫醒她吧。” 这次事故，六翼天使提尔主责，离光小道姑次责，没有提前预判的艾丽娅也有20%的责任。 六翼傻鸟人晃晃悠悠地醒过来，打眼就看到一群熟悉的同僚，高兴的表情出现在脸上。 然后看到艾丽娅也站在人群里，而且还是C位，以及她身旁那两个‘不可能的存在’，顿时那高兴的表情又扭曲了起来，看着就跟某部电视剧里的不列颠首相一样，呈现出某种程度的退化性扭曲。 “知道之前为什么打起来了么？”艾丽娅朝着一干属下摊手：“她之前冲我动手，开打之前还叫了一句‘为了神王’，你说我能怎么办？三界战争才过去几年啊？” 大家顿时露出一副微妙的表情，在军团长面前高呼为了神王可还行。 六翼天使提尔踉跄着站起身，而后捂着翅膀的伤一脸虚弱的样子：“舰队和他们，达成协议了？” “差不多吧。” “我之前发现了一个事情！”六翼天使提尔打断雷克萨将军的话：“军团长可能来过这个世界！” “嗯？” “你们没有感受到吗？这灵能的威压！”她指着天上：“就像是圣日一样！” “那个——”雷克萨将军想了想：“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他首先摊手介绍六翼天使提尔：“第三舰队随舰的圣阶天使种，审批的话是参谋本部那边批下来的。” 艾丽娅不置可否地哼了声：“看出来了，老牌圣阶，用的还是初代幻光戟。” 这就跟冷战时候的人回过头去看虎式坦克一样，猛归猛，但也就那样了。 知道什么叫图纸车么？知道什么叫锉刀么？ 而且圣阶虽然不是什么大头菜，但军团长日理万机，自然不可能个个都过问。 就像是懂王也不会去背导弹编号一样，艾丽娅不认识这么一个圣阶再正常不过，之前没认出来很合理。 第三舰队有各个种族的圣阶战职者这艾丽娅是知道的，但是具体有谁她就不清楚了，只能说这些人能够上舰，都是过了审的，没理由混进来这么大一个明晃晃的二五仔才对。 居然还高呼为了神王，怎么没被发配到西伯利亚挖土豆呢？ 雷克萨将军也是这个意思，虽然对方高呼为了神王，但是她能够通过参谋本部的审批，这锅不是舰队该背的。 在六翼天使提尔那一脸懵逼刚睡醒的眼神里，雷克萨将军清了清嗓子，抬手示意艾丽娅这边。 “这就是军团长殿下。” “……” “智慧种联盟元首，智慧种联军最高军事领袖，人族第一军团军团长。” “……” “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雷克萨将军看着沉默的六翼天使提尔，皱起眉头。 固然你抱着天使种顽固的旧日荣光不愿意放开，但我雷克萨何尝又不是我老大忠诚的马仔呢？ “我可能还没睡醒。”六翼天使提尔想了想，掏出半截战矛，往自己翅膀上戳了戳：“嗯——还挺痛。” 配合她那一脸木然的神色，真痛还是假痛就说不清楚了，就是血喷得有点多。 “所以不是做梦？”她这么说着，抬头看着艾丽娅：“但是祂为什么会变成……她？” 这个人类的少女——看起来人畜无害娇弱无力甚至有点可爱的少女，是当初那个勇武无敌的战神？ 得，这下大家都知道她不是二五仔，只是有点蠢萌。 于是目光转回到艾丽娅身上，压力重新回到了老大这边。 大家又何尝不想知道这个八卦——划掉——这个密辛呢？ 艾丽娅想了下，抬手按住金怪鸟的肩膀。 后者抖开她的手：“不要！” “听话——给她康康！” “不要啦！” “我叫你听话！” “我是你姐！” “那你要不要猕猴桃的糖堆儿了？再吵！再吵给你换成苦瓜的！” 金怪鸟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片刻之后咬着牙忍辱负重地允许了艾丽娅借用些许她的力量。 于是艾丽娅单手撑着金怪鸟的肩膀，浑身都在发光：“感受到这力量了吗？” 六翼天使提尔终于再度感受到了当年被随手一剑劈了的恐惧，双脚发软地战栗了一下：“是、是你！” “不然呢？”艾丽娅落下来：“发光还挺累的，赶紧把强宣称给我备注一下。” 动用金怪鸟的灵能传输到自己这边再转化成自己的灵能，感觉就像是用充电宝给另一个无线充电宝充电，然后用手机搭上那个无线充电宝充能一样，这损耗迪拜石油佬看了都要落泪。 这也是为什么艾丽娅虚弱之后所有补充能量的方式都不适用，即便埃洛文斯在也无能为力一样。 谁让她能级高呢？但凡她弱一点，举世界之力供应，其他能量能她全塞满了，大到无法忍受的程度。 不过弱一点也就不是人间之神了，得是人间之屑…… 深吸了一口气，六翼天使提尔展开翅膀，跪伏在地：“殿下——” “嗯……起来吧——刚才特写照了没有？” “打光有点没弄好。”离光小道姑看着手里的照相机，翻看了一下预览：“而且虚化也有问题。” “那再拍一下，记得打印出来给教廷那边送去，顺便夹带一封信，信里面就写个问号就行了。” “哦……”离光小道姑换了个姿势，咔嚓咔嚓地拍。 六翼天使提尔可怜兮兮地趴着，抬头瞥了眼看不清喜怒的艾丽娅，心惊胆战。 金系巨龙芬妮丝探头下来：“提尔，你这伤势什么情况？谁打的？” 她倒是压根没怀疑是艾丽娅干的，因为军团长要是真提着剑砍谁，只有死和死得比较难看两种可能。 谁能想到那个杀伐果断的军团长如今越发心软呢？ 她来到蓝星和地球这么久，可是一个对手都没敢杀啊——出事儿那都是正当防卫，不是她主动的。 “一些意外……我可以起来了吗？” “起来吧。”艾丽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所以，你还是忘不了你们的神王？” “我——”六翼天使提尔咬了咬牙：“我们家族世代承袭神王冕下的恩宠，荣誉所在，不能忘本。” “那你现在为什么跟随舰队出征？” “神王已死，新的荣誉需要用战功来换取。” “那我是做错了什么什么，以至于你甚至都不愿意在祂死后为我而战？” “……” “你不念诵我的名，也不诚恳地为智慧种而战，你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我。” “我有罪。” “你没有，是我有罪，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艾丽娅想了下，突然上下打量了一番六翼天使提尔：“你看智慧种联盟的精神纲领么？” “不看。” “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真不看？” “不看。” “那智慧种联合的首要问题，分清楚谁是我们的朋友，谁不是我们的朋友，你明白么？” “不是分清楚谁是我们的敌人么？” “所以你真没看过？” “不看。” “哦，好，那没事了。”艾丽娅勾了勾嘴角：“归队吧，这事不怪你，都是误会。” “……是。” “不过你之后需要配合这边的科学研究机构进行关——谁？！” 艾丽娅说到一半，转身猛然大喝，而比她速度更快的是好几个舰长以及金系巨龙芬妮丝。 二妮儿龙别看成天八卦来八卦去像是个嘴碎的妯娌，可是她是货真价实的老兵，圣阶纯血金系巨龙。 伴随着一阵流光闪烁，那巨大的龙翼如同盾牌一样抬起，遮天蔽日，挡住一切攻击。 「叮————」 一声若有似无的脆响传来，而后是莹莹落下的一阵碎屑光雨，星星点点。 金系巨龙芬妮丝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喝醉了一样踉跄着往后倒去：“这什么——小心！我失去了力量，禁摩领域？！” 雷克萨将军拔出长剑：“敌袭！呼叫舰队！保护殿下！” 说着他怒视着旁边的神仙姐姐几人：“异世界的人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霸道神仙姐姐皱眉，温柔神仙姐姐则是抬头看着那摇摇晃晃的金系巨龙，都没有回答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不在乎，直到半分钟之后，第二次袭击并没有继续，反而是天空之中传来引擎的轰鸣。 一整个舰载机编队划过云霄，带着湍流从众人的上空掠过，金系巨龙芬妮丝甩了甩脑袋，好艰难恢复了一点，抬头看着天上的战斗机，隐约好像看到了一头金系巨龙在天上飞。 ……错觉？致幻药物？ 艾丽娅眼眸闪烁了一下，重新望向神仙姐姐，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对于这次袭击，我方表示非常愤怒。” 代表人类的神仙姐姐和代表神恩世界友好巡航舰队的艾丽娅进行了简单的会谈，达成了初步共识。 求同存异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是公认的国际关系准则和国际社会的普遍共识，也是地球和同欧盟关系的政治基础，地球上某些人类的某些行为，严重违反异世界关系基本准则，严重违反和平共处原则，严重违反之前地球人类在第三类接触问题上作出的公开承诺，性质和影响恶劣。 神恩世界对此表示强烈谴责和坚决反对，地球人类之中的某些个人，应立即停止损害双方友好关系的言行，停止挑衅和对抗。 “我们正告贵方，不要低估神恩世界友好巡航舰队捍卫神恩世界智慧种联盟尊严的坚强决心、坚定意志、强大能力！”艾丽娅举着手指，一脸严肃地对神仙姐姐这么说着。 “拍好了。”离光小道姑点了点头，放下相机：“直播也切断了。” “所以之前到底是谁开的枪？”温柔神仙姐姐歪了歪头：“异种？” “不管是不是，也只能是。”霸道神仙姐姐摇头：“我大概猜到是谁了，不过那不重要。” “不重要吗？” “重要，但是因为这一枪而需要背锅的那些人，要是从此不存在了，很显然更重要。” “栽赃陷害？” “不能这么说——求仁得仁罢了。” “噗嗤……” …… …… 在不远处的一个高楼里，大日女尊看着面前有进气没出气的狼人异种布鲁赫公爵，摘下了自己的斗篷兜帽。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这么说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你也是异种，你该帮他才对。” “时代变啦，我是人类，异种也是人类的一支。”狼人教授依靠着门边：“而且当年把我们家族驱逐去欧罗巴的，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这仇我可没忘。” “……这个理由我可以接受。”大日女尊低头看着脚边那刚刚发射完的枪械，将其踢到布鲁赫公爵的手边。 布鲁赫公爵艰难地抬起手，颤颤巍巍。 他的毛发已经被在之前艾丽娅一发JK导弹的还击之中被熏得焦黑卷曲，现在染着血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本就重伤加上状态不好，现在被大日女尊这种堪比神仙姐姐的存在近身PK了一波，没死都算是他生命力顽强了。 “你们——你们这是陷害——噗……” 气急攻心的他一口血吐出来，萎顿在地上，呼吸虚弱。 “陷害谁？狙杀艾丽娅不是你们的原定计划么？我还送了你一发特殊的子弹呢。” 大日女尊说着拿出最后一枚次级神恩结晶子弹：“听说这东西很贵重，小离光杀了一个公爵也不过是捡到了两枚……哦，不能这么说，没有捡到，这是你们自己准备的，御馔津反正是没看到有捡过这种东西。” 离光小道姑不过是捡到了两个红色晶体炸弹罢了，和这种针对进化者的子弹有什么关系呢？ 稻荷神御馔津就是证人——什么？证人是高天原的人有问题？ 来人啊！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所以能够做出这种攻击的，必然是之前贼心不死的那些野心家，和高天原之类的存在没有任何因果。 感谢老铁送来的伤害性极底侮辱性极强的挑衅，以示野心家们对于第三类接触朋友的友好，希望大家都会喜欢。 “你……还有你……你明明是狼人……旧族的荣光……” “呸！都怪你！荣光个屁！封建糟粕奴隶制社会是吧？” 狼人教授啐了口：“你非得藏匿气息，结果那些救援的外星人就没发现你——要是发现了多好！直接把我这房子的墙给砸了，我报损起码能多报二百万！” “……”布鲁赫公爵气得一个白眼翻上来，愣是噎着一口气当场晕了过去。 狼人教授哼哼唧唧地准备走，大日女尊戴上宝蓝色斗篷的兜帽：“站住——去哪里？” “咳……我、我去看看隔壁房间，哈哈哈，我其实在附近买了不少房产，就等着这次了……” 保险赔一波，拆迁赔一波，等以后这里成为第三类接触的圣地，高价出售还能再赚一波。 自己的养老能不能攒点本钱，就全靠这次了，狼人教授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而后搓着手一脸讨好。 “这位大人，您要不要注资入股这个计划啊？” 见鬼，预言里可没有说自己会遇到一个超越亲王级的存在，占星师我囸你大爷！ 要是人类能够多十个八个这样的个体，异种最大的优势都没了，所以现在傻子才是异种。 我是人类！人类万岁！ 他额前渗出一层细汗，努力做出一副人畜无害我不是狼我是哈士奇的样子，笑得很诚恳。 “有趣的家伙。”大日女尊盯着他看了好半分钟，而后松开手里的那团丝线：“自己去找那一位，领赏领罚她说了算，别想跑——在本子这一亩三分地上，你跑不过高天原的。” “啊这……” “或者，你也是异种？” “不不不，我去！我去！” “嗯，另外之前你的那个侄子，被你派去‘救助’那两个外星人的少年郎，也得一起。” “……” 第1284章-艾丽娅吃的瘪比九百万字之前加起来还多 『林上校，请前往指定地点降落，我们需要你和索罗亚金少校的帮助。』 “明白，作战编队指挥权移交二号机，龙骑士脱离编队，准备降落。” 林上校的座机并非是之前的重型红鹰，而是新型号X8重型高空高速战斗机。 这款战斗机是基于诛仙号数据，以及当初他自己参与开发的一款妖孽原型机进一步优化而来的，拥有可变掠翼和垂直起降能力，算是目前全世界范围内仅有的准六代机。 比起能够进入外太空的准七代机诛仙号差了一截，但是往下对比那就是打谁都像是父子局。 说句难听的，当年林上校要是有这架战斗机，鹰王带着大编队都得被他揍下来，哪里还有势均力敌的可能。 知道该在机舱下面直接标注傻贼鹰空军标识作为超大号战果章么？一个人就能压制一个空军基地！ 而且他还是樱岛外海编队里起降最为简单快捷的机型之一，要不是等编队一起行动，早五分钟就到了。 嗯，比他还快的得是直升机，但是直升机飞不了这么远啊…… 林上校从机舱里跳出来：“艾将军在哪里？” “咳，那个，出了点意外，暂时老大不能被称呼为艾将军了。”过来接人的动力妞子小声提醒道：“不然的话容易引起一些第三类接触的外事问题，鸿胪寺卿那边正在纠结呢，我也不清楚具体。” 艾丽娅之前没有部下——阿金不算——没有太多部下过来的时候，军团长不过是她自己戏谑的称呼。 大家信不信那无所谓，毕竟她自己都不在意，那么对接这边的职务就很合理，就像是阿金在这边担任少校。 然而在一支拥有空天作战能力的机动舰队抵达之后，艾丽娅的特殊势力一下子就膨胀到了全球前五的地步。 别看第三远征舰队的规模只有这么大，十几艘船三四万人，但是全世界真要算的话，还确实就没多少这个级别的海军，尤其是第三远征舰队拥有货真价实的空天机动作战能力，旗舰不仅仅是航母，还是可以升空的战列舰，一炮打出来的威势绝对不亚于战略级大黑鱼的拼死一搏，近乎无污染核威慑。 不过无污染还叫核威慑么？这倒是个问题…… 就如同当年百事可乐自称拥有全球第三海军一样，现在的艾丽娅，除了五大之外谁不得看她的脸色？ 甚至于就连五大里面，也有一个大家不说是谁但是大家都知道的耻辱比不过她…… 这种级别的势力再加上艾丽娅的个体伟力，蓝星和地球这两边的娘家有意把她往上抬一抬，再叫将军就不合适了，可是元帅之类的更不合适——干脆就暂时解除了她的职务，只保留了对标国家元首的待遇。 女娲在称呼的时候都不管她叫将军，而是单独称呼为艾小姐，就是要在能够完成和神恩世界舰队交流的流程之后，大家探讨一下待遇的问题。 阿金来这里就是当翻译官的，林上校算是索罗亚金少校的司机，坐骑身份倒装了属于是。 不过林上校是职业军人，有智商却没那么多弯弯绕，闻言只是笑笑：“好，那我就称呼她为艾小姐好了。” 动力妞子更无所谓，老大就是老大，她只是踮起脚看着林上校身后的帅气战斗机：“那个——以后TPC会列装的就是这个大家伙吗？好炫酷啊！” “嗯，未来TPC的空中部队都会换装这一类型的战斗机，名字都定好了，就叫胜利飞燕号，但是外观有改动。” 林上校的X8是诛仙号的青春版，胜利飞燕号又是X8的青春版，里外里阉割了两个版本。 诛仙号那配置多奢华啊，用制作光速引擎的材料做出来的帝江动力系统，掺入了神恩金的整体骨架。 那玩意儿就算是妖星弑君者可劲扒拉也扯不断，只能是把自己的半边身子给生撕了，可见其坚硬程度。 要是换成别的战斗机，怕不是卷得渣都不剩了，可是诛仙号造价过于夸张，特殊材料有价无市，未来的胜利飞燕号核心保留的也就可变掠翼好收纳以及垂直起降不挑地儿这俩优点，想要硬到能直接空中砍怪那是痴心妄想。 所以坠机的梦还是可以做的，新城和暂时不知道在哪里当偶像的大古也可以继续自己的载具杀手荣光…… 林上校大步往人群所在的地方走去，可是阿金从降落到现在，整头龙都是懵的。 好家伙！这莫不是本土那边真就打过来了吧？ 一个少将，三个大校，七个上校，最次也是中校——这是搬过来了一个分区啊！ 想想看自己一个少尉营政委，在这边的军衔也不过是少校，这是不是有点顶不住了…… 哦，想想看也不是完全不行，还有一个家伙军衔比自己还低的，对方真要算的话好像是个下士来着。 嘿嘿……嘿嘿个屁啦！那个下士是自家的军方最高指挥啊！ 阿金转身就走，小小的机械龙从林上校肩膀上蹦跶到地上，同手同脚四条腿各走各地往X8战斗机方向挪动。 “你去哪？”林上校诧异地看着它：“有什么不对吗？” 「我——我想起家里的电磁炉忘了关火，炖着汤呢。」 “……” 「咳，那个，小林子——老林，你说我们搭档这么久，还是有点情分的对吧？」 “……没有。” 「你放屁！我救了你多少次！」 “那叫共生，另外我也救了你不少次，大家早就扯平了。”林上校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冷笑。 阿金这个家伙确实是救了他很多次，他也承情，可是现在它居然怕了，不趁机敲一波竹竿那还算什么搭档？ 「你什么时候救过我！我需要你救？！」小小的阿金开始炸毛——炸零件。 “我师傅开着十爷都能把你打下来，你说他要是换成了威龙，你是被打下来还是凌空被打死呢？” 当年阿金想要‘借’一架战斗机离开基地，大半夜被紧急升空的几个王牌打了下来，事情闹得还挺大。 「我……咳……那个……哎呀我说实话，我怕了！」 “你连你们军团长都不怕，怕这么一帮外星人？他们不该是你的同僚么？” 「冕下有什么好怕的，他是领袖和我一般见识？可是那个金系巨龙！你看到那个没？那个大只的！」 “看到了，确实很大只。”林上校望了眼不远处的金系巨龙芬妮丝，对方这体型堪比拉顿了。 而且之前有战况通报，对方似乎确实是拥有碾压拉顿的实力，算是有智慧的精英级泰坦巨兽？ 在林上校眼里，对方就是一架巨龙模样的图160白天鹅，这么一想的话就很能够对标双方的定位。 不过要说一个飞行员怕不怕白天鹅，那就纯粹是扯淡了，飞行员不但不怕，甚至还想去开两圈…… 「她是金系巨龙族群的长老候补啊！」微型阿金伸着翅膀挡着小脑袋，探头探脑：「我老家的长辈！」 “意思是她会骂你？” 「那倒不至于，公事公办的话，我不隶属于她，她算是海航的，我是陆航。」 “那你怕什么？” 「她会催婚——长老都爱干这事儿，你家长辈过年过节不这么干？」 虚假的巨龙长老：利益至上，冷酷无情，勾心斗角。 真实的巨龙长老：居委会大爷大妈，调解矛盾，催婚生蛋。 哪儿那么多阴谋诡计啊，除了长老会关于天空龙巢的发展前景需要拍一下桌子，正常情况下大家都是混日子。 要不然巨龙种早就争霸三界了，哪里会出现天空龙巢这种大型咸鱼基地，甚至就连光明神王都对它们视而不见。 要不是实在过于划水，这么大一个心腹大患，天使种能够容忍它们天天溜达来溜达去才有鬼了…… 在三界大战之后，新生代巨龙种不那么划水了，开始为了智慧种的未来和神恩世界的星辰大海征途而奋斗。 但是这也带来了一个比较尴尬的附加问题——没年轻龙生蛋了。 大家都忙着事业，以往那种每到繁殖季就扎堆儿谈恋爱的事情几乎是断崖式减少，事业未成何以家为？ 甚至还有不少巨龙种拿军团长说事儿，你看冕下都不急，我们这些长生种急什么？日子长着呢！ 巨龙长老会那叫一个愁啊，各个族群的长老恨不得化身媒婆，逮着能成对儿的新生代巨龙可劲薅。 三个！最少也得三个！这个繁殖季没三个的，签保证书下回补上！ 实在不行你们去忙工作，生下来的蛋天空龙巢代为抚养，反正巨龙种本身也是放养为主。 金系巨龙芬妮丝不仅仅是自己带着八卦的热情才这么关心军团长的婚事，同时也是身为长老候补的职业习惯。 至于说阿金——治不了军团长冕下我还治不了你？残魂怎么了？残魂你不会找个幽灵龙吼！ 林上校脑补了一下自己家里的那些长辈，什么七大姑八大姨过年过节时候的行径，当即打了个哆嗦。 好家伙，事业有成的堂堂三栖兵王都后背发凉，遑论阿金这种在神恩本土远不是兵王的一般巨龙。 于是俩搭档互相对视了一眼，林上校好艰难地打气：“那个……你忍忍！” 「我不去！」 “这是任务！” 「我拒接——我辞职！我现在就退役！」 “五单！” 「我……二十单！」 “扯淡，五单都多了，我季度津贴还没发呢。” 「你小女朋友都是珠宝公司老总了你还惦记着你那三两毛的津贴！怎么没把你穷到饿死！」 “我吃食堂又不要钱！十单，一口价了，再加你就回去吧，看你家冕下怎么收拾你。” 「……哼，十单就是十单，说好了啊，不准克扣啊！」 “瞧你那熊样，还巨龙呢，你上次拿我的工资去搞理财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咳，那不是意外么——走走走，工作，任务要紧。」 …… …… “是禁魔领域，但是又不完全是。” 金系巨龙芬妮丝疑惑地盯着自己‘掉色’的那半拉翅膀：“好奇怪的东西，这个世界的特产吗？能够压制能量。” “不，我们那边的特产，次级神恩结晶的粉末。”艾丽娅双手叉腰：“在你们之前，有老乡人在这边折腾很久了。” “次级神恩结晶是什么？”大家多少有点疑惑。 艾丽娅知道这些，是因为他本身的身份，知道之前的神恩世界所有科研机密。 哪怕不了解具体，也多少知道一个名字，毕竟整个国立炼金研究院就她权限最高。 除了她之外，整个舰队里面对神恩结晶这种东西多少有点概念的，大概也就只有罗森堡大导师了。 想要一群只会打仗的战职者理解这些东西，就像是跟‘我觉得这个装备我们也应该有’的部队主官说后勤的困难一样扯淡，他们没把炼金术师逼上天台，那还得是罗森堡大导师自己战力不俗。 “老乡人？对方很厉害吗？”雷克萨将军握着剑，非常愤怒。 不管是谁，敢袭击军团长都是大罪，而且这哪里是打军团长的屁股，这是打他们的脸啊！ 艾丽娅想了下，换了个说法：“疑似高等精灵种，而且还是最爱折腾的那一类。” 于是大家顿时就了然了——原来是高等精灵种啊，那干这种用技术力恶心人的坏事儿就很合理了。 高等精灵种因为技术力太高而拉胯惹祸的事情，就跟超人阿光开发新玩具总得弄出来一些幺蛾子一样正常。 光之国都习惯了，遑论被高等精灵种前后折腾了快两个纪元的神恩世界，种族标签了属于是。 但凡把这些家伙给毙了，灭世危机都能少三成，大家不知道多省心…… 离光小道姑站在金系巨龙芬妮丝的脑袋上，帮她把翅膀上的那些粉末回收回来，装进一个小瓶子里。 眼见着那淡金色的镀膜一样的防御层重新染色，离光小道姑非常好奇地歪着头，有种想要戳一下的冲动。 金系巨龙芬妮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目前最大号熊孩子的好奇心，伸长脖子把离光小道姑送回地面：“冕下，好像有一个我们族群的新生代来了，您知道他吗？” “索罗亚金，金系巨龙，你认识它吗？” “索罗亚金？有点印象……嗯……”二妮儿龙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大尾巴甩来甩去，而后一拍爪子：“我想起来了！他和银龙大长老的孙女儿好像是一个巢里出来的！” 阿金也是有青梅竹马的，而且还是实打实的白富美。 用女娲牌不靠谱翻译机听了几句，温柔神仙姐姐疑惑地提问：“关于巨龙种的不同族群，到底是怎么分的？” 金系巨龙也可以和银龙通婚？听起来就像是混血儿一样。 “其实只是单纯的力量体系区别而已，巨龙种不同系别直接繁衍后代没有那么多隔阂。”艾丽娅想了下：“不是不同肤色人种之间的差异，更像是……少数民族。” “这样啊……那如果是水系和火系之间结婚，也没关系吗？” “没有，正常情况下孩子是会继承父母其中一系的力量，有极少数会继承双方可以融合的力量并且产生变异，比如说当年的黑龙就是土系和金系的衍生种，然后逐渐繁衍壮大成单独的族群，但是更多时候变异都是少数，水系和木系有可能异变成风系，水系和金系有可能异变成冰系，水系和土系有可能诞生钢龙，水系和水系有可能异变出光系，水系和火系有可能异变成银龙。” “……水系是基础融合素材么？” “对于巨龙种来说还真是。”艾丽娅嘿然一乐：“少数异变的巨龙并不影响各自的家庭关系，他们只是会在成长过程之中划分出不同的族群，就像是人类学文科学理科然后担任不同职务一样。” 萌龙娘的父亲是金系巨龙，母亲是木系，她只继承了母亲的单系天赋，二妮儿龙则是父母都是金系。 但是相比起二妮儿龙的金系正常发育，萌龙娘却属于是超常发挥，把木系潜力开发到了最大。 第一法神的大火球就连军团长都能烧伤，砸到萌龙娘脸上还没她回血的速度快，甚至都不能破防。 什么叫巨龙版草爹啊？这就是了。 而且这让巨龙种一度怀疑单系巨龙的潜力不止于此，其实还能够开发属于父母的另外一系隐藏天赋。 毕竟萌龙娘那夸张的防御力实在是太有金系巨龙的风范了，在当年第一法神带着大军镇压天空龙巢的事件里跳出来脸接五火球，这种壮举震惊了整个巨龙种——在此之前就连火系巨龙长老都险些被气定大火球烧成了烤鸡。 当然啦，也有可能是第一法神放水了，毕竟只要不谈木头的事情，两姐妹还是好闺蜜来着。 嗯，塑料闺蜜…… “这么说来，其实巨龙种之间的生殖隔离，几乎没有？”神仙姐姐点了点樱唇：“有点不合理啊。” “确切地说，是整个神恩世界的种族都没什么生殖隔离。”艾丽娅表情微妙：“从自然进化的角度来看是挺不合理的，但是谁让这事儿不是自然进化呢。” “嗯？” “没什么。”艾丽娅摇头，有些事情动摇的是整个神恩世界智慧种联盟的存在根本，她不能说。 即便国立炼金研究院已经发掘出无数证据表明这件事的真实性，那也得按下去假装没看见。 ——神恩世界的绝大部分智慧种，都不是自然诞生的，而是第四纪元魔法皇帝们的造物。 巨龙种是生物兵器，高等精灵种、天使种，是生物改造出来的幻想生物，兽人是基因克隆体繁衍出来的族群。 所有智慧种里，只有人类种是自然发展进化出来的智慧种，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带着基因改造的烙印。 以那帮魔法皇帝的技术力，星球改造都当成城市基建了，区区生殖隔离算什么问题…… 说句难听的，但凡他们当初心狠一点自私一点，不为了万物生灵牺牲自己，这会儿他们估计都还活蹦乱跳。 量子龙神曾经评价过那些魔法皇帝，说他们有着抵达高等文明的潜力，这样的族群即便是虚空之中也极为少见。 结果就全挂了，一个都没剩下，只有埃洛文斯在时间长河里狗刨的时候偶尔能够看见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 “这样啊……”温柔神仙姐姐笑笑，也不说猜到了什么：“看来异世界，也很有趣呢。” 霸道神仙姐姐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这些乱七八糟怎么都不像是能够自然进化出来的家伙，眼眸闪烁。 让她们俩在这里是最大的错误，但凡是脑子正常点的文明领袖，都不会把对面的压箱底战略科学家拽过来聊家常，鬼知道对方能够从只言片语和目测观察里发掘出多少细枝末节，用点心的底裤都能给一整个文明扒拉下来。 也就艾丽娅不在乎——她甚至是知道两个神仙姐姐的能力，还刻意把她们留在这里的，这就是最鲜明的态度了。 大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开诚布公。 嗯，自己的黑历史除外……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有着白富美青梅竹马的阿金磨磨蹭蹭地过来，充当翻译官。 「大哥大嫂过年好！」超小只的机械巨龙阿金鞠躬：「冕下好！」 金系巨龙芬妮丝大脑袋往下伸到了极限，竖瞳贴着阿金打量了两圈，倒映出来那巴掌大小的机械‘巨’龙。 “嗯……果然是金系巨龙啊，可是怎么只剩下龙魂了？而且人类——你身上有契约的气息。” 签订了龙骑士契约的人类，对于巨龙种来说自带认证气息，就像是能够说共和国方言的老外一样。 「长、长老……」 “我还不是长老，我只是长老候补而已——索罗亚金，我叫你阿金好了，阿金，冕下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联系本土？” 「我试过了！」阿金顿时叫起了撞天屈：「可是联系不上啊！本土距离这里天知道多远！」 “是吗？那就交给舰队处理吧——冕下身边有什么伴侣吗？” “咳咳！”艾丽娅清嗓子，瞪了一眼二妮儿，又眯着眼睛看阿金。 规矩你懂的，别乱说话，不然给你掐吧掐吧捏死埋了！ 莲花打不打得过自己那帮‘老搭档’自己不知道，但是莲花打自己，自己不敢还手这事儿艾丽娅是知道的。 阿金哪里能够不了解，军团长的八卦早就是联军战士的日常了，大家吃饭都得讨论冕下最后归谁。 那些大佬有自己惹得起的？最次的……好吧没有最次的，都是一等一的巨头。 它赶紧摇头，浑身零件嘎啦嘎啦响动：「没有！绝对没有！冕下洁身自好！」 “啧，怎么就能洁身自好呢……真没有？不是人类种也可以啊！比如海王类什么的？” 「啊……啊？」阿金目瞪口呆，不是，冕下还好这口？ “芬妮丝！”艾丽娅开始磨牙了。 “好吧好吧，不说这个。”二妮儿龙打定主意等艾丽娅不在再问：“我们说点别的。” 阿金好艰难松了口气，当着一干高级军官的面编排最高的老大，自己这浑身是胆也不敢啊。 “你在这边，有伴侣了吗？”金系巨龙芬妮丝变了语气，特别长辈范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一下繁衍后代的事情了，工作要紧，但是生活也不能落下。” 「……」机械巨龙小翅膀抬起来一拍脑袋，自己只剩残魂了都没能避开这茬。 “别不说话啊，这边没有巨龙种，那人类种呢？异性不行的话，同性呢？” 「要不咱还是说说冕下伴侣的事情吧？」阿金想了下：「其实吧，冕下她——」 “阿！金！！” 第1284.5章-殿下你说话啊！ 艾丽娅不得不承认，她对于这帮手下的约束力变弱了。 变弱了，但是没有完全变弱。 她可以命令他们去死，一句话的事儿，上到雷克萨，下到舰队士兵，刀山火海死不旋踵。 她说一句打超兽，雷克萨将军就准备带着舰队直接反攻巢虫种母巢了，压根没带怕的。 可要是命令他们不准八卦自己的事儿……您谁啊？您礼貌吗？ 我们敬爱的军团长冕下至今未婚，这是文明发展延续的头等大事，为臣为将不可不关心。 艾丽娅这阵吃的瘪，比她之前来这边‘休假’好几年都来得多。 卡其色狂放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作为限制器加好闺蜜，只能是温言相劝。 “想开点，起码在关于震撼亲妈和拯救世界这两件事情上，你已经完成了一半。” “你的意思是我终于拯救了世界？” “那倒没有，加坦杰厄不是还在么，我是说，起码你已经有一个需要震撼的亲妈了。” “……礼貌你吗！庄广睿你好嘢！” 阿金战战兢兢到底还是没有暴露艾丽娅那不是秘密的秘密。 要被露底了怎么办？冕下一定会发出很大的声音盖过去的。 你们以为我会说出来，但我知道只要说一半就会被军团长打断，既不会透露秘密，也不会被逼问婚事。 这波啊，这波是农民式的狡猾，一石二鸟之计，阿金赢麻了，直接身处大气层。 二妮儿也不问了，艾丽娅现在真要砍人的样子还是有一丁点威慑力的，她呲了呲牙挪开了大脑袋。 阿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当起了自己的非专职翻译。 有了阿金和林上校当翻译，大家的交流也稍微顺畅了点，并且从个人婚姻这些大事上转移开，转移到小事上。 比如目前最紧迫的小事之一，如何安置一整个舰队的问题。 艾丽娅为什么要拖时间？ 一方面是为了展示肌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获得一段缓冲期来进行善后。 这么大一支外星种族机动舰队，除却五大有本事扛住，其他小国分分钟被推平，这算谁的才对？ 共和国倒是有体量接收，可是共和国要接收其他国家也不愿意啊。 归你？哦，这么多超人类归你，那以后你会变成什么样我想都不敢想！ 现在共和国已经有一件事儿绕不开了，她变成胶水双核这事儿一旦公开，保不准三战就起来了。 只能是心照不宣，不宣到共和国有实力让全世界都觉得‘今日至高无上的古老国度抵达了她最忠诚的地球’为止。 想要到那种地步其实也不难，航母战斗群数量和战斗力翻十倍，或者诛仙号这种级别的战斗机有一百架。 亦或者艾丽娅这样的个体出现十个八个，并且明确表示愿意为了共和国的星辰大海而战，那也稳了。 在这之前，大家谁都觉得不服，就算打不过也得恶心你一把，没理由什么便宜你都占尽了。 要不是之前大日女尊陷害了一下某些野心家，这会儿官方高层的照会已经直接拍在共和国的脸上了。 两个法师举起法杖，在原地建造起一个简单的户外天幕，卷起来的泥土和冰霜如同原地起城堡一样垒起高台。 TPC这边紧急吊运过来两个舱室，XIG空中基地释放出一艘中型通勤舰，坐地充当会议室。 可怜的二妮儿龙因为没办法变回人形而且个子太大，只能扒拉着通勤舰在窗户外面够着大脑袋往里瞅。 “实在不行你就返回一下无尽海洋世界那边，变了再过来。” 艾丽娅被她搞得脑壳痛，偏生对方是生性烂漫的巨龙种，还真没有多少当下属的自觉，骂都不好骂。 要是换成人类种在这里，艾丽娅不提着马鞭给她两下？她可是至高无上的人族领—— “殿下，这位也是您的老搭档？” 袖来着…… “雷克萨！信不信我抽你！” “啊？”雷克萨将军看着军团长，一脸懵逼：“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我——哦，她确实是我老搭档来着，没事了。” 艾丽娅瞬间变脸，看着坐在自己另一边的白梨：“好姐姐你怎么来了？” 生活不易，白梨叹气：“艾小姐您就别消遣我了，您现在的身份，我坐这里都算僭越了吧？” “没有的事儿，各论各的。”艾丽娅还是那个艾丽娅，半点不见傲气——对自己人而言。 对外那就傲得过分了，张嘴基本就是一句‘我是你爹’的路数，不服的都去陪梅哥和李见锡了。 双方落座，长长的通勤舰临时改造而成的会议室极为宽大，金属桌板呈现出一个修长的椭圆形，左右各有二十个座位，艾丽娅坐在正上首，对面是霸道神仙姐姐，两侧分别是神恩世界和地球蓝星的成员。 白梨是以九局代表的身份与会的，不然单纯按照实力或者辈分，她应该在门口站岗才对…… 艾丽娅双手交叠抵着下巴：“这次会议，有一部分议程是要向各国高层公开的，所以与会人员里也有远程参与的，比如说泽井总监和尊敬的教皇冕下。” 泽井总监代表的是本子和一部分TPC，教皇则是代表教廷背后的西方传统文化势力。 只是艾丽娅这话一出来，神恩世界的那些战职者隔着网线都快要把老教皇给瞪出来一样，眼神犀利。 就你被尊称冕下啊？ “贵方一共有多少人？”霸道神仙姐姐全程代言共和国，另外几个视频会议的参与者代言五大。 不过那几个家伙在神仙姐姐面前压根没有开口的资格，只能是干瞪眼…… “舰队目前还有三万多战职者，另外我们还有两艘后勤舰在无尽海洋世界那边。” 罗森堡大导师过来并没有带着最后的两艘后勤舰过来，那些都是后勤辅助人员，没有什么战斗力。 无尽海洋世界再怎么全是水，好歹也算是熟悉了三年的地盘，算是半条退路，舰队精着呢，不蠢。 甚至于罗森堡群〢撩>留邻^⑵〪迩珊寺坝芭〴⑷大导师现在坐镇旗舰那边，意味都很深长——有能力动用天启打击的，除了雷克萨将军就是罗森堡大导师，这就叫可口可乐公司俩老总从不坐同一班载具的异世界版本。 虽然这更像是个段子，但是有的特殊项目甚至很多中大型企业都有相同的规定。 十年前商务旅行公司协会ACTE就做过这种调查，他们对亚太、北美、欧罗巴和中东的100余家大公司的调查显示，超过90%的公司限制执行经理以上级别的高管乘坐同一航班，其中超过30%的公司甚至要求所有中高级员工均不得“结伴”乘坐航班。 因为在当时出现了好几次这种被一锅端的惨案，当时最大的一起公司高管空难事故，是一架坠入纽约哈德逊河的商务飞机，那上面有24名乘客是来自同一家金融公司的行政经理以上的职员，因为骨干力量无了，整个金融公司不得不因为人事剧烈变动而宣布破产。 此前甚至还有波兰专机的事故，那更是人类历史上首次专机失事干掉了半个国家的悲剧。 10年的那次在卡廷森林的空难，包括波兰时任大统领卡钦斯基夫妇在内的机上人员全部遇难，整架机上共有132人，其中波兰代表团成员88人，囊括了军政商三界的大佬。 看看遇难者名单就知道为什么举世瞩目了——包括并不仅限于波兰武装力量参谋长、中央银行行长、议会副议长、外交部副部长等多名波兰军政高官，甚至还有波兰大主教这种著名人士。 波兰对此的反应自然是阴谋论甚嚣尘上，很难说后来他们允许傻贼鹰的军事基地永久驻扎波兰，有没有这一次空难事件产生的对于隔壁毛子的极端不信任，但神恩世界舰队很显然不想当第二个波兰专机代表团。 艾丽娅对此的态度是默许，这比同意或者直接呵斥反对更为耐人寻味。 “关于在这边的暂时隶属问题，我们的意见是直接添加到TPC的作战序列，不从属于任何国家。” 霸道神仙姐姐开口就是大家都别想要，TPC算是五大共同支持的组织，现在也算是变相大家继续出力。 四个远程参与会议的各国高层表情各异，但都没提出反对意见。 “关于待遇问题呢？”艾丽娅敲了敲桌子：“TPC的话，就按照正常雇员来？” “我们共和国可以给予诸位外聘顾问的待遇。”霸道神仙姐姐拿出一份还带着打印机温热的档案：“这是基础待遇和福利条款，阿金可以简单翻译一下。” 这还了得？其他人一看顿时急了，也纷纷七嘴八舌提出外聘的可行性。 傻贼鹰更是报出了最高价——无论他们拍板的待遇多高，我们都再加50%！ 有那么一瞬间，霸道神仙姐姐和艾丽娅交换视线，有种从傻贼鹰这里坑一波钱的冲动。 算了算了，还是别坑了，这波要堂堂正正…… 在经过双方的友好协商之后，神恩世界的第三探索远征舰队，以‘交流探索舰队’的名义登陆地球。 第三类接触需要划定一个区域，所以舰队正式借用了本子的樱岛作为暂时的居住地。 本子对此很有意见，但是有意见也没用，对外当然不能说是租借，只能说是设立特殊的‘交流都市’新区域。 整个樱岛的面积其实很小，这个77平方公里的岛屿与其说是一个岛倒不如说是一座活火山。 作为拉顿的老巢，这里在前段时间才刚刚被炸了一次，又遭遇了活火山冲击，一片狼藉。 但是对于第三远征探索舰队来说，火山这种地形甚至都能算温和，他们决定填海造陆堆一座城市出来。 新的都市会成为第三类接触外加生物进化路线的的试点，以学园都市的风格单独存在，一应资源供需由周边的几个国家供应，而共和国和傻贼鹰则是作为五大的代表，一起联合驻扎两个舰队在附近，用以‘协助’他们的建设。 反正只有本子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关于无尽海洋世界，我们可以和贵方联合开发。”雷克萨指挥官清了清嗓子：“但是开发出来的收获，贵方最多只能拿20%，那是我方自古以来的附属世界，是神恩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份属地声明需要写入我们双方的共同公示宣言里。” 底线只留三成，分出去七成，但是漫天开价坐地还钱，雷克萨指挥官没有直接一九开就已经是很显诚意了。 共和国这边早就和他们通了底气，地球三成，蓝星三成，这都是说好的，趁着一干其他国家对于那么一个不知道边界的超巨型海洋世界还一知半解额时候，霸道神仙姐姐快刀斩乱麻地定下了地球三成的要价。 TPC因为艾丽娅的缘故，要10%的开发收益没有人有意见，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这手艺到底有多少。 所谓的无尽海洋，在他们听起来大抵也就是类似大西洋北冰洋之类的海域？ 了不起太平洋那么大顶天了，人类现在都还没有系统性的海洋资源大规模开采能力呢，属实无感。 以后他们会因为现在这么草率地定下来这些事情而后悔的，这就是信息差的打法，深空探索计划让共和国掌握着完全不对等的信息——要不是共和国实诚，现在无尽海洋世界就该叫小港口世界，巢虫种所在则要该名称为‘四季如春的天堂’之类的。 冰岛和格陵兰直呼内行…… “时间仓促，现在只是暂时定下意向，双方签署意向公示之后30天，我们在第三新神恩市正式启动交流峰会。” 霸道神仙姐姐在并不算太多内容的意向书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 雷克萨将军作为探索舰队的指挥官，也签了自己的名，双方交换意向书之后还拍了个展示意向书的合影，画面一度非常熟悉，让艾丽娅脑海里甚至出现了七点钟的配音。 或许是没想到第三类接触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局，友好和善的神恩舰队让人如沐春风，大家都开朗了起来。 “请移步餐厅吧，大家都辛苦了，吃点东西再聊，因为不太清楚大家的饮食习惯，所以我们这次是用的自助餐模式，还请见谅。” 负责接待的人员将连说带比划鸡同鸭讲但依旧聊得热火朝天的一帮人引到不远处的临时会场里，刚运送过来的各类食材摆放整齐，在得知了这是一场表示友好欢迎的宴会之后，神恩舰队这边也提供了一些生猛海鲜作为食材。 “这些都是无尽海洋世界里我们已经尝试过的水产，没有问题——大概。” 其实舰队这边自己都不太确定这些玩意儿算不算安全，他们倒是随便吃，可是地球人类的体质太孱弱了。 “没关系，以后这样的文化碰撞会越来越多，现在出现问题都是便于更好地了解双方。” 艾丽娅大手一挥，人类小看了神恩世界自然进化文明的体质，神恩本土那边则是小看了地球人类的医术。 就算双方如今直接下毒，大概率也是互相送医然后躺板板晕乎乎而已，牵扯不到外交事件上去。 第三新神恩市建立起来之后，地球这边的物资供给不也得挨个尝试过去么，和现在直接开宴会有什么区别？ 艾丽娅一再表示双方的世界差异比预想的要小，她是亲身经历者，可信度很高。 神仙姐姐还担心过会不会出现水土不服或者微生物的问题，但是艾丽娅表示神恩世界的战职者就算去到外太空都有能力短暂维持生命，神恩世界和地球蓝星之间还有一笔烂账千丝万缕呢。 至于说这笔账归谁管？Q版量子龙神反正是不想说话，让别人爱怎么猜怎么猜去。 “精灵种准备一下治疗术。” 雷克萨将军低声叮嘱了一句，然后堆起笑脸和一干刚刚赶到的不熟悉的人类种寒暄。 他现在已经不想当部队主官了，三年时间殚精竭虑心力交瘁，他现在准备回去当外交官。 顺带一提，舰队里面也有俩可怜的舰长默认了自己下半辈子单身的事实，一边高兴找到了军团长一边纠结自己以后怎么过，没想到自己的嘴跟开了光一样有效。 只能说幸运女神的馈赠早就标好了价码，信不信……这事儿还有敢不信的？ “这些都是新鲜的蔬菜，贵方在大海上航行已久，应该也很需要补充维生素吧？” 雷克萨舰长全程没听明白，只是露出矜持的笑容，然后自己观察这些都是啥。 是什么都好，反正只要不是鱼，自己都想啃两口，舰队补给再充足三年时间下来也消耗大半了，他这么一个指挥官总不能在大家同生共死的迷航困境里搞特殊待遇，那样的话怎么可能服众，顶多是鱼肉的品质高点。 哦，新鲜的蔬菜啊，看来地球世界这边的农业也很发达啊，这些蔬菜的新鲜程度很不错。 雷克萨将军脑海里倒腾着他们的农业水平和物流业都应该很成熟的评价，学着对方的样子端了个盘子选取菜品。 艾丽娅看着一干属下各自分散开，呵呵一乐：“这些都是粗人，打仗的，别对他们用这套了。” 霸道神仙姐姐抱着个茶杯，和宴会的风格也是格格不入：“不全是我们的人，管不了，随他们去吧，反正大家都听不懂互相说的话，出了事也能推脱是语言不通。” 不给这些家伙一点机会他们是不会死心的，霸道神仙姐姐这都不叫阳谋了，这叫玩弄。 ——有本事你们去啊，你们能和他们交流你们随意，反正我不拦着，你们开心就好。 果不其然，一干风尘仆仆赶过来的各国驻本子人员焦头烂额，一脸笑容趋于僵硬，无比无奈。 直到一声声色俱厉的惊呼打破了这脆弱的和谐风格：“菜里有毒！” 艾丽娅眯起眼睛，霸道神仙姐姐挑了挑眉头：“出什么事了？” “他说菜里有毒……过来！你发现了什么？”艾丽娅站出来，望向那个勃然色变的舰长：“拿给我看！” “殿下！是狼桃！他们在宴会里准备了狼桃！”那个舰长戳着一个小番茄，一脸凝重：“这是个陷阱！” “……”艾丽娅眨了眨眼睛，表情逐渐微妙了起来。 “殿下，您怎么了？您说话啊！” “……” 第1285章-殿下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狼桃，神恩世界的观赏植物，剧毒。 当年某个穿越者不信邪，觉得神恩世界这些土著一个个都没见过世面，不懂科学。 穿越嘛，必备的几件套之一就是吃番茄，除此之外还包括了各种科普豆知识。 什么星球是圆的啦，苹果会往下掉是因为重力啦，以及两块一大一小的石头同时落地之类的，用以刷声望。 小白一点的世界，主角就能刷一个科学家的称呼，成为当世贤者，最好是再展露一下九年义务教育灌输的高超数学知识，让一干土著目瞪口呆纳头便拜。 但很多时候世界和世界是不一样的，尤其是穿越到异世界…… 穿越者当世觉得这不就是番茄么，看我吃给他们看！告诉他们这东西其实是氵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教会当时甚至都不敢相信会有这么蠢的家伙，好歹给救了回来，虚弱了好几天。 从那以后，狼桃的威名就盛传于——好吧一直都蛮盛传的，尤其是这玩意儿成本不高形同盆栽的情况下。 可能有人就会问啦，既然这么危险，怎么还会拿来当盆栽呢？ 水仙也有毒呢，人水仙当盆栽还卖得贵点，要不怎么说颜值最重要呢，石蒜科的长相都挺好看。 不过即便是水仙这种低毒性的，大家也一再强调这东西有毒，只能看不能动。 水仙花绽放有花香气，但花香中没有毒性成分，有毒的物质多在花粉、鳞茎和植根里蕴含的汁液。 狼桃同理，在神恩世界，这东西正常种植作为观赏植物，安安静静没有危害，红果果沉甸甸多喜庆啊！ 可就是架不住有人脑抽想要啃两口…… 只不过相比起毒性，水仙花的毒素属于轻微毒性，一般微量少量不会造成人体生命危险。 误食水仙也只是会出现腹泻、肠炎之类的过敏情况，要是误食了神恩世界的狼桃…… 最早的野生狼桃其毒性之高，就连巨龙种都得送医治疗，正常情况下人类种吃了基本可以准备后事了。 即便是体魄强悍的战职者也免不了遭重，毕竟生物进化链条在那里摆着，捕食者生态位升高，植物的毒素作为自我保护的机制，其毒性也自然而然地会加强。 这大抵算是军团长在发迹之前受过的最重的一次伤，侮辱性质极强，算是黑历史里面最黑的一次。 等到他进阶再进阶，把吸血鬼女王的毒液都当成气泡酒喝的时候，狼桃已经毒不到他了。 尽管从那以后，哪怕是回到了地球，艾丽娅也不怎么爱吃番茄…… “冕下！您的意见呢？” “我没意见，这是误会。”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微笑：“这边的狼桃没毒，可以吃。” “真的吗？我不信！”旁边探出来一个脑袋，顶着龙角，却是溜回去变了身的二妮儿：“当年冕下你不就是被——” “你把借来的嘴还给姓鲁的——不喜欢吃就换别的吃！滚蛋！” “哦。”二妮儿龙想了想，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往嘴里丢了一颗小番茄，嚼吧嚼吧：“鲜嫩多汁……还挺好吃！” “……” “好像真没毒诶，我没感觉到不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二妮儿龙拍了拍平坦的小腹：“我再尝尝别的！” 众做周知，因为并不是哺乳动物，所以巨龙种的身材基本都没什么料。 即便是二妮儿这种成年雌性巨龙，化作人形之后那身材也就基本等同于假小子，若非她一头金色的长发外加秀气的面容，说是精致的贵族美少年都有人信。 巨龙种的化形模样多少带着一点唯心的意思，但还不至于说在变身的途中可以随便捏脸，所以二妮儿无论是巨龙形态还是人类形态，都算是天生颜值上等的那一拨儿，顶着精致的龙角出来溜达也不算跌份儿。 相比起来一干舰长和部队主官反而显得粗犷且风尘仆仆，一看就不是那种擅长应酬的，二妮儿龙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艾丽娅身边的近侍，算是无形之间抢了动力妞子的饭碗。 后者打量了二妮儿龙半天，最后带着很大的不确定，盯着她的龙角：“这……该不会是那头大蜥蜴吧？” 「嗯，就是那头大蜥蜴。」旁边的微型巨龙阿金抬起后腿挠了挠下巴：「说起来我之前还不能变成人型呢，要是我还有躯体，估摸着也该够到圣阶的门槛了。」 林上校站在艾丽娅身后，巴掌大的机械巨龙站在一身常服的林上校肩膀上，一对搭档纯纯乐子人看热闹。 这对组合是目前除了艾丽娅之外，唯一的交流翻译渠道，可惜的是并没有谁在意到这俩，还在那边鸡同鸭讲。 艾丽娅收回目光，顺带着瞪了一眼之前叫着食物有毒的那货，端着杯子去和神仙姐姐聊未来了。 可怜的舰长缩了缩脖子，目送着艾丽娅离开，用手肘拐了下同伴：“诶，你发现没有！” “发现什么？”另外一个舰长举着一块肉排：“这个肉味道很好啊！你要不要试试？” “……这什么肉？” “像是牛肉，或许是这边的蛮牛兽？那种大家伙还蛮难猎取的，这边的人类很厉害啊！” 这些肉块裁切均匀，部位相同，毫无疑问是可以批量出产的，甚至就连牲畜本身都大小相仿。 一想起那种巨型战车一样的蛮牛兽，就算是人均大剑师的舰长们也下意识皱起眉头，深感为难。 蛮牛兽的身高可以去到四米，体重普遍在六吨以上，捕获的个体记录最大的甚至有超过十三吨的。 即便战后的神恩世界拥有爆发的生产力，也还没有完成对于这些魔兽的完全驯化和规模养殖。 毕竟这些光是牛角就有数百公斤重的巨兽发起疯来破坏力太强，哪里是平民能够压制得住的程度。 但是用战职者去当饲养员，智慧种联盟却也还没富裕到那个地步，在两个舰长看来自然就是地球底蕴深厚了。 实际上神恩世界的蛮牛兽，在这边对标的应该是非洲象才对…… 不过也不能怪这些舰长，从食物的存在侧面观察一个世界的底蕴并不完全正确，但起码它能兜底一个下限。 就如同去古代农业社会，便绝无可能吃到现在工业化社会的副食品一样，某些食物的存在本身就代表了一个庞大的生产体系，其内含的技术力普及程度，甚至比那些举国之力研发出来的高精尖武器还要具备说服力。 这就好像拿着诛仙号去给外星人看，其用料之奢华估计能把它们吓吐，说不定还以为地球蓝星是神恩金矿星。 可谁知道即便是两个世界抠抠索索也只能攒出来几吨原料呢？ 以神恩金的密度，几吨神恩金体积差不多就几个电脑主机摞一块儿，一辆面包车就给拉走了。 说起来也是有趣，神仙姐姐背着一座金山走来走去，整个神恩舰队的这些军官居然一个都没认出来其珍贵。 即便是多少有点怀疑的六翼天使提尔，也因为‘对方不可能这么富’的自我安慰，没往那方面想。 唯一认得出来的罗森堡大导师这会儿正在摸鱼磨洋工，等着大家确认下来怎么分账再带着舰队过来。 反正有军团长殿下在，罗森堡大导师非常确定自己这方不会吃亏，撑死因为大家都是人类，互相做一点温和的退让。 实际上他的猜想还真没错，日渐霸气外露的艾丽娅这会儿身份特殊，还真不是二八开就能打发走的。 霸道神仙姐姐固然有牌面压制那些与会人员，但是艾丽娅自己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又何尝不是一座大山呢？ 移大山这种事情刚刚才有异种试过，野心家们逃得过biu艾丽娅那一枪，逃不过‘当着外星人舰队的面biu艾丽娅’的那一枪，事件意义截然不同，艾丽娅这会儿就等着那些野心家的人头被好心人借去一用了。 二妮儿龙把所有的蔬菜都嚼了一遍，整得跟个山羊似的，这才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刚回去还捡了条鱼！” 她说着把阿金拽过去，可怜的机械巨龙被当成了智能翻译小机器人，扯着嗓子翻译来自巨龙种的友好情谊。 对于巨龙种而言，能够把捕猎到的食物分给大家一部分，这已经是足够善意的表现了。 大家都望过来，二妮儿龙在空间戒指上一抹，伴随着哗啦啦飞溅出来的海水，一条足足有十米的黑影砸在宴会厅正中间，临时搭设的‘奢华’的宴会厅都为之抖了几下，所有的桌椅瓢盆都跳了起来。 艾丽娅和神仙姐姐正在嘀咕第三新神恩市建立起来会涉及的问题，冷不丁也被震了一下，扭头望去。 “这——”神仙姐姐也看得一愣：“这么大？” 那是一条椭圆形的大胖鱼，肉质看起来就很紧实，巨大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恰好在鱼头附近的艾丽娅。 “……蓝鳍金枪鱼？”艾丽娅战术后仰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全貌，确定这货还真就是蓝鳍金枪鱼。 但是这未免也太大了…… 十米长的蓝鳍金枪鱼是什么概念？要知道地球之前捕获过的最大的蓝鳍金枪鱼也还不到三米。 “我会去变成人型的时候捡的，估计是之前我们破门冲出来的余波给打死了，后勤舰那边顺手捞了起来。” 无尽海洋世界里别的都缺，唯独鱼不缺，海王类体积动辄几十米近百米，这种十米长的鱼只能说是青春版。 要知道第三探索舰队当年还遇到过一条体积堪比舰队旗舰的旗鱼，整个舰队迷航之后最大的一次战损就是那次。 当时两艘护卫舰被那条海王类级别的大鱼横着冲过来，当场一串二穿了个糖葫芦，最后还是巨龙大队硬生生把它拖出水面耗死的，真要是在海里谁追杀谁还不一定呢，拉起速度之后整个舰队都只有被放风筝的命。 舰队？就你舰队挂D旗撞来撞去啊？ 二妮儿龙不是没想着拿条大的过来，比如说弄个海王类级别的，这就跟去别人家串门送礼物一样。 东西贵不贵或许看不出来，但是礼盒绝对要大，越大越有面子，要不然这些年包装为什么一个比一个离谱。 只是她空间戒指就这么大，不是谁都有能够装下一整个城市的空间戒指的。 原因嘛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太贵了…… 神恩世界即便是到现在也没能够量产空间装备，只能制造极其有限的小型空间储物装置。 体积超过一立方的，那不用想，基本都是上个纪元的造物，在空间科技这块儿科研基本靠考古。 巨龙种为什么在故事里经常是盘踞在财宝之上？还不是因为没地方放东西！ 但凡有个空间戒指，它们会不把那些心爱的零碎都随身带着？ 二妮儿龙手里的空间戒指还是舰队配发的，属于是符合她职务的军用设备，大部分容量都会在出任务的时候装载武器或者弹药之类的消耗品，平时拿来装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得克制点，免得打起仗来原本想掏炼金炸弹，却随手掏出来二百斤抛光蜡。 当年也不是没出过这些状况，为此甚至有专门的空间装备使用手册，规定一点就是个人空间不得占据配发的空间设备容量20%，至于说有多少人遵守这就见仁见智了。 好在正常情况下，绝大部分来自上个纪元的空间装备容量都还算宽裕，属于是中杯大杯超大杯里面的大杯，就算是克制一点用也够个人所需，运气好的甚至还能够找到上个纪元魔法皇帝们亲自制作的‘王戒’级别空间装置。 那种就是旗舰款了，容量就普遍奔着超巨型仓库去的，雷克萨将军作为舰队指挥官，携带的就是一枚王戒。 那里面装载着舰队3%的紧急补给，可以供给整个舰队在特殊状态下72小时的高强度作战或者跑路。 而更高的级别就极为稀少，像是军团长当初得到的那枚「第七界」就是超越王戒的存在，根据炼金术师们的研究，那极有可能是当年某一个魔法皇帝自己使用的配饰，甚至还用炼金术融入进去了一丁点空间权柄。 第七界与其说是空间戒指，倒不如说是一处被禁锢起来的碎片世界来得恰当，突出的就是一个壕无人性。 可惜艾丽娅转职之后灵能飞升，一身史诗级装备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全都留在了神恩世界。 第一军团当然会把这些装备妥善回收，艾丽娅倒也不担心那些玩意儿落在谁谁谁的手里毁灭世界。 非要说的话，她多少有那么一点纠结的，是第七界里塞着几本自己的日记…… 当年流落异界心情孤寂无以寄托，乱七八糟写了不少奇怪的东西，成了一个写日记的不正经的人。 也不知道如果有朝一日神恩世界彻底和蓝星地球联通的话，那几本日记会不会成为什么奇怪的史学材料。 啧！自己当年飞升之前，就该先把这些东西毁掉的，人被撞昏迷之前都还强撑着格式化自己的手机呢…… 艾丽娅在这边联想起黑历史一朵朵，那边已经挂掉的超级巨型蓝鳍金枪鱼溅起浪花一朵朵。 地球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金枪鱼啊，这已经算是海怪了，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直呼鹅妹赢。 “这是送给大家的礼物。”二妮儿龙分享食物，表达善意，阿金一阵棒读：“希望大家喜欢。” 雷克萨将军比划了几下，拔出大剑刚准备动刀，这举动却吓了地球这边的宴会参与者一大跳。 很显然神恩世界的宴会风格过于‘古典’让他们稍显不适，配合上这些铠甲大剑之类的奇幻打扮，甚至有人叫出了‘奥丁’或者‘阿斯加德’之类的词，活像是感觉遇到了电影里面雷神穿越之后赴宴的场景。 艾丽娅叫住雷克萨将军，唤来在一旁被各种崇敬目光包围的六翼天使提尔：“来，过来这边。” 六翼天使提尔和天翼种参谋这俩带翅膀的，在宴会里的高光度比艾丽娅还夸张，那些各国驻本子的使节尽管见识到了两个神仙姐姐以人类之躯压制天使伟力的场景，却还是控制不住对这俩的谄媚。 没办法，文化背景使然，有特殊皮肤加成就是这么肆无忌惮，就这还是六翼天使提尔尽量低调的情况了。 要是她多给几个眼神，那些所谓的‘绅士’恨不得抓着她把她的手背都亲秃噜皮。 换了一身白金色长袍的六翼天使提尔闻言赶紧凑过来：“冕下，有什么吩咐。” “把鱼切一下，你既然是天使种的贵族，那单手细剑会用吧？” 天使种这种oldmoney，就跟传统的士大夫或者骑士、贵族一样，君子六艺那都是要学的。 单手细剑用来切磋很优雅很好看，但是打仗不行，所以现在智慧种联军的剑神基本都是大剑起步。 毕竟他们当初没少碰到所谓的高手高高手优雅地拔出单手细剑，然后被一记跳劈直接连剑带人干掉的。 说句难听的，要不是军团长好艰难才攒出来一把神恩金剑刃的神器大剑，他还真想把自己的双手大剑换成双刃斧或者狼牙棒，那破甲更得劲，开罐头一下一个。 只不过那样的话他就不叫军团长了，得叫吼爹…… 六翼天使提尔取出细剑，优雅地朝着艾丽娅行礼，然后舞了个特别优雅的起手式，光效拉满。 “呐，你看，这就叫专业。”艾丽娅示意：“这种场合，展示逼格还是很有用的，哪怕这鱼肉用菜刀切出来更好吃，但是我让一个六翼天使用单手细剑带着RGB特效给你切出来，这格调起码就得提两个档次。” 放到餐厅里面，菜单价格后面少说也得加俩零，跟国内的西餐厅雇一个歪果仁穿着厨师服出来溜达两圈有异曲同工之妙，属于是心理消费的一环。 虽然在神恩世界也没几个存在能奢侈到让一个圣阶天使种当厨师的就是了…… 十米长的蓝鳍金枪鱼被细密的剑光笼罩，几乎是一瞬间土崩瓦解，整个往下垮塌下来。 一个法师舰长抬起法杖，习惯性扔出来二百多寒冰箭，六翼天使提尔也给切了，细细碎碎的冰渣堆叠在大鱼周围，看起来就跟超级冷盘刺身一样。 然后法师舰长一个踉跄，好悬没栽倒在地…… 霸道神仙姐姐收回目光：“看来原本平衡的两个体系，在我们这边的世界，出现了严重的不对等。” 拥有强横体魄的战职者，诸如兽人战士、人类战士、巨龙原型之类的，都能够正常施展物理层面的力量。 但是依靠能量宣泄伟力的，简直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个个动用力量之后顷刻间贼去楼空，萎靡不振。 “或许吧，毕竟两个世界有差异很正常。”艾丽娅对此不置可否。 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无尽海洋世界能量充沛，而且和神恩世界本土的能量体系高度重合。 无论是弄个北溪三管道输送项目，还是弄俩油罐车装满了能量往地球运，都能勉强维持一个舰队的需求。 第三新神恩市是必须要建立在接通无尽海洋世界的基础上的，这也能够进行一个物理限制，在这个城市内就能够使用超能力，然后离开了就变成强化版本的普通人，这才更能让大家都相对安心。 所以想想看的话，这不还是学园都市么…… 分解之后的金枪鱼色泽诱人，带着淡粉色的红肉肌理，一看就是超级贵的那种。 在阿金的解说下，几个本子的参赞二话不说进行了一个刺身的吃，竖起大拇指表示美味。 巨龙娘二妮儿眨了眨眼，下意识小声问道：“你们这边的人类都吃生肉的吗？这么……淳朴？” 她很想说野蛮来着，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合适，毕竟巨龙种自己也是生肉熟肉混着吃。 阿金抬起小翅膀挡着嘴巴的扬声器：「其实就他们喜欢这么吃，他们的部落饮食习惯比较原始，但是因为善于吹嘘，所以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一种特殊的饮食文化。」 “这边的人类种分成很多部落？” 「差不多，就跟我们那边那些人类种的公国王国一样，差异还蛮大的。」 “哦……那为什么冕下不把他们都——”二妮儿比划了个手势，示意阿金你明白的。 阿金耸了耸翅膀：「因为太累了，为什么非得把他们这些拖后腿的也带上？以前试过，带不动，就没带了，好消息是冕下的娘家是传承最完整底蕴最深厚的一个超级大型国家——两个——所以我们自己就可以玩。」 但凡艾丽娅这边的俩娘家体量小点，第三类接触的事儿都轮不到小圈子说了算。 这个世界其实拢共就那么几个大国，其他的都是气氛组，这是现实层面一个悲哀却又客观的现实。 “那你们生吃吗？”二妮儿觉得自己为了表示善意，也应该跟着这边的饮食习惯走一下。 就像是加入了智慧种联军的其他种族一样，基本都是配合联军的后勤部门配给来的。 在战争期间，以往很多文化禁忌都被打破了，或者说那些习惯本身就不是什么非常合理的诉求，更多只是文化割裂，尤其是不同的种族之间刻意制造的差异化。 兽人种有两支还不吃猡兽呢，他们的萨满文化里教导是因为猡兽不洁，相貌丑陋、习性怪异，性格愚笨，而且喜欢污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了会生病，还不能够回归大地母神的怀抱。 但实际原因就是他们是游牧出身，没办法圈养这玩意儿，他们养草羊兽为主的。 最开始是双方互相贸易的时候刻意贬低对方产品，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写进了教义里，成了根深蒂固的虚构认知。 人类种大规模饲养猡兽，就跟地球蓝星这边养猪养牛差不多，到了智慧种联盟后期，算是整个联盟的最主要肉食来源，军团长在切实了解了那两支兽人种的诉求之后，非常和善地婉拒了单独设立食堂和后勤配给的要求。 不缺这点兵，后勤成本太高，更重要的是军团长不喜欢那些守旧的萨满文化糟粕，什么玩意儿…… 他们甚至要求生病的兽人不去治疗，通过‘净饿’的方式自我恢复，感受大地母神的慈悲。 感不感受得到不清楚，但是兽人种新生儿的夭折率因为这种治疗方式一度高达9成，是实打实的数据。 被清退兵员之后第二年他们就改教义了，没办法，三界大战军功最重。 参与智慧种联盟却没有参军，部落的发展就瘸了，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敢惹怒比大地母神还尊贵的天可汗。 反正教义都是编出来的，母神说的话算话，天可汗说的就是耳边风了？ 至于那些重新加入联军之后，还硬气地表示不吃猡兽肉甚至都不吃沾染了猡兽油脂的食物的战士，在吃了俩月纯素之后，还是绿着眼睛乖乖吃饭了，一口一个大包子，除了吃撑之外也没见哪里就因为‘不洁’然后狗带的。 当然啦，军团长还是很尊重文化差异的，只要不是故意矫情挑事儿的他都认可。 可惜的但凡那些乱七八糟的糟粕教义有点用，也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啊…… 巨龙种的教义没有关于饮食方面的禁忌——不能吃狼桃这种不算——巨龙种强横的体魄让它们吃什么都是生冷不忌胃口大开的，金系巨龙甚至没事儿还喜欢啃两口矿石磨牙，顺便补充一下体内的微量元素。 要不怎么说想要心情好全靠吃呢，牙齿倍儿棒吃嘛嘛香，二妮儿在确认了阿金现在所在的‘部落’喜欢吃熟食之后，也入乡随俗叉起来二斤鱼肉，一把元素烈焰烤了，嘎吱嘎吱吃得满嘴流油。 “就是有点太软，没口感，有没有什么硬的矿渣之类的拌拌。”她随口把叉子嚼了，咂吧着嘴嘎嘣作响：“你们这边的金属味道好怪啊，掺了多少不同种类的其他金属啊？吃起来就像是……嗯……加了糖的苦味奶香胡椒，还有点酸。” 「起码你还能吃出来什么味道。」阿金翻了个不存在的白眼：「你知道我对着一仓库金属原料只能看不能啃是什么感觉么？有空我带你去冶金厂，这边的产量大得很，光吃金属就能吃饱。」 金属对于金系巨龙来说更像是零食，各种口味不一而足，但是吃零食就能吃饱何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呢？ 二妮儿龙笑眯了眼，冷不丁旁边传来一个好奇的声音：“你喜欢吃金属？” 「有这个习惯，就像是吃……脆脆鲨？」 “那你试试这个。”霸道神仙姐姐解下背后的长剑递过来：“这个是什么味道？” “她什么意思？” 「让你试试这个东西——这是什么金属？看起来像是紫色的阳极氧化铝合金，但是这质感……」 “阳极氧化铝合金好吃吗？” 「我觉得应该好吃，这个你要不要啃一口？」 “这是她的兵器吧？没关系吗？” 「人类就喜欢这么逗弄动物，他们甚至还喜欢把钱拿给猫咪——谁都知道猫咪不使用钱币。」 “你这么说我就能理解了，我以前也喜欢这么逗那些屠龙勇者。” 二妮儿呲了呲牙，那亮白色的龙齿在她变成人形之后依旧带着寒光，比人类的牙齿要细密一些，格外锋利。 金系巨龙能够品尝出金属的味道，尽管这种味道更多是他们自己的一种‘脑内修正’来着。 通体神恩金的泰若山剑带着深沉的紫色，在她眼里就像是人类看到一块焦褐色的火候正好的战斧牛排，带着诱人的肉香和质感，让人忍不住分泌嘴里的眼泪。 她下意识地舔了一口泰若山剑的剑鞘，而后缓慢却坚定地瞪圆了眼睛，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看着这把长剑。 这味道……这不可能！ 就在她准备恶狠狠一口啃下去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了她的头上。 艾丽娅很无奈地拦住了坏心眼的霸道神仙姐姐用这种方式测试‘巨龙亦可斩’的行径：“你咬下去牙就没了。” 能咬碎神恩金，你不该在这里，你该在天上，你也不叫金系巨龙芬妮丝，你得叫金系龙神芬妮丝。 “冕下！这个！我要吃这个——这个可以吃！” “这个恐怕不可以。”带着一身冰霜的罗森堡大导师摘下兜帽：“殿下，您可没说这个世界，有神恩金的存在。” “换班了？” “虽然元素波动还是非常剧烈，但是有整个舰队同心协力，我们还是很勉强很艰难地压制住了这次灾难，我消耗掉了所有的力量，被迫从第一线退下来休息。” 消耗掉了所有力量（×） 摸鱼太无聊听说这边有吃有喝有交流（√） 艾丽娅无所谓他跑过来，反正只要姿态做出来就好，大导师级别的炼金术师随性一点太正常了。 说句不好听的，艾丽娅冲他发火，就相当于是罗斯福因为爱因斯坦没打卡上班然后臭骂后者一顿。 这事儿但凡是个脑子能够正常运转的老大都干不出来——她不但不能骂，甚至还得主动把打卡机给拆喽。 “为什么不能吃？”二妮儿强忍着诱惑，口水直流：“这个味道一定很好！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吃了它我能进化！” “金系巨龙的消化能力没有强悍到消化神恩金的地步。”罗森堡大导师掏出一块单片眼镜戴上：“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份材料，我或许就有办法联系到本土了……”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你说联系到哪里？” “神恩世界本土——殿下，你还记得当初研究院向您提交的虚空天启传送计划么？” 艾丽娅回想了一下，而后表情逐渐微妙，她还真记得这个计划。 基于深渊龙后的空间权柄，用高维天启传送法阵作为基础，通过特殊的炼金材料扩大空间波动，这是当时空间震荡灾祸频发，虚空吞噬物质维度时候提出来的设想。 拥有空间权柄的深渊龙后能够手撕传送门，理论上她甚至可以直接触碰虚空。 要不怎么说炼金术师——或者科学家，都是些可怕的家伙呢，真要是研究入脑，他们看谁都是原材料，深渊龙后也不例外。 深渊龙后对于权柄的使用其实是极度原始的，就是强行堆力量，照样堆成了三界巨头。 在科学家们看来，要是深渊龙后有点炼金术的知识，好好地开发自己的能力，那该多好啊！ 最次也是一个超级无敌任意门，一口气打开通道传送大军横跨三界都不在话下。 最强的话那就是夸维度传送了，甚至可以横渡虚空，抵达那吞噬一切的虚空的彼岸。 虽然艾丽娅很想说虚空比大家想象中还要大，是无尽的大海，深渊龙后顶多就是个小舢板。 但是玩法艾丽娅见过——神仙姐姐就是，鬼知道她要是有空间权柄会玩出什么花来，小舢板未必能够抵达彼岸，但是从这个小岛划水到隔壁小岛估计还是可以的。 罗森堡大导师畅想了一下，却又不由叹了口气，很是惋惜：“可惜深渊龙后殿下不在这边，我们没有空间权柄，在神恩本土没有神恩金，在这个异世界没有空间权柄，或许这就是凡人不能触碰神明领域的命运吧。” “……啧！” 第1286章-天下无敌？天上来敌！ 在神恩世界，炼金术师们有着恐怖的野心。 如果说人类种里有什么职业最酷似当年的魔法皇帝，那绝对就是这帮疯狂科学家。 上个纪元的疯狂科学家们当了领袖，成为了魔法皇帝，魔法奇观不要钱一样砸。 作为一个（填空题），我没有那样强大的（填空题）.JPG 新纪元的炼金术师们也差不离，也就他们运气好——划掉——运气不好没有拿到任何一个权柄，不然就是新的高等精灵种。 真以为高等精灵种搞事就纯纯是因为脑瘫啊？ 要不是他们当年有这个技术力，搞出来的那就不是事儿而是笑话了，疯狂科学家和疯狂民科科学家是两种生物。 罗森堡大导师并不专精星空探索，他专精的是天启技术——但是巧了不是！天启技术和星空探索有缘啊！ 就跟地球上研究核弹的要研究怎么投送，转而研究火箭一样，这火箭不就跟深空探索有联系了么。 天启技术三件套里面，高维天启传送类似红警里面的超时空传送技术，算是高等精灵种以神秘侧技术力触碰到空间科技的极少数成功成果，没成功那些基本就奔着灭世危机去了，被不知道哪一代的主角解决了而已。 “当初那个提案，你们是认真的？” “当然！所有提交给殿下您过目的提案都是认真的，区别在于能不能完成而已。” 炼金术的本质是等价交换，但好歹也是神秘侧的技术，炼金术很多时候都存在某种‘黑箱科技’的便利。 就如同地球上的某些理论一样，或许现在没弄懂，但就是可以用，大名鼎鼎的N-S方程就是一例。 炼金术也搞不懂权柄的本质，但这并不妨碍炼金术师利用权柄的便利性，放大权柄的权能对于一干疯狂炼金术师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只要炼金材料管够。 这事儿也不难理解，这就像是对地球的科学家说，我给你无限量的常温超导体材料，你给我整点活儿一样。 要真是有这好事，他们能把超高压输电网拉到南极去给企鹅开暖气玩儿…… 神恩本土没有神恩金，或者说有，但是只有一点点，合计起来才几百公斤。 炼金术师把这几百公斤掰碎了也凑不出一个大计划的可能性，偏生其优异到可怕的炼金材料属性又抓心挠肝地勾引着一帮大佬，哪怕是做梦都想着要是我有个几吨这玩意儿能做出什么什么。 军团长要不是仗着自己军团长的身份，他的武器还能留着两边的剑刃？ 说句难听的，谁要是想炸了国立研究院，那些炼金术师们或许反应一般。 但是谁要是想把仅有的一批神恩金材料抢走，他们能把对方的祖坟都给刨了。 不但刨坟，还得把骨头唤醒，弄成亡灵骑士反过来砍死幕后黑手！砍两次！ 罗森堡大导师现在还保持着克制，一来是艾丽娅站在这里，二来是异世界文明人生地不熟。 这会儿要是在神恩本土，霸道神仙姐姐估计也不会想要面对一群红了眼的炼金术师，甚至还有一批大导师。 罗森堡大导师的眼神恨不得把泰若山剑给吞下去，可最后还是用莫大的毅力将其递了回去：“请妥善保管。” 硬抢的话有点难，对方能够压制一个圣阶的天使种，而且看起来和殿下还关系很好…… 霸道神仙姐姐感受着对方那混杂着杀意的纠结气息，表情比艾丽娅还微妙，默默地把泰若山剑背好。 好家伙，不愧是奇幻世界，人均杀人夺宝龙傲天是吧？ “神恩金很珍贵。”艾丽娅看着霸道神仙姐姐的神色，知道她想歪了，叹气道：“尤其是作为炼金术材料而言。” “你们那边产量很少吗？” “呵呵，说得好像这边产量很多一样。” “……也是。” “殿下，很抱歉在这个时候谈这个话题，但我想说的是，我们必须要尽快和本土取得联络才行了。” 罗森堡大导师依依不舍地从霸道神仙姐姐身后收回目光，轻车熟路地端起餐盘搜罗美食，姿态优雅。 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贵族来着，就是有点不务正业，喜欢研究炼金术这种旁门左道，而不是当一个骑士。 结果嘛，当骑士的哥哥死在了人类种的贵族斗争里，他这个咸鱼一样的炼金术师反而成了军团长的座上宾。 当年首批投奔人族第一军团的炼金术师一共二十二个，后来硬生生堆出了七个大导师。 他这个逃难过去想要混口饭吃，以为跟加入佣兵团性质差不多的咸鱼就是其中之一，因祸得福了属于是。 “埃洛文斯在这边。”艾丽娅想了下：“祂就是图谋权柄来的。” “埃洛文斯……”罗森堡大导师皱起眉头：“但是祂的权柄，不是时间权柄么？而且殿下，这件事疑点太多了，当年我们确信是击杀了埃洛文斯，为什么祂能够活着？时间权柄的权能难道能够逆转生死？” 当年确认埃洛文斯已死，并不是艾丽娅一个人说了算的，而是一帮技术人员共同确认的。 甚至就连‘军团长在过去就已经击杀了埃洛文斯’的记录，都是他们亲手发掘出来的遗迹之中记载的。 可是现在埃洛文斯不但活蹦乱跳，听艾丽娅的意思，对方还野心甚大，想要图谋新的权柄。 这只有部分时间权柄都能够不死不灭，要是给祂拿到了完整的时间权柄那还不得上天？ “这你得问到处乱扔测试账号的狗GM了。”艾丽娅舔了舔虎牙，表情不怎么快乐：“或许就连我都被算计了。” 这事儿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有Q版量子龙神的责任，说不定就是祂在背后弄了什么小动作。 当年艾丽娅上天入地追杀埃洛文斯，从过去打到现在再打到未来，唯一全程在场的‘第三者’就是Q版量子龙神。 结果埃洛文斯不仅逃脱了残魂，甚至还一溜儿烟跑到了地球，又‘刚好’地窜到了蓝星。 这一切要真是完全的巧合，艾丽娅当场把以前吃过的蓝鳍金枪鱼活着吐出来！ 甚至艾丽娅都不敢深思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被算计了，原本以为在神恩世界的大版本就是极限，没想到那玩意儿还只是个前传，直到现在自己都还在对方的爪心里。 小天使的死与其说是开端，倒不如说是原本就存在的计划里面不起眼的一环，这连环套的极限目前都还看不清。 自诩全智加点的艾丽娅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要不是对方假假也是个创世神，而且还是为了保护世界和文明才出此下策，她早就跟祂拼了。 玩计谋是吧？狗策划！你背叛了XXXX！ 罗森堡大导师看到艾丽娅脸色不好，知道这背后估计涉及一些自己没资格触碰的密辛，当即也不追问了。 能够算计军团长的存在，在神恩本土也只有传说中的龙神了。 巨龙种称呼艾丽娅为冕下，也是因为她是龙神的代行者，这是神恩降临时候所有种族公认的。 反倒是金怪鸟耳朵尖，听到这边在提她，颠颠地凑过来：“空间权柄？哪里？聊什么呢？我听见了！” “……你听错了。” “如果你以后要用的话，我可以借给你——借！” “你是……埃洛文斯？”罗森堡大导师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金叉烧。 雷克萨将军他们只会打仗不懂技术含量，对于埃洛文斯死而复生这事儿的感触远没有炼金术大导师来得深。 “是啊，有意见？”埃洛文斯在艾丽娅面前怂一点点，在别人面前那还是堪比神明的存在。 见到一个认识自己的，当即扬起下巴，恨不得把脖子昂断：“卑微的人类种啊！我允许你直呼——哎哟！” 艾丽娅收回在她腰间拧了一下的手：“老实点。” “哼！今天给你这个面子！要不是你的属下，我直接踩——” “再逼逼赖赖信不信我让二姨揍你！” “呜……” “等等，埃洛文斯……殿下，咳，你刚才说你有空间权柄？” “现在还没有，但是未来会有，只要我们动手，抢都得抢过来！” 或者说不抢空间权柄，人类吃饱了撑的才去招惹乌素姆，没活够么…… 抢……难道深渊龙后殿下已经…… 说着他还用特别惊悚的眼神看着艾丽娅，像是看一个移情别恋的渣男。 当年军团长为什么和鸟兽种为敌？不就是为了深渊龙后么！ 嘴上是说着深渊龙后带着魔龙种投奔人族第一军团，是盟友，地狱界争霸也是为了联盟的未来。 但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军团长那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神恩世界虽然没有这句俗语，但也有意思差不多的俚语，当时一时之间引以为美谈。 别人都是为了公主去战胜恶龙，然而对于军团长而言，恐怕恶龙本身才是他的公主。 那一仗也是人族第一军团出兵最少的一次大战，估计就连军团长自己都觉得这事儿不算完全的公事。 可是当时为深渊龙后而战的军团长，已经堕落到了和埃洛文斯一起谋害前妻了？！ 甚至还要抢了对方的空间权柄…… 罗森堡大导师后退了半步，那看着渣男的眼神愈发真实，嘴唇动了动，估计想要死谏。 这动作让艾丽娅额前的青筋都起来了：“你认真的？” “我没有……” “没有你怕什么！” “我怕殿下你想的事情，但是我很想问一下，我还没有说殿下你做了什么，殿下你觉得我怕什么呢？” “什么苏联笑话！”艾丽娅无语子：“这都是误会，而且我和***没那种乱七八糟的关系，只是好朋友。” 艾丽娅随口说出深渊龙后的真名，但是因为深渊龙后持有权柄位格太高，所以那名字的发音在大家听来带着一阵微妙的混音，并听不清楚。 埃洛文斯和艾丽娅的真名其实也一样，埃洛文斯这个称呼就和加坦杰厄一样，也是音译的。 罗森堡大导师痛心疾首：“殿下，其实深渊龙后殿下的身材，也不是完全没有改变的可能……您何至于此呢？” 巨龙种变成人型基本都是平板，埃洛文斯本体没有固定的性别，但是这会儿用的是金叉烧的躯体。 金叉烧的身材毫无疑问是要比深渊龙后好的，罗森堡大导师都觉得深渊龙后在这方面输了。 嗯，可想而知后者有多惨，比她还惨的估计只有小天使本天使了…… 艾丽娅没说话，手一用力，直接把高脚杯的玻璃脚捏碎了，眯着眼睛望向罗森堡大导师。 “我可不记得我的光环有这种强度的谐能侵蚀——说人话！” “其实我站深渊龙后那边，是因为地狱界的炼金材料非常丰富。”罗森堡大导师一秒变脸，坦白从宽。 说到底还是当年一穷二白走过来的习惯使然，那会儿大家都穷，军团长也不是后来那个凌驾三界之上的霸主。 早期的人族第一军团就是个变种的大型佣兵团，一分铜币掰开两半儿使唤，批量换装个轻甲都抠抠索索的。 从当年就跟着第一军团走到今天，想要让罗森堡大导师像是六翼天使提尔或者巨龙阿金那样‘敬仰’军团长必然不可能，甚至于就连军团长自己都没那个习惯，军团长？工具人罢了，高级打工仔。 炼金术师也不是被人崇敬的科研人才，而是手工作坊主要劳动力 能够把老大送出去讨好那位地狱界霸主，高级炼金材料岂不是产地原价直送！ 或者反过来也行，听说精灵种那边也有不少高级材料，巨龙种也有海量库存…… 艾丽娅气得直磨牙，她就知道这帮家伙没憋好屁，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反贼。 清洗！要是有机会回去，绝对要把他们全都送去大冰原挖土豆！ 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够治理得好神恩世界！他们的心中居然不止自己一个太阳！ 甚至仅仅只是变成了可爱的美少女，自己就威信大减，区区联盟特级炼金术大导师，就敢拿自己当筹码。 这样的大导师，整个神恩本土起码还能凑出来二三十个，可是军团长只有一个！ 埃洛文斯嘎嘎一乐，嚼了口烤火腿肠糖葫芦：“所以我就说你还是得收拾乌素姆嘛，赶紧的，快点打！” “打个屁，有那个实力么？”艾丽娅啐了口：“去送死是吧！” 即便是加上第三探索舰队，面对乌素姆也还是不够看。 虽然艾丽娅一句话就能让这些超人类为了她前仆后继，死战不退，但这又不是热血动漫，战斗力靠根性。 再坚强的意志，都没有办法弥补火星环境这种客观上的作战劣势，打太空战什么的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还是为时过早了，起码得等到深空探索计划发展到成规模投送的程度，比如说搓几个太空战舰出来，最好是大号的能装的。 ……等下，石村号…… 艾丽娅瞳孔微微一缩，十年之后的金叉烧，制造出来石村号真的是为了挖矿吗？ 所谓的危机，所谓的神仙姐姐为了世界牺牲自己，真的就是她的本意么…… 可惜未来已经不可考，原本冷酷无情的商界女王金叉烧看起来又憨又萌，霸道神仙姐姐也依旧青春可爱。 或许十年之后她们有这样那样的苦衷，但是起码现在一切都还正常。 “殿下，乌素姆是什么？” “……一个半神级生物，之前既然你们看到了埃洛文斯，那么那个触手你们看到没有？” “看到了，像是某种元素生物的具现化，原本还以为起码是领主级别，原来是半神级么。” 罗森堡大导师眉头紧皱，半神级的话意味着对方也掌握着权柄的权能，又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最开始神恩世界其实没有半神级这个分类，那会儿都是自称神明，天界那个鸟人王甚至都敢自称神王。 等到后来这些神被杀得多了，军团长拖着残骸送到研究院解剖出经验了，这才逐渐确定了新的体系。 拥有权柄等于拥有部分真神的权能，这么一个概念催生了半神级生物的划分门槛，军团长算是唯一一个以凡人之躯超越权柄伟力，甚至反过来压制真神权能的存在，研究院当年没少想过把他也给切了。 至于为什么没动手？那当然是因为打不——太尊重他了，所以没敢。 “罗森堡——雷克萨！你也过来！”艾丽娅沉吟了片刻，唤来两个下属。 “殿下，怎么了？” “第三远征舰队原本的目标是露露耶……现在我以军团长的身份，命令！” “全体——立正！！” 雷克萨将军扔了手里的盘子，肃然立正，身上的铠甲碰撞出冰冷的声响。 “我命令，第三远征探索舰队，将目标露露耶修改为乌素姆，全舰队保留原有指挥序列，转入整备状态，全力备战，在此期间雷克萨少将主管舰队事务，罗森堡大导师脱离后勤序列，有新的科研委托。” “是！” “关于乌素姆的情报，我会安排人和你们交接，不过也不用太着急，那不是现在的对手，短期内都打不起来。” 艾丽娅不是没有过直接开灵能灭口然后继续逃婚的想法，但也只是想想，甚至只是一个掠过的念头。 黑历史大家都有，艾丽娅从来没觉得自己的黑历史或者逃婚倾向，能够凌驾于整个人类文明的安危之上。 在神恩世界她也是撑到三界安定百废俱兴之后才离开的，在地球蓝星同理，就算逃婚也得是干掉boss之后。 虽然她唤来神恩本土的老伙计联手也未必是加坦杰厄的对手，可但凡能够多那么一点可能，她都愿意去努力一下——即便代价是自己的自由。 艾丽娅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既是人类，也是光。 人们之所以敬仰军团长，是因为军团长拥有每一个人都拥有的东西，那是名为勇气与爱的力量。 “没有人会为了三百铜币去死。”艾丽娅喟叹出声，松开手，手里的玻璃渣掉落一地。 这句话是当年初代第一军团的诀别电内容，初代人族第一军团的薪水只有这么点，每月三百铜币，合计三银。 雷克萨将军抬手敬礼：“但有人会为了六千万同胞，战斗到最后一刻！” “为了所有智慧种，也为了我们的世界，辛苦大家了。”艾丽娅回礼。 “职责所在！”整齐划一的回应和宴会的气氛格格不入。 那熟悉的礼节勾起了在场使节的回忆，之前他们是不是还吹了冲锋号来着？ 这真是外星人，而不是流落到外星的他们自己人么…… “好了，别那么严肃，该吃吃该喝喝，明天舰队去把樱岛平了，火山刚好收拾一下改成供能系统，罗师傅，这个没有技术层面上的问题吧？” “罗师傅这个称呼是本地的习惯吗？” “差不多吧，或者叫你罗工也行。” “还挺有趣的……修正火山地形的话问题不大，舰队虽然没有配备专门的工兵部队，但是挤一挤还是能够勉强凑一个工兵营出来，而且兽人种那边的萨满基本都是土系，再加上旗舰的供能系统可以拆下来当核心……只是材料方面，可能需要本地的赞助。” “材料不成问题，要多少有多少。” “金属的数量可能会有点夸张。” “来，我给你说个更夸张的。”艾丽娅揽过这个老光头的肩膀，指着一个鸿胪寺卿：“看到这位了么？” “看到了，但是没有什么能量波动，看起来是个普通人呢。” “他所在的国家，也就是我现在的母国，拥有这个世界第一的钢铁产量。” “哦！”罗森堡大导师眼前一亮：“这是好事啊！我要和他当朋友，第二呢？第二也不能怠慢。” “第二是我母国的一个省区。” “……啊？” “你没听错，第三是那个省区的一个城市，而且是不包括隐瞒产量的情况下。” “这——” “第四五六七八，是其他国家。” “哦……” “第九名，是那个省区的那个城市的隐瞒产量，瞒报的那种。” “哦（↑）？！”罗森堡大导师一个哦音还没拖完，下意识急转直上，充满疑问。 “所以你需要什么材料，直接给单子就好，只是需要提前核对一下两边材料的名称差别。” 罗森堡大导师要是想来几吨星辰铁或者阿破克烈钢那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如果单纯对比材料学属性的话，地球蓝星这边的某些特种合金并不比这些材料差。 比如说秘银这玩意儿，艾丽娅在神恩本土那边就一直觉得那其实是纯钛，只是没有办法验证而已。 罗森堡大导师于是义无反顾地拉着鸿胪寺卿喝酒去了，甚至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 在神恩世界，炼金术大导师个顶个都是喝酒的好手，亦或者说不能喝的基本都没本事把自己堆出来。 毕竟在酒桌上要是不能够干趴下两桌矮人，从哪里批发炼金原料？ 而面对精灵种这种不会喝的，那就更占便宜了——把他们喝怕了，自然能够在酒桌上获得低价！ 也就在智慧种同盟正式成立的后期才有那么好的条件，都是靠申报审批就能够拿到预算，老一辈的炼金术师对这种走流程的做法嗤之以鼻，认为这丢失了炼金术师的进取心，只会坐实验室的人是没办法搞出来改变世界的发明的。 “你的这些属下，都很有趣。”霸道神仙姐姐望着这些人：“三万多接近四万人啊……啧，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用他们自己的说法，这些都是——战职者？” “大部分是，毕竟是远征舰队，生物进化文明的军队是这样的，全民皆兵，全兵都算超人。” “虽然现在大家都还很友善，但是其他声音还是会有的，希望你到时候能够尽量约束他们。” “约束谁？” “约束他们。” “约束谁？” “……好吧，我知道了。”霸道神仙姐姐嫣然一笑：“那就换成我去约束这边的‘他们’好了。” “好人就得被枪指着？乌素姆的存在，应该跟那些高层公开了——神恩舰队是以后对抗乌素姆的主力，他们要是想要自己找死，我不介意翻脸，现在他们还真得看我的脸色。” 拥有一支媲美甚至超出航母战斗群战斗力的机动舰队，艾丽娅现在自称一句军力世界第五绝不过分。 “接下来你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没有，明天舰队转移到樱岛火山，请那些家伙来观礼吧，一天时间，我把樱岛火山平了，新都市直接动工。” 拉顿的老巢就这么被占用了，想想都可怜…… “好，明天我会联络那些‘老朋友’来观礼的，不过有一件事你或许得面对一下。” “什么事？”艾丽娅霸气十足，无所畏惧。 她都默许罗森堡大导师联系神恩本土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艾丽娅已经天下无敌啦！ 下一秒，天上来敌的名字从神仙姐姐嘴里吐了出来。 “你母亲醒了，刚刚苏醒——如果你还觉得，她是你母亲的话。” “啊这……” 第1287章-舰队的众生百态 虚假的最终对手：加坦杰厄 无用的中期BOSS：乌素姆 真实的主线剧情：震撼亲妈怪 天下无敌的艾丽娅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光速吃瘪倒也无所谓了，毕竟已经习惯了，可是—— “她怎么就能醒了呢？！”艾丽娅比划了几下：“她难道不应该一直睡到大结局吗？” “……所以母爱会消失的对么？” “咳，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我觉得你就是那个意思。” 艾丽娅和霸道神仙姐姐对视了一眼，俱都看到了对方眼神里的复杂。 当然啦，艾丽娅的复杂带着点点怂，霸道神仙姐姐的复杂，则是对于自己闺女的遭遇感到悲戚。 想想看吧，要是自己的女儿有朝一日突然变成了另一个文明的领袖，个体伟力举世无敌，背景底蕴深厚……诶？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睡着都能欣慰笑醒？ 霸道神仙姐姐摸了摸下巴，换位思考了一下。 要是自己的几个徒弟有这成就，自己早就退休养老了，到处休闲旅行不香吗？ 或者但凡自己的仨徒弟有哪个有艾丽娅的心机也行啊…… 所以问题来了，自己有什么资格为小玉感到悲戚？分明是这臭丫头身在福中不知福，生女当如艾丽娅。 霸道神仙姐姐叹了口气，感慨着自己这仨闺女没养成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该扔的母亲竟是我自己。 不远处当透明人的温柔神仙姐姐只是看着，笑意盈盈，浑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只是看着啊！艾丽娅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过去，像极了想要仗人势的小勾勾。 面对艾丽娅望过来的眼神，温柔神仙姐姐比霸道神仙姐姐还看得开，只是摇了摇手。 “莫要看我，我却是不理会这些事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倘若是你心中不愿，我又何必当这个恶人呢？” “这……” “我之于小玉，便如小玉之于你，设身处地想一想，你愿意母亲专横霸道么？” 霸道神仙姐姐眼角跳了跳，洋溢起温柔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温和的语气：“灵儿说笑了。” 温柔神仙姐姐便只是笑得更开心了：“那便是我说笑了，怎么都好。” 这俩现在一个酷似霸道的严父，一个酷似温柔的慈母，反倒是自己和自己凑着玩得开心。 艾丽娅捏了捏眉心，确实是不能指望温柔神仙姐姐。 相比起一直看着环溪观仨闺女长成欧巴桑的霸道神仙姐姐，温柔神仙姐姐被迫放养仨欧巴桑好几十年。 沉睡的几十年时间，温柔神仙姐姐虽然没办法动弹，但是在深层次睡眠之中的思考从来没停过。 根据监测，她的脑电波活跃程度一度超过了临界值，甚至女娲都能够采集信息制造出虚拟现实，构筑第二世界。 这样的人你要说她沉溺在梦中，依旧在当年的那场大战里奋战那没问题。 可你要说是说她睡一觉就睡傻了，醒了之后无欲无求如同宗教信徒，那纯粹是扯淡。 只能说温柔神仙姐姐的风格和当年的庄宫霸王庄老爷子其实类似，对后辈的要求里底线很低，不设上限。 霸道神仙姐姐的转变，其实是一个母亲看着孩子逐渐成长自然而然的转变，在地球这边有她兜底，有事儿没事儿逮着这仨闺女打两下手心，所以一切都顺理成章。 亲妈怪没有那么亲妈怪，金夫人只是普通的金夫人。 白衣泰迪充其量泰迪了一点，也没有到那种横行无忌的地步……大概。 三十年当妈又当爹，要是没点变化那才真是扯淡了，亲妈怪那种二十年亲妈白当了的侠女毕竟还是极端少数。 温柔神仙姐姐缺席了至关重要的三十年，心理预期太低了，就只是要求她们不要当坏人就可以。 甚至出于某种愧疚，她都没有强求她们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贡献的‘好人’，只想她们获得各自的幸福。 若非如此，白衣道姑那种毒士风格的兵家邪道早就被她收拾了。 眼见着不能指望俩老婆教育她们的闺女也就是自己的亲妈，艾丽娅磨着牙思考要不自己干脆润了？ 攻守之势异也——亲妈怪当年躲着自己，自己现在又何尝不是想要躲着亲妈怪呢？ 逃避可耻但有用，这道理就算是本子的平成废物都知道啊！ “明天我还有事呢。”艾丽娅斟酌了半天，搓着小手手：“那个——开工造城，我不得看着点？” “那就让小玉过来呗。”霸道神仙姐姐不以为意：“总得解决这些事儿，你想拖到什么时候？” 我怎么知道我想拖到什么时候！ 我拖延症晚期重度不可救药，我要是能够快刀斩乱麻，那我至于奥特逃婚到这里？ 咳，其实是因为太强了，不是为了逃婚，是不可抗力…… “但是——” “但是什么？” “我……” “我什么？” “啧！” “你再啧也没用，总不能你准备让全天下的人帮你瞒着小玉吧？” “……”艾丽娅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神逐渐发亮。 “……等等！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好像这也可以！” “不可以！”霸道神仙姐姐瞪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能任性了？” 好家伙，一个异世界文明的领袖想要躲着当小白花假装人畜无害，这是给谁上眼药呢？ 但凡没有这么大一支机动舰队，艾丽娅都还能藏着，可是如今她想藏着别人能认么。 “所以我最开始就说了，如果你还觉得她是你母亲的话——如果你不觉得，没人能逼你。” 现在能够逼迫艾丽娅的人不存在，谁不得看她的脸色啊？ 她要是想给自己换个妈，天知道能有多少候选项，母慈女孝纯纯地爱给配上，刻骨铭心。 艾丽娅无法可想，憋了老半天，只能是憋出来一句弱弱的回应。 “那……要不……找个替身？” “小娅？” “不，我是说——我自己当我自己的替身。” “……？” …… …… 第二天·鹿儿岛沿海 樱岛火山就在鹿儿岛的对面，作为一个活火山，这货几乎每天都在进行小型喷发。 若非这么暴躁，拉顿也不可能隐藏其中数百年之久，但凡安静点儿都被人开发了。 “这原本应该是一座海底火山。”罗森堡大导师换了身工作服，打量着不远处的樱岛火山：“一个单独的岛屿么，地形不错，可惜面积小了点。” 艾丽娅站在观景台上，放下望远镜，怎么都没觉得这地方地形不错。 整个樱岛的面积一共77平方公里，分成北岳、中岳、南岳三座火山体。 这些山体沿山坡堆积了大量火山灰砂和岩石碎屑，一旦暴雨来临就可能发生泥石流。 但是地段倒是确实不错，樱岛距离鹿儿岛市区仅仅只有4公里，从她现在站着的地方就能够直接看到对面火山口的喷烟景象，据说那些飘在樱岛上空的朵朵白云，就经常是火山云来着。 嗯，看起来和普通的云也没区别嘛…… 泽井总监站在艾丽娅身后，叹了口气一脸感慨：“我爷爷就是鹿儿岛的人，他小时候樱岛火山大喷发，一家人只有他侥幸逃脱了，可即便如此，一百年后的人类也没有想过去改造它，这是当前技术力无法触碰到的领域。” “它上次大喷发是什么时候？” “大正三年，那个时候我爷爷也不过是个孩子。” 大正三年，那得是上个世纪初了，艾丽娅想了想下，又转头打量了一眼俩神仙姐姐。 嗯，好像也不是很远，这俩就是上个世纪初活到现在的，那会儿她们也是刚从孩子变成少女。 霸道神仙姐姐收回观察火山的视线：“你是不是在想失礼的事情？” 温柔神仙姐姐笑着摸了摸艾丽娅的头：“女性的年龄是秘密，就算有疑问也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哦。” 好家伙，神仙姐姐一人还准备霸占俩女主属性了，一个元气御姐系一个温柔母系风，这合适吗？ ……这太合适了！ 要不是一帮手下还在等着，她现在就要仗着自己小仙女的身份过去蹭蹭温暖的怀抱了。 被频频抢饭碗的动力妞子端着一份资料嘿咻嘿咻地跑过来：“地质资料在这里，因为是当年的资料，所以全都是纸质的……嗯，或者说本子这边的无纸化办公进程很微妙啊，明明上个世纪计算机产业那么先进。” 艾丽娅翻了翻这些还带着打印机温热的资料，当老大的一句话，当手下的跑断腿，这些资料全都是本子连夜整理出来的，甚至还贴心地配上了多语种翻译，熟悉的方块字国语直接取代了原文，成为了文本正本。 “大正三年……哦，1914年，火山大喷发，岩浆这座火山和大隅半岛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新的半岛，大隅半岛是哪里？” “大隅半岛的话，原本是这一片。”泽井总监在一旁的沙盘上比划了一下：“鹿儿岛本身是拼起来的，东边就是大隅半岛，西边是萨摩半岛。” “萨摩鹿儿岛藩……岛津氏。”温柔神仙姐姐发出莫名的嗤笑：“旧公卿啊。”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建树了，岛津氏的话，现在好像是做了神社的宫司，秀儿手底下有那家的人。” 霸道神仙姐姐摇头，她知道另一个自己在想什么，但是地球这边的那些家伙，比蓝星那边的还不如。 大日女尊统领的高天原，其实囊括了不少非常传统的旧势力，尤其是当年倒幕之后的华族、士族后人。 就如同共和国的传统分级是士农工商一样，本子当初倒幕之后设立四个分级，分别是皇族、华族、士族和平民。 其中华族就是废藩置县之后的原本那些公卿、藩主，可惜本子的新官方成立是靠大久保利通、西乡隆盛这些藩士，和旧藩主没什么关系，毕竟藩主早就被藩士架空了。 是以藩主基本没有能够进入了核心圈的，都成了名义上的新贵族，空有地位，没有实力。 后来有不少失意的旧华族依靠本身的家族底蕴开始涉足暗世界，有的也加入了高天原。 譬如当初素盏鸣尊的佐藤家，其实就是长洲毛利家的分支，长州藩和陆军关系匪浅，佐藤家也延续了和陆自的暗地里联系，在蓝星那边他们联合起来想要建立旭日帝国，就是因为当年倒幕的时候长州藩没捞到倒幕的主导权，也就没有捞到最大的好处。 从龙之功哪里有黄袍加身来得痛快，我长州藩何尝不想当香孩儿赵都检点呢？ 若非这些家伙底蕴深厚，高天原也不可能打出暗世界的万世一系的尊号，甚至一度从暗世界干涉明世界。 不过现在已经过了暗世界的版本了，在蓝星那边艾丽娅还陪他们玩会儿，现在她早已被迫离开新手村。 相比起都开始带着外星人打怪兽的新副本，暗世界俨然不够看。 更别说她连带着身边的队友也从坚强哥、麻辣鸡丝这些新生代变成了神仙姐姐、埃洛文斯这些老怪物…… 很多时候人到了什么地步，看看身边都是些什么朋友就能知道——沙雕网友除外。 艾丽娅一直觉得互联网最温柔的地方，就是它起码能够让人类拥有一份纯粹的不掺杂社会利益矛盾的友情。 ——发图不发种的那些家伙不算！那种是要被抓去单曲循环鳗鱼电音的！ 泽井总监在旁边听得三言两语，额前冷汗都出来了。 两位神仙姐姐固然是老祖宗，可是这边还有个新祖宗呢。 但凡后者对谁谁谁不满意就这么提两句，天知道多少想要搭上关系讨好她的会帮着把事儿给办了。 艾丽娅可以不在意这些事情，但是很显然会有人让她在意。 毕竟现在除了共和国之外，其他那些官方最担心的不是艾丽娅提要求，而是艾丽娅完全无欲无求。 若非如此，樱岛火山能一夜时间就签订八十多页的协议，双手奉上？ 今天樱岛火山，明天鹿儿岛全区，后天是不是就该本子外海内海了？ 不过本子的意见没人在乎，单纯那支降临的神恩舰队，就足够平推这四座岛的，话语权一开始就轮不到它。 “海床很高。”一直在观察地形的罗森堡大导师满意点头，在手里的记录板最后一栏上打了个勾：“我们可以把这片海床也抬起来，这样的话能够直接陆地和这边相连。” “现在能做到这种地步了？”艾丽娅多少有点疑惑：“工程技术有什么新的技术爆发？” “没有，但是这边的地形很合适。”罗森堡大导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吼吼，所以刚好可以装一波。”艾丽娅顿时了然，也笑得像只苏妲己：“动静记得弄得大点。” “没问题！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当初骗预——咳咳咳咳——火山灰好呛人啊！” “……” 罗森堡大导师赶紧溜了，庞大的第三远征探索舰队从台场公园那边开拔，半个小时之内飞抵这边。 艾丽娅重新举起望远镜，看着今天也很躁动的樱岛火山烟柱，有种看稀奇的感觉。 她倒不是没见过大型地质奇观，神恩世界那边更离谱的都有，但是她没见过这么淡定的人类。 耳朵尖的她甚至隐约听到了下面路过的本地人发出‘今天天气真好啊你看’这样的话。 好家伙，合着火山烟柱堪比蘑菇云那么显眼，在你们眼里已经算是天气真好了是吧？ 霸道神仙姐姐和温柔神仙姐姐俩学霸则是回身看着身后的巨大沙盘，思考着超凡力量的程度。 艾丽娅想要灭掉一座火山，自然不是为了欺负小菜鸡拉顿，而是为了展示肌肉。 如果说昨天的救援是表达善意的同时展现人员调度和反应能力，那么今天炸山就跟演习里面全弹洗地差不多。 只不过正常的军事演习都是炸点标靶啦荒岛戈壁滩什么的，顶多表演一下高精尖武器的破坏力。 直接奔着改变地质结构去的，这恐怕还是除了核武之外的头一回。 俩神仙姐姐都好奇得很做到什么地步，更别说那些持币观望的墙头草了。 “当年樱岛火山是孤岛，上世纪初的火山大喷发带来了好几十亿吨的熔岩，才把整个樱岛和鹿儿岛连在了一起。” 温柔神仙姐姐在沙盘上插了个小旗子：“所以阿娅她是准备带起来更多的熔岩？” “我觉得不像。”霸道神仙姐姐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下：“可能是把基岩撑起来。” “这能做到吗？” “樱岛火山这边本身就有这样的地质结构变动，我记得是15年还是16年，当时我们的陆地观测卫星还捕捉到过这边的地壳变动来着。” 说着霸道神仙姐姐找了一下，翻到了当年的一份资料。 当时火山活动增加，整个樱岛东侧的地表最大向上隆起了16厘米左右，这种程度在高精度的卫星地图上，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级别了，天上飞来飞去的陆地观测卫星眼睛又不瞎，彩图对照清清楚楚。 温柔神仙姐姐翻看了一下结论，地质研究学家达成共识，认为这是由于岩浆呈板状侵入樱岛正下方海平面下400米深度，使得周围的基岩扩张了大约200万立方米所导致的。 “四百米深——” “总比‘一穷二白’来得好。” “也是……” 有这么一个地质结构基础，实际上罗森堡大导师不动用神恩世界的超凡力量，再过个几百上千年，这里也可能因为数次大型火山活动而导致其形成新的陆地，来将樱岛火山和鹿儿岛连在一起。 地质学上大多以万年为单位，低于一个地质时间周期，其实能够肉眼观察到的变化很稀罕。 所以拉顿的家早晚要被拆，区别在于人工殴打还是来自大自然的鞭笞罢了…… 艾丽娅这次算是占了个演示的便宜，可以稍微夸大一下自己的力量——尽管这种程度已经很离谱了。 “你们怎么一副比我还担心的样子啊？” “移山填海，这即便是在神话故事里，也是顶尖大能才有的手段。” “我不算顶尖大能？”艾丽娅指着自己：“我不够大？” “你算，但是不像。”霸道神仙姐姐摇头：“而且确实不够大。” 顶尖大能，传统形象得仙风道骨，一看就是活神仙那种，最好白头发长胡子大袖飘飘。 当然啦，现在逐渐变了，新时代新口味，现在得是鹤发童颜，白毛萝莉。 变得就像是从当年秦时明月看故事，到现在打开秦时明月如同打开了亚洲图片3D版块一样。 上一个这么变的，得是从最终幻想3D版变成今天的游戏就到这里然后打开了蒂法的3D版…… 温柔神仙姐姐看了好一阵，估计是在心算什么，最后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今天你但凡能够把樱岛火山彻底平了，那你的名字都将响彻整个蓝星——和地球。” “以后大家就等着火山喷发的时候找我去救灾对吧？”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移山填海的能力，在现代最适合的就是救灾，虽然火山喷发是小概率事件。” 火山这东西，正常来说休眠个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都是常有的事情，共和国就极少报道火山喷发。 “咱家里有什么火山么？”艾丽娅想了下，自己印象里貌似国内也有火山地震带，但是自然灾害都偏向地震。 “长白山火山群的规模就很庞大，一百多座火山，地下岩浆房一直都没停止活动。” “嗯，而且天池火山更是不亚于富士山的超巨型复合火山，上一次喷发是多久的事情？” “三百年前吧，国内的记载不是很多，南宋嘉元年间的爆发才算是大事件，那算是两千年来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火山喷发。” 俩神仙姐姐旁征博引，整得就跟人型图书馆一样，小丈育艾丽娅探头过去两人中间：“很大吗？” “很大，当时火山灰直接越过了海洋，飘过了富士山，然后沉降到了北海道，你现在都能在北海道找到五厘米厚的火山灰沉积层，就是那次留下的——所以你知道你想要填平一座火山意味着什么了吧？” 二十年前长白山出现震群，可把一群地质学家吓坏了。 好在大家带着冷汗忙来忙去检测了好久，发现这不过是初期扰动。 沉睡了三百多年的火山群目前也还在享受婴儿般的睡眠，偶尔小小地地震一下，就如同是做梦的时候抻抻胳膊腿儿，尽管那下面有着面积超过两个首尔，厚度高达10公里岩浆囊，折算的岩浆存量不会低于1万立方公里。 之前神仙姐姐说的那次千年级别的大爆发，实际上喷发出来的岩浆量才100立方公里，可这已经在本子的北海道落下超过五公分厚的火山灰了，更别说三百年时间的休眠期，让天池火山的火山口攒了足足20亿立方米的水。 这要是完全爆发出来，海量岩浆加上蒸发的水蒸气，怕不是能把整个北地都给盖进去。 艾丽娅想要压制那种程度的地质灾害，依靠神恩舰队是没可能的，只能是自己变身，尝试取回巅峰时期的力量。 但破坏力和救灾是两码事儿，艾丽娅能爆星不代表可以造星。 所以神仙姐姐也只是说笑：“大灾大难只能指望国家，不可能奢求个体伟力，就算你现在有好几万拥有超凡力量的下属也不行。” 艾丽娅算是听明白了，俩神仙姐姐固然欣赏神恩舰队的破坏力，但还真没把神恩舰队当成是共和国一样的存在。 或者说神恩舰队目前展示出来的组织构架也好，集体力量也好，在一个古老的文明面前都还只是个弟弟。 也就其他散装的大国怂一下，共和国这边即便不是艾丽娅娘家，估计也没有带怕的，敬三分只能说是友善。 不过她们确实也没说错，即便是神恩世界本土，目前的大框架其实也是个类似苏联的大联盟，而不是有着大一统基础的国家，这算是神恩世界智慧种联盟最大的构架短板。 “就这样已经很累了。”艾丽娅也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别的：“尽力吧，尽力而为。” 她们在这边聊天，另外一边的神恩舰队也逐渐抵达目的地，铺天盖地的黑影掠过地面，覆压而至。 XIG空中基地比第三远征舰队的旗舰大好几圈，但是比不过舰队数量多而且画风整齐，地面上的民众一边惊呼一边仰头看着这些战舰从空中掠过的场景，发出斯国一的连声惊呼，驻足观看着这以后绝对会写进历史书课本的一幕。 要考的！记清楚了，说不定到时候鸡贼一点的出题老师还会要求背一下舰船的数量和种类。 庞大的神恩舰队旗舰飞抵观景台上空，一道绚烂的旋梯从旗舰船舷边缘一层一层盘旋而下，抵达观景台的一侧。 六翼天使提尔展开翅膀腾空而起，落在艾丽娅的面前，收拢翅膀半跪下来行礼：“冕下——” “嗯，因为天使种在这边的卖相比较好，所以今天你来当看板娘吧。” “看板娘是什么职务？” “吉祥物？或者说是那种穿得很清凉，然后在一边被别人观赏的存在？” “这——” 六翼天使提尔翅膀抖了抖，这听起来不就是奴隶么？ 而且还是最那啥的那种，通常都是关在地下室里面的，或者是特殊的秘密宴会才会带出来。 不仅仅是人类种贵族当年喜欢收集这些异族奴隶，天使种贵族也没少干这些肮脏事儿。 如果有极为稀少的长生种奴隶，那甚至可以传家，一代一代地压榨下去——高等精灵种当年没少被捕奴队袭击。 “冕下，请恕我拒绝！”六翼天使提尔咬了咬牙，抬起头：“这是我无法接受的羞辱！” “为什么？”艾丽娅眯起眼睛：“给我一个理由，怎么就羞辱你了。” “奴隶什么的……” “等会儿，你想哪里去了？”艾丽娅愣了一下，试探性问道：“你觉得看板娘，应该是什么打扮？” “打、打扮——我也不是很了解……就，锁链，皮甲……然后缰绳？” “好家伙，你比我懂得还多。”艾丽娅已经不敢让她继续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女娲指不定怎么翻译呢。 万一让老婆们以为自己是好这口的人，自己怎么活？ 要知道即便是萌龙娘这种举世公认的军团长坐骑，自己都没有给她带缰绳的。 虽然她平时还挺喜欢自己叼着绳子出门遛弯，美其名曰拥有较强的自我驯养意识…… “只是让你当类似教廷圣女一样的角色而已，这么说能够理解么？” “那还不如奴隶呢！”六翼天使提尔险些炸毛：“那种欺骗无辜少女的肮脏的职务，本身就不应该存在！” “……我是说改组之后的教廷。” “哦……” “说起来，这边的教廷没什么想说的？”艾丽娅扭头望向神仙姐姐：“这么大一个天使诶。” “教廷么？”霸道神仙姐姐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反应，毕竟这才一天不到，可能他们也在考虑吧。” “行，慢慢考虑，反正我不急。”艾丽娅似笑非笑，全智加点老毛病又犯了，总想坑点什么人进去。 她急什么，六翼天使提尔每在她面前行礼跪一次，西方的传统文化强宣称就被扔到地上踩一次。 教廷现在不给点反应，以后上帝到底是耶哥还是她艾小仙女，那就得问问大家的意见了…… 六翼天使提尔好艰难搞懂了自己代言人的性质，这才了然地打开所有光效，圣洁得像是个电灯泡。 “还挺消耗能量的。”六翼天使提尔意有所指：“也挺累的……” “让舰队给你报销，算加班费。”艾丽娅向来不吝啬合理劳动报酬。 说实话，打工人其实痛恨的不是工作，而是工作了却被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要是工资拉满加班费实打实地给，想休息的可以去休息，想赚钱的可以合理加班，谁都没有意见。 偏生现在是想休息的不敢休息怕‘被休息’而后卷死，不想加班的被迫加班却还只让马儿跑不给马吃草。 一般能干出这事儿的，都是没有过马的，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容忍，双倍零容忍！ 舰队的福利待遇比起本就福利待遇极高的联军还高出一截，要不然狼人搭档也不至于张嘴就是我们部落当年。 迷航时期没条件也就罢了，现在来到了新世界，艾丽娅就算是砸了别人家的锅卖掉别人家的铁，也得把他们养好了，养得白白胖胖的，六翼天使提尔就算是不说，艾丽娅也得给她们涨工资。 说着艾丽娅抄起话筒，叽里呱啦地来了几句习惯性地讲话，而后提了一嘴加钱的事儿。 罗森堡大导师站在旗舰的甲板上，听着舰队成员的欢呼，也不由一脸笑容：“看来殿下在这个世界，很有实力啊。” “没有实力，我们可以为殿下去取！”雷克萨将军扶着大剑，一脸肃杀：“希望那些人懂事一点。” “别老是打打杀杀的，这个世界很有趣，也很厉害，昨天晚上我研究了一下他们的发展体系，那是和我们截然不同，但是又能够互补的科技文明发展体系……我现在怀疑殿下来这里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 “谁知道呢，殿下的手段从来都是——” “咳……” “如同圣日一般光明的，我们等着看就好。 “咳……” “殿下他的智慧就像是山一样高，像是海一样深。” “咳咳咳……” 雷克萨将军咳个不停，像是喉咙里有东西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罗森堡大导师眼角直跳，实在是忍不住了，回头一瞧——身后什么都没有。 “……所以殿下没上来？” “没有啊，怎么了？” “那你之前咳嗽什么！” “火山灰，呛人，你没闻到？” “你一个剑神——火山灰！” “剑神怎么了？我过敏性鼻炎不行啊？殿下也是剑神呢，他还是魔法白痴，一个小火球都放不出来，剑神又不是万能的，我——” “咳……”罗森堡大导师咳了一声。 “怎么？你也呛？”雷克萨将军幸灾乐祸：“我就说嘛！” “咳咳……”罗森堡大导师开始挤眼睛。 “不是，你一个大导师，怎么还给弄眼睛里了？你干净整个什么过滤一下的东西出来。” “咳咳咳！”罗森堡大导师撕心裂肺地咳嗽，就差没跺脚了。 “你——” “我是魔法白痴很丢人吗？”一个声音出现在雷克萨将军身后。 声音的音色很好听，清脆如黄鹂，孩子很喜欢，就是语气有点冷，听起来有点瘆人。 “……”雷克萨将军脖子僵硬地转回去，嘎巴嘎巴像是生了锈。 艾丽娅站在他身后，仰着头‘俯瞰’着比她高俩脑袋的猛男：“继续啊，剑神不是万能的，下一句呢？” 魔法白痴确实很可笑，但是三界第一战士是魔法白痴，那就只能夸一句人家专精搞得好。 法神了不起啊？法神扛得住一剑吗？光明神王还号称当年的三界第一法爷呢，还不是成了秃毛鸡。 “殿下，我……我……” “你什么你？”艾丽娅瞪了他一眼：“你这么有胆子，怎么，想跟我干一架？”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待会儿滚去给我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不许抄模板！少一个字我都用鞭子抽你！” “……殿下，我……” “嗯（↑）？” “是……” “嗯（↓）……” 艾丽娅这才哼了声，转向罗森堡大导师，而后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就说罗工有眼光嘛，哈哈哈，开工开工。” “殿下过奖了。”罗森堡大导师微微躬身，行了个贵族礼仪：“都是您的智慧之光无比璀璨，才能带领我们走向胜利——那个预算，我有几个新项目……” 艾丽娅瞬间变脸：“我有什么智慧？我不懂这些，你先忙，忙完再说。” “殿下——诶！殿下你等等啊！” “走了走了，赶紧啊，别耽搁时间，忙完了中午吃海鲜。” 吃了三年海鲜的雷克萨将军闻言脸都绿了，罗森堡大导师目送艾丽娅奔向舰桥的背影，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这下殿下估计就不会记得让你写检讨的事情了，这两天跟紧我，殿下会绕着我走的。” “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雷克萨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儿——关于后勤舰预算的事情……” “咳，我想起来还有一份检讨没写，你忙，你先忙，我去找个新本子！” “啧！” …… …… 一艘客轮行驶在前往本子的航线上。 一个红裙的女人，脸上带着些许茫然，看着甲板外的茫茫大海。 “这位女士，你一个人吗？或许我们可以交换一个联系方式。” “……我觉得不行。”红裙女收回视线，瞥了一眼搭讪的男人，指了指海的那边：“我要去见我的女儿，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搭讪男看着面前这个散发着迷人韵味的玫瑰一样的女人，讪笑道：“就算有女儿，女士你也依旧青春美丽。” “我的意思是，你没资格给我的闺女当爹，懂吗？请你离开。” “我——” “滚！”吐气开声，红裙女一声暴喝，如同虎吼。 这一嗓子震得对方脑瓜子嗡嗡的，站在原地双眼直接失去了焦距。 红裙女瞪着他，眼见着他落荒而逃，这才叹了口气，重新按着扶手，一脸纠结地继续看海。 见闺女不假，可是自己到底应该用什么身份，去面对那个应该是什么身份的女儿呢？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阴云，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是这天气一样糟糕，摇了摇头，红裙女转身回到船舱里——海面上起风了，这是暴风雨的前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返回客轮的船舱之后，一艘货轮飘飘荡荡地从远处的海面浮现，并且准备斜着插到客轮的航线上，货轮机舱内空无一人，隐约带着血迹。 一队乘坐直升机快速撤离的雇佣兵回头瞥了眼满载金属原料的货轮，目光冰冷。 和女儿的见面，终究不会太过顺利，就像是她们之间的那份微妙的感情。 ——天黑了，要下雨了。 第1287.5章-完了！我成替身了！ 空气在颤抖，就像是天空在燃烧。 樱岛火山喷出的烟柱，凝固在半空，围拢过去的十多艘战舰带着风帆战舰的外貌，却有着超越认知的性能。 “如果把樱岛本身连带着周围的海洋填平，把这一块大陆架升起来，会有多大？” 艾丽娅站在第三探索远征舰队的甲板上，俯瞰着下面的大地：“动用包括紧急储备能源在内的所有能力。” 第三探索远征舰队本身的伟力受限于能量，就像是现代航母战斗群受限于油料和弹药一样。 依靠从无尽海洋世界获取的资源，完全爆发战斗力的远征探索舰队是有着攻打破灭根源体老巢的基础实力的。 友军舰队能够把整个终北之地砸进海里，第三远征探索舰队也能够把整个本子砸进海里——即便没有本土支援。 但破坏力和创造力是两码事，让本子陆沉都得慢慢磨，艾丽娅其实对于第三新神恩市的构架偏向保守。 “樱岛本身会从七十七平方公里拓展到一百多平方公里，整片大陆架一起……”罗森堡大导师推了推单边眼镜：“那么我们将会获得接近五百平方公里的土地。” “五百平方公里么。”艾丽娅点头：“我知道了，这方面的交涉，交给我吧。” 一个樱岛可以让出来，五百平方公里的地盘，本子决计是不乐意的。 哪怕这地盘是新出现的，可是一下子就从本土划分出去整个东都圈的四分之一规模给外人，心里也膈应。 但这些已经不是技术层面的事情了，这是身为决策者不得不面对的发展路线问题。 雷克萨将军开心自己不是老大就是开心这点事儿，糟心的决策现在都是艾丽娅来扛着，他当小兵多轻松啊。 老大发话，我们就去打，哪怕是要送死也是老大一嗓子‘跟我上’而不是‘给我上’，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可能需要大概一天的时间。”罗森堡大导师看了看手表：“整个舰队的法师职业都会被调过来执行任务，防御的话……” 罗森堡大导师相信这个世界的人类的技术力，但是不相信这个世界的某些人的脑子。 而且从技术层面而言，地球确实有着远程投送的打击火力，这是霹雳15被捡到的时候大家就确定的现实。 有时候搞破坏就是过一个心理门槛儿，倘若你让他们几十万步兵冲锋过来送命，那他们是绝对不敢的。 但是如果说只是按几个按钮，那么即便预见有某种严重的后果，说不定咬咬牙也就顺手摁下去了。 调走了所有的法师职业，再加上展开大型魔法阵，舰队的特殊防御手段将会降低到一个几近于无的地步。 这种时候要是人类翻脸，那么舰队可就真的是要遭重了，甚至于两界的文明友好之路直接转成血仇都不为过。 “安心，我会在附近看着，除非他们想要开战，不然没人敢对我动手的。” 艾丽娅对此很自信，或者说对于自己的娘家很自信，想要动用力量打击这边，得先过共和国那关。 当然啦，不排除他们有某种恶心人的办法，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好人就得被枪指着，但是难道只有他们才有枪？ “那剩下的就交给我吧。”罗森堡大导师点头，甲板下沉，旗舰开始展开变形。 整个舰队缓慢下降，一个巨大到覆盖樱岛火山的超大型魔法阵，以不同的舰船为节点，在空中张开。 天幕的云层都被庞大的力量搅动，附近的大海像是开了锅一样，海浪倒卷，数以亿吨的海水和岩石开始颤抖。 那些被允许直播或者观望的媒体震惊地从镜头后面移开视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绚烂法阵。 哪怕没有别的破坏力，单纯这个光效，就足够唬人了！ 而在整个魔法阵接触到烟柱的一瞬间，沉凝的火山烟柱瞬间消解，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样化作落下的碎灰。 法阵下降再下降，终于接触到了火山口的尖端，那些岩石在亿万年的火山熔岩覆盖下呈现出一看就让人感觉坚硬的黑褐色，却也在触碰到法阵的一瞬间，如同冰雪一样消融流淌。 岩石破碎之后的黑色细沙，像是涓涓细流从雪山上滑落一样，逐渐汇聚成浩荡的雪崩模样。 所有人震惊莫名地看着这堪称移山填海的一幕，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破坏力可以这么极端，却又这么恬然。 没有山崩地裂，没有天雷地火，它就这么轻轻地压过去，一切都被碾碎沙化，如同齑粉。 等到法阵触碰到岩浆的瞬间，高温滚烫的岩浆在法阵的触碰下发出嗤嗤的声响，却也瞬间硬化，而后碎裂。 无论是固体还是气体亦或者是液体，所有的物质，在这层法阵下面都无一幸免，全都被悄无声息地毁掉。 两个神仙姐姐都屏住了呼吸，各种揣测这种力量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又应该如何拿来使用。 如果它被用作攻击…… 能够毁掉一座火山的力量，毁掉一座钢筋混凝土的永固军事建筑会很难吗？ 这么法阵能够拉多大？如果它能够拉到一个城市那么大，就这么从天上压下来，巷战这种手段还有用吗？ 艾丽娅则是古井无波地看着这一切，甚至觉得有点太慢了。 这才是舰队本身的力量——而且这仅仅是以工兵形态展示出来的力量。 整个智慧种联军耗费无数资源打造出来的终极战争集群之一，倘若没有足够灭国的超级伟力，那算什么事儿？ 这么庞大的资源不能高效利用，还不如拿去多堆那么几百个法职者，起码几百个法神集群轰炸场面还好看点。 知道全弹洗地容易问上面要预算么？关于‘场面弄得热闹点’这么一个心得，两界的思路都是一致的。 “这一步需要好几个小时，等把火山平整掉之后，舰队的法职者会开始平整土地，并且借助岩层本身的隆起趋势，把这一片的海面直接抬起来，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能量消耗……” “就算是把所有的储备能量都用上，也没关系。”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等到火山改造完毕之后，地热能也可以进行能量转化，旗舰的动力核心拆下来到时候当成转化器来用，除了功率低一点之外应该没有技术上的难题。” “可惜旗舰的动力核心机组没办法复刻……” 艾丽娅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第三远征舰队的动力核心，其实是当年圣日摇篮上面拆下来的小型动力组。 作为第四纪元末期搭载三大种族逃难的方舟，天空龙巢、圣日摇篮以及当年高等精灵种坠毁的那艘方舟，都拥有继承自魔法皇帝时期的技术力，这三艘方舟可是有着‘带着一整个超大型城市级生物圈’进行星际航行的预设的。 那上面拆下来的小型动力组即便是以智慧种联盟现如今的炼金科技，也还只是能做到基本的保养维护，没能够进行量产，换到地球这边就更难了，这边压根就没有那些炼金技术。 把那玩意儿复刻出来的难度，大抵就相当于让罗森堡大导师带着人复刻一个XIG空中基地的单磁极子推进器。 这玩意儿光是理论知识的目录摞起来都人腰高，这也是为什么罗森堡大导师只是恳请这边提供原材料，而不是直接提供技术帮助，因为双方的技术体系目前还没有直接融合的可能，都是各玩各的。 第三新神恩市作为未来的学园都市，就是为了双方的融合，到时候会有数以百计的研究机构和学校迁入其中，双方会在学术和生活方面尽量互相接触，为以后的两界大型沟通交流甚至是互相来往打基础。 艾丽娅认命了，小伙伴们来就来吧，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儿耽搁全世界的命运和未来。 “阿娅，你过来一下。”霸道神仙姐姐叫她。 艾丽娅乘坐小型飞行器从旗舰上下来到地面：“怎么了？” “你妈来了。”霸道神仙姐姐指了指通讯器：“刚到机场，直升机马上过来。” “哦……咳，那个——我这边还有点事儿要盯着，监理嘛。”艾丽娅含糊其辞，准备蒙混过关。 “你连安全帽都没带，你监理什么？” “……我忘了。” “忘了也不行！”霸道神仙姐姐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扳过来，推着后背往外走：“这事儿你总得面对。” 其实很简单，艾丽娅不要脸一点，直接宣布自己没妈，那么亲妈怪就会被开除妈籍。 从此艾丽娅荣升某点孤儿院主角模板，无事一身轻。 但她就是要脸，这事儿干不出来…… 被推出来的艾丽娅无语子地看着对她关闭的会议厅大门，左右看了看，抬手招来自己的心腹。 动力妞子颠颠凑过来，然后低头一瞧，怎么面前多了个小矮子。 “离光，人到了吗？” “到了。” “瞒住她们了吗？” “瞒住了。” “现在在哪？” “就在外面。” “很好！”艾丽娅一拍大腿，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顿时又露出痛不欲生的纠结表情，长吁短叹。 霸道神仙姐姐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仨，沉吟几秒，缩了回去。 她没空理会艾丽娅当不当闺女这件事儿，毕竟这不妨碍她还是那个艾丽娅。 有空她还不如多看看异世界的技术力，这对于一个科学家而言可不比八点档黄金剧场来得有价值？ 而且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温柔神仙姐姐的劝说，这年头当严父的多半都是被当慈母的压制，毕竟家庭弟位如此。 艾丽娅和莲花在一块儿，她在外面再怎么狂霸酷炫拽，回去不还得是莲花管钱么…… 动力妞子一脸震惊地看着艾丽娅在外面有了别的小狐狸，而后满是失落，甚至一副想要嘤嘤嘤的样子。 艾丽娅扫了她一眼，奇怪道：“愣着干嘛？跟上啊！” “……去哪儿？” “见我的替身。” “老大你哪里来的替身？”动力妞子脸上的虚假嘤嘤嘤瞬间消失不见：“安保体系里有这环？” 虽然谁保护谁都还说不定，但是动力妞子作为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负责艾丽娅的日常出行，对于这些流程还是很熟悉的，她很确信艾丽娅没有替身——不然她现在保护的就应该是拿出来见人的替身，而不是艾丽娅自己。 ……等等，为什么这个不会是替身呢？骗过所有人才能骗过敌人。 眼见着动力妞子都准备开红眼扫自己了，艾丽娅没好气地做势踹她：“我妹！” 离光小道姑拽了拽艾丽娅的衣角：“大师姐，另一个大师姐年纪比你大。” “哦，我姐！” “哦……”动力妞子于是了然：“那么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接下来，你就把她当成我——然后送她去见一个人。” “见谁？” “我妈！” “伯母？” “对。” “亲妈？” “对。” “为什么见亲妈需要用替身——而且还是你姐？” “……我乐意！执行命令吧！干完这活儿我给你这个月加奖金！” “好嘞，从现在开始您又是我老大了！” “所以什么时候我不是你老大了？” “这不是要骗过自己么，我刚才暗示你姐那个替身才是我老大来着。” “很好，继续保持。”艾丽娅满意点头，仨人顺利开溜。 说是开溜也不合适，也没谁敢拦着艾丽娅，还是那句话，她自己就是老大来着，怎么搞她说了算。 能够把堂堂人间之神逼成做贼心虚的样子，亲妈怪的战斗力简直深不可测…… 掉线已久的小天使被迷迷糊糊送过来，迷迷糊糊黄袍加身，迷迷糊糊地就成了老大。 好家伙！她看着左边一言不发当背景板的六翼天使提尔，右边正义凛然的锦衣卫千户动力妞子，还有面前的离光小白狐宠物，一时之间竟然生出了几分‘今日方知我是我’的错觉。 离光小道姑刚准备说什么，就被小天使抱了起来蹭脸：“啊啊啊小时候的离光好可爱！” “……离光是长大的离光。” “可是你看起来像是小时候一样。” 离光很想说咱能别讨论这个话题么，可是眼见着直升机落下，一个红裙女跳了出来。 陆无瑕，亲妈怪，别人模仿得了她的脸，模仿不了她的面，更何况这边还有九局审查。 红裙女按住帽檐，望着不远处的女儿和她的小跟班，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地吐出来，调整表情。 “陆无瑕啊陆无瑕，要是被师傅发现我就完蛋了，你怎么这么丢人……” 咬牙切齿地嘀咕着，调整好表情的红裙女抿着唇上前，打量着自己这个‘亲女儿’，好片刻之后张了张嘴。 “……小娅。” “……妈。” 第1288章-四个女人两台戏 一个女人，一个有女儿的女人。 一个少女，一个有亲妈的少女。 艾丽娅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凑着眼睛往观景台的望远镜看去。 这玩意儿原本是鹿儿岛的游客拿来看樱岛火山的，艾丽娅戴着兜帽假装自己是游客。 桥上的人看风景，桥下的人在看你，艾丽娅现在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座桥，这样就可以不说话装高手。 正在说着什么的红裙女眉头一皱，下意识抬头望过来，艾丽娅在那小小的望远镜视野里和对方对上了眼。 前者抬起手指向这边，艾丽娅赶紧一把按住望远镜：“霸气外露！” “找死——”金怪鸟一拍大腿。 “你才找死，那是我妈！” “哦……不过既然是你妈，那你干嘛不亲自过去，反而隔着二里地偷窥？” “这能叫偷窥吗？这叫远观。” “远观可还行，就你妈那性子，要是知道你整个替身过去，会怎么想？” “……我也不知道。”艾丽娅叹气：“且看看。” 金怪鸟不置可否，往嘴里丢了个冰糖苦瓜球，权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她在这里是被艾丽娅拉来压阵的，保护整个舰队在执行工程任务的时候不被偷袭。 别看艾丽娅是老大，可是她的战斗力百不存一，真要打架还得看埃洛文斯这种有实力的。 倘若真有人敢这个时候撩虎须，这可就不是二八开能打发走的…… “她发现你了？” “发现了，但是没有完全发现。”艾丽娅掏出通讯器戴上：“女娲，切换加密信道，最高级别。” 『正在接入量子通讯网络加密信道——接下来的通话内容将不会被记录保存。』 于是清晰的通话内容从耳机里传来，那是小天使的声音，以及亲妈怪的声音。 『妈，怎么了？』 『没什么，那边有人在偷看，估计是游客。』 『哦……』 …… …… 游客啊…… 小天使眯着眼睛望过去，隔着二里地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座高楼。 但是她知道那是谁，无非是阿娅躲着看罢了…… 用来彰显艾丽娅身份的仨宠物已经溜了，现场只留下一对亲母女在这里干瞪眼。 毕竟六翼天使提尔不会说国语，小天使不会说神恩语，真要是亲妈怪升起几分好奇心，那转译一下分分钟露馅。 这三只在不远处的角落探出头，离光小道姑在最下面，动力妞子的脑袋高一点，六翼天使提尔的脑袋最高。 “所以这到底是啥情况？”动力妞子没搞懂：“老大的家事还真是乱。” “慎言。”离光小白狐抖了抖耳朵，新装配的音频雷达努力地检索着那俩对话的声音。 六翼天使提尔全程当工具人，只是对于自家殿下居然有一个‘完全一样的替身’这件事非常上心。 有替身不稀奇，在神恩世界不少贵族也有替身，或者说叫影子更合适。 只要正主不出现，那么影子其实在公开场合就和真正的主人没区别，当属下的即便知道也要当做不知道。 但是军团长从来没有也不屑于用这些手段，所以对面那个红色裙子的女人到底是何等绝世强者，以至于就连军团长殿下都得用这种方式去试探对方的深浅…… “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吗？”动力妞子觉得这份奖金拿得有点心慌，这不还是看着么，什么都没做。 “等——”离光小白狐言简意赅。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提尔吃完了米，离光舔完了面，你烧断了锁，就是时候了。』艾丽娅的声音从私有频段传来。 “……老大？” 『撤回来吧，那边用不着你们了——离光不许偷听！那不是小孩子该听的东西！』 “哦。”离光小白狐乖巧地摘下耳朵：“走吧，回去。” “所以老大到底在怕什么？”动力妞子见惯了霸气十足的艾丽娅，还没见过这么怂的时候。 “没有怕，只是对母爱的尊敬。”离光小道姑从来都是为尊者讳的：“你应该明白这种感觉的。” “不明白。” “你没有共情心。” “不，我没妈。” “……抱歉。” “没事儿，习惯了——你呢？” “我也没妈。” “那你道什么歉，咱俩算是一伙的……你呢？” 俩下面的脑袋往上看，六翼天使提尔下意识望下来：“嗯？” 没有翻译的两只连说带比划，六翼天使提尔全程没听懂，只能是保持礼貌的微笑，连连点头。 “她什么意思？家里这么惨的吗？”动力妞子震惊了。 “无父无母，家道中落，为了强大的力量所以才拜入了反派的门下。”离光小道姑拿出小本本记录细节。 “我怎么听着像是主角模板？” “什么主角？” “孙悟空啊！” “……孙悟空没有翅膀。” “可孙悟空也有个圈儿不是么，脑袋上戴着呢。” 六翼天使提尔也有光圈，但那是类似大牙牙身侧灯条一样的能量指示灯，作战的时候戴上，平时可以摘下来的。 “合理——那五指山呢？” “老大不就是如来佛么，阿鸟怎么蹦跶都还是在她手心里。” “那么阿鸟会在大师姐的手心里轮外么？”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成人档剧情……” 『你们给我回来！不许瑟瑟！老实点——司悦你要是把离光带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 …… …… “妈，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小天使耳朵微微颤了颤，隐藏在耳朵里的微型耳麦传来艾丽娅的声音。 她不过是无情的复述机器罢了——就是这感觉太奇怪了。 给另一个我当替身面对我的另一个亲妈，这种体验不能说后无来者，起码也得是前无古人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的生活近况……” 红裙女耳朵也颤了颤，她耳朵里传来的是另一个自己的声音，莺啼婉转。 另一个自己现在还在海上，飞过来确实快，但是她需要一个整理思绪的时间。 坐船多花半天，是不算逃避的逃避，纯粹拖延症犯了，能晚一点是一点——就跟一要学习就打扫房间的那些家伙一样，再不济也得是整理一下书桌或者文具，干什么都好起码让人有种‘我在努力了’的错觉。 “我挺好的——你和爸怎么样了？”小天使棒读，发出提问。 “我和你爸……”红裙女张了张嘴：“关于离婚的事情，妈妈很抱歉，但是事已至此，复婚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蓝姨和我爸过，你在旁边看着么？” “如果这样能够让他幸福的话。” “可是明明你们还有感情。” “你还小，不懂这些，大人的感情很复杂的，有一种爱叫放手。” “……明明这只是你的自我满足而已。” “不，我是为了大家都好，这也是当前的最优解不是吗。” “好吧，那不说这些老生常谈的话题了，关于我的事情，妈，我再叫你一声妈，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断——陆无瑕你什么意思！” 红裙女拍案而起，下一秒反应过来，猛然低头看着小天使。 小天使眨巴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她：“……妈？” “……没事，我只是突然有点没想明白。”红裙女清了清嗓子坐下来。 她能说什么？说另一个自己太矫情了，之前说了些让她生气的话？ 什么叫可以断绝母女关系，你脑子有坑吧！这可是自己亲女儿啊！ ……等下，是她亲女儿——可不还是自己的么！ 瞧着小天使那张脸，红裙女只觉得心底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她可以奋发，可以任性，可以陌生到就连自己都不认识，但不管怎么样，只要看到她，百般母爱就会涌上心头。 哪怕是当传声筒，哪怕是面对平行世界的另外一个自己生的‘亲闺女’，这句话她也说不出来。 甚至还有点想要揍另一个自己一顿的心思，师傅睡了三十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弄得这么铁石心肠！ 你又不是什么天煞孤星，非得弄得自己孤家寡人才算是大家都无事一身轻？可能么？ 小天使回过神：“那个，我有个问题，如果我有多重人格，你信吗？” “你有多重人格？”红裙女皱起眉头，下意识探手撩起自己女儿耳边的落发，捧着她的脸左右看：“真的？” 小天使嘟着嘴挣扎了一下：“妈！” “哦，没事儿……等下，你——” “我……” “我——” “你……” 俩人互相对视着，红裙女的眼神逐渐严厉，小天使则是下意识怂着脖子，整个人缓慢地缩成一团。 攻守之势逆转！ 霸气的艾丽娅实在是太特殊了，特殊到小天使再怎么天赋异禀，也没有那个气场。 反倒是陆无瑕即便弱一点，白三分，也还是个久经江湖的明月天涯，实打实的老狐狸。 红裙女眯起眼睛，抬手拽过自己的闺女，把她耳边的头发撩开细细观察了一下，而后从左边耳朵里取出一个微型耳麦：“这是什么？” “通、通讯器……” “跟谁通讯的？” “……” “说不说！” “和女娲——对！和女娲！” “女娲？”红裙女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叭叭叭打了个空号：“我是明月天涯，申请接入通讯网络，我的身份识别码是……” 好几秒种之后，女娲的声音响起：『很高兴能够为你提供帮助，明月天涯顾问。』 “之前和小娅说话的是不是你？” 『您的密级暂时无法接触该信息，请见谅。』 “好，我知道了，谢了。”红裙女挂断电话，把小天使按在自己大腿上，做势要打：“还撒谎！” “我、我也是被阿娅逼的！” “她怎么逼你了？” “她说……她说要我帮忙……不然她就——你打吧！我是不会出卖她的！” “好的不学学坏的，还给人当替身！”红裙女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教你的！忠孝礼义廉耻！” “你不也是吗！” “我——” “你信不信我跟师祖姐姐告状去！” “我……咳……那个，我事出有因……” “你们这些大人都这样！你们犯错了就没人能管！我们做点什么你们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指点点！你要是打我我就去告状！我不信师祖姐姐治不了你！” “你——你想气死我！你这孩子！” “萨日朗！萨日朗——只许父母放火！不许孩子点灯啦！” “住口！” “我不要你，我要小妈！小妈不会打我！我24了你还打我！呜呜呜……” “……” 『无瑕，你——』 “闭嘴！等我把这孩子收拾了我再找你算账！你像个当妈的样么？” 『小娅，你——』 “我不听我不听！我已经长大了！我也要反抗！你能做得为什么我做不得？我不服！” 那边红裙女挂断了亲妈怪的电话，这边耳麦里传出来的声音被救妹心切的小天使强行打断。 亲生母女俩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火花，噼里啪啦地炸在一起。 “好的不学学坏的，阿娅一身本事，你就学会了怎么应付妈妈？” “阿娅一身本事我学得再多你也看不见！你的眼里只有事业！没有我这个女儿！你多久没回家了？” “我……那是因为你爸和你蓝姨……咳——你不懂，大人的事情。” “你看！你看！你也这样！每次遇到事情就我还是孩子，还小不懂，每次你想让我做什么就跟我说我已经长大了，我是薛定谔的猫么！你不能说服我！我抗议——师祖姐姐救我！妈妈她不讲道理！” 小天使在自家妈的怀里张牙舞爪，上次见到亲妈还是上次。 自从蓝姨和她和爸爸的事情坦白了之后，爸爸和蓝姨固然光明正大了，反而亲妈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这让享受了三分之二家庭团聚的小天使极度不满，可是询问来询问去红裙女也以‘有事在忙’推脱。 以至于原本还很和睦的爸爸和蓝姨现在又开始不对劲了，确切地说是亲妈的举动导致蓝姨心生愧疚，又有想法了，合着就是一家人不能好好过！ 亲妈要收拾她，她又何尝不是想要抓住这只跑来跑去的亲妈呢？ 艾丽娅和亲妈怪的恩怨情仇是一档，小天使和红裙女的家庭矛盾也是一档。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 …… “砸了！演砸了！』艾丽娅摘下耳机，狠狠地扔在地上：『女娲！你算计我！』 小天使固然棒读台词没感情不能入戏，毕竟不是谁都有着艾小仙女那种小仙女本仙女级别的演技。 可如果不是女娲自爆，那么——那么也会被发现——但是总不能记仇小天使吧？ 女娲对此毫无感情波动：『殿下，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你好嘢！” 『过奖。』 “嘎嘎嘎——”金怪鸟在旁边笑得直打滚，抱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罪魁祸首找到了。 七月七日晴，罪魁祸首，埃洛文斯·金——今天也是小本本记仇阿金的一天！ 远在工程指挥部里当翻译的机械迷你龙阿金打了个喷嚏，疑惑于赛博巨龙怎么也会有电子流感。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金怪鸟擦了擦眼角感动的泪水，上气不接下气地爬起来：“现在你和你亲妈见面只会更尴尬，你这还不如最开始就自己去呢。” “我尴尬什么？”艾丽娅咬牙切齿：“只要恶人先告状，那就不是我的错！” “好家伙，不愧是你！那你准备怎么告状？” “怎么告状？看好了！”艾丽娅冷哼一声，掏出手机，打开视频通讯，深吸一口气积攒感情槽。 等到视频接通，屏幕那边出现亲妈怪那张表情复杂的脸，艾丽娅嗷地一嗓子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你怎么能这样！麻麻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 第1288.5章-亲妈怪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艾丽娅但凡要点脸，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一点脸都不要。 亲妈怪如今虚艾丽娅虚得要死，各种心理弱势，没绕道走已经是残存的母爱作祟了。 结果艾丽娅一个电话打过来，当场就是一记砸脸的直球，亲妈怪怎么遭得住？ 在客轮上的亲妈怪张着嘴，看着视频那头梨花带雨的女儿，一时之间真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艾丽娅是艾丽娅，艾丽娅也不是艾丽娅。 涉及到‘人间之神’、‘异世界文明领袖’这种级别的情报，是不会公开的。 也就是说最开始艾丽娅那句‘为什么不直接瞒着她’的话并非是假想，而是能够完美实现的一环。 信息总是不透明，如果什么都能查得一清二楚，那也就没有那么多矛盾和阴谋诡计了…… 只不过即便没有那些最新的情报，亲妈怪依旧绕不开‘玄袍暴君·陆颜倾’和‘我的女儿·艾丽娅’之间的槛。 金怪鸟在旁边探头探脑地看，一阵呲牙咧嘴，没想到艾丽娅能够下作到这种地步。 要是他的那些老对手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感慨自己当年死得不值？ 『小娅，我——』 「轰隆——————」 一阵明显的震颤，从亲妈怪所在的背景之中传来。 甚至就连亲妈怪的下盘功夫，也险些踉跄倾倒——这已经是山崩地裂的级别了。 她猛然抬头看着镜头之外，视频通讯也就此切断。 “……？” …… …… “倘若时间重来~能选择~这**，不再相隔~云与海~” “如果~海角天边~有你等~在终点，只为厮守那天~” 小菜鸟哼着歌，溜溜哒哒地检查着摄像机的内容，继续守在樱岛火山改造工程现场。 作为一个被允许‘采访’这些内容的媒体人，小菜鸟知道自己是沾了师傅的光，所以显得格外沉稳低调。 就算不能做出彩，也不能给陆姐姐丢人不是？ 这次采访的某些内容在当下不会被放出，但是在以后一定是会成为史实资料的，甚至教科书上都会有截图。 小菜鸟确信自己正在见证历史，而且这个历史的主导者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那些家伙，而是自己的祖国和祖国的朋友，这种感觉让她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爽朗感，觉得今天一切都棒极了，看看这太阳，看看这小花，看看自己。 碧池记者快步走来，刚准备和她说什么，冷不丁撞到一个脚步匆匆猛然拐出来的同行。 后者哎呦一声资料洒了一地，要不是抵在了墙上甚至自己也差点摔倒在地。 碧池记者手里捏着的一份文件也撞洒了，双方慌忙在地上收拾各自的东西，嘴里说着骚瑞骚瑞之类的话。 实际上心里都巴不得踹对方几脚，可脸上却还是得要挤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好气哦！ 半分钟之后，碧池记者拿着收好的文件走过来：“呐，这是刚拿到的樱岛火山改造公开计划，未来这里会建设一个城市，等下镜头给到你，你要用尽量简短明了的语言把这些内容规划说清楚。” “哦。”小菜鸟点头，老实地任由对方给自己整理发型衣领，在原地看起了稿子。 相比起来那些不能公开的人物细节，比如说某个小仙女的镜头什么的，这些公开的信息其实大家拿到的都差不多，第三新神恩市的构架和学园都市相仿，也是十个学区，上百家一夜之间就预定好要迁入的研究、学术机构，以及上千家预备迁入的，这其中小菜鸟甚至还看到了几所熟悉的高等院校的名字。 “东山大也会在这边设立分校区啊？” “毕竟离得这么近，而且那一位——”碧池记者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她也是东山大的学生呢。” 多稀奇啊，那一位居然还是个学生！ 人间之神会因为平时去拯救世界所以出勤率不够导致挂科吗？ 东山大沾了艾丽娅的光，规划的分校区规格极为奢华，旁边就是国立研究院的分部。 这种出门遛弯食堂觅食都能撞见俩院士的待遇，要是学生们还不能被带飞，那就真是自己的问题了。 小菜鸟翻了几页页码乱七八糟的文件，把剩下的那些又打散照着页码重新排列，可是冷不丁却瞧见两张一样的页数，往上一看，原来是一张全英文的信息页，上面还乱七八糟写了一些手稿，明显不是自己的。 “这应该是拿错了。”小菜鸟没在意，把那页文件摘出来：“之前你撞到那个是哪里的记者？” “不认识，拿错了就拿错了呗，我们没缺页的话就不管了，该！” 碧池记者才不是什么好心人，她坏透了，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对方缺页——让她跑那么快没长眼！ 小菜鸟不置可否，瞥了眼那页纸，那上面的信息和自己看到的公开信息大同小异。 非要说的话，就是那些潦草的手稿像是随便找什么东西记事的时候写下来的速记，也无关紧……嗯？ 小菜鸟虽然好奇心太重，为人不够稳重，但是不可否认她一颗敬业的心是绝对热忱的，专业素养过硬。 速记这玩意儿她也学过，不能说精通，起码看得懂，可是这上面记录的这些内容怎么自己就看不懂了？ 英文速记，基于椭圆分割以后英语字母的小写截头、去尾、取中法，代表所有英语语音元音、辅音的速记符号是有专门的一套模板的，不能乱编胡编，不然哪怕是医院药房取药的都看不懂。 “货轮撞击……事故……火山改造……诱发危机……这什么？” 小菜鸟翻过纸张背面，很可惜后续并没有更详细的内容。 碧池记者探头过来：“什么？” “这是一个新闻发言提要，手写的，很潦草——大概意思是因为火山改造工程导致的危机，货轮撞击客轮的事故很显然和这些外星人有直接的关系，他们的工程导致这起事故的发生，以后会诱发更大的危机……什么时候的事情？” 货轮撞击客轮，这种大型海上交通事故是能够上世界新闻的，小菜鸟自问平时没少关注，可并没听说具体新闻。 “以前的事？” “以前也没有火山改造工程啊。” “之前的事儿？” “之前什么时候？你有印象吗？” “……不对，你等等，我问一下。”碧池记者眯起眼睛，隐约嗅到了几分和自己一样的坏水儿味道。 她掏出手机快速翻阅了几个同行的群，在确信没有得到第一手消息之后，直接拨通了一个老友的电话。 “还活着没？” 『怎么了又？』 “樱岛火山这边的新闻——你那边有得到什么交通事故的消息没有？” 『不是，我这是国际新闻部啊美女！什么交通事故能上国际新闻的？有飞机砸地上了？』 “确定没有？” 『……你等下——老张！老张你过来！』 半分钟之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确定地回复说没有，如今整个樱岛地区甚至整个本子，都是阳光静好，没有新闻，唯一的大家关注的大事情，就是这些外星人准备直接改造一整个火山。 “回去请你吃饭，挂了，忙。”碧池记者摁断通话，眯着眼睛思考了两秒钟，往下一低头就看到小菜鸟那张脸。 “怎么了？”小菜鸟睁着卡姿兰大眼睛望着她，像是一只可可爱爱的等待投喂的小雏鸟。 “啧！”碧池记者不爽地捏了捏对方的脸蛋儿：“本来想说这事儿不是我们该参与的，可是为了你啊——” “什么叫为了我？” “这是那些大人物搞事，不过没关系，也是你的机会……走！去找那两位！” “哪两位？” “还能有哪两位？把你的关系开动起来吧，所有能联系上姓艾的那位或者姓陆的那位的渠道都用上，这波啊，是有人准备先下手扣个屎盆子在她们头上，这种脏活儿我见得多了。” “……？” …… …… 亲妈怪在剧烈的震动以及确认通讯被中断之后，第一时间返身回行李箱那边，取出了成套的武器。 把裙摆撂下遮住大腿上的枪套，她贴在门边听着外面喧嚣的声音，皱起眉头。 身为一个常年行走在生死边缘的‘普通记者’，她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客轮出事了，而是有人搞事。 在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在门外经过之后，她把船舱的门打开一道缝隙，于是浓烈的烟味循着缝隙瞬间灌了进来。 “……”起火？ 她闪身冲出船舱，等到上到甲板上，这才发现整艘客轮发生了什么。 撞船了！载客邮轮在大海上撞到了另外一艘体量不逊色自己的大型船舶！ 在大海的风浪之中，即便是她身处的这种大型客轮也免不了颠簸，甲板上夹杂着风雨，并没有多少人才对。 然而现在，到处都是慌乱的人群，整艘大型客轮的甲板最前端整个‘嵌’入了对面一艘巨型货轮的船头。 两艘船居然在茫茫大洋之中好巧不巧地撞在了一起，而且两艘船都没有停下，还在不断往前顶。 这太不合理了，客轮的机组呢？全都傻了吗？ 亲妈怪听着耳边那传来的喧嚣惊叫，以及那船舶发动机推动着两艘万吨巨轮互相挤压发出的金属扭曲声，不详的预感在心头缭绕着，愈发真切。 天上一架直升机盘旋着，似乎是在观察情况，来来回回。 不对，这一定是有人在谋划什么，不是单纯的意外…… 她挤开人群，试图回到船舱里，去驾驶室那边找到船长。 然而就在人群互相推搡的时候，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 「轰隆————」 亲妈怪猛然回头，发现身后的那艘货轮一侧轰然炸裂，船舷侧面被爆炸冲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浓烟裹挟着火光从那个缺口升腾而起，而看那个区域，分明是这艘船的传动轮机舱所在…… 炸弹！这绝对不是意外爆缸能够制造出来的动静！ 亲妈怪瞳孔猛然收缩，如果说之前撞船还有可能是两艘船的人都在梦游，如同泰坦尼克号撞冰山一样的最巧合不过的意外，那么这次炸弹的动静就绝对是有人在制造什么危机阴谋了。 猛然纵身跃起，亲妈怪踩踏着那些摩肩接踵冲上甲板呼救的人群，探手抓住二层观景台的栏杆，翻身而上。 二层观景台上面就是这艘客轮的舰桥，通常邮轮客轮的驾驶室都会像是宽檐帽的帽檐一样，往外突出一部分，便于驾驶室的工作人员通过最直接的目测来观测大海之上的情况。 然而亲妈怪一抬头，却赫然发现那驾驶室一整排横亘船舱的玻璃，尽数碎裂，有些上面还沾染了血迹。 “这——” 她几个助跑直接爬了上去，从外面往里看去，偌大的驾驶室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 穿着制服的船长身上好几团晕染开的血迹，眼见着是不活了。 而受伤最轻的是在旁边一个昏迷的船员，看制服应该是二副，身上只有一团血迹，胸膛还在轻微起伏。 亲妈怪刚准备过去救起他，可是耳边却传来风雨声中那明显的直升机盘旋声音，嗡嗡嗡近在咫尺。 “？！” 亲妈怪心神一凝，猛然前扑，一串火鞭啪啪啪地抽打在驾驶室里，碎屑飞溅。 直升机有问题——还带着机枪！ 亲妈怪刚升起这么一个明悟，就被一连串机枪子弹压得抬不起头，整个驾驶室被跳跃的火光笼罩。 或许在之前，驾驶舱就是在发现那艘货轮的时候遭遇了同样的待遇，才导致整艘船都失去了控制，就这么撞上了对面那艘满载的货轮。 侧躺在地上的亲妈怪并没有多少惊慌的表情，只是皱着眉头打开手机确认信号。 自己的手机是可以直连卫星的，这都没信号，这得是什么级别的屏蔽？ 有这个准备，对方恐怕连船舶的自动航行系统都到手了。 所以这些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轰隆————」 一声巨大的响声再度传来，剧烈的震颤近在咫尺，这次不是对面的货轮爆炸，而是身下的载客邮轮在悲鸣。 肉眼可见的火光从甲板方向腾起，亲妈怪缓缓瞪大了眼睛——甲板上可全都是跑出来观察情况的乘客…… “这帮混蛋！”亲妈怪收起手机，拖着那个可怜的二副往角落里缩，对方这明显是在邮轮这边也有安排。 不管是冲着谁来的，自己都得想个办法把这些人解决掉。 不仅仅是为了这么多乘客，也为了同样在一艘船上的自己。 但是在那之前……亲妈怪目光闪烁着，撩起袖子亮出一个小巧的手环，在上面滑动着找到一个特殊的选项。 “……希望能够赶上！” …… …… 『艾小姐，陆女士的信号被屏蔽，无法接通。』 “所以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正在进行信息收集分析，最后定位区域是大型豪华客运邮轮诗歌号，该邮轮正在执航途径鹿儿岛的旅行航线，五分钟之前发出安全信息确认，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它现在在哪里？” 『距离你所在的地方直线距离超过400海里，按照原定航速和航线，预计十小时左右抵达鹿儿岛。』 “联系航母战斗群，我需要他们的帮助。”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另外神恩舰队——” 『收到紧急信息，来自明月天涯顾问的求援。』 “嗯？”艾丽娅眼眸一眯：“求援？” 『对，特殊定向求援信号，中微子信道单次发送，全频段广播——她需要帮助！』 “你的意思是，我的亲妈，无所不能的独狼，21世纪唯一的墨家任侠，在出事的瞬间就选择了摇人？” 『可以这么说——并且还附带了最后的简短黑匣子信息，正在确定经纬度——位置确认！』 “……” 『艾小姐，你怎么哭了？』 “喜极而泣……”艾丽娅抹了把脸，面带欣慰：“全频段摇人啊，亲妈长大了，懂事了……” 『……？』 第1289章-当全智加点的人被迫取回智商 『……那我们现在应该提供支援么？』 女娲没有心，也不能理解艾丽娅到底在欣慰什么。 非要说的话，大概女娲只有一个模拟出来的人格，而且还错误模拟成了乐子人。 祂看艾丽娅热闹的时候，就很人性化…… “当然要提供支援，联系雷克萨——” 『有一个通讯请求，或许你应该先看一下。』 “通讯请求？”艾丽娅略微皱眉，翻阅了一下女娲提供过来的通讯接入。 能够在这个时候打扰艾丽娅的，自然不是什么双十一促销广告或者又有那家网贷平台给了低利率优惠券什么的。 小菜鸟的通讯之所以能够快速接入，是因为对方带了特殊的关键词——货轮事故。 “她人在哪里？” 『就在樱岛火山附近，正在进行现场工程记录，准备对外直播。』 “司悦——”艾丽娅嗷了一嗓子。 动力妞子从房间外探头：“老大，有事？” “去给我带个人过来，要快。”艾丽娅把平板扔给她：“另外提尔呢？” “我在。”六翼天使提尔也探头进来：“殿下，有什么命令。” “你去海……不对。”艾丽娅突然觉得哪里有问题。 毫无疑问，作为连年大战军阵杀伐出身的军团长，艾丽娅有着极为恐怖的战场直觉。 这次事故是个坑——原本她以为是针对亲妈怪的，但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亲妈怪也有类似自己的事儿逼体质，走哪都能惹事，不是被人抓到地下室就是被人抓到地下室的路上。 但是根据另外一个定律，两个事儿逼体质叠加在一起的时候，通常都是更容易招惹别人仇恨的那个被针对。 比如卡其色狂放就是个走到哪里炸到哪里的，从小炸到大。 甚至就连XIG空中基地这种世界级重器交到他手里，刚海试一次就给直接友军打友军炸了个大窟窿。 可即便是这样的存在，在和艾丽娅一起下副本的时候也得感慨一句艾丽娅更是重量级。 在现在艾丽娅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你要说亲妈怪能招惹多少人来专门针对她，恐怕还真未必。 “……坚强在就好了，起码他能帮我分析一下剧情。”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航母战斗群那边的舰载机现行起飞前往目的地，拜托他们了。” 『明白，相关任务委托已下达。』 在重新挂上了军团长的身份之后，艾丽娅已经脱离了这边俩娘家的作战指挥序列。 虽然从流程上来说，她的命令只是转交一个委托，并没有被卡脖子的可能，但这种流程本身就是法理。 印玺，信也，身为文明领袖的艾丽娅也就是现在还不愿意主动对着全世界公开身份，不然她应该获得的是整个世界前所未有的单独一档国家元首待遇，现在站在她旁边的不该是动力妞子，而应该是本子的外相。 所以在这个前提下，直接过来招惹艾丽娅是一件很犯忌讳的事情，甚至有点打全世界脸的意思。 那么背地里搞点脏兮兮恶心人的小动作，似乎也就合情合理了——艾丽娅现在就没想明白他们要怎么搞。 “坚强还要多久才能到？” “齐柏林先生和柏妮丝小姐还需要6个小时抵达这里，需要借用超音速运载工具吗？” “不，只是问问而已，没那么严重。”艾丽娅摆了摆手：“不急，先看看再说。” 好片刻之后，动力妞子提溜着小菜鸟和碧池记者进来，这俩脸色有点发白。 很显然为了赶时间，动力妞子动用了一点比较动力的手段，比如说不走楼梯走外墙之类的。 “坐。”艾丽娅撩开袍服大马金刀地坐下：“说事儿。” 离光小狐狸小心地掖了掖她的衣摆，束手站在身侧当小摆件，顺带给这两位客人上了一杯香茗。 “我们之前撞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电视台——或者是其他新媒体的记者，对方的文件里有这份速写记录。” 小菜鸟言简意赅地讲了前提，把那份已经翻译出来的手稿递给艾丽娅。 碧池记者在旁边打量着这间会议室，单从这些身外之物，无论怎么看都没能够看出面前这个少女有多了不起。 既不奢华也不科技，就是个普通的会议室，非要说有什么显得比较有逼格的，就是对方身上这一身玄袍。 但这也就是稍微花点钱的超高级影楼风罢了，这么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啷当岁的姑娘到底是怎么站得那么高的？ 艾丽娅一目十行扫过那份文件，眼眸微眯：“女娲，查一查这页资料原本是谁的。” 『正在核对视频监控……接管所有监控，回溯记录——该文件来自BCB广播公司的外勤记者。』 “离光——” “离光在。”离光小狐狸大袖子抬起来拱了拱：“大师姐吩咐。” “把那位记者请过来。”艾丽娅把手里的纸轻轻放在桌上，下巴微微扬起。 一时之间那原本平平无奇的少女，眼神睥睨，杀气顿生，活像是手握百万大军的雄主霸王。 碧池记者喉咙滚了滚，下意识看了看小可爱一样的小离光，又看了看艾丽娅，没忍住提醒道。 “那个……对方如果是泼脏水……你要不让比较专业的去？” 比较专业（×） 起码像个能抓人的样（√） 泼脏水又不是请客吃饭，人家都往你头上扣屎盆子了，你去‘请’人家不是正中下怀么。 到时候撒泼打滚再来个全球直播，那就是黄泥巴掉到裤裆，不是翔也是翔了。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地区出现了瞎扯淡的外籍记者，当地的官方却还表现出极大容忍的一个主要因素。 毕竟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掌握着话语的无冕之王终究还是能够四两拨千斤挑动一些微妙的波澜的。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让司悦去，她是TPC的，不合适。” 艾丽娅能不懂这个？ 她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派出更好用更强大的神恩舰队成员，就是觉得有人给她挖坑。 请自己人让动力妞子去没关系，但是请外人，那就得让更没有关系的离光小道姑去。 至于说会不会请不来——除非对方是个超越异种亲王的个体，不然就等着被小剑仙抓回来吧。 艾丽娅收敛起那勃发的杀意，端起茶杯抿了口：“喝茶，这茶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朋友送的。” 小菜鸟稍微没心没肺一点，觉得既然告诉当事人知道了，她的职责就尽到了。 这个专注于追新闻好多年的好奇心爆棚少女抱着耀目天变茶盏抿了口，呼出一口热气：“嗯，好喝！” 碧池记者老成持重，小心翼翼地刷存在感：“如果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您尽管说。” 她虽然没搞懂大家都二十岁，对方可能二十一点，自己也不过二十零一百多个月，怎么对方就这么狂霸酷炫拽。 但是既然对方是大佬，那么自己肯定就得表现出价值，不然这不白白上来投献了么。 艾丽娅眼帘一抬：“我倒是挺好奇，你怎么猜到这是泼脏水的？” “我问了下国际新闻部的同事，他们一直都有关注各大新闻平台，没理由出现了大型海上事故，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这要么是有人拿到了第一手消息压着没发，准备搞事情，要么……” 后面的猜测太大胆，她本能有点不信，也不愿意相信——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制造了事故。 国内承平多年，甚至给人一种全世界都已经和平了的错觉，但实际上国际局势波澜诡谲，什么事儿都不稀奇。 碧池记者虽然觉得如果有人为了泼脏水就主动制造灾难什么的，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可似乎对于某些存在而言，区区人命还真不是他们关注的细节，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共情对于野心家来说就是个屁。 野心家但凡有那么点共情的能力，都不至于成为没底线的反派预备队。 艾丽娅指尖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你觉得，一次事故就能够给我泼脏水？” “一次事故不能，但是一次事故只是开头呢？”碧池记者抿了抿唇，用最大的恶意揣度这一切：“很多时候人们并不需要理由，只是需要一个标签……友好的异世界文明和怀着恶意的异世界文明，有时候差别可能仅仅只是他们不小心撞死了一条可怜的宠物狗。” “你没猜错，在之前应该是发生了一起事故，而且事故是人为的——我们明确知道了有意外的发生，但是没有接受到来自船舶的任何事故通知，一切都显得很正常，有人在下套。” 如果说亲妈怪偶遇意外是巧合，那么这个巧合能够巧到数百海里之外的一个记者脑海灵光一闪弄了个预言级别的新闻稿，那未免有点太过于侮辱主角这边所有人的智商了。 艾丽娅端起茶杯，如果没猜错的话，估计马上自己就能够接收到来自海上的救援信息请求。 TPC的海上救援力量是不足的，XIG空中基地是目前唯一的超大型机动移动平台，但是它速度太慢。 好心的TPC指挥官，善良的会救助平民的异世界文明领袖，必然会救援海上事故灾难，那么她最好的选择就是趁这个时候刷一波友善度，派遣她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属下过去，比如说巨龙啊会飞的战舰啊甚至是天使什么的。 到时候在全世界面前人为制造一场‘由他们引发的血案’出来，再曝光给所有人看，信不信都有了一根刺。 建立信任需要好多年好多人，但是毁掉信任，可能只需要一条看起来像是真的假新闻。 而如果深挖的话，还能够制造出更多‘好人就得被枪指着’的困局，只要艾丽娅是好人，那就得被约束。 碧池记者不知道艾丽娅准备怎么办，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不管这件事，完全无视，让正常的流程正常地走。 但这样似乎又有点憋屈——即便是她这种和对方只有几个照面的人，都能看出来面前这个少女那种霸道的性子。 说好听点就是勇猛精进，说难听点的低情商描述，那就是受不得激，铁定是死倔的脾气。 这种人哪怕是面前看到有陷阱，也会一脚踩过去，把陷阱踩得稀巴烂再继续往前走，而不是老老实实绕开…… 离光小道姑的返回速度比大家想象中还要快，踩着剑匣的她从窗台里飞进来，把一个被捆住的家伙往地上一扔。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记者，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着，愤怒地喷出各种会被消音的骂句。 说到底还是在场的人太没有威慑力，但凡有几个肌肉猛男在这里，她都不至于把这股子愤怒愈演愈烈。 艾丽娅摆了摆手：“松开，说了让你请人，不礼貌。” “离光知错。”小离光抬手，一道银光掠过切断所有绳索。 嗯，大师姐的意思是下次把她嘴堵上，居然还能在大师姐面前不恭敬，确实是不礼貌。 金发碧眼的女记者爬起来指着艾丽娅就是一顿痛骂，同时还准备掏出手机拍什么。 艾丽娅没理会她，后者手里的手机「砰嚓——」一声闪烁着电火花，屏幕黑了下去，背面冒出一股白色的烟雾。 『5个窃听器，3个微型摄像头，12个定位装置，其中还有两个是生物电供能的，应该是植入体内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直连卫星的全频段语音记录装置，我没办法调查到这个记录装置的连接方，对方用的是单线。』 对于女娲而言，所有电子设备都是透明的，在祂眼里跟开了全图挂差不多。 女记者以为自己是钓鱼的，却不知道自己也是鱼饵之一，对方早就做好了拿她当工具人的打算。 “所以捡到这份手稿是故意的？” 『不，应该是意外——但是她的邮箱里有一份已经写好的新闻稿，即便没有这次手稿丢失，新闻发布之后你应该也会注意到她的。』 “哦，那个时候她才是鱼饵啊……” 这波啊，这波是艾丽娅这条大鱼不按套路出牌。 打窝的海上事故没吃，吊钩上的女记者没吃，反过来直接把对方的鱼竿给拽到水里去了。 “说罢，你背后的金主是谁。”艾丽娅很和善：“BCB很蠢，但是也没蠢到直接招惹我的地步吧？” BCB是不列颠的半国有性质公司，不列颠王室还拥有一部分股份。 他们日常恶心别人可以，然而不管是不列颠王室还是现在作为王室守护神的红龙女王，都不会蠢到来贴脸给艾丽娅拉仇恨，多半也是个障眼法，层层跳板绕过来绕过去，把艾丽娅的目标引导到不列颠那边去。 当然啦，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真的蠢到家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记者目光闪烁了一下，语气弱了几分：“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放了我！” 对方还说得一口还算流利的国语，这是她的‘最了解亚太地区的BCB外勤记者’的身份由来。 这年头能够说几句半生不熟的外语，然后再来点整活儿，就能够挂着羊头卖狗肉说自己是外交砖家了。 她只选择当个记者甚至有点谦虚——那些所谓的砖家估计会的外语还没她多呢，起码这口音艾丽娅能听懂。 “你的新闻稿，谁这么厉害，未卜先知给你的？”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 「砰——」一声轻响，艾丽娅把一个金属物体拍在桌上。 那是一把看起来口径有点夸张的手枪，还吊着一个小巧的挂饰，带着几分少女心的樱花粉涂装。 嗯，游戏里没有出现的新皮肤，秋日樱花限定，少女就该有少女的样子，就算是心爱的小帮手也要粉嫩可爱。 “你以为这样就能——” 「砰————」 一声枪响，艾丽娅拿起手里的枪头也不抬直接把她的大腿开了个血洞，场面一时之间极为血腥。 粉嫩可爱的外表，切开来全都是黑的——偌大两条船几千号人的命在对方眼里只是新闻稿，这一枪不冤。 “啊！啊啊啊——啊！！！” 她在惨叫，碧池记者也在尖叫，小菜鸟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艾丽娅，又看了看血腥的场面，脸色发白。 然后有种蠢蠢欲动掏出手机记录下来的冲动…… 碧池记者眼睛一瞪，好悬给她按住了，这傻孩子——这些事情是能记下来的？！忘掉！什么都没看到！ 她甚至后悔自己过来投献了，没想到这位这么酷烈，怕不是接下来就要灭口…… “橡胶子弹，减弱装药，不然这一枪下去你半截身子都得断开。” 小帮手一枪下去居然没能打死她，这事儿非洲象听了都得流下不甘的泪水。 艾丽娅放下枪：“我不想问第三次，谁给你的新闻稿？” 女记者还在惨叫，哭嚎着满脸都是鼻涕眼泪，抱着自己的大腿在地上翻滚。 艾丽娅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咂了咂嘴，一副心累的模样。 “为什么你们做坏事的时候理所当然，别人对你们做同样的事情，你们却能够哭得那么伤心呢？” 说着她拿起枪，当着所有人的面卸掉弹匣，往里面重新装填了一发看起来就很厉害的红色晶体子弹。 在那个女记者一边哭嚎一边忍不住看过来的目光里，艾丽娅甩动弹仓，拿枪指着她的头。 “好人就得被枪指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好人手里也有枪？” “我、我……” 「咔哒——」 弹仓转动了一格，发出清脆的金属机拓碰撞声，骇得人心头一跳。 “啊！啊啊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女记者紧闭着眼睛哀嚎哭喊，声音嘶哑。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你还有几次机会呢？” 艾丽娅面无表情地扣动扳机，又是咔哒一声。 “我说——我、我不能说……呜呜呜……他们绑架了我的孩子……” “……女娲？” 『无法证伪，她的孩子最后留下信息痕迹，是48小时之前，如果查询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和算力。』 大海捞针，而且还是跨大洲级别地去捞，就算女娲有这个算力支持，也没有那么多硬件支撑。 毕竟不是每个国家都有完善的天网体系，更多的情况是看似先进但实际上堪比城乡结合部的北欧原生态。 “那就当假的好了。”艾丽娅冷酷得像是一座冰山：“不说的话，那我自己去查吧。” 「咔哒——」 “我说！我说！你们帮我救出我的孩子……帮帮我……”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如果你在事件发生的最开始，直接来找我，那你应该坐在沙发上，等待你那个所谓被绑架的孩子被解救，但是很显然，你相信他们，并不相信我——而既然你这么相信他们，那你明显知道他们的具体信息，哪怕只是一个敬畏的概念。” 艾丽娅是好人？ 大家都相信艾丽娅是好人，唯独艾丽娅自己不信。 她现在是反派，可怜的孩子被绑架之后弱小无助不得不助纣为虐的母亲，就这么被她用枪指着。 如果晚一点，如果没那么多防备，如果不是早有预期女娲切断了所有对外通讯渠道，那么甚至有可能艾丽娅现在的反派举动，会被‘所有人’看到，到时候艾丽娅自己也会被扣上一个老乡人的称呼，成为全民公敌。 毕竟这个女记者的新闻稿就是奔着挑事儿陷害去的，艾丽娅的性格决定了她没理由接受这样的诬陷。 到时候不管艾丽娅做什么，哪怕她只是口头威胁，这个女记者都会成为素材本身，而事件完全可以愈演愈烈。 脏水有时候就是这么脏，它不能够把人淹死，但是可以把人恶心得够呛。 “我……呜呜呜……”女记者哭得伤心无助，艾丽娅的眼神却愈发转冷。 眼见着就连最后一丝耐心都用光了，她像是完全无所谓那样，抬起手连续扣动扳机，毫不留情。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不知道是这个女记者运气好，还是艾丽娅运气不好，连着几枪没有询问的开枪都是空的。 艾丽娅于是嗤笑了声，嘴角勾起无情的弧度，并不发问，只是瞄准。 这一幕彻底让女记者内心的防线崩溃了——对方哪里是什么好人！哪里是什么可以要挟的人！ 这是没有人性的恶魔、是残忍的变态、是完全不存在任何共情心和怜悯的暴君！！ “我说！我全都说——是巴勒莫家族！” “……” 『巴勒莫家族，意裔黑手党家族，在暗世界明世界之间的灰色地带存在。』 艾丽娅眨了眨眼，把枪递给身后的离光小道姑，撩起袍服下摆在对方面前蹲下。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你是TPC的指挥官……” “还有呢？” “……异世界降临舰队的……领袖……” “那你是怎么想的，会觉得以我的身份和实力，没办法搞定一个黑手党家族？” 艾丽娅满脸都是疑惑，她不为自己觉得丢脸，而是为曾经很努力地尝试打败自己的梅哥、素盏鸣尊这些反派感到屈辱，他们那么积极地挣扎过，努力过，但是却失败得毫无悬念。 那么问题来了，所谓的巴勒莫家族，战斗力能顶得上几个梅哥呢？ “他们……是坏人……你——”那女记者用畏惧的眼神看着艾丽娅那张脸，而后瑟缩下去，低声呜咽。 “哦，我大概了解了。” 艾丽娅点头，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巴勒莫家族背后的那些人，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是故布疑阵亦或者是攀咬诬陷的，都记起来吧，名单转交给红龙女王。” 『这应该会涉及到很大一批中立的势力。』 “是啊，如果按照正常程序，我应该和他们产生误会，双方因为利益冲突成为敌人，背后的野心家成功地把我的朋友搞得少少的，把我的敌人树立得多多的——所以为什么要我自己去？” 『威斯敏斯特女公爵恐怕没有这样的威慑力。』 “我有。”艾丽娅抖了抖大袖，背起手：“转告名单上的那些势力，我相信他们，但是我需要有一个交代，所以他们去寻找那些诬陷他们的家伙吧，找到了，我们就还是朋友。” 『如果没找到呢？』 “如果没找到，那不就恰好证明他们是我的敌人么？” 艾丽娅微微回头，全智加点的14级技能水准，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说实话，这次的反派是智商在线的，甚至藏得非常用心，压根没有暴露出任何预兆。 甚至就连手段也称得上‘温和’二字，属于是拿温水来慢慢炮制艾丽娅，而不是异种背后那批野心家一样，明火执仗就准备扯旗造反，打着舍得一身剐敢把人类守护神拉下马的决心，重塑新世界。 可惜双商在线的反派遇到的是有命运女神眷顾的天命之子，但凡后者不那么蠢，都不至于被他们得手。 而更不幸的是，艾丽娅不但不蠢，反而有点聪明得过分——除了学术层面，那边她依旧小丈育。 『已经转达了相关内容，还有什么需要吗？』 “联系得梅因，联系大鲍勃，联系——教会。” 艾丽娅抬手指着窗外的那座已经被削掉了一半的火山：“看到了吗？那个新城市。” 『没有看到，新城市还在图纸上。』 “是啊，所以一切都还没有定下来，告诉得梅因和大鲍勃，原定的份额只有那么多，但如果想要拿到更多的份额，就去抢吧，抢那些不想让我好过的人的，我会全力支持他们。” 怎么杀掉三个猛士？只需要两个桃子就够了。 『如果以你的名义提供支持，这样会制造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女娲从逻辑分析，很轻易就能够发现这么做的漏洞，那就是大鲍勃和得梅因容易狐假虎威。 “所以我让你先联系的是红龙女王，不想被针对？很简单啊，证明清白就好了。” 大鲍勃和得梅因是鲶鱼，教会不能那么显眼地去动手，但也算半条隐形的鲶鱼。 这波啊，这波是红龙女王身为督战队，背后站着另外一批督战队，重复啰嗦了属于是。 『……我大概理解了这一切，从逻辑角度来说，人类的阴谋确实很可怕。』 “人类的阴谋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能够拿一艘邮轮当诱饵主动制造惨案，上一次我看到这种事情你知道还是在哪里吗？” 『在哪里？』 “在第二次……不，在动画里。”艾丽娅摇了摇头，终究是给人类自己留了几分不算体面的体面：“血染的情人节，优尼奥斯7号农业殖民卫星。” 在神恩世界，这种泼脏水的计谋很少被使用，因为个体伟力至上的文明，暴君也是君。 光明神王就从不避讳自己偏袒天使种的立场，因为谁都打不过祂，也就无所谓舆论压力了。 『突发状况，新的海上救援请求，来自宋氏重工的钢铁材料运载货轮和诗歌号大型载客邮轮发生了碰撞事故，并且导致起火，海事安全部门已经发出全频段广播，通报这一海上险情。』 “好家伙，还故意弄了艘宋氏重工的货轮，刚好还是我们要用的材料，怪不得这么确定我会去救。” 合着亲妈怪都是添头，人家压根没针对亲妈怪，一船好几千游客和一船数万吨的钢材就是最好的诱饵。 “你说他们有没有存着一石三鸟的心思，觉得如果我们没有把货轮救下来，还能够导致我们的火山改造计划失败？”艾丽娅这么说着，望向旁边的离光小道姑：“他们有这么聪明吗？” 离光小道姑歪了歪脑袋：“会失败吗？” “当然不会。” “那他们就没有这么聪明，不了解的事情，为什么敢下手？” “也是，完全不了解情况就过来找事，确实是够蠢的。”艾丽娅恍然：“还是我家离光更聪明。” 离光小道姑自己点头，满意地继续当小狐狸，把揣着的小手手拿出来，给女记者急救一下。 『那么我们需要提供救援吗？』 艾丽娅站了几秒钟，转身，衣摆旋开一朵黑色的莲花：“救，不但要救，还要大张旗鼓地救。” 『怎么大张旗鼓？』 “他们准备怎么对付我，我就怎么对付他们，货轮和客轮撞一起了，这难道没有幕后黑手吗？” 『所以神恩舰队，是正义的施救者。』 “不，是人类的舰队、TPC的舰队、降临的异世界舰队，全都是施救者，我们没有共同的敌人，但是我们可以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保护每一个智慧种——或许我还应该感谢一下这帮老铁送来的直播机会，多好的高光时刻啊。” 危机是危机，但危机同时也是机遇。 股市都还能做空呢，泼脏水还不许人反弹啊？ 艾丽娅就算是演也得演一次荡气回肠的火星救援，更何况她也不是演的，而是真心的。 『……人心确实很可怕，真高兴你站在我们这边。』女娲的模拟人格有微妙的波动。 “我站在正义这边。”艾丽娅有点寂寞，有点无奈，微微叹了口气。 她看似随心所欲，但是伴随着身份的暴露，愈发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却终究还是有了规矩。 她不能站在任何人的那边，因为这会刺激到一些非得二极管搞矛盾的人的神经。 但是她可以站在正义的这边，就像是她在做正确的事情一样，那么很显然就可以拥有一些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这不犯任何忌讳，无可指摘，甚至光环加身，非常正确。 『毫无疑问是这样的，我们也一样。』 “为了每一个智慧种，为了更好的明天。” 『为了更好的明天——』 第1289.5章-辣个有经验的男人 在亲妈怪发出求援信号之后，艾丽娅已经是第一时间安排了援兵。 航母战斗群的舰载机编队进行了极为迅速的集结起飞，林上校亲自带队执飞。 虽然没有了阿金傍身，林上校不能够开物理外挂，但单纯论飞行员实力他依旧是传承级的飞行员。 除了这种有力的空中支援之外，还押后有两艘登陆舰朝着目标海域前进，陆战队随时准备亲自上船。 航母战斗群这边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还有两队比他们动作更快——不是海面，而是海里。 一条体型夸张的虎鲸模样的海洋生物从海里冲出来，于海面上高高跃起，而后又砸进海里。 海皇牙·艾，神恩世界文明领袖目前唯一的血裔，未来的神恩帝国长公主，诞生于蓝星的传奇破壳萌。 两条水系巨龙安静地跟在身后，警惕地扫过周围的海域，谨防有奇怪的海王类出来拦截公主殿下。 这两条水系巨龙都是雌性，是神恩舰队特意为大牙牙遴选出来的护卫，在语言不通的前提下唯一的作用就是肉盾，所以她们并没有太多和大牙牙交流的意思，反正后者去哪里，那她们跟上就好。 尽管艾丽娅对于大牙牙的存在不甚在意，但是对于神恩舰队——或者说对于神恩世界的社会规则而言，大牙牙的存在都至关重要。 虽然军团长致力于碾碎封建糟粕，打造一个新的世界，但很显然这一切需要时间，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 在军团长才离开神恩世界几年的这么一个时代背景下，不知道多少被他战胜收服的种族、部落乃至于贵族领，都是把他作为主君来看待的，比起帝国皇帝而言也就只是差一个冠冕罢了，甚至都不需要被谁加冕。 谁能给至高无上的皇帝加冕呢？只要他自己端起那个冠冕，那他就是三界的新皇，唯一的主宰。 嗯，主宰不但不开后宫，甚至连个私生子都没有…… 属下那叫一个震怒，不求你多上进在外面有百八十个情妇，好歹私生子什么的备选项你得有几个吧？ 再不济你结个婚也行啊！你可是人类种而不是长生种啊，人类种就算寿命拉到顶也过不了千年的槛。 如果神恩帝国一世而亡，仅仅只是延续千年，那该是一件多可悲的事情…… 大牙牙牌私生女就是在这个时候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只要血脉确定了，其他都不是问题。 不会说话？当生物进化文明的技术路线是假的啊？ 三界所有炼金力量为其所用，就算是头猪都能堆到圣阶以上，进阶半能量生物然后变人。 也就现在地球能量匮乏，大牙牙空有进化的潜力没有进化的空间罢了。 要不是艾丽娅不同意，现在大牙牙就得被舰队护送到无尽海洋世界，尽快进行一个鹅妹子的转职。 没能够把长公主变成‘真正的长公主’，舰队已然觉得失职，四头巨龙轮班倒的护卫力量更是简陋。 大牙牙要是生在神恩世界，不知道多少人护着她，同时也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弄死她。 那种大环境下智慧种联军要是敢让她单独出海一次，那少说得撸下去半个舰队的主官…… 好在地球蓝星这边对于大牙牙的特殊buff没概念，大牙牙对于自己多两个小伙伴的事儿也没概念。 反正是麻麻说一起的，那就跟着好了，大牙牙回头对俩水系巨龙咕噜了几声，甩了甩尾巴前往事发地。 救援两脚兽可是大事情，在海事救援这方面大牙牙是专业的。 “公主殿下好可爱。” “感觉像是孩子——变成人形的话应该是几岁的模样？” “应该不会年龄太大，而且公主殿下真的可以变成人形吗？我感觉这边实在是不太适合我们啊。” “国立炼金研究院一定有办法的吧，那些大导师可是连灵魂科技都点出来了。” “你说如果冕下这次跑出来玩，在这边娶个妻子，弗丽嘉选帝侯会是什么反应？” “那就得看新的神后实力如何了……” 俩水系巨龙对视了一眼，都对冕下的后宫争斗预先点了个蜡。 作为长生种，尤其是本身拥有强大实力的长生种，对于艾丽娅流窜到另一个世界作案的事情其实没啥实感。 就如同当年光明神王一样，高举祂的神国于天上，如临九霄，那也是日常见不到的符号而已，数十年降临一次。 艾丽娅说是离开，但在所有人看来她这就是度假来了。 就连舰队也不是那种‘我们越过山和大海找到了军团长’的感动。 对于雷克萨将军和罗森堡大导师这种级别的存在，那都是‘我们迷路了三年居然运气好碰到了军团长终于有救了’的错觉，罗森堡大导师甚至还暗搓搓地思考是不是军团长准备攻略这个拥有神恩金矿藏的新世界了。 什么？产量只有几吨？ 天呐！产量居然有几吨！ 人类同行不会想要面对那些疯狂的炼金术师的，绝对不会。 罗森堡大导师也就现在没腾出手，不然霸道神仙姐姐得小心有人疯狂偷吃环溪观的贡品…… 至于说巨龙种就更没啥问题了，它们对于迷航三年这个事实都没什么感觉，遑论护卫大牙牙需要日夜潜水。 它们平时出奇冷爸吾「`IV翏（八）〪七:⑦>群撩门一趟基本也是几年打底的，几十年不回去也是常事儿。 毕竟它们的寿命换算到人类而言，几年也不过相当于人类的出门几个月罢了。 现在无论是学生还是打工人，谁不是几个月半年才回一次家啊？老父母也只能说都忙，忙点好，想想都心塞。 所以军团长在新世界出现，这就是神恩本土那边家庭生活矛盾重重，可怜的男主人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溜达一下，车库或者地下室，了不起网吧混半天。 就算他给自己弄了个萌妹子的身份，到最后不还得老老实实换回去么…… 大牙牙回头看了眼落在身后的两个小伙伴，昂了一声，扭头回去拱了拱她们。 “公主殿下，王冠要戴好，不能掉。”左巨龙娘探爪把她歪掉的小王冠扶正：“这可是罗森堡大导师花了一晚上做出来的炼金道具啊，市面上如果拿去卖的话，很贵的。” 这个小王冠也只是对于大牙牙来说显得小，它两侧的小眼睛往上看，到底是看不到自己的脑袋上有什么。 不过也习惯了，两脚兽们也会在自己身上挂点什么东西，应该是帮他们做科研测试的。 大牙牙抬起胸鳍，扰动水流轻轻推了推自己的公主冠：“昂——”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得快点——应该。” “所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好像是这边的人类种可以和公主殿下交流，所以它不是很聪明嘛！” “也是……” 两头水系巨龙比划了一下肢体语言，在确认了大牙牙加速的想法之后，一左一右护住它，身后爆起两道湍流。 再怎么没有能量补充，成年的巨龙种也是个大号的蓄电池，开几个简单的技能还是没问题的。 大牙牙的公主冠里就封印了二妮儿龙的两道龙语魔法护盾，那也是对方在这边能开出来的最强的防御技能。 要是圣阶金系巨龙都半点扛不住的攻击，这大家就没话说了，只能是生死有命，自求多福…… 『冕下的命令，我方不得介入这个世界的人类种内部事务，你们的定位正在往一个敏感地区去，发生了什么？』 两头水系巨龙往前窜出去好几十海里，姗姗来迟的通讯这才传递到最下面。 两头巨龙娘互相对视了一眼，叩住后槽牙的通讯器回复：“公主殿下正在前往该地区，我们要拦住它吗？” 『稍等，我询问一下……对，冕下是这么说的？好，好，我知道了——护卫队，能听到吗？』 “可以，冕下怎么说？” 『让牙牙过去，你们在外围观望，那是一场海上事故，救援的力量很快就会抵达。』 “救援？有智慧种受伤？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 『我也不知道，但这是命令，事情恐怕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执行命令吧！』 “……是。” 两头巨龙放开大牙牙，后者还在甩着尾巴好奇地感受着特殊海流的变动，小半分钟之后似乎也得到了什么信息，咕噜噜地吐了两圈泡泡，蹭了蹭俩小伙伴，独自往前进发。 在不远处的深海里，一艘巨大的如同长剑一样的潜艇缓慢从贴着海床的深度上浮。 那个黝黑的庞然大物掀起一层尘浪，打着灯光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庞大如同可怖的海王类金属巨兽。 大牙牙高兴地贴过去绕着熟悉的老伙计转了一圈，有心想要蹭一下，又赶紧停下来。 虽然鱼肠号的双壳体异常坚固，甚至有挂D旗从海里直接撞海面舰艇的记录，但归根究底还是潜艇。 鱼肠号确认是大牙牙之后，关闭灯光信号，注水的鱼雷管排空，在大牙牙的引路下一同前进，临走的时候还跟两头巨龙打了个不算招呼的招呼，也不知道她们感觉到自己的善意没有。 “那个是……人类的炼金造物？” “嗯，应该是，看起来是某种特殊的深海载具——不过这个金属的用量，还真是夸张啊。” 数万吨的超巨型潜水战列舰即便在地球和蓝星都是巨无霸，在炼金道具基本处于‘小而精’风格的神恩世界而言，更是体积和用料都显得格外夸张，哪怕是本身体型庞大的巨龙种也觉得这东西可怕。 要知道第三远征探索舰队的舰船，都还是基于风帆战舰时代的风格打造的，没有奢华到全金属的地步。 这就是另类的信息茧房了，神恩舰队一落下来见到的不是XIG空中基地这种人造浮空城，就是鱼肠号这种最大的深海潜艇，只觉得这就是地球蓝星这边人类种的真正实力，殊不知这也是这边能拿得出手的最尖端的家底。 这就跟艾丽娅去到东山大一样，哪哪儿都是人才，跟地里的大白菜一样，直呼蓝星不可战胜。 实际上这是没有她的世界线里，原本命运‘配置’给卡其色狂放的班底，大国优选了属于是。 正是有着人类种这还算给力的表现，即便是知道这里的人类格外孱弱，神恩舰队目前也没有什么自大骄傲的心思。 想来等到第三新神恩市建立完成，上千个全球尖端科研机构和高等学府入驻，这种双方高端的交流会趋于更平等更和谐。 谁都觉得对面牛逼，那不得收敛着点成为社交和谐份子啊。 大牙牙和鱼肠号往事故现场开去，樱岛那边的XIG空中基地已经准备起飞，数十头巨龙降落在了XIG空中基地的甲板上，艾丽娅再度尝试拨通亲妈怪的电话，可还是没有回应。 虽然笃信亲妈怪不至于阴沟里翻船，但是这种感觉还是让她回忆起不爽的本子之旅，上次这么得不到亲妈怪的消息还是上次，而且上次也是在本子这边出的事儿——别又是同样的反派吧？ 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身后的那些家伙，被‘请’上XIG空中基地舰桥的一干使节没来由后背心发凉。 『艾小姐，新的通讯请求，和事故现场有关。』 “接进来——怎么是你？” …… …… 亲妈怪一个翻滚，落在货船的甲板上。 身后一架直升机正在坠落，拖着浓浓的黑烟和尾焰。 赤手空拳干掉一架直升机并不难，但很显然这得花时间，亲妈怪被他们耽搁了好一阵。 邮轮那边的控制系统被黑客接管了，没办法驱动，那么货轮这边的呢？ 虽然知道这边有炸弹，明显早就被控制了，但是亲妈怪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尤其这是宋家的货运巨轮。 相比起诗歌号，宋氏重工的船舶控制系统她知道好几个漏洞，至于怎么来的……咳，不过是巧合罢了。 就在亲妈怪一脚踹开驾驶室的舱门的时候，身后突兀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个穿着作战服的雇佣兵从角落里跳出来，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了她的后背心。 亲妈怪眼神一凛，然而还没等她转身，那个展示自己武器的雇佣兵就胸口炸开一团血花，倒在地上。 伴随着钩锁碰撞，登船的声音愈发清晰，好几个人翻身上来，而之前帮了亲妈怪一把的那个男人则是摘下防风镜，拉开飞行翼装的拉练：“好久不见，明月天涯女士。” 望着面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亲妈怪眉头紧皱：“得梅因？你怎么在这里？！” “恰好离得近，赶上了。”梅哥露出一个绅士的微笑：“把这里交给我怎么样？我觉得在这方面，我比较有经验。” “……” 第1290章-呜呜呜，梅哥怂了 面对亲妈怪的疑问，得梅因只是笑笑：“我说这是一个不算巧合的巧合，你能相信吗？” “这次的事情和你无关？”亲妈怪本能不信：“这个风格可是和你很像啊，得梅因！” 她还真不怕得梅因，哪怕对面带着一堆人。 七步之外，枪快。 七步之内——她的枪更快。 什么？拳头？枪比拳头好用多了！ 得梅因摇了摇头，抬手示意手下去忙，自己就这么一个人站在亲妈怪面前。 梅哥，暗世界著名狠人，被‘复活’出来的角色。 对船特攻——毕竟他以前都是分管商业的，就海神号那一次，可就这么一次，也显得极为专业。 如果说暗世界也有技术流的话，那么杀手之王是小单的技术流典范，得梅因就是大业务的技术流代表。 当然啦，是在蓝星，地球这边他属于是被调岗过来的暗世界组织高管，名气一般。 而就这么‘一般’的名气，都还有三分之二是因为辣个女人对他另眼相待。 这让很多人不得不升起几分阴暗的迷思，你说会不会是那一位看上他了，想要他当个入幕之宾？ 毕竟作为天命反派之一，梅哥的本身画风还是很帅气的，甚至在地球那边有能够为他至死不渝的迷妹。 就是刑部姬真的不怎么行，不过那是技术层面，起码那份真心还是有的…… 结果事实证明并没有什么私情，暗世界这些人对于辣个女人来说全都不重要。 甚至可以说，没有暗世界对她更重要——那就是个活脱脱的暴君！ 但是艾丽娅越是厉害，就越是无助于梅哥打出自己的名气。 毕竟在艾丽娅的高压下，蓝星这边暗世界跳出来的基本都奔着她去了。 前后不是暗杀就是跟着异种扯旗造反，并没有什么合适梅哥的片场，哪怕是上次海神号有那么一瞬间‘高光’时刻。 可是海神号那次事件，涉及到后续的平行世界和加坦杰厄，只有五大多少心里有数，相关内容被纳入最高机密。 暗世界多大脸啊，这种军方密级的情报都能查到，到底他们是暗世界还是明世界？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有脑子的人，都会和我的风格很像，我不过是做了大家都能做到的事情。” “大家都会在船上安装炸弹吗？” “当然，这不是找不到核弹么，所以只能装炸弹了。” 梅哥笑得很矜持，甚至有点谦逊腼腆，但是这反而让亲妈怪相信了这个精神变态没有参与这次事件。 “那么你这次来，总得有个理由吧？而且来得这么及时，我很难怀疑你一点都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 “怎么说呢——我确实是知道一点，但是明月天涯女士，请你相信我对你女儿的忠诚——我是指事业上。” “……”亲妈怪被直接戳了一下肺管子，全世界就自己不知道自己女儿的丰功伟绩了属于是。 暗世界暴君是吧，黑暗之王是吧，高天原之主是吧。 自己要是知道自己女儿这么有‘出息’的话，那恐怕睡着都要吓醒——而且她也确实是吓醒了，无话可说。 “好了，明月天涯女士，请让一让吧，我已经联系过那一位了，她允许我先行接管这边，我需要做一个大扫除。” 梅哥的‘丰功伟绩’被掩盖之后，连带着暗中携带整个组织转投艾丽娅那边的事儿，都被看成了是强迫的。 那个暴君发话的嘛，高天原就是这么被对方卷了过去，一定是她主动的。 梅哥能说什么？在得知平行世界存在之后，他只能感慨自己投得早…… 为此他们甚至内部很开心地就把原本的组织名字改成了圣十字，甚至做好了接管隔壁世界残部的打算。 之所以得梅因会出现在这里，其实还是因为投靠艾丽娅这边的主角阵营之后，梅哥需要找反派来洗白自己。 众所周知，杀人放火受招安，可是被招安之后的降将想要上位，那就难上加难了。 要么再来一次大大的造反，这事儿有人去干了，梅哥赌他们不能成——实际上确实不能成。 你要说那些异种不能成也就罢了，居然还从所谓的‘故乡’招来一群那位大人的手下，这是个什么操作？ 第二种方式就是立功，越是功劳显得雪中送炭，就越是能够受信任，越是危机不离不弃，就越是能洗白。 说是皈依者狂热也好，单纯利益驱使也罢，其实得梅因在异种叛乱的最开始就得到了些许消息。 但他还在等，他笃信那些异种只能制造麻烦，而他想要找到的是制造麻烦的幕后的那些人。 可惜的是对方藏得很好，他找来找去也只能摸到对方的第二层手段，一路追到了这边的公海。 只是没想到运气好，刚准备收拾残局，却打眼就瞧见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存在。 哎呦，这不是明月天涯吗？几天不见怎么这么拉了？ 前段时间明月天涯拽得过分，摁着整个欧罗巴当新手村打，异种们被打得草木皆兵。 但是没办法，暗世界组织不敢得罪她，对方身后有两尊大神站着，谁没事干和她过不去？ 再加上得梅因这些存在暗中策应，那就只能是异种独自受伤了。 所以很难说德古拉亲王到底是野心爆炸还是实在日子过不下去——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死国可乎？ 梅哥和异种的关系很亲密，那是生死之交，只不过死的是异种，对于德古拉亲王被抓住一事只觉得可惜。 为什么不是自己抓的呢？早知道当初就不想着放长线钓大鱼了，现在差点空手而归。 “打扫？”亲妈怪对于这个用词很警惕：“你想要抹掉证据？” “那一位还需要大概……一个小时，才能过来。”得梅因看了看手表：“这一个小时之内，我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变成一起稳妥的意外。” “这不是意外，掩盖这些事情，你们想做什么！” 众做周知，亲妈怪是个侠女，但在侠女之外，她还是个调查记者，而且还一度被默认是最强调查记者。 小菜鸟的PROMAXPLUS版本，一般都是自己制造大新闻，对于找寻事物真相有近乎强迫症一样的执着。 之所以难以面对自己的闺女，也有这方面的因素作祟，亲妈怪必须要说服自己‘无视’掉女儿的一些异常。 尽管这些异常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结果，那个结果哪怕是她再怎么自我宽慰都无法接受的…… “我知道，而且我建议过她可以借刀杀——不对，这个词不合适，应该叫查个水落石出。” 梅哥耸了耸肩：“但是仁慈的她还是选择了放过一些大老鼠，毕竟现在不是拆房子的时候，难得糊涂。” 大家的神经已经很紧绷了，艾丽娅觉得如果太强势，崩断了也不好，松松线溜溜鱼也不是什么问题。 船，一定要救，不救不得行。 万一你唱着火锅吃着歌，豪华邮轮咔地一下就被撞沉了，还没人来救，这事儿说出去别人都心冷。 当然啦，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刚恰了蓝鳍金枪鱼，副本结算了，这边属实不可能有干货。 所以这充其量就是个彩蛋剧情，基本不可能抓到正主——艾丽娅甚至都没往大魔王头上怀疑。 毕竟阿魔只是下作，可却也不屑、也不至于往艾丽娅头上泼脏水。 得多恶心的家伙才会搞别人的名誉啊——比如把对手的丑态录下来全平台播出什么的——你说是吧？ 有底线的大魔王只是想要艾莽莽的命罢了，阿魔有什么坏心思呢？ 暗世界衮衮诸公无不怀念大魔王，垂拱而治，无为而治，圣主明君。 哪里像是那个暴君啊，天天弹压不臣，找不到出挑的就故意钓鱼，甚至是放干了水池直接抓。 如果说动力妞子是锦衣卫，是明面上的刀，那么得梅因现在就是西厂的厂花。 其他人不敢管的他敢管，不敢查的他敢查，先斩后奏，暴君特许。 “先生，在双层底仓和肋板都发现了炸弹，一部分是定时炸弹，但是大多数都是遥控引爆的。” “水密舱呢？”得梅因挑了挑眉：“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漏掉这么多水密舱的。” “应该也有，但具体位置还在排查，对方的目标很明确，把整艘货轮沉到海里去。” “……呵。”得梅因摇了摇头：“他们不该设置遥控引爆的。” 亲妈怪挑了挑眉：“你有办法找到控制起爆器的人？” “没有，隔壁的邮轮三四千人，随便谁手里的东西都有可能是起爆器，如果是我的话，我甚至会安排好几个不同的起爆人员，确保他们能够起作用。” “那你有什么办法？”亲妈怪皱起眉头：“两艘船都撞得很厉害，而且还在互相挤压，这种情况下就算水密舱再多也撑不了一个小时，邮轮那边的动力系统我没办法关停，起码得让这两艘船的其中一艘停下。” “我可以直接截断这边的所有信号。”得梅因拍了拍手，身后一个小型货舱还带着海水，被捞了上来：“同时炸掉两艘船的动力舱段就是了，原因也很好找，轮机组过载，你觉得如何？” 亲妈怪能说什么？她想了下，最后只能是挤出一句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弄的话：“看来你真是准备充分……” “说实话，如果这两艘船上能够找到我想要找的目标，那我不介意把船直接击沉，然后再救人。” 得梅因念念不忘打沉邮轮然后炫耀自己有潜艇这事儿——我打坏蛋，友军单位总不能再用舰载机抓我了吧？ 这就叫不忘初心！ 在和亲妈怪说话的这段时间，他的手下已经控制了两艘船的动力系统，熟练得让人心疼。 大型邮轮的自动船舶系统确实先进，但是轮机组都给炸了，再先进的自动控制也是白搭。 藏在邮轮上那些慌乱游客之中也有几个暗世界的执行官想要阻拦这些家伙，可是他们手里顶天就和亲妈怪一样，小滋水枪三两把，梅哥这边的手下起步就是全自动，甚至还有在舱段中间直接架设重机枪的。 我作为一个好人，带着这些重武器，友军单位总不至于也给我砍了吧？ 别人都是洗白弱三分，哪怕埃洛文斯这种都是洗白傻一半，可梅哥却洗白之后更明目张胆，大张旗鼓。 圣十字往前倒腾两百年都停过取代官方的梦，可是却从来没干过官方的活儿，现在梅哥给干了，一帮荷枪实弹的圣十字执行官开始维持秩序，甄别人员，拆除炸弹，说出去简直感动暗世界——什么年度十佳好人啊这？ “因为我曾经对于怎么毁掉一艘大型船舶有专门的研究，所以我能够反过来推理出那些家伙的手段，合情合理对吧？”梅哥这么说着，当着亲妈怪的面从驾驶室的门边拆下来一枚阔剑。 “……” “这个设想其实很好用，特别对于那些‘好心’的人来说，他们总是想要拯救一切，但是破坏比拯救简单很多。” 驾驶室两边直接埋地雷装炸弹，谁试图挽救船舶就炸谁，要是导演这么拍电影开局五分钟就得跳演职员表。 好X坞里面那些反派总要整个花里胡哨的计划不是没道理的，太简单粗暴的计划往往都因为成功率过高而被扼杀，毕竟那样搞主角很可能就真死了，没有一个看似炫酷实则漏洞百出的计划，主角还能破坏啥？ “邮轮那边有很多游客情绪激动，其中有一些还想要抢夺救生艇。” “……那些家伙难道把救生艇也毁掉了？”梅哥诧异地扭头：“不够用？” “是的。”梅哥的手下刀疤男看了看愈发接近狂风暴雨的黑天：“邮轮的第二次爆炸，把超过五分之四的救生艇都毁掉了，剩下的只够转移五百人。” “还真是一个难题。”梅哥看了看天色：“让女人和孩子上救生艇吧，这是绅士应该做的。” “剩下的人呢？”亲妈怪瞳孔微缩：“你想放弃他们？！你们是乘坐潜艇和水面运输机过来的吧！” “明月天涯女士，第一，我没有责任救助他们，第二，就算我不惜代价，我的潜艇和水上运输机也装不了几个人，一百个？一百五十个？邮轮上有超过三千名游客——” “你——” “第三，邮轮的缓慢沉没，大概需要50分钟。”得梅因摊了摊手：“那一位既然说要来，自然是有办法不是吗？” 他是绅士，同情弱者，关爱女人和孩子，但他也还是那个冷酷无情到能够出卖绞死自己绳索的梅哥。 一船人而已，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那一位既然要把这里当成是她的舞台，那就随她高兴好了。 梅哥说着，眼神转冷：“另外收起的枪，明月天涯女士，我不想我们成为敌人，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就像是你在做你觉得你应该做的一样。” 亲妈怪觉得自己应该承担一切，拯救世人，是兼爱非攻的墨家任侠。 得梅因管世人去死……冷酷无情的梅哥只想要打扫干净两艘船的袭击痕迹，留下一个意外的现场就够了。 “我延缓船只沉没的时间，拆除了定时炸弹，切断了遥控炸弹被引爆的可能，你却不想感谢我，而是想要让我付出超预期的沉没成本……恕我直言，明月天涯女士，你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我还是更喜欢和那一位合作。” 艾丽娅给条件可大方了，甚至有时候格局大得过分，要是她在，只会砸出得梅因无法拒绝的条件，让他去救人。 “哦对了。”得梅因想起什么，回头示意属下：“把那些游客都赶回船舱里。” “如果有人不回去，并且反抗呢？” “那他一定是潜藏在游客之中的恐袭分子，杀了就好。” “那如果不回去，但是不反抗呢？” “那就是训练不精的恐袭分子——你看着办吧。” 刀疤男于是了然，提着枪杀气腾腾地就去赶人了。 没有足够的救生艇，他们反正都只有等救援，那就得老实呆着，刚好可以借故钓鱼一波。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钓鱼佬呢？得梅因也就是没条件，有条件的话他也想像艾丽娅一样，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不过听说异种文明的降临舰队已经和人类世界达成共识了，要交流合作，新城市建成之后圣十字的『人工造神』计划就刚好合适，得梅因已经决定转型当一个科研人员了。 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商业从业者，没有科研的天赋，也没有艾丽娅那样强大的力量，但还是有自己的理想的。 亲妈怪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却还算是情绪稳定：“果然，豺狼就算摇尾乞怜，也还是豺狼！” 得梅因就算洗白了，行事风格却也还是那股子狠辣到了极点的白切黑。 “承蒙夸奖，可惜我摇尾乞怜的对象不是你——如果想要保护更多无辜者的安全，为什么不去邮轮那边当一个英雄呢？我的属下们会配合你，好好地扮演反派角色的。” 得梅因几乎是刚说完，撕布机一样的枪声就在邮轮那边响了起来，间或夹杂着反击的小手枪biubiubiu声。 亲妈怪脸色一变，冲出舱室往邮轮那边跑去，身形几个纵跃消失在雨幕间。 而得梅因则是表情微微沉下来，摘下自己的耳机，按下外放的按键。 『你做得很好啊梅哥，第三新神恩市的科研机构份额少不了你的那份。』 艾丽娅怎么可能无视梅哥这个狠人和自己亲妈怪接触的风险？亲妈怪那个大侠性子，偏一点点就成圣母婊了。 梅哥这么好脾气，全都是艾丽娅在他耳边循循善诱，苦苦相劝，低声下气地求他不要发怒—— 『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但凡你那些手下伤到我妈一根头发，我就把你们圣十字从上到下全都给毙了！』 听着对方的‘恳求’话语，梅哥嘴角又勾起笑容：“当然，我会全力保证明月天涯女士的安全的。” 『嗯，你们这些家伙拉出去每个枪毙五分钟都有漏网的，别想着给我整点什么意外出来……还有一件事，把筛出来的那些二五仔提前抓走，等下的救援不可以有阴暗面，抓走之后怎么查清楚，你看着办。』 “是的，我明白，尊敬的暴君殿下……您还是那么爱您的母亲。” 望着天边呼啸而至的航母舰载机编队，得梅因眼神闪烁了下，熄灭了最后的一点火苗，语气也格外真诚。 她没有开玩笑，真要是出事，她确实是敢下手捏死所有不服她的家伙的。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称号啊…… 『那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孝顺的女儿了——你说有吗？』 “当然没有，你们母女之间的感情，比天上的繁星还要明亮……” 第1290.6章-你那什么船？飙一下啊 “这天上哪有繁星？” 艾丽娅挂断电话，探头望着XIG舰桥外面的太阳和身下的云层，嗤之以鼻。 “什么？” “没什么——还有多久？” “按照现在的速度，还有50分钟左右抵达目的地，XIG空中基地本身的机动性……也就那样了。” 卡其色狂放无奈地耸肩，穿着一身参谋制服的他看起来英武挺拔，浑然让人察觉不出曾经的43码黑丝美腿的美。 “准备救援队伍吧，用高速载具先把直播的人送过去，得梅因在那边收拾乱摊子，留给我们一个干净的事故现场，刚好可以衔接上。” 干净的事故现场，听起来怎么都像是病句，但这就是当前的现实。 “得梅因……”卡其色狂放咂了咂嘴，表情微妙：“他这种人，真的能被控制住吗？” “当然不能，但梅哥是个纯粹的坏人，他只是想干坏事罢了，甚至于他为谁干——他不在乎。” 艾丽娅从来没有信任过这些家伙，说句难听的，除却志同道合的一帮小伙伴，她甚至连大日女尊这种近亲都不信任，积年的老狐狸终归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指望他们绝对忠诚，那简直就是拿大家的智商开玩笑。 大日女尊不吝啬献上整个高天原，但同时她也在竭力庇护高天原，这就是矛盾了。 梅哥也是一样的道理，现在艾丽娅势大，所以他可以俯首帖耳，甚至于洗白自己和整个圣十字。 但是只要艾斯拉出点什么幺蛾子，他也必然跳反——要不然他之前干嘛不直接站出来狙击异种？ 如今大家就是达成了‘只要你继续无敌我就听你的’这么一个共识罢了，生意就是生意，谈什么感情。 “我宁可相信你会陪我一起死，也不信梅哥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说是吧？” “……你说这话之前能把电话挂一下吗？”卡其色狂放望着她的手机：“打给谁的？” “你老婆。” “不是吧——你连我都算计？给我，我跟她说两句。”卡其色狂放气冷抖哭。 “不是，我还没说是哪个呢，你就知道我打给谁了？”艾丽娅继续下套，锲而不舍。 “那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呢？”卡其色狂放反问。 于是俩‘新生代’小狐狸对视一眼，俱都露出淳朴的笑容，简单地把这事儿揭了过去。 自从艾丽娅这帮下属降临了之后，被‘催婚’事件搞得脑袋都大了的艾丽娅现在是越来越喜欢搞别人心态了。 凭什么我就得被折腾，你们一个个就能够当单身贵族小仙女啊？ 你——神仙姐姐不算——你卡某人还在笑！还笑得辣么开心！ 卡其色狂放也是大抵知道一点这茬，没有在意，只是一边揭过去一边掏出手机给卡其色御姐发信息。 信息里面他赌咒发誓自己真的是清白的，办公室恋情不可取，最重要的是他比较喜欢主动，而不是被动。 他如今担任XIG空中基地的主官，自然是没办法和卡其色御姐恩恩爱爱朝夕相处，异地恋了属于是。 至于说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年轻，可以担任这么一个甚至可以说是全人类最强空中构装兵器载具平台的主官？ 这样吧，那大家在五大里面随便选个实权将军过来，看看其他四大同意还是不同意…… XIG空中基地可是有权限通行全世界的，哪怕是五大的境内，都拥有免签入境权限，这敢给谁拿着？ 有小朋友就要问了，那五大一起出人啊，一家出一个，这不就好了吗？ 五个人管一个空中基地，斗兽棋是吧？每次下命令之前先轮空一个，然后roll一把飞行棋，对决出临时指挥？ 所以说来说去大家都不信任对方的脑子，那这玩意儿就只能给素人管，卡其色狂放就是这么一个素人。 因为艾丽娅指名了，卡其色狂放也只能老老实实过来007，并且鞠躬说祝姐姐玩得开心。 至于艾丽娅自己，她这么一个没有XIG空中基地依旧当世无敌的人间之神，不缺这点。 再往下的话就不好说了，下放给谁别人都不安心，所以五大还专门给XIG空中基地配备了精锐属下。 嗯，绝对不是忌惮这东西被野心家掌控，真没有，区区一艘空中基地而已，百八十万吨的小玩意儿，是吧。 艾丽娅摇了摇头，回身望着指挥室前台的一个看起来很魁梧的男人：“堤主任，空战部队都做好了出战准备吗？” 五大各自出了精锐来填充XIG，堤主任则是来自本子，算是目前本子里面少有的能够拿得出手的精锐，空战专精。 但是和艾丽娅熟悉的那个拥有路政公敌的世界不同，堤主任并不直接指挥空中部队。 他是以类似情报参谋的身份，作为空中通信中转和战场势态分析官而存在的，一线指挥各大队调度，战略安排听艾丽娅的，可怜的堤主任大抵就是给林上校、鹰王这些军方精锐搞后勤的妈味儿参谋官。 “四个空战队，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堤主任敬了个礼：“随时可以准备投送！” “这次没有怪兽，安心，只是要展示XIG空中基地的一些配置而已，胜利飞燕号的试验机可以出动吗？” “虽然数量还很少，但是如果只安排一个小型三人编队的话，没有问题。” “好，搭载在和平号里，等一下需要他们亮相，作为空中救援引导。” 堤主任立正敬礼：“是！和平号即刻出动！” 说罢他越过艾丽娅的身侧，对通讯台那边的两个联络官小姐姐说道：“胜利飞燕SS号三架队长机可以出动，搭载到和平号里，抵达目的地之后进行投放。” 和平号是蓝星那边做出来的赶工作品，基于亚果号超大型运输机改良制作。 作为新一代运载母机，和平号拥有可怕的运载量同时还有预警机的功能，搭载战机更是传统技艺。 毕竟这是一个超级缝合怪世界，地球蓝星两边的科技树是能够揉一块儿的。 TPC遇到XIG，炼金之星遇到炼金之星，不整点活儿那些天才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所以胜利飞燕号加上炼金之星，自然也不是单纯的胜利飞燕号了，而是胜利飞燕SS号。 能够折叠收纳变型，像个大箱子一样塞进搭载箱体的和平号里，十分方便，甚至还能无人驾驶。 啧，一说到无人驾驶的胜利飞燕号，艾丽娅就犯PTSD，尤其是炼金之星不知道哪里想的邪道，觉得这东西为什么不能再变型一下，像是马裤螺丝那样空战和陆战兼备呢？反正我们连巨型机甲都造出来了！ 为此艾丽娅特意翻阅了一下手底下那些飞行员的名单，试图找出来某个戴眼镜的变态颜艺狂女飞行员开除掉。 事后发现并没有，也没有什么飞行员飞着飞着连带飞机一起失踪的疑似穿越的记录，所以只能暂时作罢。 为此她还嘀咕着什么‘上坂堇无了’啊，什么‘JK少女富家千金队员其实很好玩’之类的别人听不懂的话。 拥有了居间惠大御姐的艾丽娅很显然并不满足于当前的配置，但是很可惜扳机仔和斯麦卢人到底是不契合当前版本，他们扔到平成前辈那边，大五郎和巨山超力霸的组合能把他们碾得像个十八线演员…… 堤主任去驾驶和平号了，艾丽娅回身看着面前的虚拟沙盘，沉吟了片刻：“敦子，救援队那边，海豚号和箭鱼号可以出动吗？” “正在查询整备状态——海豚号号和箭鱼号都已经做好了出动准备！另外指挥官，我不叫敦子。” “那从现在开始你的代号就是敦子，另外一个叫乔姬，有意见吗？” “没有。” “救援队的速度太慢，恐怕只有抵达之后再投放。”卡其色狂放提醒道：“我们目前的救援力量，很难快速地从海里分批次地运输数千人上来。” 如果要做个速度对比，那么整个XIG空中基地的载具可以列出一个不等式。 空中部队＞和平号＞XIG空中基地本身＞地面载具＞水中载具，400海里合计740.8公里，XIG空中基地需要一个小时，这已经是它竭尽全力以最大速度巡航的结果，百万吨级的空中基地飙出了民航客机的速度，回去少说也得检修一波发动机组，要不是人命关天，还真没人舍得这么糟蹋东西。 但是XIG空中基地就算赶到了，也只能是作为辅助，而不是降落下去捞人起来。 XIG空中基地的体型太庞大，每降落一次需要损耗多少装备暂且不提，单纯在风高浪急的事故海域附近砸下去一坨百万吨重的铁，这恐怕很难说清楚到底是想要救人还是想要杀人，真当牛顿不存在？ 卡其色狂放甚至都带着几分尽人事听天命的无奈，也就艾丽娅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让大家都安心了一点。 “没关系，我有预案，让海豚号和箭鱼号做好投放准备，至于现在——先看直播吧。” …… …… 亲妈怪按住自己的雨衣兜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天色。 这个该死的暴风雨！ 伴随着通讯频段被逐步控制，她已经看到了海事卫星上传回的天气资料。 很显然，那些野心家们低估了这次风暴的强度，整片海域已经是惊涛骇浪，暴雨磅礴，据说实时数据已经9级了。 气象监测站传回的实时数据，一再警告就近海域的船舶加快离开风险区域，或者找避风港躲起来，找不到的直接抛锚都行——九级风掀起的巨浪能有好几十米高，轻量级的小船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浪头盖海里。 野心家们要是提前知道这么大的风浪，估计就不会撞得这么狠，艾丽娅她们有个屁的时间来救援！ 只要是正常人都没办法把这盆脏水泼出去，这已经纯粹是天灾了，甚至于艾丽娅能来都算她努力过。 而与此同时，海事公共无线电频道里也是各种喧嚣，夹杂着求援和警告，以及一些歇斯底里的骂娘。 『这里是阿卜杜拉号！我们是散装集装箱货轮！我们需要一个避风港！』 『我们在公海！我们该往哪个港口走？见鬼！这个风和预报的不一样！』 『海上出事了，诗歌号和一艘集装箱货轮撞上了，而且两艘船的动力系统都已经停摆，就在暴风雨最中间的位置！重复，诗歌号邮轮撞上了集装箱货轮！』 『集装箱货轮？是阿卜杜拉号吗？』 『谁在诅咒我们？我们没有！阿卜杜拉号没有被撞，是宋氏重工的海上马车号！』 『宋氏重工是不是被诅咒了！怎么又是他们？！』 好家伙，宋氏重工这是和豪华邮轮干上了是吧？ 航线内的大吨位散货船没多少人知道，但是大型豪华邮轮那谁不知道？个个都顶有名，造价不菲。 早些时候宋氏重工家的海神号首航就沉了，另一艘姐妹舰据说海试出了问题，拉回船坞之后至今没有露面。 现在他们不折腾自家的豪华邮轮了，反而是折腾起了别人家的豪华邮轮！ 诗歌号虽然是老船，但当年也是超有牌面的十万吨级大船，还有个同名的姐妹舰在跑8天的地中海航线，宋氏重工这波也不怕拉了对方的仇恨，人家可是有背景的大公司来着。 『我是地中海邮轮公司的，有个内部消息，十分钟之前，地中海邮轮公司被买下来啦！』 『啊？』 『我们需要避风港！这片海域太深了！我们没办法下锚！』 好几艘位于暴风雨范围边缘的船只传来呼叫声，掩盖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信息。 整个通讯频段里，到处都是浪花呼啸起来拍在甲板上的噪声，狂风呼啸，沙沙作响。 现在大家已经没办法关心其他了，这么高的海浪掀起来之后，绝大多数货船都要遭重。 哪怕是万吨级的大船可以抵抗得住风浪，但是那些货物呢？海水拍进船舱之后的损失呢？ 隔壁还有一艘大型散货船据说装了一船的糖，这下也不知道冲出浪圈之后会不会哭死…… 亲妈怪关掉通讯，眼睁睁看着得梅因的那艘潜艇沉入水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藏在一边看热闹。 诗歌号已经没办法动弹了，得梅因没有开玩笑，他对此确实是无能为力，所以并不准备插手。 整艘豪华邮轮排水量高达十万吨，长度接近三百米，这艘10年前下水的豪华邮轮光是甲板就有13层。 得梅因的潜艇虽然也挺大，但是在这种程度的邮轮面前就是个小黑鱼。 毕竟人家邮轮有一千三百个船舱，三千名游客人均可以拥有40平方的船上奢华设施面积，潜艇里能有四平方么？ 亲妈怪是极少数还在甲板上的人，得梅因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留下了一个勉强还算专业的船员团队。 毕竟货轮和邮轮两边的原生船员团队都无了，这两艘船就没被计划着能活着离开，那些家伙心狠着呢。 要不是那个船员团队正在勉强维持着船身，现在水密舱已经被废掉三分之一的邮轮当即就得侧倾。 船上的动力机组被炸毁之后只剩下一台重启了勉强可以使用，但是那个动力也就比没有的时候好点有限。 这艘船所有动力系统都健在的时候，平均航速拉爆缸都跑不到30节，毕竟船身这么大，如今这好几十米高的风浪海况，想要借着本身的力量冲出去？雪风号给这艘船的自信么？ 距离这里最近的港口是位于这条8天休闲航线中间的一个港口，但是那个地方没办法停泊十万吨级邮轮。 亲妈怪跑回驾驶舱：“情况怎么样？” “风浪比我们想象中要大，我们现在只能是尽量依靠现有的动力，避免横向面对大浪。”诗歌号的新船长非常淡定，甚至有余裕耸肩表示自己现在还挺兴奋：“我是第一次掌管这么大的船。” 自己要是有本事当一艘超豪华邮轮的船长，那还混什么暗世界，天天出海享受五星级服务不香吗？ 亲妈怪欲言又止，下意识抬头望向外面，破碎的舷窗外风浪卷进来，整个驾驶舱湿漉漉的，大风直接刮在脸上。 捂着腰间伤口的二副一脸苍白：“所以我们还能够坚持多久？” 新的大副抹了把脸：“一个小时——好吧，45分钟！” “然后我们能够抵达海港？” “不，你想多了，最近的海港距离我们也有70海里，我们去不了。” 水密舱都没了三分之一，船舶动力只剩下五分之一，这样的船能够在九级大风里蹒跚70海里？ “那我们在等什么？！” “等救援。” “会有救援到吗？这个海况——” “那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放下最后的那批救生艇，却没让那些女人和孩子上去？” 这种风浪放救生艇是搏命，不放更是等死，正常情况下救生艇要赶紧离开即将沉没的巨轮，因为大船下沉的时候会掀起救生艇无法抵御的旋涡，把海面上的东西全都卷进去。 可是九级大风未必就比沉船的旋涡来得小，只能说诗歌号这波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为难。 「轰————」 一个十多米高的巨浪扑过来，整艘船都重重地震了一下，而后所有人脚下一沉。 亲妈怪刚想说什么，新船长抬起手止住她，侧耳倾听那风浪之外的声音。 那是一阵从船底传来的极为剧烈的颤抖，整艘船像是在悲鸣一样铛铛铛地抖动了几下。 整个震动的声音持续了小半分钟，等到船只恢复正常之后，这艘十万吨级的豪华邮轮彻底失去了动力。 “坏消息，我们连最后的动力系统都没了。”船长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真不想看到这么大的好船在我的手里沉没，但是目前来看，似乎我们只能够安静地祈祷救援尽快降临。” 当然啦，他是确信自己不会挂掉的，他们这些人都能走掉，只是船上的其他游客就没这么幸运了。 做戏做全套，新船长清了清嗓子，拿去无线电通讯器，用一种惶恐的语调在公共频段里大喊—— “救命！请帮帮我们！这里是诗歌号，我们失去了动力，超过三分之一的水密舱进水，没办法离开这片海域！我们已经把锚链全都放下去了，可是探不到底——求救求救，诗歌号！请求救援！” 伴随着诗歌号发出的求救信号，整个公频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炸开了锅。 『诗歌号你们现在能放救生艇吗？』 『老天！你们的碰撞到底有多严重！』 『这里是调度中心——诗歌号，立刻回报你们船舶的具体受损状况和位置！』 而于此同时，听到了驾驶舱里公共广播的游客们，也在之前被恐袭的惶恐之中回过神来。 这些游客被聚集在整个诗歌号最上部分的歌剧院，互相搀扶着或站或坐，死死地抓住就近的扶手。 即便歌剧院的排椅有着柔软的坐感，却也无济于安抚整艘船都在摇晃的大环境，游客们开始逐渐躁动起来。 一阵剧烈的枪响压下了所有不安，固守在歌剧院出口和前台的穿着连体制服，脸上只露出奇怪符号的不知名组织手里端着明晃晃的枪械，告诉所有人要么等死要么现在就死。 梅哥从来不和大家玩虚的，这种混乱的情况他才懒得当好人——还是留给艾丽娅来当吧。 看了看手表，这个绅士一样的男人坐在摇晃的歌剧院舞台上，撩起衣摆坐在钢琴前，悠闲地弹起了琴。 就是这弹奏的曲子有点不太对劲，或者说不怎么讨喜，即便是有人花钱点播，邮轮上也是不怎么愿意演奏《我心永恒》的，毕竟这玩意儿实在是太不吉利了，尤其是现在这个背景…… 有人嘤嘤嘤地啜泣着，片刻之后这种哭泣悲伤开始蔓延，或许他们也预见到了自己即便反抗也无法逃脱海上孤岛的悲惨命运，好端端的旅行怎么就成了黄泉路，于是哭泣变成了嚎啕，在这哭声的伴奏下，梅哥悠然自得，甚至演奏都更沉迷了几分。 直到广播里传来一阵问答声，打断了得梅因的演奏。 『这里是鹿儿岛港调度中心，XIG号！呼叫XIG号！你舰正在前往危险海域，请立即改变航道，原地停泊，或者返回我港口躲避风浪！呼叫XIG号！现在的天气不适合起航！』 公共频段里船多得很，繁忙的航线里什么船都有，在调度中心发话之后，其他船也在劝这个胆大包天的新人。 『兄弟，前面的风浪太大了，预报有问题，先回来吧！』 『你们是什么船？我们二十万吨的散装货轮都撑不住！不要去！』 『我们是去救援诗歌号的，目前的风浪，我们还能撑得住。』 公共频段里的回复用了数种语言，言辞温和，浑然不觉得九级风几十米的浪有多可怕一样。 『XIG号——你们多少吨！你以为你们是航母吗？！』调度中心急了。 这什么愣头青，第一次出海是吧？就算是航母也扛不住这个大风啊！当年又不是没试过！ 『目前全重应该是在116万吨，有问题吗？』 『……多少？』 『116万吨——本舰是隶属于地球和平联合组织的XIG空中基地，飞行高度一万三千米。』 『这……』 『本舰目前正在云层上方飞行，所以不用担心大风的问题，至于为什么在频段里，那是因为传统归属原因，本基地依旧属于舰艇分类，保有国际通用的船舶编号。』 调度中心已经不想说话了，连带着整个公共频段里也只剩下风浪的沙沙声，一片安静。 『我方正在前往救援诗歌号，现通报所有频段，本舰正在前往救援诗歌号，请坚持50分钟，我们在路上，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 “……” 第1291章-大牙牙的勇武 诗歌号听到了鼓励，但是诗歌号只想骂娘。 它一共搭载了两台燃油动力机组，总计一万两千匹马力，现在炸了一个废了一个，顿时半死。 如果是风平浪静那也就罢了，哪怕水密舱挂了三分之一也不是什么大事，现代邮轮有足够的安全冗余。 诗歌号完全可以躺着摊平晾晒自己，靠着自己的吨位和另外的水密舱浮在海面上飘个三五天，感受大自然的美好。 这段时间就算是用舢板，也该把人全都运走了，只要没有坏人搞事一切好说。 可现在风高浪急，迎面扑来的几十米大浪比诗歌号的吃水线还高！ 没了动力又半截脑袋进了水，可怜的豪华邮轮在原地像一片树叶一样打着转，甩出肉眼可见的涡旋。 船上的临时专业团队也不是没想过下锚稳住船身，可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几百米的锚链下完了都够不到底。 一看水文资料，好家伙，下面就是本子的海沟——水深起步一千米，他们的锚链拿来钓鱼还差不多。 可怜的新船长即便知道自己无力回天，特别悲情地摸着船舵：“可惜了这么一艘船……” 『这里是调度中心！诗歌号！诗歌号听到了吗？XIG号正在前往救援！你们一定不要慌！稳住方向切浪，不要以船身迎浪！我们会立刻派遣救援力量！』 “该死，我们压根等不到XIG空中基地赶过来！”诗歌号的新船长歇斯底里地大声吼叫，一把挂断通讯。 叫完之后他瞬间变脸，满是平静：“是应该这样的吧？” “感情足够充沛，但是中气太足。” “意思是我应该更虚弱？” “忙碌一点，就像是——我们努力过那样。” 但凡还有一点动力在，他们这会儿都不至于完全躺平，怎么也该是方向舵转出花来，努力让船头切浪。 可这不是没有么？ 于是一干坏人对视一眼，在摇摇晃晃转来转去的大船上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打开那些为游客准备的奢华的美酒，就这么对瓶吹了起来，一副得过且过的享受模样。 要不是知道他们有退路，亲妈怪甚至都想拍张照片，起个什么从容面对死亡之类的标题发出去。 说不定还能骗个普利策…… 但她现在已经麻木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心好累，同时觉得自己好渺小。 在这种大灾难面前，个人的力量如同蝼蚁，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都没把握保全自己。 不会有谁觉得用个体伟力就可以制止灾难吧？不会吧不会吧？ 想要制止这次灾难，要么有人能够轰碎这片天，停下暴风雨，但那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情。 要么有人能够稳住这艘船，最好是能够把它从颠簸的海浪里拽起来——这玩意儿十万吨。 嗯，亲妈怪已经彻底放弃对面的货轮了，那上面虽然装着十几万吨的钢材，可比起一船人来说那就是个屁。 宋氏重工的货轮是雇佣的海外船员，方便进出国外的港口，看样子那批船员早已经凶多吉少，连救援都没得救。 她沉默了一阵，收起枪，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些与其说是放浪形骸，不如说是事不关己的‘船员’们，返身去往歌剧院那边，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XIG空中基地所谓的救援，真的能够到来。 …… …… 歌剧院里被集中在一起的游客们，早已经是哭泣加尖叫混杂成一团。 快一个小时之后才有救援来，可是这艘船还能够撑到那个时候吗？ 而且能够在这种工作日期里抽出时间来花好几万块钱享受豪华邮轮的，无不是有家底的富裕人士，谁也不想失去自己打拼半生才换来的家业，如今现在困顿交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个个全都没了主意，哭得愈发凄惨。 得梅因瞥了一眼这些人，好心地解除了信道屏蔽：“你们如果有谁要打电话留遗言，那就趁现在吧。” 说着他继续弹琴，只是在演奏的时候朝着属下轻轻摆了摆头，示意他们盯着这些游客。 看看有谁趁现在会逃跑或者外传情报，亦或者是准备炸掉这艘倾覆在即的邮轮本身，老鼠总是抓不完的。 然而更多的人还是在哭泣，留遗言，亦或者是示意动用自己的能力呼叫更快的救援， “妈妈，我现在海上，在邮轮上——对，就是诗歌号，我们撞船了，还遭遇了恐……还遭遇了暴风雨，现在我们整艘船快沉了，呜呜呜我想你！妈妈……” “老婆，我跟你坦白，我在外面有情妇，但是我这次可能要死了……如果我死了，我的遗产都归你，留一套房子给她吧，就一套，老婆，我错了，我到现在发现我爱的还是你……如果我能回去，我一定跟你好好过日子……” “救命啊！快派人来救我！直升机——快艇呢？为什么不行！我让我爸爸把你们都开除掉！” “为什么朋友圈登录不上去？” “兄弟，如果我今天晚上没联系你，记得把我的电脑扔进浴缸……算了，你还是拿去吧，但是记得把我的硬盘里面除了大家都知道的东西之外删了，还有我的浏览器记录——尤其是浏览器记录！” “老铁们双击666！我现在在诗歌号！看到这个背景没？狂风大浪！我们马上就要沉啦！” 诗歌号搭载了直连卫星的网络系统，使用还不是免费的而是计时的，可是这会儿谁还在乎那点钱…… 哭着直播的老哥把手机摄像头对着歌剧院的舷窗外，单单从这个不大的舷窗往外看，就能看见外面海域那像是要翻天覆地一样的场面，黑压压的阴云，卷起来的浪头，甚至还有发光的大鲸鱼。 ……嗯？发光的大鲸鱼？ 直播的老哥下意识把手机从面前移开，狐疑地盯着外面看了一阵，但是什么都没发现。 于是他继续哭——然后要礼物。 如果真挂了，那就挂了，起码还能给家里剩点什么。 如果不挂，那这直播光是嗷两嗓子不要点真正的收益，不是浪费了这么惊险的直播机会么…… 大海上已经开始侧着身子的诗歌号，看起来就像是娃娃机里面那不断被勾起而后又松爪落下的布娃娃，上下颠簸，甚至船头都已经出现了断裂，金属扭曲的巨响声在一瞬间盖过了风浪声。 另一边，海事频道的呼叫和游客的电话传回各自的家里，所有家属全都炸了锅。 怎么诗歌号能遇上事故？蒙着眼睛开船的吗！21世纪了还能有大雾和冰山？！ 更糟糕的是那几乎可以确定的海上天气误报，原本的7级风变成了现在的9级风，成了催命符。 他们的亲人不但遭遇了事故，而且很可能在茫茫大海上要被海浪吞噬了，他们总得做点什么。 得益于豪华邮轮本身的定位，游客们的家庭关系非比寻常，无形的网络仅仅只用了十多分钟就把事情捅上了天。 一时之间，无数媒体闻风而动，地中海邮轮公司的董事长几乎是被架着出现在了新闻发布上。 而距离事故地点最近的两个岛屿类型国家，则是被莫名其妙地推上了风口浪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下子铺天盖地都是让他们立刻去救援失事船只的声音。 直到诗歌号和乘客名单被送上大家的案头，大家这才一下子像是被狠锤了一记，眼冒金星。 三千多个游客，个个非富即贵，这里面甚至还有亚太地区的部分国家政要亲属？！ 实际上这也是野心家为什么选定诗歌号当屎盆子的主要因素——太没分量的船没人记得住。 也就是没办法再凑一个海神号级别的阵容出来，诗歌号比起当初的海神号还是差了一个级别。 不过也够了，海神号的事件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都显得仓促而神秘，诗歌号却是摊开给所有人看到的。 网络媒体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连多条热搜瞬间霸榜，连带着太平洋沿岸的网民也跟着炸了毛。 网民们的想法和乘客家属差不都，这都什么年代了？大家都能探索火星了！ 怎么还会有一艘满载游客的豪华邮轮出现这种事情！上一次出现这种事情的还得是在大荧幕里！ 南棒地区反应尤为激烈，这让他们想起了当初的世越号，而相比起在近海发生的事故，这次可是在大洋中间。 因此南棒的激烈反应之中透着浓浓的悲观，他们几乎是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次的诗歌号能够脱困，更别提还有九级风浪像是想要给谁助助兴一样，一蓬一蓬的浪头拍打在船身上，恨不得把邮轮当场拍碎。 『震惊！豪华邮轮竟成绝命孤岛！』 『地中海邮轮公司董事长鞠躬致歉，声称这是一场灾难。』 『地区海域气象预测失误，多艘船只被困暴风圈，无法脱困。』 就近的地区记者不要命一样想要往就近的海域赶去，这个时候谁要是能够拍到画面，谁就能够获得全世界的关注，甚至于那个直播的老哥都在一瞬间成了平台顶流，观看直播的人气因为数据作假一瞬间突破一亿，而后又回落到数十万，但这就是真真切切的数十万人在同时关注这件事了，并且人数还在疯狂增加。 但是与之相对应的，是就近数个岛屿型国家的官方全都没有发表回应。 十多分钟之后，距离最近的两个小岛表示遗憾，这种海况，他们没有能够进行救援的硬件条件。 本子？本子在开会……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之前那‘口出狂言’的XIG号。 TPC大家知道，不熟，听说过。 XIG号是什么？ 有人说是外星飞船，有人说是大型工程舰，也有人说是军舰，不一而足。 本子的网民们晒出了一些昨天拍摄到的画面，但大家放大瞅了半天，只看出来一抹霸占了镜头大半的银灰色。 所以XIG号是一堵墙？或者是一个看起来像是隧道的东西？ 另外你这图片怎么还带冰碴子的，你管这气候叫本子？你是旅居本子动物园的企鹅么？ 在网友疯狂的追问下，用光速结束了紧急会议的本子出面鞠躬，表示无力救援。 他们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但是太远了——同时风浪也太大了。 当初我们或许可以做点什么，只是很可惜当初没做，网民们帮他们脑补了这么一句收尾，不指望他们了。 但是官方公布的数据资料他们还是有看，各国的气象部门纷纷给出了地区海域的气象资料实况。 现在诗歌号遭遇的暴雨云，其实是一个台风的雏形，原本这个台风并不会这么快成型，也不应该经过这边。 然而这个台风雏形在昨天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突兀地绕了个圈，并且在一天之内风力急剧加强，七级直接升九级，一旦气象预警达到10级，这就不是热带风暴了，而是真真切切的强热带风暴，甚至能变成飓风。 12级的飓风可是能够影响大洲气候的可怕存在，风速比起九级的热带风暴直接翻倍。 到那个时候…… 大家把目光重新投向诗歌号，发现似乎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就在大家迷茫不安，焦急等待的嘶吼，一艘高快艇冲出浪头，最新的直播画面传向全世界。 小菜鸟声嘶力竭地拽紧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对着镜头喊道：“我已经抵达了事故海——哎呀——我没事！我没事！我已经抵达了事故海域！大家看到了吗？那就是诗歌号！还有发生事故的另外一艘货轮！海上马车号！” 实时现场画面里，诗歌号显得无比凄惨，像是在泥潭里打了滚的萨摩耶。 它原本洁白的船身已经带上各种伤痕，船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货轮的舰首死死地卡在了坑洞里。 两艘船就这么嵌在一起，如同回旋镖一样在海面上不停地打转，货轮上那些沉重的钢材甚至还滑落断裂出来，一次又一次地越过货舱，砸在诗歌号昂贵的橡木甲板上。 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人类引以为傲的工业科技力量，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在歌剧院里面的人们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抱在一起祈祷希望降临，亦或者是在这过山车一样的体验里麻木。 作为世界级豪华邮轮，诗歌号的大型舱室都拥有专门的加固措施和单独空气供应系统，怕的就是如果出现邮轮沉没的事件，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如果正常的意外，那么整个歌剧院甚至连海水都进不来。 但是这很显然不是正常的意外，努力在浪头之间穿梭的小菜鸟试图靠近诗歌号。 这个莽撞的举动牵扯住了无数人的注意力，小菜鸟惊喜地感受着不那么强烈的颠簸：“浪变小了！风浪在变小！” 尽管风浪在她说着变小了，可是摄影机的镜头还是在剧烈抖动，就连她说出来的话也夹杂着灌进麦克风里的狂风暴雨拍打声，沙沙沙听着极为不真切。 然而大家屏息看着，发现风浪确实是变小了——原先能触及诗歌号十层甲板的巨浪，这个时候居然在下滑。 短短的数分钟时间，小菜鸟所在的快艇往前冲了十多海里，无比接近诗歌号，再没出现过那浪尖跳舞的场面。 但是还不等大家高兴，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就从公共频道里面传了过来。 『风眼——是风眼！大浪来了！快跑啊傻孩子！！』 平静的几分钟时间戛然而止，在小菜鸟身后，一道足足二十米高的深蓝色城墙，就这么掀了起来，覆压而下。 小菜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愈发高耸的浪墙，完全说不出话来，耳边只有轰隆隆的浪花声。 驾驶快艇的老雷吐掉嘴里压根点不燃的烟，认命地拽出脚下的氧气瓶，确认了一下绳子。 天不遂人愿，就差十分钟XIG空中基地就到了，可是这会儿诗歌号眼见着是要被拍散。 他准备待会儿捞这丫头起来，再过去看能救几个是几个…… 一道遮天蔽日的水幕横扫而过，整艘快艇的镜头天旋地转，蓝色的浪花和白色的冰花定格住。 ……冰花？ 镜头重新对焦，所有观众看着直播，停止了呼吸，目瞪口呆。 一头浑身发光的鲸鱼模样的生物，从海里长身而起，高亢的鲸歌声穿云裂石一般传递开去，而与之一起扩散开的，还有一道横亘数十米宽的白色冰霜城墙，如同三角盾牌一样矗立在诗歌号的正前方。 小快艇就是被冰霜城墙顶了起来，就这么悬空在了十多米高的天上。 百万吨的海水浪墙撞在冰霜盾墙上，从盾墙两边掠过，回卷的海水拍打起滔天的浪花。 大牙牙昂首浮在水面上，半步不退，那看起来有点滑稽的小眼睛里倒映着的是被拦截下来的巨浪。 「轰——————」 然而就在它似乎阻挡住了这道浪墙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阵让人牙酸的巨大金属扭曲声。 大牙牙错愕回头，只见身后本就扭曲的诗歌号因为海浪的湍流扰动，终究是无法维持自己的自重，拦腰断裂开。 沉重的船身往下缓缓地滑进水中，像极了电影里面那断裂沉没的一幕，位于‘天上’的镜头忠实拍下这个画面。 大牙牙的胸鳍放了下来，似乎是颓然了想要放弃一样，即便只是一头变异的大鲸鱼，那背影都充满了哀伤。 可这并不是哀伤！ 数秒钟之后，大牙牙身上两侧的灯带简直要燃烧起来一样，肉眼可见的辉光冲天而起。 「昂——————」 第1291.5章-捞薯条啦 冰山！！ 白色的冰川在海里蔓延，以大牙牙为起始，一座冰山从海里冲起。 那些看似脆弱的浮冰，倔强地支撑着一个数万吨重的大铁坨子的下沉，金属凹陷、崩塌、扭曲的细节清晰可辨。 小菜鸟打了个哆嗦，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传来，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直播间已经看不见了画面，只有那拥挤到就连文字显示都卡顿的弹幕，不断地反馈着观众正在看着这一切。 她深吸了一口气，身下那冰山一样巍峨的城墙护盾似乎还算结实，于是小菜鸟抬手扣开安全带的锁扣，把那歪掉的摄影机拆下来，扛在自己肩膀上。 断裂的诗歌号在最后的时刻释放了救生艇，让它们冒着短暂停息的暴风雨离开。 一旦诗歌号的残骸沉入海里，那卷起来的涡旋会把周遭数百米的海水都卷进去，救生艇也不能幸免，所以它们必须趁着现在大牙牙还在支撑的片刻时间，赶紧远离危险海域。、 “我不知道这好几千人，到底能不能被救起来……” 小菜鸟的眼睛贴在摄像机上，声音发颤：“我但是我会拍摄到最后一秒，风在变大，很可能下一个巨浪打过来，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卷进海里，但是起码在现在——” 她的脑袋从摄像机后面抬起：“我也要去救人了！” 小菜鸟把摄影机架在冰墙上，跑到被顶到冰墙顶端的快艇面前使劲儿推着这艘船，试图把它推下海。 老雷正在咬牙切齿地推船，他看到了一个倾斜的侧坡，可以把船滑下去。 这艘快艇是TPC的产物，结实耐造，用的材料是海豚号的同款——海豚号是可以去到万米海底的水中载具。 没这么点实力，他们傻了才敢开着快艇冲进九级的暴风圈，就为了进行现场直播…… 老雷并不介意这个没什么力量的小菜鸟忙自己的，毕竟他的任务就一个，那就是护送她拍大新闻。 救援什么的，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救得了好几千人？ 还不是得指望马上抵达的XIG空中基地，甚至就连大牙牙都是意外，并不在他知情的范围内。 甚至小菜鸟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直播到底有多少推流——现在几乎全世界的网络平台都在帮她。 但是小菜鸟却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地帮着推船，一边哭一边推，一边推一边哭，胡乱擦一把眼泪，继续用力。 超广角镜头的一角拍到她的动作，但只有半截身影，这个到处跑试图寻找大新闻的小菜鸟在这一刻放弃了新闻。 她用后背抵着卡在冰墙上的快艇，本身就是为了穿浪而设计的轻量级高速快艇被她推动，往前滑了一截。 ——或许在这一刻，她终于有了明月天涯当年的气概。 成为调查记者之王，只是明月天涯的事迹结果，而她的本心，从来都是那个为生民请命的墨家任侠。 小菜鸟没有那样的力量，甚至都没有那种足够成熟的心态，但谨慎稳重是人性，舍身取义又何尝不是人性呢？ 风浪再度卷了起来，那些被释放的救生艇在浪花里颠簸着，冰面隆隆作响。 一道又一道浪涛在海水和冰碴的混合边缘翻腾，断裂之后数万吨重的邮轮猛然往下压了一截。 身上穿着救生衣的小菜鸟连带着整艘快艇从倾斜的冰墙一侧滑落，滑滑梯一样惊叫着冲下去十多米，而后重重地砸进海里，翻滚了两圈之后冒出头。 老雷跳上快艇，把她提起来：“既然你也下来了，那我们就要去救人了！” “走！” “不拍了？” “救人要紧——走！” 那些颠簸的救生艇没有强大的动力，即便有自动扶正功能和内部的救生舱，在这风浪交加的海域里也不过是舢板，老雷准备去把那些释放出来的救生艇带回冰层附近，起码有个落脚的地方。 但是一个巨大的浪墙从一侧翻卷过来，十多米高的巨浪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来两个字—— 完了…… 「轰——————」 巨大的海浪重重地拍在这一块混杂着钢铁、冰川、海水的地区，把一切都盖了下去。 小菜鸟所在的快艇打了个轻巧的滚，翻转过来，小菜鸟胡乱抹开自己脸上的落发。 “救生艇呢？那些救生艇呢！那么多！十多艘——怎么全都没了？！” “不要激动，会浮起来的。”老雷脸色铁青，驾驶着快艇朝着最近的一个救生艇赶过去：“怎么还没到！” 小菜鸟茫然地看着喜怒无常的海面，在一瞬间的波动之后，现在的大海似乎有恢复了平静。 但是视线所及的地方，那橘红色的救生艇零零星星，七零八落…… 她的目光最后聚焦在远处的光芒上，炫目的生物电灯带，让大牙牙看起来像是一团在冰里燃烧的烈焰。 祂就像是灯塔，像是炬火，像是当前唯一的希望。 保密条款什么的在脑海里一闪而没，小菜鸟打开快艇上的扩音装置，声音几乎是要把肺里所有的热度全都挤出来一样：“牙牙！拜托你——救救他们！那些救生艇！！” 大牙牙的力量很强，在海里它甚至可以压制那些泰坦巨兽，但这样强大的力量也不是万吨级钢铁的对手。 正在和巨轮本体较劲的大牙牙微微侧头，听到了小菜鸟的呼唤。 它还真没注意到那些救生艇——之前释放出来的寒冰强度太高，就连它自己也冻住了，半截身子卡在冰面上。 这个姿势让它无法转身，也无法关注到所有海面和水下的异动，但这里没有泰坦巨兽那样的敌人，所以没关系。 可是现在—— 「昂————」 大牙牙的鸣叫声刺破风雨，清晰地被摄像机收录进去，就像是在回应小菜鸟的呼唤。 而在这个时候，它额前的王冠开始闪烁，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刺破云霄。 天空被搅动，厚重的积雨云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翻滚下沉，金色光柱指向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吼声。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小菜鸟错愕地发现身边多了什么东西…… 冰？！ 不对！不是冰！是活的！ 小菜鸟猛然回头，身后的海水里，一层黑色的游曳的身影穿透带着冰碴的海水，扬起数十道优雅的弧线。 这是……海豚！！ 海豚们鸣叫着往前冲，而除却海豚之外，还有更多鱼类在海底聚集，只是并不露出海面。 一个又一个救生艇被鱼群从海里托起，大片的鱼群甚至在海面上泛起粼粼银色波光，如同另类的海洋。 有破损的救生艇被托出来，好几条海豚探头探脑发现救生艇里居然没人！ 这些海里的精灵们叽叽喳喳地叫着，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赶紧又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十多秒之后，它们总算是找到了那些落水的可怜游客，把像是个八爪鱼一样扒拉着自己的两脚兽顶出海面。 不过它们不信任那艘救生艇了，冰面对它们而言也蛮陌生，转了一圈，海豚们朝着小菜鸟所在的快艇方向飞奔。 小菜鸟则是捂着嘴泪流满面，无力地跪倒在救生艇里——自己看到的这一幕，童话得就像是故事…… 大牙牙是隔壁蓝星目前唯一承认的自然进化个体，实打实的海王类，单论存在位阶，甚至超越了泰坦巨兽。 地球的泰坦巨兽只是盘踞生态圈顶点，但是并没有召唤且控制同类的能力，甚至压根就找不到几个同类。 但是大牙牙可以，整个大洋，乃至于其他的海洋，只要它愿意，都可以找到那些正常生活的鱼群为自己做事。 相比起简单的信息素控制，这更类似于某种领袖光环，便如同军团长在巅峰时期之于神恩世界一样。 大牙牙收回担忧的小眼神，额前的王冠不知道为什么更亮了，那束光简直就像是定位导航一样，在吸引着什么。 数秒钟之后，大家终于知道是什么来了—— 『这里是隶属于地球和平联合组织的XIG空中基地，呼叫诗歌号，呼叫事故海域那艘快艇，我舰已抵达。』 小菜鸟抬起头望着天上，那厚重的积雨云之中，有一抹深沉的金属色就这么缓慢沉下来。 那是金属的浮空城，是庞大到摄像头都没能够完全囊括进去的画面，没有被调整角度的摄像头只能看到一堵墙就这么从云中沉降下来，底板闪烁着红蓝黄三色的指示灯光。 大牙牙额前的王冠照上去的光柱，恰好就在浮空城的正下方，照亮那里的一个盾牌模样的徽记。 徽记上面还有地球和平联合组织的缩写——TPC！ 海上的波涛，在这个空中基地面前显得异常和缓，狂风也没办法撼动它庞大的钢铁身躯。 积雨云从它的上下两侧被吹散，越来越多的灯光照射出来，整个浮空城一样的空中基地，首次在全世界面前露出全貌，那六个庞大的横向推进器迸发出滚烫的热浪，扭曲空气，就连雨幕也被蒸腾成白雾。 「轰隆隆————」 雷霆一样的闷响传下来，整个XIG空中基地悬停在空中，内里涌出蜂群一样的机械。 然而那些对比起来XIG空中基地而言显得渺小的机械，落到近前却丝毫不亚于大型兵器载具的体型，一个比一个夸张离谱，甚至还有一架庞大得过分的预警机模样的重型运输机下面打开舱盖，释放出三架战斗机。 运输机里搭载战斗机……小菜鸟已经说不出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这如同神国降临的一幕。 『我舰奉命救援你舰，来自神恩世界的探索团也加入了本次救援。』 公频信息通报过后，数十头巨龙腾空而起，跟在那些机器后面从弹射通道里飞出来。 连带着它们身后一起的，是好几十根粗大得过分的锁链，看起来像是某种巨型船舶的锚链一样。 两道浪墙从远处缓慢地推进过来，小天使的目光触及那银色的细线，整个人都快PTSD了：“有浪！有大浪！！” 然而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背后有着三对羽翼的天使就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悬定空中，身后是两个腰间生翼的双翼天使，人手一根看起来精致到堪称奢华的长矛，挡在了诗歌号的左边，正面应对那即将推进过来的浪峰。 “三段蓄力，亚述尔·米德芝尔达术式！” 在神恩世界，亚述尔·米德芝尔达术式是最常见的魔法术式之一。 那种中心是圆形，外面套一个正方形，然后不断进行旋转的基础魔法阵形态就来自于米德芝尔达术式。 但是六翼天使提尔如今身负命令，自然不可能用古典天使种那套，而是现如今神恩世界智慧种联军的军方制式。 神恩舰队的法神都在樱岛火山搞基础建设，无暇抽身，天使种虽然本身算是魔剑士类型，但是应付一下也够了。 “炮垒模式展开——强击加农炮展开——” 穿戴着作战甲胄的六翼天使提尔羽翼展开，身上那看起来轻便的甲胄亮起蓄力的光芒。 奢华的长矛裂开，呈现出电磁炮弹射轨道模样的形态，咣咣咣装填进去足足八发能量核，喷出来一股热气。 法神重炮团的制式量产款法杖·旭日之心强化型，原型在法神重炮团团长，也就是人族第一法神手里。 据说她那柄旭日之心，在极限模式下能够展开成更为可怖的某种模式，输出限定解除，以消耗魔力或者别的能量为交换，产生出瞬间爆发性的输出——圣日摇篮就是被军团长借用那柄法杖，以消耗全部灵能外加一条手臂的损耗，硬生生打穿了所有防御，摧毁核心，一发击坠。 圣阶天使种配上这种传说武器的量产款，全力全开，巨浪被破开一个足有五十米宽的缺口，从船身两侧越过。 这就是展示给所有人的力量，而接下来的…… 六翼天使提尔望向那一群巨龙，接下来的就是它们的时间了！ “棒小伙们！好姑娘们！动起来！” 换装了重型运载背包的二妮儿呼啸着直冲海里，那长达数千米的巨型锚链被它们放下，像是垂下的气生根。 就在小菜鸟以为它们要怎么样的时候，二妮儿龙重重地落在诗歌号的船身上。 本就不堪重负的巨轮往下「嘎吱——」一声陡然下陷，大牙牙在远处发出愤怒的叫声。 “哈哈哈！抱歉抱歉，你们的造物大是大，可这质量还真是脆啊。” 二妮儿龙说着从身后一抹，掏出一个体积堪比快艇的大型挂钩，重重地凿进诗歌号的船身里。 「铛————」 “开工啦——捞限定船喽！” “……” 第1292章-母慈女孝，谁是母？ 巨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或许在影视作品里，它们残暴、强大、邪恶、狂霸酷炫拽——也可能是无牙仔那种卖萌的。 但是对于现如今的神恩世界而言，巨龙是最好用的大型工程机械，是囊括了多种用途的超级工具龙。 来到地球这边自然也不例外，二妮儿龙在联军里面本身就要接受工兵训练，区区捞船简直驾轻就熟。 「铛————」 一声又一声巨大的响声接连响起，巨龙们轮流飞起落下。 断裂的半截船身被那看起来像是船锚一样巨大的吊钩牢牢扣住，超过五十根粗大的环节足有人腰宽的铁链，被这些巨龙拖拽着，和空中垂下来的‘流苏’连接在一起，随后被上升的巨力绷直。 XIG空中基地，力大砖飞的典范。 目前蓝星仅有的两台托卡马克可控核聚变试验机，一台在国家科学院，另一台就在XIG空中基地上，用以支撑单磁极斥力推进器的运转。 这个极限升力理论已然逼近两百万吨的庞然大物，吊一个十万吨不到的沉船，甚至有种大车碾小……咳，大马拉小车的错觉。 更何况XIG空中基地也不是为了把整艘船吊到空中，而仅仅只是让它不沉入水里。 二妮儿龙展开翅膀，那利刃一样的金色羽翼覆盖着甲胄，折射着寒光：“顶层的歌剧院有人是吧？” 『对，所有人员都在顶层，等待救援。』 “很好，往下数两层，直接切了！”二妮儿龙拽下护目镜：“剑神呢？该你们上了！” 「咚————」 二十多个人影从天空中坠落，无情地把诗歌号本就满目疮痍的橡木甲板砸出来新的大洞。 他们既没有带降落伞，也没有穿什么滑翔服，仅仅只是顺着那宽大的铁链稍稍借力了几下。 雷克萨将军从超级英雄降落的姿势缓缓站起身，抬手握住身后的剑柄，干脆利落地拔出大剑。 只有贵族才会把剑挂在腰间，因为那些细剑单手剑都是作为装饰用的，观赏性大于实用性。 真正的剑神，用的都是双刃大剑，只有这样结实的武器才能够扛得住他们的爆发性输出能力。 他当了三年老大，挂着一把单手仪仗剑，浑身不得劲，现在发现当小弟就是舒服——砍就完事儿了！ “殿下有命！拆了这艘船——救人！” 「铿——————」 剑鸣声延绵成一声悠长的颤响，八个剑神带队，剩下的全都是半步剑神的大剑师。 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人，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超人类，能够正面对抗装甲集群，切坦克堪比切瓜。 二妮儿龙嘿嘿一乐：“指挥官，你和船的仇蛮大呀！” “……我现在不是指挥官了，芬妮丝大校，退后！” 雷克萨将军才不承认自己和船有仇，那像话吗？ 虽然长生种对于三年迷航没感觉，但是对于人类种而言……啧，还是执行命令吧。 剑神们横剑在手，从十三层的船上建筑里挑了一层合适的，直接就闯了进去。 周遭的巨龙们默契地卸下支撑工具，抵在第十层和第九层之间，客串临时立柱。 这些剑神一旦化身推土机，轻松就能够把所有建筑支撑连接完全拆毁，到时候它们只需要搬蛋糕一样把最上面的建筑物搬回去就行——即便那里面塞了三千多个游客和一千多个船员。 至于说那些事儿多的海浪啊风暴什么的，为什么我们不往里面扔个核弹呢？ 好吧，核弹没有，但是六翼天使提尔带着几个天翼种，结结实实当了一回炮垒，声势浩大。 XIG空中基地并没有展示自带的武力投送，但是那些呼啸着飞来飞去的战斗机看起来还是很厉害的。 虽然他们压根就没开火，但是并不妨碍‘它们看起来就很先进哦’的事实，相比起来潜藏在水下的海豚号和箭鱼号才是真没什么牌面，尽管后者还帮着海豚们捞起了几个倒霉的落水者。 忙碌的海豚奇怪地看着这个体积比自己大好多，但是造型相仿的铁坨子，用尾巴拍了拍后者。 海豚号的外壁DuangDuang作响，驾驶舱里的驾驶员探头看着这些好奇心拉满的海洋精灵，友好地抬手隔着玻璃和它们打招呼，打完招呼之后例行进行了一番‘议论嘲笑其他小飞机’的举动。 其实他们还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纯粹觉得大家都像海豚，自己这载具体积大而已。 然后旁边幽幽地掠过一条巨大的还发着光的大牙牙，用微妙的眼神扫过他们，继续下潜。 “……它刚才那个眼神什么意思？”驾驶员诧异地指着那团下沉的发光体。 “估计是听懂了——” “这……可是它不是鲸鱼吗？” “变异的。”另一个驾驶员挠了挠脸：“海皇牙中尉的军衔比我们还高一点来着，你礼貌点。” “……” 紧接着，一个更为庞大的金属造物静悄悄地掠过，被动声呐里甚至都没有显示对方的存在。 那宽厚重剑一样的造型加上五万吨的战列舰级别的体积，这才是货真价实的海中巨兽，海豚号在对方面前就像是平头哥之于非洲象。 后者没搭理救援探索用的海豚号，它正在确认海底有没有敌人——梅哥的小潜艇不算。 要是被它逮到敌人，保准有对方好果汁吃！ 海豚号在原地抖了抖，老老实实地继续去执行搜救任务了。 这年头高科技载具也就那样，水太深，处处都是大佬，把持不住。 回到了潜艇里的梅哥沉默地看着扫描的声呐信号，好片刻之后扯了扯嘴角：“那一位还真是谨慎啊，不放过任何敲打我的机会……” 刀疤男在旁边想了想，很想提醒自己老大，那一位虽然算计多而且心眼小，但未必有事儿没事儿都喜欢敲打人。 更大的可能是自己老大想太多了，但是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怎么感觉自己老大还挺开心的？ “也好，越被忌惮，就代表越有价值，不是么？” “……是。” “回去吧，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主场了——那些老鼠处理好没有？” “全都带回来了，目前还没有汇总出来情报。” “找个安静的地方审问，不要在这里……审问出来之后，以圣十字的名义，对那些野心家动手吧。” “这——不会引起连锁反应吗？” “会，但这是我们该做的。”梅哥抿了口香槟：“只有这样，才能够献上我们的忠诚……” “是！” …… …… 小菜鸟站在一块刚搭建起来的巨型浮桥上，扶着铁索，目瞪口呆。 诗歌号被轻而易举地拆掉了——奢华的内饰、厚重的橡木板、洁白的船身，被摧枯拉朽一样斩断。 如果说巨龙们一个个堪比超巨型矿用挖掘机，那么那些人型剑神就是毫无感情地破拆锤。 正常的船舶拆解，恐怕要多台成年挖掘机集体工作，以月为单位，而紧急救援的话，哪怕是换成未成年的小型挖掘机，怎么送上船，怎么破拆，统统都是问题。 但是在生物进化文明的‘伟力归于自身’的前提下，这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装有数千人的歌剧院连带着两层邮轮建筑，被整个打包带走。 好心的金系巨龙还给加了承托，保证不会中途散架，这两层‘超大蛋糕’要吊运上升，靠近XIG空中基地的底层甲板之后，打开缺口进行内容物收容，直接吞进去。 怎么看都像是只有在好X坞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惊险级救援画面！ 正常人真会这么救援吗？ 不对，应该说正常的救援真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吗？！ 小菜鸟打了个喷嚏，重新架起那台‘被路过的好心天使捡起来’的摄像机，湿漉漉地对着摄像机那一头的观众播报实况—— “大家可以看到！现在是现场救援的最新进展！我们在出动了……额——天使，还有巨龙，以及……我……” 小菜鸟咂了咂嘴，不确定地回头看了眼身后，又看了眼摄像机。 最后她毫无姿态地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而后呲牙咧嘴赶紧搓之前被拧的地方，好几秒之后蹦跶了两下，重新回到画面里：“好吧，根据我最新得到的消息，那是异世界文明的友好交流团，之前出现的是天使种和天翼种，然后那些巨龙，据说也是交流团的，对方是一整个来自异世界的舰队，在得知了这次的海域事故之后，专程跟随XIG空中基地一起赶来救援，大家可以看到，现在救援已经接近尾声——” 一个巨大的巨龙头颅垂下来，抵近画面里，好奇地侧着头打量着镜头，而后又拧头换了一边眼睛。 巨大的竖瞳和小菜鸟的脑袋差不多大小，淡金色的竖瞳里满是好奇，甚至还伸出爪子在画面里晃了晃。 小菜鸟刚准备给观众们展示一下身后的救援画面，冷不丁看到一个大脑袋，整个人吓得惊呼一声往身后一蹦。 “呜哇！！” “这，是什么？”配发了简单翻译机的二妮儿龙拆字发问，电子音从那对巨龙来说颇为‘小巧’的仪器里发出。 小菜鸟下意识掏了掏被震得发麻的耳朵：“你……会说国语？” “我的，国语，本当上手！” “……” “这是什么？” “直播——那边是人类的观众，观众，看电视的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意思是我们拍电视给他们看？” “……你知道电视？” “我为什么不知道？”二妮儿龙诧异地看着她，想了想，肉痛地取出两枚魔晶，在一阵光芒之中变成人型。 “大家好！”头上顶着俩龙角的二妮儿龙一袭金色长裙：“我！粗見漢文似！一部誌取可！交流新手段成鴨知無！” “……” …… …… “救援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大概。” 在XIG空中基地的舰桥上，看着各个监控画面传回来的反馈，卡其色狂放捏了捏眉心。 “指挥官，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艾丽娅正在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新衣服，乔姬和敦子奉旨摸鱼，帮她整理着装。 “那头……咳，那位巨龙，直接变成了人型啊！而且还搞起了直播，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我允许的，而且在地球范围内变型消耗的能量极为庞大，你以为她傻啊？” “……观众们能接受？” “不接受，事情不还是发生了么？”艾丽娅满意地垂下双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你总得让民众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是说应该让大家知道的。” 第三新神恩市的存在不可能成为机密，艾丽娅作为神恩世界的文明领袖，甚至还得担心地球蓝星这边压曝光度。 到时候只有官方互相接触，民间没有融合发展的趋势，很容易出大乱子。 她是准备让三个世界未来成为星辰大海征途上可以托付后背的伙伴的，而不是冷冰冰的合作关系。 或许这样的融合需要付出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努力，可总得有个开始。 坏消息是双方的发展路线差异有点明显，融合困难。 好消息是她现在还活着，能够稍微压一下这样那样的问题。 “只要不犯法，随便他们怎么折腾，你们赶紧把第三新神恩市的法规定下来才是真，好了，这边交给你了。” “你要去哪里？” “去当我的好孩子啊，你难道忘了我妈还在下面？” 整个歌剧院连带着邮轮的两层建筑都被XIG空中基地收容了进来，这会儿正在机库里清点人员呢。 艾丽娅现在就准备去嘤嘤嘤一下——用可可爱爱艾丽娅的身份，而不是玄袍暴君陆颜倾的身份。 卡其色狂放欲言又止，好几秒种艰难地挤出来一个建议：“可能你母亲，她已经发觉了端倪。” “所以呢？” “所以你还要去？” “傻的，发现不对又怎么样？我抱着她叫妈，她还能给我一脚踹开？知不知道什么叫小仙女啊？只要我不主动掉马甲，全世界都得哄着我，懂？” 艾丽娅很显然对于自己的国宝地位有着清醒的认识，现在属于是搞懂了应该怎么玩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掉马甲？” “呵，当然是有足够把握她震撼到无以复加的时候，比如说大结局前夕什么的，我变成石像，她痛哭流涕，想想都带感，或者也可以是别的方式熘O 栮 ⒉三师　扒〲覇私群撩，但是现在很显然没有那个冲击力。” “……” “在那之前！”艾丽娅眯了眯眼睛：“母慈女孝，何等美好！” “……那你为什么穿一身玄袍？” “咳——” 第1292.4章-玩弄亲妈的女儿是屑 亲妈怪在XIG空中基地的最底层，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整个XIG空中基地都在忙碌地工作着，数以百计的工作人员把游客们有序带出，该治疗治疗该疏导疏导。 那些身上露着金属色机械义肢，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们，似乎对于这种‘大场面’司空见惯，很是平静。 反倒是游客们死里逃生，哭哭啼啼，各种混乱。 亲妈怪属于是混乱的游客里面少有的没什么反应的，自然也就没有人来管她，只是确认她没有受伤之后登记了一下姓名，塞她手里一大堆毛巾、能量补充剂、备用衣物之类的东西，告诉她如果需要换洗的话可以去哪里，就走了。 三千多个游客，一千多个船员，这原本算是庞大的‘遇难者’阵容，在宽敞到看不到边的XIG空中基地底层机库里，就像是往一座超级巨大的体育场里扔进去两三个学校的方阵一样不甚起眼，不懂事的小孩子还没心没肺地到处乱跑，像是探险一样到处窜了起来。 听着耳边那些游客们和家里报平安的声音，亲妈怪下意识掏出手机。 和个人英雄主义的她不同，艾丽娅——自己的女儿，那个暗世界的暴君，似乎从来都是喜欢大场面。 压制别人，喜欢大场面，救助别人，更喜欢饱和式救援。 如果是自己的话，面对这样的灾难能够做什么呢？ 她想了下，充其量自己就是把两艘船停下来，然后试图将其开回港口。 ……不，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想到开一座空中基地过来救援，所以这不是自己的问题，这是自己女儿的问题。 这么想着，她低头看着手机，一时之间有点‘害怕’打给自己的女儿。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女儿，到底是那个会哭哭啼啼叫自己妈妈的孩子，还是那个能够调动人类和外星文明阵营，用天使和巨龙救援一艘邮轮的可怕上位者。 如果单纯是有这么一个上位者，那她反倒是无所谓——环溪观门人从来都是头铁的，无所谓权势。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可自己的女儿和上位者重叠在一起，那种混乱的观感让亲妈怪隐隐有胃痉挛的感觉，这是代表自己紧张了。 沉默的她站在原地好一阵，冷不丁听到身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隐隐安静下来的喧嚣。 发生了什么？ 她这么想着，下意识回头望去，身后既没有杀气，也没有什么浩荡的威势，她还真没有警觉。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师傅一头扑了过来，扎到自己怀里：“妈妈！” “……？？？” 下意识揽住那个身影，亲妈怪张了张嘴，脑子像是锈住了一样。 不是—— ——自己为什么要说不是——不是，这个是谁？ 等到视线终于聚焦，看清楚对方那一身熟悉又陌生的玄色底绣金云龙纹饰的袍服，那断掉的思绪这才接上。 哦，原来是我母亲……呸！原来是我女儿……等等……这到底该是谁？ 那些诧异看着玄袍暴君身影的围观群众目睹了一场母女见面的戏码，于是又收回目光，继续叽叽喳喳。 无他，玄袍暴君这长相和衣服，即便是在这混乱的现场依旧引人瞩目，至于说神仙姐姐的面容什么的，对于XIG空中基地的工作人员来说反而没什么感觉——他们的保密协议里记住的是卡其色狂放和艾丽娅的脸，那才是指挥官。 亲妈怪浑身僵硬，看着怀里的‘女儿’，好片刻之后声音嘶哑：“你……” “麻麻你怎么了？”陆颜倾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像是天真无邪的小可爱：“你没事吧？” 不，我没事，但是我觉得你很有事。 亲妈怪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她：“这样很好玩吗？” “好玩？”陆颜倾歪了歪头，活像是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天使。 确切地说，是那个小天使离开之后，冒充小天使的小天使——那个卖萌装乖到处可可爱爱的精神变态。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可悲的事情就在于亲妈怪对于离开的小天使很爱护，但是并不熟悉。 相反，她对于自己的女儿的‘深刻印象’多半都来自于降临之后的艾小仙女。 在她看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女儿是过去，那个抱着自己嘤嘤嘤的女儿才是真的。 孩子的不同成长阶段罢了，合理。 至于说后来那个霸道的，就是假的了，是套了自己孩子的外壳来骗自己的老妖怪。 活脱脱一副三段式家庭**剧，八点档的回家的诱惑。 陆颜倾有些怯生生，又有些悲伤，还有一点点被抛弃之后的小兽一样的可怜。⒉疚令务厁〴爸霓①彡凌梦 亲妈怪微微眯起眼睛，有那么一点点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个神态…… 如果是那个霸道的、恣意的、游戏人生到近乎无视规则秩序的暴君，真会做得出来么？ 亲妈怪脑补了一下自己师傅那个级别的存在嘤嘤嘤抱着别人叫妈，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绪断片儿。 但是不一样，自己师傅和陆颜倾不一样，亲妈怪深吸了一口气：“说罢，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啊！”陆颜倾绞着小手手，不知所措：“我、我不是谁……” 这回答就跟回答了一样，亲妈怪上次听到这么有用的回答还是上次。 她目光一肃，抬手一记手刀劈落下去，势大力沉，半点没有留情，浑身杀意暴涨。 然而那能够在暗世界止成年人夜啼的玄袍暴君，却只是缩着脖子下意识闭上眼睛，一副乖怂受惊的模样。 亲妈怪的手刀定格在陆颜倾的额前，劲风呼啸，掠过她的头顶，两边的发丝都被吹起，那银色的发丝带着深沉的金属质感，眉心的一点嫣红更是灼灼如火，浑然不似伪装。 亲妈怪心头跳起一点点不好的预感，瞳孔微微收缩，手掌往回蜷缩了一下，而后又顺着向下，按住她的脸。 陆颜倾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没有被砍到，下意识松了口气，嘟着嘴不满：“妈——你干嘛呢！” 似乎之前亲妈怪那暴涨的杀意压根没有作用，她只是觉得自己亲妈是要敲她脑袋一下。 亲妈怪揪了揪她的脸颊，而后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地收回手，思绪混乱。 不是易容…… 不是易容的话——她再度探出手，按住陆颜倾的肩膀，顺着她的肩膀往下捏。 好片刻之后，亲妈怪收回手，后退了半步：“怎么会……不可能……” 两个人！居然有一模一样的骨相？！ 哪怕是平行世界的自己和另一个自己，也没有可能相似到这种地步，后天成长的差异总会有微妙的区别。 但是陆颜倾——没有易容，就是这副模样的陆颜倾，和自己的女儿艾丽娅，骨相一模一样，简直就同一个人。 更可怕的是她现在的神态，现在的态度语气，分明就是自己的女儿…… 混乱的亲妈怪下意识甩了甩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或者已经死了。 然而她搬运气血，确定自己呼出来的都还是热气，身体机能也正常——甚至还稍有精进——确定了这不是梦。 自己没问题，那就是对面的陆颜倾有问题了。 “你——” 「蹦————」 一声轻微的弦动声传来，亲妈怪眼神顿变：“小心！” 陆颜倾也眼神顿变，浩荡的杀气像是之前那能够拍碎邮轮的巨浪一样，席卷整个底层货仓。 玄袍无风自动，银发扬起，霎时间从那个可可爱爱的女儿化身最高最高的暴君。 她探手一把抓住那道电射而来的乌光，一枚哑光色的短小弩箭在她手心里定格，不得存进。 而在视线的尽头，一个看起来像是无辜游客一样的男人衣角才堪堪落下，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瞳孔地震。 空手入强弩？！ 看着玄袍暴君撇过来的目光，他的视线强行变成好奇，似乎是随意地打量过来，而后掠开。 陆颜倾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微笑，随手捏完那枚能够洞穿钢板的精钢强弩，无视了那上面的淬毒深紫色泽。 她微微扬起下巴，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姿态，辅以腰身挺直的动作，气场顿时就变了。 “你这不是什么都没有保护好么，陆无瑕，你的女儿就在你面前，可是你却只会说小心——还是交给我吧。” “你——” “怎么？”陆颜倾望着亲妈怪：“有什么不满？” “……” “哦，你是说我这张脸？”陆颜倾指着自己的脸，而后抬起袖子一抹，面容几乎是眨眼间换成了小天使的样子。 “？！” “你觉得这个样子才是你的女儿，对吧？” 和之前小天使嘤嘤嘤气质，却顶着陆颜倾的脸的时候不同，现在是反了过来。 艾丽娅顶着玄袍暴君的马甲和气势，抬手很贴心地给亲妈怪理了理衣领，说着妈妈辈的话：“这么大个人了，衣服湿了也不赶紧换，万一感冒了怎么办？我很担心你，你师傅也很担心你——你两个师傅都是。” 说着她用这张女儿辈的脸贴过去，在亲妈怪的耳边轻声道：“你的女儿已经死了，三岁那年，六岁那年，十八岁那年，亦或者是……出生的时候……” 说罢艾丽娅退回来，给亲妈怪比划了个飞吻，身形一转，玄袍衣摆飞扬。 “来人——把那个家伙抓起来。” 动力妞子几个纵跃过来落下：“哪个？” “打断我和我最亲爱的人美好交流时光的那个，他还想躲？” 之前一直蛰伏在游客里的暗世界老鼠这会儿已经在人群中掩藏住身子，可是架不住这是个密室，无处可逃。 说起来他也是鬼迷心窍，在这种地方还敢动手，是真不怕死…… 动力妞子亮出电子眼扫了一圈，兔起鹘落跳过去和那个家伙铛铛铛交手几下，反手一肘将其击飞，而后按住。 APEX部队的其他干员冲过来把那个人压在身下，好家伙，当着大家的面行刺老大，当众打脸了属于是！ 艾丽娅这才嗤笑一声，望着那些不明所以的游客：“没事，大家该干嘛干嘛，那个家伙是潜藏在游客里面的通缉犯，我们核对了游客名单和他不符，其他的没有问题，大家安心，我们一定会送大家回去的。” 大家于是恍然，疑惑和不安转成好奇，叽叽喳喳地议论起了‘我就看他像坏人’、‘通缉犯是不是有赏金’之类的话题，连同海上事故一起成为自己的谈资的一部分。 亲妈怪眼见艾丽娅要离开的样子，下意识叫住她：“等等！” 艾丽娅回过头：“怎么了？” “你……你说清楚！”亲妈怪深吸一口气，横下一条心：“不要打哑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 “……”艾丽娅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完蛋了，亲妈怪也给玩明白了。 不当谜语人了，不逃避了，甚至都不让自己躲了。 大家坐下来开诚布公谈一谈，什么事儿都藏不住——往往一个借口需要一百个谎言来弥补。 艾丽娅现在的玩法是人格分裂那套，陆颜倾是陆颜倾，艾丽娅是艾丽娅，两个人格是一个人，很合理。 但是一旦坐下来大家好好谈谈，那就没得谈了。 异世界文明领袖怎么回事？暗世界的玄袍暴君和几十年前那个‘生母’的身份又是怎么回事？ 好家伙，艾丽娅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撒多少个连环谎，就觉得头皮发麻——她艾某人光明磊落，最不会骗人了。 于是她只是笑笑：“想知道啊？” “……你说！” “我偏不，想知道的话，自己去查吧，我只有一个忠告。”艾丽娅竖起一根手指：“那就是……” 亲妈怪凝神听着，任由对方再度贴在自己耳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但是没有然后了，能够空手接住精钢箭矢，徒手将其捏成麻花的玄袍暴君身子一软，倒在亲妈怪怀里。 后者下意识揽住艾丽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艾丽娅脸色通红，额前发烫，一副高烧的模样。 好几秒种之后，后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高兴又担心地抱住亲妈怪：“麻麻！” “……” 第1293章-你又何尝不是我女儿呢 灵魂旅者（x） 精神变态（√） 艾丽娅啊艾丽娅，如此玩弄亲妈怪，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艾丽娅按下自己本来就没有的良心，一副新生小兽懵懵懂懂的模样，非但不痛，反而有点小兴奋。 亲妈怪已经麻了，说实话，她之前在片场那边已经发觉了的事实，如今只不过被更清晰地展现出来罢了。 甚至在她看来，艾丽娅现在无法解释的点也不过是‘是自己生母’这么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至于说异世界文明领袖什么的，按照情报保密的序列，除非亲妈怪不到处乱跑，并且正式加入作战序列听从指挥，不然还真不会发现——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来去如风的侠女能够碰巧撞见艾丽娅正在训下属。 艾丽娅就赌亲妈怪没那个耐性蹲在她身边三五个月！ 别说三五个月了，估计三五十天都不可能，亲妈怪的行动力是优点也是劣势。 至于说别的，那就让脑补怪自己去脑补吧！ 母女俩互相对视一眼，俱都没发现对方背后的弯弯绕，或许发现了一点，但起码看起来都没发现。 艾丽娅强化了自己‘双人格合二为一’的设定，亲妈怪貌似也接受了这个设定：“你……陆姐姐呢？” “不知道呀，有时候她在我身边，有时候就又不见了。”说着艾丽娅像是后知后觉想起来什么一样，拽着自己亲妈：“那个，我、我现在正在帮陆姐姐模仿——不对，应该是叫模仿陆姐姐，帮她坐镇这里，你不要说出去鸭！” 亲妈怪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用某种刺激性比较强的方式让自己女儿曝光一下。 比如把她按住，当场打一顿屁股，或许她就会悲愤地承认自己其实在冒充女儿，她陆某人根本已经没有女儿了。 但是如果对方突然变脸，说一瞬间转换人格了，然后反过来把自己按住打一顿，似乎也合情合理。 女儿的人格暂且不说，这个玄袍暴君的人格，可压根不care自己身为生身母亲的身份，胆大包天到了极点。 从某种意义上，自己得到的尊重貌似还没有湛蓝来得多…… 所以还是那句话——艾丽娅只要愿意演下去，那么全世界都得哄着她。 亲妈怪暂时想通了，被迫想通，不然又能怎么办呢？ 她收敛自己复杂的思绪，像是没发现之前那些屑到不行的操作一样，摸了摸艾丽娅的头：“好，我不说。” 可可爱爱的艾丽娅于是抱着自己麻麻，很开心地笑：“你没事就好，我之前还担心你呢！” 不，她并不担心，如果说她的体质是拉仇恨的事儿逼，卡其色狂放是走哪炸哪，金叉烧的体质是吸引大怪，那么亲妈怪的体质就是单纯的‘作死但是不会死’，怎么看都适合调查记者这个身份。 说起来，金叉烧现在已经从吸引大爬爬升级到了吸引埃洛文斯。 真担心哪天她把乌素姆乃至于加坦杰厄也招惹下来啊…… 作死但是不会死的亲妈怪表情微妙，下意识看了眼刚回到XIG空中基地内部的那一串外星人。 说起来还没问呢，自己这几天在沉睡，怎么一觉醒来世界就变样了。 异世界文明的交流团？降临在本子的外星舰队？樱岛火山即将被改造成为第三类接触的新城市？ 这些大新闻触动了一个调查记者的神经，作为调查记者终极体，货真价实的无冕之王，亲妈怪蠢蠢欲动。 但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闺女，抿着唇叹了口气，但是自己好不容易见到女儿。 ——所以还是先停半天吧。 嗯，下午或者明天再去调查一下，总觉得这些事情巧合得就像是有人在背后安排什么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两个师傅也在樱岛火山那边，而且还是作为共和国的战略级科学家顾问在场。 有什么不对，她们绝对会比自己先发现，目前来说她们什么别的反馈都没有，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所以自己真的需要做什么吗？ 一边rua着怀里的女儿，一边感悟自己失去了人生目标，亲妈怪多少有点茫然。 在蓝星，她到处奔波，就是为了寻找神秘侧的唤醒师傅的可能。 白衣道姑负责科技侧，从生物学到人类基因学，层层递进。 而她则是在策应科技侧技术获取的同时，寻找着神秘侧的踪迹，上到悬空寺下到海底遗迹，到处都有她的踪影。 众所周知，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不仅她在找，那些有钱显得慌的野心家也在找，与之对应的就是暗世界大型组织。 毕竟现在科技侧的尖端都握在大国的手里，想要弯道超车成为新的巨无霸势力，只能是试试神秘侧了。 然后就是各种明争暗斗不断，亲妈怪也不怂，当年自己师傅和他们对抗，换到现在她和他们对抗。 我明月天涯·陆无瑕不能说完全压制他们，至少也是五五开吧。 在有事情做的时候，家庭感情什么的未免就懈怠了，出点问题再正常不过。 相比起来，地球这边的自己并没有这样的目标，仅仅只是作为一个称职的记者，多少还有时间照顾家庭。 那么现在师傅苏醒了，自己不用追寻神秘侧的事情了，是不是也能够回归单纯的事业和家庭？ 她低头看着享受被rua头的闺女，目光逐渐柔和，隐隐约约有了那么一点退隐的心思。 女儿有多重人格这件事情其实也不算坏事——尤其是玄袍暴君比较强势，可以护着另一个人格。 这就跟你家孩子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狂霸酷炫拽的霸道总裁人格，并且真的有霸道总裁的经济实力一样。 ——主要是有那个经济实力，这就不算欺骗，这叫善意的隐瞒。 要是乖巧可爱的女儿冒出来一个到处网贷诈骗欠钱不还抽烟喝酒泡吧的人格…… 嗯，还是回炉重造吧，生块叉烧都好过生她。 艾丽娅在亲妈怪那温暖但是没啥触感的怀里啪叽着，隐约感觉到了这个抱枕的气势正在变得平和。 甚至有点佛系…… 啥玩意儿？亲妈怪顿悟了？ 那不能啊！ 艾丽娅微微皱眉，要是亲妈怪顿悟了自己还玩什么？ 咳——自己玩什么不重要，主要是要亲妈怪大彻大悟，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不是现在这样妥协。 不对，这很不对，不能这么继续下去。 艾丽娅眼珠一转，思考着怎么给亲妈怪找点人生目标，暂时压下她这佛系的气息。 亲妈怪，性别女爱好男……好吧这个未必，但是除了感情方面之外，事业心也同样重。 当调查记者？ 不够，她想要查什么新闻，依照她现在搞懂了怎么玩的套路，估计就直接上门了。 到时候往哪像个圆规一样一杵，手里的小本本一摊，家门一报—— 我，陆无瑕，白首太玄的大徒弟，艾如龙的妻子，艾丽娅的女儿，你滴，新闻大大滴，拿来。 好家伙，从白到黑从上到下从蓝星到地球到神恩世界，有什么新闻是她拿不到的？ 这已经不叫调查记者了，这得是纪律委员会啊…… 得给她整个狠活儿！得是那种求而不得的目标，最好是会自己跑路的！ 能够拖延个三五年最好，拖到加坦杰厄具现化，拖到大决战，拖到自己嗷地一声死在她面前给她来个大的。 嗯……所以地球和蓝星加起来，真的存在这样的狠活儿么？ 要知道就算是异种这种常驻副本，在神仙姐姐给她压阵的情况下，也只花了这么点时间就被她通关了。 总不能去刷神恩世界降临舰队的本吧？ ……等等，神恩世界降临？ 艾丽娅眼前一亮——阿魔！我至死不渝的阿魔你在哪里！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抓着艾丽娅的衣领：“麻麻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 佛系亲妈怪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跟着她去到角落里，有种早年间带孩子的温柔：“什么事？” “麻麻你知道大魔王吗？” “大魔王？”亲妈怪挑了挑眉，在自己的记忆里倒腾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这个代号：“蓝星的那个——家伙？” 大魔王的身份太多了，早年间在圣十字当高层，后来一转跳内鬼，后来又有简夫人的身份，再后来甚至疑似穿越到了地球这边，如果说亲妈怪是来去如风不负记者跑得快之名，那对方简直就是记者里面的西方种，神速。 蓝星的九局在查大魔王，地球这边的暗世界也在找她，红龙女王什么的更是直接挑明了和她翻脸，要抓她。 在这种情况下，大魔王依旧还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魔王，可见对方的逃生手段有多滑溜。 “嗯嗯嗯！就是她！”艾小仙女想了下，组织了一下语言：“陆姐姐在找她，似乎……嗯，怎么说呢，应该是她手里有一个东西，陆姐姐很在意的样子……” “……” 亲妈怪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自己女儿，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 自己女儿有够漂亮了，跟小仙女一样，现在都开始骗自己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陆姐姐就是自己。 “具体是什么东西？”亲妈怪对于大魔王兴致一般，也不能说完全一般，只是觉得不用自己也行。 开玩笑，一个玄袍暴君，两个白首太玄，历朝历代的环溪观什么时候拥有过三个观主级的阵容？ 要知道即便是当年最鼎盛的大明年间南北两脉，环溪观也不过是两个观主，还没有这种官方级别的势力友善度。 起码现在神仙姐姐摇人是能够摇来九局级别的存在，当年的环溪观摇人总不可能直接把锦衣卫摇来。 所以真要是她们想要抓大魔王，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 “传国玉玺。” 少…… “什么？！”亲妈怪眉头狠狠一抽，声音语调都变了：“你确定？！！” 传国玉玺？！ “嗯，我确定，陆姐姐之前跟我说，我们之所以穿越过来，其实和传国玉玺有关系，也和大魔王有关系。” 对不住了阿魔，虽然传国玉玺不在你手里，但是穿越这个锅你必须背。 穿越过来之后艾丽娅没少思考到底这道平行世界的星门是怎么打开的，事后发现怎么看怎么像高维天启传送。 而且是结合了科技侧技术版本，以强子对撞机为启动契机打造出来的‘科学使用魔法’式的传送。 她甚至一度怀疑大魔王用这玩意儿不是为了来地球，是为了回到神恩世界，或者从神恩世界摇点人过来搞侵略。 嗯，毕竟按照世界线来说的话，大魔王极有可能是三界大战之前就来到蓝星的，压根不知道改朝换代了。 所以艾丽娅甚至可以从剧情的角度来解释为什么自己抓不到大魔王——盖亚酱在保这个内鬼。 祂才不在乎大魔王干了什么坏事，祂只是馋大魔王这个工具人可以拉来帮手而已。 在这个玄学的基础上，大魔王只要继续搞自己的科学技术和炼金科技结合，顺带弄死几个自然进化者掩加坦杰厄耳目，换成艾丽娅自己来当盖亚酱，估计也得护着这么好用的工具。 至于说转生的阿赖耶识……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只能说到底是人族为主的生物群体潜意识，当惯了老大，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 盖亚酱保生态圈，阿赖耶识保生物种群，双方到底也不是敌对，只能说是目标不同互有重叠，所以得过且过吧。 可惜这种玄学级别的剧情讨论过于高屋建瓴，目前除了坚强哥能够插一手之外，其他人听都听不懂。 神仙姐姐这种听得懂的，估计也是不信的——共和国人从来就没信过邪，或者说共和国人的命就是不信命。 跟神仙姐姐说有一个概念外的敌人，当前科技无法解析的程度，那她可以理解，并且着手应对。 和神仙姐姐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那她估计就得想办法掀开命运女神的裙子看看里面什么颜色了。 亲妈怪也一样，跟她说大魔王很坏坏，那她只是嗯嗯嗯，有空处理掉，毕竟她见到的坏人多了去了。 但是要跟她说大魔王不但很坏坏，手里还有传国玉玺——好家伙，那墨家任侠的责任心顿时嗖嗖就燃了。 印玺，信也，权也。 在共和国乃至于其他国家，印章符玺的作用，都代表了信誉，从而引申出来不同的权力。 传国玉玺更是代表了封建时期的国家大义，跟一个墨家任侠说国家大义窃据贼人之手…… 这样的话，亲妈怪应该就能够燃起些微的斗志了吧？ 她悄悄地看着自己亲妈，果不其然，亲妈怪眯着眼睛，眸中有名为愤怒的烈焰在燃烧。 艾丽娅满意地悄然点头，这样的话，亲妈怪就会去追踪阿魔，她追，阿魔躲，她再追，阿魔再躲，大家嘿嘿嘿。 这样的话亲妈怪没空跟在她身边，阿魔也不会跑羣柒笼扒伍肆鹨（八）旗霓过来烦她，一举三得——希望大魔王能撑到大决战的时候。 想想的话也就这两年了，到时候就算人类的力量对抗不了加坦杰厄，呼叫的机械降神也该抵达了，到时候量子龙神本体往这边一戳，加坦杰厄就算是不想死也得死，秩序侧的真神和无序混乱的破灭根源体是死敌，绝无幸理。 到时候自己功成身退，亲妈怪应当也得到了最终版本的震撼，幡然醒悟。 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的灵魂旅者轻轻松松地离开，当场一个奥特逃婚，找个新世界继续嗨…… 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快乐的泪水，艾丽娅揪着亲妈怪的衣领：“麻麻，你想到了什么办法帮帮陆姐姐吗？” “有！”亲妈怪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笑了笑：“妈妈准备去联系所有的朋友，发动各方势力，围剿大魔王。” “……”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不是，这不是自己的做妻铃玐污死硫覇起⑦裙法么？ 难道亲妈怪才是自己，而自己其实是亲妈怪？ 被这种风格错位震撼了一下的艾丽娅木然当场，思考了一下之后，提出疑问：“那你呢？” “我啊，我怕我太冲动了，到时候踏入大魔王的陷阱，反而着了暗算。”亲妈怪很谨慎。 不！你不会！ 你就算是直接撞她怀里，看在自己的份上，命运女神也会帮你毫发无——稍微伤一下，然后逃掉。 在自己这个超级无敌海景佛跳墙失去作用之前，身为自己最大锚点的你和莲花一样都可以说是百毒不侵。 怎么你们就不懂呢？ 艾丽娅麻了，麻了一下之后，站直身子，揉了揉脸，变了个表情：“你这样不好，真的。” 亲妈怪眸光闪烁：“你——” “是我，不是艾丽娅，说起来切换人格怪累的，你知道消耗多大么？” “……不知道。”亲妈怀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一下你以后的规划——等等，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这样不好吗？谨慎行事，甚至直接就不到处跑，我可是很承情的，我之前遇到那些危险，你一直都在帮我。”亲妈怪垂下眼帘，说得就跟真的一样：“所以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我决定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其实也没有很麻烦。” “是吗？可是我都觉得自己很麻烦。” “不，不是说你，我是说你惹到的那些家伙。” “……” 有那么一瞬间，亲妈怪对于双方身处的实力位阶有了层级性的认知。 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你想要我离开你——离开小娅身边，对吧？” “对啊，你不觉得你不适合留下吗？”陆颜倾揉了揉脸，努力贯彻变身的设定，换成神仙姐姐的脸：“你的女儿有我照看着就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搁这添乱。” “我是她的母亲，亲生母亲。” “哦哟，现在想起来是亲生母亲了？早干嘛去了？” “……” “没有你，她一样过得很好。”陆颜倾反唇相讥：“你要是有这个心，还不如早点解决你和艾如龙之间的问题，你说你们俩又不是断了感情，复婚很难吗？家庭和睦美满很难吗？” 说来说去，绕了三万六千英尺，最后还是绕回了家庭剧八点档的剧情。 果然，一说这个亲妈怪就不说话了，甚至有种‘你还小你不懂你是孩子大人的感情很复杂’的蠢蠢欲动。 陆颜倾蓄力了一会儿，发现亲妈怪忍住了，这才好艰难把diss她的话咽了下去。 进阶之后的亲妈怪果然越来越难对付了…… “现在是在地球，我没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那你回去呀，人工星门都建好了，就在樱岛——你要回去的话，我现在给你批。” 开玩笑，你女儿我奋斗到现在，为的就是一家三口能够坐在某巴克一起喝咖啡。 你要是敢开口说回去复婚，我现在能把加坦杰厄扔一边儿回去给你们准备再办一场婚礼，那才是主线任务！ 亲妈怪沉默了片刻，抬头和她对视：“之所以这么关心这些问题，从一开始，就因为你即是艾丽娅，也是陆颜倾么？” “对啊，不服啊？”陆颜倾习惯性在她面前拽起来了：“你有意见吗？”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存在的？” “这可就早了，你猜。” “我猜不到，但是你的出现，和我有关，对吗？” “没有，怎么能和侠义的明月天涯有关系呢。”陆颜倾阴阳怪气：“千错万错，都是我自己的错。” “……那就是有关系了，我的不对，导致了你的出现，从那以后你就一直看护着另一个自己……” 亲妈怪若有所思，这样的话，之前在蓝星一些没头没尾的话，就能够对上了。 尤其是那句自己一直在意的语气停顿都很特殊的‘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的话。 原本她还以为对方是用的什么台词，原来是有感而发么…… “所以你有什么不满吗？”陆颜倾斜睨着亲妈怪——快生气，快生气，我们吵一架！ 然后我愤怒点满，你叛逆地离开，就像是合格的叛逆期的女儿和顽固死板的亲妈一样。 ……等下，这样是不是身份就又错位了？ “没有，所以如果我复婚了，和如龙好好地过日子了。”亲妈怪眼神幽幽地望着她：“你呢？那个时候，你还会存在吗？” “我当……”陆颜倾话头一顿，表情微微一滞。 灵魂旅者一切随心，如果未来亲妈怪和艾如龙家庭和睦美满，小天使一家四口恩恩爱爱。 那他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然后成佛——划掉——然后再度飞升，因为已经完成了对小天使的承诺。 不管怎么说，等到大决战之后，玄袍暴君·陆颜倾这个存在，大抵都是不存在了。 所以为了盛大地落幕，自己去牺牲掉，不就是原本预定好的最完美的剧本么？ “果然啊，这就是你这个‘人格’存在的执念么。”亲妈怪若有所思，呢喃自语。 “……不，你想多了。”陆颜倾摆了摆手：“我还有别的使命，拯救世界懂不懂？” 小天使的自杀是偶然，但也是被选中的必然，所以以‘拯救世界’为筹码，实现她的愿望连等价交换都不算。 命运的长河从来都是顺理成章的，被一只蜗牛追杀然后得到十个亿的事情，只存在于逼乎宇宙，不存在于现实。 换到任何人身上，艾丽娅以军团长的灵魂入驻，在离开之后留下的庞大力量、财富、地位、乃至于悠久的寿命，才是回馈被选中的人的一部分，这也算是历史发展的正常进程，而不是说如同圣杯实现愿望那种不靠谱的玩法。 毕竟要拯救世界，这些附加的力量或者说价值，都是自然而然就拥有的东西，没有才不合理。 ——谁见过路边冒出来一个外卖小哥赤手空拳就能够拯救世界的？小蜘蛛？小蜘蛛不还有一身超能力呢么。 外卖小哥想要拯救世界，那么他就得预先获得和责任对比来说相对合理的力量才行，这份力量就是命运的礼物。 小天使想要的礼物只是父母重新在一起，这么淳朴的梦想估计量子龙神看了都不安，得从别的方面找补。 ……等等，所以因为小天使太天使了，才会被选中之后送往神恩世界直接开满级大号刷级么？ 好家伙！这都能给圆上了！不愧是命运女神你啊——艾丽娅有种进意识海把Q版量子龙神rua一顿的冲动。 合着你的算计还兼具了培养新工具人这一套的！ 是自己不好用了还是新工具人性格太好以至于你都不忍放过了？！ 亲妈怪看着她那变幻的眼神，了然一般笑笑，带着几分感慨：“是么……别的使命……我大概知道了。” “啊……啊？”艾丽娅回过神：“什么知道了？” “我和如龙的事情，暂时不用你担心，不过复合的话，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你又懂了？你又懂什么了？！”艾丽娅惊了。 怎么这个脑补怪不按照套路出牌的？ 她又脑补了什么？自己刚才走神那么几秒钟，对方内心戏难道已经就从开始到大结局52集全都演完了吗？！ 你懂了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啊溜玲er弍~傘1IV{扒罢私麇！大家开诚布公地谈谈——她现在就又很想谈谈了。 “我只是懂了我该明白的事情而已。”亲妈怪站起来，想了想，还是抬手按住了陆颜倾的头发。 但是这次，她的语气格外温和，甚至带着一种‘我是你母亲所以有些责任应该妈妈来承担’的沉稳。 “放心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剩下的，交给我。”亲妈怪摸了摸她的头：“毕竟……我也是你的母亲啊。” “……？？？” 第1293.5章-艾丽娅阳光明媚 到底什么才是一个人的灵魂？ 这个问题艾丽娅最有发言权，但是她说了别人不信。 对于当前的地球和蓝星而言，人类的灵魂是什么是个谜，但是外在的人格表现是可见的。 艾丽娅是艾丽娅，陆颜倾又何尝不是陆颜倾呢？ 所以这就相当于她有两个灵魂，甚至比起金叉烧那种被附身的表现更为可靠。 ——说起来金叉烧这个样本太突出，以至于只要脑子没坑的都会怀疑艾丽娅是不是招惹了一样不干净的东西。 要不然怎么一个身家清白的18岁小可爱，突然就成了叱咤风云的异世界文明领袖呢？ 但是这些事情亲妈怪不知道，甚至就连金叉烧的亲妈对于埃洛文斯的存在都没有直观的认知。 埃洛文斯倒是对自己多了个妈这件事情的认知蛮深刻的…… 亲妈怪是一个母亲，尽管她来去如风，各种快乐不受控制，各种惹事让人血压升高，但她依旧是个妈。 她在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爱着自己的女儿——以前是一个，现在是两个了。 艾丽娅是她女儿，陆颜倾又何尝不是她女儿呢？ 亲妈怪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她认为陆颜倾是小天使为家庭复合而诞生的人格，一旦愿望实现就不再存在。 杀死一个独立的人格，听起来或许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可以说是治疗心理疾病。 但是『玄袍暴君·陆颜倾』这种程度的独立人格，还真能算是心理疾病吗？ 让她去‘杀死’自己的一个女儿，就是为了满足另一个女儿的愿望，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可能。 所以啊——去做你该做的，你认为对的事情吧！我的女儿！ …… …… “哈哈哈哈哈——” 金怪鸟毫无形象地倒在地上打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那个样子——她那个表情！哈哈哈——” 对于金怪鸟而言，能够看到军团长任何吃瘪的画面都是血赚，更别提这种被极限反杀的情况了。 至于说艾丽娅和妈妈的恩怨情仇，对于一个能够在时间长河里追剧的家伙来说有什么秘密可言？ 旁边是神色微妙的两个神仙姐姐，互相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难以言说。 倒也不是她们故意偷窥，而是XIG空中基地本身除了工作人员的休息舱之外，其他地方不存在监控死角。 再加上一只路过的好心女娲给予了一点点小帮助，她们看到听到这些内容也很正常。 说句倚老卖老的话，要是有什么神仙姐姐这种年龄这种身份都不能听的八卦，那多半是反人类级别的了…… 只是没想到现在…… “咳。”温柔神仙姐姐抬袖掩嘴轻咳了一声：“这样……倒也不错，多一分牵挂。” 霸道神仙姐姐揉了揉额角：“牵挂么……” “毕竟这是孩子的家事，我们却是没办法插手的。” “罢了——”霸道神仙姐姐叹气：“闹吧闹吧，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大概。” 亲妈怪性子倔，艾丽娅性子更倔，这俩但凡有个是听劝的，事情怎么也走不到现在这步。 而依照亲妈怪的性子，在彻底解开‘陆颜倾不是艾丽娅’这个不算误会的误会之前，想要让她干点儿什么顺艾丽娅心意的事情，那也是别想了，复合是不可能复合的，为了保住陆颜倾她说不定连原本残存的那点情丝都能给斩了。 金怪鸟擦了擦眼泪爬起来：“哎呀笑得我肚子痛，她也有今天！” “……” 两个神仙姐姐又对视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里对于金怪鸟的兴趣。 金叉烧她们知道，孙辈的孩子，可可爱爱，一点点蠢萌无伤大雅，憨直是福。 但是埃洛文斯…… 埃洛文斯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落入魔掌，要是时间长河里可以看到自己，祂当年傻了才会撞到军团长手里找死。 但是没关系，大家都有了各自光明的未来，就像是真的一样。 …… …… 欧罗巴·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庄园 大魔王打了个冷颤，莫名其妙感觉有人在算计自己。 但是并没有——起码现在看不到，一切都还正常，甚至有些事情依旧在计划之中。 她呼出一口浊气，抿了口红酒，表情沉重地继续看面前的画面。 占星师走了，留下来的水晶球看不到任何内容，大魔王现在看的是自己安插在本子的内应传来的直播。 樱岛火山的改造，工程量浩大，计划更是野心十足，新建一个大型国际都市级别的存在。 即便是以大兴土木为特长的科技机械文明，破土动工这样的工程也需要以年为单位的建设时间。 但是在降临舰队手里，这个工程紧紧只用了大半天，就已经完成了‘移山填海’这么一个物理意义上的阶段。 巨大的火山被破碎，下面的岩浆囊被引流到了岩层间隙，抬起了部分海床，一片荒芜的‘新大陆’就此诞生。 无论看多少次，大魔王都没办法把这种程度的技术和人类种的炼金术联系起来。 如果用一个那么恰当的比喻，高等精灵种的炼金技术是现代医学，那么人类种当初的炼金术就是头痛放血脚痛砍脚的程度，粗制滥造，半通不通，比直接放着等死好点有限。 毕竟人类种既没有长生种的知识积累，也没有高等精灵种这种三巨头种族之一的稳定知识传承环境。 吃饭都困难的年代，兵荒马乱，内忧外患，哪里还有心思搞大型科研…… 但是现如今看起来，人类种分明拥有了可以媲美高等精灵种的技术，以及极高的智慧种间社会地位。 巨龙种和天使种的出现，给她的冲击不亚于看到昔日富贵千金级别的小伙伴如今沦落到了给人当女仆的境地。 何至于此？ 看不懂，大魔王已经喝了两瓶酒了，越看越看不懂，越看越心慌。 但是没关系，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还不足以动摇自己的决心。 哪怕有这么一批来自故乡的同伴，也是赢不了的，不能让这些任性的家伙断送这个清净而蔚蓝的星球。 他们根本就对敌人的力量一无所知…… 注视着这些家伙起高楼，阿魔已经脑补到了他们宴宾客然后楼塌了的场景，现在越快乐，以后就越凄惨。 哪里像是自己，只要心理预期足够低，那么到时候只要能够保住一点点那都算是超常发挥，完全不会消沉。 不过他们的到来也不完全是坏消息，既然他们能够过来，就意味着通道的建立有可能成功。 “……艾丽娅——” 默念着那个名字，信息缺失的大魔王还没能够察觉艾丽娅的特殊身份，只是觉得对方是某种探索先导者的身份，正是因为她来到了这两个世界，所以才引来了这些货真价实的同类，任性地把这个世界搅成一锅粥。 「砰————」 把手里的高脚杯用力捏成碎渣，大魔王沉默了几秒钟，拿起毛巾擦了擦手，顺带rua了一把旁边看热闹的黑猫。 黑猫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幽幽地看着画面里那些飞来飞去身上还挂着奇怪铠甲的巨龙，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儿，忧伤的舔了舔爪子，甩着尾巴假寐。 随便啦，怎么样都好，心累了，毁灭吧。 “没关系，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时间会证明一切。” 大魔王虎摸着黑猫，重新端起一个高脚杯：“而且我们也——” “殿下！”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不等大魔王皱眉，对方就急匆匆地闯入小花园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那一位放出话来，让我们交出传国玉玺！” “……什么？” “那一位——就是，那个暴君……” “我知道是她！传国玉玺？！”大魔王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的意思是那种东西在我手里？” “这……难道不是吗？” “我要那东西干什么！那就是块石头！我又不是共和国人！” 大魔王虽然上手过传国玉玺，但只是知道那可以制作某种禁魔结晶，算是传奇物品的一种。 她并不知道那是可以镇压一洲的量子龙神真鳞——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量子龙神的存在。 至于说传奇物品什么的，大魔王自己好歹也是一代大BOSS，稀奇古怪的东西见得多了，传奇物品无非就是历史上吹嘘得厉害点，什么冈格尼尔什么朗基努斯之枪巴拉巴拉，本质上不还是工具而已么，在被制造出来的当初有不少甚至只是普通工具罢了。 相比起其实用性而言，传国玉玺什么的充其量就是有历史意义的石头，只是材质有点特殊，用起来还不如长枪长矛呢，后者起码可以砸人。 要不是瞅着没什么必要，她当初还差点打算弄碎成原材料的…… 不过打碎传国玉玺当原料什么的，也就这话没给共和国那边公频播放了。 好家伙，上上下下ABAB之后十五亿条命是吧？ “可是她……”手下下意识指了指外面，意思是人家玄袍暴君也是有身份的人，总不至于凭空诬陷你吧？ 要不是你偷的，她问你要干嘛？ 大魔王嘎嘣一声把另一个高脚杯也给撅了，黑猫尾巴毛陡然竖起来一炸，喵喵叫着疯狂挠大魔王。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猫放下，可也只觉得一股怒意顶得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眼前发黑冒金星。 “这个无廉耻的家伙——这个狗贼！”大魔王愤怒地甩出去一道风刃，把旁边的树桩又给砍矮了一截：“竖子！！” 手下没听懂，只是觉得这种外国语言吼起来还挺有气势的，原来是骂人的话吗？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无能狂怒了一阵，大魔王好艰难平息心情。 不能生气，生气就跟着对方的步调走了，不能被牵着鼻子。 骄兵必败，现在看降临舰队的样子，分明是和当前的地球官方达成了友好交流的共识，艾丽娅恐怕还自认为实力大增，不知道高兴到哪里去了，越是这种心态就越是容易找到漏洞，自己完全可以把她给—— 大魔王重重一握拳，像是手里攥着艾丽娅的良心，直接捏爆一样。 ——笑死，艾丽娅根本没有良心，各种意义上…… “外面都在传是您拿走了传国玉玺，并且还……”手下想是想起了什么，开始支支吾吾。 “还什么？”大魔王眼眸微眯：“说！” 众做周知，阿魔讲道理的，给高工资的，甚至是不会迁怒下属的——要不然为什么人家还敢给她卖命？ 开玩笑，对面可是一手支撑着TPC，一手镇压暗世界，依旧无敌于世的玄袍暴君啊！ 要不是大魔王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手下下意识藏起手机，觉得不该给好老板看这些动气的东西：“没什么，只是一些污蔑罢了。” “污蔑？污蔑我偷传国玉玺的话她都敢说，你都敢信，别的污蔑你还不敢了？” “这……” “拿出来！” “殿下，你别生气，你就当假的看……” “哼！我自己会看！”大魔王拿过手机，第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界面。 一看到这个短视频界面大魔王就血压高，甚至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了，大魔王甚至有种当场发出很大的声音掩盖过去的冲动，一把直接把手机给捏成了黑屏，锂电池冒出冉冉青烟。 “……”可怜的打工人看着自己的手机，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敢说什么。 大魔王把手机扔了回去：“去吧，告诉那些人，我没有传国玉玺，这都是她的阴谋，想要挑起我们的内斗，而且区区一枚传国玉玺而已，就算是有收藏价值的文物，又值多少钱？” “三十亿美金。” “……多少？”大魔王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一位出价三十亿美金，传国玉玺的价格，另外……如果殿下你也被捕的话，可以额外加20美金。” “……” …… …… “这个椰子是地方特产么？” “是啊，我们这边都是这种椰子，很清甜的！” “厚吗？” “厚，肉很厚的。” “有——不那么厚的吗？” “这……”水果摊的老板奇怪地看着面前的顾客，考虑到是外国友人，又选了个薄点的：“这种薄点，很好开的。” “不，还有更薄的没有？我要那种看起来很厚重，但是砸在人头上直接爆开的，比较脆的。” “……用椰子砸人是犯法的啊！” “我是被砸的那个。”坚强哥笑笑，很绅士：“没关系，朋友之间玩闹而已，真的。” “……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玩得真开，没有那种东西，你换一家店问问吧。” 店老板摆手，示意赶紧滚，你们这些玩法太新潮，自己老了承受不住，万一追责算谁的？ 麻辣鸡丝推了推墨镜：“走啦，到了约好的时间了。” “可是我总觉得现在不合适……”坚强哥摸着下巴，有点犹豫。 “有什么不合适的？”麻辣鸡丝皱眉：“我还得找她算账呢——” “直觉……耶鲁，你怎么看？”坚强哥望向身边的奶啤大黄：“你说现在去拜访大小姐合适吗？” 刚从隔离室出来，正在观察这个世界和蓝星有什么不同的奶啤大黄闻言回过神：“我觉得挺好的，今天天气晴朗，也没听说有什么事件发生，大小姐的心情应该也不错吧？” “咳咳。”麻辣鸡丝咳嗽了几声：“那个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新世界水土不服，我先回去看看，你们先去吧。” “……？” 第1294章-海王娅和黑莲花 “阿娅，你真的没事？” 莲花给躺在自己大腿上的辣个少女换了一块新的温热的毛巾：“要不要去看医生？” “……没事。”艾丽娅恹恹地侧了个身，摘了毛巾，面朝里蠕动了一下身子：“只是有点心累。” “这样啊。”莲花想了想，发现确实无法可想，只能是暂时放弃劝艾丽娅不要讳疾忌医。 想想也对，阿娅虽然常年一副病秧子的模样，柔柔弱弱林妹妹，动不动吐两口血。 但她生撕虎豹只手擎天的时候，貌似也和病秧子的模样没区别，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表里如一吧。 “不是说阿姨也在么？怎么没看到人呢？”莲花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附近。 “走了，忙。”艾丽娅又转了个身，脸朝下，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忙，都忙，忙点好。” 亲妈怪走了，就连半天都没停留。 在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之后，亲妈怪恢复了行动力，依旧是那个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的明月天涯。 她现在坚定地认为艾丽娅和陆颜倾都是自己闺女，尽管后者有些许精神变态的潜质，但无伤大雅。 所以在将主线任务从‘唤醒师傅’变成了‘保住两个女儿’之后，她又开始寻求新的解决之道，具体方式答题表现为跑来跑去，求助玄学力量，搞个大新闻，以及坚决不复合，并且依旧和蓝星的艾如龙先生保持藕断丝连的不伦恋情。 艾丽娅的血压一度被拉满，能够扛得住还真是感谢这二品武道外景大宗师的体魄。 换个承受能力弱点的，怕不是当场嗷地一嗓子就撅过去了…… 可就算这样，艾丽娅也没能完全顶得住，在亲妈怪离开之后直接就躺了。 嗯，和莲花来了无关，没有莲花的话她原本准备回去找温柔神仙姐姐躺的。 至于说霸道神仙姐姐……怎么说呢，三十年的时代变迁浓缩到一个人的身上，真就是早就绫波丽和明日香的性格差别，如果说温柔神仙姐姐适合做老婆，那么霸道神仙姐姐就适合做女朋友，还是那种包养自己的女朋友。 不过问题不大，艾丽娅准备抽空跟澳门厨房佬多学几道家常菜，老婆和女朋友未必就不能和睦相处了。 莲花不知道这个渣女在想什么，只是笑着摸摸头，关爱空巢阿娅。 “大家都在做想做的事情，这不也挺好的么，我也一样啊。” “那你怎么还知道过来安慰我？”艾丽娅闷声闷气：“她不该向你好好学习一下？” 我老婆都知道出事了赶紧过来看看我！你这个当妈的还不如儿媳妇！ 以后果然自己还是不要和妈一起过了，搬出去另立门户……等下，所以现在不就已经差不多了么？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们一船金属原料没了呀。”莲花rua着艾丽娅的白毛：“顺路看看阿娅而已。” 原料贵重（×） 看看阿娅（√） 诗歌号撞上了海上马车号，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诗歌号的好几千游客、船员的生命安全上。 至于说造价昂贵的邮轮？虽然有点浪费，但是救人要紧，拆毁掉了地中海邮轮还得感谢动工的剑神。 反倒是可怜的宋氏重工的一整船金属原料没人心疼也没人关注，足足二十万吨有色金属，就这还没算运费。 这些原材料原本是准备从国内运送到鹿特丹的，运费每集装箱800美金，一个集装箱相当于20吨的运载量。 也就是说不论有色金属本身的成本，折合下来每吨有色金属光是运输就超过40块，一船下来快递费800万美金。 就这还是无视了国际航线运力紧张涨价，宋氏重工走成本价来算的，要知道这段时间国际运力紧张，每周的报价都在疯涨，平均一个星期涨幅高达100美金，更别说樱岛地区的第三新神恩市建设让这些家伙瞅准了商机。 昨天晚上TPC把这些单子给那些奸商，问他们报价多少，结果那报价单直接把卡其色狂放血压都给气高了。 同一商品报价，宋氏重工运费给800，那些狗东西每TEU敢要1950！ 这相当于每吨的运费直接翻倍，而且还没算别的，是以这些单子艾丽娅全都举贤不避亲，扔给国内了。 所以这会儿真要说，躺着哭唧唧的应该是莲花而不是艾丽娅才对，前者应该在车底，而不该在车里。 “……你说会不会是那些国际原材料供应商觉得被抢了生意，所以弄出来这么一茬？” 艾丽娅又转回来，脸朝上，带着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那些狗东西的心态。 “原材料供应商不会制造这么大的惨案吧？”莲花想了下，觉得似乎不值得。 即便把第三新神恩市的所需原材料供应折算起来，第一期的工程原料也才买了五十亿美金的货。 这么点钱，值得把一整艘邮轮用来当陷阱，一个坑埋进去一个宋氏重工外加一个TPC？ “那可说不准，在你看来几千人的命比几十个亿贵，可有些家伙看来，这笔买卖简直血赚。” “这……” “算了。”艾丽娅咂了咂嘴，又放弃了搞事情的想法：“我现在身份特殊，不能乱来，嘁——算他们运气好！” 印玺，信也，权也，艾丽娅现在身上挂着无形的TPC和神恩降临舰队的大印，必须要对这两边的公信力负责。 所以封建时代的君主制度，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天下皆可私，唯陛下一人公。 也就是说大家都可以有私心私利，但是皇帝坐在那个位置上不能有，他是裁判，是绝对公正的最高裁决者。 实际上这是必然做不到的，皇帝也想要有自己的那份好处，皇帝就不是人？ 只是说有雄心壮志的皇帝，或者稍微有点良心的上位者，都会尽力去维持自己的公正裁决者的身份罢了。 艾丽娅当了那么久的老大，自然也有这方面的觉悟，现在只能说是重新捡起了身为老大的自我修养。 以前那种快乐的‘我说你有，你没有也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不同的身份做不同的事情。 当老大是不能栽赃陷害的，不然以后就没有人信这样的老大了——针对阿魔除外。 那种反派个体，什么屎盆子都能扣，谁让他们自己不学好呢…… 之前她才刚刚坑了一波阿魔，传国玉玺挂了三十个亿美金的价格，阿魔这波估计得连夜提桶跑路。 至于说艾丽娅有没有三十亿美金……这样吧，你要是能从大魔王手里找到传国玉玺，再谈赏金的事儿。 玄袍暴君对于举旗造反的野心家和异种们都有着足够的容忍度，但唯独对于暗世界从来都是暴虐有加。 虽然她是从暗世界起家的，但是作为一个文明领袖出身的大佬，她能容忍这些游走在社会秩序边缘的存在才有鬼了，暗世界互相之间争斗再怎么厉害，那也是狗咬狗，死了也是白死。 但凡她有一点良心，也不至于一点良心都没有，成天盯着暗世界可持续性竭泽而渔了…… 不过这也不怪她，瞧瞧主角团，谁没个正儿八经的明世界身份工作乃至于理想追求？ 正经人谁成天混暗世界啊，就连亲妈怪那种，人都还是个正儿八经的记者呢，大记，人车马费都得给顶格的。 艾丽娅之前和小天使聊天还聊到过这事儿，在地球这边的陆无瑕因为家庭相对和睦，更注重记者事业。 据说她当年也不是没有拒绝过车马费，但是这钱她不拿对方更不心安，据说有好几次发布会都请她，给红包她没要，于是对方急了，部门主管亲自联系想要套话，觉得陆大记是不是对咱们这边有点什么意见啊，可以提，咱们改。 陆无瑕对他们能有什么意见？她纯粹是因为前夫有钱——划掉——老公有钱罢了，还没离婚呢，不在乎那三瓜俩枣的，再说了即便离婚那不也能分财产么，真要是分了，世界女富豪排行榜她得空降前十，更不在乎了。 结果后来还是拿了车马费，不然被弄得心烦，然后转手就给捐了，捐款人还就写企业的名儿。 该揭露的也还是揭露，整得后续没点逼数底气的都不愿意请她，背地里不知道戳了多少次她的小人儿。 但是反过来，要是能够堂堂正正把陆大记请过去，那就是真有底气了，最次也是个合格线，不怕黑掉底裤。 大魔王但凡能够跟亲妈怪学学，别成天老惦记着她那‘进化者清除计划’之类的破事儿，整点对世界对社会有益的，那艾丽娅也不至于逮着她薅羊毛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阿娅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呢？”莲花开始打听叛逆的那口子的未来规划。 相比起别人出去花天酒地一掷千金什么的，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可就是不着家的艾丽娅属实是难搞。 按理说她这种家伙最好骗了，莲花在专门的网站上学习过怎么诱捕一只艾丽娅。 只要自己布置一个拥有牙膏厂12代顶配硬件外加皮衣刀客家顶级空气显卡的电竞书房，再塞满御三家从出道到现在的所有型号游戏机，摆个三五面墙的游戏，弄个十个八个展示柜的钢普拉或者塑料小人，漫画什么的摞足八十个平方，家庭影院挂个百二十寸的巨幕，影音室hifi备上，剩下的守株待兔就行。 用网友的话来说，这将会是意贰球衫II〇霓)飼玐群聊5M她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因为从诱捕成功那一刻开始，艾丽娅将会从她的朋友变成她的另一半，然后会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沉迷期，无法挣脱这个陷阱，堕落其中。 这就是莲花想要的，作为稍微有那么点积蓄的小富婆，她都已经把硬件准备到了‘用飞行员训练舱给艾丽娅玩飞行游戏’的地步了，缺的只是一只逃逸中的艾丽娅而已。 可偏生艾丽娅一副随时都想要退休摸鱼的甜言蜜语，行动起来却是拯救世界拯救人类一套一套的。 这种事业心重的女人比起纯粹的渣女难搞太多，莲花甚至都羞愧于自己想要套牢对方的想法。 是以她现在想要搞点小动作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成为全世界的罪人——阿娅又在皱眉头了，一定又在思考很严肃的事情，宋芙蕖啊宋芙蕖，你怎么能够这么幼稚呢！儿女私情怎么有家国大义重要！ “接下来？”艾丽娅目光涣散，看着面前挡着视线的布料：“接下来继续拍戏，我能干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干。” “……拍戏？” “对啊，我之前的好几部戏都还没上映呢，突然就给我加了这么多手下，我不得养他们啊？” 艾丽娅觉得自己要承担起赚钱养手下的义务，就跟她当初在神恩世界当佣兵打工一样。 只不过那会儿出去砍怪甚至是砍人都有钱拿，在蓝星和地球砍人，那得是别人住院她坐牢。 别人觉得玄袍暴君富可敌国，实际上玄袍暴君兜里比脸还干净，手机掏出来所有余额拢共二百零五块八。 这二百是问小天使借的，五块八是平时抢群里的红包一块八毛就这么攒下来的。 等以后熊萝莉回来，这就是娘俩仅有的那么点零花钱了，想要省着点花还得蹲超市的临期品处理活动…… 莲花觉得自家阿娅对于有些事情可能有什么误解，比如说那么好几万个超人类她就算想自己养别人也不会让。 真要是让艾丽娅完全掌握并且补全了迷航舰队的后勤——行吧，这下该轮到别人心率直奔一百八了。 “得想办法搞点钱。”艾丽娅咬牙切齿：“到处都是窟窿，再多的钱都不禁花！” “如果阿娅需要的话，我手里还有点……” “那不行，说起来——坚强哥和麻辣鸡丝是不是来了？” “……”莲花想了想，按住艾丽娅的心口：“阿娅，你良心不会痛吗？大家都是好朋友啊。” 莲花身为旁观者都觉得齐同学和柏妮丝同学已经很可怜了，次次都被艾丽娅坑。 虽然坚强哥和麻辣鸡丝从艾丽娅手里漏出来的那些机会里面十倍找补回来了，可朋友之间就该真诚相处啊。 “是吗？”艾丽娅挠了挠脸：“说起来，上次麻辣鸡丝给我的回信里面确实提到过这个。” “……提到过什么？” “好朋友啊，说什么‘如果不是我们的法律不允许，那么有的事情她早就做了’之类的，反正就是让我等她过来。” 莲花的卡姿兰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高光逐渐退却。 法律不允许的事情？而且还是她们那边法律允许，自己这边法律不允许的…… “阿娅——” “嗯？” “有时候，好朋友更应该明算账呢。” “是吗？” “嗯……” …… …… “阿嚏——” 麻辣鸡丝打了个喷嚏，从穿梭机里跳下来。 坚强哥提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一些去朋友家做客应该买的水果。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坚强哥挑的水果虽然成色很好，但都是那种皮薄馅大的类型…… 麻辣鸡丝揉了揉鼻子：“我感觉有人在背后骂我——不会又是那个臭女人吧？” “大小姐骂人一般都是当面的。”坚强哥推了推装斯文人用的平光眼镜：“可能你只是鼻子痒了而已。” 艾小仙女有什么坏心眼呢？她甚至都没什么心眼儿，只剩下坏了。 “也是……”麻辣鸡丝对此深以为然：“哼，上次害得我们差点社会性死亡，要不是共和国不允许持枪，我当场就得开重火力去打她！” “不，就算是你们那边合法，重火力也是不行的吧。” “我家就是生产这个的！”麻辣鸡丝脖子一梗：“而且我有钱！” 傻贼鹰军火选购街，打听打听谁是爹，洛克希德·马丁是说笑的？ 坚强哥摸了摸鼻子：“严格来说，我们现在是在她的地盘上，而且这个地盘还是在天上。” “……”麻辣鸡丝看了看脚下的银灰色地板，顿时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XIG空中基地，她对于这玩意儿的参数恐怕比艾丽娅自己还熟悉，因为这套动力系统的建造她就有提供帮助。 在蓝星那边赶工的时候，麻辣鸡丝是真的把压箱底的技术都掏出来了，想想自己苦心积虑尽心竭力，就是为了给‘仇人’的势力添砖加瓦，这种没有枪没有炮我帮对面造的命运无常简直就像是光速打脸，让人头秃。 “好久不见。”离光小道姑开着通勤车过来：“大师姐在休息室，走吧。” “果然啊，你到这边就是被当成小丫鬟用。”麻辣鸡丝揉了揉离光小道姑的脸：“她怎么舍得呢？” 离光小道姑的脸被揉成小笼包，嘟着嘴含糊道：“杰西卡在这边……是……TPC主官之一……” 哭泣猫猫头在蓝星，何尝不是被你当成丫鬟来用呢？ “啊这——” “大小姐心情怎么样？”坚强哥习惯性投石问路，说话间把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塞到离光小道姑手里。 离光小道姑没什么兴趣爱好，非要说的话就是折腾一下高科技飞剑，或者弄点师傅喜欢的金石竹木小文玩之类的，当初艾丽娅扛回来的那根黄花梨，就是被离光小道姑给弄成画案进献给师傅了，属实是母慈女孝。 “大师姐心情很微妙。”离光小道姑把石头揣袖子里，想了想，提醒道：“她在撩拨宋姐姐，要小心。” “……这么渣——咳，我是说明显的吗？”麻辣鸡丝毒舌嘲弄：“听起来真像是她的风格啊，不娶又喜欢撩！” “这种小趣味我能理解，可是为什么要小心？”坚强哥的关注点始终着眼于安全：“和我们有关吗？” “确切地说，和柏妮丝小姐有关。” “我？”麻辣鸡丝指着自己：“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师姐很欣赏你写给她的情书。”离光小道姑实话实说，三无小脸望着麻辣鸡丝：“她还给宋姐姐读了。” “我什么时候写过情书给她？”麻辣鸡丝瞪圆了眼睛：“我唯一给她写过的一封信就是骂她的！还是在上次她写留言给我们的时候——那个时候离光你也记得吧！” 当时发出了很大的声音掩盖过去的离光小道姑闻言眼神微微漂移开，语气也跟着飘：“不记得了。” “……” “那个——”坚强哥提醒麻辣鸡丝：“有没有可能，你写的确实是情书？” “绝不可能！我就是骂她的！威胁她的！”麻辣鸡丝跺脚：“我和艾丽娅不共戴天！血海深仇！” 「咚————」 一声闷响，麻辣鸡丝只觉得脚底微微一颤，下意识顺着声音望向身后。 一头巨大的泛着黄铜色泽的巨龙，龙角上还绑着一个蝴蝶结，好奇地探头下来：“`〃聽説妳咊我們冕下有讎ら.？” “……？？！” 第1295章-麻辣鸡丝的随身老姐姐 说火星文的头上的龙角打着蝴蝶结的巨龙妹子你会喜欢吗？ 二妮儿龙那硕大的脑袋抵近麻辣鸡丝面前，打量着她的脸：“唔……你也是冕下的后宫？” 这句话是用神恩通用语说的，女娲没有帮她翻译的意思，麻辣鸡丝也没听懂。 不，或者说听懂了更应该疑惑——为什么我一口一个鲨了她，却会被认为是她的后宫啊！ 麻辣鸡丝现在还沉浸于这么大一只特异生物杵在面前的冲击感，活生生的巨龙啊！ 片刻之后，同手同脚走路的麻辣鸡丝在巨龙的‘护送’下抵达了艾丽娅的休息室。 与之一起的还有那只收敛着翅膀像是钻通风管道一样在舱室内挤来挤去的巨大金属色巨龙。 艾丽娅看着泥头车那么大的脑袋钻进来，第一反应是把莲花护在身后，第二反应是抓起面前的仙贝砸了过去。 “你有病吧！室内不许变身我说了多少次！” “哦，忘了。” 面对上司的咆哮，二妮儿龙毫无心理障碍地重新变了回来，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之前不是变成人形了吗？怎么又变回来了？”艾丽娅皱着眉：“能量消耗不大？” “带着补给用过的魔晶呢。”二妮儿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袋子，这里面是舰队拨给她的特殊补给。 艾丽娅眼眸微眯：“告诉雷克萨和罗森堡，收起那些小心思，这里的不是敌人，别给我惹事儿。” “哦……” 二妮儿龙缩了缩脖子，艾丽娅骂她她不怕，艾丽娅用这种平静的语气说话她就又怂了。 不愧是军团长，自己这边在试探什么，她就能猜出来——罗森堡大导师和雷克萨指挥官让她变来变去，是为了收集情报，舰队好歹是为了探索远征的，又不蠢，小心思多着呢。 变身是为了测试能耗，试探在这个没有元素力量的世界里，如果想要维持极限作战状态需要多大的能量供应。 用巨龙的体型来活动，是为了测试这些人类构装兵器的强度。 光明正大地测试极限，这不比举着俩锤子一声四十一声八十来得好使？ 罗森堡大导师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种技术估计得没错，这些科技机械量产能力惊人，但是也脆弱得惊人。 XIG空中基地已经算是所有构装兵器大型载具里面最庞大最皮实的了，百万吨级的体积可谓惊人。 但相比起神恩世界的同款载具而言，这个百万吨的大铁坨子也堪称脆弱，在巨龙种的极限压力测试下比铁皮壳子好点有限。 毕竟能够扛得住一群自然进化生物折腾的载具，已经不是傻大黑粗能够形容的，毛子的重工业风格见了都要甘拜下风，二百年生的精灵之森原生橡木炮制出来的舰体，放到蓝星地球这边最薄的也是航母甲板级别。 最厚的？加持了各种炼金法阵之后，那就奔着古斯塔夫打上去也就是伤个漆皮不用做钣金的目标去的。 虽然听起来有点不礼貌，但是想想看天空龙巢和圣日摇篮那种直辖市规模的浮空城，也就不难理解在神恩世界的智慧种认知里什么叫皮实——这玩意儿首先得有个千把米厚的岩层打底才行吧？ 甚至说句难听的，第三远征舰队的旗舰挂着D旗，切到战列舰模式上撞角，和XIG空中基地对撞那都有把握赢。 二妮儿龙倒腾了这么半天，见到艾丽娅不悦这才老老实实地消停下来，背后的情报收集了一箩筐。 嗯，女娲也收集他们的情报收集了一箩筐，这波啊，这波叫互惠互利…… 艾丽娅哼了声，不理会一脸‘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二妮儿龙人型，转而望向坚强哥和麻辣鸡丝。 “哎呀，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 满脸笑容的艾丽娅迎上去，打开袋子看了看，脸色恢复平静：“哦，水果啊。” “你——那个……巨龙……” 麻辣鸡丝比划着自己都看不懂的手势，在艾丽娅和那头可以变身的巨龙之间来回倒腾。 “嗯，巨龙，怎么了？”艾丽娅挑了个桃子出来：“吃么？” “……她可以变成人诶！” “这很稀奇？”艾丽娅耸了耸肩：“以前西幻小说不都这样写的么，合理。” 实际上并不合理，生命形态变化哪有那么容易，还不是量子龙神打了相关的MOD，那就是个模组狂。 炼金研究院深入研究的时候，发现了不少第四纪元魔法皇帝们的研究资料和技术心得。 而这些巨佬们之所以改造世界，就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被‘制造出来’的。 神宇宙底层规律有明显的人为修改痕迹，所以他们建造奇观就毫无心理压力了。 创造者改得，我改不得？我魔法皇帝又何尝不想创造美丽新世界呢？ 但凡多那么点对于大自然的敬畏，也不至于被原罪污染一次性团灭掉。 这波啊，这波叫反正让二追三，ED……咳，我上我也行。 麻辣鸡丝用麻木的神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用微妙的眼神盯着二妮儿龙打量了好一阵，这才坐下。 二妮儿龙被她看得心里发慌，下意识问旁边的离光小道姑：“她什么意思？” 离光小道姑想了想：“估计是对你有兴趣。” “诶？”二妮儿龙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虽然对于人类种没有偏见，可是繁衍后代什么的至少得是异性起步吧？” “不，大概是想把你做成收藏品。” “哦，她在上面？” “不会动那种收藏品。”离光小道姑瞥了眼这个满脸写着发情期仨字的家伙，怀疑巨龙种是不是猫科的。 要不然这季节也不对啊…… 至于说收藏品什么的，西方人么，对于抓根宝的情结，虽然没有共和国人对于五爪金龙的情结那么严重，但多少还是有点的，作为西方人里面绝对的人上人，麻辣鸡丝没有第一时间说这个也是额滴，那是看在艾丽娅的面子上。 麻辣鸡丝虽然没有狩猎的爱好，但是她叔叔有，根据离光小道姑的情报，大鲍勃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式富豪。 狩猎，飙车，大豪斯大泳池配上大长腿，纸醉金迷——也不知道是为了迷惑别人还是自己真就这么玩的。 麻辣鸡丝估计是有那么一瞬间起了‘把这只巨龙当做猎物送给叔叔’的心思，离光小道姑很熟悉那个眼神。 她平时看到一些有趣的金石竹木物件儿，也有那种目光，准备搜罗起来送给自己师傅。 至于说保护环境保护珍稀动物什么的，听那些白左富豪双标狗说说也就罢了，完全信不得他们的行为。 每每原本是为了保护野生动物的纪录片播出之后，那些有名有姓的动物全都被富豪做成了收藏品，找谁说理去？ 二妮儿龙后知后觉，拍着心口一阵后怕：“哇，你们这边的人类种好残暴啊！” 离光小道姑斜了她一眼，她似乎误会了什么，尤其是对于双方实力的认知。 在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很多这样那样的坏人，可是能坏到‘狩猎一头五代战斗机级别的野兽’程度的，屈指可数。 而且基本都是自己人…… 说句老实话，离光小道姑还蛮好奇自己用绝仙剑能不能破开这个家伙的防御，可惜试不得。 她揣起小手手，想了想瞅着身边这只没有当女仆的觉悟，又颠颠儿地自己跑去给大师姐泡茶。 麻辣鸡丝这个坏东西收敛了坏心思，开门见山：“你醒悟罢！艾丽娅！” 正在吃桃子的艾丽娅闻言一愣：“醒悟啥？” “你祸害我们那次！你不准备给点说法！”麻辣鸡丝拍桌子：“当着那么多人！我都知道关着灯！” “……哪次？”艾丽娅回忆了一下大家美好的相处日常，因为迫害次数太多，一时之间以至于找不到定位。 “你居然还问哪次？就上次！星门通讯！” 麻辣鸡丝该怎么表达自己的仇恨，她之所以不顾一切在星门开通之后就赶过来，为的不就是那封信么！ 好家伙，在座的诸位全都是科研界的大拿，史官秉笔春秋，就准备记录两个平行世界初次交换信息的盛况。 结果信一打开，当头八个字儿——柏妮丝11岁尿床——麻辣鸡丝当时一枚核弹砸下去灭口的心思都有了。 这是小猫咪能看的东西？大猫也不能看！都得死！ “哦……” 艾丽娅挠了挠头，寻思这也算是深仇大恨，果然麻辣鸡丝已经是精神变态了。 “哦什么哦！你得给个说法！” 许是二妮儿龙变成了人型，麻辣鸡丝的双脚又离地了，智商占领高地了，继续抖起来了。 “说法啊……”艾丽娅想了想，坐下来：“这边你也有叔叔哦。” “……你什么意思？”麻辣鸡丝眉头一挑，意识到事情并不单纯。 “你叔叔在这边也有侄女。”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所以你是多余的。” “我——” “他还有老婆和女儿，上一任妖刀姬知道吧？快生了估计。” “……” “你说万一你没人要的话，怎么办呢？”艾丽娅歪了歪头，杀人诛心。 其实并不会没有人要，大鲍勃想来不会拒绝两个侄女的快乐，就像是宋先生开心得跟捡了钱一样。 要是多个儿子，宋先生估计还得头秃一下怎么分家产，可是多了俩闺女，宋先生那叫一个欢快啊。 熊萝莉回蓝星处理家务事，宋先生这段时间据说吃饭都不香了，果然女儿都是父亲的小棉袄。 同理，如果是野心勃勃的侄子，那么大鲍勃或许思考一下有了亲生孩子之后的遗产身后事。 可是多了个傻芙芙的侄女，只能说大鲍勃先生赢麻了，不得连夜飞过来嘘寒问暖一番？ 只能说这些家伙都不会当闺女，唯独我艾小仙女无敌于世，是一等一的带孝女——就是摊上了个亲妈怪…… 麻辣鸡丝被艾丽娅说得有那么点心慌，可还是强自镇定下来。 “哼！你别想这样渲染威胁论就能够让我屈服，我是不会依赖你的！” “不是威胁，是事实，顺带一提，杰西卡在这边也有了自己的事业。” 哭泣猫猫头到底是跳反还是忠装反已经不重要了，现如今的TPC四巨头之一的位置，她是坐稳了得坐，坐不稳也得坐，一个萝卜一个坑。 拥有了好几万超人类之后，TPC已经是一股全世界都无法忽视的力量，当初折中上位的猫猫头这波血赚。 她要是退了，其他的势力不得连夜推新人上位啊？还有猫猫头背后那些人什么事？ 这还不如和哭泣猫猫头继续合作下去呢！ 议价权从哭泣猫猫头背后的那些势力换成了猫猫头本身，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高考失误无奈选择了个专科，可是入校第一天发现学校专升本了，懂事的学校靠着自己的力量让所有学生都成功读了本科不说，还大一升985，大二升211，大三直接奔着世界名校去了！ 这种好事，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上一次的梦里…… 麻辣鸡丝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有点心塞地发现自己势单力薄。 好像……确实……自己是没什么依仗的…… 坚强哥比麻辣鸡丝还心塞，毕竟作为一个压根没有在这个世界出生的存在，他的家族关系基本还处于液体状态。 全智加点的艾丽娅随口嘀咕了几句，轻而易举撕扯掉了麻辣鸡丝的防线。 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大家是小伙伴来着，小伙伴似乎不能用这种方式去坑对方。 嗯，绝对不是自己心黑，纯粹是因为这段时间身份转换太快，一下子没回过神…… 身上笼罩着低气压的麻辣鸡丝呆坐原地，坚强哥无奈地笑笑，转移话题。 “大小姐，我们是来商量事情的，关于元宇宙。” “啥玩意儿？” “第二世界，虚拟世界，至于说元宇宙的说法，用的是上世纪的科幻小说《雪崩》的概念。” 艾丽娅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资料，快速翻看了一下，这才恍然坚强哥和麻辣鸡丝过来的原因。 科幻小说《雪崩》里面，描绘了一个庞大的虚拟现实世界。 在那个世界当中，人们用脑机接口制作的数字化身互相竞争，提高自己的地位。 其实就是虚拟现实里面头号玩家那套，或者说林克死大头的升级覆盖版本。 至于说元宇宙这个说法，只不过是因为虚拟现实只要足够贴近真实，就和‘宇宙’这个定义没太大区别了。 毕竟时空性、真实性、独立性和连接交叉定义都是说得过去的，而基于现实的话，那么这玩意儿能够覆盖的范围就海了去了，从虚拟现实到扩展现实，什么AR/VR/XR，区块链、云计算、数字孪生技术巴拉巴拉…… 麻辣鸡丝已经在她老家那边上市相关的概念股跑马圈钱了，而据说共和国这边也成立了相关的委员会。 艾丽娅翻了几页，看到另外一个基于元宇宙概念的深入计划，眼眸微眯。 “用虚拟现实的方式，在元宇宙里先把蓝星、地球和神恩世界互相连接起来么，还真是好大的野心啊……” 现实世界里两个世界互相连通，所需要的人力物力时间都消耗巨大，而且各种现实问题需要来回拉扯。 但是在虚拟现实里，反倒可以暂时无视掉这一切——通俗来说未来也不过是个合服罢了，屁大点事。 艾丽娅之前砸下去的那么多钱终于有了回响，现在蓝星的技术力足够支撑虚拟现实世界的初步构建。 基于最新建造出来的超级计算机矩阵，已经可以构筑一个庞大到能够容纳当前互联网连带着所有网民的第二世界，为此麻辣鸡丝她们还弄了不少这样币那样币的概念，悄悄地汇聚了全网的算力，用以架设新世界。 至于说硬件方面——暂时只能辛苦玩家了，空气显卡是为了新世界才变成空气的，当然背锅的是挖矿的。 在集中算力、集中硬件、大规模限电供应能源的情况下，位于西伯利亚冰原地区靠近北极圈的超巨型方尖碑矩阵于日前架设成功，散热的话依赖于高纬度的独特气候，理论上能够支持早期的完全成型的第二世界。 而这个世界，就是元宇宙的根基或者说雏形。 如果说移动梦网是移动互联网的里程碑，那么当前的元宇宙概念就将会成为未来数字世界的又一座里程碑。 或许头号玩家里面的绿洲世界，不再是梦想，而是会成为一个无比贴近人类，甚至于有点来得太快的现实。 “大小姐，这个计划蓝星那边已经初步敲定了，我们是作为民间代表，来地球这边进行后续协商的。” 麻辣鸡丝和坚强哥，各自代表着两个大区的利益体，意义重大，蓝星那边估计已经达成了共识。 而他们来到地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艾丽娅，一来是出于小伙伴的情谊，二来也是相信她的实力。 毕竟跟着艾丽娅有肉吃，这都快成路径依赖了，他们相信艾丽娅能够快刀斩乱麻搞定这一切，尽快上马囊括三个世界的元宇宙。 嗯，尽管神恩世界是昨晚才加进去的，原本只是计划联通蓝星和地球的…… “有野心，我喜欢。”艾丽娅放下平板：“所以你们想要怎么办？先当做没有我的存在。” “如果没有大小姐的话，那么大概率我们是只能等到共和国完成基础设施建设之后，跟地球这边的其他国家摊牌，然后构建一个新的虚拟世界国际秩序……至少需要五年。” “那你们觉得，有我的话，需要多久？”艾丽娅挑了挑眉：“你们就这么相信我有这个本事？” “相信，或者说，当前的两个世界，都只有你有这样的本事。”坚强哥很笃定：“大小姐你肯出面，最多半年，甚至更短，技术层面我们完全可以搞定，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绝对的压制力。” 艾丽娅如果不是那个被默认的人间之神，那她还真没这个话语权，但是现在她有，也只有她有。 “那我能分多少好处？”艾丽娅往后靠在沙发上：“我不缺钱，但是我现在多了一些手下，我得给他们挣点餐补。” “三个世界各自分配33%，完全平均，剩下的1%，是大小姐你一个人的。”坚强哥对于分配计划很干脆。 或者说这并不是他们能够做主的，而是从一开始就划定下来的线。 就如同艾丽娅掌握着无尽海洋世界的分配权一样，拥有元宇宙基础技术的蓝星共和国，也有着定价权。 虽然三个世界各自拿33%看起来是共和国亏了，但是不亏出去的话，别人怎么可能同意参加这个大计划？ 而这33%在世界内的分配里面，共和国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到时候得是真刀真枪明算账…… “未来整个虚拟世界，整个元宇宙，我有1%？”艾丽娅指着自己的脸：“这么多，真不是害我？” “这就要看大小姐你肯不肯要这1%了。” “……啧，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 …… “TPC要召开发布会？” “是关于樱岛火山的吧，之前新闻不是挺大的么。” “我感觉不像，樱岛火山的话一直都在直播，有什么需要单独发布的？” “那就是关于诗歌号救援？” “可那不也在直播吗？” “那我想不到了——而且这排场好大啊！” 能不大么，艾丽娅给出了业界内定格的车马费，起步都是按W算，还有全球巡航包机。 不同大洲的大型都市，直接包下了整个航线，只要有记者证就能来，每个地区凑够一架飞机就申请航线起飞。 48个小时之后，一场堪称盛大的发布会将会在XIG空中基地举办，而届时最少也会有超过两万名记者参与。 麻辣鸡丝和坚强哥没跟进这事儿，而是出来见见新世界的世面，看什么都新鲜。 这会儿他们已经溜达了一圈了，正蹲在鹿儿岛海边的望远镜观景台边上看对岸。 对岸就是樱岛火山的新都市工地，旁边蹲着卡其色狂放，早期版本的主角团难得凑个好日子蹲一块儿，享受着略带硫磺味的海风吹拂。 “大小姐真是雷厉风行。”坚强哥习惯性夸赞了一声，然后吃香蕉。 麻辣鸡丝伸长自己的黑丝美腿，理了理裙摆，重新换了个蹲姿：“太快了，有点不习惯，不先发个二级债券？” 圈钱嘛，哪里都不嫌多，麻辣鸡丝觉得这就应该先炒作一下，圈一波概念股，一级债基再发行二级债券，层层套娃，等到穷鬼没有油水可榨了，这才开始计划也不迟——不然钱从哪里来？ “大小姐这次不是奔着穷鬼去的，谁有钱她打算挣谁的。”卡其色狂放叹气：“希望她能够稍微收着点吧。” 不过劝都没得劝，谁让那些野心家一次又一次挑衅囷武①鳍⑻坝^令企⑥衣艾丽娅呢？ 估计她早就等一个机会了，这纯粹是瞌睡的时候递枕头，锄地的时候递铲子，顺手。 “所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坚强哥和麻辣鸡丝都不是很清楚具体，怎么艾丽娅变得怪怪的。 如果说当初的艾丽娅是那个来去如风恣意张扬的少女，那么现在就更像是一举一动霸王之气侧漏的霸主。 说好听点是碾过去之前先说一声，有礼貌。 可是说难听点，那就是完全没有把谁放在眼里，说碾就真碾了…… “一言难尽，而且我现在都没搞清楚大小姐到底是怎么有那么一帮手下的。” 卡其色狂放吃着橘子，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悬浮在樱岛火山地块上方的舰队：“看到没有，异世界文明舰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超人类，好几万，大小姐是他们的老大。” “……这不是穿越异世界然后升级打怪开创文明的剧情么？”坚强哥摸着下巴：“串剧本了？” “可别扯你那玄学了。”麻辣鸡丝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是心灵控制呢？我觉得这更像是她有什么控制对方的办法，就像是凯瑞甘变成了虫族女王一样。” “也不是没可能——所以大小姐还是大小姐吗？” “好像还是。” “具体一点，论据呢？什么叫好像？” “具体一点的话……她又吃瘪了，在她妈那里。” “哦……”坚强哥和麻辣鸡丝拖着长音点头。 懂了，艾丽娅还是艾丽娅，依旧是那个震撼不成被反杀的小可怜。 “所以她开发布会准备说什么？就这么直接公布元宇宙虚拟世界的存在？” “嗯，好像就是这样，面向全世界——她本身虽然不出面，但是TPC现在有这个话语权。” 卡其色狂放说着自己都难以置信，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女才能够‘莫名其妙’地手握一个全世界都要为之侧目的庞然大物的？这真是做梦能够做出来的剧情么？ 要知道他卡其色狂放自己作为曾经的服务器主角，版本之女，最大的梦想也不过是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而已。 而艾丽娅这边，好家伙，起步就奔着全球争霸去了…… “所以我们是掉版本了吗？”坚强哥居安思危，用简单易懂的语言提出了当前的难题。 早期的主角团小伙伴，一个个都有着比艾丽娅更庞大的势力背景，是不可多得的助力，堪称新生代巨头联合。 可是现在的艾丽娅已然是朝着星辰大海去了，主角团也升级到了神仙姐姐的地步，大家有点跟不上了。 麻辣鸡丝用手里的糖葫芦竹签戳着地砖：“哼，我才没有难过……什么叫掉版本？我又不是非要和她一起玩……” “你说这话的时候先擦擦眼泪。” “我没哭！”麻辣鸡丝瞪着眼睛：“我这是被沙子迷了眼！” “好好好，没哭没哭……说起来，金同学是什么情况？”坚强哥想起了之前擦肩而过的金叉烧。 “她啊——”卡其色狂放挠了挠脸：“保密，她的情况特殊，现在和以往大不一样了，没办法介绍给你们。” 坚强哥赶紧挪开两步：“那就别说，不要提细节，安全第一。” 他和麻辣鸡丝的密级已经不低了，提个名字都得被提醒保密的存在，可想而知涉及到了什么。 金怪鸟——或者说埃洛文斯的存在，某种程度上和艾丽娅是一个级别的，只不过前者来得早，所以霸占了地盘。 要不怎么金怪鸟还在那里说怪话呢，知道的祂是埃洛文斯，不知道的还得以为祂是艾丽击落的人呢。 三千万年被胖揍，三千万年之后又要被揍，开门被踹门，关门到隔壁片场还要被致敬的扳机仔收拾。 上一个这么惨的，或者说这么敬业的怪兽，还得是满门忠烈的小龙虾巴尔坦星人…… “所以说金同学升级了！”麻辣鸡丝一拍手：“我们可以跟一下吗？” “……不是说你说的不扯玄学的吗？”坚强哥哭笑不得：“现实哪有升级那么简单啊，不知道金同学受了多少苦。” 金叉烧受的苦可大了，睡着睡着就成了人间之神，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想想都痛苦…… “我觉得不太可行。”卡其色狂放叹气：“随身老爷爷不是那么好得到的，要不然就到处都是主角了。” “也是。”沉默了片刻，麻辣鸡丝揉了揉脸：“算了，就这样吧，反正我也过得很好，都可以。” 都可以，就算跟不上艾丽娅，没办法一起玩了，起码也还有另外的小伙伴，卑微的麻辣鸡丝已经很满足了。 实在不行的话，就回蓝星，起码在那边她还有猫……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这个——小姑娘，能认识一下吗？” 麻辣鸡丝回头，瞧见一个看起来优雅美丽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后，伸出一只戴着白色蕾丝边手套的手。 “威斯敏斯特女公爵？”坚强哥挑眉：“或者应该称呼您为红龙女王更合适。” “……会称呼我为女公爵的，只有蓝星的人。” 红龙女王脸上的诧异化作了然的笑容：“那么看来几位不是一般人了——哦，庄参谋也在，原来如此……” 红龙女王和主角团并无交集，也就当初晃眼瞧见过几次，现在回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 这些都是当初艾丽娅身边的小伙伴啊？ 当初自己怎么就没认真看一下呢，居然在这里找到了…… 卡其色狂放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红龙女王大驾光临，有什么事情吗？” “我只是来拜访那一位的，顺便和巨龙们交流一下……我是说，如果可以和它们交流的话。” 说着她打量起了麻辣鸡丝，近距离地看着对方的脸，好片刻之后叹了口气：“我应该更早一点找到你的。” “找到我？”麻辣鸡丝指着自己：“为什么？” “我母亲找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可是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却已经这么大了——你渴望力量吗？” “……如果我说不呢？” “那么财富？地位？”红龙女王摊开手：“你似乎不是不列颠人，不过没关系，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公爵，财富无数，地位高贵，只要你愿意，这一切都是你的，你将继承我的力量，成为新一代的守护者……前提是你能通过考验。” “我不缺钱，我也不缺地位，如你所见，我叫柏妮丝，柏妮丝·梅隆，梅隆家族的顺位第二——不，第一继承人。” “这——”红龙女王愣了一下，梅隆家族？大洋对岸的那个老牌财团之一？ 麻了，没记错的话对方好像比自己还有钱…… “不过我对你说的力量很感兴趣。”麻辣鸡丝耸了耸肩：“你就是我的随身老——老姐姐？” “……？” 第1296章-奇怪的味道 “红龙女王？” 忙碌的艾丽娅想起这茬：“你不说我还忘了——还有那个狼人，还有那个占星师！” 蓝星和地球的关系，地球和神恩世界的关系，异种和生物进化的关系，超能力和权柄的关系，错综复杂。 这背后自然不可能是能够抽丝剥茧完全还原的，毕竟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早已不可考。 半兽人什么的，考了就得进小黑屋，就是说这玩意儿压根过不了审知道么。 但是关于一些超凡力量的应用倒是可以研究一下，尤其是有好几个现成的样本。 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的艾丽娅顿时陷入摸鱼状态：“你们去忙吧，我要去搞科研了。” 一干手下面面相觑，很想提醒一下自家老大，其实她最开始也没帮上什么忙，是个铁废物。 这年头老大动动嘴，手下跑断腿，艾丽娅一句新闻发布会，XIG空中基地忙了大半天。 她自己拢共憋出来仨句话，加起来不到二十字—— 一句‘开发布会’，第二句‘费用上报报销’，最后是‘不服让他们来跟我说’，然后就没了。 不是没有人想要问一下艾丽娅要干嘛，甚至有人设身处地地想是不是她要当着记者来句‘我是铁人’了。 曝光什么的……也不是不行……是吧？ 艾丽娅说自己没什么意思，只是意思意思的时候，别人就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别的意思，不敢深究。 铁人当年是有那么多仇家盯着，艾丽娅的仇家敢不敢盯着她不清楚，但艾丽娅的手下肯定是盯着的。 所以翘屁嫩男美队打得过老牌剑神雷克萨将军吗？ “红龙女王打得过二妮儿吗？”艾丽娅好奇地侧躺在贵妃榻上，喀吱嘎吱嚼着薯片。 莲花把她挠肚子的不雅手手拽出来按住：“阿娅！” “啧，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坚强哥看天花板，压根不看艾丽娅——他不怕艾丽娅露身材，毕竟艾丽娅没什么身材。 他主要是怕宋同学来个大的，毕竟她要是掏出灭人器滋滋滋几下，自己连收尸都省了…… 红龙女王叹了口气，觉得有点心累，不管是面对这个不靠谱的玄袍暴君，还是不合适的继承者。 “我拒绝——之前的选择是意外，还是算了吧。”她这么说着，准备婉拒传功的计划。 红龙的力量传承，是一件非常诡异的，极度唯心的事情，没有什么选择的依据，全看缘分。 她的养母当年在孤儿院侥幸看到了她，所以选了她。 而她的养母本身，是上上一任威斯敏斯特女公爵的情敌的私生女，也被选中了。 这种选小三私生女的操作，让上上一任红龙女王一度怀疑自己头顶上绿得发亮。 万一这个私生女有自己丈夫的血脉，那自己岂不是赔了丈夫还养了小三的女儿，双输？ 不过没办法，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继承者，只能是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好在上一任红龙女王还算孝顺。 起码比艾丽娅孝顺…… 威斯敏斯特家族世代守护温莎家族，是不列颠王室的压舱石。 在冷兵器时代，迦紫域和红龙女王的存在，就像是现在的核武器一样，我可以不用，但是我要有。 而红龙女王的个体战力，也意味着即便朝代更迭时代变迁，不列颠王室依旧还有最后的手牌，可以保存血脉。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红龙女王一度护送温莎家族的嫡系成员撤到了北美地区，远离战争泥潭。 当时盖世太保没少动歪心思，可都没成，一来是六处和九处还算给力，另外就是红龙女王有本事。 直到现如今，温莎家族的最后一条退路都是迦紫域和威斯敏斯特家族，而不是不靠谱的内阁什么的…… 上一任红龙女王和现任的温莎女王之间，还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能说蓝星的橘味儿实在是太浓了。 可是麻辣鸡丝是什么人？是傻贼鹰的权贵！ 不列颠僭父、向端丽的温莎家族发起叛逆的逆子，现在的爹。 让麻辣鸡丝肩负起守护温莎家族的职责，这跟让二哈守着一盘肉骨头没区别，撑死剩个盘子。 正常情况下二哈得连盘子一块砸了…… 麻辣鸡丝自己倒是觉得能行：“说好的！而且条件不就是紧要关头拉他们一把么？我真的可以。” “……” 不，你不要这么敷衍，我害怕。 红龙女王觉得自己还能活个几十年，或许还能够再找找。 “嗯？你说话啊——我不要你钱，我给你钱好吧？你那啥力量，给我整点。” 麻辣鸡丝充分发挥了资本家的主观能动性，以至于红龙女王都不能无视她的存在。 沉默了片刻，后者摘下自己的手套：“关于力量，这样也没关系吗？” 红龙女王的手上，是细密的伤痕，乍一看像是割裂伤，但是细看就会发现是皮肤如同烧伤的残存瘢痕。 麻辣鸡丝果不其然惊了一下：“这是什么？” “红龙的力量，人类无法承受，每次动用，都像是要撕裂身体一样。”红龙女王重新戴上蕾丝手套：“承受力量是一件严肃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没有那种不需要承受代价的馈赠。” 麻辣鸡丝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望向艾丽娅。 代价？ 艾丽娅也望过去，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麻辣鸡丝：“你别盯着我啊——我和你们不一样的。” “你付出代价了？” “……付出了。” “什么代价？你这个身材？” “礼貌你吗！”艾丽娅当即炸毛：“你再骂！” “我实话实说而已……” “阿娅动用特殊力量的话，经常受伤反噬。”莲花按住扑腾的艾丽娅，有点严肃，有点认真：“柏妮丝小姐，以你的背景和资本，没有必要亲自承受这样的力量，你根本用不上。” 麻辣鸡丝只需要有保镖就行了，就像是莲花有艾丽娅一样，亲自承担个体伟力，风险太大。 “不一样。”麻辣鸡丝抿了抿唇：“你们都很强，只有我是个普通的商人，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不一样。”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天赋，主角团里面，唯独麻辣鸡丝的天赋是当ATM机。 卡其色狂放自不必说，新生代标杆，伟光正主角，原本故事线的硬点男女主于一身。 莲花的建筑学天赋，里人格直接手搓魔酸的本事，真要是谁针对她，怕不是怎么人间蒸发的都不知道。 坚强哥一直认为自己是普通人，谨小慎微，可是拥有奶啤大黄玄学的他才是最跟进度的，决策卡永不退环境。 在蓝星的话麻辣鸡丝还有猫，可是在这边，她连猫都没了——而且谁没个当超级英雄的梦呢？ 艾丽娅往嘴里扔个了麻薯，含糊道：“我倒是能够理解你的心态啦，当年我也是这样的，觉得小伙伴很厉害……” 军团长当年只是个普通的治疗术士，后来还不是发现当奶妈没前途跟不上队友的进度，这才开始转职战士。 麻辣鸡丝这是觉得当富豪没前途，所以转职蝙蝠侠钢铁侠了，属于是布鲁斯式心路历程再现——正义联盟他们可不会带个普普通通的有钱人玩，不这样做的话怎么能够追上心爱的大超？ “不，你才不能理解！”麻辣鸡丝呲牙：“我被绑架过，居安思危，懂么？这叫自我保护！” 我才不是想要和你们一起玩，我只是怕又被绑架了而已！ “不过这个力量我没搞懂具体怎么用，不确定适不适合你，毕竟血裔什么的传承好几代，太少见了。” 红龙的力量到现在的话，有名有姓的传承差不多十代，最开始是男性在使用。 当时红龙的力量出现在伯斯沃斯之战，那会儿是15世纪，亨利七世的时候。 当初的预言里，梅林认为红龙代表威尔士，另一条白色龙代表撒克逊，两条龙彼此对抗。 梅林预言红龙终将战胜白龙，待此日来临，亦是威尔士人战胜撒克逊人之日。 亨利七世则是对应了预言，他获得了红龙力量的眷顾，为此他将红龙作为都铎家族的象征。 整个都铎王朝都能看到红龙的符号，圣保罗大教堂悬挂红龙军旗就是这个形象作为旗帜首次出现。 至于说现在大家熟悉的绿白背景下的红龙标识，那是威尔士的皇家标志，1800年定下来的用到现在。 正常情况下的血裔传承，没有说能传十代的——又不是高等精灵，什么传家宝啊好几百年用到现在…… 一般传一代就枯竭了，血脉的力量会被逐渐稀释隐藏，除非是获得了其他的能量重新凝聚提纯返祖。 巨龙种里面那些少见的纯血巨龙就是这么返祖返过来的，俗称营养好个头大，一出生就是八斤的胖娃娃。 可是就蓝星那种神秘侧消亡殆尽的大环境，末法时代，有个屁的能量。 被雷劈都快过修炼，起码前者还是高压电，修炼的话撑死是学了三十年气定大火球最后学出来一个点烟器。 红龙女王欲言又止，艾丽娅瞥了她一眼：“除非这根本不是什么血裔，而是灵魂契约，传承的是灵能。” 麻辣鸡丝听着灵魂契约就觉得不得劲：“要签合同？和谁签？” “和谁？当然是和那只没死透的巨龙咯——所以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冕下。” 灵魂，半永动机原材料，高级珍稀合成素材，量子龙神用了都说好。 艾丽娅的灵能太阳炉就是半永续性的，用没开发的小天使的身体都能够狂轰滥炸，出力爆炸猛。 红龙女王的力量如果不依赖外界，而是单纯依靠灵能出力，就很容易解释为什么可以在末法时代当传家宝。 如果有一个高级的红龙的灵魂当动力源，辅以针对性的身体训练，堆一个红龙女王出来问题不大。 毕竟高阶纯血巨龙种的灵魂力量要远远胜过红龙女王的上限，即便限制出力小水管滋，表现出来也算是超人类了，而如果不限制出力——二妮儿龙光是用肉身的强度就能够直接戳死白色蠕虫，这放到古代不得是神话生物？ 至于说为什么红龙的力量一代比一代弱，这里面要么是传承的缺失导致出力功率受限，要么就是身体太弱。 虚假的红龙力量：身材纤弱的威斯敏斯特女公爵，白色蕾丝长裙，动作优雅，被尊称为女王。 真正的红龙力量：一米九的虎背熊腰某某王多少世，坚实的铠甲，肌肉爆炸，实打实的猛男。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发动机出力变弱了，所以没必要上装甲车外观，而是换了碳纤维轻量化跑车底盘。 沉默了好一阵之后，红龙女王低下头：“赐予我力量的存在，让我代为向您致意，无上的至尊。” “哦？祂还有意识？”艾丽娅挑了挑眉：“之前你可没有说过这茬。” “不，没有明确的意识，只有一些模糊的感觉，更像是……天启。” 或者说梦呓，红龙女王垂下眼帘，即便是在沉睡之中，伟大的红龙依旧对于面前这个少女表现出了足够的敬畏。 而这一切，都是在之前见识到对方变成光之后——如果自己拥有的是红龙的灵魂，那么对面这个少女的体内又是什么样可怕的存在呢？以人类之躯，装载着神明的灵魂么？ “所以这个支线剧情原本应该是什么时候点亮的？”坚强哥好奇地打量着红龙女王和麻辣鸡丝：“红龙的力量？” “恐怕是遇到迷航的神恩世界舰队之后，作为主角团切入神恩世界的契机。”艾丽娅想了想，望向卡其色狂放：“所以你小子为什么全都是靠妹子在C啊！你为什么只是看着！” 官方和神恩世界迷航舰队的接触，合作的契机在于林上校和阿金。 而没有艾丽娅的主角团，自然就是巨龙种的血裔力量传承，从红龙女王延展到麻辣鸡丝，再到主角团本身。 艾丽娅属于是空降下来直接打乱了剧情，红龙女王和神恩舰队的接触也就成了无关紧要的支线剧情。 估计神恩世界的迷航舰队也没想到自己空降到新大陆了，还能顺带摇了个爹出来…… “我对这个不关心，我就想问——我还有机会吗？”麻辣鸡丝想了想：“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研发科技了。” 穷人靠变异，富人靠科技，麻辣鸡丝自觉当不了翘屁美队，弄个钢铁侠装甲出来问题也不是很大。 虽然她没有被知识诅咒，但是她有钱啊！ 就算再怎么退而求其次，洛克希德·马丁总不至于生产‘前妻’这种作品出来搞自己…… “你知道那幅画吗？”红龙女王看着麻辣鸡丝：“伟大的红龙与阳光下沐浴的女人。” “……不知道。” “那幅画的宗教意义，取自《启示录》第十二章第一节——天上现出种种异象，女人披日踏月，头戴十二星冠，正在分娩的痛苦中呼喊，一头红色巨龙，七头戴七冠，长十角，尾拖三分之一星辰，在妇人前欲吞吃那将娩出的婴孩。” 红龙女王用平静的话语说着那副惊悚宗教画作的内容：“妇人生下一男婴，立即被提到上帝宝座那里，将来他用铁杖辖管万国——妇人按上帝指引逃到旷野，她可以在那儿生存1260天，启示将出现新的天地。” “虽然听起来很炫酷很厉害，但是你能简略地说一下要点么？”麻辣鸡丝摊手：“我该做什么？” 坚强哥摸着下巴：“十二星冠？用铁杖辖管万国，说的是弥赛亚吧？那这个女人就是圣母玛利亚？” 弥赛亚就是耶稣基督，他母亲就是圣母玛利亚，如果按照红龙女王的说法，这幅画里面的场景很明显红龙是反派，它想要谋害即将出生的基督，圣母玛利亚带着孩子跑了，三年半之后灾难过去，新的天地出现。 “红龙的力量，并不被认为是正确的伟大的力量，继承力量的时间将会持续很多年，而当力量完全传承到你身上之后，你将会和整个基督为敌——就像是迦紫域和圣十字之前的关系一样。” 麻辣鸡丝恍然，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迦紫域当年和圣十字一直都相爱相杀不怎么对付。 合着还有宗教原因，红龙谋害基督耶稣什么的，怕不是当年的红龙力量拥有者去货真价实地砍对面了。 加点神话背景，加点炫酷的宗教台词，这不就成了史诗故事了么？黄帝和蚩尤的大战本质上也是部落争霸。 不过…… 麻辣鸡丝望向艾丽娅：“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红龙的力量，和基督不对付啊！”麻辣鸡丝拍大腿：“我以后不就多了新的仇人？” “那我该说什么？”艾丽娅耸肩摊手：“问对面有几个师？我现在要是这么问了，你信不信教廷那边接下来半年最好卖的药不是蓝色小药丸而是速效救心丸？” 基督的传统势力或许当年还和红龙力量有冲突，可是现在暗世界的话圣十字都没了，明世界不列颠的清教和传统基督教藕断丝连，哪还有那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红龙女王这明摆着是唬麻辣鸡丝的。 再说了，什么时候弥赛亚成了正义的代名词了？ 艾丽娅一副‘小孩塞牙’的表情，对此很是不屑一顾。 不过这话她没有直接说出来，有些事情懂的都懂，教廷的教皇要是有点心思，这会儿已经把教义都改了。 麻辣鸡丝想了下觉得也对：“那我有什么好怕的？” “这……”红龙女王想了想，换了个角度：“继承力量的仇恨你解决了，但是力量本身呢？” “会——很痛吗？” “会很痛苦。” “不，是痛，还是别的什么，痛苦这种形容词太模糊了。” “好吧，会很痛。”红龙女王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过往：“你会感觉身体被撕裂，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不断地重组，然后愈合，如此往复，最后你的身体如同钢铁一样——那个过程就是锤炼钢铁的过程。” “……那还是算了。”麻辣鸡丝连连摇头。 “嗯，我也觉得。”红龙女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瞅着跟捡了钱一样。 “你确定不是生长痛？”艾丽娅不屑一顾：“如果是灵能散溢导致的痛苦，那我能解决。” 不同的人接触灵能的反应各不相同，作为载体，被‘撑大’是很常见的事情——尽管艾丽娅没被撑大。 但是莲花有啊……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红龙灵魂释放灵能的方式很粗浅，粗浅到艾丽娅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她对于那个红龙灵魂蛮好奇的，力量继承给麻辣鸡丝还是谁她无所谓，但是继承的过程中对方必然露面，这就能见一见了。 至于说为什么不直接进入红龙女王的意识海？ 你瞧瞧现在她哪里还有灵能啊！就剩一次变身，那还是之前攒下来的，敢用在这里？ 麻辣鸡丝于是又带起了几分希冀：“无痛？” “嗯，无痛。” “要多久？” “术后就能下地，第二天就能上班，我专业的。” “喔！那听起来真不错！” “……”坚强哥听着总觉得怪怪的，这不像是继承力量进化，反倒是准备做个‘小手术’之类的。 而很显然卡其色狂放和莲花都想到了这茬，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很微妙…… “我——等一下！”红龙女王止言又欲，抬手做出尔康挽留的姿态。 一时之间主角团的目光全都望过去，新生代巨头的压迫感完完全全压倒了老牌的暗世界大佬。 好一阵之后，红龙女王的肩膀微微垮下来，优雅不再：“好吧，我承认，我有私心，我继承了我母亲的遗愿，必须要守护温莎家族，但是柏妮丝小姐你做不到——我不能够把这份力量传承给你。” “红龙的力量被传承的时候，有温莎家族么？”莲花好奇地问道。 “……没有。” “所以你们只不过是用自己的意愿，去束缚这份力量罢了。” “确实如此，我甚至可以坦白，红龙的力量并没有方向，无论是和最初的和弥赛亚为敌，还是现在的守护温莎家族，都是我们强加上去的——但这就像是我们世代传承的宝贵财富，即便是艾小姐，也不会对我下手，对么？” 艾丽娅挑了挑眉，眸光凝实，直直地盯着红龙女王。 后者脸色有点发白，那并非是能量层面的压力，而是单纯的威势，但越是能感觉到那股杀意，就越是心惊肉跳，现在她就像是看着一柄锋锐无双的利剑缓慢却坚定地逼近自己的眉心，后背不自觉渗出满背的冷汗，手脚冰冷。 漫长的半分钟就像是过去了一整年，艾丽娅收回眼神：“随你。” 这就是洗白的好处了，要是大魔王在这里说这种话，艾丽娅能把她底裤都给扒了。 但是红龙女王算是友军——尽管最开始也是被强迫的，可是人家也算是合作，没理由抢人家东西。 麻辣鸡丝左右看了看，最后有点颓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所以我还是得去开发新科技？我运动神经蛮一般的，也不知道开发出来之后我能用到什么程度……” “其实——”红龙女王擦了把额前的冷汗，长长呼出一口气：“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我给你面子，不代表你能够反复横跳。”艾丽娅抬起眼帘：“你最好想清楚再说——你依仗的力量，在我手底下撑死就是个团级的下属，除非祂不是一般的巨龙种，而是天空龙王。” 但是作为长生种，巨龙种的历代龙王没有听说客死异乡的，都走得很安详，清清白白。 “……当初的巨龙，除了红龙之外，还有一只白龙。”红龙女王咬了咬牙：“梅林的预言不仅仅只是预言，而是亲眼目睹的场面，红龙和白龙争斗，两败俱伤，红龙死亡之后力量被我们继承，尸骨当场化作冲天的烈焰，但是白龙失去了踪迹，我们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祂。” “然后？” “喜马拉雅山脉的冰封巨龙，很可能就是当初消失的白龙，当初发现之后我们也派出了登山队，只是因为雪崩，我们一直都没能够找到具体，或许那也是适合柏妮丝小姐的力量。” 艾丽娅重新侧躺了下去，手指轻轻敲着贵妃榻的边缘，思考着这个支线剧情有没有继续的必要。 说实话，给麻辣鸡丝量身定做一套超凡力量体系并不困难，如果是之前的她或许还没什么办法，但是现在她拥有了一整个庞大的远征探索舰队，甚至还有一个携带着专业后勤舰的炼金术大导师。 无论是血裔还是龙裔，艾丽娅如果发话了，麻辣鸡丝想要什么种类都行，甚至练成羽翼转职天翼种也不是没可能，这就是身为军团长不愿意使用但确实存在的权力——整个神恩世界，如今都可以说是军团长的私产。 三界大战打完之后，取代了光明神王的军团长，是刚刚证明了自己无敌的个体伟力，如临九霄的新‘神王’。 艾丽娅不使用这份权力，是她的仁慈，但并不代表这个认知会在短期内有改变，和艾丽娅厮混的小伙伴们并不知道自己拥有何等庞大的隐形财富，这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中典了。 甚至就连红龙女王自己，如果真要转交这份传承，那么作为弥补，艾丽娅都有可能给她补全一份新的红龙力量。 相比起力量本身，艾丽娅更在意的是这份力量传承本身所具备的特殊意义——就像是她降临蓝星的特殊意义一样。 最开始她也傻乎乎地以为自己真是路过呢…… 两头巨龙，从异世界跌落蓝星居然还在争斗——或者说还有那个实力顶着不同的宇宙底层规则争斗。 哪怕是二妮儿这种年轻力壮的圣阶巨龙，换到地球这边之后也各种不适应，如同人类上到高原地区。 死了的红龙甚至还可以把灵魂力量传承给人类种，这起码也得是巨龙种里长老级巨龙的水平。 而且没记错的话，关于灵魂力量的研究在神恩世界还是最前沿的技术，那头红龙哪里来的这本事？ 艾丽娅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而且这味道还挺熟悉，就像是Q版量子龙神老早以前打的窝，就为了钓她这条鱼。 “哟，忙呐？”休息室的门被打开，金怪鸟的脑袋探进来：“吃黑蒜不？” 有这个级别到处刷脸卡开门的，整个XIG空中基地也没几个，金怪鸟现在就是其中之一。 埃洛文斯这个傻鸟顶着金叉烧的脸到处溜达，估摸着是没体验过人类种的生活，各种乐此不疲。 别人都是社交恐惧症或者社交牛逼症，到了祂这里就成了活脱脱的社交恐怖分子。 反正社死的是金叉烧又不是祂埃洛文斯，鸟兽种霸主和这个金色头发的人类小姑娘有什么关系呢？ 霸道神仙姐姐之前还发了个朋友圈，感慨自己一百多岁了还得教会二十多的孙女儿不能随地打滚。 也不知道金叉烧以后逐渐能够承受力量恢复长时间清醒，会不会用大拇指扣出个白金汉宫再把自己撞晕过去。 “金后？”麻辣鸡丝好奇地歪了歪头：“还是金茶韶？” “茶韶那是废案，在这边的名字叫金离后——不过她是蓝星那边的，之所以不认识你们，是因为她失了智。” “骂谁呢！”金怪鸟往嘴里扔了个黑蒜：“你才失了……呕……这什么东……呕——好吃，你们要不要来点？” 金怪鸟强撑着一副带货的表情，想要拉无辜群众下水，上一个这么敬业的还是卖黑布林大李子的。 “……” 大家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这智障基本确诊了属于是…… “嗯？”金怪鸟目光扫过无辜群众，眼眸一眯，踱步过去坚强哥身边，左右看了看，又嗅了嗅：“奇怪……” “怎么？有黑蒜味？” “确实有——不是，那是我吃的——我知道你，齐柏林，但是我怎么不知道你身上有这个味道？” 金怪鸟疑惑地打量了坚强哥好几圈，又看了看其他人，目光在红龙女王身上停了半秒钟，旋即无所谓地移开。 区区一只小蜥蜴罢了，我埃洛文斯的一生之敌只有一个半，巨龙种的深渊龙后只能是那半个。 “所以他身上有什么味道？”艾丽娅隐隐有一个猜测，但是不一定对。 “权柄的味道——时间权柄！” “……果然。” “？？？” 第1296.25章-生日小蛋糕 “时间……什么？”坚强哥一脑门儿问号。 “时间权柄。” “什么权柄？” “时间权柄。” “时——” “闭嘴！” “哦……” “看来我得找个机会把知道的人都看一遍了，有趣，实在是有趣——原来如此……” 金怪鸟绕着坚强哥转了半圈，恍然大悟般一锤手心：“原来是因为你身边有时间权柄的存在，所以我才看不到这个未来！隐藏起来的时间长河之流！” 莲花没听懂：“阿娅，金姐姐在说什么呀？” “首先，她不是金姐姐……算了，随便怎么叫，她的意思是，正常情况下她能够看到自己寻找到时间权柄的未来，如果看不见，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失落的权柄正在被使用，掩盖在时间长河的支流里。” 权柄这种东西，神神鬼鬼玄乎得很，但是有两个特征是可以明确的。 散落的同一类型权柄之间，存在上下级关系，并且会互相吸引。 被使用的权柄，能够互相掩盖自己的存在——这还是个被动技能。 之所以乌素姆的空间权柄会被埃洛文斯窥见，还是因为乌素姆挂机去了，空间权柄这才露了马脚。 正常情况下大家是发现不了对方手里有什么牌的，不然权柄拥有者早就互相之间杀得血流成河了…… 时间权柄算是在‘寻找同类’这方面有BUG级优势的存在，埃洛文斯完全可以问未来的自己有什么情报，然后兜兜转转地提前一步找到那些失落的、显露出来的权柄，永远快人一步。 要不是不同的权柄之间能够兼容的寥寥无几，拥有顶级权柄的埃洛文斯也对下级杂鱼权柄不感兴趣，祂当初的力量甚至可以超越光明神王和军团长——就算是祂自己不用，拿去培养强者也能够攒出一支半神级军队。 到时候单挑变群殴，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不过要是有那个野心，或许埃洛文斯也就没办法融合时间权柄了。 拥有时间权柄的埃洛文斯，身为鸟兽种霸主却在长期在时间长河里划水偷窥。 拥有造物权柄的光明神王，堂堂一族领袖，宅在圣日摇篮里自己搓小世界玩。 拥有空间权柄的深渊龙后，身负大气运，却只想要到处开任意门溜达看热闹。 这仨顶级权柄的拥有者都是有着契合各自权柄的性格，这才融合了那玩意儿， 换成别的谁来开发，估计啥都没有——权柄某种意义上也是挑人的，艾丽娅就是因此才不稀罕这玩意儿。 她当初要是想要，光明神王这个终极BOSS掉落的造物权柄她早就拿着玩了，也不至于被Q版量子龙神收回。 可是艾丽娅有自知之明，作为一个十年MC游戏骨灰老粉玩家，她至今搭建的还是火柴盒，有个屁的造物天赋。 拿了也是浪费，还浪费精力，反正砍谁都是一剑的事儿，整那么多花活干嘛？ 毕竟游戏里面掉落强力技能，那是快乐，没有装备槽也得攒着，万一以后有呢？ 现实里面融合权柄，那就成了工作，朝九晚五——当快乐变成了搬砖，这负担爱谁谁去！ “而且权柄这东西吧，实在是——” “你闭嘴！”埃洛文斯一瞧艾丽娅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家伙又要鼓吹‘权柄无用论’了，顿时炸毛：“你以为谁都是你啊？你再瞎说我咬你！” “嘁……”艾丽娅撇了撇嘴，转移话题：“所以呢？你闻到的权柄味道是什么味儿的？” “……奶味儿。” “噗嗤——” “你别笑！” “我第一次听说权柄是奶味儿的，你别是闻错了吧？” 虽然权柄可以是任何形态，但坚强哥是男的啊，哪里来的奇奇怪怪的这种味道？ “你不懂，这是具现化相似的味道，不是物质维度的的——小子，你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啊？” “最近我都在隔离，刚出来。”坚强哥想了下自己身边接触最多的：“柏妮丝和……耶鲁？” “哦，我有印象，耶鲁是你的保镖对吧？”金怪鸟搜罗了一下金叉烧的记忆，摸着下巴：“耶鲁……” “阿娅，齐同学不会有事吧？”莲花压低声音咬艾丽娅耳朵：“权柄什么的，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确实很厉害，真神散落的权能，现实世界修改器，能不厉害么。” 也就她和埃洛文斯都是巅峰那一撮的存在，对此才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万亿富豪中了五百万只是觉得运气好。 “那……可以随便就收集起来吗？” “不能，因为不知道权柄具现化之后到底是什么，所以最稳妥，或者说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物理毁灭拥有者。” 只要把拥有者从物质维度抹除，那么没有了依托根基的权柄碎片就会脱离，到时候就很好找了。 而且这个抹除不是简单地‘杀掉’这么直接，是彻彻底底地摧毁——连带着存在概念都得摧毁。 这活儿Q版量子龙神就很熟，祂老惯犯了，逮着原罪污染的存在概念见一个灭一个，毫不留情。 至于说埃洛文斯有没有这种实力？ 祂取回所有伟力的时候就有，可是祂要敢从时间长河的历史投影里面取回所有的力量，那动静必然惊动艾丽娅。 悄悄杀人越货的话，艾丽娅当场就敢放手一搏，直接对无法洗白的埃洛文斯进行一个马的鲨，正义执行。 所以当前唯二的有能力取出权柄碎片的存在互相牵制，埃洛文斯还真就没什么急切的补全意愿。 而且对一个没事儿干就回溯时间长河的划水鸟说时间，这话题本身就是个悖论…… 祂不会摸鱼玩到坚强哥老死哦？人类种能活多久？比耐心，任何人都没埃洛文斯有耐心。 至于说为什么成天拾掇着让艾丽娅攻打火星，围殴乌素姆，纯粹就是乐子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罢了。 “怪——很怪——” 把奶啤大黄找来的金怪鸟，绕着他和坚强哥一起转圈，越转眼睛越亮：“你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啊！” 坚强哥当即拍案而起：“我对阿尔芭绝无二心！” 艾丽娅嗯了一声，坚强哥清了清嗓子：“还有对大小姐——” 莲花顿时拍案而起：“齐同学！你说话要说清楚！” 坚强哥想了想，坐下来，看着身边的奶啤大黄：“加一年的奖金，怎么样？” 奶啤大黄打了个哆嗦：“先生，我……我可以为您挡子弹，但是……我这不算出卖身体吧？” “……” “这是一块时间权柄的碎片，分散嵌入到了你们两个手里呀，得是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生效。” 麻辣鸡丝诧异道：“所以每次齐柏林问什么你就毒奶，是这么来的？” “什么毒奶？”奶啤大黄一脸无辜：“柏妮丝小姐，你不能这样侮辱我，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喔！时间线变动了！”金怪鸟好奇地打量着麻辣鸡丝：“小妞，你和15世纪出现的那头光系巨龙有什么关系？” “哈？” “你穿越了——在未来——然后回到了过去，我想想该怎么用你能够理解的话语……历史特异点？” “我？” “对，不仅仅是你，另外还有一些奇怪的人……” 金怪鸟诧异地看着麻辣鸡丝，眸子泛着淡蓝色的辉光，像是穿透了麻辣鸡丝看到了更久远的过去。 好片刻之后，她收回眼神，望向艾丽娅：“我有个故事，你要听吗？” “不听，历史会被改变，你叙述出来的都是分支——我还不了解你那套？我听了那我就是命中该有此劫。” “可是我刚刚在过去看到了你诶，15世纪哦！” “……淦！” 第1297章-真人类 淦的意思，就是很淦。 十五世纪看到了自己，这算什么？ 在发现了时间权柄碎片残存于坚强哥和奶啤大黄身上之后，历史就变了？ 这就跟当初自己决定去东欧，熊萝莉就在神仙姐姐的历史记忆之中看到自己一样。 然而艾丽娅在之前询问过温柔神仙姐姐这事儿——连带着还有那架穿越时空的米格战斗机原型机的事。 温柔神仙姐姐的反应和霸道神仙姐姐回忆自己师傅的时候类似，表示自己能记住有这个东西，但是没有细节。 所有的细节就像是被抹去了，或者说压根没有填充一样，只有一个模糊的框架，表明‘曾经发生过’这件事。 打那之后艾丽娅就悟了，自己只是修补世界线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甚至空间转移还不够，还得来个历史转移…… 那么问题来了，长城砖会想自己回到超古代当光之巨人金字塔的塔尖儿吗？ 艾丽娅只想当个咸鱼，如果不行的话，那么变身打怪兽也勉强可以接受。 毕竟小孩子都想当奥特曼，打小就好皮套人这口。 可奥特曼不是救世主，奥特曼也不穿越时……好吧还真穿越了。 “啧……”艾丽娅不爽地哼唧着：“你说这怎么就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呢？” 她不怕打架，甚至于专精战斗，可是自己变身所需的能量过于庞大，现在仅剩最后一次。 隔壁斯麦卢扳机仔不喜欢打架，一天打七场，从前女友到换色BOSS再到小金人，想想都爽死。 这个世界啊，总是如此参差…… 金怪鸟听不懂艾丽娅的怪话，不过无所谓，就像是她讲故事也不是为了让艾丽娅听懂一样。 听不听是艾丽娅的事，但埃洛文斯就是喜欢看说完之后艾丽娅一脸MMP的样子，那才是祂的欢乐。 ——嘎嘎嘎！ “我看到了你骑着马冲锋的样子，你的对手是骑士哦！” “他们找死吧？”艾丽娅皱眉：“和我对着冲锋？” 哇，这话说出去给神恩世界的人听，有人敢和军团长正面冲锋对撞，那不得笑死两个加强团。 “估计是你又被削了。”金怪鸟一摊手：“红龙的旗帜，那个时候就起来了。” “……”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目光闪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陷入沉默。 “另外啊，你们——诶？” 金怪鸟说着顿了顿，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又看了看周围，最后目光定格在艾丽娅身上。 “怎么了？” “……看不见了。” “什么？” “看不见了。”金怪鸟收回目光，双眸的淡蓝色辉光收敛：“还有另外一块碎片……那才是导致你们回到过去的元凶，齐柏林和耶鲁，应该是你们回归现代的希望，不然你们在一起，我没理由看不到过去。” 被‘使用’的权柄，会掩盖自己和权柄权能对应的踪迹。 如果坚强哥和奶啤大黄涉及到把艾丽娅‘送回过去’这么一个操作，那么她和坚强哥在一起的时候，埃洛文斯也没办法在时间长河里窥见她们曾经出现在过去的身影。 就这还是艾丽娅没有动用灵能，压制位阶，低于埃洛文斯的当下。 如果她取回了自己的灵能，埃洛文斯并不能够窥视存在位阶比自己更高的个体。 更别说艾丽娅的意识海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沉睡着一个货真价实的真神分线程…… 不过艾丽娅并不介意自己被偷看，埃洛文斯的嘴其实比预想中要严实很多，这么多年也没出太多的岔子。 甚至这段时间艾丽娅都有想过，是不是这货当年是不该被弄死的那批，有友军单位的潜质。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这不是确实没死么？ 而且要不是当初把祂往死里打，确定了双方的生态链地位，指不定埃洛文斯怎么作妖呢。 一个满级大佬开的新号，遇到另外一个满级大佬开的仓库小号，能够完全玩成现在这样纯粹是埃洛文斯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所以这一切也在量子龙神的计划之内么？安排一个好用的工具鸟当后手什么的…… “另一个时间权柄在哪里？”麻辣鸡丝问了一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艾丽娅就不问这个，因为很明显不可能找到，金怪鸟闻言也果然只是摇头：“母鸡，只能说是在过去。” 可能是跟着一起回去的，可能是活在15世纪的本土原住民，时间长河漫长浩荡，谁知道哪里有什么。 埃洛文斯甚至都不主动去追求时间权柄的补全，因为那没有意义。 如果自己能够补全，那么这个未来一定会发生，拥有完全权柄的自己在未来的无论哪一个瞬间，都如同身处过去，祂未来拥有的，现在也等于拥有了，这就是权柄的权能。 如果自己没办法找到，那么无论花多少力气也是白瞎，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干点别的，找找乐子…… 如果说坚强哥是主动学习玄学，那么埃洛文斯就可以说是玄学本玄。 “那有没有可能，通过某种方式排查一下呢？”坚强哥提出谨慎的建议：“比如说从我和耶鲁的……时间权柄的来源？” “可以啊，把你们抹掉，就能够看到时间权柄过去的事情了。”金怪鸟挽了挽袖子：“我帮你们？” “……那还是算了。”坚强哥挤出一个艰难的微笑：“我觉得自己身体还行，能够再活很久。” “所以我没有直接动你们，等你老死了我再取权柄也不迟。”金怪鸟对此无所谓：“当然啦，你们要是半道就死了，那倒是更省了功夫。” 坚强哥连议价权都没了！ 他之前还在想要不要仗着自己‘有对方需要的珍贵的能力’这么一说，让金怪鸟稍微保护他一下。 可是现在，他只能默默朝着艾丽娅的方向挪了挪身子。 我是大小姐的人，您看着办…… “女娲。”艾丽娅突然回过神，坐正了身子。 『我在。』 “之前那个狼人教授还在吗？” 『还在，对方正在……处理台场公园附近房产的相关保险理赔事宜。』 “什么乱七八糟的——请他过来一趟，用我的名义，另外——提尔！” 艾丽娅抬声喊道，片刻之后一个六翼天使扑棱着翅膀出现在舷窗外的云海之中。 然后一头撞上了休息室的舷窗…… 「咚————」 一道肉眼可见的撞击裂痕顺着钢化玻璃的撞击点往外蔓延，呈现出蜘蛛网一样的龟裂。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艾丽娅所在的休息室‘铛铛铛——’地落下数道防护闸门，封闭了所有门窗。 消防系统开启、救援系统开启、维生系统开启，内部自动平衡大气压。 一时之间超过两百名XIG安全保障干员在往指挥层休息室的方向狂奔，甚至XIG空中基地本身都开始调整航向和航速，做好了必要时候紧急迫降的准备。 ——指挥层被袭击，而且还是精准定位到艾丽娅所在的舱室，这难道不是有备而来，来者不善？ 而且身为参谋主官的卡其色狂放也在这个舱室，俩有指挥权限的凑一块儿，安保对应项一下子全标红了……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女娲，关一下警报。” 『确定要关闭警报吗？』女娲小小地腹黑了一下：『请确认对方没有袭击意图。』 “我借她俩胆子——别闹！” 『好的，警报正在关闭，请确认生理体征平静无状况下的声纹。』 “确认。” 『请确——』 “女——娲——” 『警报已关闭。』 舱室外的六翼天使提尔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她摸了摸脑袋，绕了两圈，重新往下回到起降平台，好几分钟之后才揉着额头进到休息室。 “殿下，有什么事？” “……你不看路的吗？” “我以为是开着的，毕竟——” 毕竟神恩世界的天使种生活地区，窗户都是默认开着的，生活习惯如此。 堂堂圣阶天使种，没把钢化玻璃给撞碎已经是小心翼翼了，艾丽娅叹了口气：“算了，舰队里面有狼人吧？” “有，兽人种所有种族都有……除了半兽人。” 提起这个话题，六翼天使提尔脸上带着些许一言难尽。 当年军团长麾下有一支专门的特种射手部队，以半兽人为主，全员配备高阶炼金远程攻击武器。 这支部队据说在巅峰时期拥有‘视距外一发击坠巨龙’的能力和战绩，可是后来在一次涉及原罪污染危机的事件里，被当时的天界拖了后腿，整支部队几乎团灭，连带着后续第一期的人族第一军团也基本折损殆尽。 这些事件放到以后的历史书上，那是要考的考点，是历史的转折，也是天界被军团长记恨的关键节点。 而之所以没有半兽人，是因为半兽人和人类种一样，是军团长最坚实的拥趸，也是牺牲最多的追随者。 本身半兽人就少，只占正常兽人种的千分之几不到，一个万人部落基本也就十来个半兽人。 这些卑贱得如同奴隶的半兽人，早年被人类种和兽人种共同嫌弃，好不容易遇到了‘需要他们’的军团长之后，几乎所有兽人种族群里的半兽人都抛弃了原本的族群，前仆后继为其效死，后来更是以天可汗的亲兵自居。 现在半兽人都死得差不多了，百不存一，可就算这样，剩下的半兽人也没停下追随军团长的脚步。 在草原上，军团长被称为天可汗，而当年追随军团长的哪些半兽人则被认为是天可汗的马鞭，如今有着极为崇高的社会地位，不亚于萨满，以往被嫌恶的孱弱纤细，如今成了智慧理性的象征，掌握着另类的知识。 兽人种那个脑子，除了极少数族群和本族的萨满之外，平均智商也就胎教，半兽人夜校教育毕业就算碾压了。 更别提还有部分半兽人都奔着学者职业去了，如今供职于国立炼金研究院的兽人种基本都是这些…… 果不其然，听到半兽人这词儿，艾丽娅咂了咂嘴，表情有几分微妙。 好几秒种之后她摆了摆手：“去，找个接受能力强点的狼人过来，有任务。” “是！”六翼天使提尔松了口气，赶忙出去找人了，殿下没有发飙真是太幸运了…… 果然，是因为变成了女孩子之后，就连性格都变得温和起来了么？ 目送着提尔离开，莲花好奇地打量着艾丽娅的表情：“阿娅，半兽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那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的样子很怪？” “嗯，阿娅想要不负责的时候，就会这样——露出一副想着怎么逃跑的样子。” 说着莲花的眼神都暗了几分，而后迅速转醒，又一脸若无其事。 自己绝对没有把‘想要逃跑’的阿娅留在轮椅上，然后养她一辈子的心思呢~ “只是想起了阿喵。”艾丽娅挠了挠头：“本来不想她牵扯进我以后的那些事情，让她享受生活的，可是现在舰队降临到这边，不跟她说一下又有些说不过去……算了，以后再说吧。” 第一期的人族第一军团，其实远没有后来第三期的强横霸道，更像是一个杂兵凑成的雏形。 但是能够从第一期活到第三期的，全都成了绝世猛男，有一个算一个，最低都得是团级。 最高？艾丽娅身边的小伙伴，那些个上将级别的，也都是从那个时候走过来的。 阿喵要是能活到三界大战结束，怎么也得是个中将，就这还是看在她没有大兵团指挥能力的前提下。 这么想想，剥夺了属于阿喵的功勋荣誉，让她当一只无忧无虑的布偶猫，真的算是她自己的愿望吗？ 艾丽娅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狼人教授也见到了来请自己的人——动力妞子带着两队人，气势汹汹。 正在和保险公司谈合同的狼人教授诧异地站起身：“诸位，有什么事情吗？” “老大请你过去一趟。”锦衣卫千户动力妞子朝着东方的天上指了指，代替拱手：“懂？” “敢问这位小姐。”狼人教授熟练地往对方手里塞了个纪念品：“是好事，还是……” “咳，老大的心情不坏。”动力妞子把那个起码有二十克的纪念品挡了回去：“不要搞这些，心里有数就好。” “是是是，这就去，这就去……我需要做点什么准备吗？” “不需要，非要说的话，好像还另外找了个狼人，估计是想要和你聊聊血缘吧。” “天地良心！我是人类啊！”狼人教授一拍大腿：“纯的！我祖上到我太爷爷那辈儿，串的就不是狼了，是京巴和二哈！到我的时候——那老正宗的人类了！我聊血缘，那得找猿人！” “……” 第1297.5章-变故 狼人教授一再要求确认自己的人类身份。 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动力妞子不收孝敬，这对于狼人教授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好家伙，那些异种冒犯天威，刺王杀驾，和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有什么关系呢？ 实在不行的话，那也得开除狼籍——然后他可以用少数族群比如说犬人种的身份，当即宣布无条件加入人类。 “……狗头人被我杀绝了。”艾丽娅见到狼人教授之后，听了动力妞子的叙述，诧异地看着他：“你确定要当狗头人？” 不仅仅是狗头人，哥布林也快被艾丽娅杀绝了，当年这俩袭扰人类种最频繁最严重，只能说取死有道。 至于说保护什么的，那会儿的人类种活着就很艰难了，哪有那么多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 先开发，后治理，一向都是艾丽娅定下来的战略决策，更何况和兽人种好几十代人的血仇，兽人种只付出了几个族群的存在就加入了智慧种同盟，这代价他们自己都没什么意见。 死掉的狗头人和哥布林？ 死人更没意见了…… “……啊？”狼人教授看着说破城灭族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的艾丽娅，有点没转过弯：“杀——绝了？” “嗯，当年情况特殊。”艾丽娅回忆了一下，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其实狗头人也没多少部落。” “也就几十个万人部落，再加上一些零碎的小部落而已。”六翼天使提尔小声嘀咕了一句：“本身就是小族群。” 艾丽娅端起茶杯抿了口，瞥了她一眼。 后者赶紧低下头，假装自己是块石头——这个压抑的气势，那个恐怖直立猿又回来了。 藏起来藏起来，看不见看不见…… “我……可是……这……”狼人教授有点无法接受：“您是在开玩笑吗？” 或者说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无法接受艾丽娅轻描淡写说的话。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艾丽娅眉头微皱：“你杀过人吗？” “……” “我说——你杀过人吗？” “没、没有……” “手脚有被刀剑斩断过吗？” “啊？” 艾丽娅低下头，本能想要摸打火机，然后发现自己是不抽烟的小仙女。 于是她掏了掏兜，摸出一块大白兔奶糖，低下头剥糖纸。 “听过骨头被咬断的声音吗？闻到过血肉腐烂之后的臭味吗？” 「咔滋——」 轻轻的，糖纸揉动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骨骼被咬碎的脆响。 “我——” “有看到过自己的兄弟姐妹，父母孩子，就在眼前被杀戮，甚至是活生生啃噬吃掉的场景吗？或者是你心爱的女人被当成育种的牲畜，你心爱的男人被剖开洗净悬挂在立柱上，成为过冬的肉干？” “……” “有没有饿到去吃土，去啃树皮，去交换各自的孩子然后煮来吃？” 艾丽娅幽幽地这么说着，把那颗大白兔奶糖扔进嘴里，抬起眼帘，眸子里是冷硬到如同寒冰的光。 “就连汤都舍不得浪费掉一口，那种心情，你能理解吗？” 那就是当初人类种的边境城市的惨况，甚至比这更凄惨千百倍，延续了不知道多少年。 繁华的人类种王都和贵族领，歌舞升平，可是那些和兽人种接壤的边境城市里，却年年都要受到袭扰。 不断有内境的人类被驱逐或者‘欺骗’到边境，信息流通滞后的年代，无辜的人们以为能够像是那些贵族所说的一样，在边境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耕地，能够找到新的生活，只需要付出劳动去拓荒。 但是这一切都是假的，数百年间，人类种的贵族们甚至和狗头人、哥布林他们达成了某种默契，每年只需要付出数万‘人锣兽’的代价就能够获得虚伪的和平。 甚至于没有冷冬的年份，兽人种还会‘仁慈’地少要一点，留作明年的存粮，让边境地区的人类尽可能多地繁衍。 军团长怎么可能不杀它们？怎么能够忍得住不杀它们？！ 兽人种畏威而不怀德，只有把它们杀怕了，它们才会认可你的道理，服从你的退让，认为这是仁慈而不是软弱。 那眼神的背后，是澎湃如同巨浪的杀意，用血肉和骨骸堆叠起来的高山，是那个屹立在山巅哭泣的普通人类。 尽管不把敌人当成是人，一刻不停地厮杀，前进，碾碎一切，打倒任何阻碍。 但是当停下脚步，放下武器的那个瞬间，心里还是会遭受折磨，因为生理不适而呕吐，因为心理愧疚而做噩梦。 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有过无数次‘自己到底在做多可怕的事情啊’这样的念头，想要了结掉自己的生命。 可是只要一转头，就会看到身后那些希冀的目光，重新意识到自己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还有更多。 于是重新拿起剑，扣下面甲，藏起眼泪和表情，不留一丝一毫的怜悯，用恐怖和杀戮为自己的名，继续向前。 直到一切争斗都被平息，久违的和平重新降临，那个以暴制暴，以杀止杀的最高最高的暴君，才获得了片刻虚伪的安宁，安慰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何其虚伪！何等血腥——然而在其他人眼里，这便是不折不扣的霸业，做到这一切的，更是名副其实的霸主。 霸主累了，霸主最开始只想当一个治病救人的奶妈，霸主想要做个好人，可是好人就得被枪指着，好人没法活。 那谁不让他活，他就让谁去死——这是早就被刻入了军团长灵魂深处的认知，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天界当年最大的错误，不是没有在一开始就尽全力压制军团长。 而是从头到尾，都以为那铠甲里的是神恩世界的人类种灵魂…… “……” 艾丽娅盯着狼人教授的眼睛好一阵，这才重新垂下眼帘，收敛起自己的杀意。 “看来你在大学里，没有教过战争这门课。” “……抱歉。” 狼人教授额前豆大的汗珠滴落，心肺骤停至今才稍稍恢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并不是屈服于对方的威势，而是之前感受到的某种……更为深沉的悲哀。 “算了，你既然想要当人类，那就随你吧，我不介意。”艾丽娅吐出一口带着甜香味的浊气。 她嚼了嚼嘴里的糖，看起来又恢复了阳光，把温和的目光转向旁边的狼人，带着老大问小兵的慈祥。 “你叫什么名字？” 之前艾丽娅用的是地球的语言，神恩降临舰队的狼人没听懂。 至于说军团长的威势，并非针对他，他也只是觉得有点低气压外加呼吸困难，没太在意。 顶着一个硕大狼脑袋的年轻人面对这个和传说中大不一样的少女，努力告诉自己她就是至高无上的天可汗。 “我叫多恩！”狼人小伙儿猛地一个立正，反倒把旁边的狼人教授吓得一哆嗦。 “嗯，不用紧张。”艾丽娅抬了抬手，安抚对方：“最近工作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困难！一切为了智慧种联盟！” “那饮食方面呢？初来乍到，会不会有什么不习惯的，水土不服？补给方面还充足吧？” 和狼人小伙儿谈了一阵，艾丽娅让他坐下，后者腰背挺直正坐，说着不紧张，可手都攥拳了。 倒不如说这才是面对当年那个威名赫赫的军团长的正常态度——阿金和二妮儿是巨龙种散漫惯了，阿喵是自己人，雷克萨将军和罗森堡大导师更是人类种中坚力量，一个比一个谐。 “让你来这里，是为了验证一些事情而已，你们狼人的话，我记得是可以追溯血脉的，对吧？” “是……” “嗯，那么你能够从他的身上，试试看能不能追溯到你们部族或者别的部族的血脉。” “……我试一下。”狼人小伙儿望着身边这个血脉稀薄得已经没了狼形的人类，原来这还是个半兽人么？ 他二话不说逮着后者就是一口，狼人教授嗷一嗓子卡在喉咙里还没叫出来，就赶紧抬手自己自觉捂住。 狼人小伙儿闭着眼睛品味了好久，松开嘴砸了咂味儿，狼脑袋肉眼可见疑惑：“你……真是狼人吗？” “……我祖上是。” “可是……” “——你别侮辱我啊！虽然我认为我是人类，但是我母亲绝对没有做对不起我父亲的事情——我奶奶也是！” “你奶奶和你父亲……有关系？” “呸！恶心！” “你自己说的。”狼人小伙儿挺无奈，这种事情在兽人种内部又不是没见过。 一些部落酋长的儿子，会接收父亲的多名妻子，维护自己的统治，毕竟这一切都是为了部族的繁衍罢了。 “怎么样，他的血脉，你能追溯出来么？” “不能……可汗，他的血脉和我们部族没有关系，或许是非常小的部落的分支。” “你是哪个部族的？” “巴特莱部。”狼人小伙儿低下头：“当年冒犯过您的那个最大的万人部落。” “……嗯，我知道了，巴特莱部么……” “那个——巴特莱部什么的，是指狼人的族群对吧？”狼人教授没忍住：“是异种的故乡吗？” “不是，巴特莱部是一个部落的名字，当年兽人种里面狼人最大的部落，黄金家族巴特莱家族。”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狼人教授眼前一亮：“那么他们现在是……权贵吗？和我有血脉关系吗？” “你想和他们有关系？”艾丽娅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只是他们死绝了而已，我杀的，如果你想的话，我倒是可以送你去见他们。” 当年聚集了超过五十万兽人种，和艾丽娅率领的人族第一军团刚正面打野战，巴特莱可汗倒也算是个汉子。 甚至对方还一度把军团长围困在草原深处，差点点就成功干掉了这个心腹大患。 之所以说差一点点，是因为在后续人类种境内出现了大规模的自发性聚集远征，退转地方的老兵们自备武器和粮食，带着超过百万的人类军民一路碾到了边境，迎回了被围困的第一军团残部。 而兽人种内部，却因为各自的族群不同，众多打顺风仗的部落在见势不妙之后溜之大吉，把巴特莱可汗卖掉了。 非要找个类似的存在，巴特莱可汗大抵像是吼爹和世界萨的糅合体，只可惜他拿到的不是部落崛起的剧本…… “……” 狼人教授眨了眨眼，脖子怂回去，身子往里缩了缩。 他觉得自己就是脑子进水了——我真傻，真的，为什么会觉得面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女是个好人？ 还是老老实实当自己的人类吧，别整那么多幺蛾子了，小命要紧。 “不是神恩世界的狼人后裔么。”艾丽娅双手抱胸，点了点唇：“女娲，详细的资料对比结果出来没有？” 『是关于齐柏林先生和耶鲁先生的家庭背景追溯核对么？』 “嗯——如果对应到地球这边的话，大概是什么情况？和那个占星师能够拉上关系吗？” 『如果目前的资料核对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地球这边的这位占星师，大概率是耶鲁先生的外祖母的同位体。』 “还有呢？” 『齐柏林先生的家族背景相对复杂，但是伦道夫家族，极有可能和地球上已经绝迹的‘异种’有血缘关系。』 “吸血鬼还是狼人？” 『狼人。』 “时间呢？” 『中世纪末期，14到15世纪时期，更早的记录无法核查。』 “……果然！” 蓝星没有异种，只有末法时代，以及武林高手一样的暗世界江湖。 但是既然两个世界是平行世界，那么没理由出现这么大的差别，只能说是从某个节点开始互相分割到这个程度。 而在那个阶段，对应的就是14到15世纪，也就是之前埃洛文斯说看到艾丽娅出现的那个历史特异点。 坚强哥对应的是地球这边的狼人异种，或者说他祖上是。 奶啤大黄的奶奶已经去世，但是对方的同位体，在蓝星那边确认是拥有预言能力的占星师。 对方极有可能也拥有时间权柄的碎片，而且还能够有效使用，不只是奶啤大黄这样用于毒奶性质的被动技。 狼人教授代表的地球异种族群，和当前的神恩世界异种没有关系，起码没有向早期追溯的血缘传承关系。 这只能说明他们来自于早于当前世代，或者更边缘的世系，亦或者…… “来自未来！”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联系得梅因，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那个占星师！” 『是，只有这个命令吗？』 “加一个备注……对方可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一切小心。” 第1298章-今天有太阳，晴天真是太好了 预言未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麻烦到了即便是埃洛文斯这个级别，也不敢说有把握。 但是作为一个从未来回到过去的存在，剧透自己已知的剧情，这就很简单了。 金夫人不就是一个榜样么——尽管回到过去再剧透，极有可能会导致剧情面目全非。 也有一定的可能，本身剧情的发展就是因为她的剧透参与其中。 但这就又涉及到了命运和时间长河的玄学，反复套娃，各种搁这搁这原地TP。 如果那个占星师被逮到，一切都好说，艾丽娅请她吃好果汁，然后问问她都知道些什么。 要是对方消失不见，直接人间蒸发，那么……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被莲花谋杀了？ 当然啦，更大的可能是对方完成了历史使命，以另一种方式回归了。 得梅因很快发回来回执，表示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查，另外他已经抓到了一些野心家的尾巴。 艾丽娅对于野心家什么的没兴趣，他们的钱不重要，他们的人也不重要，但是没有他们，很重要。 所以她只跟得梅因说放手去做，有锅尽管往自己头上扣，当今世界没有她背不起的黑锅。 得梅因表示懂了，圣十字绝对忠诚，所有收益都会如实上缴，他们只需要一点点补偿就行了。 比如说帮助艾丽娅管理留下来的权力真空什么的…… 艾丽娅没回这条信息，任由梅哥自己去猜意思，有时候当老大就是需要这样，谜语人的好处还是有一点点的。 狼人教授被送了回去，狼人小伙儿带着艾丽娅的勉励，走路出门都同手同脚一副踩在云端的样子。 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的麻辣鸡丝打量着艾丽娅：“你——” 坚强哥捂住她的嘴：“大小姐威武！柏妮丝是想说这个，没有问其他事情的意思！” 麻辣鸡丝翻了个白眼，挣脱出来，她还真没打算问那些有的没的。 艾丽娅怎么成了那个狼人的上司她不在乎，在她看来，艾丽娅天生就该是当领袖的。 她好奇的是艾丽娅之前那个表情，这个恶毒的家伙居然也会有那种‘我不愿意回忆起过去’的表情？ 莲花谨慎地抬手按住腰间的滋水枪灭人器，蠢蠢欲动。 当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产生好奇，那就距离闺蜜情谊变质不远了。 而且麻辣鸡丝有这个前科——好不容易以为来到了地球这边，就是二人世界，怎么还有跟过来的？ 齐同学倒是没什么关系，毕竟艾丽娅作为一个渣女，对男的不感兴趣，这点让莲花很满意。 ……嗯，会长值得警惕，于是莲花又把阴恻恻的眼神瞥向一直都在沉思的名侦探狂放。 后者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抬眼对上莲花的眼神——温柔的宋家大小姐温和地望着他，眼神里带着探询——怎么了？ 名政坛狂放想了想，默默换了个座位：“空调温度开得有点低……” 作为变小——变装——好吧现在没变——的名侦探，继熊萝莉神隐之后的推理标签担当，卡其色狂放早已经看穿了一切，甚至于在莲花眼神望过来的时候，脑后的背景就已经在biubiubiu地射激光了。 自从神恩舰队降临之后，宋同学已经在担心大小姐跑路这件事情上表现出了足够强大的魔怔人心态。 以前艾丽娅是天涯海角没得跑，现在艾丽娅是天下之大大可去得，由不得莲花不多想。 更扯淡的是她面对大小姐的时候黑不起来，面对小伙伴的时候不知道脑补了多少完美密室杀人剧情。 ……这真不是需要治疗一下吗？ 总感觉宋同学的人格分裂问题已经严重到了快要二合一的程度了啊！ 这样的角色放到死神小学生的片场里，怎么也得是个连环杀人案主谋，这动机已经硬得堪称发动机了好么！ 死神小学生里面为了几幅画都能出个狂热粉丝疯狂作案的剧场版，从飞机一路炸到游乐园。 换成宋同学过去，那不得连带着从XIG空中基地一路炸到无忧岛啊？ 正这么思考着，卡其色狂放眼角晃过一道身影，却见艾丽娅一头扎进了莲花的怀里：“啊——好累！” 莲花顿时不黑了，只是Rua着艾丽娅的头发，温柔得像是个妈妈粉：“阿娅不舒服吗？” “我从出生那天起就只想要摸鱼混日子啊！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事情呢？尤其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不高兴的事。” “不高兴的事？比如？” “比如杀人什么的，我真的不想的……唉……我好害怕啊……我好弱小……” 旁边吃着糖苹果一直观望的金怪鸟动作顿住，嘴里吃了一半的果肉混合着糖块儿往下掉，目瞪口呆。 军团长：我只想摸鱼混日子，我杀人的时候好害怕哦，我好弱小。 埃洛文斯：你有考虑过被你干掉的那些老对手们的感受吗？ 不是，自己当年怎么就没发现那个霸道横行的杀星本质上是个弱鸡？或者说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幻觉么？ 上一次埃洛文斯如此震惊还是在上次，就算是在时间长河里见多识广，祂也不知道人能够无耻到这个地步。 好在艾丽娅嘤嘤嘤了一阵，然后又一脸正常了——心理调节能力她还是很强的。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这是她一直都在说的话，也是一直都在这么做的，想那么多托膝咩，不如去看小姐姐啦。 “好了，虽然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穿越时空或者预知未来，还是搁这搁这——但是大家还是要做好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一提起做准备，坚强哥可就不困了，他最喜欢做准备了。 最好能够从计划A一路列到计划Z，出门的车都得沿途备个份，不然这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 “做好穿越回过去的准备。”艾丽娅扫过这些小伙伴：“我不知道会有谁和我一起回到过去，但是很显然，我们大家不可能那么好运气穿越到一起，就像是这次从蓝星来到地球一样，那么有自保的能力就很重要了。” 艾丽娅自己是不怕的，她的生存能力冠绝蓝星地球，扔到荒岛什么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休假，甚至还清闲点。 剩下的其他人里面，卡其色狂放可能好点，但是剩下的都是大少爷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回到过去大概率出事儿——艾丽娅就算有本事挂个‘氢氦锂铍硼’或者‘奇变偶不变’的上联去捞人，那也得有人可捞啊。 尽管按照剧情而言，小伙伴多半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谁敢赌那个万一呢…… 坚强哥麻了，对于穿越回过去什么的，他没有这个经验啊！ 麻辣鸡丝直接找上了红龙女王：“我给你钱——你给我力量！” “不，这不是钱的问题……” 生活不易，红龙女王叹气，这些人到底把红龙的力量传承当成了什么啊？ 那可是—— “一百亿！美金！” “……咳，其实……” “一百五！不能再加了！不然我就找艾丽娅问她要她那些手下的本事！” “好。”红龙女王反握着麻辣鸡丝的手：“虽然红龙的灵魂不能够传承给你，但是力量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份！” 对于开发力量什么的，红龙女王还是有点心得的，只要不传承红龙的灵魂，一切好说，无非开发成新人类的级别，换到暗世界的话就是老牌A级执行官的地步，足够她自保了。 ……大概？ 艾丽娅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你花钱，买她的——都不买我的？” “等下，你听我说完。”麻辣鸡丝反手握住红龙女王，主要是自己的手要在上面。 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的猫猫那里学到的坏习惯…… “说什么？” “这个钱呢，不是现金——算投资，你对虚拟世界有没有兴趣啊？元宇宙哦！大计划哦！” “……”这个空手套白狼的商业模式，为何看起来如此眼熟？ 她望向艾丽娅，后者眼神游移开，吹着口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嗯，她大概知道为什么麻辣鸡丝不买她的了。 因为如果麻辣鸡丝对她这么干，大概率被白嫖的是麻辣鸡丝本丝，而不是她艾丽娅本娅。 “这个，我可能需要再考虑考虑。”红龙女王挣了挣，手没能抽出来，额前见汗。 现在的新生代都好可怕，不是说力量，而是这一肚子坏水黑心肠。 当年的优雅和古典贵族式的默契，在新生代的腹黑面前似乎不值一提。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考虑？那你是代表不列颠，准备不加入虚拟宇宙吗？” “……” “那好吧，就当我没说——老齐，走吧，我们去和别人商量合作的事儿。” “哦。” “……等一下！” …… …… “等什么啊等，飞机都要起飞啦！再不上机就来不及了！” 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机场，不知道哪里来的路人甲，挂着记者证，拖着行李箱，看着身后的同伴。 后者正在联系有志摸鱼——划掉——有志去参加XIG公开发布会的小伙伴，闻言只是抬手连连摆手。 “马上马上……你还有多久到啊？半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好好好，我帮你问一下。” “怎么样了？到哪里了？” “到眼影了。” “……哈？” “咳——我是说，在路上了，马上到，不会咕。” “你是哪里来的绝世舔狗吗？”路人甲恨铁不成钢：“你这样是没有好下场的！她只是在利用你！” “所以呢？”舔狗甲一脸疑惑：“能够被她利用，不正是证明我有价值吗？别人想被利用还没门子呢！” “……” 说是半个小时，但实际上只用了二十分钟人就来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小靓丽的女人满脸歉意从登机口小跑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浪费了点时间。” “没事，我们也刚到。”舔狗甲一脸正气：“飞机还没起飞，我们先上去吧。” 实际上是他把行李扔上去了然后人不登记，拖了这班客机十多分钟，不知道多少乘客戳他小人儿呢。 也就刚好申请航线需要点时间，不然机组才不会惯着他——又不是他出钱当上帝的，上帝在航线尽头那边。 那女人扫过周遭，眸光微闪，回过头来的时候又是一副正常的模样：“那太好了，我们先上去吧，这次的发布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不清楚，不过TPC还真是喜欢搞大新闻啊，一天一个不重样的都。” TPC从出道以来，拆房子都是奔着城区拆迁去的，对抗敌人都是打的超级大怪兽。 现在更是连地外文明都出来了，火山改造工程至今还在直播，不知道多少观众惊呼‘这一定是特效’之类的话。 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了，所以真不是月球背面发生了些什么嘛？ XIG空中基地更是自带热点，无论是反重力的噱头，还是那上面搭载了首台实用化核聚变动力源的事实，都足够霸占各大报刊杂志至少仨月的版面，俨然就是一副‘我为世界打头阵’的科技先锋姿态，未来无限光明。 现在对方以TPC的名义召开全球发布会，五大这种领头羊都没有拦着压着，反而是帮忙推广信息，怎么看都给人一种世界要变了的错觉，上一次这么激烈的变动，还得是三十年前的东欧剧变那次。 只不过那次是坏消息，这次大概是好消息吧——或者对于西方同行来说，这定义应该反过来？ 毕竟是个人都知道，现在的TPC，是以亚太地区为主导的，对于这个世界和平联合组织的观感，整个亚太地区出奇地持有同一立场，即便是平日里要在网上互相喷的几个三角形邻居都默契地一致对外，维护它的声誉。 非要说内部争点什么，那大概就是棒子那边酸溜溜地质问为什么泽井总监能够是总监，没有他们的人有点心塞。 TPC对此给出的回应是隐约透露了一个内部人员名单，其中一个姓金的女士以弱冠之龄身居首席顾问一职。 这个操作让大家的心情好了不少——她这么厉害，还姓金，一定是我们的人吧思密达！ 金怪鸟这段时间还没跟艾丽娅说自己隐约感受到信仰之力这事儿呢，好在她不走这条力量路线…… 不管怎么说，自带流量还被官方默许的TPC，都是如今当之无愧的全网第一网红，超级流量池，大IP。 对方哪怕发布个199块钱的眼镜布，那订单估计都得堆到明年去。 更何况他们还不发，大家想买点周边什么的只有去买TPC一些建设类实业子公司的股票。 天知道那些子公司是真的子公司还是碰瓷的，而且股票这玩意儿…… 要是TPC缺钱的话，直接募捐好吧？大家能支持的都可以支持一下，何必非得绕个圈子给中间商赚差价呢。 “你们说会不会是要发布什么高科技产品？比如说改变手机形态的——新手机？” “为什么不能是便携式穿戴设备？” “我倒觉得不像是产品发布会，会不会是操作系统之类的啊？” “万一是游戏呢？” “我觉得画质不如——泰坦陨落，咳，对，我是说泰坦陨落，你们这么看我干嘛？” “也可能是更契合对方身份的新闻，比如说哪里又发现了怪兽？” “外星人呢？那个降临的舰队，不需要出来亮相的吗？” “人家都租用地区修城市了，准备以后慢慢共处，有的是机会接触，需要现在大张旗鼓开发布会？” “我倒是觉得，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个迟到的女记者幽幽地插话进来：“你们说，会不会是准备公开TPC的创始人了？就是那个最神秘的，一直都没能够查到信息的最高指挥官。” “这——” 旁边一个记者姑娘冒星星眼：“能够创立这么大的一个世界级组织，还获得全世界大国的支持，他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令人信服的人！事业型霸总呜呜呜——” 会不会自己和对方有一场浪漫的邂逅，在发布会现场自己撞到了一个平平无奇但是猿背蜂腰大长腿双眸璀璨如星面如冠玉的美男子，在大家心动的时候，自己在台下，他走到了台上，来一个跨越会场的对视……啧，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就已经想好了房产证上该写谁的名字了。 另外对方是霸道总裁的话，或许还可以在别的地方也多给自己买几套大豪斯吧？ “万一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呢？” “那怎么可能，那样的话，TPC的公信力就崩了！”拜金女记者姑娘迅速回过神，撇嘴不悦：“现在的TPC可是和外星人都接触了，这样的大型组织，小姑娘当指挥官怎么能够让人安心？你乱猜也得有点谱啊！” “确实。”迟到女记者展颜一笑：“大家不能安心，那可就太麻烦了……” 第1299章-我神仙姐姐呢？ 距离发布会还有一天，记者们陆续抵达了XIG空中基地——正下方的本子地区。 想要上舰，现在还不行，大家只能是凑在一起互相交换信息，并且疯狂拍摄樱岛火山工地。 现在的樱岛火山已经被彻底填平了，一些带着异域风情的建筑拔地而起，看起来像是某种基础建设设施。 实际上这也确实是，对于一批最顶尖的战职者而言，哪怕仅仅只花了几十个小时的时间，移山填海也不是什么问题，罗森堡大导师已经在计划建造利用火山熔岩提供能源的炼金法阵了，换成地球这边大概就是地热科技炼金版。 两个神仙姐姐已经可以在配合女娲翻译的情况下，连猜带比划单独和罗森堡大导师交流，仨科学家鸡同鸭讲聊得还蛮愉快，大有文人之间惺惺相惜的感觉。 “如果我们也能够掌握这种炼金法阵，那么很多地区的地热能都能够获得有效开发。” “比如说高原地区？” “嗯，另外我听罗森堡院长的意思，似乎冰冻环境也能够提供能源，感觉像是某种内能转化学能的方式。” 罗森堡大导师的职称，对应到地球这边大抵就是科学院院长的级别，是实打实的科研大手子。 要不是五大互相都盯着，现在共和国都准备挖对方过来当编外院士了——傻贼鹰那边动作更快，只可惜被挡了回去，大家最后干脆达成共识，暂时不动，等第三新神恩市修完再说。 “说起来，阿娅要开发布会，是准备弄什么？” 霸道神仙姐姐给大家斟茶，动作行云流水，用的是上好的茶叶，杯子直接就是本子的国宝。 虽然本子的国宝对于环溪观来说也就是日用品的级别…… 温柔神仙姐姐抿了口热茶，呼出白雾：“感觉是要给谁下套，阿娅的性子，向来是喜欢这样的。” “我倒是觉得她更喜欢正道。” “但是她也喜欢算计人。” “……确实。” 艾丽娅的性格其实是毫无疑问的王道风格，堂堂正正碾过去，这才是长久之道。 鬼蜮伎俩能嚣张一时，但是不能逞凶一世，搞阴谋诡计的反派哪个能有好下场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艾丽娅给人下鱼饵，甚至她还蛮喜欢这么折腾那些反派，简直没把人当人看了属于是。 “虚拟世界元宇宙的计划，你看了吗？” “看了，但是推广的话，很成问题啊。” “说不定阿娅是真准备推广这个，没有别的心思——我是说大概。” “用什么方式？” “无非威逼利诱。” “威逼谁？” “野心家。” “利诱谁？” “用户。” “恩威并施？” “这不算恩。” “那就是威——TPC有威？” “没有也得有。” “那就是有了……” 两个神仙阶级对视一眼，而后俱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能。 不可能这么简单，艾丽娅要搞事情，从来都是放长线的，没个百八十万字，看不出来她在作什么妖。 说好听点这叫草灰蛇线，伏笔千里，说难听点就是她做事情太拖延摸鱼了，好好的计划愣是被拖得七零八落。 虽然她一直自诩是全智加点，可实际上…… 罗森堡大导师在旁边老神在在地喝茶，只能大概听明白了她们在讨论殿下的事儿。 阿娅——是这个音，在这边殿下的名字的单音，属于殿下家族成员之间的某种昵称。 尽管看表情，这并非是什么夸赞殿下的话，但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就连殿下的两位夫人都不觉得她是为了干正事儿，那殿下就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说起来，殿下还真是有眼光啊，在这种‘贫瘠’的世界都能够拥有这么可怕的发展潜力，这两位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类种双生子如果是诞生在神恩世界，恐怕又是人类种的巅峰强者，是未来神后的有力竞争候选。 而且这还是双倍的快乐，殿下如果真选了她们，作为一个成年人很难不赞同。 嗯，婚前的成年人，一想到自己刚结婚的激动和结婚多年以后的悸动，罗森堡大导师不由升起贤者的佛系心态。 女人，只会影响自己研究炼金术的速度…… 霸道神仙姐姐刚准备说点别的什么，手环微微一震，一条特殊的信息传递而来。 她低头翻看了几眼，眉头微微皱起：“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温柔神仙姐姐神色如常：“现在忧虑的无非是那几样罢了，何以忧虑如此。” 现在担心的事情是什么？ 第一，收拾乌素姆，攻略火星。 第二，寻找大魔王和占星师，搞清楚历史特异点的细节，解读历史正文——所以这是哪里来的航海王故事线么？ 第三，加坦杰厄。 至于说其他的，诸如‘沉睡的少女’这种虫人个体，或者‘穿越时空的少女’这种来自大明时期移花谷的诡异灵魂，反而在世界剧变面前显得不值一提，大概率是囊括在历史特异点里面的支线任务，按部就班就好。 温柔神仙姐姐睡了三十年，性子都睡软了几分，也可能是因为有一个霸道的自己，所以显得很有余裕。 霸道神仙姐姐欲言又止，看了看罗森堡大导师，又不说话了。 后者作为能够在军团长面前讨价还价的老人精，神恩谐能世界中坚力量，察言观色能力一流。 他只是笑笑，用蹩脚的地球通用语——其实是国语——含糊道：“我，回避，需要，吗？” “……其实是一些家事。”霸道神仙姐姐致歉：“家丑不可外扬，实在是抱歉。” 罗森堡大导师当场就润了，跑得比谁都快。 好家伙，你们的家事可还行，殿下后宫那点事儿自己可没兴趣听——真当参谋长是摆设啊？ 在当年，谁要是打听军团长今天吃几碗饭，当天晚上就得被参谋长手底下的那些宪兵敲门送温暖。 也就后来三界大战打完了，稍微放宽了一点，可即便如此，没个大心脏不是散漫的长生种，也大概率没有兴趣去八卦军团长的八卦，军团长能让外敌痛哭流涕，参谋长自然也能够让内敌哭不出来。 “家事？”温柔神仙姐姐挑眉：“是阿娅和小玉吗？” 能够让环溪观说得上家丑不可外扬的，也就只有这—— “不，是小三，无忧岛那边。” 一对了……无忧岛？ 温柔神仙姐姐张了张嘴，表情逐渐变化，最后垂下眼帘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神圣且慈悲。 一个当妈的，到底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自己当小三的女儿？ 尤其是这个女儿破坏别人家庭不说，霸占了对方丈夫还要霸占妻子，最后四个人生了三个娃，合计一个爸爸三个妈，家庭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八点档播出这个能绕死98%的观众的脑神经，让人三观尽碎。 剩下的2%，那得是当年看《百年孤独》的时候详细研究过人物关系谱图的…… “小三她……离光那孩子和她闹矛盾了。”霸道神仙姐姐叹气不已：“我当年就说过——算了。” “小离光怎么会和她师傅置气？”温柔神仙姐姐对于乖巧的小离光印象深刻。 那是可以传承列子御风一系的天才，环溪观未来的希望，新时代剑仙，预定的下一任环溪观观主。 ——尽管除了离光小道姑，环溪观下一代目前也没人了…… “另一个，大离光，孩子长大了，有点叛逆不是很正常么？” “所以起因呢？单纯只是叛逆？” “……她用自己的账号登陆资料库，结果同步了两边世界的信息，不小心看到了小离光的身世。” 离光小道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妈，知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妈，这一直都是个谜。 毕竟小离光无口无心无表情，标准的三无小萝莉，藏的心事比谁都多，表情却比谁都少。 再加上她那平日里揣着小手手装糊涂的样子，可以说是仅次于艾丽娅的装糊涂的高手了。 两边世界身为平行世界，有不少信息方面的细节都是共同的，就像是当初卡其色狂放穿越过来之后轻松用自己的权限码get到了还没有正式成立的九局的资料库，这才获得了大家的初步信任。 大离光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本身她权限就不低，用同样的账号密码轻松就把离光小道姑的个人资料库给同步了过去，结果这一看顿时就炸了毛，回到无忧岛和自己师傅密谈了一阵，结果闹掰了，甚至还打了起来。 大离光居然和白衣泰迪打了起来，这事儿放到蓝星那边，想都不敢想！ 小离光会和坐轮椅的白衣道姑打一架吗？只能说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不好管教了…… 这事儿闹到现在，白衣泰迪自觉处理不了，也没有脸面再面对孩子，很软弱无能地求到了妈这边。 没办法，谁让她有妈，离光暂时还没有呢，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大抵如此。 霸道神仙姐姐很想不管，自己忙着拯救世界呢，哪有空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自己做了自己承担！ 但是也只是想想，真要是不管，她又心疼孩子，到底仨欧巴桑都是她当年一把……咳，一点点拉扯大的。 除了从身上掉下来这么一个开头不同，养孩子的过程半点没差，这么几十年，就算是养条狗那都算相依为命了。 “我去一趟吧。”霸道神仙姐姐站起身：“离光这孩子，性子倔，认死理，除了我也没谁说话她会听的了。” 离光小道姑也一样，性子倔，认死理，只不过她的行为基本以辅助为主，看不大出来而已。 乖巧都是假装的，当年刚见面的那个对着艾丽娅说‘请我师傅见你，谢谢她给你面子’的小离光才是真离光。 温柔神仙姐姐想了想，也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吧，不及时开解的话，怕是又出心结，渐成心魔。” 像是艾丽娅那样能够快乐地和亲妈怪进行斗争的，才是货真价实的异类——正常人孝不到那种地步的。 正常人更大的可能是迷失自我，各种怨愤横生，最后惹出不忍言的祸事来，尤其是离光这种行动力强的。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寻常人不过是砸东西打一架，换到武林高手身上…… 两个神仙姐姐说去就去，问本子这边‘借’了一架双发训练用战斗机，朝着无忧岛方向飞去。 家丑不可外扬啊…… …… ……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艾丽娅看着面前的少女版本大离光，又看了看旁边揣手手面无表情的小离光。 大离光表情幽怨：“我不知道，我想回去亲口问问师傅，但是又——我不敢去。” 离光小道姑看着另一个自己，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离光去准备茶点。” 只要我不听，就无事发生，我什么都不知道，为尊者讳，师傅还是师傅，宋夫人还是宋夫人。 艾丽娅叹了口气：“所以我三姨都做得什么孽，真是……” 不久之前，大离光突然找上门来，说要进行人生商谈。 艾丽娅一听，好家伙，我成高坂京介了！ 可你也不是陈……啧，完了，现在已经回不去了，一想到那张脸，名字就自动跳转到蒙古上单的一生之敌。 艾丽娅心说我可以当高坂京介，可是你大离光也不是桐乃啊，人桐乃是个伪装成妹控的兄控来着。 不过身为大师姐，艾丽娅对此还是责无旁贷的，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对没没下手的意思，她还专门把小离光也拉来了，然后顶着麻辣鸡丝那‘你居然两个一起’和莲花的‘阿娅是不是准备干坏事’的眼神，单独找了个会议室。 没办法，这些事儿涉及到莲花和宋家，虽然莲花已经知道了，但是知道跟当面提起是不同的刺激程度。 麻辣鸡丝对于大家知道她11岁丰功伟绩的事情也没什么感觉，可当面提起那就是社会性死亡，这能一样么？ 大离光简要地说明了一下自己发现了身世的问题，想要获得艾丽娅的建议。 是说清楚，还是假装不知道？ 在大离光看来，艾丽娅是有丰富的和母亲的斗争经验的存在，实打实的母慈女孝。 至于说家庭美满的小天使和金叉烧，这俩问了也是白问，旁观者都看得出来她们没有这些烦恼。 “大师姐，你有什么和母亲相处的经验么？” “你问这个可就问对人了。”艾丽娅一撸袖子：“当女儿和当妈不一样，当女儿是一门学问。” “这……” 艾丽娅看着离光小道姑的背影，抬手招大离光探头过来，附耳细听：“当过闺女么？” “没有。” “当闺女，得巧立名目，获取母亲的关注，拉拢父亲，保证起码有一个内应，事成之后，父亲那边撒撒娇就过去了，母亲这边的母爱，得如数奉还。” “那不就是什么都没有？” “对啊，当闺女你想要得到什么？你不是已经有个妈了吗？” “……好像也是。” “多了个妈你就该满足了，多少人想要还没有呢，那些家伙户口本就一页的。” “我户口本也一页。” “以后就不一样了——前提是你师傅，我是说你母亲，得认下来这事儿。” “那她要是不认，怎么办？”大离光就是担心这事儿，她可以没有妈，但是不能没有师傅。 要是这事儿闹大了，闹掰了，以后连师傅都没了，那自己就不是宝，而是像根草了。 卑微，十分卑微，堪比当年的蓝星小天使，充满了对母爱的敬畏和渴求，但是求而不得。 艾丽娅就不惯着她，确切地说是不惯着白衣泰迪——大离光这个心态合适么？她又没有错！ “我问你，你看了资料，确认了身份，对吧？” 大离光点头点头，掏出一份资料：“我还悄悄核对过了，这是我委托朋友做的鉴定。” “那有这个，能不能让她认了？”艾丽娅一拍资料，背对着她们冲洗茶具的小离光抖了抖。 后者踩着凳子在洗东西，以她那踩着飞剑直接上天的平衡性，踩个凳子居然差点没踩稳，这说出去谁信？ 大离光望了一眼‘自己’的背影，收回目光：“能，但是可能就不认我这个徒弟了。” “那这个——能不能让她认你！”艾丽娅掏出自己的玉珏，紫色的玉珏带着圆润的珠光。 环溪观观主印绶，这玩意儿凑齐三个就能召唤神龙——召唤环溪观观主之位，白衣泰迪都得跪下。 这东西如今在地球这边凑齐了，分别在艾丽娅、金怪鸟、小离光身上，这不刚好么。 “能，可这是强压的，不真心。” “那你想要怎么样？” “我想要师傅承认我是她女儿，但我又想要师傅就是师傅，一切照旧。” “就为了一个名分？” “我只是想要一个名分，我不怨恨师傅，她肯定有苦衷，我只是有点——” “意难平。”旁边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 “对！意难——诶？”大离光诧异地看着转过头的离光小道姑。 后者盯着她深深看了一眼，从大袖里掏出一块擦手巾擦干小手手，端起茶盘走过来：“大师姐，请茶。” “嗯……果然你也知道啊。”艾丽娅摸了摸离光小道姑的头，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在蓝星，我知道也不能说。”离光小道姑垂着眼帘：“师傅很难做了，我不能给师傅添乱。” 蓝星和地球不一样，地球这边好歹宋先生这个渣男知道一切，受害者表示情绪稳定，受害者家属…… 虽然受害者家属也是受害者，但是这事儿算是官方授权了，所以顶多算是仑理哏，难以启齿。 而在蓝星那边，一旦事情曝光，白衣道姑灵盟 仪 0球亿齐司伍酒斯 jiu罢没办法做人了——鸠占鹊巢霸占整个宋家，这是人干的事儿？ 宋夫人也得内退，整个宋家不说一瞬间分崩离析，起码那些之前被杀怕了的旁系是会跳出来作妖的。 毕竟当年白衣道姑动手，即便是侠以武犯禁，可也握着一份保护孤儿寡母的大义。 这种情况下一夜剑挑三十三人，就算是那些被白衣道姑碾过去的，都是自己心虚，带着一份自作孽的认可。 可要是反过来，这事儿能看？白衣道姑不当场横剑自刎那都算是有辱环溪观门楣…… “那你现在什么感觉？”艾丽娅好奇地看着离光小道姑：“你要是愿意，我帮你正名。” “……没感觉，师傅还是师傅，宋夫人还是宋夫人，她们一直都对离光很好，不是女儿，胜似女儿。” 离光小道姑回忆了一下童年，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没能够叫一声‘母亲’之类不算遗憾的遗憾罢了。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离光小道姑可能回忆到的童年，觉得一个三岁练功，五岁学剑，八岁就去海里和鲨鱼打架的童年，可能算不上什么对她很好——这真不是虐待？ 而且能够在海里和鲨鱼打架，你管这叫八岁？ 算了，好歹看离光小道姑的样子，她是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所以相比起来，反倒是大只的离光，道心没有小只的萝莉版本离光来得稳固坚定么？ 想想也对，毕竟现在小离光也是精神力开发的领军人物，实打实的高科技剑仙，一代强者。 大离光……古典分类的话，她现在才摸到宗师的边儿，实力勉强算，但是心性很显然还不足。 果然还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家都是无父无母，地球这边的小天使、白莲花和大离光却如此稚嫩。 蓝星的水土就是更养人啊，谢谢你，蓝星！ “那你要么和你母——师傅，斗智斗勇，享受母慈女孝的快乐，要么就开诚布公。” 艾丽娅耸肩，觉得大离光的这个状态，大概率是没办法当个带孝女的。 离光小道姑也点头：“理应如此，我是说开诚布公。” “这样……真的好吗？” “你觉得不行的话，那就换个说话她要听的人去咯。”艾丽娅站起身：“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神仙姐姐呢？” 别忘了白衣泰迪可是有妈的，而且这边算起来还有俩，有的是能镇压她的存在。 “师祖——”大离光想了想，咬牙点头：“我这就去求师祖！” “求什么，这事儿你又没错，她们该护着你，你师傅倒是应该求她们，求她们下手轻点或者别用鸡毛掸子。” 艾丽娅嘿嘿一乐，掏出通讯器联络神仙姐姐。 然而在短暂的停顿之后，通讯器那边传出来的却是女娲的声音。 并且前所未有地严肃—— 『我们去了陆院长和陆道长的联系。』 “……发生了什么？”艾丽娅坐直身子：“她们去哪里了？” 『20分钟之前，她们申请了临时空中航线，前往无忧岛，但是5分钟之前对方驾驶的战斗机信号丢失。』 “为什么没跟我说？” 『当时以为是正常的通讯间歇，她们是借用的战斗机，并未并入我方实时作战序列。』 “现在呢？” 『量子通讯卫星网络检索了对方的信号源，5分钟之前，对方最后出现的位置如下，所有通讯频段均无法搜索到他们的存在，并且……这是陆院士携带的通讯手环最后传回的原子钟时间标记。』 霸道神仙姐姐的手环是绝对的黑科技集合体，里面内置的时间更是来自CPT原子钟的报时。 这种利用原子的相干布局囚禁原理而实现的新型原子钟，是目前从原理上唯一可实现微型化的原子钟。 这种原子钟的体积比目前体积最小的铷原子钟还要小得多，功耗方面的话，用纽扣电池级别的能源就能够供电，其误差为10万年内不大于1秒，但是这么精密的计时装置，却在通讯中断的一瞬间，传回来足足1个小时的误差。 而且是往前倒退了一个小时…… 艾丽娅揉了揉脸，强行冷静下来：“还有别的信息没有？” 『没有，正在变轨光学卫星，对通信中断的航线沿途进行侦查，是否派出海面侦查？』 “派——沿途看看有没有油污或者残骸。” 最好的结果就是飞机炸了，但是以两个神仙姐姐的能力，飞机炸了她们起码有九种方式逃生。 或许她们掉落到某个孤岛，刚好准备休假摸鱼两天，顺带通讯设备也坏了，没办法和外界联系？ 至于说最坏的结果…… 艾丽娅看着那个倒退的一个小时的记录，深吸了一口气：“离光——” “我在。” “离光在。”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大离光和小离光对视了一眼，又扭过头望着艾丽娅。 “去把埃洛文——去把你金姐姐找来，我有点事问她。” “离光这就去。”离光小道姑噔噔蹬就出门了，一出门甚至直接卸了剑匣踩着就贴地飞行，比谁都急。 大离光忧心忡忡：“会不会是……有人绑架了两位师祖，还模拟了现——算了，不可能。” 好家伙，能绑架两个神仙姐姐的悍匪，目前地球有且只有俩，一个在这里坐着，一个正在被传唤。 但是一会儿之后，迷瞪的金怪鸟被找过来，张嘴就是一句‘嘎哈？’的问句，艾丽娅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你能看到白首太玄陆颜灵吗？两个。” “为什么不能？我之前还看到你和她们在温泉里——”金怪鸟说着，表情突兀一顿：“诶？！” “……看不见了？” “怪了，怎么没了？”金怪鸟眨了眨眼睛，眼里的淡蓝色辉光愈发明亮，而后跟个投影仪一样，在墙上照出两个重叠的画面，但是画面里只有无数破碎的光影交织而成的浪涛，看不真切具体。 这就是时间长河具现化出来的模样，正常人多看几眼就得光敏性癫痫送医，大小离光看了几眼，直觉头晕目眩。 “我们被耍了。”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对方甚至屏蔽了你的能力。” “好家伙！”金怪鸟闭上眼睛，而后重新睁开，只不过这次不是蓝色，而是野兽瞳孔一样的竖瞳，带着蓝金色的深沉：“小贼好胆量！” 她的金发无风自动，磅礴的威势倾泻而出，XIG空中基地的能量监测预警模块顿时拉红。 “埃洛文斯！”艾丽娅抬高声调，厉声喝道：“给我冷静点——” 金怪鸟睥睨着眼神，望了艾丽娅一眼，而后又怂了回去，气势收敛。 “不是，真和我没关系啊！你别瞪着我啊！” 纵然艾丽娅现在弱得像个弱鸡，但心理阴影就是心理阴影，埃洛文斯算是栽她手里了。 “能够屏蔽你的权柄，只有相同的权柄，而且在蓝星那边，这种情况出现过一次。” “你是说，那个疑似拥有时间权柄的占星师？”金怪鸟顺着这想法一想，再配合自己看不到神仙姐姐的未来，眼眸登时又是一亮：“她们被送到了过去？！” “……哼！” 第1300章-双十一不买立减百分之百 神仙姐姐的失踪，在小范围内酝酿了一场不算太大的风暴。 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艾丽娅压制或者神仙姐姐不重要，而是她们俩太神必了。 神必到了就算失踪，也没有人觉得她俩无了，最多只是失陷在某个地方——亦或者是办别的事情去了。 毕竟这俩是当年的天命，即便是在现在这个版本也是顶尖的满级号，有过不少次神秘失踪甚至死而复生的记录。 搜索的队伍沿着航线来回检索了几遍，确认没有坠机的痕迹，也没有找到被袭击的踪影，这才放下心来。 有时候没有痕迹就是最好的回答，起码能够让人多几分希望。 而如果当事人是个逆天的给人足够安全感的存在，那么这几分希望就可以无限放大。 艾丽娅收回了搜索的队伍，并且下令相关信息知情者保守秘密，而后飞抵了无忧岛。 白衣泰迪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还停留下之前神仙姐姐发了信息给她说要来吃饭的记忆中。 “师傅呢？”直升机停在宋家庄园的门口，白衣泰迪迎出来。 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相比起蓝星那边坐了十多年轮椅的白衣道姑，这边的泰迪精神头好得多。 那边是柔柔弱弱的倩女幽魂版本老王，这边是青蛇版本的老王，媚而不俗，难怪宋先生遭不住她。 艾丽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抬起手，朝着前面挥了挥，示意手下接管整个庄园。 “……出什么事了？”白衣泰迪并没有动怒，只是皱起眉头：“庄园里有问题？” “神仙姐姐失踪了。”一袭斗篷的艾丽娅摘下兜帽：“两个。” 本子的气候已然秋末入冬，虽然没有到某些地方一夜降温30度的惨况，但也寒风凌厉。 但是无忧岛依旧四季如春，在这里甚至要穿短袖，25度的气候宜人得过分。 身后的动力妞子接过她的斗篷，挑衅地看了一眼因为身高原因没办法帮艾丽娅脱衣的离光小道姑。 离光小道姑没理她，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情而置气——攻击反弹！ “失踪？”白衣泰迪眉梢一跳：“有留下什么信息没？” “有，和你有关。” 艾丽娅身后的APEX部队干员顺着庄园的主干道往里推进，而四周的空中则是轰然出现了数百架无人机。 一整套基于鸿钧系统打造的监管体系覆盖整个庄园，二妮儿带着两头巨龙在天上寻索着可疑目标，庞大的金色龙躯在云层里若隐若现，整个宋氏庄园被布控起来，就算是飞进来一只苍蝇都得先扫健康码。 “问题出在我这边？”白衣泰迪回头扫了一眼庄园里：“我没发现有什么不对，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做，等在这里就好。” 艾丽娅抬手，动力妞子想了想，思考艾丽娅这个动作是准备要什么。 而离光小道姑已经拿出一个平板，打开解锁滑动到具体页面递给艾丽娅了。 接过平板的艾丽娅看都没看，将其递给白衣泰迪：“在之前，她们收到了你和大离光闹矛盾的信息。” “……离光？！”白衣泰迪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拿过平板细看。 然后越看表情越不对。 什么叫她和离光打起来了？ 什么叫自己不愿意承认有这个女儿？！ 什么叫离家出走——离光这孩子已经想要离家出走了吗！逆女——不对，这是假的！ 陡然醒悟的白衣泰迪目光巡梭着，想要找到大离光，可是大离光根本不在这里。 为了防止当事人之一的她也被如同神仙姐姐那样‘突然消失’，艾丽娅把她安置在了神恩舰队的旗舰上。 要是有谁能够打穿旗舰的防御，一路火花带闪电砍翻三十几个圣阶战职者，顺带突破罗森堡大导师设置的高维天启传送要约，那估计整个地球也没多少更安全的地方了，艾丽娅认栽又如何。 甚至先去搜索航线，再来无忧岛，都是一种钓鱼的做法——白衣泰迪是那个鱼饵。 可惜的是对方并没有现身，没有能够钓到那条潜藏在暗处的巨物。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有人能够猜……咳，如果对方查到了这些信息，也有可能这么布局引师傅过来。” 想要把神仙姐姐调走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神仙姐姐这种老江湖对于危险的直觉异常敏感。 霸道神仙姐姐甚至有最远三千七百米外察觉到被狙击枪瞄准的经历，温柔神仙姐姐也类似。 这都已经是视距外直感了，三千七百米拿着个望远镜挨个看都未必能够看得清楚有多少人，纯粹靠第六感。 能够用白衣泰迪和女儿闹翻的这种‘家丑’来制作一个堪称荒诞的陷阱，却反倒成了最有用的手段。 因为神仙姐姐怀疑谁，都不会怀疑自家的三个姑娘，那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不是母女更胜母女。 在蓝星那边，亲妈怪和白衣道姑堪称是不惜代价地试图复苏神仙姐姐，母慈女孝可见一斑。 嗯，不是艾丽娅的那种母慈女孝，要是那样的话神仙姐姐还不如就这么直接睡过去呢…… 家丑归家丑，但事儿也是真事儿，能够切合神仙姐姐的内心，还能够知道这些八点档的情感纠葛，要是说对方是纯纯的外敌，那么就算是打死大魔王艾丽娅都不信——绝对是有二五仔，有内鬼。 而且这个内鬼还要足够近，近到能够恰好地切入这几个人的行动时间差之间。 所以对方要么是在神仙姐姐附近，要么就是在白衣泰迪和大离光附近。 在大离光附近的是艾丽娅自己，神仙姐姐之前接触的人已经排查过了，基本都是些没有名字没有戏份的路人甲。 罗森堡大导师连国语都还只能两三个字地往外蹦，要让他来理解宋家这么一团毛线球的家庭关系未免太难为他了，要知道这可是连神恩世界那些玩得最乱的贵族家庭都不敢想的剧情——贵族夫人和贵族情人生了个私生子，这私生子还成了忠实的守护骑士，吟游诗人敢唱这玩意儿么？ 所以贵族哪里去了，他不该在车里，他应该在车底…… 半个小时之后，整个庄园被扫了一遍，所有人员都被集中了起来在庄园里面的小广场上核对身份。 金怪鸟从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溜达回来，身上顶着横七竖八的叶子，呸呸呸往外吐泥巴：“什么都没有，太奇怪了，对方完全没有留下任何踪迹——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说别人是妖魔鬼怪，归纳同类项了属于是。 她去寻找对方可能留下的类似她和艾丽娅这种级别的痕迹，无论是使用权柄的力量还是动用本身的力量，鸟过留声雁过留痕，总得有点什么——艾丽娅不还一身磅礴的伽马射线暴辐射呢么。 但奇怪之处就在于什么都没有，这比什么都有更让人忌惮。 可怜的受害者身中28刀不可怕，但是身中28刀，却刀刀避开要害，这就不是二八开能打发走的了。 “高手，这一定是个高手。”金怪鸟摘下脑门上的叶子：“整个岛屿之前都被纳入了时间长河的屏蔽里，我什么都看不到，沿途航线的话，只有两个疑似的节点——我现在连她们是在哪里消失的都不清楚。” “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可以。”金怪鸟双手叉腰：“但是现在不可以。” “什么时候可以？” “过去，或者是未来。” “确定是权柄？” “不确定，但是对方藏得太干净了，所以我反而感觉对方是想要藏着这个味道。” 权柄之间无法互相感应，哪怕近在咫尺，但是冥冥之中的大宇宙规则会让不同的权柄进行接触，自我补全。 所以如果对方真的就在面前，金怪鸟也不能够确定对方是不是有和自己相同的时间权柄——除非对方挂机，类似乌素姆那样占着茅坑不拉屎，或者像是坚强哥和奶啤大黄那样本身需要二合一组装才能使用。 但很显然，埃洛文斯这种半全图挂，已经在对方那里挂了号，对方早已经知悉并且针对性地对她做出误导。 艾丽娅收回目光，这趟不算白来，有很大的收获。 埃洛文斯这个外挂被废掉，想要从时间长河里直接‘看到’起因和结果不再可能，这不是反而暴露了对方也有类似的手段么？ 现在只需要查清楚对方到底还在不在这里，或者说有没有来过这里，验证艾丽娅的最后一个猜想。 核对完名单的动力妞子挠着头，满脸疑惑地走回来：“老大，没有任何问题，人都还是那些人。” “确定？” “没有旷工，没有早退，没有易容，没有冒名顶替，甚至都没有摸鱼的——这帮人上班这么积极的？” “你一个月拿好几万的工资，老板当你是自家的人，有一口饼吃都不忘给你切一块儿，你也积极。” 艾丽娅对此不以为意，宋氏庄园是宋先生的老巢，而无忧岛宋家向来以重工业和镶金边女仆这种无忧岛特产而出名，能够被选入宋氏庄园内部工作的女仆，已然是半个宋家人。 谁在自己家里给自己干活儿还偷工减料的？要知道宋先生他们除了接待宾客，其他时候就算吃饭都是和女仆一样的菜式，镶金边女仆团做什么给家主吃，她们自己就吃什么。 你很难说一个干饭人会在这种问题上不尽心竭力…… 宋家的镶金边女仆们有着良好的修养，即便是被‘无礼’地对待，被从各个地方近乎押送过来，也依旧优雅。 艾丽娅目光扫过几个看起来比较焦急的，眼眸微眯，但是动力妞子给她们解了围—— “灶上还炖着汤，烤箱里有刚做的派，据说今晚有一场宴会，估计是为了接待陆院长的，所以菜式很丰盛，我们刚好卡在她们备餐的饭点儿上。” “……” “老大，怎么办？要挨个审查吗？” “不用了，查不出来的。”艾丽娅转身：“走吧。” “去哪里？回去吗？我这就呼叫护航的编队！” “不，去吃饭——今天大家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再回XIG空中基地，解除封锁，收队。” “……这就不查啦？” “已经查出来了，还需要再查什么。” 一个知道环溪观内幕、知晓神仙姐姐、白衣泰迪乃至于大离光的性格心态、甚至都不用亲自来宋氏庄园，就能够照着这些人的生活习惯逆推出来时间点的内鬼，还能是谁？ 就算是埃洛文斯能够在时间长河里看到一些细枝末节，也不会有这份细腻，毕竟祂的行动方式是和艾丽娅这种顶尖个体伟力拥有者差不多的，俗称能用力直接碾的，基本不搞慢工出细活。 可偏生对方还拥有和埃洛文斯不相上下的，能够遮掩时空长河映像投影的权柄能力…… 艾丽娅拆了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望着来到身前侍奉的两个镶金边女仆长：“我二姨呢？” “金夫人？” “嗯。” “应该是在制造所那边，需要为您联系她吗？” “不需要，她和谁在一起？” “应该是和金小姐在一起，她们今天在制造所那边配合巨型机甲操作系统的优化。” “都在啊……那就只需要最后确认一件事情就可以了。”艾丽娅嘎嘣一口咬碎棒棒糖：“离光——” “离光在。”离光小道姑拱手：“大师姐示下！” 艾丽娅用这种发冷的语气喊人，离光小道姑就知道大师姐是要动怒杀人了。 “去，给二姨一剑，用你最强的剑——现在，立刻，在这里砍出去。” “……诺！”离光小道姑瞳孔微缩，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并起剑指。 她背后的剑匣躁动着裂开熔岩模样的深红色缝隙，深紫色的烟雾从里面腾起，如同绚烂的流光。 “请宝贝转身——” 离光小道姑解锁自己这冒充斩仙飞刀的绝仙剑，紫色的剑锋于空中翻滚着，直奔重型机甲的制造所而去。 足足一分钟之后，离光小道姑猛然睁开眼睛，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往后倒退了两步险些摔倒。 艾丽娅和金怪鸟豁然扭头，岛屿的尽头，一道蓝金色的辉光冲天而起，一闪而没。 “那是……”金怪鸟瞪圆了眼睛：“那是我的力量投影？！！” “确切地说，那是十年之后的你的力量投影——果然！” “是我妈！” “不，是另一个你，金离后！” 第1301章-金叉烧掉线ing 无忧岛·工业区·巨型机甲研究所 这一片工业区并非是建造设施，而是科研机构，看起来并不像是重工业生产基地那么钢铁感十足。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金夫人诧异地看着身后炸开的辉光，防蓝光的眼镜里倒映着自己女儿回头东望的面容。 而那冲天而起的蓝金色光华，即便是完全感受不到灵能的存在，都能够从中窥见那磅礴的伟力。 更何况是精神力有了突破的金夫人，她如今看着这一幕，简直就像是拨云见日，第一次仰望群星的孩童。 怎么……可能…… 原本应该大大咧咧的金叉烧，如今浑身涌动着有若实质的光芒，只是抬手竖起一根手指。 下一个瞬间，深紫色的剑光如同落霞一般从天际掠下，直奔金夫人后背，刚猛凌厉，无坚不摧。 金叉烧的身影闪现到金夫人的身后，离光小道姑的绝仙剑撞在金叉烧的手指指尖，寸寸炸裂，神恩金镀层的纳米级无人机纷纷扬扬洒落紫色的尘灰——那是镀上去的神恩金物质，而无人机本身，已然被摧毁。 而且并非是物理性质的摧毁，而是如同老旧风化一样，触碰到金叉烧指尖的一瞬间尘归尘，土归土。 “你——” 没来由的，一阵强烈的酸痛感揪住了金夫人的心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兀地失去了一样。 鼻头发酸，眼泪几乎是瞬间就盈满了眼眶，金夫人张着嘴，但是却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 金叉烧的背影在她的眼里逐渐模糊，说不清楚是眼泪模糊了双眼，还是对方本身就在消失。 “小娅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要快……真是可惜啊，我还没有在这个时代好好玩过瘾呢。” 金叉烧那阳光开朗的脸上，就像是突兀地添加了几抹阴影，那娇憨的面容轮廓如同时光荏苒，变得成熟。 变得冷硬，变得可怖，变得——如同没有了感情，高居于天上，如同泥雕木塑一样的神明…… “抱歉，我只能这么做，这是唯一的机会……” 金叉烧的声音逐渐微弱，最后她张了张嘴，隐约可以看到嘴唇透出一声‘妈’的模样。 而后，那道蓝金色的辉光，就如同白日蒸发一样，就这么消散殆尽…… 金夫人手里的记事板跌落在地上，上面原本密密麻麻的记录和手书里，字样开始扭曲、擦除、重组。 所有涉及到金离后的文字，全都消失掉了，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无形的权柄波动横扫整个地球，同样的事情在不知道多少地方发生，金离后从小到大的存在痕迹，就此抹除。 女娲那同步到量子通讯网络的资料库出现了某种不可逆的变化，在‘量子科技’和‘权柄威能’的较量之中，到底还是后者占据了上风，以一种宇宙底层数据清除的方式，连带着女娲的记录也一并抹去。 起风了，金夫人诧异地站在原地，停滞了两秒，捡起自己的记事板。 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眨了眨眼，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在地上溅起一朵尘花。 尘花的曲面抖动着，倒映着地上散落的星星点点的紫色金属粉尘，宛若繁星。 金夫人动作顿住，好半晌才直起腰，下意识看了看左右，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群星之间的一座岛，从今往后，少了一个人…… …… …… 但并非是没有人记住另一个金叉烧——不受影响的人，目前有四个。 拥有权柄的金怪鸟、坚强哥、奶啤大黄。 以及不屑于接受权柄，但是意识海里直接住着Q版量子龙神的艾丽娅…… 人家都是平台优选，艾丽娅这属于是厂家直送，Q版量子龙神难得做出回应——踹了艾丽娅一下。 那股权柄的波动横扫过后，所有人都迷瞪了一下，不自觉地失去了几秒钟。 金怪鸟舔了舔牙，就像是张开鸟喙一样的下意识举动，而后眼神显露出阴鹫来。 “好狠的人，好狠的心——” 鸟兽种霸主·埃洛文斯，上线！ “那是另一个你。” “我是说人类！” “那也是另一个你。” “对哦……”埃洛文斯眼前一亮，顿时降智，化身金憨鸟，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不愧是你啊！你真狠啊！” 敢在时间长河里玩‘自我删除’这么一套把戏，说难听点就像是莲花拿魔酸洗澡，嫌命长了属于是。 但凡锚点缺失，就永远迷失在时间长河里了，化作时间夹缝之中的一抹投影，最后完全被遗忘。 这也是为什么埃洛文斯需要找个人附身——因为祂本身并没有蓝星和地球的时间锚点，直接跳河属于是送死。 其他人压根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从现在开始，他们就不知道金离后的存在了，和茶韶一样，金离后成了废案，或许金夫人会在回忆过去的时候，想起当年也想过要一个孩子，如果Qun硫坝B就屋吧〇思陵f洽出生了就起名叫做茶韶。 ——所以为什么金茶韶不是曾经存在过，又被她自己抹掉了呢？ 坚强哥和奶啤大黄不明所以，在远处待机，艾丽娅和金怪鸟感慨了一阵，开始讨论正事儿。 “她到底想要干嘛？”艾丽娅疑惑地嚼着糖，棒棒糖被咬碎之后嚼得嘎嘣作响。 “你问我我问谁？” “你不会问你自己啊——最烦的就是你们这帮玩时间的了！” 未来的埃洛文斯，把力量给了金离后，所以对方有着和现在的金怪鸟不相上下的个体伟力。 可问题在于，艾丽娅活在现在，队友也是现在的埃洛文斯——震惊！现在的队友竟然是未来的敌人！ 所以现在把埃洛文斯掐死的话，是不是二五仔就从此断线了…… “我倒是好奇，你怎么就这么快确定是她的？” “是谁把我二姨，从十年后‘送’回来的？” 作为目前仅有的穿越者，金夫人十年之后的时间投影，带着部分记忆和现在的自己重叠。 这给金夫人造成了一种‘自己从十年前穿越回了现在’的错觉，但是从物理意义上，这连魂穿都不算。 “我呀！”金怪鸟拍胸脯：“这方面我可是专业的！” “那你把她送回来，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锚定时间长河里面的节点，然后我可以定位到现在，准备搞乌素姆啊。” “那你定位成了吗？” “定位成了呀，就是人找错了，现在好了，全乱了。” 说起这个金怪鸟还直挠头，这事儿给闹得，计划这不就出岔子了么。 “乱了？这可未必。”艾丽娅吐出糖棍儿：“所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找错人？” 那根塑料小棍儿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没入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发出一声轻响。 “……”金怪鸟眨了眨眼，突兀地反应过来什么，而后眼睛缓缓瞪大：“？！！！” “呵——” …… …… 神仙姐姐的失踪，所有人都还记得。 但是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大家就没印象了，一切如常。 时间重新恢复流动，大家各自忙碌着，白衣泰迪依旧在寻找内鬼，APEX部队依旧忠诚。 受伤的离光小道姑疑惑于自己为什么受伤，更纠结于自己的绝仙剑怎么无了——之前发生了什么？ 艾丽娅摸了摸她的头，承诺给她补一把新的绝仙剑，动用神恩世界的御用炼金工艺，罗森堡大导师亲自制作。 离光小道姑于是不纠结了，或许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大师姐说没事，那就没事。 她拿着小扫帚和小铲子，去收集自己那掉落的神恩金镀层了，那些镀层加起来可是有小一百克呢…… 艾丽娅和金怪鸟往宋氏庄园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聊天，准备去干饭。 没有人可以让干饭人停止战斗——哪怕是炸裂的剧情和突然变成二五仔的队友。 “预言也很好解释，一个亲历者，自然可以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而且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那个二姐，在当时还很好奇地想要去溜达着玩。” “不是因为好动？” “与其说是好动，我倒是更想说这类似精神变态一样的杀人凶手，总是喜欢回到现场……” 或者说压根就没离开，也可能是没办法离开。 若非如此，柯南也不至于成天三选一。 像是琴酒那种飞车也好炸弹也好狙击枪也好，反正干掉了人立刻就跑路的，谁能抓得住他的尾巴？ 哪怕成天大摇大摆开着他那辆保时捷老爷车招摇过市，也没人怀疑到他头上去。 “太怪了，我居然看不懂我自己要做什么，实在是太怪了！” 金怪鸟对此极为不忿，她觉得就算瞒着艾丽娅都行，但是未来的自己应该给现在的自己一点提示。 可问题在于艾丽娅一副‘我已经看穿了一切但是我不说’的名侦探模样，她自己却一头雾水，似懂非懂。 “抹掉自己，最大的作用是什么？”艾丽娅停下脚步：“擦掉脚印？” “嗯，这样的话，就算是加坦杰厄，也察觉不到她曾经来过，或者准备去哪里，算是最保险的方式。” “可当年我追杀你的时候，你好像也抹掉过自己的存在，我怎么没觉得有这么厉害？” “你还好意思说！”一说起这个金怪鸟就炸毛：“我都把自己给抹除了！当年你到底是怎么抓到我的？！” 当年埃洛文斯死不瞑目，有很大程度就是纠结这事儿，按理说自己跑得那么快，对方到底是怎么追上的？ “我开挂了。”艾丽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暴力挂，锁头的那种。” “……你大爷！” “我大爷就是你大爷，起码现在是。” “淦！” 其实并没有，只是抹除自己存在什么的，就如同现在这样，对于拥有Q版量子龙神的她而言没有作用罢了。 面对同等级权柄也不一定有用，比如说深渊龙后的空间，光明神王的造物，这些都是高级权柄。 亦或者同一个权柄的其他碎片也能免疫，说白了，这套技能压制下级很有用，对不懂这套力量体系的人来说也很有用，当年埃洛文斯那么嚣张，大半是因为能克制的祂的存在就那么几个，知根知底。 鬼知道军团长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而且还崛起得那么夸张迅速！ “如果她是为了躲避加坦杰厄，那么意思是加坦杰厄没有权柄？” “诶？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金怪鸟后知后觉：“所以加坦杰厄只是单纯的破灭根源体？” “没有权柄权能的破灭根源体，就能有现在这个强度，更特么吓人了好么……” “……确实。” 如果说没有权柄的加坦杰厄，都能够震慑艾丽娅，拳打埃洛文斯，脚踢乌素姆，压得时间线都为之扭曲。 那艾丽娅大概有点理解大魔王的‘根本赢不了’是什么意思了，甚至有点理解阿魔的流亡派心态。 权柄可是真神的权能碎片啊，量子龙神能动用的力量，说白了也就是这些套路，只是更强大很多。 最坏的可能，那岂不是摇人摇来的机械降神，会被加坦杰厄打得妈都不认识？ 两个美少女对视了一眼，而后齐刷刷摇头：“不至于不至于。” “确实确实。” “祂一定还是有什么权柄的，比如说黑暗啊，毁灭啊，混沌啊，死亡之类的。” “对——可万一祂真就没有呢？” “那就等死吧，为什么不能是加坦杰厄权柄缺失，或者说这波操作针对了对方的视野盲区呢？” “也有可能……”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情报太少，无论是对于权柄的研究，还是对于加坦杰厄的研究。 怪就怪另一个金叉烧不知道在搞什么，毛了两个神仙姐姐就开溜，只留下有许多小朋友的问号…… 片刻之后，环溪观剩余的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金夫人有点疲累的样子，白大褂都没换下来。 “二姨。”艾丽娅和她打招呼，盯着她的眼睛：“你——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之前风大迷了眼。”金夫人微微一笑：“没事。” 金怪鸟凑上去，熟练地抱住金夫人的胳膊：“妈！我要吃糖墩儿！” “……你是？”金夫人疑惑地看着这个容貌熟悉又陌生的少女：“你叫我什么？” 金怪鸟动作僵住，好几秒种之后松开金夫人，微微垂下头，额前笼罩着阴影。 “我现在突然有点不爽未来的自己了——真的。” 艾丽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金夫人，最后目光扫过所有人，若有所思。 “嗯……” 第1301.5章-大魔王痛失幕后黑手资格，简称阿魔失格 金夫人最后还是接纳了金怪鸟。 虽然不是自己家的叉烧，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只是在记忆——或者说认知里，金怪鸟成了‘平行世界的自己的女儿’一样的存在。 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总有一种陌生的疏离感。 而且也不是苦寻十多年的孩子，比如当初的艾丽娅之于金夫人，那是早就期盼已久的又一个‘女儿’一样的存在。 金怪鸟对于如今的金夫人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没有心理预期，自然也就没什么应对经验。 金夫人笨拙地给金怪鸟夹了一个鸡腿，宠溺之中带着客气：“多吃点，看你多瘦啊，要健康点才好。” 金怪鸟看着自己面前的鸡腿，看了看自己这个理论上的妈，又看了看艾丽娅。 如果是正常情况，那么这会儿应该是金怪鸟自己抢菜吃，然后金夫人给她一下。 ——成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然后把她鸡腿给她抢了，给她换成鸡翅膀，或者换成脖子，哪里肉少给她哪里。 快乐的母女组合快乐地觅食，每一顿饭都吃得充满了乐趣…… 金怪鸟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饭碗：“不吃了！” 这下妈妈该再打我一次了吧？这么作死的事儿，自己可是在3岁之后就没干过了。 金夫人的教育阶段分层明确，3岁之前可以喂，3岁之后就要学会自己吃，不吃的话饿了活该。 小时候的金叉烧因为任性，好多次闹腾不吃饭，然后就真的没饭吃，不到下一个饭点的话就算哭也没用。 要不是竹早姨她们给她藏着点心，当年金夫人是真有把孩子饿出个好歹来的狠劲儿。 毕竟用金夫人的话来说，当年自己三姐妹也不是没饿过，而且那会儿是没得吃，现在是不想吃，活该。 反正一两顿不吃饭不至于饿坏身体，金叉烧从小到大就这么在严母和慈母的循环之中反复去世…… 可是现在—— 白衣泰迪诧异地抬头：“是不合口味吗？我让人再做一份？” 金夫人也疑惑，同时还有点担心：“是哪里不舒服？水土不服？还是说有什么忌口？” 忌口？自己有什么忌口？自己就连苦瓜糖葫芦都能啃得有滋有味！ 金怪鸟双手叉到自己的头发里，烦躁地挠着自己一头金毛：“啊啊啊啊啊——” 艾丽娅端着饭碗望天，有点无语，金怪鸟这没有疯，是正常现象，她作为过来人很清楚。 金怪鸟到底是因为使用当前的这具身体，同化了过多的个人——个鸟情感，还是因为单纯犯贱皮痒欠揍，谁都说不清楚，但很显然，现在这个温柔母亲一样的金夫人，对于拥有金叉烧记忆的埃洛文斯而言，太过陌生了。 这种陌生，来自于祂对于金叉烧本身的熟悉。 这就是代价，传说中的夺舍哪有那么简单，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会熟悉原主的情感或者性格。 这种熟悉会深刻到灵魂里，就像是自己的情感一样，难以分辨其中的细微差别。 自己继承了小天使的身体，同时也继承了对于父母的特殊感情，小天使的爸妈就是我的爸妈。 ……好像结婚之后也该是这样叫的？ 不过没差，区别只在于自己拥有更强大的心性，所以能够压制些许无谓的感情和慈悲，成为一个无慈悲的人。 然后将全身心都投入到震撼亲妈怪的大业之中去！ 然后失败被各种反杀……阿西吧…… 至于说金怪鸟，很显然则是继承了金叉烧的性格和感情，尤其是面对金夫人的时候。 所以那些动不动就夺舍配角身体的某某老怪，一上身就各种大变样，那纯粹是想太多。 不管是原主的生活环境还是本身的生活习惯，甚至是最简单的肌肉记忆和物理层面的身体发育构造，都是原主优先，所谓的夺舍其实更应该是类似于融合。 说句难听的，如果原主是个可爱的男孩子，被开发得很熟练了，随时可以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那么夺舍原主的某某老怪，会因为主人的举动而兴奋或者是压抑不住么？想想都让人兴——咳，让人唾弃。 现在金怪鸟就是这么一个状态，要是想控制，那当然还是能压得住，可很明显埃洛文斯并不想。 鸟兽种普遍没爹，雌性产卵繁育后代，它们属于是典型的母系社会体制，极少数的聚居群落都是雌性为主。 毕竟母系社会是只有母亲没有爹，所以冠姓权归属于母亲的社会，所以确切的学名应该叫『母系氏族制社会』，无父无夫，在这种社会里女性是稳定的传承者，埃洛文斯作为鸟兽种，依赖母亲属实再正常不过。 艾丽娅总不可能给埃洛文斯整个广告片，然后给祂硬凑一个黑鸟爹——众所周知那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俗称童话故事，都是骗小孩的——等等，好像拍那个广告的公司还真就是讲童话故事骗小孩起家的…… 至于说埃洛文斯自己到底是雄鸟还是雌鸟……当年艾丽娅以为祂是雄鸟，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也未必？ 说起来，艾丽娅当年花了那么久都没研究出来这货的本体是什么种类，完全没找到对应的鸟兽种族群。 只能说埃洛文斯和佐伊卡实在是变异得有点太夸张，亲妈都不认识了。 金夫人看着烦躁到跑开的金怪鸟，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似乎是在想要不要追上去。 不过艾丽娅瞧着她分明是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是伸手到自己的腰间。 喂喂喂，那个动作分明是想要摘下自己的皮带吧！母见女未亡，抽出七匹狼么？！ 所以金夫人对于金叉烧不听话时候收拾一顿的肌肉记忆到底何等纯熟…… 可惜的是金夫人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她只是放下饭碗：“你们吃，我去看看，我有点担心这孩子。” “应该没事吧？”白衣泰迪有点不确定地问道：“我让女仆团去跟着就好，或者去做些甜口的点心。” 她记忆里二师姐没女儿，所以她和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平行世界侄女也属实是不怎么熟。 金夫人叹了口气：“从另一个世界流落到这边，爸妈都不是原本的爹妈了，哪里能够没事，你们吃吧，交给我。” 艾丽娅目送着金夫人追出去的背影，有种给她递叠凳的冲动，实在不行换成藤条也行，金怪鸟纵然天下第二，可是面对金夫人的母爱鞭笞，是决计没有可能还手的，这段时间成天自己吃瘪，也该是时候记录一下祂吃瘪的模样了。 但是仔细想想还是作罢，有可能自己的想法是一厢情愿——自己觉得埃洛文斯是在吃瘪，毕竟人挨打是真的痛。 可是埃洛文斯自己有没有可能是挨打真的爽呢？ 那货当年被追杀的时候也跑得蛮‘快乐’的，属实是有那么点不可言说的特殊属性。 有那个空，自己还不如回忆一下金叉烧到底是什么时候就潜伏在身边当二五仔的。 艾丽娅端着筷子和碗，一副POP子掉线的模样，最后发现如果没猜错，那么从一开始自己来到地球这个平行世界的时候，遇到的就有可能是来自未来的金叉烧，而不是真正的自己该见到的二姐。 仔细想想的话，从一开始金叉烧就太镇定了！ 不仅仅是对于艾丽娅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好妹妹言听计从到了奇怪的地步，还包括了后续的一系列帮忙掩饰。 甚至于小天使也是被对方一直带着……等等！小天使！ 艾丽娅瞳孔骤缩，手里的银筷被瞬间捏弯：“糟了！” “什么？”白衣泰迪一口菜没能咽下去，被这帮一惊一乍的孩子们吓得够呛：“怎么了？！” “来人——”艾丽娅冲着门外大喝了一声。 几乎是一个瞬间，刷啦啦冲进来十多号人，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窗外甚至传来了直升机开动的逐渐变强的螺旋桨声音——也就艾丽娅没有说自己上面有人，不然就是铛铛铛掉下来十几个锦衣卫了。 “老大！怎么了！”动力妞子叼着一块袜底酥，含糊不清：“有二五仔？！” 老雷抬手往下一顿，右手的滑膛弹射器上膛了火焰发射装置，保证打出去之后方圆二十平方米之内大家一起死。 “艾离娅在哪里？” “……啊？” “我妹妹——不对，我姐——算了还是我妹吧。” 小天使比自己年龄大——但是太娇憨可爱了——和灵魂旅者算什么年纪，自己永远是18岁小仙女。 “哦……”动力妞子这才反应过来不是有二五仔餐穷匕见想要戳艾丽娅两下：“我查一下。” 有艾丽娅的授权，动力妞子直连数据库，瞬间定位到了小天使——在XIG空中基地。 之前神仙姐姐失踪，主角团相关的人都被收容了，XIG空中基地也是个安全点，是复活区之一。 毕竟现在还是XIG空中基地出场早期，不是那个随便来个逼王都能够入侵里面就跟回家一样简单的时候。 “确定人还在？” “休息区又没有监控，反正目前是没有离开的记录。” “手机给我。” 动力妞子掏出通讯器递给艾丽娅：“老大你自己带手机不就完了么，直接打个电话给她，刚吓我一跳。” “现在是个手机都半斤重，我走三步路小裙子都能给拽下来，我揣这玩意儿干嘛？” “也是……” 动力妞子瞥了一眼安静吃萝卜糕的离光小道姑，哼，瞧见没，老大的手机都在我这里！ 离光小道姑一筷子戳萝卜糕上：攻击反弹！ 动力妞子手指动了动：反弹无效！ 艾丽娅拿着手机，沉默了两秒钟，直接打了视频通话。 小天使很快接通了通讯，对方正在房间里不知道倒腾什么东西，一桌子零件。 她把手机架在书桌不远处，理了理手边的物件儿：『阿娅，怎么了？』 “……你在做什么呢？” 『做手工啊！』小天使展示了一下那本儿童手工读本：『你看！这个超厉害的！』 艾丽娅看着封面上那个折纸小动物，眨了眨眼没看出来这玩意儿哪里厉害了，但她还是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也被带走了。” 『带走？被谁带走？』 “我二姐。” 『你二姐？』小天使顿了顿，想了一下，皱起眉头：『把我带到哪里去？』 “带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比如说过去，比如说未来，比如说某种时间夹缝之中。” 『……听起来好奇怪的样子。』 “行了，没事就好，吃饭了吗？” 『吃了呢，今天食堂有卤肉饭，我拿了一份，卤肉超多，还有溏心蛋和叉烧，完美！』 “嗯，那你玩吧，有什么不对的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如果我赶不上，那你就呼叫提尔。” 艾丽娅是不惮于亲手拆坏XIG空中基地的，提尔有那个能力突入XIG空中基地带走小天使，而降临舰队就在不远的樱岛，她还真就不信了金叉烧敢把这整个XIG空中基地小一万人再加上四万超人类全都抹掉。 在没有确定十年后的金叉烧到底要做什么之前，艾丽娅只能把她当成是假想敌来对待。 毕竟任谁被一个照面直接骗走了两个老婆，都得大动肝火——还是长得一样的双子老婆！ 就算骗人的是自己的姐姐也不行，这账就没有这样算的，这波偷袭属实是莫名其妙、 要知道艾丽娅生平最恨两种人了，第一种就是说话不说全的谜语人！ 小天使对于当前的情况完全没有感知，只是挠了挠脸说了声哦，就挂断了视频。 远在XIG空中基地的她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歪了歪头：“二姐？金姐姐？不是说去办事么，神神秘秘的，也没说要带我去啊……嗯？金姐姐是谁？” 懵懵懂懂的小天使眨了眨眼，回过神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继续手里更要紧的事情。 要是再不快点的话，这道光就要溜走了！ 她把照着儿童手工读本做出来的一个蓝金色的手镯组合起来，对着那悬浮在身前不起眼的光点。 “来，小乖乖，先进来……” 蓝金色的光点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一样，没入那个蓝金色的手镯里。 手镯表面的宝石面闪过一抹流光，旋即恢复平静，只有在盯着细看的时候，能够窥见极其微弱的呼吸灯一样的光。 “得给你起个名字才行……” 把手镯戴在手上，小天使看了看这个手工作品：“干脆，就叫你蓝宝镯吧！” 轻微的流光震荡，类似切伦科夫效应的蓝光亮起，幽幽地照亮小天使的脸。 一声极其科幻的，有如脉冲堆里压缩空气弹出脉冲棒的嗡鸣声，响彻整个房间。 「噔——————」 第1302章-决定采用间贴作为大纲 艾丽娅回到XIG空中基地，已经是当天晚上的事情。 金怪鸟到底都还是没能获得金夫人的‘疼爱’，这对于一只有着成为叉烧梦想的傻鸟来说，是心灵上的打击。 为此她晚上的夜宵都只吃了三碗，要知道平时她肯定是要再打包半斤的，毕竟是金夫人亲自煮的红豆沙。 “本是属于我的你~同把人生看尽~” “却无缘再聚~怨苍天变了~苍天变了~苍天变了——苍天变了——心——” 跳下通航飞行器，金怪鸟扯着嗓子唱歌，一副伤心的样子。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别唱了，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 “这里没外人——金夫人有问题没有？” 一说这个，金怪鸟就不困了，也不伤心了，就连表情都沉静了几分：“目前来看的话，没有。” 伤心是一回事，但金怪鸟又何尝不是一方豪杰出身呢？ 要是连这点小心思都没有，那当年鸟兽种也就没资格和深渊魔龙争夺地盘了。 “没有？”艾丽娅眉头微皱：“我不信，未来的你——我是说叉烧——绝对有后手。” “为什么不能是我埃洛文斯？” “因为你只是一个鸟兽种，不懂人心，而且太蠢了。” “……你好嘢！” “金夫人没有问题，那谁有问题？仅仅只是为了带走两个神仙姐姐，这也说不过去啊……” 艾丽娅嘀咕着，有点看不清楚迷雾之中隐藏的东西。 金叉烧从十年之后回到现在，不策反同样拥有十年之后的金夫人，去策反谁最合适？ 小天使？可是小天使那副憨憨的样子，艾丽娅一天能骗她八次，从早到晚下不了床的那种。 这种可爱的孩子与其策反，还不如直接利用来得合适，整个斯麦卢扳机仔之类的不香么，多精神啊。 反正现在斯麦卢扳机仔和隔壁骑士片场的难兄难弟已经达成共识了，能活着走出TV版就算成功…… 虽然艾丽娅内心里构思了一套又一套阴谋诡计，从苦肉计到空城计，全智加点疯狂开动，但对于这方面的专业素养，艾丽娅只能选择相信专业人士，要是连金怪鸟都说没问题，那么从力量层面她也看不出来更多。 这也是她为什么讨厌原本那帮神恩世界巅峰存在的因素之一！ 这帮用权柄的，就跟海贼王里面那些有特殊能力恶魔果实的家伙一样，完全不讲逻辑的。 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奇奇怪怪的能力？旁边片场现在还只是大将的库洛元帅，就是杀了十多万人才彻底干掉了一个怨恨果实能力者，只能说这些玩能力的家伙都属实是有点恶心人了，还是她这种用剑说话的足够堂堂正正。 “玩你妹的时间！”艾丽娅啐了口：“正经人玩这个么？玩这个的还算是正经人么？” “你就是我妹！” “……啧！” 在这种时候，金怪鸟倒是出乎意料地聪明且反应迅捷。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金怪鸟看着机库舷窗外的云海：“继续玩过家家游戏吗？”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们踩着的这个，我们看到的这一切，对于你我而言，其实没有什么必要不是吗？” 对于埃洛文斯而言，艾丽娅现在所争取的一切，都不过是过家家罢了，纯粹是军团长的个人小爱好。 个体伟力归于自身，这是祂看不上制造半神级生物大军为自己所用的原因，但同时也是神恩世界的真理。 那个拥有绝强实力的军团长，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优方法，简单明了，一个人就是一个军团，镇压一切不服。 倘若连取回了巅峰实力的军团长都没办法对抗的敌人，那么无论是三个世界加在一起，还是把未来的什么阴谋诡计算上，自然还是打不过，那个时候就该进行一个跑路的润，当场飞升。 埃洛文斯现在可以陪着艾丽娅玩过家家，甚至可以看在沉没成本的份上去给乌素姆一下狠的，但并不代表祂就是彻底的友军单位，就像是艾丽娅在‘休假’一样，祂也是在休闲。 倘若加坦杰厄出来之后，真的连十年之后的自己都要抹掉时间线里的存在进行隐匿，那祂会立刻离开。 不跳反到对面，那都还是看在艾丽娅的面上——军团长或许打不过埃洛文斯，但绝对打得过自己。 这点逼数埃洛文斯还是有的…… “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情，你偶尔也应该用人类的思维，来思考一些更深入的东西。” “我又不是人类！” “你是。”艾丽娅瞥了她一眼：“你现在即是埃洛文斯，也是人类——人类有很多美好的情感。” “美好的情感？”金怪鸟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疑惑：“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人类种之所以敬仰我，是因为我拥有每一个人都拥有的东西，勇气与爱的力量！” “他们敬仰你不是因为你最能打吗？” “……咳，不一样，人类就是这样，努力的活完短短一生，把成果留给后代，人类就是这样不停进步的。” “可我是长生种诶，我还年轻，不动用权柄的伟力我都至少还能活一千五百年！” “闭嘴！”艾丽娅撑不住了，这货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 “哦，你急了你急了——说不过我你急了！” 艾丽娅亮出自己奶黄包一样的小拳头：“这是什么？” “你的手？” “你看清楚！这就是爱和勇气的力量！”艾丽娅威胁对方：“相不相信光？不相信我揍你！” 迪迦是人类，也是光，但是迪迦从来都是用物理来打动敌人，然后再和一动不动的敌人讲道理。 金怪鸟讪笑着推开艾丽娅的小拳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你觉得，以后你会怎么死？”艾丽娅放下拳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你要打死我你就直说，这方面我算是有经验了。” “不，我是说你自己。” “我自己？”金怪鸟想了想，双手抱胸摸着下巴陷入沉思：“我现在的这个状态，应该是类似灵魂体，物理伤害对我无效的，所以我应该是老死——或者被哪个野生的王八蛋杀掉，比如说……咳，比如说加坦杰厄之类的。” “那你觉得，自己会有一天为了保护谁而死吗？” “那必然不可能！”金怪鸟嘎嘎大笑：“能让我豁出命去保护的，压根不存在啊！” “是么，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肩膀：“当年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不没死吗？” “对啊，所以我还没死啊……” …… …… “阿娅阿娅，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小天使见到艾丽娅的时候，亮出一个超级厉害的折纸巨龙，一看就很有二妮儿的神韵。 就是那种女流氓式的飒爽之中带点八卦风格的模样——二妮儿龙闲下来就是这个样子，贱兮兮的。 “……这就是你做的手工？” “对呀！做了好久呢！” “看出来了，你之前就是一直在做这个？儿童手工读本的折纸工艺现在这么内卷的么……” 自己小时候的手工读本就是照着有虚线的卡纸剪下来几个样子，胶水一粘贴，弄出来个看起来还像样的玩具。 怎么现在的儿童手工读本都奔着折纸战士去了，这特么算是艺术了吧！ “那可不，我做了一整天呢！”小天使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要是姐姐看到的话一定会夸我的！” “嗯……嗯？！”艾丽娅顿觉不对，一把抓住准备回去的小天使：“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做了好久？” “下一句——谁看到了会夸你？” “姐姐啊。” “哪个姐姐？” “我还能有哪个姐姐？”小天使白了她一眼：“金姐姐啊，阿娅你忙晕头了吧？” 艾丽娅眼眸微眯，刚想要张嘴说什么，身后探出来一个脑袋：“谁叫我？” “姐姐你看！” “哦哟！好炫酷！”金后惊讶地看着这个折纸巨龙：“强的呀！” 艾丽娅这才发现金怪鸟又把身体的主导权还了回去，这会儿活动的是不带离字的原始版本金叉烧。 所以大家都是叉烧，为什么这边的离字辈进化版都成大BOSS了，原始版本的你还是个憨憨啊！ 这俩姐妹情深叽叽喳喳，艾丽娅这个人形天使猛男心的家伙完全插不进去话。 ……所以埃洛文斯才把主导权还回来么？想来也是，她比自己更没有和小妹妹相处的经验。 艾丽娅看了看时间，活像是人到中年挺着啤酒肚回家的渣男，油腻感十足地叹了口气。 “你们玩，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发生了什么叫我。” 摸了摸乖巧的小天使的头，她转身离开了休息区，去往了舰桥的方向。 她得问问坚强哥的感受，他也是时间权柄碎片的拥有者，说不定能有什么埃洛文斯感受不到的细微差别。 艾丽娅并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的刹那，身后像是腾起一轮光环一样，一双瑰丽无比的纯金色竖瞳诧异地睁开，直勾勾地盯着小天使的方向。 而小天使那被袖子掩住的皓腕上，精致小巧的蓝宝石手镯闪烁过一抹绚烂的流光，却分毫都没有外泄出来。 『吖————』 Q版量子龙神不悦地嘀咕了声，但还是选择了沉默。 选择代行者这种事情，Q版量子龙神自己就是老惯犯了，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虽然说蓝星的小天使被祂拐走之后，地球这只小天使祂也蛮看好的，却没想到被盖亚酱捷足先登。 而且那蓝金色的力量，分明是……哼！Q版量子龙神闭上眼睛，不再深究个中细节，重新缩回意识海睡觉去了。 说到底，祂并不准备干涉人类的发展或者自救，这些都是文明前进的时候会遇到的困境，祂要保护的只是火种。 剩下的，还是交给人类自己吧——交给这个既是光，也是人类的孩子自己去解决。 艾丽娅狐疑地转过身，总觉得似乎听到了Q版量子龙神的声音，但看起来又并没有。 所以是之前金怪鸟说的话起了作用？自己在怀念曾经的力量？ 因为失去了最为仰仗的力量，沉迷于过家家，现在觉得没有灵能就是逊啦，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想念大号？ 上一个这么怀念大号的，估计是解体之后被世界各种毒打的毛子…… 艾丽娅嗤笑了声，自己当年也是白手起家打出来的，什么没经历过，人类的奇迹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没有灵能，自己还有全智加点，十年后的金叉烧算计自己，自己又何尝不可以反过来算计她一波？ 但是那需要好好规划一下，尤其是不能有队友在自己算计的时候背刺自己。 应该不会有？毕竟这些队友，都是值得信赖的……大概…… …… …… “是真的！” 坚强哥捏着眉心，各种心累：“真的是还有一个金同学啊，这边的资料——柏妮丝，你当初也看过对吧？” “看过啊，甚至我现在就在看，可是哪里有？”麻辣鸡丝翻了个白眼：“你也差不多一点啊！平行世界本身就不是完全平行的，史蒂夫的同位体还是女性呢，你自己不也没有同位体吗？” “……不一样，这很怪，太怪了。”坚强哥摇头：“之前我都还记得，而且我确定我的记忆没错。”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错，那么就代表是这个世界出问题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在此之前，主角团里面就只有自己一个没有同位体…… 现在突然多了一个，意味着什么？ 有没有可能自己当年也是存在的，但是突然就消失了，像是被完全抹掉了一样？ 细思恐极的坚强哥各种惶惶不安，好不容易等到万能的神奇海——咳，艾丽娅回来了，他赶忙凑上前去。 “大小姐！这边的世界，地球，这边曾经也有一个金同学对吧？” “啊？”艾丽娅奇怪地望着他：“什么金同学？” “金后——这边的名字应该是叫金离后！她曾经存在——昨天，甚至今天，就在之前——突然大家都不记得了！” 要不是坚强哥自己随口提了一句金同学最近好神秘的样子，但是大家都没印象，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艾丽娅眨了眨眼，用逐渐怜悯的眼神看着他：“那个……坚强，你要是压力太大……其实XIG空中基地是有心理医生的，真的……” “？！！！” 第1302.5章-消灭獭獭的计划是那位大人定的 坚强哥是个很坚强的人，但是再坚强，在生死面前也要斟酌一下。 尤其是艾丽娅这种堪称铁口直断的超强实力存在居然发话说不记得…… 坚强哥失神了几秒钟，第一反应是想要看医生，但是第二反应是觉得不对。 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连你也不记得，那么就真是出事了——大小姐！这个问题很严重！” “哦？有多严重？”艾丽娅好奇：“什么问题？” “我们的记忆里……不，应该说除了我之外的你们的记忆里，都失去了一个人！” “然后呢？” “这一定有什么更深层的含义。”坚强哥急得满头是汗，但还是强自镇定：“你让我想想……我想想……” “不急，你慢慢想，想好了跟我说。”艾丽娅安抚他：“我相信你，真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眸光闪烁，话语里倒是有几分情真意切，表情也显得相当自然。 但是真正的心情…… 只能说伴随着事态的逐步升级，以及整个大环境的变化，艾丽娅变了。 之前那个可可爱爱的小白花如今已然成了军团长的模样，深沉，全智加点，掌控欲极为强烈。 甚至给人一种神性正在逐步压倒人性的错觉。 这个样子的艾丽娅，没有人会怀疑她的强硬和铁血，更没有人怀疑会怀疑她的私心。 为了一个更大的目标，牺牲小部分，这种事情她绝对做得出来——但这就一定正确吗？ 理性判断是人性，但是一视同仁的悲天悯人，又何尝不是人性呢？ 军团长模样的艾丽娅，是最强大、最可怕的艾丽娅，但也是最孤独的艾丽娅。 所谓孤家寡人，或许就是当年和她有着一样心境的帝王情真意切的自称，称孤道寡。 如果是以前休假心态轻轻松松的艾丽娅，绝无可能让离光小道姑对着金夫人全力出剑。 而以前的离光小道姑，也绝无可能仅仅只是因为艾丽娅一句话，就对着长辈出手。 大家都在变，但是离光小道姑信任她，就像是以前的那些老伙计信任她一样，这份信任没变，愈发深厚。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巨大压力——艾丽娅无论如何都要让她们触碰到更遥远的，属于她们的未来。 坚强哥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短暂的瞬间，已经不被艾丽娅信任了，或者说艾丽娅在当下怀疑任何人都可能是涉及到未来金离后的二五仔，某种意义上就算是来自神恩世界的第三探索远征舰队都有可能被渗透策反。 毕竟未来金离后的力量来自埃洛文斯，那是对神恩世界知根知底的存在之一，换成别人压根就语言不通了。 在这个别人都没看懂，或者说隐约感受到了什么，但是都说不出来的时候，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了艾丽娅的腰。 “阿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莲花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轻柔得就像是一朵晴朗明媚蓝天上的棉花糖一样的云。 那泛滥沸腾的神性稍稍冷却，艾丽娅感受着后背的温暖和大，主要是温暖，人性回归了些微。 事情还有转机，未来金离后的属性也还没确定，有罪推定果然还是问题多多啊…… 艾丽娅按住她的手，没有回头，只是笑了笑，松缓了语气：“能有什么大事，有我在，安心。” 有我在，安心——这句话她自己都不记得当年说过多少次。 小伙伴们或许安心了，或许并没有，但这并不妨碍她作出承诺，并且贯彻始终。 “如果你不在了，那么这个承诺自然就失效了。”莲花贴着她的后背：“阿娅真是狡猾啊……” “那个——我有点事情，我先回避——咳，我是说我先去忙了。” 在一边吃瓜看戏的卡其色狂放站起身，并不打算打扰这两口子聊家常。 好家伙，看这进度接下来就该是去床上谈了是吧？ 好X坞电影里都这么演的，说几句深刻煽情的话，然后就开始用舌头吊打嘴唇，再然后就滚床单。 卡其色狂放没记错的话，自己第一次看到这种桥段或者说套路，那还得是Cult片级别的终结者第一部…… 麻辣鸡丝没说话，往嘴里丢了块黄瓜味的薯片，嘎吱嘎吱地嚼着，一副有本事在我面前上演的表情。 她怕什么？她现在连猫都没有了，都学会自己开薯片袋了，麻辣鸡丝觉得如今的自己已经成长。 反正在这边她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人了，就是说她现在直接奔着线下的社交恐怖分子去的，无所畏惧。 坚强哥还在某种大恐怖之中，求生欲难得低了一个档次，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现场就只剩下他一个异性了。 尤其是那个抱着艾丽娅，从她的肩膀上直勾勾望着自己的宋同学，那眼神简直是—— 莲花的眼神其实很温和，就是失去高光这一点有点吓人，说起来完全黑化之后的宋同学应该是另一个人格吧？ 那么现在这个情况，表莲花和大小姐在一起做了点不可言说的妖精事儿，对于里莲花来说算是猥X还是迷X呢？ 或者是按照正常情况，不同人格都还是算同一个人？毕竟大小姐那种两个人格都被官方承认的仅此一例。 要是谁都说自己多人格然后去胡乱备案还被允许，乱子可就太大了，至于说为什么艾丽娅能做到…… 这么说吧，如果艾丽娅释放高能激光直接打穿大气层打到了月球上，中间打坏了傻贼鹰的光学卫星，卫星掉下来砸到了隔壁卖煎饼果子的大娘的手推车，而这辆手推车正在违章行驶走成华大道前往二仙桥，那么请问艾丽娅犯了什么罪？ 开玩笑，艾院士今天不从白梨和女娲里面选一个，大家都不安心好么——宋同学大概是勉强可以算平替的存在了，虽然不是完完全全的内部人员，但也是根正苗红，值得信赖。 什么叫奉旨成婚啊？这玩意儿搁古代那叫赐婚，就这还是卡着艾丽娅没有暴露异世界文明领袖身份之前的事儿。 现在要是让九局的人知道坚强哥打扰宋同学勾——咳——和艾丽娅谈一场甜甜的恋爱，那他怕不是得横着出去。 从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的心绪里一个哆嗦，坚强哥擦了把头上的冷汗：“你们聊，你们先聊，我再想想，再想想！” “……骗你的啦。”艾丽娅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腰上的手：“我二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算了，小伙伴就是小伙伴，哪有那么多幺蛾子，连身边的人都信不得，那以后就没人能信得了。 这种孤家寡人的心态要不得，当年自己不也是绝对信任小伙伴，才能够一路打拼出来的吗？ 就是被大家坑得够呛——尤其是参谋长——她现在甚至怀疑自己如今这种心态是不是也是对方的锅了。 比如把军团长弄得不信任任何人，自以为能够用强大的暴力掌控一切，最后堕落到一个孤单的怪圈里。 然后被谁谁谁单独占有…… 还真别说，在艾丽娅的记忆里，这事儿自己的那些个小伙伴老搭档们还真干得出来。 如果说白衣道姑陆无尘是兵家的传承人，并且因为当前的大环境用不了王道只能用诡道，那么自己的好基友就是天生的诡道大成者，活脱脱是阴谋诡计的化身，是人类恶的集成，是最不在乎下限的超级无敌大魔王跳反到主角阵营，假装洗白自己当好人。 艾丽娅用短暂的一瞬间思考这事儿和那个熟悉的阴谋诡计化身有没有关系，最后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属于是第三探索远征舰队降临之后，重新激发了老搭档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的PTSD了…… 坚强哥倒是没有艾丽娅一步十算反复套娃的全智加点心态，他只是诧异于艾丽娅一瞬间变得重新‘阳光’起来的感觉，而后松了口气：“我就说我没有记错！所以——我没事儿？我不会也这样吧？” “这个还真说不准。”艾丽娅摸了摸下巴，打量着坚强哥：“按理说主角团都该身怀绝技……” 自己的绝技是吃瘪——划掉，是无敌。 卡其色狂放的绝技是女装。 麻辣鸡丝原本是艾慕锐驰，现在多了个红龙女王的力量传承，大概率要在历史特异点里露脸刷存在感。 莲花更不用说了，她大。 坚强哥要女装没女装，要钱家里条件也就那样，在主角团里基本算是刚超越小康水平，要力量还得和奶啤大黄合体，说句实在话，艾丽娅还不如直接拉奶啤大黄进主角团呢，好歹人家毒奶还干脆利落一点，说行当场就能不行。 所以坚强哥要是想要短时间内强化一波，叠加一个时间线的BUFF或许还真是最优解。 ——可惜目前来看并没有，或许是因为未来金离后还没有那个操控同级别权柄碎片的能力？ 坚强哥作为一个玄学大家，艾丽娅提出了这么一个概念之后，他也察觉到了不对：“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接下来就会有什么奇遇？虽然有危险，但是我基本上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最后成为一代——著名配角？” “那个，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献祭一个队友，获得其他幸存队友的打鸡血BUFF，如果是那种输出基本靠吼的剧本里，你大概是最合适去世的，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大小姐救我！”坚强哥当即做出了这种献祭型号队友最优的决策，那就是呼叫主角给上加护。 如果艾丽娅姓唐，那么她大概率见死不救，或者象征性意思一下，毕竟能当海神的人，小伙伴可有可无。 如果艾丽娅姓萧，那么她应该讲义气重情分，有我萧丽娅一口肉，那怎么也得给好兄弟们留一口汤。 偏偏艾丽娅姓艾——不按套路出牌的小仙女，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安全的时候她最危险，危险的时候她最安全。 上一个能够给小伙伴们这么熟悉舒适的婴儿般体验的，还得是他们的老父亲…… “来，我这里有上中下三策，你选哪个？莲花你先松开，空调温度太高了，你这捂着我后背都出汗了。” 恢复成小仙女的艾丽娅把自己的人性锚点从背后扒拉下来，莲花这算是乘虚而入了，无忧岛的事情看起来影响被压缩到了最低的限度，一切尽在艾丽娅掌控之中，但作为无忧岛半个主人的莲花又何尝真是一个傻白甜呢？ 或者说哪怕表莲花是傻白甜，别忘了她还有一个智力不亚于熊萝莉，破坏力更胜过艾丽娅的里人格。 糟了，原来我不是主角！我艾丽娅成替身了！莲花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幕后黑手！ 消灭艾丽娅的计划，是那位大人定的——百特星人比手手。 艾丽娅这么震惊地看着莲花，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而后哈哈哈一乐，怎么可能嘛。 ……大概不可能吧？ 莲花歪了歪头：“阿娅？” “没事，只是觉得你今天很好看——虽然你一直都很好看，但是今天格外漂亮，之前说到哪里了？” “我很好看。” “不，我是说再之前。” “忘了，我就记得这一句了。” “……好家伙你才是专业的，咳，我们来说上中下三策，首先——” “好了大小姐你别说了，我知道，上策和中策都是我做不到的，你直接说下策吧。” 坚强哥抬手，止住了艾丽娅给他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可能性。 “我还没说呢！” “那你说罢，我听着呢。” “上策，你干掉埃洛文斯，夺取祂的时间权柄，这样就可以保证你立于不败之地！” “谁叫我？”一个脑袋从门口探进来，刻意切换成高强度电子密码锁的房门，对于金怪鸟而言形同虚设。 这可不是她本身的权限，而是她可以从未来看到密码——她只需要尝试着按一次密码，并且假设不同时间线的自己将这个举动尝试了无数次，那么总有一次能成功。 尽管这样做很繁琐，但这就是时间权柄的魅力，祂可以凭借自己的喜好跳过这个繁琐的阶段，直接享受成果。 不过这种举动对于印入时间长河的正史来说没有用处，只能算是个小小的炫技——炫给女娲看。 “我们正在思考怎么弄死你。” “这么可怕？” “未来的你可能是敌人，所以这不是很正常吗？” “也对……那么结果呢？” “目前还没想到好办法，所以我们来说中策吧。”艾丽娅回过头：“中策，就是你选择和当初的神仙姐姐，或者宋先生一样，直接冰冻自己，陷入沉睡，等我们击败了加坦杰厄，抵达了新的未来，再唤醒你，你就当是睡了一觉。” “那我不掉线了吗？”坚强哥瞪大了眼睛：“配角掉线了——哦，掉线了就没有剧情杀了，好像也可以……” “吔？你对于时间权柄的应用好奇怪啊……” 金怪鸟发现了盲点，如果说奶啤大黄对于时间权柄的应用，是类似趋利避害的毒奶。 那么坚强哥对于时间权柄的应用，则是某种基于‘未来可能性规避’的本能反应。 想要印入时间长河不被遗忘，但又不想被时间长河卷进去抹杀，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 那当然是在短暂的‘出场’之后，绕开艾丽娅这个概率奇点、事件旋涡…… 如果把坚强哥的这个能力进化到极限，说不定还能够成为触碰到第四面墙的存在。 当年那些魔法皇帝们，就是触碰到了‘神造宇宙’这么一个第四面墙的概念，从而变得勇到不行的。 “所以你也有大帝之姿啊！”金怪鸟绕着坚强哥转了一圈，坐下来都还在啧啧称奇：“我说，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多有趣的家伙？在那边也是，在这边也是。” 莲花瞬间竖起了耳朵，捕捉到关键词。 那边？哪边？那边也是什么？有趣的家伙？多有趣？ 坚强哥好像什么都没听到，耳朵不好。 麻辣鸡丝继续在吃薯片，不说话，装高手。 “捡的，走在路上就被绊了一跤。”艾丽娅咧了咧嘴：“不信我出门再给你捡一个？” 笑话，我艾小仙女是谁？是蓝星的阿赖耶识托生，没点内部待遇说得过去么？ “下策呢？”对于杀了金怪鸟或者杀了自己什么的，坚强哥思考了一下都觉得不太行。 “下策嘛，就有点操作上的难度了。”艾丽娅微微一笑：“你听说过将计就计吗？” 既然没有二五仔，那为什么不自己制造一个姿势正点的二五仔？ 这一刻坚强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一刻，安室透、赤井秀一、水无怜奈、贝尔摩德全都灵魂附体！为了坚强哥成为一个合格的酒厂分子而努力，甚至就连一直保护着柯南和雪莉不被琴酒干掉的伏特加，都献上了自己的祝福！ 坚强哥深吸了一口气，表情肃穆—— “……没有。”为什么感觉现在反而是大小姐更危险了？ “那你现在听说了。” “我可以不听吗？” “可以，来，附耳过来——” “……” 第1303章-金叉烧家不可说的事 到最后，只有坚强哥知道艾丽娅跟他说了什么。 就像是只有穿山甲知道穿山甲说了什么一样，但是大家起码知道艾丽娅有了一个阴谋。 嗯，主角用的阴谋不能叫阴谋，这叫智谋，而且还是针对未来的金离后的。 同为金叉烧的金怪鸟满脸好奇：“你说我现在听了，未来的我会不会瞬间知道啊？” 理论上是会的，未来的自己对于过去的自己有一个类似归档的上级属性，向下兼容。 但是金怪鸟是本体，未来的那个才是时间长河里的分身，权柄的力量对方能够使用，权柄的本源却在祂这里。 说白了就是个家庭共享账号——某宝上八块钱买仨月的那种，上家一不爽，分分钟黑号Ban机，哭都没地儿说理去，金怪鸟要不是秉承着‘未来的我一定有什么苦衷’这样的前提，早就直接来个注销账户登出处置了。 艾丽娅白了她一眼：“你也想当二五仔是吧？” “嘿，你这就是纯纯地侮辱人了啊，我要是想二你，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帮你！” 要是没有祂，艾丽娅哪里来的巅峰军团长伟力？哪怕只是投影下来的几秒钟呢，那好歹也是真男人。 艾丽娅一想也对，然后十分感动地拒绝了她知道计划内幕的请求。 坚强哥的表情格外微妙，视线在大家的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最后咂了咂嘴，决定回去先写份遗书。 亲爱的阿尔芭，我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关于我的私生子……算了，还是别写遗书了。 坚强哥其实知道阿尔芭和自己表姐平乃之间的‘勾当’，这种事情知道了却不能说，他决心承受所有痛苦。 没办法，有时候男人就是要有担当，不能够把这些事情都怪罪给女人，只能说如果下次还有这种事情，他也准备忍辱负重，忍气吞声，就当无事发生，息事宁人了。 或许下次该换个比较合适的地方，比如高档酒店什么的…… 金怪鸟看着艾丽娅的背影，若有所思。 麻辣鸡丝看着金怪鸟的背影，若有所思。 坚强哥看着麻辣鸡丝的背影——然后扭头，看到了莲花的眼神，不敢思了：“大小姐要求保密。” “我不是好奇这个。”莲花背着手，幽幽地望着他：“我是好奇，阿娅到底对于那个金同学，是什么态度。” “不，就算是大小姐——咳，我是说，大小姐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就算是我们德意志人人也……” 坚强哥很想说那样实在是太禽兽了，毕竟和继母或者姐姐妹妹什么的搞好关系，那是黄黑色的网站才会做的事情。 现实世界里是没有这种事情的！ 大概没有……好吧很少——好吧其实不少，只是艾丽娅还不会……大概？ 想到小天使，再想了想老庄和另外一个老庄，坚强哥的表情前所未有地不自信了起来。 所以自己的小伙伴们真的不是什么斯文禽兽吗？ “哦，这样啊……”莲花望着艾丽娅的背影，又欢快了起来：“这样啊——” …… …… 这个世界当然不止金夫人一个受伤，但是金夫人受伤最严重。 一天时间直接没了妈外加女儿，属于是突兀成献祭家人流派的主角了。 但她还是强打精神来帮衬艾丽娅开发布会，尤其是艾丽娅说这个发布会将会涉及到未来数十年的世界发展格局。 “夫人，你没问题吧？” 陪着她上XIG空中基地的不是竹早姨——后者因为常年干架劣迹过多，压根没办法过审。 这次陪她来的是昙花，梅兰竹菊四天王一定有五个，昙花就是第五个，很合理。 而且地球这边的昙花姨也是一样的变性存在，因为常年在国外活动，所以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顺利上舰。 金夫人揉了揉额角：“没事……等下，那个是……巧克力牛奶吗？” 金夫人叫住正在布置发布会的侍应生，不但觉得巧克力牛奶格外诱人，甚至还觉得这个侍应生有点眼熟。 不过想想也对，XIG空中基地的干员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次的侍应生还是从无忧岛的度假村里借调的，眼熟很正常。 而对方似乎也认得身为无忧岛贵客之一的金夫人，闻言送上托盘：“是的，今天大小姐叮嘱，只提供这个饮料。” “给我来一杯。” “好的，请慢用，热饮小心烫。” “谢谢。” “没有。” 侍应生走远，昙花姨眯着眼睛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种微妙的熟悉感。 好十几秒之后，金怪鸟晃晃悠悠地溜达过来：“妈，昙花姨——你们搁这嘎哈呢？” “大姑娘。”昙花姨微微点头，这位虽然是夫人的‘义女’，但很难说她真的和夫人没有什么关系。 这真不是当年夫人在外面悄悄生下来的私生女之类的么……而且她还姓金，这难道是对金先生愧疚的表现？ 上一个这么干的，姑娘名字叫杨不悔，与其说是愧疚倒不如说是打脸来得恰当…… 昙花姨收起自己那点心思，只能假装对此不感兴趣，为夫人掩饰这一切，希望金先生能够尽量别发—— “你们在这里啊？”一个声音传来，带着中年帅哥独有的儒雅磁性。 北地矿王金先生！ 昙花姨眼角狠狠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气侧身挡住金叉烧的身影：“大姑娘，我们这边走。” 金怪鸟诧异地看着这个自己记忆里很熟悉的人类，不知道对方现在是要做什么。 反倒是金夫人一边喝着巧克力热牛奶一边揉额角，吐出一口浊气：“得了，别乱想，这就是我女儿。” 昙花姨僵在原地，她这个级别可还够不着平行世界的事儿，平白冒出来一个女儿，这合理么？ 怎么夫人还认了啊！这不是说昨天晚上才捡到的吗？ 实在不行现在自己去找个毛子领证，假装是自己的孩子也能瞒过去啊！ 金夫人把杯子往她手里一塞：“边儿去。” “夫人——” “怎么了这是？”金先生走过来：“我还找了你们好半天，以为在候机厅那边。” “亲爱的，我跟你说个事儿。”金夫人按住自己丈夫的肩膀：“你听了一定不要激动。” “说什么？又有什么惊喜？”金先生乐呵呵地站定：“行，你说吧，我不激动。” “你有女儿了。”金夫人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 “……”金先生眨了眨眼，整个人定格在原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几秒钟之后，他的眼睛缓缓瞪大，深呼吸，整个人的心跳几乎是零百公里加速一样剧烈起来。 那咚咚咚的声音，站在身边都能够隐约听见，血色更是直接涌上头顶，满脸涨红：“你说什么？！！” “你有女儿了。”金夫人抿了抿唇：“我这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件事，你不要激动。” 自己在忙平行世界的事情，所以金叉烧过来了，自己有女儿了，很合理。 “我不激动……我不激动……”金先生激动得手都在抖：“你先坐下！你坐下——你现在——不要动胎气！” 恍惚间，金先生就像是梦回了二十多年前一样，似乎那个时候自己也有过这种刻骨铭心的瞬间。 好啊，很好啊！一下子就梦回了青春啊！ “得了吧，就妈的身体还能动胎气？”金怪鸟从金夫人后面探出个脑袋：“她怀着我的时候还成天练拳呢，不过你这又怀上了？几个月了？不是说现在不准测男女么？好吧其实要测估计还是能做，潜规则我懂……” “……” 金先生呆滞地看着这个容颜熟悉得有点陌生的姑娘，有那么一瞬间心脏骤停。 咚咚咚的剧烈心跳从一百六降到零，比踩刹车还快，嗷地一下就黑了，金先生甚至看到了隐约的金星。 金夫人一巴掌拍在他的心口，金先生这才吐出一口没喘上来的气，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她——” “我女儿，也是你女儿。” “可是我……你……你等等……” 金先生抬手止住金夫人要说的话，喘着粗气思考，好片刻之后抬起头，虎目含泪：“所以……我不该来？” “……”金夫人没说话。 “我确实不该来，如果我不来，就不会知道你还有一个女儿——陆无垢，我到底有那点做得不好？你跟我说，我可以改！我那么爱你——可是你——” 金夫人咂了咂嘴，开始挽袖子，低着头面庞笼罩了一层阴影。 “——你……你等等。”金先生的理智告诉他这事儿不对。 按照自己枕边人的性格，且不论她有没有可能在外面生一个，单纯现在这个挽袖子准备上演‘肘，跟我进屋’的剧情的模样就很不合适。 她有点太理直气壮了！ 金先生思考了半秒钟，眉头皱起来，仔细打量金叉烧的眉眼。 怎么说呢，不能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基本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如果把金叉烧的五官单独拿出来，她的眉眼其实是很难说是毛妹那款的，比起毛妹要柔和好几档。 只是平时配上那bulingbuling的金发，这才看起来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毛妹，金夫人的缩小款。 而金夫人则是纯纯的毛妹模样，纯粹是因为气质过于北地大碴子味儿，这才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错觉。 金先生越看越觉得不对，下意识伸手去抓金叉烧——甚至他自己都没想过这个动作为什么这么熟练自然。 金怪鸟自然没有什么反抗的心思，很顺从地就被金先生提溜过来了。 要是在神恩世界，有谁说人类种能够把鸟兽种霸主埃洛文斯跟拎个小鸡仔一样提溜着，怕不是笑死大家。 可是现在的金怪鸟不但像个小鸡仔，而且还是特无辜的那款：“爸？你干嘛呢？” “你叫我什么？”金先生眉头跳了跳。 “……爸？” “我不是你爸。”金先生越发觉得不对。 “哦，那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妈离婚咯？” “我——你等等——无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昙花！” “夫人，我在。” “看着点周围，不要让无关的人靠近。” “是！”昙花姨转身就走，空出这么一个角落给这边的一家三口。 她已经不敢听下去了，这些事情必须给夫人隐瞒好喽！ 甚至逼不得已的时候，就连金先生也得灭口，这样的话起码夫人能够把北地矿业联合拿在手里…… 金夫人指着金先生，对金怪鸟示意道：“这是你爸！” “我知道啊。” “这个世界的！” “嗯——这个世界的不也是我爸么？” “对，都一样。”金夫人点头，然后转身：“这是你闺女。” “可是我们没有生孩子，当年你受伤……然后……”金先生手足无措。 在他的记忆里，当年还是青春可爱年纪的金夫人为了帮他完成北地矿业联合的事业，涉足到了灰色地带。 那是一个雨夜，年轻的金夫人手提一把长刀，砍穿了奉京八百米的长街，一夜肃清所有下作的恶性竞争手段。 只是她也因此受了重创，腰腹的伤势导致她后来不能生育，这一直都是夫妻俩的毕生遗憾，金先生甚至不止一次后悔当年的野心，如果自己没有那么重的事业心，也就不会招来那么剧烈的打击报复，金夫人也就不会受伤至此。 ……头痛！ 金先生揉了揉额头，剧烈的头痛和疏离感撕扯着记忆，打断了他的思考。 “你要来一杯巧克力牛奶吗？”路过的侍应生举起托盘：“对头痛的话，应该有点用的。” “谢谢。”金先生接过杯子，下意识道了声谢。 金夫人却瞪大了眼睛，错愕地看着守在不远处的昙花的背影，以及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侍应生。 金怪鸟眼眸一眯，闪身从金先生的身侧冲出来，双眸绽开蓝光，探手如爪，抓向对方。 “这样可不好。”侍应生笑了笑：“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们，毕竟我和你一样。” 那侍应生往后退了半步，身影缓慢地化作虚影，就此消失不见，只有眼眸亮着和金怪鸟一样的蓝光。 剧烈的高能探测警报声响彻整个XIG空中基地，数分钟之后，艾丽娅的身影从这个会场的二楼直接跃下，身后的披风拉扯得笔直，手里握着的赫然是那个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剑柄模样的东西。 “她来了？” “来了，又走了——你在钓她？” “做个试探而已……啧，比我想象中还要麻烦，可以随时出现在任何地方么……” “你害怕？”金怪鸟眼睛里的蓝光收敛，XIG空中基地的能量探测警报器这才停息下来。 “你蹲坑的时候突然后面冒出来一个人，你不怕？” “……你大爷！” 第1304章-凭什么改变世界？ 未来的金离后大抵不会在艾丽娅蹲坑的时候突然在她背后。 笑死，现在的艾丽娅根本不蹲坑——小仙女是不需要倾泻彩虹的。 但是未来的金离后能够用这种方式，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出现，未免有点过于BUG了。 艾丽娅望向金怪鸟：“你能做到这个程度？” 怎么当年自己和埃洛文斯打的时候，这货没显摆祂还有这个本事？ 金怪鸟想了想，摇头：“不太对，我更倾向于她设定的锚点，在我妈身上。” 还是那句话，时间长河里，万物都需要锚定自身，不然就要被时间长河吞噬同化。 金怪鸟之前通过金夫人锚定了十年之前的现在，艾丽娅准备通过成为偶像锚定自己在这个时代的位置。 未来的金离后，极有可能也是选择了一个合适的锚点，然后才能够随时随地回来。 艾丽娅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金叉烧在这边极少离开金夫人。 同时还能够解释她为什么能够这么神出鬼没——有金夫人的地方，对方就能够随时出现。 ……所以这真的是消失的女儿，而不是什么身后灵？ 说起来昨天艾丽娅还看了一个本子，黑皮金发辣妹被催眠之后成为合格母亲，怨灵转生成她女儿的。 可问题在于金夫人虽然当年是金发辣妹，但是从头到尾就金先生这么一个丈夫，这剧情很显然对不上。 “没事了，停下人员警报。”艾丽娅摆了摆手，示意身后这些猛男回去：“告诉机库那边，解除战备。” 艾丽娅是钓鱼不假，甚至还是拿着金先生金夫人这么一队爹妈加上整个XIG空中基地钓鱼。 可是钓鱼佬空军不也是常事儿么？艾丽娅觉得实在自己钓不到鱼，那么去买也是可以的，不丢人。 只能说这波确定了金叉烧依旧关心着自己的爸妈，没有彻底跳反，可喜可贺…… “你拿着这个，是准备在XIG空中基地里变身？”金怪鸟注意到艾丽娅拿着的变身器：“不是吧，你疯了？” 好家伙，祂要是敢在空中基地显露本体，艾丽娅保准第一个弄死祂，怎么换到艾丽娅自己就可以？ 只许艾丽娅放火，不许我埃洛文斯点灯是吧？我稍微显露一点力量都呜哇呜哇各种警报！ “没，新开发了一些别的玩法。”艾丽娅拿起自己的变身器，然后一掰—— 居然掰折了……折了？！ 金怪鸟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做工精良，没有半点偷色的变身器，惊诧不已：“这是啥意思？” “可以当枪用，发射灵能，算是利息。”艾丽娅说着还拿出来几个U盘模样的东西：“新玩具。” 金怪鸟大开眼界：“绝了——你真没有拿那个鸟人的造物权柄？怎么还能做出来这个的？” 能够将灵能具现化成可用的能量，甚至把真名解放道具当枪使，这又是什么黑科技。 哪怕对于埃洛文斯这种巅峰存在而言，这种程度的微操也显得有点夸张了，堪比对一个小天才说我们已经完成了九年制义务教育，所以现在就来制作可控核聚变和光速引擎吧！ “没有，来路很清白，这个你不用担心。”艾丽娅收起自己的变身器，那仨U盘也揣了起来。 代哥做不做新玩具不知道，但是Q版量子龙神就很少做这些东西。 Q版量子龙神和艾丽娅一样，都是原教旨变身主义者，一个变身器就足够了。 实在不行没有变身器也能变，还少了被反派抢走变身器之后的窘境，被抢眼镜抢变身器的还少么？ 但是之前对于这些身外之物一直都看不太上的Q版量子龙神主动联系艾丽娅，跟隔壁扳机仔片场那个科学家一样，生生搓了一套新玩具出来塞给艾丽娅，表示好好看好好用，不够还有，这就很有意思了。 虽然名义上是给艾丽娅的利息，毕竟她现在所有灵能都被拿去对抗加坦杰厄的精神污染了，身无长物。 伴随着现在剧情的逐渐复杂化，出现的各种对手越来越强劲，反而艾丽娅被削弱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全靠队友在C，这就显得很不合时。 可是艾丽娅总觉得背后有什么阴谋，尤其是Q版量子龙神这种从头到尾都是局的存在，没那么好心。 难不成是为了让自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和隔壁的斯麦卢扳机仔、恶魔卡面来打一样，活着走出TV版就算赢？ 如果只是那样的话，艾丽娅反而没什么感觉，当年自己在神恩世界打生打死不就是这个状态么，高压模式而已。 打工人打工魂，如果努力就有对应的收获，打工人能够把24小时当成48小时来用，怕就怕收获被资本家克扣了，干了十八块钱的活儿只拿到了一块八的工钱，就这还要自己感恩戴德，高呼什么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什么什么，那样的话艾丽娅就得找根结实的路灯杆，和Q版量子龙神好好聊聊绞索多少钱一条了。 不过这些属于是公司内部矛盾，在和上司彻底闹掰之前，艾丽娅并不准备告诉金怪鸟这个猎头公司的家伙。 她敢保证，要是自己透露Q版量子龙神的存在，金怪鸟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鸟绝对会拾掇自己反了他娘的，把Q版量子龙神给逆向吞噬掉，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爆出来一堆神装。 自己要是打得过早就……咳，主要自己不是那样的人，真心换真心，懂吧。 眼见着艾丽娅没有细说的意思，金怪鸟耸了耸肩，不以为意：“不说算了，你最好自己有点心理准备，时间长河告诉我两件事，第一就是在过往的历史里面得不到任何教训，是从历史里得到的唯一教训。” “第二呢？” “命运女神的一切馈赠，都早已经标注好了价格。” “……” “你该不会想问命运女神有几个师吧？”金怪鸟看着艾丽娅的表情，战术后仰：“你清醒一点！你现在是个废物！” “我怎么可能问这个？”艾丽娅回过神：“不说这些，你这干嘛呢？” “你不否认自己现在是废物这点？” 绝非善类的小猫咪艾丽娅有种摆出拳击姿态给这个嘴臭且犯贱的傻鸟两下的冲动：“嗯？” “咳……我这认亲呢。” “谁？” “我，捡了对爹妈，这不是空出来的么，我寻思别浪费，就给认了，唉……我为这个家付出太多……” 金怪鸟摇头晃脑，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一脸‘还是我扛下了所有’的样子，祂也不怕未来的金离后回来直接抽祂。 艾丽娅倒是觉得挺好，最好是金怪鸟做得天怒人怨，然后未来的金离后不得不回来，然后被艾丽娅逮到。 时间长河？随时随地逃跑？知道什么叫灵能莽穿一切吗？ 当年埃洛文斯跑不掉，用同款力量的金离后就能跑得到？逮到了绝对没她好果汁吃嗷！ 少说也得把神仙姐姐还回来再说，有什么大计划为什么不能和自己说清楚？总不能自己是反派吧？ 所以就烦这些谜语人，大魔王也好金叉烧也好，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说起来，今天阿魔好像也来了，唉，好烦啊…… …… …… 全程搞不懂状况的金先生被拉到单独的会议室，快速浏览了关于平行世界的事情，讲解过往。 金夫人双手抱胸，一副不在线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好艰难搞懂了‘另一个世界有另一个我’的这么一个事情之后，金先生表情变得很难看。 “意思是他娶了我老婆？！”金先生一拍桌子：“他怎么敢！！” 就算是另一个世界的陆无垢，那也是自己的！凭什么给他金万三？我才是金万三！ “……”金夫人回过神，看着自己丈夫对着平行世界的自己发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清醒一点。” “可是——” “没有可是！平行世界的存在，意味着绝大多数人都有同位体，你这占有欲该消停会儿了。” “我没有……”金先生一脸委屈。 “我还不知道你么。”金夫人捏了捏眉心，别人以为自己是个强势的一家之主，殊不知金先生也乐在其中。 真以为当年一手打造了北地矿业联合的男人会是好相与的啊？ 艾如龙没老婆了才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换成有老婆在的，金先生、宋先生，哪个不是家里家外两套面孔。 男人，怕老婆是敬爱，不是真怕，金先生起码当年也是在上面的，现在嘛年纪大了，体力有点不行…… “闺女是那边的闺女，但也是我和你生的，这点你不否认吧？” “孩子归孩子，我当然没意见，我们的家业以后都是她的！” 金先生就差赌咒发誓把孩子当成亲生的来养了，在记忆里，他和金夫人当年没有孩子，后来也一直没想过再找。 一方面是金夫人擅长调养身体，他们现在四十多五十了，身体状况却还相当于三十多岁年富力强的时候。 等一手医疗技术发展，未必不能够自己再生一个，还有机会。 另一方面是因为金先生冥冥之中总觉得自己该有一个女儿，而且就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这真的不是什么错觉？ 金先生也捏着眉心，有点头痛，好在巧克力热牛奶能够缓解一下这种莫名其妙的难受感觉。 会议室的舱门被打开，小天使探头进来：“二姨？二姨父？” “小娅。”金夫人露出笑容，招手：“来，二姨抱！” 金先生也带上了几分宠溺的表情，在过往的岁月里，他就是把艾丽娅当成亲女儿看的，原本的家业都准备留给她，毕竟…… 毕竟……毕竟什么来着？ 好在小天使没有让他去继续思考那本身就禁不起推敲的历史空缺：“二姨父，我爸妈也来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呀？不去参加发布会吗？” “大师姐也来了？”金夫人站起来：“走吧，万三，去和大师姐和姐夫打个招呼。” “嗯。”金先生点头，也准备去多看看自己的新闺女，虽然有点怪，但总不能冷落了孩子。 成年人的烦恼应该让成年人自己承担，而作为父母，无论如何也应当给予孩子安全感。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当爹当妈的把事情扔给自己的孩子去扛吧？爹妈还没死呢！ 小天使跟着他们走出会议室，临了回头，瞥见桌上放着的杯子，突兀地多了一个。 她眨了眨眼，小跑过去拿起来一看，一杯满满的巧克力牛奶，还是热的，带着可可的香味。 “谢谢姐姐~”小天使开心地端着牛奶走了，半点没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像是撞鬼了。 她走之后，会议室里隐约浮现出金离后显灵的轮廓，眼神带着几分愧疚。 但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金离后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目光似乎穿透了XIG空中基地的甲板，窥见了那正在下层甲板活动的艾丽娅。 好几秒之后，她的眼神变得冷硬，而后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 …… 『欢迎诸位来到今天的发布会。』 宽阔的下层甲板机库里，临时布置的发布会现场，一个看起来很古典的宫装丽人站在聚光灯下。 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发现不对，但只有少数人坐直了身子，诧异地看着会场上的那个身影。 这个声音分明是艾丽娅的声音，可是这个形象……这是女娲？全息投影？ 『首先要说清楚，本场发布会没有礼品，而且很短，只有几十分钟，但是与之相对应的是内容会很多，请大家做好记录的准备，本场发布会是TPC迄今为止第一场，也应该是最后一场涉及到商业行为的发布会。』 在场的记者超过万人，互相之间交头接耳，喧嚣声逐渐放大。 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发布会形式，商业？是准备卖什么产品？还是准备卖PPT然后圈钱？ 那你好歹在给车马费之前再给个细纲啊，不然大家就算想要帮你吹都没得吹，你这——卧槽！！ 在场的记者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舞台上的那个身影在聚光灯下如同烟尘一样缓慢消散，整个机库里鸦雀无声。 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我是谁？！我在哪里？！！ 那个身影当着所有人的面消散之后，又再度恢复：『我想，这样大家应该就能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了？』 “……”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为了本场发布会而刻意制作出来的虚拟形象，我的名字叫……群星。』 其实很想叫佚名的，毕竟佚名和群星是真大佬，包揽了诸多著作，是小时候的艾丽娅的偶像。 群星的皮套中之人这会儿正举着个红色的蝴蝶结，站在舞台的背后配音呢…… 舞台上那个宫装丽人抬起手，手上像是创造物品一样刷刷刷地呈现出不知道多少一闪而过的道具。 『TPC，地球和平联合组织，由目前整个地球超过一百个国家联合签署和平决议之后，正式成立的超大型组织，致力于应对超自然事件和异常灾害，以及探索、接触地外文明，并且展开对于超时代科技的研究，而我现在的形象，这个跟真人一样的全息投影，只不过是TPC拥有的庞大技术的一部分。』 没有人说话了，这发布会不比那些又长又臭念参数的裹脚布要得劲？ 相比起弄个手机散热技术都得堆叠八个buff整个狂霸酷炫拽名字的发言人，这个叫群星的全息投影就差没把技术拍在大家脸上，说看清楚了，新时代的钥匙就在我们手里。 来到了现场的记者们有种错觉，自己这次来不是别人占了自己的便宜请自己来压场子，而是自己占到了天大的便宜，亲眼见证了新时代序幕的拉开——前提是这些技术是真的。 『最近总有人鼓吹元宇宙，说元宇宙是未来，是新时代，是更高的发展形式。』 宫装丽人收起道具，背着手在舞台上踱步，聚光灯打在她身上，一举一动看起来都无比真实。 只有在大家意识到了‘她不是人’的这么一个前提之后，才恍然发现她的身影并非是完全凝实，伴随着走动可以隐约窥见她身后的舞台背景，这确实只是一个投影。 『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因为他们所说的元宇宙，与其说是未来，倒不如说只是互联网发展的一个阶段。』 宫装丽人抬手，掌心浮现出一个VR眼镜：『从现实里沉浸到虚拟世界，这就意味着未来吗？』 她再抬手，另一只手浮现出一个小巧一点的AR眼镜；『或者说，虚拟和现实相结合，就是新的未来？』 『哪怕我们现在的技术，已经可以把这两个东西结合在一起——但这也不过是提供了一个新的互联网形式罢了，就像是这样，这是我们能做到的，也是我们准备做的，我把这个东西命名为MR眼镜，混合现实，可这只是辅助。』 说着宫装丽人举起那副小巧的半框眼镜，架在自己鼻梁上：『如果是常规发布会，那我现在应该把这个眼镜大吹特吹，然后卡着技术限制，挤牙膏一样先出一个试验型号，圈一波钱，再改进，名字我都想好了，MR现实眼镜3S，后续的型号就叫3GS，等到4的时候发布一个精品款式，然后开始改变世界，相信我，我们做得到。』 如果说乔帮主用苹果4改变了移动交互方式，那么MR眼镜4绝对可以改变苹果改出来的世界，降维打击。 触碰屏幕是符合逻辑的交互方式，那么直接触碰现实不是更符合逻辑吗？ 『但是我不准备这么做——说句很不客气的话，我受够了挤牙膏，而且我也受够了现在的商业模式。』 记者们有点按捺不住了，互相对视了几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理解。 这已经是很大的了，要是这玩意儿真能够落地，可比其他科技公司的PPT强出太多。 到时候不说直接冲击市值第一的科技企业，起码把现在跑在前面的那几家拽下来打一顿不成问题。 这都不满意？还只是开场白？所以今天他们到底要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如果这个世界发展出一个电影里面的虚拟世界，给了所有人一个避风港，打造一个绿洲一样的能够逃离现实生活的超大型虚拟游戏集群，那么会怎么样呢？』 宫装丽人打了个响指，舞台上的全息投影装置开始拓展，范围延展到整个舞台。 宫装丽人身边的景物都变得模糊，而后是高耸的建筑，是炫酷的银白色的高科技，是看起来简约整洁的科幻风。 然后镜头下移——大家眼见着宫装丽人就这么从云端坠入黑暗，从银白色的高科技画风直直落入杂乱拥挤的窠臼之中，那种阴暗、潮湿、喧闹、压抑，却又带着奇特繁华和霓虹灯色彩的角落，裹挟着满满的赛博朋克味儿扑面而来。 『高科技，低生活，赛博朋克的核心要素。』宫装丽人站在原地转了个圈，裙摆扬起，和周遭的压抑格格不入：『现实成了需要逃避的地方，所有人都在向往那被创造出来的避风港，我们陷入一个与其说是美好，倒不如说是幻梦的停滞之中，大家都溺死在梦里。』 如果说齐杰拉花，是神秘侧的造物，能够让智慧种沉溺在美梦里直到死去。 那么愈发发展的虚拟现实，就正在向着科技侧的齐杰拉花一路狂奔，并且看不到回头的迹象。 『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习惯了短时间高强度的刺激，为了虚拟现实里那能够看得到目标的短时间正反馈而奋斗，觉得能够看到关卡打通之后的掉落真是太棒了啊，觉得能够一眼就看清楚BOSS的样子真是太棒了啊，觉得能够寻找到攻略，心里不慌真是太棒了啊——比现实OL这个游戏强多了！』 宫装丽人一摊手：『难道不是吗？现实OL是最垃圾的游戏，没有加点，没有熟练度可视化，没有技能树列出来，甚至都没有任务和目标，这个开放世界太开放了，以至于我们压根找不到目标，海拉鲁大陆上游荡的那个怀揣石板的恶魔，都还有一个拯救公主的目标呢，你说是吧塞尔达？』 一阵低低的笑声传来，而后又被快速压下去，大家都在等着后续她会说什么。 单纯批判是没用的，不提出解决办法的批判，谁不会？挑刺是人类的本能。 『那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一切都可视化呢？』 宫装丽人举起手，之前那个消失掉的MR眼镜重新出现在手心里。 『如果我说，有这么一款眼镜，立足于现实，将人类目前所有的可视化科技都尽量打包囊括其中，成为一种类似手机一样的存在，把你的所有努力都记录在你自己的眼镜里，你们信吗？』 当然不信——有那个技术的话，科技企业早就做出来改变世界并且赚钱了。 主要是为了改变世界，赚钱是其次，真的，绝对没有搞什么垄断市场的意思。 『你可以在家里上班，如同在公司里，因为你戴上这款眼镜之后，你的书桌和本身就没多大的工位其实没有本质区别，你可以在教室里上课，却如同身临其境走到了书本里，因为官方以后配发的教科书，都会有集中全国学者精力，凝聚了教育者心血的配套虚拟现实教材，你看着一个水果，水果告诉你它看起来新鲜或者不新鲜，它拥有什么营养，吃下去之后是多少热量，你看着万事万物，就像是你举着一本有着万事万物的博物大百科，将其一一对照。』 而后宫装丽人压低声音，小声道：『甚至就连你学习，它都可以告诉你，今天你的学习进度，告诉你的学科技能熟练度，就像是一场寓教于乐的大型游戏，小时候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学神系统，我早就成为科学家了，或者是宇航员，小时候我的梦想就这俩。』 记者们有的奋笔疾书，有的眉头紧皱，有的若有所思，但更多的还是将信将疑。 真的？这么厉害？我不信！ 『有人可能纠结隐私，我们承诺所有数据存储于本地，大数据上传至国家级的官方数据中心，不经由个人企业截留，如果你连你们自己国家的官方都不能信任，那我只能说你真惨，我可帮不了你，TPC的宗旨是维护世界和平，而不是挑起世界大战。』 『如果你纠结这东西会很贵——是的，这很贵，物料成本大概在三千七百块左右，所以我们的定价也是这么高，每一副MR虚拟眼镜，TPC会赚取一笔极少的利润，而当销售额达到70亿美金，也就是全世界所有人类人均1美金的时候，我们将会开启下一个阶段的更新迭代，争取进行一个挤爆牙膏管的操作，给大家带来第二代甚至第三代MR虚拟眼镜，如果卖不出去，那也没关系，因为第一代的MR虚拟眼镜销售额，已经确认由以下企业承包了。』 宫装丽人打出大屏幕，那是一个巨大的清单，大到上面顶着机库的天花板，下面抵着舞台的下沿。 而按照企业名称排序，记者们「哗啦——」一下集体炸开了锅，所有人错愕惊起，直接陷入了沸腾。 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看到了什么！！ 超过三万家各式各样的企业，从私营到公营，从全球市值五百强到各行各业的领军者，上上下下囊括其中。 无论是哪个国家的记者，只要是能够抵达这里的，都在这个榜单上瞥见了自己最眼熟的本国企业的标志。 『惊讶吗？疑惑吗？兴奋吗？』宫装丽人微微提起裙子：『恭喜你们，你们见证了全人类从上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到现在的最大一次结盟，上述所有企业，都将会以物料成本采购第一代的MR混合现实眼镜，并且投入到实际生产生活使用当中，TPC建立在极地区域的超巨型服务器矩阵，将会不分国界，为全世界提供基础的信息整合服务，并且通过这一批使用者的反馈，进行首个阶段的产品系统更新优化。』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市场，市场反馈产品，产品再优化上市，形成正循环。 没有任何一个单独的企业甚至是国家，可以拥有全世界的市场——但是现在有了。 TPC，世界和平联合 群〞聊企〫 洱③lin〈g寺鸠妻傘四组织，拥有超过一百个国家授权，五大支持，立足于全人类的组织，迈出了这一步。 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说是威逼利诱也好，说是大家为了全人类做贡献也好，这一步就这么强硬无比，却又异常坚实地踏了出去——甚至有不少之前被拉入利益同盟的企业现在才惊觉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是冤大头，只是一颗小螺丝，一个小齿轮。 谁TM想得到TPC的铺货居然会是用这种方式，强推给全世界？！ 记者们纷纷开始联系各自的同行，试图询问本国的企业是什么感觉，或者说有什么企图。 你们这么做是剥夺了自由——大概可以这么问吧？还是说这事儿他们有别的想法？ 她摊开手，像是在反问，也像是在质问：『我们的技术发展到现在，到底是什么让我们零落成一块又一块，互相之间不是良性竞争而是恶意倾轧，总是见不得别人好，而不是让自己变得比别人强？』 『TPC整合全人类的技术，自然也要给全人类以回馈，这就是我们对于民间的回馈，对于正常用户和正常消费者的回馈，游戏很好玩，我也很喜欢，但是以后——会更好玩，而且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欢。』 麻了，记者们全都麻了，甚至有点没回过神。 要是没有这三万多家企业，那么或许他们还会觉得这是个天坑，了不起是试验品，叫好不叫座。 可是现如今，恐怕是真的要改变世界了，他们来之前没听说对方这次玩这么大啊！ 『好了，第一款热场的产品说完了，备货的话我们准备得还算充足，目前已经联系了超过30个代工企业，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抢购或者黄牛的问题，接下来我们说第二款，今天还有好几样东西呢，赶时间。』 还有？！！ 第1305章-搞个BIG新闻（7/100 这还不够？这还不能改变世界？ 记者们终于忍不住了，像是课堂开小差一样低声交流起来。 “你觉得这是真的？” “这么多企业一起参与，我觉得这不是假的，我反倒对于TPC这么强大的商业号召力感到恐惧，有谁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似乎并没有，无论是微软还是谷歌亦或者苹果，似乎都没能够对行业内的统治力达到这个程度。 一言不合直接拉全世界来适配，有这个市场别说卖改变世界的产品了，卖化肥都能卖成粪霸。 上一个这么厉害的，还得是那个挖鸟屎来卖的小岛——然后他们就把自己小岛上的鸟粪挖光了。 “不，除开这些，我是说技术层面，你觉得这个能改变世界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但是就像是电脑出来之前，没有人觉得大家都需要电脑一样。” 大家都需要电脑吗？这事儿在当年还真不是。 1943年，IBM的董事长托马斯.沃森胸有成竹地告诉人们——我想，5台计算机足以满足整个世界市场。 这不是他不懂，恰恰相反，他是当时最懂这些的人，但正是因为懂，所以知道当时的需求有多大。 主动创造需求是个很鸡掰的事情，不知道多少企业倒在了这一步，他们的东西确实很好，但是并不被需要。 但是反过来，有的东西或许是商家觉得大家并不需要，却偏偏被市场所喜爱的。 除了计算机之外还有别的很多例子，多得让人心发慌。 哈里.华纳，华纳兄弟影业的创始人之一，无声电影时代造就的富翁。 这个因为电影发家的哥们儿，在1927的时候还坚信没有哪一个家伙愿意听到演员发出声音。 一战时期协约国军队总司令福煦元帅，对刚刚出现的飞机十分喜爱，却觉得飞机是一种有趣的玩具，但毫无军事价值。 现在轮到他们了，似乎功能机时代霸主诺基亚的陨落近在咫尺，即将要在哪一个倒霉的企业身上重演，并且预示着一个时代落幕一样，这种看得见摸得着却无法控制的感觉，给了在场的这些消息灵通的记者们很不安的观感。 因为他们能够清楚知道那些大企业手里有什么，裤裆里大概能够掏出来什么，大不了配个‘震惊！XX芯片的PRO、PLUS、MAX版本，算力堪比某某高端显卡！’一样的标题，然后开开心心地看着时代朝着自己熟悉的方向发展。 15岁以前出现的，都是这个世界的理所当然。 15到30岁出现的，都是改变这个世界的奇思妙想和创举。 30岁之后出现的，逐渐沦为不可言说的邪恶异端，是对稳固秩序的颠覆和破坏。 TPC倘若是任何一家私企，那么他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抛售掉其他的股票，然后全副身家梭哈它。 可偏偏它不是——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慈善家？真有人是为了让世界更美好而努力的？ “往下看吧，往下看。”一个记者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总觉得喉咙发干：“我有点害怕了。” 三万家企业，全球各行各业囊括其中，他们甚至都不敢往下想对方到底要玩多大。 现在他们能做得，就是把原本写好的准备霸占头条的那一页纸撕掉，或许这得挪到第二版甚至第三版？ 『民用的说完了，我们觉得不对，哪里不对呢？』 宫装丽人在舞台上踱步，在那个低矮逼仄的赛博朋克环境里走动：『我们人类社会的高科技，都是遵循一个从实验室里出现，再到专业领域应用，最后到民用市场普及的过程，也就是说，最先进的，在实验室，次一级先进的，在专业领域，最普遍、成本最低、最容易装配组合，拥有成熟供应链的，在民用市场，比如说手机。』 说着宫装丽人竖起手指：『我最讨厌OLED手机了，但是架不住现在市场上的OLED产品线供应链极为成熟，所以市面上的绝大多数手机，都开始使用OLED屏幕，这是因为OLED技术有无可取代的优势吗？轻薄？屏幕轻薄，每个手机小半斤？画面质量优秀？据LCD也有好几种画面质量优秀的——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产业链成熟了，生产成本降低了，所以就很好用，至于说需求，消费者懂什么好不好？有什么菜他们就得吃什么，这就像是我的一个不认识的朋友说的，大家都是组装厂的，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有自研能力的厂家有几个？』 夏普有自己的LCD屏幕产线，所以他们的手机可以说是地表最强LCD屏幕，可也仅此而已，因为他们没有市场，所以没办法扩大优势，三桑倒是有市场，但是OLED更好赚，所以关闭LCD生产线他们又有什么心疼的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事情本身没什么不对，甚至作为消费者都可以理解这一切。 但是可以理解，不能接受——我可以选，可你不能让我只能在比烂里面选。 手机屏幕是这样，扩大到各行各业更是这样，牙膏厂在被农企打得焦头烂额之前，绝对是搞不出来12代这种程度的CPU的，这些企业越是竞争，消费者就越是获利，一家独大市场从来没好事儿——比如某些高价稀缺空气。 大家深以为然，这事儿其实不算是秘密，尤其对于他们这些记者而言。 所以有时候在台下听好几个小时乱七八糟的组装厂发布会，还得回去吹他们的某某新技术巴拉巴拉，实在是很心塞，这东西除了花钱买授权买个首发之外，有什么可吹的？ 但是没有办法，要生活的啦，收了钱的嘛。 TPC现在似乎就是要做民用市场的那条超级鲶鱼，搅动一池浑水，让所有的鱼都惊醒动起来。 现在很大一部分巨头，尤其是互联网巨头，都建立在原有的互联网生态上，甚至是建立在当前的移动交互式互联网生态上，TPC这次别说是釜底抽薪了，压根就是直接砸了灶头，挑了根最大的柴火当火把，说跟我走！杀出去！ 就这，TPC还不满意，还说有更大的——他们还想干什么？还敢干什么？ 『民用的最普及，各行各业专业的更高端，那么我们自然不能把高端的技术藏起来——比如说工业。』 哗———— 在场的所有记者都汗毛倒竖，有种被枪指着的错觉。 她刚才说了什么？工业？！ 这可不是某行某业了，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虚拟现实也好，混合现实也好，都是以现实为基础，我们不能忘了虚拟世界是建立在那个我们不喜欢的现实里的空中楼阁。』 宫装丽人说着往前迈步，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个污水坑。 『虚拟现实里会有这样的污水坑吗？或许是一种特殊的地图也说不定，修改起来只需要一段代码。』 她挥了挥手，污水坑变得绿草如茵，潮湿阴冷的高楼罅隙变成了鸟语花香的仙境。 『可是如果现实里有这样的污水坑，那么维修起来就需要花费人力物力和时间，而不是简单地修BUG，那么有没有别的办法呢？』 她说到这里，抬手指了指会场：『有没有朋友愿意帮忙回答一下？有吗？』 在场的记者像极了小时候有公开课堂的小学生，从临危正坐到整齐举手手——知道怎么回答的举左手，不懂的当气氛组的举右手，一时之间，整个会场手臂林立，活像是当年辣个没考上美院的男人在搞演讲。 『那位朋友！』 一个小巧的无人机飞过去，投下一束光，一个惟妙惟肖的感叹号出现在一个路人甲记者的头上。 他看了看自己头顶上的无人机，只觉得各种新奇，旁人看他就更新奇了——像极了要发布任务的NPC！ 『你的想法？我们有什么办法降低维护现实的成本？』 “用机器人！”那个路人甲记者挥舞着手：“你们一定有这个技术对吧？我们可以用机器人！” 『完了，你的回答太合适，会让人觉得你是我们请来的托。』宫装丽人笑道：『但确实可以，就像你说的那样，机器人。』 记者们忍不住了，之前对方不让发问也就罢了，现在好不容易开了头，顿时大家群情汹涌想要继续提问。 『大家都很热情，那这位女记者。』 “你们的机器人技术，是人工智能吗？会带来危机吗？会导致人类大规模失业吗？你们准备霸占世界吗？！” 『你的问题有点可怕，也有点多，但我还是一个个回答。』 宫装丽人抬手让大家冷静下：『你们觉得人工智能是什么？是那种电影或者游戏里面，有着自己情感的机器人？还是智械危机？会觉醒之后反抗人类，控制天网，搞出核战废土？』 她说完也不等大家回答，自己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人工智能——没有那么廉价！』 笑话，要是随便一个家用机器人都有感情，那现阶段需要数十个超巨型超算矩阵，大脑占地好几十万平方，光是散热系统就得类比核电站三循环的女娲算什么？算人工垃圾吗？ 『我们的技术做不到那个地步，也不准备做到那个地步，我们给出来的机器人技术，优秀的点在于操控，在于本身的能力，你要是觉得一个工具会带来危机，那么你身边的任何东西都能杀人，比如说你手里拿着的铅笔，我亲眼见到过有人拿着一支铅笔在酒吧里杀了十多个人，他穷凶极恶到了极点，而起因仅仅只是因为有人杀了他的狗。』 大家稍稍消停了点，不清楚对方这是在说段子还是说真事儿——怎么听起来这么眼熟呢？ 『而会不会导致人类大规模失业，这样吧，我再问你们几个问题，或者我做个现场模拟。』 宫装丽人拍了拍手，几架无人机飞起来，在舞台一角投下几枚小巧的燃烧弹。 被隔离开的舞台呼啦一下燃起大火，火苗往上窜，舔舐着XIG空中基地那宽敞的金属甲板。 『这是一场火灾，但是因为涉及到了危险化学品，所以我们的消防员决定派出他们配备的机器人。』 说话间，一个看起来有点敦实，有点矮小，但拥有完善双足步进系统的类人机器人登上舞台。 相比起市面上经常见到的圈钱概念股产品，这个机器人虽然画风有点‘简陋’得过分，但是行走之间步伐利落。 『你们或许觉得，这个也可能是投影，但是它不是，它是TPC准备发布的第一代工程代工机器人，我们将其命名为——嗯，目前还没有名字，所以就叫机器人1.0吧，这是基础款，可以根据不同行业需求装配零件。』 机器人1.0站在原地，像个傻子一样，金属灰色的机身既没有炫酷的光效，也没有什么惊人的举动。 『来，之前提问的那个记者，你来，操纵方式很简单，体感操纵，多角度反馈，我们这里有成套的装备。』 那个女记者被请上舞台，一个很成熟的万向盘被打开，这玩意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陀螺战斗盘或者说大锅，而人可以直接站在上面，前后左右行走都能够有反馈，再加上半吊着的背心，一套比起衣服展示架大一点点，并不怎么占地方的设备，就这么立在了舞台上。 『这是配套的操作台，接下来请你操控着这个机器人去火场里面，取出危险的爆炸物。』 “可是——我没看到爆炸物，那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你为什么不操控机器人冲进去看看呢？我们可以装配耐高温的配件，这样的话你就可以进去了。』 女记者点了点头，戴上头戴式显示器，笨拙地操纵着机器人往前走。 但是仅仅只用了几步的时间，非常符合直觉的操控模式让她迅速上手，机器人的行进速度有了可见的提升。 而且动作的流畅度，甚至就连那种摆臂的动作，都让人有种女记者灵魂附体过去了正在作为机器人奔跑一样的错觉，伴随着那个机器人冲进去火场，七八秒钟之后，它找到了一个机箱那么大的盒子，将其抱了出来。 “是这个吗？” 『对，是这个——另外我要告诉你，这个东西的重量是一百五十公斤，里面全都是重金属，你觉得一个肉体凡胎的消防员，在竭尽全力进入火场，完成搜查之后，还能够有足够的体力带着这么重的东西完成快速脱离火场的举动吗？』 “这……我——这和我提出来的问题没关系，我说的是失业！” 『一样的，我还没说完，接下来你该让这个危险品脱离高温危害环境了，请告诉我你怎么处理它。』 “我不知道。” 『消防员知道，那么你放下它吧，你该灭火了，灭火器就在旁边，请。』 宫装丽人抬了抬手，女记者于是放下箱子，抓起旁边的专业灭火器，对着火苗呲呲呲地喷。 不能说半点用都没有，但很显然火场并不受她这点阻碍的限制，该怎么烧还是怎么烧。 『这是工业化学品导致的火灾，你知道怎么灭掉这种火灾吗？还是说在你看来，灭火只是拿着水管喷水？』 “……” 『你知道怎么扑灭山火吗？你知道怎么在火场里搜救吗？你知道怎么把被困在特殊环境里的人员救出来吗？你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操控最基本的专业工具，你凭什么觉得专业人士会因为多了一个很好用的‘替身工具’就失业？』 阴阳怪气的宫装丽人其实够礼貌了，她要是真阴阳怪气起来，现在女记者得哭出声。 『从最开始，我们对于机器人1.0的定位，就是工具，它是机器人，但不是圈钱的概念股机器人，没有人工智能，没有感情，没有花里胡哨的未来，它着眼于现在，是当前人类工业科技最成熟、最专业的结晶，它的作用在于取代高危劳动、简单重复性劳动，将人类从这些不必要的‘把人当成工具用’的环境之中，解脱出来。』 “你刚才说了重复性劳动——它不就让重复性劳动的工人失业了吗？” 『那就算没有机器人1.0，那些企业现在想要换装个机械臂，制造无人工厂的计划，就会停滞吗？』 “这……” 『我们不是救世主，小姐，我们只是把人类应该得到的，全都拿出来，给人类本身。』 宫装丽人请出来一位专业的消防员，后者换上了操控设备，三下五除二搞定了火灾，而后在安全的情况下靠近进行后续处理，脸上自己都带着一副‘这次好轻松啊’的感觉，特别能感染人。 女记者看着他的表情，想了想，没有说什么，微微鞠躬然后回台下了。 『这是工具，但是很好用的工具，是人类本该在更早的时候，就制造出来，并且为我们未来美好生活添砖加瓦的工具，你可以用它去工作，去消耗，比如说地下矿产作业，深海作业，太空作业，甚至是让它们去制造月球生态基地，去做你觉得它可以做到的一切——我们本该如此！』 『至于说操控的延迟和信号什么的，共和国承诺，公开部分量子通讯网络技术，帮助全世界打造低延迟操作环境，在此我谨代表TPC感谢他们对于人类未来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共和国要贡献出技术吗？确实要，而且还是完全开源，即便是民营企业都能够使用，不设专利门槛。 至于说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自己的技术已经迭代到了第三代了，第一代的技术隔壁傻贼鹰都快突破了。 这个时候不拿出来给大家共享，合适吗？ 不用感谢我，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相信傻贼鹰也一定会感动到落泪的…… 但是这些记者们不知道这一切，大家震惊地听说当年炒得火热，甚至被列为星际时代必备技术之一的量子通讯网络技术居然要被放开，纷纷惊诧地确认消息真伪，而在看到共和国方面的发言人起来做了几分钟的简短陈述和承诺之后，激动得面色涨红，难以自制。 夭寿啦！改变世界的时代真的来啦！！ 而混杂在记者里面的各国王牌特工，则是一个个全都脸色铁青，没想到居然直接被偷了家。 傻子都知道在这方面共和国领先全世界20年，她这一下子放开了最早的5年，意味着大家又到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更可怕的另外一个阳谋，则是成熟度的对比——你要走一条不知道正确与否的自研道路，还是准备直接用共和国放开的成熟技术？如果是前者，投入产出比且不论，现在全世界有哪个国家可以拥有类比共和国的举国之力能量？ 而如果是跟着这条老路走，那么就等于是主动地纳入了共和国的量子通讯网络体系。 对于对方来说，未来的信息大一统几乎不存在技术门槛，只有人为设定的界限…… 这一棒子敲下来再光明正大不过，却敲得人无处可躲，头昏脑涨，有种世界变了的错觉。 更可怕的，是台上的那个宫装丽人还在继续说话—— 『民用的，够不够改变世界？』宫装丽人举着MR混合现实眼镜。 『工业用的，够不够改变世界？』宫装丽人把MR混合现实眼镜戴在了机器人1.0那憨憨的方脑袋上。 『国家用的，量子通讯网络技术也放开了——还不够改变世界？那就继续吧！』 求求你了，求求你别说了！我们不想出去之后直接看到世界变成了未来！ 在场的记者有种‘小猫咪因为猫粮太多所以吓到了’的感觉，身上的冷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汗毛竖起下不来。 『之前我说过，TPC的职责之一，是接触地外文明，而很幸运的是我们接触到了，并且还是一个友善的地外文明，接下来我们有请我们的神恩文明外交发言人，六翼天使！提尔女士！』 六翼天使提尔当发言人，纯粹是因为卖相好看，就跟隔壁的克里米亚女检察官一样。 至于说她有多少相关的业务能力或者说智慧？没见女检察官都被发配到犄角旮旯了么…… 但是没差，六翼天使提尔走出来，亮出自己的翅膀，一下子就获得了所有人的惊呼。 带翅膀的！活的！而且还是六翼！！ 要知道在圣经里，六翼就是炽天使了，是最高级别的存在，十二翼什么的全都是小说家言。 虽然很难说圣经本身不是小说家言就是了…… 六翼天使提尔对着场下的观众微微躬身，用磕磕绊绊的国语说道：“大家……好……我来自……神恩……世界，友好……和平交流……” 说完她展开翅膀悬空了一下，洒了几个治疗术，表示自己不是样子货，而是真的天使。 再然后就收敛翅膀站在一边当背景板了——宫装丽人的中之人是艾丽娅，是至高无上的新一代神王，我提尔何德何能在舞台上还敢遮挡殿下的身影？反正自己只需要当吉祥物就可以了，据说还有特殊作战津贴…… 思考着等下是吃红烧肉还是土豆炖牛肉还是全都要的六翼天使提尔开始发呆，目光微微放空。 不过她这个表现在记者看来就是高冷，不说话，是高手，被允许保留的所有摄像设备全都对着她去了。 宫装丽人抬手，一个巨大的岛屿模样都市拔地而起，规整分出整整二十三个区域。 『这是神恩文明和地球共同建立的都市，就在樱岛区域，目标是将其建设为由二十三个学区构成的巨大的教育机构集合体，以发掘人类生物进化可能性而提供特殊的教育课程——也就是所谓的超能力，并且开放对外招收学生。』 记者们已经忙不过来了，之前还在说科技侧的事儿，怎么这还有神秘侧的？ 这真的是我们能知道的消息吗？这真的不会拿回去之后因为泄露机密所以背后中八枪自杀吗？ 理论上这些都是被垄断的信息啊！极高层绝密，看不见的深层国家才有资格看的，那些蜥蜴人才能碰的！ 『除了教育机构，还有面向学生研究设施，生产、商业设施，另外国际展示场、国际机场等等在都市内生活的所需要的生活设施都齐备，这个都市将会在一年内完成建设，而最先建设的几个区，近期就可以开放，它的名字，叫第三新神恩市！』 其实就是学园都市，甚至就连构架艾丽娅都懒得想，直接进行一个借鉴的抄。 但是谁让她面子大呢？隔壁的统括理事会会长亚雷斯塔·克劳利，花费数十年才把这玩意儿建起来，各种内鬼二五仔在里面不说，外来的入侵者闯进去搞事情比去公共厕所还方便，要不是有刺猬头的友情破颜拳，哪有什么和平。 而现在的第三新神恩市，承建方，我的人！入驻的超人类，也是我的人！背后支持的大国，那是我娘家！ 艾丽娅甚至还没提出滞空回线之类的东西，女娲那边就已经准备好了基于鸿钧系统和人造卫星的多重看护措施。 倒吊男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吗？他有这么多可以用的人吗？他还得提心吊胆被别人搞事情！ 呵，穷鬼，格局也就那样了…… 顺带一提艾丽娅还专门从狼人教授那里定做了‘可以吞噬两千元纸币’的自动贩售机，准备钓一个不存在的少女。 如果有的话自然再好不过，不过考虑到现在的剧情进度，多半对方也只是友情刷一波存在而已，不会有什么后续的深入发展，艾丽娅作为首任学园长的身份和也对方相去甚远——她总不能弄个刺猬头去玩吧？ 虽然她体内确实有一力破万法的存在，但是超电磁炮什么的，大概率不是魔酸的对手…… 『这个城市，将会在完成建设之后对全世界开放，请注意，是全世界！只要你有梦想，有能力，那么就有可能进入其中，为了人类的未来发展可能性做贡献，单独发展科技机械是一条腿走路，我们要两条腿走路，要让人类自己也进化。』 宫装丽人还准备挖暗世界组织的墙角：『别成天悄悄藏起来搞什么见不得光的基因啊生物啊之类的禁忌科学了，来我们第三新神恩市，光明正大地搞，你申请甚至还能获得来自全世界的资助，我们已经开放了全球众筹募捐通道，一分钱也是捐，所有款项用途绝对透明——因为不透明的那些根本就不可能用募捐来的钱，大家根本就看不到。』 太直白了，直白得有点可怕，记者们发出哄笑的同时都开始猜测这到底是是那一路大神。 这么拽，简直就是踩着那些蜥蜴人的脑门在走路，真的没问题吗？不怕对手反击吗？ 这倒是这些记者们孤陋寡闻了，要是有人能够深入了解一下，就会发现艾丽娅正是用了第三新神恩市，才拉来了那三万多家全世界范围的企业的加盟，开放的入驻权是艾丽娅用以交换的筹码。 新世界的门票，你是企业你要不要？ 人类进化的可能，你是企业你要不要？ 和地外文明接触的机会，你是企业你要不要？ 想要？那就加入我们吧——谁出钱出力最多，那么谁就有更大的机会，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所以真要说的话，整个第三新神恩市，其实都是建立在艾丽娅压榨全世界私企的前提下的，这也是阳谋。 但是没办法，艾丽娅贩卖的焦虑太高端了，不培养你，就去培养你的竞争对手，这谁遭得住啊？ 艾丽娅当初甚至还想要做一个氪金抽卡游戏，保底都不给，充钱也未必能够变强那种，好歹让小伙伴们给劝住了，要知道国内的游戏氪金体系可是全面领先世界的，这种玩法那些纯洁的小萌新歪果企业怎么遭得住…… 『这些够改变世界了吗？』宫装丽人侧头，抬手在耳边，像是要听大家的回复。 “够了——” “足够了！够了！” “不够！还不够！” “还有——” “不够——不够——不够——” 有可能是托，也有可能是发自内心，更有可能是破罐子破摔，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一群记者开始起哄，而后整个机库都开始蔓延‘不够’的呼声，各种语言汇成国语的两个字。 『都还不够改变世界的话，那么我就没办法了……骗你们的。』 宫装丽人笑了笑，抬手优雅地一挑，像是要挑起谁的下巴一样，一个巨大的星球投影拔地而起。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什么？这不是地球吗？ 记者们最开始还以为这是外星球，比如说那个神恩文明之类的，但是细细一看，何等熟悉。 这蓝色，这绿色，这土了吧唧的泥巴色，还有南北两极，甚至有记者都开始在这个投影上寻找自己的国家了。 还挺不好找的，怎么隔壁的共和国记者这么简单就找到了？哦，他们家足够大…… 『这是一个星球的投影，但是这个星球的名字……』 人类在早期还没有认知世界是个球的余裕，所以即便是吹嘘自己当年多先进的西方科学，最开始的中古英语称呼也是eoree，或者拉丁文称之为“Terra”，也就是古罗马神话中大地女神忒亚之名。 至于说西方万物起源希腊，那么希腊就是把地球称之为Gaia，也就是大家熟悉的盖亚酱。 盖亚酱很显然不是个球，所以这个词更像是形容某某世界的统称。 国语里面的地球一词，出现于明朝的西学东渐时期，大概是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在《坤舆万国全图》中使用了该词，艾丽娅和小伙伴也由此怀疑过地球和蓝星出现分野，明朝是重要的历史特异点，是世界线分割的关键节点之一。 『这个星球，叫蓝星。』宫装丽人目光柔和地看着这个星球模型：『是我们地球的平行世界，只是在历史上出现了些许分支，所以理论上，在座的诸位在这个世界，都有同位体。』 “？？？” 『这很可怕吗？是的，这很可怕，更可怕的是，我们已经找到了联系他们的办法，我们即将获得另外一个同伴，从今天开始，地球在星空之中，拥有了蓝星这个家人，拥有了神恩世界这个朋友，我们不再是孤单的人类。』 “？！！” 『更可怕的事情是——如果我们不努力，那么会被家人和朋友甩下去多远呢？』 宫装丽人合拢手掌，蓝星和地球的两个星球模型逐渐重叠，愈发明亮、缩小，最后成为宇宙星图的一个点。 浩瀚的宇宙就在她身前，抬起两只手的宫装丽人双手环抱着银河系乃至于整个宇宙的模型。 『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TPC，世界和平联合组织，我们的目标是维护世界和平，并且将人类的未来，拓展到无尽的星辰大海——』 “！！！！！” 第1306章-我们来做个大生意吧！（10/100 艾丽娅是个坏蛋。 是那种吊人胃口，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最平静的语气顺带提了一句最重要的事情的王八蛋。 这种人去写小说，活脱脱的断章狗，是要被读者用刀片埋掉的。 就像是现在‘被猫粮埋掉了只剩下一根疯狂甩动的尾巴的小猫咪’一样的记者们。 记者们傻了，如果说之前是激动，是惶恐，是新时代来得太快还没有做好准备。 那么现在就是全都傻了眼，呆滞当场，甚至怀疑是自己耳朵上戴着的翻译耳麦有问题，把一些重要信息翻译错了——她刚才，说了什么？ 平行世界？ 说错了对吧？她其实要说的是今天是疯狂星期四，吮指原味鸡只要九块九，八个蛋挞只要二十九块九对吧？ 记者们互相看着同伴的脸，俱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茫然和对方眼里倒影的自己的傻脸。 共和国的记者们成了被关注的焦点，因为那个宫装丽人的发布会语言从头到尾都是国语。 不是没有人质疑过对方不用英语，可是宫装丽人只是说了一句‘那你们国家是没有自己的语言吗’这样的话给顶回来了，半点没有照顾他们的意思。 听不懂？听不懂不会学吼？ 还是说现在共和国没有实力让你们正视？ 隔壁傻贼鹰年前都破防了，现在嘴里都还念叨着‘我们再度有实力重新和共和国平等对话’了这样的魔怔言论。 “翻译没错。”一个红裙记者摘下耳麦：“她说的，就是平行世界。” “可是——这——她——” 不是，这事儿是能够在这里这么轻松说出来的吗？ 这不应该在某个辉煌的科学殿堂，或者召开世界级发布会，或者用一种深沉的、改变人类未来的语气公布吗？ 平行世界！哪怕这个词拆开，都能轮流送诺贝尔奖，把所有奖项全都刷个遍——哪怕文学奖呢！有什么文学会比平行世界那些同样波澜壮阔却又荒诞诡谲的历史记录来得让人沉迷？ 但是不等他们回过神，宫装丽人就已经把发布会的时间卡得死死的，发布了最后一个‘不起眼’的产品。 『最后，就是TPC基于MR眼镜第一代，建立的名为第二世界的虚拟世界，你可以把它看做绿洲，也可以把它看成是互联网的下一个形态，甚至你可以将其视为一个可爱的，小巧的，有那么点意思的游戏。』 宫装丽人双手揣进大袖里，对着这些记者行礼—— 『我把关于平行宇宙的一切，都放在那里面了，如果想要的话，就去寻找吧！』 “？？？？！！！” …… …… “还在看啊？赶紧的啊！这边掉了一个，三缺一，来来来！” 共和国·东山大·男生宿舍 一帮今天没课的男生正在大A特A，为了阴险的通行证而努力。 但是唯爱纸片人小哥却只是呆滞地看着屏幕，屏幕上同步播出着TPC的发布会。 同伴探头过来，因为这边的卡其色御姐是真御姐，所以唯爱纸片人小哥的室友不是自己大哥。 那个平平无奇的室友瞥了眼屏幕，发布会已经结束了，显示『主播正在轮播』的字样，屏幕一片漆黑。 只倒映出两张彦祖般的脸…… “所以你在看什么？” “……未来。” “啊？” “我看到了未来。”唯爱纸片人小哥眼里的震惊还没有散去，他盖上笔记本：“时代变了。” “我就打了一局游戏，你告诉我时代变了，合理吗？” “你该庆幸你没有亲眼看到这场发布会，不然你会比我还激动——还迷茫。” “什么神神鬼鬼的，TPC嘛，我知道，就是打怪兽的那个，又发现什么新怪兽了？” 大家对于TPC的存在已经不陌生了，但也谈不上熟悉，毕竟对方没有驻守在共和国区域。 实际上共和国境内是出现过怪兽的，在多个地区都发现了沉睡的泰坦巨兽，但那种直接就被军方压制了。 开玩笑，在陆地上的玩意儿，现如今还有能够打得过世界最强陆军的？共和国不要面子的啊？ 同样的道理，地大物博的几个主权国家都有能力自己处理泰坦巨兽的问题，TPC的主要防守区域除了一些实在没有余力的小国之外，就是几个大洋——毕竟大洋没加盖，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而相对于共和国这些很是有余裕的大国，本子之类的地方就并不愿意TPC离开。 之前XIG空中基地计划是要上升到平流层之后，进行绕赤道机动的，可是消息公布之后被本子的民众知道了。 本子那边不知道多少人群情激奋，你们怎么可以离开？你们离开了我们多灾多难的本岛怎么办？ 又是怪兽又是外星人，本子比谁都怕，也比谁都想要有一个新的庇护者，慕强心态沸腾到巅峰。 是以原本可以说是强行借用的樱岛火山，现在成了本子和TPC合作关系亲密无间的见证。 XIG空中基地也停留在本子的鹿儿岛上方，将这里选定为新的锚港。 当地甚至还准备举办专门的庆典，庆祝XIG空中基地没有离开，可以说是新时代典中典了。 另一个想要XIG空中基地过去驻扎的，是棒子，所以说这事儿还真没办法和谁说理去…… 在这种大环境下，你很难让共和国的学生觉得TPC有多厉害到天顶星层面去——再厉害不也是咱的平等合作对象么？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对方的目的也是护送人类抵达星辰大海，这就是兄弟姐妹啊！ 父子局？不好意思，共和国从来都是当爹的，习惯了，最穷的时候那也是大爹级的存在，遑论如今。 而且明眼人都知道TPC虽然说着是五大共同支持，但关系和共和国最密切，人官方语言都是国语第一。 “TPC说，他们发布了几款新产品……” “直播带货？挺好的啊，周边吗？我去支持一下。” 明明很厉害的东西，在室友嘴里说出来就跟卖农产品一样，也不知道是黑布林大李子还是黑蒜。 唯爱纸片人小哥推了推眼镜：“挺贵的，一个三千七，一个一万。” “好家伙，什么消费陷阱？”室友坐回去：“警惕消费陷阱，远离双十一，不买立省百分之百！” “但是可以改变未来。” “是个人就要改变未来，你信吗？” “我信。” “我就知道你不——啥？” “我信。”唯爱纸片人小哥想了想：“他们是真准备改变未来，我准备试试！” “你花一万三千七——可能你还没那么多钱，就算你买最便宜的，你花三千七，然后就能改变世界？” “对。” “你觉得我傻吗？” “还行。” “那你觉得TPC傻吗？” “不傻。” “那就只能是你们中间的某个沟通环节出问题了。”室友耸了耸肩，重新开了一局游戏，间歇的时候拧开一瓶快乐水存货：“兄逮，听哥一句劝，这里面啊，都是局，可别被那些资本家给利用喽。” “可是在改变世界这方面，TPC比较有经验，外星人不就被他们给压下来了吗？” “外星人？那消息是真是假都不知道，现在全网的消息都是混乱的，你要是让我去亲自见见摸一下，我就信。” “可以的。” “我就说不可——哈？” “我说，可以，理论上第三新神恩市建立完成之后，我们将会作为第一批学术机构入驻，我看了官网的名单，东山大现在是首批过审的高等学府，我们在第三区，今年年内就可以过去——我们明年才毕业，到时候你不但可以摸到外星人，理论上你还能够开发超能力。” “噗——” 室友一口可乐喷出来，可是连嘴都顾不上擦：“啥玩意儿？！官网？哪里！我去看看！” “你搜索引擎查一下就有。”唯爱纸片人小哥说着，想起一件事儿，摸了摸下巴：“另外我总觉得那个眼镜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什么眼镜？” “没什么——大概是巧合吧，毕竟大家都十几二十岁，没理由我在这里看直播，她已经在那边开发布会了……大概？” “？” …… ……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讲曹操和典韦和不可明说的别人的妻子的事，那么这个曹操呢——” “老师！” “嗯？什么事？” “老师你的眼镜，是不是MR第一代啊？” “你说这个啊？”讲台上的中年讲师摘下自己的眼镜：“对，这个是MR第一代，学校采购配发的。” “老师老师，好用吗？” “说实话，我还没学会怎么用，但是我体会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个讲师举着自己手里的眼镜：“同学们，我当了三十年教师，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快的配发速度，你们知道这东西来得有多快吗？据说是昨天晚上发的货，今天开的什么发布会，然后我们看完发布会就现场发放了。” “这很厉害吗？” “这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作为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即便各级反应再迅速，受限于物理层面的限制，它都必然是迟缓的、臃肿的，这是当前的组织构架无法改变的客观局限，所以我嗅到了很严肃的味道，这意味着上面是认真的，甚至是严肃的，不过你们还小，可能不理解这个感觉。” 温和的中年讲师并不愿意在这方面深入细说，只有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说其实自己也懂。 比如说戴口罩啦，比如说扫健康码啦，他们也有在参与这个大时代，没有那么不懂。 讲师笑了笑：“我学习了一会儿怎么用这个东西，最大的感受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讲一讲呗！” “我也买了！但是要明天才到货！” “就是，我们明明是省会，为什么不是当天达？” “你可长点心吧，明天到够快了，海的那边都是2000yearslater才能到，没看视频吗？” “感谢快递小哥，但要是能快点就更谢谢了。” “嘘！别吵，听老师说使用感受！第一手评测呢！” “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原来人类的工具可以方便到这个地步了。”中年讲师抬手在面前滑动了一下：“其实我现在能够看到你们所有学生的名字，据说这是基于学校本身学工系统接入的信息整理，只有老师能用。” “老师！这不是泄露隐私了吗？” “那我对照花名册，一个个点名，是泄露隐私吗？” “啊这……” “现在的人很喜欢把一些事情怪罪到技术或者工具上，但是我们要明白一件事，技术是中性的，工具也是，操控技术或者工具的，从头到尾都是人。” 中年讲师在讲台上踱步，打量着这个阶梯教室：“大家今天发现没有，我没有点名。” “发——现——了——”大家拖着长音，早知道不点名的话，干脆逃课算了…… “不是因为我今天心情好，而是因为我有了更方便的手段。”中年讲师指了指自己的眼镜：“我现在可以直接看到你们谁来了，谁没来，只需要花费几个动作的时间，就能够跳过原本十分钟的点名流程，你们觉得这方便吗？” “……” 不，这很不方便，这是什么恶魔眼镜？！ “看起来大家都是持反对意见的，可是这和我挨个点名答到有什么区别呢？还是说点名答到的时候你们就以为我真发现不了有谁逃课了，有谁帮忙代课，有谁帮着悄悄地应了一声？孩子们，老师是老了，但还没老到看不清人的时候，有些事情以前我知道，现在也知道，只是不计较罢了。” 他的课其实管理得很宽松了，要是高数之类的，每学期甚至还有专门的挂科要求，必须挂多少个百分点。 那种课的学生之所以全勤，与其说是好学想要考个好成绩，倒不如说是为了刷脸当个乖孩子，求老师高抬贵手。 不然每个学期那么大一批61分，是怎么来的？还不都是大家一起勉为其难…… “人不应该被工具左右，更不应该成为工具本身，人应该成为驾驭工具的存在，这是我们身为当前的地球最智慧的生物，生来应当具备的优越性。” 中年讲师摊了摊手：“老师的这副眼镜，据说甚至可以开启课堂开小差监测系统，但是我没有开，因为现在是我在驾驭这副眼镜，所以我可以不用，那么问题来了，课堂开小差监测这么一个功能，他是好是坏呢？” “好！” “坏！太坏了！” “有点没人性了……” “同学们，知识是财富，但是很显然学习知识的过程并不快乐，甚至是痛苦的，是反人性反直觉的。” 中年讲师摘下眼镜放到一边：“玩手机是快乐的，看短视频是快乐的，打游戏也是快乐的，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放弃痛苦，去追求快乐呢？” “……”学生们眨眼，不当出头鸟。 因为要考试？ “因为我们其实都清楚，单纯的看短视频、玩游戏的快乐，并不能让我们进步，不能够为我们的未来兜底，这是一个很悲哀的事情，我们不得不在快乐和现实之中做出抉择，我不知道有多少同学，在临近考试了，在作业没完成之前，在小组任务的死线前夕，一边焦虑着，一边继续花费时间刷手机，沉溺在短暂的信息流里。” “这是真正的快乐吗？”中年讲师双手撑在讲台上：“这是我们内心里想要的，能够压倒一切的快意在作祟吗？” “……不是。” “对，很显然这不是——我们只不过在逃避。” 中年讲师身子退回去，吐出一口浊气，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很是恳切地看着大家：“因为学习太痛苦了，花费时间，花费精力，没有条理，没有逻辑，没有尽头，看不到目标，看不到进度，有多少立志于好好学习上进的孩子，在努力地学习着‘怎么扮演一个好好学习的孩子’这样的角色？” “……” “努力了，但是没有完全努力，我们的努力在做无用功，打开书全都看了，关上书全都忘了，背高考必备单词，考研必背单词，四级六级雅思托福，背了一年abanden！” 学生们俱都哄笑起来，教室内外突兀间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人类的知识传承体系是脆弱的，是低效率的，甚至可以说是在不断的纠错之中前进的，我们都不能够保证这一代教育给孩子的知识就是真理——这个世上哪有什么真理？” 中年讲师抬手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我！一个大学教授！我给我家孩子辅导小学课程我根本就看不懂！我的知识学习得就很扎实吗？啊？很显然并不——但是我在羞愧的时候又不禁质问现实，我为什么要学习得那么扎实？我学那些有什么用？我记住一个笼子里几个头几条腿最后几只兔子几只鸡，我计算游泳池一边放水一边接水，真的有意义吗？” “没有！” “没有——但是也有，义务教育教会我们的，是最原始的计算、逻辑、语言阅读、社会常识、科学基础，用的是之前人类前辈们呕心沥血总结出来的方式，是大家都觉得痛苦，但是作为基础知识灌输而言已经是最优解之一的方式，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当成笑话来说的，就是全世界的学校里比赛奥数，都是共和国人打共和国人，内战。” 大家于是就笑，可是也有的学生隐约开始思考着什么，表情变得稍稍认真了起来。 “说了这么多，我想大家都有感觉了，第一，学习对于我们而言，是必须的，是有用的，是有益的，这点有人反对吗？” “没有！” “第二，学习的过程是痛苦的，是反人性、需要用毅力去克制的，是极低效率的，这点大家有意见吗？” 有人有意见，但是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越是大家也就跟着摇头。 “那么灵盟易零尹泣四V氿泗疚虾问题来了，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现在看短视频那么快乐？为什么现在打游戏那么快乐？” “因为好看！” “因为好玩！” “因为不用学习——” 中年讲师摇头：“因为他们用了最先进的理论，研发出了一套适应时代的，能够快速、简单、高效刺激你多巴胺分泌的方式，他们可以用无数大数据来推算你最喜欢的内容，把你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他们比谁都懂你，他们给你的用户画像，甚至比你对着镜子看自己还要精确真实，你每天喜欢看什么，喜欢吃什么，你的消费习惯，你的理想型，甚至就连你的身体状况和你上一次在一个信号不好的地方蹲坑蹲了多久，他们都一清二楚！如果他们想，他们甚至可以通过这个方式给你推荐一下开塞露或者华莱士，反正总有一样你用得上。” “……” 学生们听着这话，没来由地后背生寒，有种被人扒光了扔到街上吹冷风的错觉。 “大航海时代之后，世界的联系因为互联网而紧密，而互联网时代，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又因为智能手机这一类设备而紧密，这一切都来源于技术，是我们越来越熟悉，却又越来越陌生，门槛越来越高的技术——举个例子，三十年前的汽车，是机械结构为主，那个时候的车上面有个收音机，基本就算唯一的车载电器了，坏了就拆，拆了就修，可是你们知道现在的车，一辆车里面有多少芯片吗？你们知道现在的车集成度有多高吗？你们知道现在的车到底是怎么实现自动驾驶，怎么利用全车的那些摄像头，怎么通过行驶轨迹收集更多的数据吗？” “……” “很显然，你们不知道。”中年讲师说着耸了耸肩，戴上眼镜：“我也不知道，别说我是文科生，就算我是理科生，我也不一定全都懂，人类的造物是有限的，但是智慧是无穷的，我们的发展日新月异，可问题在于，这些日新月异的发展，到底有多少落在了我们手里，又有多少被束之高阁，或者抠抠索索地沦为商用，分崩离析地构筑起我们的现在的生活生态？” “老师！可是这和你的眼镜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一把钥匙，打开这个混合了信息茧房的现实，让我们能够触碰到人类真正科技实力的钥匙。”中年讲师指着自己的眼镜：“TPC，地球和平联合组织——他们现在改名叫世界和平联合组织了，意思是更大号一点，但是没差，他们做了其他利益导向性企业能做，但是不愿意做的事情，给了我们一个荒芜的，但是充满了生机和可能性的新世界。” “那只是一副眼镜而已！” “老师你太夸张了……” “它能做的，手机也能做！” “是啊，你们说得都对。”中年讲师点头：“它和手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它能查到的，用手机也能查到，它只是一个更高效的新手机，但是你们有没有思考过，有智能机，和没有智能机的时代之间，有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这——” “今天就给大家布置一个作业好了，MR眼镜到底能改变什么，最低八百字。” “不要啊！！” …… …… “单纯的效率提升，能够给我们带来什么？”艾丽娅摊开手：“其实没什么。” 这是一场内部发布会，人数不比之前到场的记者少，但是这场发布会没有记者。 这些都是企业的相关人员——艾丽娅之前威逼利诱捆绑上来的三万多家各行各业的企业的代表。 人类是时候该团结一下了，哪怕只是团结起来尝试着开辟一羣伍亦柒八扒零⑦ 遛依个新赛道。 艾丽娅拍了拍手：“女娲，切换到第二世界模式。” 在场的人都戴着眼镜，在一阵刷啦啦的视野变幻之后，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世界突兀变了个样子。 他们有的人赶紧摘下眼镜，发现自己还是在原本的机库里，冰冷的金属灰色横亘视野之内。 也有人沉浸于这绚烂的宇宙背景之中，惊叹于一颗又一颗恒星的明灭，宇宙的奇幻多彩。 但更多的还是紧皱眉头，不知道艾丽娅要卖什么药——这个少女绝非善类，这顿啊，这顿是鸿门宴！ 虽然大家都说刘邦当皇帝去了，可是艾丽娅也不是项羽啊！ “这就是第二世界，而且是一个荒芜的、凄凉的第二世界。” 艾丽娅打了个响指，把所有人拉到一颗星球上，这个星球有着看起来极为科幻的设施，建筑林立，其中还有不少人在走来走去，像是在忙碌什么，有人看到广场上多了一群人，停步瞥了几眼，而后就又走了。 “这是TPC的第二世界本部，这颗星球的名字就叫TPC，你们看到的居民，其实都是TPC在全世界各地的工作人员，他们在各自的分部里通过和你们相同的方式，使用配套设施连接到这里，就像是大家上班一样。” 正说着，一个虚拟形象开着悬浮车过来，冲艾丽娅敬了个礼：“指挥官，墨西哥地区出现了新的泰坦巨兽活动迹象！” “交给北美分部处理。”艾丽娅接过文件看了几眼，签名：“如果前哨站收容失效，本部会派出支援。” “是！” 那个虚拟形象拿着文件一溜烟走掉了，留下这些企业代表看着这一幕大眼瞪小眼。 “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是墨西哥分部的一个前哨站负责人，正常情况下他需要层层上报信息，然后通过各种方式传递到我的手里，我再下发到北美分部，北美分部再去召集人手，而现在？” 她抬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一幢高楼：“本部在楼顶，北美分部在12层，他只需要象征性地坐个电梯过去敲敲门，或者直接通过紧急权限找到我，我看完文件再到下发命令，只用了两分钟。” 正常情况下这一套流程下来，24个小时能走完都算高效率了，可是泰坦巨兽会起床之后迷瞪24小时然后等着人来再把它送回到婴儿般的睡眠状态吗？很显然不会。 “效率至上啊，朋友们，时间就是金钱。” 艾丽娅也不说新的合作项目的具体，只是像个导游一样带着大家到处转。 而且得益于是虚拟世界，一个导游带好几万人溜达，也不会出现扛着导游小旗旗，人挤人看后脑勺的窘境。 所有的一切都是高清的，是高画质的，是看起来就如同望向窗外一样身临其境的。 非要说的话，就是他们都是在原地，没有配套的移动设施，所以有种微妙的错位感——像是坐车观光。 “从工作到学习，从商业到军事，一切都可以变的更高效，节约下来的时间成本能做什么？最起码不用996了，福报去死吧——前提是你们这些当老板的有良心，不要觉得高效率完成了工作的员工就是不符合企业文化的，然后开除掉换一个摸鱼混时间假装很努力的家伙顶班……” 艾丽娅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带着大家看完了超级巨大的TPC星球的一角。 这个自然环境广袤到可怕的星球，仅仅只是开辟了一个城市大小的区域，就已经容纳下来如今全球的TPC分部同时办公，这个细节让一些企业有了微妙的小心思。 要不……在这里租一块地？配发MR眼镜和配套设备，怎么也比在现实里到处买楼成本更低吧？ 可是买楼的话以后卖楼也能够赚一笔……好难抉择啊……租用毕竟不是自己的…… “大家觉得这个城市怎么样？”看完了第二世界的TPC星球，艾丽娅回身望着大家。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回答还不错，可以，还行，有点意思，一时之间机库里满是喧嚣吵闹。 艾丽娅等他们说完了，这才抬起手压了压：“既然大家觉得还行，那么我们就来谈谈这次的合作项目吧，第二世界将会对全人类开放，但是怎么做适配，做什么样的适配，我们决定交给你们，意思是——我们决定出售第二世界里面的地区产权，目前的年限，是70年产权。” 最前排的一些互联网企业巨头代表互相交换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眼神，而后有人摘下眼镜，举手发问。 “请讲。”艾丽娅很客气地示意对方起来说话。 “指挥官阁下，我们想知道，我们购买的虚拟世界的土地，有什么样的权限呢？仅仅只是建立类似现实里面的公司大楼吗？那样的话似乎没有什么必要，我们都有布局全球的分部，重复建设的成本太高了。” “土地？”艾丽娅诧异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要卖土地了？” “那你说出售地区产权……” “哦，你误会了，重新戴上眼镜，是我没说清楚。” 那个微软的代表狐疑地戴上眼镜，重新回到第二世界，无论看多少次，都还是觉得这个MR混合现实的质量比起自家现在能拿出来的商用产品质量高了好几个时代——所以人类的科技集合起来，真就能够比一家头部企业强这么多？ 要是TPC也是私营企业的话，那该多可怕啊，好在它不是…… “我之前说的一些话，可能让大家误会了我们是要卖地皮，就像是那些游戏里面，在某个地方开放一片区域给你们经商，建立店铺或者什么，但是并不是这样的。” 艾丽娅拍了拍手，整个画面往上拉，大家的视角一瞬间从TPC行星的地表回到了宇宙里。 “看到这些群星了吗？”艾丽娅张开手，就像是握着全宇宙：“我要卖给你们的，是这些星球！” “？？？” “第二世界是这个宇宙，而每一个星球，都是一个单独的世界，你们可以理解为自己的服务器，你们这些第一批支持TPC的企业，将有权在第二世界里购买一颗属于自己企业的行星，无论你们在行星上建设什么，那都是你们的自由，我们的目的，不是打造一个虚拟的地球，而是打造一个虚拟的宇宙——现在，大家有兴趣了吗？” “？！！！” 第1307章-你好，世界要踩油门了！（14/100 把蛋糕做大，是一门学问。 巧的是这方面艾丽娅是行家，起码比生态化反强。 说起来贾跃亭下个周要回国了吗？他的车造了这么久，也该造好了吧？ 在场的企业代表们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爆发了更为剧烈的惊呼声，一片哗然。 “指挥官阁下——指挥官阁下！” “讲。”艾丽娅回过神：“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的一个星球，本质上和一块土地没有区别吧？” “有，如果你在TPC星球上建造这些东西，那么管理员权限是我们TPC的，每一个星球都有单独的管理权，你懂我的意思吗？” 当然懂，大家明白了对方的野心，同时也明白了自己能得到什么。 理论上，他们拥有一个星球之后，星球上所有建设起来的虚拟世界设施和财富，都是他们的。 而那些在这个星球上工作生活的人，说白了就是给他们的企业打工罢了——管理员权限高于一切。 可是……他们把目光望向艾丽娅，眸光闪烁，俱都想到了更高一层的管理员权限。 他们拥有星球，可是对方却拥有整个宇宙…… “那如果贵方动用权限，可以把我们的星球化为乌有吗？”有人进行进一步试探。 “可以啊。”艾丽娅点头：“TPC目前代行第二世界的管理权，拥有最终解释权。” “那如果你们恶意打压我们呢？” “不会，没那个必要，TPC只负责维护整个第二世界的基本规则，说白了我们就是卖服务器的罢了，我们才是弱势群体，想想看你们，你们建设了，这个第二世界就有了，你们要是摸鱼，那我们花大力气建设了这个虚拟世界，却还是一片空壳，我们投入了却没有产出，我们也会维持不下去的，我们难道不弱势吗？” 企业代表们面面相觑，怎么总觉得这个说法有点耳熟…… “那么你们怎么保证不会失去公正性，单独打压某一方呢？” “TPC有权，也有责任监管维护整个第二世界的发展，如果确定有危害第二世界的行为，我们当然会出手打压，但是正常的建设活动和商业经营，我们会签订非常详细的合同，你们可以选择合同公开或者保密，我们不怕大众的监管。” “那你们悄悄打压呢？” “……你是哪个公司的代表？” “我——” “算了不用说了，你的问题问得很好，我没办法回答——来人啊，安保人员把这位请出去，另外把他所在企业第一批合作名单里排除，记得专门出一个公告，就写我方无力满足对方需求，很抱歉但是只能中止合作，请对方另谋低就吧。” 大家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杠精出头鸟。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听对方叨逼叨，心里就没点逼数吗？既然在这里了，就意味着‘必须’要合作，无非大小而已。 在这一位面前，你有个屁的议价权，没见我们都没说话么…… 那个代表被请了出去，全程保持懵逼状态，其他人像是避瘟神一样避开他，而后赶紧把他的前排位置抢占了。 最后是一个艾丽娅不认识但是看对方的动物脑袋LOGO大抵是国内的互联网企业的代表坐到了前排的空位，对方还对艾丽娅露出非常礼貌得体温文尔雅绝无杠精意思的微笑，意思是我们站你这边的，自己人。 艾丽娅收回眼神，国内的这些企业都心里有数，或者说起码在早期建设阶段是一致对外的。 哦，某个柳姓家族除外，但是艾丽娅根本就不带他们玩，所以除不除外也就没关系了，压根不存在的空气企业。 “好了，我们接下来继续说后续。”艾丽娅带着大家从群星视角回到小课堂，敲了敲黑板。 “实话实说，TPC缺钱，非常缺，无论是研发高新科技，还是维护当前庞大到了极点的超算矩阵，亦或者是和泰坦巨兽打架，都缺，所以卖星球这件事情，不是一笔买断的，每年还要交专门的物业管理费用，这点大家有疑问吗？” 大家疯狂摇头，现实里面买地皮建写字楼一样有物业费，区别不过是这笔钱到底谁能收入囊中而已。 而且前车之鉴不远，现在大家还真没有跳出来和艾丽娅掰扯的欲望，过于势单力薄——起码得回去之后暗中串连一下再说。 “我有一个疑问。”有一个企业代表举起手，艾丽娅瞥了眼对方的胸卡：“讲。” 好家伙，洛克希德·马丁，这不是麻辣鸡丝家的产业么？这是当托来了？ “如果我们的企业现金流并不足够充足，可以用技术抵扣吗？” “好问题——答案是可以。”艾丽娅拍了拍手里的教鞭：“不仅仅是独家技术，版权和专利授权也可以，而且TPC获得这些版权或者专利之后，会进行一个评估，并且对全人类进行低价开放。” 这其实是一个只有坐拥第二世界的TPC才能够玩得转的方式，俗称薄利多销。 如果说这些企业只用一小块市场，那么为了维持利润，专利A必须以一个亿的价格授权，卖给十家。 那么拥有整个第二世界的TPC，则可以把市场扩大到一百个用户，平摊下来每家一千万的授权费，利润相当。 而如果用户更多，那么这个授权的价格还可以被再度摊薄，最后甚至成为个体玩家都能够使用的日常级用品。 至于说会不会有盗版？请先把女娲进行一个虚拟世界的杀——能够干掉管理整个虚拟世界的人工智能，那么大概就可以绕开官方存档的专利授权了，而且有这个技术力官方不但不会干掉你，还得招安你。 虚拟世界的好处就在于监管的垂直化，不存在中间商赚差价，只要愿意甚至可以查到每个人的账户具体。 当然啦，无论是从算力的性价比角度出发，还是对于个人用户的隐私的保护而言，这种夸张的追溯能力都只是必要时候的应急的措施，绝无可能成为常态。 大家望着洛马的代表，洛克希德·马丁的代表则是一脸平静，似乎拿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安稳了。 但是在场的谁不是人精？这话让大家的心里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卧槽！卧槽！！人类科技大共享时代来了吗？！！真的可能吗！！！ 不过表面上还是得装作一副没有事情发生的样子，只是人人心理都藏了个被打开的魔盒。 ——先把这个蛋糕做起来！不管后续能够分到多少份，先做起来！不做起来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我们来说一下用户付费的问题，接入是免费的，运营商费用多少我们不管，就和正常的互联网一样，这点大家没有异议吧？” 免费的就是最贵的，这谁不知道？大家都没有异议，甚至想要贴钱推广。 尤其是阿三哥那边的企业代表，甚至都在思考回去之后要不要先烧钱推广抢占一波用户了…… “进入群星的话，需要一个道具，群星之证，1美金，永久有效，首充就送一辆基础载具，可以在群星之间往返。” 艾丽娅亮出一个列表，那华丽的、闪瞎狗眼的、带着浓郁页游道具风格氪金诱惑的道具列表，让人眼花缭乱。 国内的企业代表还好，饱受熏陶，属于是浑身都点满了氪金的艺术细菌，见怪不怪了。 鹅厂和猪场的代表甚至还露出隐约的鄙夷来——粗糙，实在是太过粗糙，直白得可以，弄成抽卡概率的多好？ 众所周知，赌场里都不提供现金而是需要兑换筹码，赌的就是一个概率，这种心理玩法氪金厂家早就研究透了，抽卡抽道具和赌场赌场没有本质区别，都是用认知里的小代价换取相对应的高收益。 尽管对于厂家而言，所谓的高收益也不过是换个建模的另一段数据，甚至因为需要出货的道具量少点，连平衡测试都可以不做，抽到的人可能就那么几个，破坏平衡那就是人家运气好，你不服你也去氪一个呗？多完美！ “接入群星之后，每个月的月卡价格，是30国元，而与之相对应的，每天会提供20精力值，以及1信用点的返还，可累积，无上限，可以代替现金使用。” 等下！这个可就不能当没听到了！ 沉浸在氪金流里面的前排代表们纷纷侧目，这是什么意思？发币权？经过五大允许了吗？！ “五大已经通过了信用点可以在第二世界消费的内部决议，而且这个信息将会在不久之后公开，顺带一提，信用点的锚定货币，是国元。” “等一下！”微软的企业代表站起来：“等一下——这个事情，我们完全没听说过！” “很快你就会听说了。” “但是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今晚回去看看新闻吧，大家都会选择坐下来谈一谈，我是说国与国之间。” 艾丽娅望着他，意有所指：“别以为你们能够掌控一切，你们不配，人类的社会契约，不是你们有资格或者说有能力掌控的，注意你们的定位——你只是一家企业而已，除非你这个企业能够做到整个国家那么大。” 可就算是隔壁号称三桑即是南棒的巨无霸级财阀，真要是动起手来还不是被拆了？ 归根到底，有些事儿只能算是历史发展的癣疥之疾而已，轮不到这些路灯杆之友执掌人类的船舵。 微软的代表表情僵硬地呆立原地，被身边的小伙伴拉着坐下——回去谈，现在不能乱。 之前不是没有人乱过，那些野心家连解决问题都不想了，试图直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可是结果呢？ 现在的TPC也好，站在他们对面的艾丽娅也好，都不是二八开能打发走的，他们用什么对抗？ 用高端定制小手枪吗？要知道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一座人类科技巅峰的超巨型浮空航母啊！ 微软的代表坐下，艾丽娅只是笑笑：“群星之证和月卡，是基础的道具，而更多的道具，就仰仗各位开发了，TPC只推销载具——而且这些载具没有速度区别，只有外观差异，我们绝不把盈利凌驾于‘为全人类做贡献’这个根本出发点之上，不同款式的载具也只是为了满足不同玩家用户的心理需求，我这么说大家能理解吗？” 怎么不能理解，企业代表们腹诽不已，这不就是卖豪车么。 说得好像老板坐着12缸发动机的迈巴赫就能够路上飙车到180一样——还不是慢悠悠地走。 但豪车就是身份的象征，或者说是这些有钱但是没地方花的人买来获取认同感的工具。 甚至这玩意儿还催生了另类的内卷——同样的企业，不同的车，给人的门面观感就不同。 很显然开着铃木浪迪装着一整个公司的小企业，没有隔壁坐着丰台埃尔法的来得看着有牌面…… “今天到场的各位企业代表，都可以获赠我们TPC首批发布的通航舰，该舰船没有任何特殊功能，只有单独的合作涂装，意味着各位所在的企业是TPC的首批合作对象，大家不喜欢的话可以收容到车库里，顺带一提，解除合作的话，这辆车会被回档，诸位拥有的只是这辆车的使用权，请不要不识好歹。” 艾丽娅说着让开一个身位，露出一辆看起来非常朴实无华的小面包车风格舰艇。 国内企业的代表眼角抽搐，看着这辆腰线上写着『TPC首批合作对象』字样的五菱宏光变种，吐槽欲望高涨。 但是该说不说，真要是没有这玩意儿，那他们就更难受了，比如说之前被请走的那个老哥。 可以想见，在未来的第二世界建设里，这辆载具将会成个不同企业之间的分水岭。 有和没有，这就是官方认证的区别，而如果有谁家的小车车被收回去——那恐怕在第二世界的信誉度就砸了…… 好家伙，这什么明码标价超级骗氪流派？ 猪场代表瞪大了眼睛，感受着内心的蠢蠢欲动，有种警惕之中带着些许‘我竟然也有今天’的荒诞感。 “如果大家喜欢，也还有很多别的载具，比如说这个，新君士坦丁大帝级战列巡洋舰，大，好看，或者这个更大的郑和级宇宙战列舰，更大，更好看，对于诸位的企业而言，洒洒水啦。” “那个……这些氪金道具的意义何在？是可以展开攻击吗？” “不能，只是好看而已。” “这——” “不会吧？展开攻击？这位企业代表，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在以后，戴着VR眼镜侵入别人家企业星球进行机密盗窃的用户，是该算黑客呢，还是该算成是特工呢？” “我……我不知道……” “巧了，我也不知道，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并不打算开启互相攻击的功能，游戏星球除外。” 所以企业竞争就真是合理合法的竞争，而不是去打别人家的矿。 有本事进入现实世界里的群星时代，那企业之间互相怎么打艾丽娅没意见。 到时候别说打矿了，就算是炸星球都行，能爆星算企业本事。 倒不如说随便一个人类企业都能爆星，那又何尝不是一个人人如龙的新时代呢？ 听说不能打架，大家从氪金道具流的军备竞赛里稍微冷却了一点心思，重新恢复了互相之间的友善。 嗯，之前绝对没有先氪金一波把对方的星球干掉的意思，真的没有…… “除了这些有趣的小东西之外，我们还提供最实际的，也是最基础的建设用套件。” 艾丽娅拉出一个不管怎么看，界面都像是从隔壁我的世界里照抄过来的工具：“这个工具，叫做我的像素，大家玩过搭积木吗？就算是普通用户，也能用这种最基础的工具创造自己的家，当然，我们也提供更多的套件，可以直接使用，比如说目前全世界所有建筑的授权模板，一键复制粘贴，就是内部装修的话需要大家自己来完成。” 为什么全世界的建筑外观有授权？因为拍个照建个模而已，方便。 为什么内部装修没有办法拍个照建个模？当然是因为可以圈钱…… 艾丽娅丝毫不掩饰TPC骗氪的本质，但是穷人有什么油水？谁有钱她挣谁的。 老百姓的钱，如数奉还，大户的钱，再和老百姓一九分账——全人类九！ 就算是这样，TPC依旧可以预见会赚得盆满钵满，没办法，技术垄断就是这么可怕。 而且在未来，伴随着第二世界建设的正向循环展开，TPC的将会继续集成更多的人类巅峰技术，把上限推得更高，成为实质性的新时代人类科技中心，乃至于…… 咳咳，再多的就不敢说也不能说了，艾丽娅没有那个精力，但是搭架子这事儿她还是擅长的。 搞小圈子除了内耗之外没啥用，良性竞争不该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人类要是早点集中力量办大事，哪怕是分成两个阵营，那也应该奔着星辰大海去了，何至于原地蹉跎好几十年…… “那么虚拟星球的价格，我们可以看看吗？” “后续会有人和你们商量，我们推出了多种购买方式，其中有单独的购买，有满减的套餐，有拼单，还有返卡，如果你们不嫌弃麻烦呢，也可以选择什么定金膨胀啊满几个星球打8折的付款方式。” 说着艾丽娅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个非常甜美，但是在大家看起来和恶魔无异的微笑—— “对了，星球购买并非是永远开放的，每年一次，每次七天，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群星购物节，希望大家购物愉快。” “？？？” …… …… 喃无是个UP主，小众，可怜，默默无闻。 原本是这样的——现在她出名了。 之前因为在直播玩我的世界游戏服务器的时候，因为支持男方队伍，被奇趣蛋网暴。 原本喃无觉得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是没想到还被那些奇趣蛋线下找上了门，七个三八想要拉扯她一个弱女子。 虽然大家都是女性，但是很显然女性和女性之间是不一样的，常年用脚打游戏的喃无当时一个扫堂腿扫翻了四个，最后一打五冷酷，那些家伙进医院，她进局子——也没什么笔录之类的事儿，喝杯茶就出来了。 所以喃无就出名了，被尊称为战神。 她倒是不知道隔壁平行世界有一个和她干了一样的事儿的，而且还是一打七。 对方也被称作流云上的战神，算是同位体，她这是青春版。 这会儿战神喃无正在上播，准备开个求生服务器玩玩，她的生活节奏很慢，除了宅就是玩，摸鱼王牌。 可是刚睡醒就开播的她一打开直播间，就看到一阵阵的观众刷屏，各种她看不懂的话。 “什么叫我一睡醒，世界就变样了？” 喃无疑惑地抠着脚，她这会儿还没开摄像头，只是接了麦：“家人们，你们倒是说点我能听懂的啊。” 观众们才不管她，一边刷战神，一边聊天，说来说去绕不开TPC和MR混合现实眼镜，以及第二世界。 第二世界是什么世界？我的世界？ 喃无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决定打开新闻页面瞅瞅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在她的记忆里，TPC是个遥远的概念，国内和平安稳，奇趣蛋算是顶天的威胁了，没别的天塌危机。 结果一打开新闻页面，头版头条，前十个全都是TPC，往下翻，前二十也是，前三十个偶尔混进来几个明星的热搜，点进去一看下面全都是嘲讽。 『好家伙，世界级明星了属于是。』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鸽鸽也想要改变世界吧？』 『姐姐你好努力！那么你可以改变世界吗？不能的话你上来干嘛？』 『笑死，根本笑不死，今天买热搜的都是脑抽了，自己曝光自己。』 『汪皮裤昨天刚说要开演唱会，这波啊，这波算是绝杀了，改变世界实锤。』 『前排出售MR混合现实眼镜第一代，V号XXXXXXXX。』 『黄牛滚粗啊，全网铺货好吗，我都拿到了，当你马的黄牛！』 『呜呜呜我是学生，为什么MR混合现实也有未成年认证？我用我妈的身份证登陆，结果人脸识别之后我爸直接被上门问询了，说是和未成年人结婚犯法……』 群魔乱舞，昏天黑地，喃无看得头昏脑涨，然后被所有购物平台疯狂推广的一款眼镜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款很普通，没有什么亮点，但也没有什么槽点的眼镜，看起来就像是个稍微厚一点的太阳镜。 这东西就是MR混合现实眼睛第一代？还号称改变世界？ 喃无本能地不信，毕竟VR眼镜她买了好几套，配套资源乏善可陈，使用感受仅仅只是可以用的水准。 想要把这玩意儿做得如同太阳镜这么小巧精致，还有着改变世界的能力，除非是全人类的各个企业失心疯了，不搞商业竞争了，把所有技术集中起来到一家身上，然后还得大家一起傻乎乎得给它做适配，上架资源，开放版权。 这种事情用脚想都知道必不可能，要是有谁能做到这种事，喃无愿意尊称对方为唯一的神。 不过看起来热度蛮高的样子，而且款式也轻便小巧，或许有什么新时代的VR大作发售？ 价格的话……哇，三千七，什么平价款？还不需要主机，直接联网使用云算力？ 隔壁全套VR都得六千，这个价格砸头上，喃无有那么一瞬间有了心动的感觉。 等到她回过神来，订单已经入库了，喃无看着页面上7天无理由退换的选项，觉得试一下也行。 很好，这下算是跟上了时代，她耸了耸肩把这玩意儿扔到脑后，准备去直播打游戏。 可是登陆上直播间之后，喃无却发现自己的后台私信炸了锅，各种合作请求。 喃无目前没有接商单的打算，和观众们聊天的同时顺手炫耀了一下姐姐也火了的事实，而后翻看了一下信箱。 『你好，我们是鹅厂的项目部……』 Pass，直接不看，谁不知道鹅厂恶心人，黎明计划是吧，二百入驻费用是吧，狗都不看！ 『你好，我们是猪场的项目部，听说您很擅长玩我的世界……』 呸呸呸！什么东西，该不会是想要让自己改旗易帜支持他们的代理款吧？ 自从这帮王八蛋把国行手机应用商店的我的世界全面下架之后，喃无就恨上他们了，属于是深仇大恨。 再往下翻，这个简单明了一点，就是开头的公司有点怪。 『你好，我们是四十大盗的项目部，来我们公司打游戏，五险一金，月薪五万八，不够可以加。』 简单粗暴直白，甚至透露着一种‘我就是用钱来砸你你不要不识趣’的风格，非常符合对方的调性。 可是喃无没看懂，打游戏？自己打的无非就是红警和我的世界，偶尔玩玩FC老游戏，这算什么高手？ 她用另外一只没有抠美少女jiojio的手挠着脸，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变了，变得有点看不懂了，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被闲置的聊天软件开始疯狂抖动，好友私聊过来拉她上线，看样子还蛮急切的。 『喃无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在。”喃无单手敲键盘：“什么事？” 『你被挖了吗？』 “……你怎么知道？” 『我也被挖了！对方开价八千五，说让我去第二世界当像素建模师，你的意见呢？』 “像素建模师是什么东西？” 『就是玩MC，建筑服！』 喃无眨了眨眼，看了看私信邮箱里自己五万八的报价，又看了看小伙伴八千五的卖身价，总觉得似乎对方被狠狠地低估了。 或者说自己运气好遇到了一个冤大头？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有乃大的跟我说下吗？” 『你还不知道啊？快看发布会发布会！有重播！就在首页！』 “我去看看……” 半个小时之后，换了一身打扮，用发箍把自己头发扎起来的喃无对着电脑屏幕开始疯狂输出。 “绝对不行！我太了解他们了！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搜刮人才的机会！我加入进去，只会被他们PUA！我姐姐就在他们公司工作！她效率高得要死，别人一个星期的活儿她一天就干完了，结果被各种加压加班，最后还被说是不符合公司的艰苦奋斗竞争思想，被辞退了——别跟我说什么TPC！TPC管天管地管怪兽，管得到那些该被吊死的家伙头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喃无换了个坐姿，继续喷口水：“MR混合现实眼镜这个，我信一半，但是还有一半我不信，你们都吹这个东西是开启新时代的钥匙，我买的还没到货我不知道，但是又是什么可以辅导孩子，又是什么可以提高学习工作效率，这东西有这么神奇？我用手机不也可以用吗？再说了，官方什么态度还不知道呢！新闻？什么新闻？” 喃无看着屏幕上刷过的『打开新闻看七点档』的刷屏字样，将信将疑地打开身后的电视。 她的电视常年都是当背景板用的，偶尔玩一下健身环什么的，天知道多久没有看新闻了。 “别以为新闻提一句就是真的了，很多时候官方新闻都是鼓励性质的，那些自媒体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各种吹嘘，我跟你们讲，除了官方的意见，现在的国际大环境也——” 『国际谈判进度喜人，乔政府表示绝对支持一中政策，寻求和我方重新开展务实合作的可能。』 『降低焦虑，全面减负，计划全面关闭盈利教育培训机构……』 『新一届进口博览会，将会在线上举行，央台将开展首次8K实时MR混合现实展播。』 『5G技术新应用领域出现，量子通讯网络授权全面开放，万物互联，低延时，多维度，未来触手可及。』 『我国空间站航天员，将展开首次操控机器人出舱行动，国际空间站同步展开机器人1.0舱外设备维护测试。』 『今天的新闻联播预计120分钟，接下来请看详情。』 “……？？？” 第1308章-太阳照常升起（23/100 “人类现在就像是复活节岛上的原住民，如果不团结一致迈入星辰大海总有一天会变成那些石像。” 新的一天如约而至，喃无戴上刚从快递里拆出来的眼镜，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突兀念了一句观众的留言。 原来——人类的科技，已经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了吗？ TPC的口号一直都是和平以及星辰大海，但是计较起来，这种号召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和平的组织能拿得出来的。 整合当前人类的最新科技，为所有人类提供最先进的科技服务，这真的不是什么野心机构放炮弹上的糖衣？ 本来喃无是想要说不信的，可是对方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还有官方背书，这让作为一个共和国人的喃无很难不信任对方。 镜子里面的自己，有着详尽的数据，一眼就能看出来高矮胖瘦，甚至能够看出来图像识别之后的自己的问题。 皮肤有点不太好，黑眼圈有点重，熬夜了，建议是更改睡眠作息习惯。 另外自己的头发发质有点不行，居然还有修复建议，这是什么天顶星黑科技？ 伸手在空中划拉了一下，一个自己的建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活灵活现，甚至侧面还有各种心率、呼吸节奏之类的数据，知道的这是自己的身体状态可视化，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游戏角色选项呢。 摘下眼镜看了看正常的世界，又戴上之后，看了看属于自己的小窝的各项数据，她有种微妙的错位感。 这真的是自己能够在21年，能够在二十多岁的时候，能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日子里，接触到的未来？ 总感觉上次看到这个科幻的东西，还是上次在电影里…… 拉开窗帘，喃无看了看外面的世界，又看了下下面街道走过的人群，并没有发现对方身上冒出来数据。 如果想要强行点开的话，甚至还会弹出来『请勿使用健康监测建议功能侵犯他人隐私』的字样。 有点智能得过分，所以从技术层面来说，它到底是怎么分辨这么多东西的？ 女款的眼镜很轻巧，电量显示还能够使用5小时，而充电的话有三种方式，分别是无线充电、磁吸充电和直接更换位于眼镜腿处的电池，喃无拆下来电池掂了掂，极度怀疑这东西到底能不能被称之为电池。 这玩意儿能够支持眼镜使用五小时？怎么做到的？自己拆来看看的话可不可以？ 她突然燃起对于一切的好奇，不仅仅是眼镜本身，还有可能通过眼镜看到的整个世界。 深吸了一口气，重度社恐的喃无决定换一身衣服，出门溜达两圈——实在不行就当是去便利店采购了。 虽然平时都是拜托外卖小哥送过来，但是偶尔去采购一下，也能选到更新鲜的，对吧？ 尽管完全不知道自己有选购食材的知识储备，但喃无还是用这种方式说服了自己，拉开衣柜。 然后看着同款的五六件一样的卫衣，陷入沉默。 ……这些东西穿出去，真的没问题吗？ 自己今天可是想要去炫耀一下自己的眼镜——划掉——去好好地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啊！ 等到脱掉上衣不小心把眼镜带歪了，喃无才发觉自己因为眼镜太轻便，忘了取下来。 然而看着镜子里更详尽的数据，以及那个大大的‘隐私保护模式开启’的字样，她觉得似乎不摘下来也行。 还能够搭配衣服？所以我刚才只是看了一眼衣橱就把衣服给导入了？这是不是有点可怕了？ 虽然对于穿衣搭配不太擅长，但是对于捏人很擅长，喃无下意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操作了起来，各种暖暖。 片刻之后，看着镜子里尽管不能说是天生丽质，但也能说是小家碧玉的自己，喃无歪了歪头，这是自己？ 不过这些衣服的话，衣柜里确实是有…… 把那几件衣服拿出来搭配着穿上，绕着镜子转了一圈，扬起裙摆的少女有种自己焕然一新的错觉。 身后的电视里，还在播放着新闻的重播，而播音员正在笑容满面地说着『科技改变生活』的句子，说得就跟真的一样。 喃无撇了撇嘴，这种功能手机就有，有的软件也能做到，自己不是没见过。 充其量这副眼镜只是把它变得更方便了一点而已，这就改变生活了？必不能！ 她没来由地升起一点点杠精的心思，背上小包包出门，临关门的时候眼镜突然弹出提醒。 『是否关闭厨房用火？』 嗯，关了，喃无划掉这一栏，往下看。 『是否携带了钥匙、口罩、手机等必备物品？』 当然带——等下！自己忘了带口罩！ 喃无翻身戴上心爱的运动员同款口罩，因为长时间没出门，差点忘了做好安全防护准备。 早就绑定了自己的账号的喃无决定不带手机，体验一下这眼镜是不是真的可以改变生活，为此她还专门带了一个小巧的相机，准备客串一下自拍的工具，拍个volg——是叫这个吧？ 走到楼下的喃无笨拙地摆弄着相机，举了一下觉得不太习惯，自己要是拍主视角，难道要一直举着？ 所以那些拍Volg拍得很自然的家伙，对面的那些同伴到底是怎么接受拍摄对象举着个相机怼脸的？ 还是说他们其实都是脑袋上长了个摄像头？亏自己那么喜欢看那些真实款的，原来都是摆拍啊…… 这么想着，喃无却冷不丁瞧见眼睛上弹出一个『是否开启生活记录模式』选项，甚至还贴心地给出了拍摄参数选项和完全不用调节的自动模式。 这个我懂！相机调节——然后选自动挡！ 有自动选自动，喃无挂了个自动，然后瞧见似乎面前的视野没什么变化，只有右上角多了个拍摄提示。 这就完了？ 关闭——开启——关闭—— 旁边路过的路人用关爱的眼神看着这个傻孩子在那里摸空气，而喃无则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沉浸于新奇的使用体验之中，有种从‘被手机奴役’变成了‘使用工具’的错觉。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能够拍摄的眼镜嘛，老早就有了，我在故宫修文物的那个大佬就是用这个拍修复工作流程的，自己见过！ 喃无玩够了，揣着小手手去到公交站，然后垫着脚尖看公交站牌，选自己该坐哪一路车。 现在有的地方站牌已经接入了定位系统，能够显示公交车还有几个站到站，但是喃无所在的地区并没有，这片老小区的站牌还是那种栏杆加铁牌的样式，贴满了小广告，带着斑驳的岁月痕迹。 旁边一个拖着小拖车，看起来也准备采购的大妈嘟囔着‘231还有多久到啊’之类的话，嘀嘀咕咕。 “还有两个站。”喃无下意识应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浑身僵硬。 完了！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社恐患者不该做的事情——自己刚才和别人说话了？！ 她耳根迅速红得透彻，压根不敢回头，恨不得当场用大拇指扣出四室两厅两卫，揣在兜里的拳头攥紧了。 但是那个大妈却只是诧异了一下，然后乐道：“小姑娘，你怎么知道咧？” “我——” “是那个手机上能看到？呀，我孙子也给我弄了个软件，但是我不会用咧，点来点去的，好麻烦的咧！” 大妈说着还很自来熟地掏出手机，然后用苦大仇深的力度戳玻璃，笃笃笃，笃笃笃，认真到有种工匠精神的地步，戳了几下，滑动的动作幅度格外大，好片刻之后又无奈地将其收回：“不敢点，一点就是弹出来奇奇怪怪的东西，点了就跳过去，又说要下载什么，赶紧取消了。” “……” 喃无想起了自己的奶奶，想起了同样用智能机很无奈的她小心翼翼学会微讯，然后跟自己视频的样子。 对方说话的时候，要把手机的屏幕下沿凑到嘴边，听声音的时候，要把耳朵靠过来，说一句凑过来一次，然后再退回去看屏幕，那因为年事已高的浑浊眼神里，倒映着的是手机屏幕上那或许并不真切的，只有一个脑袋的还带着些许不耐烦的孩子的脸。 所以手机是个坏东西——也是个好东西——微讯也是——喃无眨了眨眼，挤出一个笑容：“我看眼镜的。” “眼镜？” “就是这个。”喃无指了指自己的眼镜，下意识躲闪着对方探询的眼神，只觉得呼吸都有点发促。 “哦！这个！”那个大妈一拍手：“昨天我看新闻看到了！那个什么匹吸做出来的，很厉害的，这个有用？” “应该……有吧？”喃无想了下，摘下眼镜递过去：“你试试？” 她本不该这么熟稔，但是这个大妈实在是太有亲近感了，让她有种微妙的面对自家长辈的错觉。 只有在家人面前，喃无才能够稍稍卸下防备——还有网上的那些家人们，毕竟隔着网线和屏幕，谁也不知道谁是谁，哪怕对面是一只敲键盘的海獭呢，不也挺好的。 大妈也不认生，戴上之后左右看了看，瞪大了眼睛，又摘下来看，又戴上：“哇——哇！这个有点厉害咧！” “确实是有点，感觉还挺方便的，阿姨你要坐的车到了。” “哦哦哦，小姑娘你要去作甚？你坐什么车？” “我去超市买东西……诶？那我不是该坐这个吗？” “走走走！一起！阿姨带你去！阿姨也要去超市买东西——” …… …… “扫码，扫码，戴好口罩——测体温——” 超市门口没有温柔可人的小姐姐用周到的礼节鞠躬服务，只有一个保安扯着嗓子喊。 大清早有空去超市闲逛的人群里，喃无是绝对的异类，她混在一群闲来无事的大爷大妈里面格外显眼。 尤其是她居然连手机都不掏出来——是不是有点不配合工作了？知道什么叫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吗？ 喃无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我扫了，我看过去的时候它就问我是不是要扫码，然后我就扫了。” “……啊？”保安看着对方，觉得对方在发癔症。 你是哪里来的汽车人吗？看一下就扫了，你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也不会变成摄像头吧？ 就在喃无后悔自己该带个手机来适应慢节奏小城市生活的时候，那个战斗力强悍的大妈冲过来，叭叭一顿解释，最后给那个尽职尽责的可怜保安扔下‘不懂科学！不好好学习先进文化！’的评语之后，获得了匆匆赶来的经理的致歉。 “这个不怪我们的工作人员，主要是这个……眼镜，实在是有点少见，起码现在才刚出现。” 戴着同款眼镜的经理说着非常有共情心的话，和喃无对上了眼神，确认是一样的人。 喃无赶紧开溜，不溜的话人设就保不住了——自己甚至有种和对方认识一下的冲动，这算什么？同款小众周边爱好者在人群里见到了彼此？不应该啊！ 大妈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对于她们这个年龄的人而言，没有智能机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也是一样地过，青春是青春，生活是生活，高科技是高科技，泾渭分明。 “我跟你讲哦，这些人，就是看你们小年轻好欺负，你不要太怕，你没做错事你就理直气壮一点！” 不，我觉得他也没做错，所以错的是这个世界，喃无暗自腹诽着，被大妈拉到生鲜区域。 “鸡蛋——打折——” “新鲜的油菜头啦！不要拆，一捆一捆不要拆！” “让一让，货来了，让一让……” 喧嚣的超市有着和街上集市一样的烟火气，大爷大妈们挑选着食材，喃无看得眼花缭乱，无从下手。 大妈探头看着水池里的一条鱼，用网兜随手捞了一条：“这个鲫鱼还不错，这么大——就是刺多了点。” 喃无望过去，眼镜里的提示蹦出来一个物品检测提示。 “那不是鲫鱼，那是……湘云鲫？” “什么鲫？不也是鲫鱼吗？”大妈看了看标签，这才发现鲫鱼面前还有一个鲤字。 鲤鲫鱼可还行，这又是什么东西？ 喃无推了推眼镜：“新培育的品种，完全不育，不能繁衍后代，据说是投放不影响水域原生鲫、鲤鱼的品种基因，也不会繁殖过量，同时也不会由于性成熟而影响生长速度，所以比起一般鲫鱼来，成长速度快很多，个头也会更大。投放一年往往能长到1斤以上……眼镜里是这么说的。” 用棒读的语气念完数据，喃无摘下眼镜，发现这些鱼长得不都一样么…… 然后戴上——嗯，完全不一样！差别好大啊！ “没懂，但是这个可以吃吧？” “超市能卖当然可以吃。”喃无挠了挠脸：“就是肉质可能没有土鲫鱼那么好。” “那我买鲤鱼算了。”大妈撇了撇嘴，老一辈人选购食材最厌恶的就是‘品质不好’这么一项。 喃无更无所谓，她反正是打死都不会买鱼的，笑死，根本不会做。 这么想着，她把目光投向旁边的鲤鱼鱼缸，然后看到一条颇为有活力的，和周围的其他同伴格格不入的小鱼，眼镜里弹出一个奇特的提示—— 『别光锦鲤』 “……”喃无眨了眨眼，所以为什么自己会在超市的水产箱里看到一条锦鲤？ 而且这玩意儿还是黑的，这真的是锦鲤吗？！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只是在身上有一些褐色的条纹而已。 但是蠢蠢欲动…… 喃无握了握拳，有种突兀撞到稀有破壳萌的感觉，就这么盯着那条游来游去的小锦鲤看了小半分钟。 “要杀吗？”一个声音传过来，唤醒了喃无。 身边的大妈已经把捞好的鱼递了过去给超市的工作人员：“杀，回去弄太麻烦，切块吧。” “好。”没有感情的杀鱼机器工作人员接过篮子，手握利刃，杀心自起，刷刷刷就是几刀，干净利落。 喃无打了个冷颤，然后赶紧抄起兜网：“我要这条！” “要杀吗？” “不——不要！有袋子吗？能打氧吗？” “……啊？” …… …… “你这是买回去自己做？” 大妈看着提着个大塑料袋子的喃无，各种眼神微妙。 没想到这还是个精通厨艺的好姑娘，可惜自己没有年纪合适的孙子，不过隔壁家的孩子不错，可以介绍一下…… “……我准备养起来。”喃无表情比她更微妙，抱着那个捆死的大塑料袋，坦然接受社死。 在超市水产区里买了一条鲤鱼准备回家养起来的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但是它的TAG真的很稀有啊！一群鲤鱼里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别光锦鲤，听起来就很厉害有没有！ “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大妈倒是很快乐，乐呵呵地去选蔬菜和水果：“早上的水果和菜品质好，下午就被挑没了，下午来的话，就只能买那些打折的东西，比如说卖剩下的面包蛋糕，那种就是打折的。” 至于说会不会拿过期的蛋糕重新贴牌卖？是看不起每天逛超市的大妈大爷们的眼力么…… 喃无跟在大妈身后，挑挑拣拣买了一口袋水果，又提溜了一袋子蔬菜，从善如流。 眼镜里说自己该补充一点维生素和膳食纤维了，所以膳食纤维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哦，改善便……咳，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走开走开！ 超市的选购流程新奇但是繁琐，称重之后大妈还挺好奇：“小姑娘，你真不会买菜？” “我不会啊，我连超市都来得少，平时都是买那种包好的。” 让她选菜选水果什么的太困难了，如果有那种打包好的或者盒装的，哪怕贵点她也会选后者。 无他，唯方便尔，哪怕质量可能并不如散装的，但是谁能拒绝有标签提示的盒装方便款呢？ “可是你选的都很不错呀，这个水果比我选的都好。” “……我照着眼镜提示选的。”喃无低头看了看篮子，突兀发觉好像自己选的这些质量确实还行。 所以只会拍西瓜，而且还没有办法通过拍西瓜确认到底熟没熟的自己，为什么就成了水果达人？ “那你的眼镜确实厉害，啧啧啧，高科技，了不起。”大妈露出艳羡的眼神。 喃无知道她只是说厉害而已，她自己是不可能去买一副的——但是她的孩子很可能会给她买。 就像是自己的老父亲用了这么多年智能机，基本都是自己给他更新换代，每次都说不要买不要买，旧的还能用，可是每次换新都又露出孩子一样的笑容说新的确实好用，确实是比旧的有东西一样。 喃无抱着自己的小锦鲤，提着菜篮子，脑海里倒腾着要给自己爸妈和奶奶都买一副眼镜的想法，来到收银台。 很好，一切都朝着正常的方向发展，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自己的外出可以获得一个完美的结束。 等下回家，先找个盆把小锦鲤养起来——说起来自己家里的盆就俩，只能委屈它暂时住洗脚盆了…… 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跟着排队付款的队伍往前走，突兀之间一阵惊呼和喧闹打断了她的思绪。 “让开让开！” “诶？！不关我事啊！” “有人晕倒啦！” “别挤别挤——” 什么情况？喃无往前垫着脚瞅了瞅，得益于能够一打五冷酷的大长腿，她的身高足以支撑她看到前面的细节。 一个大妈不知道突发什么疾病，侧躺在地上，身边是散落一地的商品，周围好几个人惊慌地往后退去。 这倒不是人心冷漠不冷漠，而是事发突然，谁都不知道该做什么——首先得自证清白，谨慎罢了。 喃无下意识也是不管，因为她不懂，很明白自己是个纯纯的废物，既不是医生也没有急救知识，只能添乱。 有保安离得近的赶过来，也有人掏出手机赶紧打120急救，更有人上手准备去掐那个大妈的人中，把她摇醒。 “等等——不要动她！” 一声清脆的大喝传来，大家下意识循着声音望向人群里面。 只见一个身高至少一米七五，穿着一身顶好看的搭配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黑不溜秋的小鲤鱼，举着篮子大喊。 这人画风怎么和我们不一样啊？ “啊？”好心的大爷停下手：”怎么了？“ “她是脑溢血！不要乱动她！打120！” 虽然很不想管，但是眼镜里那飘红的提示实在是太扎眼。 尤其是那个『非标准急救措施会导致严重后果』的警示，更是让她的良心受到了文火慢炖级的煎熬。 “小姑娘，你是医生？” “我不是——让开！” 咬着牙，喃无把小锦鲤塞大妈篮子里，挤过人群穿过去。 “散开！所有人不要围着！保持通风！她是脑溢血，颅内血管破裂，千万不要随意搬动，打120了吗？” 侧躺的大妈呼吸微弱，人群尽管往后退了退，却还是好奇带着担忧地打量着这边。 社交恐惧症只是不愿意社交，更何况喃无只是自认为有这个病，就跟偶尔晚上十二点她还认为自己有玉玉症一样，这会儿赶鸭子上架，她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探头探脑的大爷大妈，爆喝出声—— “让开！维持空气流通没听到吗！你们倒了以后别人也这么围观你把你们憋死？！” 好家伙，周边那些大爷大妈表情俱都一滞，带喃无过来的大妈赶紧赶人：“走走走，别挡着，都让开！” “她这是突发脑溢血，不要搬动，等急救人员来，首先是……首先是保持平卧位……” 小心翼翼地把倒地大妈的身子放平，瞧着对方微弱的呼吸，喃无反应过来，赶紧解开对方的腰带。 “怎么还扒衣服啊？” “不是说脑溢血吗？” “脑溢血就是脑子里出血吧？那该看脑子啊……” “她到底懂不懂啊——” “你们懂！你们懂个屁！”买菜大妈瞪了一眼周围那些嘴碎的：“现在的年轻人随便哪个的上学时间不比你们多？他们学了那么多东西不比你们强？人家什么没见过——你们会上网吗？你们知道什么叫网上冲浪吗？！” 眼见着居然还有人想还嘴，卖菜大妈眼睛瞪大了一个号：“就你们有见识！边儿去！人孩子起码还知道怎么救，你们连脑溢血是什么都不知道！起开！” 得，这和善的买菜大妈也就和善的时候看起来好说话，早年间也该是个舌战群雌的英杰，估计骂街没输过。 大家于是把脑袋缩回去，等着急救车赶过来，同时看着喃无的动作。 喃无其实也不知道脑溢血的具体，开玩笑，她要是有那本事研究病理，现在不该在这里，该在继续苦逼地读医学，或者是当个实习医生读管培…… 但是她的眼镜告诉她最基本的急救措施，而且这些是没经过急救训练的也能做的。 首先把人的身子换成平卧状态，然后保持呼吸顺畅，解开衣领或者腰带之类压迫呼吸的地方。 室内空气要流通，然后是听到鼾声的话，意味着舌根已经下坠了，也影响呼吸，要把舌头拉出来。 她低下身子听了听，小心翼翼地把对方的嘴掰开，用手帕包着对方的舌头轻轻往外拉，让她呼吸顺畅一点。 在这个过程中，她竭尽全力保持对方的头颅处于水平位置——总不能跟之前的那个大爷一样，抓着人家肩膀试图把她晃醒，这就算没有病都能给摇出问题来。 好片刻之后，经理赶了过来，然后什么忙都没帮上，只能是疏散人群。 急救车来得已经很快了，但也是十多分钟之后的事情，好心的大爷大妈们也没闲着，硬生生帮着搬掉了两个货架，把逼仄的收银区开出了一条能够让急救车推进来的通道。 超市经理看得那叫一头冷汗啊，你们这些祖宗可消停会儿吧，别等下不小心再撅过去一个，那就该我跟着撅了。 好在并没有后续的意外发生，喃无在得到了医疗人员‘你做得好，你做得很好啊’的口头表扬和精神小红花之后，目送着倒地大妈被小心翼翼送上急救车离开，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 超市经理握着喃无的手用力摇晃：“谢谢你！你的处理很及时！非常感谢！” 喃无缩回自己的手，讪笑着：“我也不懂，只是照着做……我没做什么啦……” 只是把倒地大妈从好心死神大爷的手里救了过来而已，能不能急救成功还不知道呢，听说什么黄金五分钟…… 超市经理对于喃无的谦虚很欣赏，但是无以为报，她热情地拽着她和买菜大妈去收银台：“今天你们买的这些东西，超市免单——我们还要赠送给你们购物券，感谢你们的好人好事！” 开玩笑，现在起码平稳送去医院了，多了几分希望——要是直接没了，那她这个经理差不多也该没了…… 喃无晕乎乎地被礼送出来，抱着自己的免费白嫖的小锦鲤，在冷风中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 买菜大妈没那么多感慨，意外有，但是生活要继续，自己还得回去给孩子做饭呢：“小姑娘，你是个好人，留个联系方式吧，我邻——咳，我是说大家都是邻居街坊的，你是个好孩子啊！” 喃无和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并没有意识到好心的买菜大妈即将恩将仇报帮她介绍对象搞相亲。 她抱着黑不溜秋的小锦鲤，想了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提着买的蔬菜水果和好几个大礼包，去一趟花鸟市场。 得给小锦鲤买个鱼缸…… “所以你为什么会被当成普通鲤鱼卖啊？”把那个袋子举起来和视线平齐，喃无叹了口气：“要是没有被发现的话，你不就是普普通通的鲤鱼，不会被重视，就这么泯然鱼群了吗？” 就像是自己一样，泯然众人…… 喃无突然有点心疼这条差点被吃到的小锦鲤，决心给它一个好的生活条件。 起码鱼缸得买个稍微大点的，就是等下估计不太好运回去，说起来自己的房间放得下吗？ 她这么想着，视线瞥到自己眼镜画面的菜单栏，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划拉了几下，最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果然有！看来自己猜得没错，果然手机有的功能，这玩意儿都有。 『是否开启家居模拟模式？本模式下将会实地匹配家居物件摆放于现实环境里的效果。』 “……这东西真的是有点好用啊！” …… …… “有用，但是不完全有用，这东西限制有点多。” 唯爱纸片人小哥摘下眼镜，和同伴讨论着这个开启未来世界的钥匙：“给人的感觉，这不是完全体。” “确实。”小伙伴也摘下眼镜，看了看黑板，又看了看自己面前，而后重新戴上：“最起码，民用版本和专业用户手里的版本就不一样，我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课堂模式——太怪了！” MR混合现实眼镜一代，TPC诚意力作，用了人类最尖端的能够量产的所有好东西。 但是系统方面，限制其实颇多，最基本的隐私不说，单纯各种模式就给人一种‘这东西绝不是单独让某一个人变成很厉害’的方向去的，而是作为日常生活用品的定位。 讲台上那个老师戴着的版本，就能在工作时间开启课堂模式，选定一个课堂范围。 而进入这个课堂范围的学生用的MR眼镜，都会进入相对应的学生模式——只能用于上课，不能拿来摸鱼。 好家伙，我拿个手机都能悄悄藏在书里看小说，你给我一个高科技的玩具还让我好好上课？ 不是没有学生想要绕开这个认证，最基本的不绑定身份信息就可以，但是不绑定身份信息，绝大多数功能都没办法使用，更像是断网之后的智能机——没有安装任何游戏也没有任何本地资源的那种。 这种时候你要说‘啊，设置界面好好玩’或者‘啊，滑动效果好流畅’然后可以玩一天，那别人很显然也没意见。 毕竟能够闲到这个地步的，逼着学都没办法上进，还不如任其自生自灭…… “它背后，应该有一个特别庞大的数据库支持，我甚至怀疑是国家级别的数据库直接接了进去。” 绑定身份信息之后的好处有很多，最方便的他们已经体会到了，上课下课打卡进实验室都直接刷脸，甚至有种无缝衔接的感觉，作业任务可以直接布置到本地，而不需要在某某群里扯着嗓子艾特人，这个看到了当没看到，那个显示已读却嘴硬当初没收到任务。 众做周知，小组任务是坨屎，协作小组任务的同伴更是喂屎的幕后黑手，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抗下一切。 “如果企业或者官方机构也有类似的模式……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我现在怀疑这东西的最终形态，是直接植入眼球，或者接入大脑，类似攻壳机动队。” 到时候不需要用眼镜这种外置模式，直接电子眼就能够看到这些信息，同样的数据接入，同样的方便快捷。 实际上已经有了这个程度的，动力妞子用的那个就是，但是很多问题没办法解决，所以并不适合量产。 “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小伙伴打了个哆嗦：“个人隐私真的没问题？” “说得好像现在你用手机就有什么个人隐私一样，大数据用户画像早就给你泄露干净了，换一个靠谱一点的运营商我完全可以接受，说句难听的，我又不准备犯法——如果他非要说我看瑟瑟的东西是犯法，那我就没办法了。” “所以这个可以看瑟瑟的东西吗？” 小伙伴看着自己的眼镜，他的才到货，而唯爱纸片人小哥的是昨天晚上就拿到了的。 国内的货运仓发货迅速到了离谱的地步，绝大多数地区都是首发购买当日达，偏远地区次日达，最犄角旮旯的地方也不过是三天——相比起来全世界的其他用户现在还在等待快递的路上，快递小哥估计是最早用上这玩意儿的。 “说起来，这个消息我还没听到有谁说。”掂了掂手里轻飘飘的眼镜，唯爱纸片人小哥露出一个很意味深长的表情：“它理论上支持目前御三家操作系统的所有软件——甚至包括3A大作。” “……哈？” “安卓它是支持的，这个我也可以理解，分布式云计算完全可以提供类似云手机模拟桌面一类的操作，3A大作什么的也可以通过类似云游戏的方式来提供……但是它居然可以直接接入iOS端，无缝的那种。” “库克会同意？！” “不知道，但事实如此，我反正把我之前的两边被隔离的账号都扔上去了，现在所有手游都可以挂载在上面。” 而且因为眼镜本身只是接收端，本身没有运算的过程，自然也没有硬件层面的性能限制，哪怕多挂几个都行。 “目前还没有说有限制运算量，不过之前有个提醒，说是后续的存储空间是需要订阅的，正常使用的话单个用户目前只有512的容量，后续订阅是1TB起步，价格每个月6块钱，再加就费用更高。” “这——” “所以这东西的背景，不是一般的大，现在没有这些多端接入同步的消息，就是最大的消息。” 苹果连仅有的裤衩都被扒了，却不敢放半个屁，甚至还得主动把消息按下去以免用户流失。 这是苹果能量大？这是他们怂了啊！ 唯爱纸片人小哥之前甚至还试了一下外接键鼠打游戏，延迟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或许比起好几万打造的PC电竞设备而言显得不那么极致，但是真正有钱花那么多钱去打造一套电竞设备的用户又有多少呢？ 最起码的，这玩意儿甚至在视距内调节是模拟电脑显示器的显示范围，或者是拓展到百寸巨幕玩手柄。 小伙伴不说话了，他珍而重之地重新戴上眼镜：“从今天开始，我就是TPC的忠实用户，是T卫兵，谁敢黑他们，我就和那些黑子战斗到底——这个月的零花钱我要全都氪给TPC！嘿嘿，TPC，我的TPC……” “这个倒是不需要，人家自己有卫兵，而且最重要的，人家就没打算从我们身上赚钱。” “不赚我们用户的钱，那它准备赚谁的钱？” “这年头谁有用户数量，谁就有市场，而谁要是有庞大的用户增量，谁就有话语权。” TPC发布的MR眼镜第一代有多少用户数量不好说，但保守估计第一批出货就不会低于一个亿。 用户增量那就更恐怖了，唯爱纸片人小哥自己就决定给全家一人买一个，这东西不比手机好用多了？ 能够把产品做到质量过硬，让用户自发推广的，上次有这种产品的那还是上次，唯爱纸片人小哥完全不怀疑这东西会在不远的将来用一种指数爆炸的形式扩张用户范围，甚至成为智能机一样的必需品，制造一个货真价实的需求基础。 “你的意思是，那些企业会上钩？”小伙伴恍然：“确实，换成我我也加入！” 大家都是东山大的尖子生，一点就透，小伙伴甚至一瞬间就想到了九种拿捏那些大企业的办法——至少九种！ “不止，现在这个还只是民用的线下款，没开放第二世界的线上功能。” 唯爱纸片人小哥说着在侧边眼镜腿上滑动，调节焦距看清楚黑板上的画面，轻轻敲击镜框把PPT截个了个图，一副好好学习的样子：“单纯现在这些整合起来的功能就已经爆炸强了，等到第二世界正式开放的时候，你觉得那些企业坐得住？这年头做什么都没有做平台挣钱。” 做平台赚得多，赚得稳，最重要的是赚得足有有用户粘性。 唯爱纸片人小哥毫不怀疑，这东西要是随便哪一家私企发布的，那么那家私企将会光速奔向世界市值第一。 而更大的可能，则是那家私企被拆得七零八落，创始人后背中九九八十一枪，于敞篷车上被泥头车创死，然后连带着所有直系继承人溶于水，最后技术被瓜分，市场被拆散，各大分到肉的企业再重新瓜分用户，打造壁垒。 也就是TPC这种存在模式格外怪异，甚至让官方都无比重视，让傻贼鹰都忌惮的存在能够干这事儿还不怕报复。 如果说单纯只是因为世界剧变，人类需要联合起来，所以大家才放开手打造这么一套东西，也不是没可能。 但是这个理由只能够糊弄一下纯真可爱的小傻瓜，唯爱纸片人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什么叫利益至上。 就算有战略目光长远的高层推动，有心怀高远的有识之士鼎力支持，那就没有野心家去反对甚至是打击吗？ 除非有什么力量，有什么足够强大、足够恐怖，甚至能够以一己之力压制那些野心家，压制全球躁动的资本的超级怪物在行动，强行捏合人类目前的可能性，这才做得到现在的这种程度。 普通人或许思考的是当前的生活因为科技更美好，思考着新的工具更便利。 而身处顶级学府的唯爱纸片人小哥已经在思考事物背后的浪潮了，这就是视野。 ——那个存在到底是谁？在哪里？想要做什么？ 未来的发展方向又是什么？人类如果真的奔着星辰大海去了，会变得更好吗？ 他指尖点着桌面，陷入沉思，表情显得格外肃穆，直到讲台上的老师把他叫回神。 “那位同学——那位正在思考的同学，对，就是你——请你起来说一下你在思考什么？是老师正在说的话题吗？” 唯爱纸片人小哥眨了眨眼，瞥了眼黑板。 他发现就如同所有上课走神的时候一样，黑板上已经写满了看不懂的东西，显得格外高深莫测，堪称恐怖。 不过没关系，仅仅只是这样的话，自己也能够……等下，这个老师之前在讲什么？ 他看着PPT上面的配图，又看了看这个女老师殷切的期盼的表情，试图说服自己。 对方并没有说那个话题，一定没有对吧？ 但是并不对，温和的女老师似乎是不想让学生太出丑，于是提醒道：“之前我说到关于竞技类运动的话题，国内的男足，同学你是有什么想法吗？还是说有什么让你很感动的回忆？有什么鼓励他们的话吗？” “……不，没有，我不看男足的——什么是足球？” 唯爱纸片人小哥推了推眼镜，表情带着神圣的庄重：“我在想妹子，可爱的妹子，之前我上课的时候看到大教室的一个妹子穿黑丝太好看了，所以一直在回忆。” 如果不是在课堂上，他甚至敢承认自己其实是在冲，也不愿意说自己和男足这玩意儿扯上一丝一毫关系。 呵~忒——RNM！退钱！ “啊这……” 温和的女老师有点惊讶，又有点无奈，最后只能是让他坐下。 “好吧，年轻的男孩子果然都很青春哈，没事，老师可以理解，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不得于君则热中，大孝终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见之矣。” 说着女老师把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向自己正在讲的社会学：“这句话出自《孟子》，大家或许前面都很好理解，敬慕父母，喜欢美丽的同龄人，这位同学就是这个情况，所以很合理，而结婚之后爱慕妻子，工作之后渴望获得上司的赏识，古时候是君主，得不到君主的赏识，就会非常焦虑。” “但是这句话的精华部分，在最后——最大的孝顺是终身都敬慕父母，五十岁都还保持这种孝顺的，我在伟大的舜身上见到了——这里其实就引申出我们古代一直都在讲的社会道德之一，孝……” …… …… “孝到不行？” 艾丽娅歪着脑袋：“孝出强大？” “……大小姐，我怀疑你说的笑和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东西。” 坚强哥正在翻看着文件，看着到处溜达的艾丽娅，叹气道：“你实在是很影响大家啊，要不你——” “嗯？” “……咳，我的意思是，大小姐你在这里，会被大家影响到，不能够用心工作，要不我们走？” “不用，拍卖的情况怎么样了？”艾丽娅把玩着民用款的眼镜，旁边是自己的无限制款。 其实单从眼镜本身来说，艾丽娅的这副眼镜只能算是民用款的pro版，没有太过剧烈的代差。 现在MR眼镜的技术，都来自于当初那盘拉上了蓝星超多利益阵营的大棋。 相比起来软件适配这种没什么技术门槛，仅仅只是各自人为划分壁垒的事儿，硬件能造出来才是花了大力气，艾丽娅只是拉拢了人，真正出了大力气从各家手里薅技术的，还得是麻辣鸡丝和坚强哥。 共和国则是提供最基础也是最刚需的硬件，尤其是超算矩阵的算力支持。 作为回报，他们拿到了最新的半导体产业技术，补全了理论层面的短板，生产层面的话则是需要慢慢磨合扩大。 按照正常的发展路线来说，其实哪怕是有顶级大国全力支持，也没可能跳跃式进步。 但是得感谢大爬爬——大爬爬掉落的变异魔晶，给了共和国一种全新的构架路线参考，在获得了充足的生产力之后，这种新的构架被创造出来，并且命名为【盘古A1芯片】。 相比起来盘古A1芯片的计算力，另外还有一个对应的则是图形运算能力。 海神号的齐杰拉花结晶掉落之前，运算力绝对没有充沛到这个地步，但是地球这边通过齐杰拉花结晶，点出来了一个新的有缘桥接芯片专利，可以在集成缓存的同时，把多个芯片互联起来。 这意味着只要堆够硬件，性能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那两个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也没有太多篇幅的掉落，在当前的人类科技树上，硬生生打出了两个固定的BUFF，并且将会影响接下来的至少二十年科技发展。 一个是算力超级加倍，大概能够把当前人类的极限算力往前推动300%到550%，后续还能优化。 第二是可视化蓝图编程，蓝星基于这个科技线，修改出了一个超级黑科技的开发引擎，奠定了第二世界的基础。 至于说有多黑科技？ 这么说吧，第二世界的开发引擎类比虚幻4引擎，就相当于虚幻4俯瞰DOS游戏时期，或者说宇宙飞船对比最早的滑翔机…… 艾丽娅身为TPC老大，手里的专业款也不过是半个代差，可想而知这次真的是牙膏管都挤爆了。 不过只有这样，才能够拿出来真正可以用的东西。 至于说第二代？那就交给拥有第一代的全人类去自己搞了。 硬件层面受限，软件层面的权限立足于地区划分，艾丽娅其实也没有游戏里GM一样的生杀大权。 比如说认证职业是老师的用户，在确定为任职学校的教室范围内，可以开启课堂模式。 但接入这个模式也需要学生用户同意——正常上课的话，老师自然能够看到哪个小可爱故意不接入，然后和他聊个41分的。 可要是没课却作妖，学生能同意？ 同理，公司内的工作模式或者别的模式也差不多，用户的同意都是双向的，。 丽娅的权限最高也就是跳过这个双向的流程，直接单向确认高级管理者权限。 可她拿这玩意儿来又有什么用呢？ 黑客或许会很喜欢，因为可以从数据层面控制住对方的眼镜。 对于艾丽娅来说，她更喜欢从物理层面来和对方讲道理，有没有眼镜都无所谓那种…… “但还是要注意，权限的发放宁缺毋滥，目前只能给注册的教育、商业机构发放，涉及到敏感的领域，暂时都不批，等第二世界出来之后，各国讨论全球范围内的新法案再说。” 配套第二世界的开放，其实有一套最基本的成文法，但是那玩意儿还在磋商。 艾丽娅自然是不参与这其中的，甚至她为了避嫌退出之前，亲笔签署了第三新神恩市不适用于法外治权的文件，主动放弃了外交豁免，将神恩降临舰队纳入当前的世界社会规则管制之下。 好几万超人类又怎么样？照样得入乡随俗，而且相比起军事法庭，民法的管理其实都算是宽松的了。 要知道在最严格的时候，人族第一军团是有七禁六十八斩的军法的，严格到了近乎严苛的地步。 当然啦，这个执行权艾丽娅不是给傻贼鹰那边，是给共和国这边…… 而共和国也给了她特殊的权限，在必要时候，第三新神恩市可以直接转入军事管制状态，带兵出动。 到时候整个神恩降临舰队，不但是她的直属部队，还能够获得来自共和国方面提供的充沛后勤补给。 这事儿傻贼鹰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估计谈判桌都得掀掉，不过艾丽娅也不准备让他们知道。 就连麻辣鸡丝对此都没有意见。 他们寄吧谁啊？自己现在叫星命离，实在不行叫星可可都没问题，轻松拿下樱花妹，懂？ “第一批的统计结果出来了，数额有点……可怕。”坚强哥齐了齐面前的文件，摘下眼镜：“你们猜多少钱？” “多少？”麻辣鸡丝眼睛发亮：“我说一个数——十万！” “那倒没有……凑整的话，大概在五万左右，主要是有很多没办法定价的技术，股权质押没办法定价，所以目前还在统计，这些是现金。” “五万啊，也不少了。”莲花在旁边画设计草图，闻言有点呆滞，好一阵才回过神：“居然有这么多？我还以为只有几千呢……阿娅，你不发表一下意见吗？” “意见？什么意见？”艾丽娅打了个哈欠：“五万亿美金很多吗？三万家企业，囊括全球五百强和各行各业的前排，统计下来也不过一家企业出不到两个亿，这笔现金凑起来多，对于他们自己来说，算什么？” 艾丽娅还以为自己能够拿到二十七个平行宇宙登顶和首周流水超过五万亿的含金量，可是并没有，所以这算什么？自己甚至都不能够吹嘘一波XX之光，不能说自己是XX行业的黎明。 单纯的世界五百强，年利润就接近两万亿了，可是现在三家万才凑出来五万亿。 很显然这些家伙形成了不算默契的默契——压价。 艾丽娅没有做限售，也没有让他们摇号，甚至都没有搞个限时抢购，这是一个天大的漏洞，只要货源充足，很难让人打破头，所以这波是大家都分到了几口汤，艾丽娅亏麻了。 第二世界的虚拟星球产权是七十年，哪怕收星球物业费地产税，TPC也只拿一少部分。 非要说意见的话，艾丽娅甚至还有点勾起嘴角的嘲弄。 “毕竟资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很节约嘛……” 自己做了个全世界级别的大蛋糕，这才拿到两个苹果。 哪怕加上后续的那些，撑死了十个苹果的级别。 这意味着对方并不想要TPC一家独大，而是想要尽量把TPC的体量限制在一个他们可以追赶的地步。 坚强哥有点犹豫：“大小姐你的意思是——不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艾丽娅站起身：“够用就行，开放内部建设的权限吧，让他们开始建设自己的星球。” 说着她溜溜达达走了出去，舱门滑动关闭，只留下主角团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 就这？这河狸吗？ 照着艾丽娅的性子，这么大一个漏洞，不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补一点回来？ 一直在埋头工作的卡其色狂放摘下眼镜，伸了个懒腰：“终于搞定了……呼，累死了。” “什么东西？”麻辣鸡丝探头过去：“之前你就一直在忙这个，我能看吗？” “当然可以，后续的第二步计划，你可以把它看做是……嗯，我想个比较合适的例子……推恩令？” “推恩令？”麻辣鸡丝接过那个并不厚的计划书，翻看了几页，而后眼睛逐渐瞪大。 等到她一目十行看完了之后，又重新翻过来，像是要把这玩意儿吃下去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看，面目逐渐狰狞。 坚强哥好奇：“什么东西？推恩令？” 麻辣鸡丝手一抖，像是烫手一样把这东西丢开。 “吉瑟斯——这是什么来自地狱的东西？！” “啊？” “这是要毁了我们！”麻辣鸡丝指着那份计划书：“史蒂夫！你这是在助纣为虐！你是在自杀！” “你是在nata什么？TIM用高速摄看刘谦的魔术吗？”卡其色狂放哭笑不得：“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情而已。” “你管这叫正确的事情？你知道这个计划真要实行，你的资本也会完蛋吗！” “可我要那些资本，只是为了做我认为对的事，那是工具，不是目的，现在我已经在做了。”卡其色狂放摊手：“更重要的是，这是大小姐的计划，我是执行角色，你得找她。” 消灭奥特曼的计划，是那位大人制定的，你找我百特星人干嘛？ “见鬼！你——你要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的爷爷是很厉害的人！你和我一样都是豪门！是世家！” “如果是的话，那只能说我和你一样，都背叛了我们的阶级。” 说着卡其色狂放哈哈大笑，表情轻松。 坚强哥听得一头雾水，捡起计划书看了看，结果看了几页，手都在抖。 大企业之所以是大企业，是因为什么？ 小企业之所以做不大，又是因为什么？ 起码在目前而言，同一个领域的小企业和大企业，关键的差别就在于缺乏强大的数据收集渠道，以及深度挖掘数据的能力，这些事具体可以具现化成市场，具现化成技术，具现化成各种互联网八股文里的赛道、痛点巴拉巴拉。 可强者就是愈发强横，弱者就是没办法追赶，资本的排他性在这方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从什么时候开始，创业已经把‘自己做成巨头’变成了‘把自己卖给巨头’了？ 第二世界作为未来极有可能，甚至是必然取代互联网的存在。 而因为第二世界本身的存在特殊性，它将拥有史诗级的数据挖掘、收集、分析能力。 但是艾丽娅不准备把这个能力向大企业开放，甚至连接口都没有，这是大企业的禁地。 除了官方之外，这种能力只会给予在第二世界新建立的‘一定体量的发展中企业’进行有限度放开，很显然，这是准备拉偏架了。 ——大企业完了，这是坚强哥的第一个念头。 大企业没有彻底完，他们可以把自己拆分换壳成无数小企业，假装自己是发展中小企业，这是他的第二个念头。 但这不还是完了吗？这是坚强哥的第三个念头——神特么推恩令！这真的是推恩令！！ 推恩令是什么？ 是在郡县制的基础上的改进，是古代最王道，也最无解的削藩政策，是对人心的巅峰理解。 这项政令，要求由以前的各诸侯所管辖的区域只由其长子继承的制度，改为其长子、次子、三子共同继承。 按照汉制，推恩令下形成的侯国隶属于郡，地位与县相当。 后来根据这项政令，诸侯国被越分越小，汉武帝再趁机削弱其势力，官方成了名副其实的绝对最强者。 至于说为什么下面的人不群起而反抗？ 好家伙，长子可以追梦，那么次子三子又何尝没有梦呢？ 同样的道理，大企业有利益导向，那么拆分之后成为小企业，难道那些名义上当小诸侯的家伙就没有私心吗？ 如果说是艾丽娅强行拆分他们，那么既违背了当前的社会规则，也违背了之前利益合作的约定，甚至会出现各种反对的声音。 可是这种‘我把好处给更多的人’的做法，会吗？ 艾丽娅没有拆分任何大企业，甚至和他们合作，给他们优先权，价格堪称低廉。 两个亿够买什么？在现实世界里够买一块建设写字楼的地皮吗？ 但是在第二世界，他们甚至能够买到一整个虚拟的星球！ 如果这都不是优待，那恐怕就只有把整个TPC打包白送给他们才叫优待了。 可艾丽娅反过手，就把这些大企业在现实里最引以为傲的优势砍了，直接削版本。 汉武帝当年推行推恩令，可是被称作仁政的，相同的道理，艾丽娅现在做的事情，也是仁政。 要是她把后台数据开放给大企业大资本，那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合情合理。 现在的互联网就是他们拿着这些数据，大家早已经习以为常。 因为公共服务提供平台是分散的，是他们建设起来的，技术没有更上面了。 可是如果不呢？如果不给的话——不是更合理更好吗？ 大资本想要从舆论层面把这件事搅黄，他们就得在全世界范围内指鹿为马。 做得到的话他们就不只是大资本了，不是深层国家，得是天龙人。 而且利益从来都是最直观的诱惑，推恩令什么的，那是在那些巨头里面也有效的。 有多少大企业可能是同心协力的？有多少大企业不是股权构架层层叠叠，一起分蛋糕的表面夫妻？他们的坚不可摧，那是没有挨过重拳，实际上他们就像是沙子上的城堡，一冲就散。 坚强哥甚至自己都吓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因为伦道夫财团的股价结构，意味着它在这种打击面前也是脆弱的，坚强哥甚至都不敢想如果这个计划被推行，自己那些乱七八的亲戚会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浮现。 倒也不是没有不受影响的，这种数据收集挖掘能力，这种基于资本凝结运作的，只对玩虚的那些家伙有效，对于搞实业的影响不会很大。 比如说宋氏重工，比如说北地矿业联合，这些是基于现实制造业的，虚拟世界的打压对他们而言不能说是完全无视，但起码不会说是伤筋动骨。 但是更多的，尤其是那些本身就因为利益而捏合到一起的巨无霸，铁定要遭重，甚至要被锤得半身不遂，越是依赖于资本运作的，越是靠金钱热钱开路的，就死得越惨。 比如说……利亚基金…… 坚强哥喉咙滚了滚，突兀发现如果这个计划成型，新的大浪拍过来，利亚基金首当其冲。 而且推恩令有个缺点，或者说是前置条件，那就是必须要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使用，否则没有影响力。 汉武帝的时候，尽管藩王林立，但是七国之乱打掉了最大的地方压力，汉武帝拥有绝对的优势。 同样的道理，第二世界里面尽管巨头众多，势力庞大，但艾丽娅也拥有绝对的优势，除非巨头想要错过这个赛道，彻底沦为时代的眼泪。 而且他们之前才欢天喜地地全都入场了，扔进来五万亿的流动资本。 如果他们想要退出，不论违约金多少，单纯现在质押过来的技术和股权和现金，艾丽娅拉下脸能够把他们全都挨个打一遍，哪怕只是最简单地玩热钱，他们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是五万亿的对手。 要知道这不是生生印出来的五万亿泡沫，而是从之前世界范围内流通的资本里面拿出来的。 ……所以这些家伙居然自己造了一把无比锋利的剑，递到了艾丽娅手里，然后让她手握长剑，问天下有谁想要和她为敌？ 甚至自己都是那个愚蠢的家伙之一！ 坚强哥麻了，现在艾丽娅是无敌的。 左手是物理上的无敌，右手是道义上的无敌，脚底下是资本的无敌。 难怪之前她对于收钱没反应。 她是奔着钱去的吗？钱很重要，五百强巨头对她也很重要，但是没有他们…… “又是这样——怎么又是这样！” 麻辣鸡丝瘫倒在沙发上，然后开始疯狂抽搐撒泼打滚：“第二次了！第二次了——上次就是！” 上次在南棒，在三桑，所有人都以为艾丽娅是要三桑的钱。 但是最后艾丽娅告诉大家，钱很重要，三桑也很重要，但是没有三桑更重要。 她要三桑的命，而且也要到了，三桑自己杀死了自己，和她毫无关系。 这次也一样，最大的蛋糕，最大的市场，最高的期望值，最圣主明君的领路人 ——结果这是个局！！ 而且这个局是来得这么光明正大，甚至给人一种‘只能往里跳’的感觉……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麻辣鸡丝跳起来：“她疯了！好好赚钱不好吗？啊？不好吗！” 坚强哥吐出一口浊气，珍而重之地把那份计划书收起来。 “回去之后，我就拆分伦道夫财团。” “你也疯了？！” “不，我没疯，我只是基于这个规则，做最大限度的适应。” 坚强哥很认真，甚至以朋友的身份说着正常情况下他绝不会说的话。 “柏妮丝，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或者说三个，第一，因为提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拆掉我们那些资本运作的手段，沉下心提供实业产品，这也是大小姐这么做的主要意思，我们以后不能够，也没办法再利用资本和技术的优势，进行变相垄断了。” 新的发展中企业可以利用数据的优势以小博大，打垮原本的巨头。 那么当他们成为巨头的时候，又会被新的玩资本运作和数据优势的小企业干掉。 这是一个养蛊一样的循环，但是红海竞争到底是消费者拿到实惠。 最基本的例子，就是外卖平台抢人，那个时候无论是商家还是派送员亦或者是用户，都有着议价权和高收益。 等到数据量沉淀了，用户稳定了，市场瓜分完毕了，那些平台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用户？那是什么？ 艾丽娅这个操作，意味着未来的第二世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除了官方，都不会出现这种垄断级的服务平台，也就是说永远在竞争。 议价权永远不属于这些玩资本的，这是断了他们的根。 提供实业产品的并不怎么受冲击——再怎么大数据分析，难道就能够让用户去不买宋氏重工的巨轮？转而买小而美的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便宜货？ 还是说能够不要北地矿业联合的成熟原材料供应，自己去挖矿？ 麻辣鸡丝沉默了一阵，深吸了一口气：“第二呢？” “联合所有的资本，趁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彻底成型，反了。” 坚强哥看着麻辣鸡丝，卡其色狂放看着他们。 莲花没有抬头，哼着自顾自的调子，画着自己心仪的建筑。 一时之间，整个休息室里就连空气都凝滞了，气氛逐渐肃杀。 麻辣鸡丝肩膀垮下来：“做不到——你和我都知道做不到……这个蛋糕太大了，甚至这个蛋糕就是我们自己做的，你知道它代表了什么。” 囊括了三个文明，四个星球，这么大的蛋糕最开始就是麻辣鸡丝和坚强哥主动牵线搭桥的。 可是麻辣鸡丝没想到艾丽娅这么狠，狠到她甚至不惜自己给自己也加一道绞索。 她就不担心这种打法直接把她家的利亚基金也给打没了？ 资本的优势将会在第二世界里被无限削弱，利亚基金再怎么有先发优势，也会逐渐衰落。 除非转型或者艾丽娅主动下场保住它…… 但是麻辣鸡丝无论怎么幻想，也想不到艾丽娅会下场保住利亚基金的搞特殊的画面。 那个女人是真的不怕把自己家的产业也给葬送掉的，她狠起来就连自己亲爹都杀…… 就如同卡其色狂放说的，如果真有所谓的阶级，那么毫无疑问，她背叛了自己的阶级。 “那就只剩下第三个选择了，继续维持这套规则，换一个话事人——” 不是杀了艾丽娅，这个他们做不到，也没有人能做到。 但是把艾丽娅供起来，捧上云端，如临九霄，那么就有操作的空间。 规则是好东西，技术是好技术，未来是好未来，话事人…… 有个词叫人亡政息，也有句话叫令不出宫门。 再好的计划，遇到一个好糊弄的老大，都会成为没办法执行到位的坏计划。 杀不死，那就架空，或许也行？反正如果能换人那一切好说，没几个人不在意酒色财气。 那么问题就来了，艾丽娅是那种会被架空，是那种会飘飘然不知所以，如临九霄的存在嘛？ 于是一切都回到了远点，提出问题的那个人不可能被解决。 艾丽娅提出这个方案，都建立在她自己无敌的前提下，也建立在她掌控一切的前提下。 这简直就是一个套娃式的阳谋，甚至在她还没有确认自己无敌于天下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麻辣鸡丝颓然坐下：“这个家伙……” 坚强哥摇了摇头，感受着室内松快下来的氛围，好悬麻辣鸡丝忍住了。 “你们聊，我去忙，这事儿得提前，伦道夫财团……唉……老庄你也真是舍得啊，你身家算起来也有好几十个亿，你不后悔？” 卡其色狂放乐完了，端起茶杯抿了口：“超过一个亿，个人享受上就已经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了，我有什么后悔的？你知道这杯茶多少钱吗？” “……多少？” “普通的茶包罢了，可能两毛钱一包？还不是一样喝，人啊，可以活得很自在的。” 要能力，他自己年富力强，没有身家都能混口饱饭吃，再打出一片家业来。 要价值，他现在身为TPC参谋，XIG空中基地副指挥，个人价值早就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马斯洛需求理论层次里面，他年纪轻轻就已经点到了金字塔尖，那么剩下来的无非是跟着艾丽娅一起，做点能够福泽万民，留给子孙后代好处的事情。 这样的话，他以后去到地下，也能够跟自家老爷子说一句没有给他丢人。 “你们都是疯子！”麻辣鸡丝直撮牙花子，可也站了起来：“我也疯了——大不了我陪着你们疯！” 梅隆家族是银行业起家，但是现在已经逐渐转向了军工复合体，只是金融的钱很好赚而已。 了不起不赚这些钱，梅隆家族依旧是梅隆家族，她麻辣鸡丝依旧是那个梅隆家族的大小姐。 “我得去跟我叔叔说清楚，免得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他要是发疯了，是真敢尝试解决艾丽娅的。” 然后就被艾丽娅反过来解决掉，麻辣鸡丝可不想自己叔叔没了。 麻辣鸡丝磨着牙离开，放弃躺着赚钱的金融业不亚于割肉，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要知道最惨的是艾丽娅自己家里啊，但是一个能够狠辣到自己捅自己刀子，三刀六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疯子，谁都招惹不起。 坚强哥想了想，望向莲花：“宋同学，你呢？” “对我家没有什么影响。”莲花抬起头笑了笑：“阿娅之前跟我说过这事，我很支持她。” “站在宋家未来继承人的角度，还是站在个人的角度？” “这有区别吗？”莲花的眼睛格外澄澈：“两个都是我，我不可能以某一个角度去独活。” “……是我想多了，我很佩服你，宋同学。”坚强哥语气里意有所指。 “我只是觉得，应该支持阿娅去做她认为对的，她该做的事情而已。” 莲花拿起自己面前画 群聊迩淋扒（五）磷就san遛究纸，那上面是一个岛屿，漂浮在空中。 有点像是无忧岛，又有点像是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有着神秘的异域风情的建筑。 巨大的神庙带着难以言说的神圣感，高举于天上，就像是神的国，金碧辉煌，璀璨绚烂。 “因为那个样子的阿娅，起码给我的感觉还是人，而不是神……” 第1308.5章-太阳卡住了 科技改变生活，但并非是一帆风顺。 正准备着手第二世界推恩令事情的艾丽娅，遇到了两个小小的问题。 第一是她之前搞的娱乐圈那点休假的小事儿。 “艾小姐，版权收购的计划……很不顺利。” “那里不顺利？”艾丽娅头都没回。 艾丽娅站在桥上看风景，桥下的人在看她。 这里不是XIG空中基地，而是樱岛火山的——现在应该叫第三新神恩市，是大型工地的外围。 这里有不知道多少从世界各地赶来的游客看热闹，艾丽娅站着的地方是一座和风的木桥，并不是最佳的观景位置，离光小道姑穿着一身小白狐的打扮，揣着小手手跟在艾丽娅身后，锦衣披风的艾丽娅看起来贵气十足。 甚至因为看起来就很贵，以至于旁边的穿着和服的妹子都绕着她走，生怕弄脏了她这件租金不知道多少的衣服。 “那些老板……不太愿意出售。”花姐重新上线，掉线很久的她现在充满了对于艾丽娅的敬畏。 如果说早先艾丽娅的形象，还来自于西楼小影厅里面的殷殷嘱托。 那么现在艾丽娅的形象，早已经立体而丰满——全世界如果搞一个最有权势的人的排行名单，艾丽娅必然在前十，甚至于直接就是前三。 可是她才18岁啊！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多事情的？ “不愿意？”十八岁的小仙女诧异地看着花姐：“怎么，钱不够？不应该啊。” 原本艾丽娅在第二世界出现之后，想要买一些形象版权来满足个人爱好，毕竟技术底子有了。 比如说凑个黄金阵容，拍一些小说改编的电影之类的，亦或者是满足当年的遗憾，看到谁和谁同框巴拉巴拉。 毕竟第二世界的好处就在于特效制作简单真实，艾丽娅一个人就可以是一个剧组，她早就想这么玩了。 而且有女娲的帮忙，这些事情对于她而言自然不会是难事，甚至都不是工作，而是单纯的娱乐。 可是居然不顺利？这就很奇怪，艾丽娅可是给了花姐足够的预算的。 正常情况下别说买形象和版权了，就算是直接付违约金买人都够了。 娱乐圈的那些长约就跟卖身契一样，挖过来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毫无公平可言。 “……他们想要入股。” “我自己买来玩的，有什么股份？” “但是他们不觉得，而且他们正在组建新的利益联盟，想要……想要平分新的市场……” 花姐说着，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因为艾丽娅那看起来明明清纯可爱的面容，仅仅只是因为凤眸微微眯起，就给了她如同山岳一样的压力，甚至花姐都觉得自己腿在抖。 天可怜见，就算是自己当年刚出道的时候，或者是被请去西楼小影厅的时候，都不至于这样啊！ 好片刻之后，艾丽娅移开视线：“他们的联盟，具体是什么样子？” “是……是原来的那套玩法，还是一样的，利用新的技术，然后包装概念公司，上市炒作，然后从证券市场收割套现，最后……” 最后拿着钱走人，留下一地鸡毛，以及让观众完全失去期待的版权大IP。 你永远可以相信这帮狗东西的改编能力之烂，烂得堪比国足，甚至不如国足。 艾丽娅探手按住桥边，从大明凤袍汲取灵感做出来的锦袍微微扬起衣角，桥边有风吹来，吹动她的发丝。 花姐不敢说话，喉咙滚了滚，声音却清晰得吓了自己一跳。 很奇怪……非常奇怪……明明之前艾小姐没有这么可怕的…… 离光小白狐抬了抬眼帘，而后又垂下——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大师姐动了杀心。 “挺好的。”艾丽娅戴上兜帽，反倒是笑了起来：“有点意思。” 花姐突兀地松了口气，对方之前高高在上如同生杀予夺的帝皇，这一下子倒是重新掉回了人间。 自己一定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变得疑神疑鬼。 “继续谈吧，能拿多少拿多少，另外之前拍的电视剧和电影，后期做完了吗？” “如果第二世界如期开放的话，我们很快就能完成，如果没有……那可能还需要一个月。” “还有几天就会开放了，不急，和他们刷刷。”艾丽娅走下木桥：“回去吧，天凉了。” 离光小白狐目光扫过周遭，艾丽娅说回去之后，周围起码有超过二十道隐蔽的气息消失不见。 更离谱的是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未必比自己弱，这个神恩降临舰队还真是厉害。 不过大师姐说过，她和师祖一样，都是受限于这个世界的上限，以后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实际上如果神仙姐姐生在神恩世界，绝对不止现在的舰队巅峰级别，成就必然不亚于军团长。 要知道莲花身上的灵能护盾，整个神恩舰队甚至是罗森堡大导师这种已经涉足灵能科技的炼金术大佬都没能察觉，可是当初神仙姐姐仅仅依靠杀意感知，就明确莲花身上有某种能够威胁到她的反制手段。 ——也有可能是魔酸，但是这不更厉害了吗？ 不过没有如果，现在神仙姐姐失踪，生死未卜。 艾丽娅走到哪里都把离光小道姑带着，生怕一转身就连她也不见了。 “艾小姐，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告诉那些老板。”艾丽娅脚步顿了顿，微微侧过头：“最近吃点好的，想要买什么，就趁早享受吧。” “……？” …… …… “抗议！反对！侵犯隐私！” 一群人举着牌子，在XIG空中基地的正下方叫嚷着，群情激奋。 XIG空中基地现在已经移动到了琉球，而这个曾经对大明最为恭顺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了旅游胜地。 尽管从具体的区域划分一样，它并没有如同樱岛火山一样被‘租用’出来，但是似乎艾丽娅对这里很感兴趣。 她从樱岛火山那边乘坐通勤舰过来，为的是处理第二件目前看来有点棘手的事情。 ——全球范围都爆发了针对MR混合现实眼镜的抗议，尤其抗议侵犯隐私这一点。 MR混合现实眼镜是有摄像头的，而且还不止一个，除了最基本的拍摄用之外，还有景深扫描成像镜头以及另外一套不起眼但是很黑科技的视频采集设备。 现在这些‘用户’们就是抗议这件事，他们认为MR混合现实眼镜太侵犯隐私了，居然能够随便动用这些技术。 天呐！现在居然有移动设备能够拍照！ 而且理由也很充分，因为mr混合现实眼镜太隐蔽了，所以偷拍的话比起手机什么的方便。 当年的谷歌眼镜也因为类似的理由被抵制过，当然啦，谷歌眼镜更多的没落原因是其他技术短板太多。 艾丽娅站在远处，瞥了一眼那乌压压的人群，而后收回眼神，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宫殿。 “为什么琉球的皇宫，是面朝西的？” “因为当年大明在琉球的西方。”离光小白狐看了眼这只能算庄园的王宫：“琉球当年营建宫殿面朝西方，以示恭顺之意。” “……万国津梁啊，孝子。”艾丽娅发出意义不明的嗤笑。 琉球是孝子吗？是，也不是。 自十四世纪晚期至十六世纪，琉球在大明的帮助下建立了新的文化体系，直接从半原始社会跳跃到封建时代。 而且得益于朝贡贸易，他们成为东亚海域最为活跃的商贸国家和转口贸易中心，通过其中介贸易形成了一个经济交流活跃的海洋网络，被称之为万国津梁，郑和下西洋活动停止之后，明朝与东南亚各国进行直接贸易的空白全都被他们填补了。 他们的朝贡贸易频繁到了什么地步呢？ 按照《明史》的记载，当时诸国正式朝贡次数里面本子十九次，棒子三十次，爪哇三十七次，安南八十九次。 而琉球一国，就超过了一百七十次，几乎等于各国的总和，他们把从东南亚买来的香料、胡椒、象牙等物品作为奢侈品卖出，返回的时候带走大量包括丝绸、药材和瓷器等在内的赏赐品，转卖到暹罗、安南等国家。 “恭顺，孝子，逆子……”艾丽娅拍了拍柱子：“又是一个五百年的好轮回啊，现在又有谁最恭顺？又有谁想当孝子，谁想当逆子？离光——” “离光在。” “那些人背后，是谁？”艾丽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远处那超过两千人的抗议人群。 TPC发布的MR混合现实眼镜面向全世界，这里居然只来了两千多号人，艾丽娅甚至觉得少了。 “……”离光小道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怎么，不敢说？还是不好说？”艾丽娅望过来：“和国内的人有关？” 能够让离光小道姑犹豫的，只能是亲亲相隐了——人在海外，国人自然就是亲。 “只是一些利益之争，大师姐……不要动怒。” 离光小道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劝大师姐宽仁，要知道她从来都是不惮于跟着艾丽娅去砍人的。 但是现在的艾丽娅越来越深沉，越来越可怖，离光小道姑逐渐理解了卡其色狂放的难处。 或者说那个男人在当年就主动承担起限制器的职责，实在是用心良苦，目光高远…… “你在害怕什么？” “离光没有。”离光小道姑拱手：“若是大师姐不满他们，离光这就去驱散。” “所以——你在害怕什么！说！！” 艾丽娅一声顿喝，如同炸响了一声雷霆，周遭的花草树木都为之一震，鸟雀不敢做声，潇潇风声骤然停顿。 十多道身影从暗处冲出来，齐刷刷地半跪在不远处，呈现出一个逐渐扩散的拱形，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离光小道姑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深深一揖：“大师姐息怒……国有国法。” “所以你也在害怕我，你觉得我会要了他们的命——我会要了他们的命？我只是要他们的钱。” “……”离光小道姑并不答话，只是低着头，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我现在很可怕？” “并没有。” “我现在是不是很可怕！” “……没有。” “以前的话，你不会这么回答的。”一只手伸过来，在离光小道姑的头顶停顿了几秒钟。 而后轻轻地按下来：“以前的你，只会歪着头，觉得我在说奇怪的话……” 离光小道姑耳朵抖了抖，抬起头，看着自己这个举世无敌的大师姐，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但是眼底却带着举世皆敌的疲惫，还有那种孤家寡人的萧索——从什么时候大师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是从神恩降临舰队出现之后？ 还是在大师姐决定捏合全人类的科技投入民用，强行推动新世界的进度开始的？ “阿娅——” 一个声音传过来，带着几分嗔意。 艾丽娅回过头，穿着一身休闲装的莲花小步跑过来：“你们逛街都不和我一起！我还说给你买几件衣服呢！” 艾丽娅静静地望着她，语气平淡：“嗯。” “阿娅你怎么了？” “没什么。”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呼出，露出一个微笑：“只是有点累而已。” “……你那个计划，我一直都是支持的。”莲花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探手挽住她的手：“利亚基金受损，但是艾伯父还可以做别的事业，阿娅你不要太内疚。” “不是因为这个，我爸赚那些钱以后都是我的，现在只是相当于我提前挥霍掉了而已。” 亦或者说如果女儿有能力把老爹打垮，这不反向证明了孩子的能力么，压根不需要继承什么家业，自己都可以打拼出来，艾丽娅对这件事情很看得开，一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只是逐渐变回了曾经的样子，有时候人的转变，仅仅只需要几个契机，一两次挫折或者成长。 要是在神恩世界，这些势要豪右之家敢这么搞事情，早就试试大剑利不利了。 尤其是自己手里现在有了一支机动舰队——手里有锤子，看什么都像是钉子，CNM！你军团长爷爷又回来了！ “阿娅。”莲花按着她的心口：“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怎么了？”艾丽娅皱起眉头。 “你告诉我，你自己是谁。”莲花很认真：“自从发布会开完之后，你就一直很怪。” “我是艾丽娅，还能是谁。” “对啊，所以，你是艾丽娅啊，你既是光，也是人类，你一直都在说你要做对的事，你现在是在这么做吗？” “我就是在这么做。” “要用人类的心，去引导人类，阿娅——你醒醒！” “……” 第1309章-太阳骗人 艾丽娅是人类，也是光。 但就如同她自己一直说的那样，她首先是人类，然后才是其他。 “人们之所以敬仰你，是因为你拥有每一个人都拥有的东西，勇气与爱的力量。” 莲花握着她的手：“是因为你和他们都一样，阿娅，你——” “平时不都是我给别人灌鸡汤的吗？” “啊这……”莲花露出窘迫的表情。 很显然她并不擅长像是艾丽娅一样长篇大论或者慷慨激昂，用艾丽娅以前的鸡汤灌她，已经是极限了。 “行了，我知道了。”艾丽娅打断了莲花的话，而后哑然失笑：“该不会就连你也觉得我变了吧？” “变倒是没有变，以前是你，以后也是你，只是感觉……阿娅你有点烦躁了。” “……确实。” 艾丽娅叹了口气，自己确实是有点烦躁了。 不过这次她倒不是神性压倒了人性，也不是莲花说的那样想要去引导谁。 而是想要以军团长的身份和地位去做点什么——她想要开修改器了！ 问题在于其他人不这么想，他们想要艾丽娅以人类的身份，最好是和他们平起平坐甚至更弱势的身份当个萌新。 要是好欺负的话就更好了，把TPC给拆开，产业拿出来大家分果果，或者让他们入股，不也挺好？ 有钱大家赚嘛，一起收钱一起分钱，到时候黑白两道都顺风顺水，岂不是完美？ 至于说艾丽娅的感觉…… 好家伙，我艾某人把糖都剥开了送到你们嘴边了，你们却觉得我没有把糖袋子一起拿给你们是有罪？ 当年过来刚开白板小号的时候，艾丽娅都没怂过，遑论已经把账号等级刷到了当前版本顶级的现在。 离光小白狐其实没感觉错，甚至感觉异常敏锐——艾丽娅想杀人。 这是最简单、最残暴、最高效的方法。 艾丽娅完全不介意抓一批打一批杀一批，或者说在她看来，对方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背叛人类利益’的红线。 那些家伙挨个毙了或许有冤枉的，但是隔一个毙一个，绝对有漏网的。 可是离光小白狐知道这些事情做不得，一旦做了，TPC不再是一片公心。 艾丽娅也不再是那个被捧上去的人间神，而是会跌落云端，甚至是深陷内斗的泥潭之中。 或许这就是幕后黑手想要看到的呢？甚至于对方未必就是艾丽娅的‘敌人’，而是想要和她做‘朋友’呢？ 拥有当前最尖端的科技和武力，就算艾丽娅没有一些心思，也难保其他人不会有。 有时候想要在原本的蛋糕里面分一杯羹，未必需要打倒做蛋糕的，也可以反过来讨好她。 黄袍加身，从龙之功，不亦乐乎？ 就连艾丽娅自己都各种避嫌，就是因为她也明白现在绝对不是内耗的时候。 她既不能够软弱，也不能够过于强硬，甚至不能够释放错误的信号，因为揣摩圣意最容易出问题。 绝大多数时候，艾丽娅都是不会让自己人做事的时候还得揣摩自己的意思的。 杀就是杀，打就是打，有黑锅我背，天塌下来我扛，只要我还站着，那么你就永远可以相信你老大我可以护着你，这是正常情况下的艾丽娅。 可是现在有人想要让她不正常，这里面全都是局，普通人觉得被逼无奈是第一层，野心家想要拥立是第二层，早就跳出来并且想要利用第二世界和科技的力量捏死那些家伙的主角团在第三层。 艾丽娅？没有人知道艾丽娅在哪里，她在大气层——或者地下室。 离光小白狐不想揣摩上意，所以她选择沉默，以至于看起来甚至像是和艾丽娅有了如此大的隔阂。 莲花觉得艾丽娅很烦躁，担心她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但她却依旧站在艾丽娅这边。 如果艾丽娅要去捅人，估计莲花就得在背后默默递刀子，然后用魔酸帮着毁尸灭迹什么的。 毕竟离光小白狐是劝艾丽娅宽仁，这是大义，是王道。 莲花仅仅只是想要艾丽娅像个人，不要像神，要有人性，而不是至高至公。 至于说艾丽娅像个人之后因为喜怒哀乐搭进去多少路灯杆和绞索，那又有什么关系？ 艾丽娅回头，冲着那些半跪在不远处听令的护卫摆了摆手：“下去吧，另外把人撤一半，告诉雷克萨，我不是孩子，用不着十几个剑神和大剑师来给我当保镖。” 这里囤积的个体伟力，甚至可以把琉球本岛直接摧毁成一片废墟，个个都是人型导弹。 说句难听的，就算艾丽娅想钓鱼，鱼看到她身后这个阵仗都得吓跑…… 这些在神恩世界军衔起步都是少校的战职者纷纷撤走，只不过并没有撤远，而是找个地方继续猫着。 艾丽娅说不需要保护，就真的不需要了？ 说得好像在神恩本土，军团长说话就一定算话一样——涉及到军团长自己的问题，那得是参谋长说了算。 有一件事情军团长自己都不知道，那就是有很长一个阶段，神恩本土的天启打击全都绑定在他的物质维度本体上，尤其是在三界大战最为激烈的时候，军团长和光明神王打得天昏地暗的那短时间。 也就是说一旦检测到军团长失去了生命迹象，确认死亡，那么之前预设好范围的天启打击将会在一瞬间覆盖三界，打击所有的智慧种大型都市，拉着整个神恩世界给他陪葬。 至于说什么智慧种联军，什么人族第一军团，什么文明发展炼金科技，全都是狗屁。 参谋长不在乎，如果军团长赢了，那么宏图霸业，全都是军团长的，理应欣欣向荣。 如果军团长输了，或者他拉着光明神王同归于尽，把胜利留给了大家——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这个捆绑在军团长端坐金马桶的时期才逐步解除，而国立炼金研究院是除了参谋长之外唯一知情的机构。 罗森堡大导师来到这边之后，也没闲着，复刻了这个操作。 他在平掉樱岛火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樱岛火山岩浆囊的地热能引导出来，连接到第三远征探索舰队的旗舰动力循环里，然后架起了足足三个天启打击模块，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没有精确投送的空间坐标，所以第三远征探索舰队用了第一代的最朴实无华的定位方式。 他们把那些空间定位法阵直接标注在了艾丽娅身边的这些护卫身上…… 如果有谁袭击艾丽娅，并且艾丽娅无力抵抗，那么这十几个大剑师甚至是剑神级别的战职者，需要做的就是一边呼叫打击，一边冲到敌人面前去自爆，为艾丽娅的撤离争取时间。 如果是超视距打击，那么护卫就当肉盾好了，反正只要把殿下护送回第三远征探索舰队的旗舰就算赢 到时候防护一开，天下之大大可去得，就算是用核弹也别想轻松破掉舰队的防御。 甚至舰队还可以往大洋里面坐底，客串一把亚特兰蒂斯。 到时候就别给舰队找到机会摇人，不然把神恩本土的帮手叫来，两个平行世界一起给推了！ 这就是生物进化文明对于‘领袖’这个英雄单位的认知和保护，一切伟力归于自身，一切荣光归于自身。 祂是万，也是一，祂即是一切，拥有绝对的、至高无上的权威，而且这一切理所当然。 所以用这种‘体验’去感受两边世界的文明差异，那么艾丽娅完全有理由，甚至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有的人不恭顺。 他们也配？ 可是他们真的就敢！ 艾丽娅甚至不得不克制自己，压制第三探索远征舰队的意见，努力去当一个小可爱。 至于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种被盯上的让人烦躁的感觉，大抵就是在神仙姐姐失踪之后。 说起来或许很奇怪，但事实如此。 神仙姐姐还在的时候，哪怕闲云野鹤也见不到人，但是却有意无意地镇压着什么。 尤其是一些很烦人的嗡嗡嗡的苍蝇，这些家伙形成的合力其实并不算强大，但是足够聒噪。 神仙姐姐以前是有意地把这些声音摒除在了艾丽娅之外，任由她自己做自己的事。 但是现在没有了——神仙姐姐消失之后，连带着那些布置似乎都不起作用了。 艾丽娅能猜想到的是，有地位很高的存在隐约或者直接察觉到了神仙姐姐出事了，然后任由下面的人来试探。 对方或许觉得艾丽娅是在钓鱼，也可能是觉得神仙姐姐在钓鱼，所以也不咬钩，只是拨弄着水底的淤泥。 毕竟艾丽娅之前好几次狂暴的回馈，让那些二五仔知道了艾丽娅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所以谁都不敢亲自出面。 艾丽娅现在的反应也很正常，烦躁，隐隐发怒，意有所指，半步不让。 至于说她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咳，别问，问就是全智加点。 不过不管怎么说，莲花还是成功地劝说了艾丽娅，原本烦躁的艾丽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调整好了心态。 快到莲花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确定真假，只是猜测，自己是阿娅吊起来的鱼？ 只不过她想要钓巨物，自己却是打搅好戏的小奶青？ 莲花被艾丽娅拉着往前走，看着后者的背影，而后叹了口气。 怎么样都好，看到阿娅正常，就再好不过了……大概…… …… …… “我们抗议！我们要求TPC出来回答我们！” 『好的，虽然不会召开正式的新闻发布会，但是我作为发言人，来回答你。』 “你看！他们根本就不敢回——诶？” 『说罢，有什么事情。』 在一队APEX干员的护送下，特殊的影像无人机被送到抗议人群的中间。 一个看起来像是金字塔一样的特殊舞台被搭建起来，宫装丽人的形象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之前不是没有人猜测过这个形象是真人图像采集，然后渲染出来的所谓人工形象，但是不知道多少人找遍了毫无隐私可言的公民资料库，都没找到这个存在，最后只能确认TPC的技术确实是有点离谱。 『为了保证所有人都能够听到我的回复，请诸位戴上MR混合现实眼镜，并且在完成问答之后交还给我们的工作人员。』 一批打着TPC标识的MR混合现实眼镜被运送过来，想要抗议？可以，先戴上，然后再提问。 抗议人群直接炸了锅，这简直就跟逼着素食主义者玩一手‘想要证明你是素食主义所以你得先吃一口肉然后再犯恶心给大家看’一样离谱。 『如果不佩戴MR混合现实眼镜，本次回答会将无法有效记录，很容易被曲解，请理解我们的工作。』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极限拉扯——抗议人群开始把焦点投注到了戴不戴这件事情上。 我们之前是为了抗议什么来着？ 好半天之后，人群委委屈屈地推出一些代表，满脸‘屈辱’地戴上了MR眼镜，准备和TPC对喷一场。 宫装丽人就只是看着，全程微笑，甚至还有点走神…… 『好了，看来我们已经达成了初步共识，那么请提出你们的诉求。』 “收回MR混合现实眼镜！”领头的抗议者挥舞着自己制作的牌子：“你们这是奴役！你们这是用科技来奴役人类！你们是要用这种方式圈养人类！侵犯我们神圣的隐私！” 『好的，这就收回——来人啊，请收回这位用户的MR混合现实眼镜，并且进行实注册登记，既然您要求了，那么我们以后将会停止为您提供相应的服务，以满足您的要求——下一位。』 “等等！不是这样！你们——等一下！你在干什么！喂——” 领头的抗议者被一帮银色胳膊银色腿的APEX干员夹住，他搞神圣隐私，对方还直接就是残疾人呢，谁比谁正确？ 宫装丽人微笑地看着这个场面，而后表情依旧美丽地转过来：『我们并不是私企，我们只是出于全人类利益考量，为大家提供了最基础的科技技术服务，很抱歉没有考虑到个体的个性化需求，大家都是来登记注销MR混合现实眼镜和第二世界使用权的吗？如果是的话，请这边来，我们将一一为大家服务。』 “……” 第1310章-举火于黑暗之中引路的人（不算加更 “不、不是……我……我是来抗议相机功能的——对！我是来抗议相机功能的！” 眼见着带头的被架走了，而且看样子还是直接拉黑的模样，剩下的一些人赶紧转变诉求。 说实话，这次来和TPC玩抗议这套的，压根就不是什么真心实意来抗议的，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是收了钱。 毕竟区区一个MR混合现实眼镜而已，说白了就是个商业产品。 既不涉及谁的命比较贵，也没有要求人们强制佩戴，非要说的话，大概就只有内置5G天线是真的。 可就这，还得看地区运营商的基建进度。 有的地方别说5G了，就连3G都没，网上冲浪基本等于失联，视频通话约等于看看图说话打哑谜。 谁真的会为了这些有的没的来抗议啊，又不是家里有矿的圣母婊，自作多情坐着奢华帆船横渡大洋然后呼吁环保，所以就很奇怪，这些家伙反倒是来得最积极的，这让艾丽娅很难不联想到一些不该联想的幕后黑手。 真没有点名联想，这是个动词，不是名词，对吧。 所以这些人既然收了钱来办事，那也算是敬业，生意嘛，不磕碜，多少人想跪还没这个门子呢。 宫装丽人虽然是全息影像，但是近距离看也没有太过强烈的虚幻感觉，而是如同真人在面前。 她那脸上露出明显的意味深长的表情：『哦，相机功能啊……』 “对！相机功能！”那个人喉咙滚了滚，看着这个并非真人的‘影像’逼近自己眼前，下意识后仰身子。 但实际上这只是在他自己眼镜里看到的画面，在周围的人看来，他就像是癔症了一样，肢体语言丰富到夸张。 『所以你的意见是什么样的呢？』 宫装丽人很好说话，就像是之前她拉黑带头的那个家伙一样好说话。 “我们要求——关闭相机功能！” 『仅仅只是关闭吗？』 “不……咳……咳咳……先关闭！反正要关闭！” 『所以你本身支持MR混合现实眼镜，对吗？』 “不！我不支持！” 『那你就是要反对咯？请这边登记。』 “……我也不反对……” 『你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又来这里抗议。』宫装丽人双手抱胸，一脸为难：『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实际上，现在的所谓问答会也是全球直播的，甚至于收视率完全不亚于之前的发布会直播。 毕竟发布会上TPC口口声声说自己要改变世界，大家都还以为他们是吹牛，将信将疑。 但是现在TPC说他们要再次改变世界，八成的人都会选择相信——这方面毕竟他们有经验，之前不就搞出来了么。 可是没想到居然看了一场猴戏…… 而且使用MR混合现实眼镜的话，看这个直播压根就不需要跳转平台。 没有那么多账号登陆限制，没有那么多这样那样的验证啦独播啊抢市场啦虚假观众热度啦。 就是最单纯的直播，像是在家里开着电视当背景一样，我不一定看，但是它就在那里，而且归我掌控。 『那么请明确你的诉求，你的意思是，仅仅不支持MR混合现实眼镜的摄像功能吗？』 “对！” 『好的，我们将为您永久关闭该功能。』 “不是我——我是说！不仅仅只是我！” 好家伙，抗议者急了，你这什么瞄准用户痛点精准打击啊，什么开辟新赛道弯道超车啊。 说好的抗议，怎么只盯着我一个人赋能？这像话吗？这是提供服务的好人该有的样子吗？ 『那您的意思是，其他用户的该功能也不能上线？』 “我是说这侵犯了我们神圣的隐私！所以应该关闭！应该全面关闭！” 『可是据我所知，手机也有相应的功能，我们只是提供了智能设备都有的基本功能而已。』 抗议者瞪着这个宫装丽人，很想问问对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多可怕的话。 天知道MR混合现实眼镜砸了多少智能设备的市场，深仇大恨了属于是，还有脸‘借鉴’别人？ 当前所有的智能设备，甚至是基于原本这些智能设备交互方式的互联网企业，都恨不得掐死TPC。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动手，甚至都没敢围剿，而是通过这种阴谋鬼祟的方式试图挑起舆论方面的压力，但抗议者毕竟是收了钱的专业的，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自然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 “智能手机那么显眼！可是你们这些眼镜这么隐蔽——你们这是监控全人类！是奴役！是践踏人权！” 『请问这是你一个人的意见吗？』 “怎么可能！我代表所有人！” 『为什么你能够代表所有人？』宫装丽人歪了歪头：『你是在践踏他们的人权吗？』 “……什么？” 『既然你觉得个人隐私神圣不可侵犯，那你怎么知道别人对于MR混合现实眼镜的看法呢？你和他们每一个都有交流，并且获得了授权吗？请出示用户授权书，目前MR混合现实眼镜的上线数量是……6亿4355万9160台——哦，56万了，每秒钟都还在增加——请出示所有人的授权认证，不然我们无法确认你代表他们。』 “……” 『看来阁下并没有代表其他人，所以你这是讹诈？』宫装丽人眯起眼睛：『来人啊，请这位涉嫌商业讹诈、恐吓、污蔑的女士，配合我们进行质询，另外报警。』 “等等！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不能！”那个女人被按住，剧烈地挣扎起来：“该死！你们——你们这是拘禁！你们这是人身威胁！” 『你说你们抗议MR混合现实眼镜，我们配合你们进行信息登记，确保以后诸位都不会激活并且使用该设备，你说代表所有人一起抗议MR混合现实眼镜的摄像功能，我们只是想要亲眼见到你获得的所有其他人的授权，这一切难道不合理吗？如果你们打着所有人的旗号却只是做符合自己利益的事情，那很抱歉，我们谨代表TPC执行调查权，我们有当前超过一百个国家和联合国的授权，可以代表全人类。』 巧了，你代表所有人，我也代表所有人，这波啊，这波是正木敬吾撞上了大古…… “你们至少换个女的执法者！”旁边一个悄悄收起牌子的女士看不下去了，满脸正义地指责APEX干员。 老雷瞥了她一眼：“首先，我们不是执法者，其次，你在假定我们的性别？” “……What？”那个女士满脸震惊，有种重拳出击却打在披甲龙龟上的错觉。 “我说，你在假定我们的性别？”老雷扬起下巴：“还是说你在歧视我？残疾人就不能够正常工作吗？” 那个女士张了张嘴，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抬手安抚老雷：“OK，不要激动，你——的工作，是什么？” “我现在的工作就是保障XIG空中基地的安全，保卫世界和平联合组织不受到敌对势力的入侵！” “……所以你们没有权力扣押她，不是吗？” “原本没有，但是现在有了。”老雷指了指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被抗议女士踹了一脚的妹子：“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谁？” “——外星人，神恩文明交流舰队成员。” 说话间，可怜的曾经出现过一次镜头，并且被动力妞子Rua了一把大尾巴的妹子兜帽松脱。 那狐狸耳朵顿时支棱了起来，一转身的时候，大尾巴也甩了出来，毛茸茸的看着就很治愈。 “你是歧视外星文明的特殊种族？” “？？？” “现在是外交事件了！” “？！！” …… …… “一场——闹剧。” “她倒是玩得挺开心。” “与其说是开心，倒不如说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帮跳梁小丑罢了，能够让她稍微放松一下，算是超常发挥价值，算是废物再利用。” 这是一个会议室，但不是那种阴沉的、高背座椅加编号，说个话都得拉窗帘打侧光的会议室。 这是一间明亮的，宽敞的，有着红木大桌子和冒着热气的茶杯的会议室，大幅的江山图嵌在墙上，格外醒目。 几个看起来就已经不年轻的人说着话，互相交换着对方手里的文件，粗略地看完了当前发生的一些事情的细节。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叹了口气：“做点事情，确实是很难啊……抽烟吗？” “戒了。”旁边的同僚摆了摆手：“不敢抽了，前段时间体检，肺不行，好多事情还没办完呢，得把身体维持着。” “也是，说句开玩笑的，我们现在也算是为了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吧？” “那什么时候我们互相给对方授予一吨重的奖章？” “哈哈哈哈哈——” 大家闻言互相看着对方的表情，于是俱都笑了起来，一时之间会议室里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片刻之后，大家放下资料，重新整理了思绪和语言，谈起了当前最重要的几件事。 或许这些事情看起来并不是国家层面的大势，但这些‘小小’的存在，确实是可以撬动整个地球文明的发展。 “蓝星那边，对我们很有意见啊，尤其是对于‘艾丽娅小姑娘’的遭遇。” “……是觉得，我们做得不够好？” “嗯，不是不够好，而是完全没有做到——他们要求，如果我们没办法确保艾丽娅的主观能动性，那么他们完全可以提供一个更适合的发挥空间给她，当时听到这话你们知道我怎么跟他说的吗？” “怎么说的？” “我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在想什么我难道不知道？” “哈哈哈哈——” 于是大家就又是笑，这些早已经不年轻的人，肩上承载着十五亿同胞的前进方向，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候。 “我倒是觉得，另一个我的心思我猜不到。”在场众人里唯一的女性笑了笑：“女人的心思最难猜了。” “那是，还有我，搞外交的，也不好猜——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下一秒需要回答什么，这得看对方出招。” 两边的共和国除了在发展方向和进度上有细微的差距，其他的风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是双生子也不为过，这种前提下大家其实内心里都知道对方的意思，争来争去也不过是履行自己所在那半边的职责罢了。 而且蓝星那边，算是委婉地用这种方式提醒地球这边的同胞，不要做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错误决策。 “陆前辈失踪了之后，很多人都有了微妙的心思啊，想要碰一碰，想要猜一猜，甚至想要管一管！” 笑归笑，事实归事实，大家说到神仙姐姐失踪之后的一些暗流涌动，不免又变得认真了起来。 神仙姐姐是不理事的，她的身份太特殊了，特殊到能够横跨数代人。 她这样的存在如果走到台面上，会造成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也不敢做，会有很多人揣测她的看法。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但同时也是家有一老就是实实在在地多了个祖宗。 这也是为什么神仙姐姐还在的时候，哪怕不主动压制谁谁谁，可是只要她表示了对艾丽娅的支持，聒噪的声音就会自觉少很多。 这一切都是神仙姐姐用百多年的时间打出来的，从当初她召集商会为TPC的成立筹措启动资金就可见一斑。 在场的这些决策者，都和神仙姐姐或多或少有关系，最起码也是曾经和她探讨过治国理政问题的后辈。 这要是放到古代，就算不是座师，也得执半师礼之，上一个在历史上以这种方式留下贤名的，得是周公…… 神仙姐姐失踪的原因过于玄幻，但是这方面属于是术业有专攻，艾丽娅说没事，大家也只能相信。 所以大家分工合作，艾丽娅负责她擅长的，决策者们负责自己擅长的：“他们与其说是在试探艾丽娅的反应，不如说是在试探我们。” “他们凭什么觉得，我们会站在他们那边？” “或许是——百万漕工衣食所系吧。” 他们必须要考虑到更多的人群的利益，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别看艾丽娅现在如日中天，但如果艾丽娅决意要背弃十五亿国人，那他们在这里就不是轻松谈笑，而是准备和艾丽娅拼命了，真到了神州陆沉的危急存亡之秋，就算是神他们也能下决心杀了。 “……守旧的既得利益集团，视线里永远只有他们的那一亩三分地！” “现在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甚至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来做，那么为什么不是我们？” “可能压力会很大，而且……我们真的能够确保，那个名为神恩世界的外星文明，和我们的友好关系吗？” 这是一个局，尽管这个局现在看是针对对手的，可是又怎么确定不是囊括了大家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已经到嘴边了，只是大家没有说出来而已，相比起人类的内斗，外星人还不是人类呢。 起码不止是人类，带翅膀的毛茸茸的什么样子的都有，没有文化认同基础，这些种族很难搞懂啊…… “友好不是求来的，而是互相尊重的基础上得到的，如果对方是朋友，我们有美酒，如果对方是豺狼，我们有猎枪，可是如果任由那些短时的只有眼前利益的家伙这么乱下去，以后我们既没有了美酒也没有了猎枪，这是在慢性自杀——我建议改，无非是刮骨疗毒，我们现在还撑得住，再大的利益，比得上国家的未来？” “我同意。”说着女人的心思最难猜的女性与会者，表情反倒格外认真：“长痛不如短痛，痛一次是改，痛一百次也是改，干脆下狠手，让他们乱起来，然后——” 说着她的手用力一握，目光冷厉，一切尽在不言中。 扫了一眼大家，这个从来都以温和表情示人的决策者吐出一口气，身子靠在沙发上。 “如果你们有顾虑，那就让我来当这个恶人，事成之后我内退到部委那边，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不至于，这个国家，轮不到那些家伙当家做主，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在这一点上，他们的意见绝对一致——唯名与器不可假人。 上一个想要把手伸到名与器这个领域的，爪子直接就被砍了，估计对方现在当英语老师都当得心惊胆战。 最上首的那位抱着茶杯：“科技改变未来，是大势，你和我都挡不住，所以我们为什么要阻拦呢？世界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是我们那么多前辈早就总结出来的道理，科技不但要改变生活，还要向好的方向改变，之前的那个什么很火的词语，叫……赛博朋克？” “嗯，高科技，低生活，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大型企业垄断了这些技术，无序扩张，掌控现实。” “当时我就跟我孩子说，别只盯着西方那些科幻，为什么未来会是大型企业的天下？官方呢？就没有人为生民请命，为百姓谋福祉吗？我们要高科技，但是也要高生活，官方的力量不会变弱，反而应该变强！如果我们保持自己的优势，那么凭什么大家会傻了眼，去选择那些高科技低生活的制度模式？老百姓不蠢，相反，老百姓的眼睛亮着呢，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帮谁！” “而且艾丽娅就真的把这个做出来了，高科技高生活，不再是我们的期望，即将成为现实。” “……是啊，然后她就真的把这个拿出来了，蓝星那边的伙计们，之前都做好了和大洋对岸的老对手打一场局部战争的准备了，据说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和推广这一切。” 蓝星的共和国，是货真价实的两超多强里面的超，而不只是强。 它认真起来是完全有单独对抗整个西方阵营的实力的，之所以之前一直被限制，纯粹是为了攒家底。 开玩笑，没事干打架干嘛？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我们先种田不好吗？种田攒资源然后爆兵然后F2A，完美！ 亦或者说不止蓝星，哪怕是地球这边，也是从一开始就奔着‘我们对标的是全世界’的方向发展的。 在任何领域，共和国从来都没有说把目光钉死在某某国家的上限，而是全世界找最强的，然后攀比。 更扯淡的是共和国人打从骨子里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这个世界上难道不是我们VS其他所有吗？合理。 上一个有这种构架的，还得是所有军事武器都奔着打世界大战去的苏联…… 在蓝星没有艾丽娅这个‘人间之神’的多次刷存在，也就没有了一个绝对的压制力，所以那边是真有用实力说话，大家找个地方干一架的打算。 甚至就连位置都选好了，准备把第二岛链彻底打个稀巴烂，突出蓝海封锁，刚好完成既定的战略目标。 只是后来发现并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麻辣鸡丝和坚强哥代表了两个大型利益阵营，游说能力非凡。 更重要的是，麻辣鸡丝窃取了这些技术的名义…… 亦或者说从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她这个根正苗红的老星条旗准备改变世界。 所以大家的态度都软化了下来，并且一步步地走进了这个甜蜜的陷阱里。 MR混合现实和第二世界的上线相比起地球这边延后了一点点，目前是以商用为主导，从海的那边首发。 为此对方还各种威逼利诱共和国这边松口，艾丽娅的娘家只能是‘不情不愿’地允许了对方的合作要求，开放相关的领域，准备对接到第二世界里面，想想都觉得委屈。 至于说麻辣鸡丝这个老星条旗会不会到时候从艾丽娅身边跳反？ 所以问题来了，人间之神为什么被称之为神，首先就要说犯了傲慢之罪的麻辣鸡丝…… 蓝星那边还没有公开平行世界的秘密，地球这边的平行世界也是被提了一嘴，然后被说隐藏在了第二世界里。 在经历了短暂的惊慌和哗然之后，现在民众达成了共识，所谓的平行世界，就是完全拟真的虚拟现实，也就是元宇宙的雏形。 但是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有人在这方面指摘TPC吹牛。 他们甚至觉得所谓的同位体，都是高度拟真自己的形象录入第二世界的意思，还有点小微词。 为什么不能变成萌妹呢？尤其是有那个的——就是那个，大家都明白的吧？很得劲的那个的那种。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猜测，说有没有可能，只是一种假设，不一定对，是真的有一个名为蓝星的平行世界。 然后就被群起而嘲讽了，据说只要有人提出这个假设，楼层都得怼到一千多楼去。 上一个这么火热的话题还得是番茄炒蛋到底要不要放糖…… 开玩笑，不会真有人做番茄炒蛋不放糖的吧？ “老规矩，投票表决吧，大家把意见定下来，如果确定了，就得去做。” 大家沉吟了片刻，俱都举起了手，七只手一起抬着，大家不约而同都笑出了声。 “全票通过？” “所以说啊，那些家伙到底准备靠谁……或者说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会站在他们那边？” “可能是看别人看得多了，以为自己家里也一样好骗好欺负吧。” “我坦白，有人找我说情，不过我没理他，我秘书不经我同意就给我安排会见的行程，被我换了。” “我说怎么你突然换秘书……” “百年大计啊，到了我们这个地步的，总得想着给后世子孙留点什么，而不是给自己留点什么。” “确实，所以艾丽娅那边的计划，在第二世界上线之后就对接？” “打散目前除了官方之外的所有技术平台信息垄断，我们有这个决心，但是TPC那边的技术……真的可以吗？” “他们能做到，现在TPC那边据说有两个强人工智能入驻了，一个叫羲和，一个叫望舒，之前计划书里提到过。” “……就是那个在大学里面做出来的？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厉害了？” 女娲是在国家科学院诞生的，混沌碰撞机制诞生的女娲不可复制，为了把女娲从弱小的一串代码‘培育’到现在世界最强人工智能的地步，国家科学院花费了海量的人力物力，实实在在的举国之力支撑着。 可是诞生于东山大五号机房的羲和以及望舒，在之前见识过的最大的超算也就是临时租用的威海一号…… 不是很懂技术的决策者们总有种微妙的心疼感，这算不算是AI之间的不同命？ 好在现在羲和以及望舒拥有了位于极地高纬度地区的超算矩阵，算力综合仅次于女娲，也不那么委屈了。 “还有就是关于艾丽娅的个人情况，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吗？” “目前来说还算正常，最主要是——那个女孩，她的存在，作用很大。” “宋家的那个？” “嗯，分析部门那边的意见，是……我还是用蓝星那边的说法吧，宋家的那个姑娘，是艾丽娅的锚点，平衡她的神性和人性，这倒是可以理解，拥有强大到超越人类的力量，心性上必然有特殊的部分，如果完全像是一个普通人，那反而不合理。” 他们自己就是身居高位的存在，太能理解那种生杀由断的大权在握感觉，只不过他们能够控制得住而已。 有人上位之后控制不住的，那就叫得志便猖狂，这种人必然走不长久，这是客观的规律。 艾丽娅如果拥有非人的力量，却还是普通人的心性，那么对手有一万种方法摆弄她。 现在这种恣意张扬，甚至是神性压倒人性的强硬和决断，才算是合理的配套心性，大家非常理解。 甚至就连艾丽娅是不是故意露出莲花这么一个‘开关’都给理解到位了——如果是真的，那么大家就认为这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么大家也认为这是真的，这就是大家达成的共识。 “第二世界大概还有多久上线？” “硬件方面已经准备好了，女娲的话……关了屏蔽吧——女娲！” 『我在。』 “第二世界的上线，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目前试运行正常，预计48小时后可以正式开启，在此之前最大的问题是MR混合现实眼镜的铺货量还不够。』 “这个就得辛苦快递小哥了……艾丽娅的动向呢？” 『艾丽娅小姐目前没有特殊的行程安排，从可能的日程来推断，她或许会花费部分时间用于拍摄未完成的剧作，但是她收购相关版权和明星授权的过程并不顺利。』 “怎么了？之前我记得这件事情还专门提过。” “嗯，我去提的，当时是找了个圈子里说得上话的人，后来我没过问，女娲？” 『相关的影视文化企业，联合起来想要进行新的平台利益垄断，他们给艾丽娅小姐开出了非常苛刻的收购条件，堪称天价，或者是允许他们用入股的方式，重新在第二世界继续娱乐圈的资本游戏。』 “……呵，你看，你看！我就说了，这些人——啧！” 大家也都摇头，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倒不是说有多失望，只是觉得跳梁小丑可笑。 他们怎么敢？他们哪来那么大脸觉得自己可以？他们真的理解第二世界代表着什么吗？ 娱乐圈Qun⑺②陕〇%思 镹奇⑶是也好影视作品也好，那都只是艾丽娅的爱好，艾丽娅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玩物丧志的人，而且就算艾丽娅是——他们也不怕艾丽娅和他们动真格的？ 资本游戏，哪怕是不动用艾丽娅本身的身份，以她的家庭条件都够了。 利亚基金如果入场，完全能够用那些圈子熟悉的方式把他们直接玩死…… “还是我去吧，我想想怎么和他们说这件事……过问一下明星的天价片酬，怎么样？” “可以，辛苦你了……唉……任重而道远啊。” “任重而道远，吾将上下而求索。” “同求！” “同求……” “哈哈哈哈哈——” 第1311章-请客（26/100 就在共和国官方决意要推动反垄断的同时，本子这边也没闲着。 艾丽娅被本子的利益集团邀请，准备去参加一场内部的、高级的、只有最高端名流才能够参与的晚宴。 本来艾丽娅是对这帮家伙不感兴趣的，什么牛鬼蛇神？ 本子的所谓高端人士，无非就是那几个门阀世家，以及已经整合成了三大利益集团的原本六大财团。 非要说的话还有早已经没落的旧华族…… 可是那些旧华族除了有点牌面之外，在资本也好产业也好，都没什么话语权。 他们有什么资格现在如日中天的艾丽娅聊？ 他们现在保留的唯一的特权，就是无条件就读于京都帝国大学，哦，已经没有帝国了，所以就叫京都大学…… 对方自己都知道没牌面求上门，现在找上来的是本子的金耀会的成员，也就是所谓的星期五会议的那批。 旧华族的是什么霞馆，艾丽娅懒得记，另外一批新兴的资本是陆好会，和星期五会议性质差不多。 而金耀会，作为最早的也是现存体量最庞大的利益集团，背后是三零。 二十八家会社组合而成的三零财团联合体，分成三个派系，分管不同的产业。 岩琦先生就是其中的三巨头之一，代表着三零重工。 除却三零重工之外，另外两个巨头分别是东产银行以及三零商事，也是最适合入场分蛋糕的‘资本’这一块。 第二世界即将上线，就连娱乐圈那些仨瓜俩枣都知道联合起来制定新的排排坐分果果秩序，遑论更大的资本。 本子这些财团绝对不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而且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区别只是他们离得近，艾丽娅恰好在本子这边而已，再加上似乎岩琦先生和艾丽娅有旧，这就找上来了。 而且对方给出的条件很诚恳，以至于就算是艾丽娅不得不卖一点面子。 ——他们说将会把《快雪时晴帖》作为礼物奉上。 这就让艾丽娅提起兴趣了，这东西不是在博物馆么？ 怎么到了他们手里？而且博物馆的那个都不是原本，原本在环溪观的玉暖楼。 地球这边的玉暖楼并没有搬迁到无忧岛，所以说原本应该是在国内，也就是天台玉宵山的环溪观里。 “可是他们的请帖，真就明明白白写的是快雪时晴帖，有意思。” 艾丽娅把请帖扔回去：“这帮家伙该不会以为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吧？” “或许是这样的。”离光小白狐揣着小手手，眉头微皱，踮起脚看桌子上的请帖。 会不会是玉暖楼失窃了？ 听说这边的《永乐大典》全本都没了，得抽空回去检查一下玉暖楼的库藏才行。 “阿娅准备去赴宴吗？”莲花在后面画画，最近她画画愈发频繁了，内容也越来越抽象。 艾小丈育横竖看不懂，只能说天才恐怖如斯，就连艺术也显得这么艺术。 “去，为什么不去，谈钱没意思，但是谈风花雪月，我还是很喜欢的。” “我就不去了。”莲花放下笔：“不是很喜欢应酬，而且如果我在的话，阿娅掀桌子会很麻烦吧？” “我为什么要掀桌子？我是那样的人嘛？” “好好好，阿娅不是——” …… …… “岩琦先生，你真的不准备去吗？” “你们谈资本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岩琦先生点了根烟，甚至想要说起从前，完全没有参与的意思。 他为什么放着三零内部的金耀会不参与，去另立门户搞陆好会？难道是仅仅因为馋陆无瑕吗？ ……好吧，他承认确实这是主要原因，但另外一部分原因，是那些玩资本的家伙烂了，太蠢了。 上世纪泡沫经济末期，六大财团就已经玩过相似的套路。 当时他们联合起来想要救市，支撑泡沫经济缓慢释放下行。 可是没想到广场协议连带着海湾战争两次打击，直接把六大财团打崩了。 救个屁，没救了，等死吧！ 像是三零这种本身底蕴深厚的还好，换成三和那种六大财团里面的后起之秀，直接就是元气大伤。 为此三和财团不得不让渡大量利益出来稳住地位，六大财团后来合并成三大利益集团，就是那个时候的事情。 岩琦先生作为绝对的本子人上人，知道这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 乍一看是泡沫经济，可实际上是傻贼鹰借着巨大的国力优势，把本子当成猪来宰。 且不论早期的虚假繁荣，单单海湾战争的迅速结束，就直接导致六大财团吐血三升。 当时六大财团抽调了国内大量资金，准备做多石油，可是谁能想得到43天就能结束战争啊！ 而且结束当天油价就断崖式下跌，做多的往哪里跑？只能是死了，数千亿资金被直接蒸发。 那次战争刺激到了太多人，也牵扯到太多的方方面面。 六大财团以为别人和他们玩规矩以内的，结果就被玩了。 玩资本游戏，六大财团完全不是当时布局已久的海外财团的对手。 而投机最害怕的就是别人一言不合掀桌子，本子没有掀桌子的能力，但是傻贼鹰有，主动权全都是别人的。 后来傻贼鹰以为共和国和本子一样好拿捏，可以复刻一波这种操作。 结果共和国说你做梦没睡醒？你有这个资格从实力层面和我平等对话吗？ 啧啧啧，本子二战之后做梦都想要硬气这么一把。 当年泡沫经济最繁盛的时候他们号称能买下整个阿妹你看，都没敢说这种话。 所以要说硬气还得是共和国硬气，勇得不行。 “三十年了，养了三十年都没有完全养好，现在他们又想玩这套——他们去死，我不奉陪。” 岩琦先生吐出一口烟，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 虽然很不爽，但是背靠三零，岩琦先生之前也努力过，想要起码把三零这边的人摘出去。 问题在于三零内部派系林立，他是三巨头之一，但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不涉及到根本利益的时候他算半个老大，涉及到赚钱分钱的事儿，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岩琦先生压得住谁？ 人也找了，话也说了，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岩琦先生到现在只能是放弃了。 反正三零重工还在，这是最后的基本盘，当年泡沫经济的时候撑住了，现在新秩序降临，应该也能撑住。 ……再不济还有陆好会呢，自己这个派系亏得少点，到时候都算是赚了。 岩琦先生的秘书翻看了一下日程表，确认没有后续的会面了，这才打开窗户透透气。 结果刚几分钟时间，就有行政助理敲门进来：“先生，川盛专务来访。” “川盛……三和？”岩琦先生挑了挑眉：“那帮杂居的家伙，找我做什么？” 六大财团里面，三和财团起步最晚，成分最驳杂，一直被其他几个财团嘲讽为杂居财团，属于是弟中弟。 不过再怎么弟中弟那也是六大财团之一，这就跟乳法一样，大国乳法，法兰西是笑话，小国乳法，那就得是小国自己成了笑话。 毕竟怎么跌份儿，法兰西也是五大，和其他小国那是直接的代差。 川盛专务是三和财团最为核心的三河银行的专务，所谓的专务，或者说専务取缔役，其实就是董事会董事的意思，算是中坚力量。 仅仅这样的话也就罢了，还不够资格直接踹岩琦先生的门。 但问题在于对方还是三水会管理者，三水会那玩意儿，就跟金耀会、水曜会、陆好会一样，是这些财团内部的小团体，这意味着川盛专务其实是三和财团的核心成员。 即便本身的体量比不上三零三巨头之一的岩琦先生，川盛专务在外面也是绝对的本子天龙人了。 “请他进来吧。”岩琦先生想了下，觉得是自己今天多次联系三零财团内部的人，消息泄露出去了。 对方是来探自己口风的？还是说有什么别的打算？ 片刻之后，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胖子走进来，大家一番虚情假意的礼节之后分宾主落座。 川盛专务扫了一眼岩琦先生的秘书，笑道：“早就听说岩琦先生是非常严肃的人，今天一看，果然如此啊。” 什么叫严肃的人？ 这就要说一下什么是不严肃的人了——去料亭会面，找小姐姐陪酒，大家一边喝一边上下其手一边谈。 小圈子嘛，再怎么玩都没关系，无论是料亭还是小姐姐，都是保密的，这方面人家有待客之道，经验丰富。 而岩琦先生是出了名的严肃的人，女人他也有，但是很少，不喜欢玩那些花的，甚至被人嘲讽为苦行僧。 岩琦先生端起茶杯，眼帘都没抬一下：“川盛专务今天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开玩笑，在本子这个秩序森然的社会里，有资格打趣岩琦先生的人超不过一巴掌。 你川盛太郎算老几？自己给你几分面子，那是看在三和财团的份上，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川盛专务于是收敛笑容：“我这次来，是为了和岩琦先生，谈一件合作的。” “什么合作？我没记错的话，川盛专务你是三和银行的专务吧？有合作你该和东产银行谈才对。” 三和财团里面能够和他合作的，只有日立造船，对方也是做工业的。 玩实业的和玩资本的有什么好合作的？合作一起搞房地产吗？ “岩琦先生听说了第二世界的事情吗？关于我们三和财团购入的虚拟星球，以及新的第二世界房地产经济！” “……” 还真是搞房地产啊？ 岩琦先生放下茶杯：“川盛专务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岩琦先生，似乎和东产、三零商事的那几位，并没有达成共识。” 这么一说岩琦先生就听明白了⑺鸸散零是就〆〙器衤三丝』磷梦——你们内部有矛盾，我现在来帮你支棱起来。 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同富贵共进退，甚至你可以和我们商量一下，当个二五仔嘛。 所以自己身边有墙头草，把今天三零内部三巨头互相起了矛盾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也有可能是另外两个家伙的身边，早就告诉他们不要玩得那么乱，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 啧，一帮废物！ 不过这不重要，岩琦先生只是感慨自己的小伙伴都是猪头三，完全带不动，没有生气的意思。 至于说三零财团的三巨头之一，联合外面的人一起当内鬼什么的，更是完全不叫事儿。 六大财团谁不是这样的？互相之间倾轧不断，却又关系紧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派系斗争从泡沫经济时代延续到现在，甚至比起本身的发展都还更认真，内斗最剧烈的时候外部利益都可以舍弃，只要站稳自己的派系的，再多的钱都能够捞回来，这就是现实。 毕竟六大财团实在是太强了…… 他们掌控着这个国家超过60%的财富和社会资源，延续了数代人近百年的时间，利益关系稳固到了极点。 新人只能选择加入其中，绝无可能在当前的秩序里推翻他们，除非他们自己作死把自己搞没了。 亦或者是出现一个强大无比的外部力量，一锤子下来直接把桌子都给砸烂，比如说三十年前的海的那边，就差点把六大财团变成五个甚至四个，可是他们还是挺过来了，尽管这几十年都在舔伤口。 “关于所谓的第二世界房地产经济，详细说一下？” “第二世界虽然是完全开放，但依旧延续了旧有的地区划分，这一点岩琦先生知道的吧？” “嗯，我听说了。”岩琦先生点头。 所谓的旧有地区划分，其实就是各国的不同互联网区域。 在各国官方解除禁令之前，第二世界虚拟现实是完全基于现有的互联网区域来打造的。 共和国的用户使用的就是共和国自己的服务范围，也就是所谓的锁区，本子和其他国家也一样。 毕竟就像是MR混合现实眼镜其实是手机的升级版一样，第二世界也是基于当前互联网的升级版。 “既然是延续了旧有的地区划分，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完全可以制造新的经济繁荣。” “……你的意思是，炒作我们的区域？” “对，六大财团和其他企业各自购买的星球，到时候会组成新的星系，为什么我们不趁这个机会炒作一下呢？” 市场有了，韭菜马上也有了，一切都美好起来了——岩琦先生没来由得想起了三十年前。 当时在股市崩溃的时候，六大财团都还坚持着把六大都市圈的房地产市场撑起来，制造虚假繁荣收拢热钱，用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泡沫经济缓冲期，其中三和财团干得最积极。 当年他们打造了一个JULIANA'STOKYO项目，实际上就是超级夜店，试图撬动周边地区的地产经济。 为此还诞生了‘朱莉安娜女郎’这种迪斯科文化的余晖存在，盛极一时。 只不过这个投资巨大的夜店项目在后续的泡沫经济被戳破之后，仅仅运营了几年就黯然落幕了。 当时是投资了多少钱来着……五千亿円？然后收回了大概十分之一？ 五千亿円说多也不多，换到现在的话不到三百亿国元，大概就是个超级地标建筑的程度。 但那是90年代的本子，当时他们三零地所收购洛克菲勒中心这种地标建筑也不过是花了两千亿円。 而耗费了五千亿円的朱莉安娜东京，本质上就是个占地1200平方的夜店而已。 这笔钱表面上是打造娱乐项目，实际上是拉动周边的房地产之后榨取了一批热钱，然后拿去做多海湾战争时期的石油了，理论上那应该是一场至少持续半年到一年的拉锯战，将会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尤其是陆上力量。 然后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43天，信息时代的战争方式降维打击老式战争思维，投机者当然是亏得内裤都没了…… 前车之鉴，岩琦先生现在回想起都觉得糟心，怎么三和财团这帮人老是喜欢搞这种歪门邪道的？ 你们老老实实造点什么不行吗？ 像我一样，全国七成的潜艇和战舰都是我的订单，一样能赚到一点小钱，稳当。 “所以你们啊……真的理解你们在面对什么样的存在吗？” “……啊？” …… …… 岩琦先生同不同意这个提议，谁都不知道，但是川盛专务离开的时候是没有笑容的。 岩琦先生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所有后续的访客，三零重工整个派系转入蛰伏之中，收缩所有热钱投资。 三零财团内部的三巨头，第一次出现如此严重的内讧，其他五个财团纷纷发来慰问，旁敲侧击发生了什么。 情况不是很紧急，我们联手把阿斯特拉——我们是说岩琦先生——把他做掉吧！ 但很显然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或者说在当前不算重要了，晚宴已经临近，六大财团连带着几个门阀世家，开始着手布局又一次让本子伟大的新秩序。 前提是把分蛋糕的某个家伙拉拢过来…… 没关系，这波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心理底线是分给艾丽娅30%的纯利润。 也就是说只要艾丽娅不插手，放开技术和平台任由他们施为，躺着就能拿走他们收割整个本子民众的三成。 至于说怎么才三成？ 他们这六家掌控着商权的大财团，以及能够影响官方行政命令的政治门阀世家，加起来才不过分七成呢。 这和谁说理去？就这三成还是看在艾丽娅手握的技术的份上！ 上一个能够用技术让六大财团一起让步的家伙，叫软件银行，叫孙正义。 孙正义已经用给自己的表现，生动展示了什么叫信息时代的红利，一波直接吃成了巨无霸。 孙正义靠什么起家的？就是靠IT，靠技术和互联网，靠新的信息通讯服务。 他买下了Ziff-Davis出版公司，该公司掌握了全世界计算机和网络高科技信息，成为科技信息的权威。 艾丽娅或者说TPC，也买下了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里弄到的技术，成为了新时代的科技信息权威。 孙正义向用户提供宽带ADSL服务，又收购沃达丰，进入价值7800亿的手机市场，占据传统电信业务领域。 艾丽娅也向用户提供接入第二世界的信息服务，MR混合现实眼镜降维打击手机市场，即将占领虚拟现实领域。 这叫什么？这叫殷鉴不远！这叫太阳底下无新事！这叫历史再度上演！ 现在新的信息时代近在咫尺，六大财团又不蠢，上次被偷家也就算了，这次还能让艾丽娅自己吃独食？ 怎么也得分一杯羹！ 甚至这次他们都没叫老孙一起，而是想要偷偷地和艾丽娅合作，大家把软银的家给偷了。 至于说艾丽娅会不会不同意，这事儿他们还真没想过，谁不爱钱呢？ 三成纯利润，就算是神也能拉下云端，这是可以预见的上千亿美金的收益，甚至更多。 而更重要的，这是是未来百年的天龙人资格，是六大财团维系自己坚不可摧商权地位的又一次秩序重组。 所以《快雪时晴帖》拿出来他们不心疼，非但不心疼，甚至觉得挺便宜，这就把高高在上的艾丽娅钓出来了。 还是我们本子的人更懂共和国人啊，要是未来新的大时代开幕，回去磕头认错重新当个孝子也不是不可以。 美好的新世界，果然近在眼前啊…… …… …… “来了吗？” “快了。” “今天的客人都非常尊贵，你们一定要好好服务！不管客人们要求什么，你们都要做到！明白了吗！” “嗨——” 半月料亭，一家名不见经传，从来没有被花边新闻报道过的高档料亭里，气氛紧张而忙碌。 和普通的料亭不同，这里除了提供‘侍女’之外，还提供各种美男子，而且以风格多样而闻名。 男客人可以找到可爱的男孩子，女客人可以找到心仪的贵公子，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而这个料亭也并不对外界开放，甚至都不对政界开放，仅仅只是商会之间可以持卡进入。 四舍五入一下，算是SVIP超前点播用户再加上额外的单独付费才能够享受到的极致尊贵体验。 伴随着夜幕逐渐的落下，一辆又一辆低调奢华的座驾，顺着盘山公路绕上来。 在这里，丰田世纪的凤凰标算是最常见的，更高端的各种车辆也不是没有。 车辆一路驶入庄园内部，压根不会在半道上露脸，车里面坐着的人一个比一个身份尊贵。 他们打个喷嚏，明天本子的资本市场就得抖三抖，在这种大环境下，一辆奇怪的出租车被拦下来，也显得再合理不过。 “抱歉，你们是不是走错了？” 一个看起来像是安保人员一样的家伙拦下刚准备转入盘山公路的出租车，礼貌地敲了敲车窗。 颐指气使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安保人员的表情甚至堪称谦卑，能不惹事儿不起矛盾就算赢。 “前面是私人领地，如果没有邀请函的话，请……” “请什么？”后车窗放下来，露出穿着一身休闲装的艾丽娅的脸：“请原路返回？” “……” 安保人员眨了眨眼，倒吸了一口凉气：“殿、殿下？！！” “……你是哪里的？”艾丽娅疑惑地看着他：“高天原的？” 叫她殿下的，除了神恩降临舰队的，也就只剩下高天原那拨人了。 “是！我是雷部的！今天是白钢国际的劳务派遣，在这里执行安全保障的业务！” 白钢国际是高天原雷部的明面上安保公司，海獭物流是面向暗世界的。 在本子这个范围里，他们确实是最专业的的存在了——能够让高天原雷部的执行官当保安，怎么听怎么有牌面。 就是收费挺贵，所以今晚这些家伙还真是舍得花钱啊…… “这是邀请函。”艾丽娅拿出一份看起来颇为雅致的帖子：“工作怎么样？” “工作——啊？” “累不累？工资按时发放没有？” “不累！只是安保的话，工作内容非常轻松，薪水的话也有按时足额发放！” “嗯，顾客没有不合理的要求吧？别觉得你们是高天原雷部的，干脆就顺手做点脏活……” 高天原嘛，暗世界嘛，哪怕花点钱请他们这些专业人士出手呢，花点，不丢人。 可怜的安保人员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连连摇头：“是正规的安保工作！没有！绝对没有！” 开玩笑，现在整个高天原都在转型，要么并入TPC，要么承担这些民营安保业务，谁敢作奸犯科？ 虽然收入锐减，但是也稳定了很多，而且最重要的是雷部不再是单纯吃青春饭，没有未来前途的地方了。 当年素盏鸣尊和月夜见尊执掌雷部的时候，所有执行官都是消耗品，别说高待遇了，基本福利都够呛。 他们那个时候的收入基本都是背靠高天原这个庞然大物，然后扯大旗向下压榨，从灰色地带搜刮，层层盘剥。 也就是有灰色地带和更下层的经济体可以压榨，所以高天原才维持了好几十年畸形的稳定，不然又要卖命又没有钱，哪怕不下克上叫着尊皇攘夷砍了那俩货，大抵也得连夜提桶跑路，甚至是直接转型酒厂。 伏特加对着琴酒连开三枪，然后因为袭警被捕…… 相比起来，现在的高天原反而在少了这些‘恶行’的同时，多了几分裁决者的超然。 保护费还是继续收，但是收了之后是要管事情的，极道被约束起来，整体的下属产业秩序好了很多。 “好好工作，生活会好起来的。”艾丽娅递过去一张名片，语气温和：“有什么问题或者委屈，可以来找我。” 出租车于是开上山路，只留下那个小伙纸拿着艾丽娅的名片发呆——这东西是自己能拿的？ 不过…… “喂！你这个家伙——滚开！不要挡路！” 一辆看起来颇为奢华的豪车开过来，司机探头出来呵斥着面前的小年轻：“不认识车牌吗？！” 小伙纸小心地收好名片，扫了眼车牌，确认这货连六大财团嫡系都不是，只是其下属的子企业，这才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当然认识，但是请出示邀请函，今天到访的，可是绝对的贵客啊。” “铁咩——” …… …… 出租车停在半月料亭的庄园内部停车场里，艾丽娅下车的时候，收获了不少目光。 没办法，这种出行方式实在是太个性了，能上来的必然是大家一个等级的，只能说对方会玩。 离光小道姑从驾驶位上跳下来，把高跷揣进袖子里，扬起小脸：“右舵车，开不习惯。” “是吗？那下次买辆左舵的好了。” 对，艾丽娅就是路上随便买了辆出租车，本来司机老爷爷是不想卖的，但是艾丽娅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至于说为什么不坐她的那辆能够挂小国旗的红旗，直接车队开过来？ 说实话，这些家伙还真不配…… 要不是《快雪时晴帖》的存在，艾丽娅甚至鸟都不想鸟这些白痴，反正都要被碾碎的时代残渣罢了。 “走吧，我听说料亭的料理都很精致小份，不知道有没有手抓羊肉。” “大师姐想吃手抓羊肉？” “主要是恶趣味啦，自诩优雅，然后手抓羊肉什么的……” 离光小道姑歪了歪脑袋，觉得自己大师姐又正常了点，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看不懂——不过没关系，如果是对面这些家伙的话，砍再多自己都不会阻拦。 一大一小两只于是溜溜达达地走向料亭的方向，周围是枯山水风格的庄园，大晚上配上那些零零星星的灯盏石像，看多了瘆得慌，总给人一种被鬼怪盯着的错觉。 离光小道姑扫了几眼周围，或者说这不是错觉，确实有人在盯着，可能是对方自带的人手。 她颠了颠自己背后的剑匣，面无表情，但其实带着一点点小期待。 她背后的新绝仙剑融合了当前的科技侧尖端技术和罗森堡大导师友情贡献的手工艺，不能说是绝后，但在现在这个版本里面作为单兵武器而言，俨然超前，如果有人想要对大师姐不利，那对方今天晚上就能见识一下什么叫第一杀阵了。 结果走到门口，两个魁梧的大汉横身过来：“两位，请过一下安检，把通讯设备暂时关闭。” 艾丽娅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离光小道姑，后者仰着小脸，难得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那个——你确定要我关闭通讯设备？”艾丽娅礼貌地再问了一下。 “是的，这是我们半月料亭的特色，保证客人的交流绝对私密安全。” “……好。”艾丽娅于是摘下自己的手环，拿出眼镜，全都关机然后递了过去：“这样可以了吗？” 并不认识艾丽娅，或者说从从业经验这方面来说并不把艾丽娅这个小姑娘当成是贵客的两个猛男，掏出小巧的保管箱子，把艾丽娅的通讯设备都放了进去，非常认真地扣上。 “我劝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艾丽娅好心提醒道：“这样会没信号的。” “请放心，如果有紧急事务联系，我们会转达给两位的，这是钥匙，请拿好。” “不，我不是说这个。”艾丽娅摸了摸鼻子：“主要是我身上的安保，可能有点多……” “请放心，我们会保证两位的安全。”魁梧猛男抬手：“请这边过安检，取下身上的金属设备。” “所有人都需要这么做吗？” “……贵客不需要，今天晚上的客人非常尊贵，请两位小姐不要让我们难做。” “哦——” 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天空之上，安静悬停的XIG空中基地蓦然一震。 原本亮着黄蓝色指示灯的它，在藏蓝色的夜幕之中陡然亮起红色警示灯，如同巨兽从云中惊醒。 云海，沸腾了起来…… 第1311.5章-当狗（不算加更 被收走了通讯设备和金属物品，那两位魁梧猛男还没有停下。 “首饰也不能携带，请摘下来。” 连剑匣都被卸掉的离光小道姑，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很想问一句你们认真的？ 她那小脸儿扬起来，看得两个体量加起来不知道是她多少倍的猛男内心发憷，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这孩子的眼神明明没什么感情，怎么给人的感觉却那么凶？ 左边的猛男喉咙滚了滚，还是很很尽职尽责地拦在最前面：“请把首饰交给我们保管，并且来这边更换浴衣。” 为了钱才来打工的嘛，老板就是这么交代的，半月料亭的规矩不能丢。 “呵……”艾丽娅摇了摇头，失笑道：“给他吧，他们也拿不走。” 离光小道姑抿了抿唇，摘下自己的项链，把那枚玉珏连带着空间戒指一起放在了精致的天鹅绒首饰盒里。 这俩猛男压根不知道自己手里拿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艾丽娅那拥有三方顶级权限的个人手环、MR眼镜、代表环溪观观主身份的玉珏。 离光小道姑的剑匣、装满了奇奇怪怪东西包括并不仅限于红汞炸弹的空间戒指、以及她的离光软剑。 这堆玩意儿要是扔到黑市上，有人敢叫价都算成功——这不得算暗世界暴君的御用之物啊？僭越是吧？ “你们这次会面，规矩还挺大。”艾丽娅打量着周围，连个来迎接的人都没有，属实是架子摆满了。 其实艾丽娅没想到的是，别人更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过来，真正的迎接人员都在等她的车队。 坐个出租车溜溜达达上山的，一般都是什么人？ 要么是白龙鱼服的大佬，要么是普普通通的被叫过来侍奉的交际花，艾丽娅怎么看都是后者。 虽然身材比较特殊，但是保不准有人好这口呢？半月料亭也不是没有可爱的男孩子，这叫特色。 离光小道姑就更不用说了，这种小巧可爱的类型，就连教廷也很喜欢——不过教廷喜欢的是小男孩。 财团和门阀的计划说不上绝密，但也必然不是守门的猛男能够了解的，在他们的从业经验里，得是那种龙行虎步，趾高气扬，年龄奔着六十往上，身边簇拥着各种随从的，才能叫贵客。 艾丽娅要是最开始直接一巴掌抽过去，那么猛男现在应该是在土下座，而不是在搞安检。 但是架不住艾丽娅对待这些工作人员从来都是好脾气，甚至脾气好得有点过分了。 谁是当老大的，她就欺负谁，欺负手底下打工的干嘛？赚点钱养家都不容易，恪尽职守罢了。 这么一个并不美妙的误会，就这么诞生了，被邀请而来的超级贵客，被当成了交际花。 而根据半月料亭的做法，这些有资格受邀来这里的交际花，在清理掉所有可能对贵客产生威胁的物品之后，还会被专门带去洗干净换好衣服，才可以上贡给客人们，承担起侍奉的职责。 至于说为什么不用担心会有人混进来？那对方干嘛花那么大力气请白钢国际的人守着山路？ 高天原在这方面是专业的，而且据说那一位还是高天原的现任首领，总不至于对方连自家老大都不认识吧？ 艾丽娅被带去温泉里沐浴洗凝脂，财团和门阀的代表们在正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车队，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 …… “冕下失联了？” 正在抱着一架战斗机举铁的二妮儿龙呆住，那个泥头车一样大的脑袋上满是疑惑。 什么情况？有吗？ 可是我现在还是能够感受到冕下那如透明煌煌大日一样高悬的威压啊！ 她用神恩通用语询问了一下其他属下，正在机库里面帮忙客串工程载具的巨龙们纷纷抬头。 一时之间机库里面充斥着各种巨龙问号，整得跟威尼斯水怪长脖子聚会一样。 “从我们的科技来说，是失去了联系，而且是两套备份系统一起。” 动力妞子麻了，怎么自己没跟着老大出去，老大就丢了？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跟在艾丽娅身边的人，是带着一套备份的通讯系统的，或者说这套系统基于AI管理，被动激活。 谁靠近艾丽娅，谁跟在艾丽娅身边，谁就是信号中转站——但是这次也一起没了。 TPC在得到了望舒和羲和两个强人工智能之后，处于政治考量，切断了和女娲的直连，所有的数据都是交由望舒和羲和进行管理，毕竟女娲的代表意义太过强烈，那是共和国的强人工智能。 要是对方接管了TPC的服务器，那么以后第二世界的数据到底算是谁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艾丽娅是共和国人，TPC也和共和国打断骨头连着筋。 但是这些程序就是要做到，因为这些都是规矩，规矩是死的，必须要遵守。 望舒和羲和最后传送回来的反馈，就是艾丽娅身上的系统，以及保证艾丽娅通讯中转的备用系统，切断了联系。 TPC第一时间按照紧急程序启动了安保措施，并且开始攒家底一波平A，并没有冒进的意思。 艾丽娅其实对于自己本身的安保程序认知，只有一个大概，更多的细节是其他人制定的。 咳其他人并不知道艾丽娅的情况，所以制定的安保程序也都基于以前的历史经验。 正常的情况，那就是是脆弱的人类加上大国元首的身份，怎么紧张都不为过。 就艾丽娅现在的军事实力，说是五大里面的第六个都没人敢反对，没叠加一个死手系统都算是客气的了。 嗯，在这方面罗森堡大导师没有客气…… 只不过地球和蓝星不知道，而且他们制定这些安保程序是手段，不是目的。 真正的目的，最重要的也是最必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如果连指挥官都遇到了危险，我们能够做什么’的命题。 艾丽娅都被压制了，这样的敌人，随便派出一些特战队就能解决吗？ 这是看不起谁呢…… 所以TPC的流程或者说应对，显得非常极端——回收所有外派力量，启动应急流程。 并且在流程启动的同时，直线联络包括五大在内的后援机构，进行一级战备响应。 艾丽娅的身份太特殊，特殊到了一个前无古人并且极有可能后无来者的地步，由不得大家不紧张。 而且要怪就怪艾丽娅之前遇到的那些个对手千奇百怪，有携带老巢的地外文明的，有沉睡在某某星球上的巨型生物的，再不济也得是个泰坦巨兽或者异种叛乱，横竖没一个好对付的。 TPC现在只是战术换家一波流，甚至都不指望自己能够干掉敌人，能掩护艾丽娅撤出就算赢。 就XIG空中基地这么一个空中航母，够干什么？ 在被制造出来之前它被认为是不沉的空中航母，结果海试就遇到了神恩降临舰队。 好家伙，上一个这么倒霉的还得是信浓号，服役后的第一次正式出航，仅仅航行了17个小时就被4枚鱼雷击沉。 就傻贼鹰那听个响的动力长棍水准，都能够创造世界舰船史最短命的航空母舰的记录，信浓号属实是倒霉到家了，要知道射水鱼号当时压根就没打算干掉信浓号，当时是去执行救援轰炸机机组的任务。 甚至最开始射水鱼号还以为自己跑错路了，怎么发现了一座岛？ 击沉信浓号之后别说尼米兹不信，潜艇自己的作战人员都不怎么相信。 当时觉得要么是艘巡洋舰，撑死是两万八千吨的飞鹰号，战后整理档案才知道这是真的。 七万吨的信浓号就这么被干掉了？哦，有雪风号护航啊，那没事了…… XIG空中基地比信浓号好点，起码没有雪风号保护，但也只是好点有限，起码干不过神恩降临舰队。 因为根据地球参谋人员的评估，拥有移平樱岛火山能力的神恩降临舰队，对抗目标至少也是城市级起步。 XIG空中基地在对方的战略预想里，大概就是个难啃但是完全可以咬碎的骨头，因为神恩降临舰队的舰船配置和人员分类，呈现出了明显的陆战攻坚构思。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挂着友好交流的名头，但实际上是奔着打登陆战、建立前哨基地去的。 打谁？不知道，但是很能打这一点大家知道，除了舰船本身的实力之外还搭载了一批超人类，这就更离谱了。 有什么比企业号航母上面还有一个企业舰娘更加可怕吗？ 要不是艾丽娅这次横空出世压下了这帮外星人，对方少说也能打下来本子的四岛之一，当作跳板进行后续操作。 那会儿就不是一个樱岛火山那么简单了，得是全世界集中兵力，进行第二次索马里星门战役。 甚至是第三次世界大战…… 所以保住艾丽娅这个灵魂人物至关重要！ XIG空中基地是第一批救援部队，但绝不是最后一批。 而且当前行动的也不是TPC的全部力量，只是目前最具标志性的象征，TPC还有极东基地和陆上本部呢。 『我是庄广睿，请XIG空中基地各单位注意，立刻回到各自工作岗位，本舰进入紧急应急响应流程，不是演习，重复，本舰进入紧急应急响应流程，不是演习！』 卡其色狂放不信本子的人有胆子或者说有实力袭击艾丽娅，但是架不住现在还有另外一个棘手的敌人。 来自未来的金叉烧…… 在舰桥上的卡其色狂放双手撑着指挥台：“敦子，乔姬——指挥官最后的位置是在哪里？” “在半月山，和指挥官备注的地点一致，但是目前我们无法联系上指挥官，确信遭到了人为的信号干扰。” “半月山本身没有建筑？网络呢？” “有建筑，但是很奇怪，该地区的电子设备数量……非常少。” 通讯官敦子敲打着键盘，目光扫过屏幕，而后定格在一个绿色的网格上，只有寥寥几个红色小点。 “这很不合理！参谋，那个地方的登记备案，是一处高端俱乐部形式的料亭，可是这个电子设备的数量明显有问题！” 是陷阱！旁边的乔姬很想这么说，可还是忍住了。 分析形势是参谋要做的，进行决策是指挥官要做的，而她们作为通讯官和信息整理部门，只需要提供信息。 “……我知道了。”卡其色狂放深吸了一口气：“乔姬！” “我在，参谋。” “联系目前驻扎第三新神恩市的神恩舰队，另外——打电话接霞关那边，问问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 “霞关？那是什么地方？” “是本子的国会所在地，皇居二重桥的旁边，霞关站。” 本子的内阁省、外务省、国土交通省之类的机构都在那里，和唐宁街十号差不多。 “哦……意思是这些家伙都是霞关那里出来的咯？” “有的是，有的是幕后的，但他们确实操控着本子的经济命脉。” “啧啧啧，怪不得这么奢靡……” 温泉里，艾丽娅一副‘我大嗮’的样子享受着难得的温泉，旁边是几个帮助她‘整理仪容仪表’的半月料亭侍女。 侍女们觉得很奇怪，这个被邀请来的侍奉者，怎么一副享受生活的样子，她真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但是她们良好的职业素养和委身于半月料亭这种高档俱乐部的从业生涯，让她们学会了谦卑。 对方张狂是对方的事情，自己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至于说艾丽娅和离光小道姑的聊天，她们更是左耳进右耳出——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反而是罪过，这个道理她们比谁都懂。 一个侍女帮艾丽娅搓着背，另外一个帮她整理着指甲。 正在搓自己头发的离光小道姑举起木桶哗啦一声倒在身上，冲去泡沫，面无表情地跳入温泉里。 “温泉怎么样？”艾丽娅微微睁开眼睛：“好久没泡了。” “……一般。”离光小道姑实话实说：“人造的温泉，能用。” 环溪观拥有全世界仅有的两个富硒温泉之一，看不起谁都再正常不过，离光小道姑已经很有礼貌了。 “呵呵，能用就好……泡一会儿吧，到时间了叫我。” “你们在做什么！”温泉的浴帘被掀起，一个看起来颇有妈妈桑风格的女人走进来：“客人们都到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两个侍女赶忙低下头认错，艾丽娅抬眼瞥过去，后者疑惑了一下艾丽娅是谁：“你是——” “我是今天晚上被邀请过来的，我该做什么？” “哦……”妈妈桑懂了，这是被带过来的玩物么？ 虽然身材一般，但是长相确实上上乘，而且看样子还是姐妹花？ 她收敛起表情：“规矩你都明白的吧？换衣服吧，客人们都到了。” 既然是要侍奉今晚的贵客，那对方应该也是专业的，不然上不了山。 妈妈桑不打算过问客人自带的玩物，这就跟酒店虽然不推荐自带酒水，但是真要带了瓶好酒什么的，也不可能给扔出去一样，顶多无视。 至于说为什么她不认识艾丽娅？ 呵，要是那些财团和门阀到处举着照片说我们今天要请这一位来谈事情，随便是个人都知道，那这事儿也就别谈了——五大都没开口的事情，他们这些喽啰这是想干什么？ 被蒙在鼓里的妈妈桑仔细打量了一下艾丽娅的身段儿，啧了一声，有几分可惜的样子。 “你的身材……去，把鹤姬的那套浴衣取来，另外小的这个，取雪女的那一套吧。” “嗨——” 第1312章-陪酒 艾丽娅被收拾干净之后，带到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日式风格的和室里。 这个房间的结构很特殊，看起来像是一个套娃房间，各种纸门开合，恍若迷宫。 离光小道姑双手揣在白色浴衣的袖子里，揣手手看着对方开门关门，几下搞懂了结构。 “是夹层的室内，从这些地方，可以听到主室的动静，但是反过来应该太行。” “所以这是拿来干什么的？” “窥视——上层人物看下层人物的时候，就会从这些地方往那边看。” “好家伙，这些家伙到底准备玩什么？我怎么没看懂呢？” 艾丽娅摸着下巴，各种弄不清楚这些家伙的意思，不过目前来看有点趣味。 如果对方从一开始就是毕恭毕敬地请客当狗，那她反而提不起兴趣，这些人见得多了。 但是现在……对方是准备和自己玩点别的？ 艾丽娅甩开袖子，随手拉开一扇门，选了个看起来还算是顺眼的座位坐下。 按照离光小道姑的观察，这里应该有好几间一样样式的房间，配置都相同，所以去哪里都一样。 身上那套绣着仙鹤纹饰的和风浴衣也没能让艾丽娅小步慢走，硬生生走出了龙行虎步的气势，一帮跪坐在室内沉默不语的侍女全都转过头来，看着穿着相似风格衣服的这一大一小俩，表情微妙。 这谁啊？怎么看起来这么不专业？不知道今天来的贵客很多很尊贵吗？ 这种一看就是银座那些地方出来的，不懂什么是风雅，瞧瞧这样子…… 侍女们腹诽着，却也并不提醒，只是继续低下头跪坐原地，如同木偶。 艾丽娅盘腿坐下，看着桌上那摆放着的点心，敲了敲桌子：“茶呢？酒呢？什么都没有？” 一个侍女没忍住，抬眼望过去，好心提醒道：“客人们还没有来齐，这位……小姐，请注意一点。” “……我还得等客人来齐？”艾丽娅诧异了一下：“我可是收到邀请函才来的啊。” 侍女们于是恍然，怪不得对方这么拽，原来以为自己是客人之一。 不过开什么玩笑，客人们应该只是把她带过来当新奇玩物的吧？她完全没搞懂自己的定位啊…… 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站在艾丽娅身后，耳朵微动，瞥了眼身后的房门。 之前离开的妈妈桑脸上都快笑得掉粉了，一路弓着腰谦卑讨好：“这边请——这边——” 好几个穿着传统浴衣的年轻人走进来，为首的一个扫过房间里的侍女，下意识点了点头：“嗯，就这间了。” “父亲他们还在等什么？” “不知道，据说是在等一位很尊贵的客人，等下你们都克制一点，要玩的话等到父亲他们谈完事情再说，不能在客人面前失礼。” “嗨——” “先坐下吧，等一下仔细听就好，这是关系到我们三水会未来的大计。” “我在隔壁看到金耀会的那些家伙了。” “我也看到了，还有劝业银行的，住友的人也在。” “今天晚上还真是热闹啊……你，去斟酒，我们边喝边等。” 为首的年轻人随手指了一下艾丽娅，没办法，谁让她坐得最出挑呢，看起来就像是侍女们的头目一样。 艾丽娅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逐渐丰富了起来，嘴角逐渐勾起。 而离光小道姑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下抿，三无的小脸蛋儿上笼罩上了几分阴影。 远在前台的剑匣轻微抖动了一下，负责看管这些物品的猛男下意识探头过来，还以为是谁的手机没关机震动。 艾丽娅抬起手，止住离光小道姑的情绪，微微躬身：“是——请问要喝什么酒？” “……共和国人？”为首年轻人诧异了一下，听着对方的声音：“你是新来的？” “是，我是今天刚到的，不是很懂这些。”艾小白花换成日语。 她的声线润软糯糯，一丝一缕撩人心弦，恰似那欲语还休的温柔，像是不胜凉风的娇羞。 “哦，半月料亭的新货色么——抬起头，我看看。” 艾丽娅眼眸一闪，顺从地抬头，青丝滑落，容颜清纯美丽得触目惊心，活脱脱一个我见犹怜的小白花。 为首的年轻人呼吸都停滞了一下，而后对着身后的同伴们轻笑道：“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啊，选到了这间。” 这话其实就是明摆着要挑人了，但是他看上了别人自然也不敢抢，于是纷纷附和。 “那就换别人去准备吧，你坐我身边。”为首的年轻人坐下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坐垫：“过来。” “是。”娇羞的小白花小心翼翼地过来跪坐好。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艾小白花低下头，耳根都红透了。 侍女们鄙夷地看着她，什么人啊，之前颐指气使，现在唯唯诺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活脱脱的绿茶婊。 另外她是不是对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客人没有认知，以为能够用这种方法钓到金龟婿？ 对于他们而言，半月料亭提供的侍女不过是用后即扔的玩具罢了，能被看得上的带走的寥寥无几。 而且就算带回去，那也是拿来炫耀或者分享的玩物，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开什么玩笑…… “没有名字？好，没有名字——很好！”年轻男人抚掌：“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我的父亲，是日商岩井的会长。”年轻男人自傲地报出身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什么？艾小白花眨了眨眼，不是很懂。 她不是不了解本子的权力构架，但在她的眼里，是三大门阀世家、六大财团这种级别的划分。 日商岩井？好像听说过，是哪个财团下面的分支？ 离光小道姑附耳过来，嘀嘀咕咕，于是艾丽娅这才恍然。 六大财团之一的三和财团名下商社啊…… 和三零财团的三巨头一样，三和财团也分为银行、商业、实业三个部分。 其中三和银行是银行业，日立造船是实业，日商岩井就是商业——而且还不是一家独大的，只能说是之一。 说起来本子是不是对三这个字有什么执念？听着耳朵都起茧子了。 财团六分之一的分类三分之一的商社再九分之一，所以面前这个年轻男人只能算中等意思。 艾小白花的表情微微冷了一点，带起了几分高傲：“我现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年轻男人表情也跟着一滞，怎么对方不按套路出牌？这个时候不应该热情地开始侍奉自己才对嘛？ 不过没关系，对方是共和国人，意思是完全不懂这些，这样也好，总是投怀送抱已经腻了。 女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自己完全可以一点点敲碎对方的这点小心思，然后一层一层剥开她的身心。 年轻男人于是复又笑了起来：“给我斟酒吧。” 离光小道姑盯着他，有种把他直接按在桌子上铡了的冲动，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艾小白花对此倒是无所谓，她端起刚送上来的酒杯，但是离光小道姑深吸一口气之后抢了过去，面无表情地代劳，并不准备脏了自己大师姐的手。 而且要是大师姐给他斟酒了，今晚之后别说日商岩井，三和财团还能不能继续存在下去都是个问题，这杯酒对方受不住。 “她也是侍女？”年轻男人挑了挑眉，打量着小巧可爱的离光小道姑：“这么小？” “是我妹妹。”艾小白花应道：“我带她来长见识。” “哦……也就是说，她也知道该做什么了？”年轻男人摸了摸下巴，很是有几分开心：“这么懂事的孩子，这几年确实是少见了，不错，你很不错——你妹妹也很不错。” 这一对自己要带走，年轻男人这么想着，打定主意。 姐妹花，而且还是这么稚嫩的姐妹花，实在是太难得了。 半月料亭这是恐怕是知道来的贵客太多了，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掏出来了啊。 自己也算是运气好，在父辈还在外面等待的时候先一步进来，发现了这些好货色。 要不然被挑剩下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这种级别的姐妹花，寻常情况下还真轮不到自己。 艾小白花意有所指：“我妹妹还是孩子，还在上学。” “嗯，我知道，好处不会少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说话间，年轻男人已经伸手想要摸摸离光小道姑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儿了。 离光小道姑手里发出‘嘎嘣——’一声脆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打断了年轻男人的动作。 她面无表情地放下酒壶，酒壶的把手已经断成了几节，叮铃哐啷地落在桌面上。 谁都没觉得是离光小道姑动的手，只是觉得质量不好一拿起来就坏掉了，年轻男人被大家的视线打断了动作，却也不恼，只是觉得有点好笑：“你们半月料亭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换个酒壶吧——算了，换成清酒。” “是，非常抱歉！”旁边的侍女俯身下来行礼，而后倒退着小心翼翼退出去，赶忙去重新准备了。 其他侍女也都落座在那些年轻人的身边，想要把他们的注意力从这些丢人的事情上拉回来，不能坏了料亭名声。 一时之间，房间里充斥着各种媚笑娇声，七八个年轻人揽着身边的侍女，言笑晏晏。 艾小白花眸光微冷，表情倒还是笑，离光小道姑重新揣起小手手站在她身后，客串背景板。 年轻男人没有对她进行一个上手把玩，许是抱着几分层层递进的意思：“你知道今天晚上，这里会发生什么吗？” 艾小白花收回目光：“不知道呢。” “哈哈哈，你不知道太正常了，今天晚上啊，这里来的全都是顶尖的大人物，你算是走运了。” 就像是所有需要炫耀家世来增加自己分量的年轻人一样，虽然这个日商岩井的太子爷没有说太多细节，可是话里话外，都在提醒面前的少女，今天晚上的宴会到底分量有多重，她在这些力量面前是多渺小。 所以你运气真好啊，能遇到我这样的太子爷，我给你一个抱上金大腿的机会哦~ 听着对方这样的暗示，艾小白花便只是笑，却也不反驳，嗯嗯嗯甚至都没有让对方察觉到敷衍的姿态。 如果真的按照对方说的，那么这确实是一次分赃大会。 自己是被邀请来的，但同时也是一个门阀世家和财团们重新结盟并且瓜分利益的由头。 一旦搞定了自己，剩下的很显然就是这些家伙内部之间的博弈了，所以六大财团都有话事人以及新生代过来。 倘若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一切，仅仅只是面对几个话事人，恐怕会很被动吧？ 正常情况下，自己应该是在主厅，这些家伙在副厅，全程听清楚自己和那些话事人的分赃。 一方面这是留证据把自己捆绑上战车，到时候这些丑事将会变得人尽皆知，自己不会想要将其曝光。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未来整个第二世界的利益并没有被哪一家私吞，毕竟这份利益太大，大家都听清楚了，那么自然也就不存在中间商赚差价的情况了，再怎么商量后续的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要是那些家伙压制住了自己，商量好了利益，新生代们就能够完全建立心理优势，然后……噗嗤…… 艾小白花摇了摇头，然后什么啊然后，怎么本子这些人玩这些事情都显得这么蠢的。 他们难道是觉得对手就该完全跟着自己的剧本走，然后被他们掌握一切主导权吗？实在是太古怪了。 离光小道姑看着年轻男人缓慢伸出来，想要从艾丽娅腰后绕过去的那只手，思考着是要打断还是直接斩了。 艾小白花却忽然抬起头：“请问这位贵公子，知道岩琦先生吗？” “……哪个岩琦先生？” “是我母亲的挚友，三零的岩琦先生，我是来寻找他的。” 年轻男人手僵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来：“你母亲，是岩琦先生的挚友？你——咳，只是挚友吗？” “当然只是挚友，不然呢？” “嗯……” 第1312.5章-陪不陪！（28/100 岩琦先生是誰？ 岩琦先生是谁不重要，但岩琦这个姓氏很重要。 三零三巨头之一的岩崎家族，比起他日商岩井的内田家强太多了。 如果说对方是屹立于六大财团顶点的豪族，那他们内田家撑死就算是一个新豪门。 最简单的一个体量对比——据他所知，今天三零财团准备了五兆円，而他们三和财团拢共才凑了一兆。 一兆可是足足一万亿日元啊，折算下来差不多五百五十亿国元，而且还是现钱。 三和财团咬紧牙关才挤出来这么一兆，六大财团之首的三零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拿出了五倍的钱。 姓内田的年轻男人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财团内部的等级森严的鄙视链，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现在这个少女说自己和岩琦先生有关系，由不得自己不认真起来。 “你说的岩琦先生，全名叫什么？” “不知道呢。”艾小白花一脸无辜。 “……你母亲是谁？”年轻男人绞尽脑汁想有哪个岩琦先生是自己父辈的年龄的大佬。 不是没有，但是那位——不可能吧？如果这个是他的私生女或者禁脔，怎么会到这里当玩物？ 或者说这背后有更狗血的事情？ “我母亲就是我母亲啊。” 得，想要从对方嘴里套出来话的年轻男人木了一下，上次听到这么有意义的回答还是上次。 他本来想问一下对方的母亲是不是谁家的夫人，然后被某一个岩琦先生看上了，但是话到嘴边转了一下，却成了‘你母亲的工作’是什么这样的问句。 没办法，带着妹妹一起来，这么‘懂事’的姐妹花，家里估计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这么听话。 “我母亲是记者。” “那你父亲呢？” “我父亲是一个投资株式会社的社长。” 利亚基金也算是投资株式会社吧？艾小白花这么想着。 “那你们家的会社……是经营遇到了什么困难？”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艾小白花低下头：“但应该是，父亲大人说，要转型什么的。” 何止是遇到了困难，自己甚至打算把利亚基金先宰了，给那些垄断资本打个样。 我狠起来连我自己家里的产业都不放过，谁还敢跟我谈情面？找死！ 另一边，年轻男人眯了眯眼睛，顿时悟了，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 怪不得这对姐妹花以前没见过，怪不得对方对于上层一无所知，怪不得她们这么听话。 原来是被养起来的大小姐啊…… 想来是当社长的丈夫，在当年把妻子献给某一位岩琦先生之后捞到了好处，现在想要复刻当初的操作。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经营危机？然后知道今天晚上有超高规格的宴会，这才绞尽脑汁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送进来。 而且他看了看离光小道姑的举动，明白或许就连这所谓的‘姐妹’都是刻意准备的风格，这是小女儿？怕不是义女，正常的话哪有妹妹伺候姐姐的，但如果是收养的以后拿来送礼的义女，就再合理不过了。 这种操作并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事情，相反这还很多，进献自己的妻女什么的，对于那些中低层的社长来说是常事儿，他们在员工面前是呼风唤雨的资本家，但是在更高层的财团门阀面前，不过是可怜虫罢了。 就算想要当狗，那也得看主人愿不愿意，轮不到他们自己选。 本子早已经没有了上升通道让他们干掉原有的利益集团再跻身更高层，他们能做的只有选择加入。 并且为了加入而不择手段！ 六大财团这几十年固然是在养伤，但同时也在疯狂吸纳各行各业的精英人才和发展资本。 他们三和财团的三水会，三零财团的金耀会，都属于是这种精英人才俱乐部的性质。 也就是说除却最基本的几个豪族不会更改之外，其他加入的人是有可能最高当到董事的职务的，这也算是上了牌桌，有了瓜分的资格。 但精英和人才只有那么多，更多的是靠各种派系内斗和偏门手段上位的。 老婆女儿算什么？甚至还有送儿子的，不入流的自然就是送到床上，入流的就是当赘婿，入赘当婿养子。 财团和门阀并不在乎血脉，更在乎的是家名，前唐前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大规模度种，现在自然不会丢掉传统。 自以为明白了一切的年轻男人表情放松了下来，对方的父亲或许蛮聪明，想要找到原本的那个岩琦先生。 但是很可惜对方的父亲没有资格进入半月料亭，自然也就没能够安排好这一切，被自己截胡了。 想想也是，母女两代三人，这种诱惑就算是放到自己身上，也会颇为愉悦地帮对方一把吧？ 看这个少女的样子，母亲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记者什么的，或许说的是主持人。 既然确定所谓的岩琦先生和对方的母亲只是‘挚友’关系，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这种玩物，先到先得。 半月料亭安排的，关我什么事呢？ 只要我玩完了不帮她家，那不就不算收入囊中咯！ 年轻男人准备上手，而周围那些年轻人没听到主厅有动静，早已经很熟练地开始对身边的侍女上下其手了。 什么叫奢靡？这就叫奢靡——年轻貌美的侍女，高贵的客人，典雅的厅堂，最原始的欲望，想想都刺激。 可惜的是就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主厅传来了繁多的脚步声，所有年轻人都为之一凛。 经过特殊设计的副厅伴随着主厅的纸门拉动而合拢房间，割裂出七八个小空间，围绕在主厅左右。 他们的动静很难传过去，只要不是直接蹦迪，主厅那边听到的更多的是枯山水庭院的静谧大自然声响。 但是反过来，主厅的声音传过来会被放大，只要不是窃窃私语，副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年轻男人知道自己这些新生代只是过来见世面的添头，甚至就连主厅里的客人都是被推出来的代表人物。 真正的幕后话事人，现在和他们一样也在某一个副厅里面听着。 至于说对方的身份有多高？ 他父亲身为日商岩井的会长，在那些人面前也只是一个可以更换的下属而已。 那些人才是掌管着这个国家的真正大人物啊…… 其他年轻人也都清醒过来，推开身边的侍女，安静地侧耳倾听着主厅的话语。 『还没有来吗？』 『没有见到车队，或许是还在路上。』 『联系过对方吗？』 『催促的话，太失礼了，继续等吧，对方答应了会来的。』 『哼！共和国有句话，叫小人得志，她现在就是那种得志猖狂的小人——居然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竹下君！慎言！』 和年轻人们的做派不同，在主厅这边的代表人物，一个比一个面相看起来正派。 他们穿着传统的浴衣，端正地跪坐着，带着不怒自威的凛然气势，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上位者。 实际上也确实是——足足九个人，三大门阀，六大财团，这里齐活儿了。 坐在最上首的那个男人瞥了眼身侧的一扇拉门，示意之前说话不过脑子的家伙注意一点。 那个说艾丽娅得志便猖狂的男人哼了声，但也知道后面是那些不便出面的超级大人物，于是也收了声。 “对方并没有说要多久才来，是我们太心急了。” “是这样的。” “另外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请放心。” “趁现在对方还没来，再检查一下吧。” 于是有一个男人拍了拍手，身侧的纸门被推开，门口走出来一个美少年，翩翩然躬身行礼。 “诸位贵人。”唇红齿白的美少年捧着一份卷轴，礼仪风度无可挑剔。 而对方身后，是一字排开的足足八个其他风格的少年，从小奶狗到虎背熊腰眉清目秀，不一而足。 “请看，这些只不过是第一批。”负责准备礼物的男人这么说着，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对方无论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对付女人，他们是专业的。” “贵人过奖了。”美少年只是微笑，却没有反驳这个说法。 “你们知道你们的任务吗？” “讨好那位贵客，不惜代价。” “对方的身份不是你们能够觊觎的，你们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但是如果你们能够让她满意，并且松口答应一点别的什么条件，那么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一份。” “是。” “把字帖放下吧，去继续等着——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是。” “嗯……” 美男计团体重新回到小房间里，主厅恢复了优雅，只留下一副不起眼的画作。 “对方能够答应过来，就是因为这个？”九个人里面，最年轻的一个微微皱眉：“只是一副字帖而已。” “而且还是假的。”旁边一个男人笑了声，很快又收敛。 “假的，也是真的，一兆円的画，谁敢说这是假的？怎么把这些钱收拾干净，就交给你们了。” “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绝对不会出问题。” “到时候把那些手尾都备份一下，万一以后对方想要翻脸……哼。” “是！” “说来说去，得要对方来才行，这已经晚了快一个小时了。” “不会是迷路了吧？半月山这边，确实是有点过于幽静了。” “又不是你开车，你的司机会迷路吗？” “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罢了，继续等，要是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下去，也做不成大事。” “嗯……” 主厅的话题告一段落，那些被推出来的人也没有取乐的心思，正在思考着等下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艾丽娅。 反倒是副厅里面在短暂的紧张之后，放松了下来，又呈现出一股子静中取闹的气氛。 年轻男人肩膀垮下来，瞥了眼身边默然不语的艾丽娅，轻笑道：“你父亲倒是好运气，他或许有资格拿到一张入场券了，如果他足够懂事的话。” 父亲足够懂事（×） 你足够懂事伺候我（√） 眼见着艾丽娅依旧是那副‘我听不懂’的小白花模样，年轻男人反而嘴角笑意更浓：“你父亲的会社，资本有多少？” “我不是很清楚，大约几百亿还是有的。”艾小白花低下头：“不敢和贵人相比。” “几百亿円，也不少了……”年轻男人眸光微微闪烁，有点心动。 要是能够拉来给自己当狗，多几百亿円，那么在接下来的大计划里也能够捞到更多。 六大财团的钱是现钱，这么多现钱自然不可能是从本身的资产里面抽调出来的，那样会导致重大的经营危机不说，也很难瞒得过去这些资金流动的震荡。 那么钱从哪里来？答案是国民储蓄…… 财团的核心是金融业，而金融业的根基是银行，六大财团各自都有庞大的银行产业作为支柱。 三十年前他们利用泡沫经济的股市和房地产，撬动了海量的国民资金进行海湾战争石油做多，却被以墙街为首的海外财团反过来收割了一波，当时被收割的资本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银行业，来自国民储蓄。 海量的钱蒸发不见，这导致六大财团的银行丑闻频出，坏账连连，元气大伤，这才不得不整合成三大利益体。 虽然现在的六大财团还是那六个，但是内部的资本早已经因为那场危机捏合得千奇百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固然是加强了六大财团对于本子国内经济的把控，可同时也让原本还算泾渭分明的利益派系内斗更激烈，日商岩井这种中等意思的会社，做商业还行，但是做金融做投资，完全不是银行派系的对手。 要是自己拿下一个投资会社，插手到银行业那边，刚好趁着这波风口…… 年轻男人端起面前的清酒抿了口，而后把喝了一半的酒杯放下，推到艾丽娅面前。 艾丽娅疑惑抬头，已经下决心要吃掉这对姐妹花并且拿下她家产业的年轻男人于是扬起下巴，用命令的语气俯瞰着她：“喂我喝酒，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艾丽娅点了点头，拿起那个酒杯。 “那就——” 「轰——————————」 第1313章-这是个好人（30/100 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一道身影横飞出去，砸穿了数扇纸门。 从副厅飞出去足足十米远，就这么当场砸到了主厅的长几上，榻榻米都凹陷了下去，掀起满室尘灰。 大家错愕地顺着那空洞往回看，视线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副厅，甚至都不是最靠近主厅的那一圈副厅之一。 那个副厅里，七八个年轻人连带着侍女，尽数呆滞地看着端坐在上位的艾丽娅，以及她身后那个裙摆刚落下的小姑娘。 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离光小道姑扫过那些打量过来的眼神，眉梢挑动，准备呼唤自己的绝仙剑。 艾丽娅抬起手，于是离光小道姑又重新揣回小手手，站在她身后乖乖巧巧。 把玩着那个酒杯，艾丽娅将其举起来，对着天花板上的灯看了看，而后摇头将其放下。 “诸位，刚才有个人，说倘若我有心，便喝了这半盏残酒……” 主厅的那几个人瞪圆了眼睛，打死都没想到她会在这里。 不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应该在山下，不该在山上——就算在山上——她也不该在这里！！ 气氛一瞬间像是被定格了一样，冷汗霎时间就顺着他们的额头下来了。 “我师妹年轻气盛，所以一时失礼了，在这里我给各位道歉。” 说着艾丽娅站起身，抖了抖那看起来风尘气十足的浴衣的窄袖，向着周围躬身。 “红豆私密马赛——是这样说的吧？” 与其说是道歉，倒不如说是调侃，她这样子哪里有半点道歉的意思？ “为什么没有人回应我呢？”站直了身子，艾丽娅扫过周遭，最后对上主厅那九个人的目光：“怎么，不认识我？” “……” “不认识我的话，你们请帖发给谁的？不是说邀请我做客，并且把《快雪时晴帖》双手奉上吗？” “……” “看来你们是拿我寻开心咯？不说话——离光！” “离光在！” 离光小道姑一拱手，只要大师姐发话，今天她就直接把这里平了！ 劝大师姐宽仁，那是劝她对国内的同胞宽仁，劝她对正常的无辜的民众宽仁。 这些号称执掌本子整个国家，但实际上都是些人渣的家伙，不配她陆离光为之发声请命。 我陆离光的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先辈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等等！” 一瞬间就被汗湿了后背的九人组之一，赶忙出声打断艾丽娅。 虽然不知道艾丽娅身边的这个小姑娘能做什么，要做什么，但是艾丽娅发飙就很难收场。 可是对方到底是怎么绕进来的？那么多安保措施都吃了屎吗！ 决计没有想到天命之女艾丽娅是堂堂正正从大门走进来的这些‘贵客’满肚子怨愤，却都只能憋着。 九人组里面的三和财团代表，当即站起身，一脚踹在了躺尸的年轻男人的身上：“你这个家伙！居然敢对贵客如此失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来人！来人啊——” 伴ba鏾⊙玖 冷棋（九）务扒 零夢随着他的怒吼，好几个猛男冲进来听命，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妈妈桑。 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把这个不成器的家伙拉出去！打断手脚——打断之后让他跪在门口！贵客不原谅，他就别想起来！” “啪啪——啪啪——”艾丽娅轻轻鼓掌：“好！” “还请阁下不要为了这等不成器的家伙动怒，请一定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 “你犯法了你知道么？” “……啊？” “动用私刑，打断别人手脚，还说什么我不原谅就不允许医治，你这是在拖我下水吗？” “我——” “还是说，你早已经习惯了凌驾于律法之上，觉得你说的话就是王法？” 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变得危险起来，甚至于整个人的气势都为之一变。 如果说之前的她是那个玩心大起无所谓的小白花，那么她现在则像是至公至正的君王，俯瞰着对方。 气势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有时候它就在那里——在场的人全都感受得到，堪堪止住的汗又是汗出如浆。 “不、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送下去医治吧，我师妹刚才是面对骚扰的正当防卫而已。” 说着艾丽娅扫过那个妈妈桑，语气温和，但是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这个人，死不得——你们可不要自误啊，我可是最讨厌有人朝我头上泼脏水了。” “……嗨！” “行了，下去吧。”艾丽娅随意地摆了摆手：“你这里的温泉不错，侍女也还可以，我挺喜欢的。” 半月料亭的妈妈桑眼泪都快出来了，您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直接烧啊！ 什么叫您挺喜欢，我压根就不认识您，也不知道您就是贵客——可是其他人不这么想。 九人组里面已经有几个用杀人的目光盯着妈妈桑了，半月料亭今晚之后要是还能存在，他们就跟她姓！ “对了，我要吃手抓羊肉。”艾丽娅见着对方退出去的背影，提醒了一句：“要新鲜的。” 说完她也不管对方是哭还是别的什么表情，施施然坐下：“坐，都坐，别傻站着，我来了，其实我还来得挺早的，另外我之前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艾丽娅好奇地探头过去：“你真的听到了？” “我们绝对不会让阁下为难的！请放心！内田君会受到惩罚，但是一切都会在规矩内！” “你根本就没听我说什么嘛……”艾丽娅有点失望地身子后仰回来：“我是说这个地方的温泉不错，侍女也还可以，我挺喜欢，你连这都听不懂？” “我——” “别想着给我找替罪羊，这个料亭，我要了，我对她们很感兴趣。” 艾丽娅敲了敲桌子，保下了因为自己任性举动而极有可能——不，而是一定会遭到波及的这些姑娘。 九人组互相交换眼神，俱都松了一口气，起码艾丽娅还愿意谈，这就一切都好说。 为首男人当即躬身行礼：“一切都遵照阁下的意愿！” 要是没有艾丽娅这句话，明天妈妈桑就得去东京湾当防波堤，这里的侍女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按下去。 当然啦，现在还有更专业的方式，比如说直接丢到发电厂里，为火力发电做点微小的贡献什么的…… “有些事情呢，说出来不好听，但是我都可以理解。”艾丽娅意有所指：“就得看你们的诚意了。” 九人组顿时松了口气，甚至有两个还露出了勉强的笑容，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们还真不觉得艾丽娅会干掉他们，他们害怕的是另一个副厅的那一批超级大人物。 要是把今天的事情搞砸了，他们可是要谢罪的…… “请看，这副《快雪时晴帖》！” 一旁的男人打开那副卷轴，展示着他们今天的诚意。 艾丽娅身后被洞穿的纸门也被悄无声息地替换修补，至于说手抓羊肉？当然只有飙车去买啦…… 但只要艾丽娅肯提要求，别说手抓羊肉，就算是手抓龙肉……好吧，这个他们还真做不到。 艾丽娅身后的离光小道姑下意识在袖子里掏了掏，然后想起来自己的东西都被没收了，顿时用小委屈的眼神望向艾丽娅，后者耸了耸肩，于是离光小道姑只能趴到长几旁边，仔细打量这副字帖。 艾丽娅端起茶杯抿了口，而后颇为诧异地发现这茶汤质量居然还不错。 果然还是会享受啊，而且这个茶的风格还挺贴近自己喜好的——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出了这种二五仔？ 当然啦，也有可能是从别的渠道探听到的细节，在这些有的没的地方上本子向来是做得很精细的。 就是在大事上脑子有点进水，横竖不干人事儿…… 离光小道姑眉头紧皱，直起身：“是赝品，但是……这是唐时的摹本，不算完全的赝品。” “谁写的？” “应该是褚遂良，但是对方没有落印，而且这边的印鉴，这个是赵孟頫的，这个是乾隆的，这副字帖很怪。” 假的，但不是完全假的，这一点古人也有一样的共识，很有可能是当时作为副本被同时收藏起来的，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当成是正品——起码乾隆这货应该就是把这幅字当成了正品，不然那么大一个印他也好意思？ 整篇快雪时晴帖一共才二十八个字，号称二十八骊珠，乾隆的印比正文本体还大一圈…… “这位……小阁下，实在是好眼力！” 九人组里面负责捧哏的那位各种拍马屁：“这幅字帖是假的，但也是真的——传说中的正本早已经失传，在历史上流传的，其实一直都是这副，或者说是这两幅。” “两幅？” “是，在贵国博物馆里面的那一副，和这副一样，都是摹本，但这本是诸遂良的摹本，那本其实是赵孟頫的。” “正本呢？”艾丽娅抬起眼帘。 “阁下说笑了，众所周知，没有正本。” “哦……”艾丽娅点头：“那如果我说，正本在我家呢？” “哈哈哈！阁下真是幽默。”九人组一起发出和善的笑声，配合艾丽娅的玩笑。 ……等下，你怎么不笑？ 大家的笑容戛然而止，有人甚至想到了什么，眼睛缓缓瞪大。 不会吧？ 不会真的快雪时晴帖就在她手里，然后她今天来，只是为了看看自家的字帖有没有失窃吧？ 那样的话，自己这马屁算不算拍在了马腿上？ 好在艾丽娅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深究，她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副字帖，而后将其收起。 “就只有这个吗？” “……当然还有。”九人组擦了把汗，表情显得格外谦恭。 被拿捏到了主动权就是这么麻烦，不过谁要是信了他们的谦恭，谁就等着被背刺吧。 这就跟艾丽娅的笑容一样，她笑起来准没好事儿——LING 梦齐贰厁⊙似九⒎山四而且她还一直在笑！ “啪啪——” 九人组里面有人拍了拍手，侧门被打开，那个美少年团体走了出来。 “这些，是呈送侍奉阁下的孩子，还请不要嫌弃！” “喔——”艾丽娅发出惊叹的声音，这算是什么？美男计？ 那个贵公子一样的美少年不卑不亢地行礼：“殿下。” “嗯。”艾丽娅掏了掏耳朵：“你有什么要说的？” “这副字帖，以前一直都在我的家里收藏着，作为传家之物，倍感珍惜。” “所以？” “所以字帖在，人在，字帖去哪里，人也要去哪里。”美少年跪下来：“万望殿下垂怜。” “那我要是不垂怜呢？”艾丽娅歪了歪头。 “那我也就没有存在意义了。”美少年凄然一笑：“如果是殿下的意愿，我自当遵从。” “那你做给我看吧。”艾丽娅嘴角勾起，冷硬得像是石头：“你就算是自杀，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是。”美少年从脑后摘下一根竹簪，抵着自己的心口：“请殿下善待快雪时晴帖。” 说完他把手往下一压，竹簪没入胸口—— 「笃——」 一声闷响，他的手被打断，却是一个茶杯打在了他的手上，茶汤飞洒。 他胸口已经染血，白色的袍服晕染开茶汤和血迹，像是一朵溅开的雪梅花，凄美异常。 艾丽娅收回手，扫了一眼九人组，这九个身居高位的男人纷纷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可是眼神里的雀跃压抑不住——艾丽娅是好人，他们确定了这点，这比什么都重要。 好人！好人好啊，好人就可以欺负了！堂堂TPC的最高指挥官，到底还是一个心软的小姑娘。 “你去治疗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艾丽娅不咸不淡地说着，眸光渐冷。 离光小道姑给自己大师姐擦手手，知道大师姐心情开始变坏了——好人？呵呵…… 大师姐不是没给你们机会，可是你们自己没有把我抓。 “另外，这是阁下购入《快雪时晴帖》之后，将其卖出再买回的记录，以及利润。” “我什么时候买入的这幅字帖？” “一年前，阁下在路过对方道场的时候，以一千円的价格买下了这副字帖，后来鉴定为真，在拍卖会上卖出了一兆円的天价，这件事情阁下难道忘了吗？” 九人组里的一个男人推过来两份资料以及一份瑞士银行本票，想要让艾丽娅想起这件事情。 “然后买下了这副字帖的某一位先生，想要将其作为友谊的见证，再度赠送给阁下——这也是物归原主了吧？” “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哈哈————” 艾丽娅大笑着，笑声渐如雷霆，震得人心跳狂乱，脸色煞白。 好一阵之后她停下来：“还有什么？拿出来吧，全都拿出来，让我看看，见识一下！” 一副国宝级的《快雪时晴帖》摹本。 一兆円，足足一万亿，折算下来近百亿美金。 一个美少年舔狗组合，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艾丽娅现在好奇了，还有什么？他们还能拿出来什么？ “礼物自然是有的，但是在那之前，我们想要和阁下谈一下关于合作的事情。” 九人组下意识按了按心口，之前那心有余悸的样子像是幻觉，可是怎么大家全都瞅着不怎么舒服？ 所以不是幻觉吗？ “哦？合作？”艾丽娅语气轻佻：“你们邀请我的时候，可是只说了快雪时晴帖的事情，没有说要合作。” “现在说，也不晚，不是吗？” “那你说，我听听。” “关于第二世界，不知道阁下有什么构思？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够加入吗？” “怎么，你们想要加入TPC？” “不不不，我们只是想要我们这个区域的第二世界的权限而已，我们的要求很低。” “本子地区的第二世界权限？”艾丽娅敲了敲桌子，像是在沉思，好几秒种之后收敛笑容：“你们想要哪些？” “……所有！” “所有？” “对，所有权限！” “……” 第1313.5章-王与马共天下（rua 整个地区的第二世界权限？ 艾丽娅的眸光终于彻底转冷，甚至锐利得让人心寒。 九人组仅仅只是目视，便感觉刺痛不已，不敢多望，赶忙垂下头去。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艾丽娅冷声问道。 “……是，我们有心理预期。”九人组齐齐躬身，姿态很是谦卑。 但是这和谦卑无关，或者说这个要求本身就足够狂妄了，谁要是信了他们的表象，谁就会死得很惨。 等到第二世界上线，如果第二世界按照原本的计划，彻底取代乃至于颠覆原有的互联网，成为新的信息时代基础，那么整个地区的权限就意味着这些财团拥有当前互联网上的一切资料。 ——不是一部分，也不是信息垄断，而是一切！ 从官方的机密到个人的隐私，从平台的垄断到大数据的分析，从互联网的官方系统构建到民营资本的资料库。 什么叫基石？这就是基石！ 这是五大都没有冒天下之大不韪问TPC索要的权限！ 五大的官方拥有的只是官方的监管权，或者说他们克制着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必须要分出去。 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完完全全掌控一切，所以必然有很大一部分自主的领域会交给民间，但那是给，这是抢。 官方不给的，这些资本，不能抢！ 甚至于说句最难听的，如果无视掉区域划分，拥有了部分权限的这些财团甚至可以把触手延展到其他地区。 如果有人跟微软说，我想要你们的一部分源代码，那会是什么情况？ 索要权限这件事情虽然没有要源代码那么过分，但在当前来说已经算是十成十的对官方权力的僭越了。 “胃口这么大，你们不怕撑死？” “阁下请听我们解释——在现在的环境下，我们六大财团，其实拥有同样的权力，您认为对吗？” “……你确定？” “我们所拥有的的社会资源，所提供的社会服务，其实已经囊括了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这是事实。” 三零，三和，三井，富士，劝业，住友，这六大财团加起来，拥有整个本子超过六成甚至更多的资源。 如果说在南棒，一个人避不开的三件事情是出生、三桑、死亡。 那么在本子，避不开的就是出生、六大财团、死亡——从制造业到服务业到信息产业，更别提最核心的银行业。 甚至于整个亚太地区都有六大财团的辐射领域，这些基于银行业金权所构筑起来的庞大资本集团，阵容豪华。 “但是据我所知，你们六大财团各大成员企业间，不存在直接的上下支配关系，只是松散的联合体，依靠金融机构和传统的关系联结在一起。”艾丽娅敲了敲桌子：“你们怎么保证能够有效地使用这个权限？” 什么叫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第二世界的权限就是器，是印信，是实打实的权力。 动用这个权限的团体所拥有的就是名，是公信力，是掌控国家前进方向的团体。 掌握着器与名的是官方，哪怕在本子这个畸形的结构里也一样。 虽然本子的官方是条狗，但也不完全是他们的狗，要知道这背后还有海的那边的财团。 六大财团这么松散，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拿到这份权限之后能够有效运用，并且架空现有官方？ 九人组对视了一眼，知道戏肉来了，艾丽娅没有直接反对，这就有得谈。 于是九人里面的其中六个往后退了几步，重新跪坐。 剩下的三个齐刷刷对着艾丽娅躬身，表示了一下存在感。 “……你们又代表谁？” “在下来自竹下家。” “在下来自池田家。” “不知道阁下听没听说过——河野派？” 这三个人各自报上家门，离光小道姑在艾丽娅耳边歪比歪比歪比巴卜了一阵，讲清楚了他们的来历。 如果说掌控着本子商权的是六大财团，那么掌控着如今的本子政坛，就是七个现有的派系。 除却几个凑数的诸如水月会或者石原派之类的，真正有资格说自己有头有脸的，无非那么五六家。 竹下、池田、河野、麻生、安晋——这些姓氏甚至有不少都耳熟能详，因为曾经出过不止一个内阁大臣。 再把这几家整合一下，就是宏池会、清和会以及原本失势但是现在又有抬头迹象的竹下派系。 不过…… 艾丽娅望向那个自称池田家的家伙：“你在这里，是代表岸田的意思，还是代表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的意思？” 池田家，或者说宏池会一系，出过数个内阁大臣，就连现在的岸田大臣也是这个派系的一员。 而他们过往的那些上层里面，包括并不仅限于当年努力恢复邦交关系的铃木善幸、在泡沫经济时期上位两年就被淦下去的宫泽喜一，以及被安晋锤得妈都不认识的麻生。 虽然起起伏伏，但目前依旧是算是本子的超级门阀，是整个政坛里面最大的一股势力。 至于说这些人关系网内部有多少弯弯绕？铃木善幸的女婿就是麻生，在宏池会里划分出一个河野派。 而麻生当初惨败给了大家熟悉的安晋，就是清和会的，安晋干了这么多年，最后让位给了岸田——又是宏池会。 所以说兜兜转转，又绕回来到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另外一边，横竖都是在自己的手里。 哪怕不看那些有的没的关系，单纯只看这里拥有本子政坛接近二分之一的力量，就知道这是什么级别了。 艾丽娅需要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件事情到底是这些家伙联合起来的，还是本子这个国家准备以公谋私。 “岸田大臣不知道这件事。”池田家的代表低头：“这是麻生先生的意思。” “哪个麻生？” “前前任内阁大臣，麻生先生。” ……这算什么？前前大臣暗地里背刺现任大臣，你们搁这玩玄武门呢？ 而且没有岸田，意味着没有目前的官方内阁的允许。 也没有安晋的人，那么作为目前政坛第二大的势力的清和会，也没有参与进来。 这意味着这些人不但瞒着当前的大臣，还隐瞒了另外一批在任的议员，所以情况倒是可以简单概括一下。 ——六大财团联合在野的这些门阀，联手了！ 他们甚至无视了清和会以及宏池会这俩当前掌权的派系，那么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那就是除了岸田和清和会以外的势力，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干翻他们，把整个国家的未来收入囊中。 这里面甚至还包括了宏池会的二五仔！要知道麻生派系之前可是一直都以和岸田合作的形象对外的。 结果现在公开跳反，所以说岸田大臣对于内阁对于派阀的掌控，到底有多弱啊…… 艾丽娅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真的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是，我们知道。” “你们准备了多少资源？你们有把握？” “这是秘密。” “那我不奉陪——你们甚至都不能说服我，我怎么确定我能够获得我想要的利益？就靠这一兆円？” 艾丽娅说着甚至都带起了几分嘲讽：“我这么不值钱？我怎么不知道！” 她要是代表TPC公开发言要价，一兆円才一百亿美金，这笔钱别说三万家企业了，五百强能硬塞给她。 拿着拿着，不够还有，两百行不行？三百——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手握五万亿美金的现金流，艾丽娅现在为了一百亿就折腰，对方估计自己都不信。 果不其然，在三番五次地试探拉扯，确认艾丽娅是要谈，而不是直接转身就走，大家的笑意更浓了。 三个门阀世家的代表里面，那个自称竹下的家伙低声道：“如果这次的计划成功，预计下一次内阁，我们将会拿到超过80%的议员席位，下一任内阁大臣——没能力阻止我们！到时候阁下自然可以……王与马，共天下……” 诱惑，极致诱惑，掌控一个国家的诱惑！ 王与马共天下，这话说的是说东晋时期的琅琊王氏家族与当时皇室司马家族。 这两家力量势均力敌，当时百姓称之为“王与马，共天下”，是门阀政治的典型代表。 所以他们玩的还是共和国在公元400年的东晋时期版本……也行，起码从战国时期走过来了，有进步。 不过这所谓的未来——艾丽娅内心里翻了个白眼，搁这给自己画饼呢？ 如果有人说能够掌控现在的整个信息互联网，然后要求官方给相对应的待遇，那他确实有这个议价权。 要不然怎么各国官方那么反感甚至是不惜割肉也要打压这些巨头？ 他们垄断了，官方就连发声通道都能被掐住，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基于权力构架运行的社会契约就成了白纸。 所以欧罗巴打压社交平台垄断，普大帝捏死了传媒寡头，国会山要求小札老实点儿别搞事，全都有警惕性。 而且这些资本之间的互相倾轧制衡矛盾，注定了他们没办法达成第二世界这种从一开始就半封闭式的垄断。 但是问题在于，他们没有啊！ 这就像是有个人跑去跟世界首富说，你给我五百个亿，我一定把我的企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到时候五百个亿赚到五千个亿，我分你一半！ 世界首富看他一眼基本就算输了…… “说点实在的。”艾丽娅敲了敲桌子，非常不客气地呵斥对方：“如果这点诚意都没有，你们可以滚了！” 十八岁少女当面训狗为哪般？ 这些平均年龄都比艾丽娅的爹艾如龙还要大的‘上位者’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愈发恭敬。 “是，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笔心意，但是需要通过比较繁琐的操作方式，才能够转到阁下的名下！” “多少？” “我们联合起来，准备了一百兆！目前能够拿出来的现金是20兆円，其他的是各类股权和实物。” “……怪不得你们拿出这幅字帖都不心疼，相比起来，确实是小钱。” 一百兆，足足一万亿美金！ 哪怕是按照他们说的现金，也超过两千亿，确实是很难通过正常的方式洗白和流转。 洗钱嘛，卖古董这种操作是最简单直白的，艾丽娅‘捡漏’的这幅画就是这个操作。 但是整个艺术品拍卖市场玩出花了，都没办法把两千亿给洗干净，所以对方必然是有别的渠道。 而且对方想要第二世界的权限，一百兆円只能算定金，按照价值的话最起码得再翻一百倍。 一万亿美金要是买断一个国家级别的信息互联网所有权，这笔买卖不能说赚，只能说血妈赚。 随便一个互联网巨头的市值都有好几千亿，如果第二世界权限被他们拿到了，那些互联网巨头岂不是任由他们揉捏？无缝收割压榨所有市场，信息差信息量甚至能够压制官方，一个人从生下来到死去，一辈子都可以安排精准。 到时候他们才是话事人，官方不过是提线木偶。 尽管现在已经有这个苗头了，但终究还只是苗头，他们想做的就是把这一切做成既定事实。 但是表面上，艾丽娅还是需要做出微微心动的表情，毕竟这是足足一万亿，是世界首富都不敢奢望的钱。 九人组看着艾丽娅微微激动的表情，露出笑容。 ——所以面前这个少女，根本不知道自己掌握的力量有多惊人啊！ 艾丽娅看着这帮家伙的难以压抑的激动表情，也笑得很开心。 ——所以这帮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掌控这么惊人的力量。 要是能够随随便便被买通，花几千亿几万亿，那TPC还能够像是现在这样高悬于天上，代表全人类？ 一帮白痴…… 不过来都来了，艾丽娅反而有了个有趣的想法。 但是在那之前，她得听听对方手里有什么牌：“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你们怎么能够保证拿到权限之后，能够掌握住呢？你们的计划里……应该还有应对官方的一部分吧？” “是这样的，阁下的智慧有如日月，但是恕我们不能泄露信息。” “如果你们要我加入，那我就需要知道这些，我不认为你们有能够对抗现在官方的底气。” 别看本子现在被六大财团和几大世家门阀把持，但是他们的政策延续性反而是贴近亚洲怪物房的政治传统的。 因为铁打的汉弗莱，流水的哈克，本子的官方力量还有一大批精英出身的官僚，财团只能渗透，还不能完全把控，除非是…… “如果我说，我会当选下一任内阁大臣呢？” 旁边的纸门被拉开，一张看起来很自大张狂甚至有点蠢，但实际上多少有点东西的脸露了出来。 对方穿着一身传统的浴衣，跪坐在案几之前，那张曾经在电视上天天出现的脸上，带着几分尽在囊中的表情。 艾丽娅终于明白了这帮人为什么敢做这种堪称篡国的事情…… 他们的带头人，居然是这个家伙——前前任内阁大臣，前副相，前财务大臣。 麻生太郎！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这句话在对方身上倒是一点都没说错。 因为对方是最为典型的世家门阀出身，当年他出任内阁大臣的时候组建的内阁，被媒体和在野党称为世袭内阁，18位内阁成员中有11人是世袭阁僚，后来更是超过三分之二都是世袭议员。 也就是说对方无论是出身还是行动亦或者是观念，全都是最最传统的世家门阀那套。 怪不得能够说出‘王与马共天下’这样的野望来，合着这是专业对口了…… “阁下，现在你能够相信，我们有那个实力了吗？” 艾丽娅沉默了片刻，抬起头认真地打量着对方，表情显得格外困惑—— “你谁啊？” “……” 第1314章-指鹿为马（32/100 艾丽娅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按照正常的剧本，她现在不是应该震惊，然后恍然，然后拜服，然后选择合作吗？ 突如其来的跳剧情，让所有人都怔住了，这个时候主动介绍，总有种微妙的跌份儿感…… 甚至他们都怀疑艾丽娅是不是故意做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而后顺势打压一下价格什么的。 然而艾丽娅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自然纯熟，以至于哪怕面对面的麻生前相表情僵住，也没办法说什么。 短暂的几秒钟沉默之后，室内的气氛变得并不怎么好。 作为‘筑丰の少爷’出身，一路顺风顺水到现在，曾经万人之上，再不济的时候也能够混个财务大臣的位置。 麻生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同级别的却无视自己的家伙，尤其艾丽娅现在还穿着艺伎的衣服，怎么看都像是个玩物，而不像是真正的有资格和自己平等对话的人。 于是麻生前相的脸沉下来，表情上能够清晰地看到喜怒，一点城府都不带的样子，属实是有点令人头秃。 艾丽娅便只是笑——这个家伙有点东西，要是真以为这个家伙不带脑子，恐怕还真要被背刺。 这算是沉沉浮浮之后获得的成长么？ 离光小道姑却没有去思考那么多，只是用小狐狸盯着猎物的眼神望着麻生前相背后的一个人。 要是剑匣还在背上，离光小道姑现在就得把对方给斩了——因为对方不是人！ 或者说，对方不是人类，而是异种…… 那个身形高大，脸上有着一道横亘鼻梁伤疤的男人，此刻安静地坐在麻生前相身后，像是一抹阴影。 狼人？而且位阶还不低，所以对方是护卫么？ 艾丽娅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家伙，但是因为并没有杀意之类的东西，艾丽娅瞥一眼就不关注了。 异种什么的，对于地球蓝星的人类而言很稀罕，是敌人，可是对于神恩世界的军团长而言，不过是普通平民。 离光小道姑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直到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低下头表示自己并无恶意之后，这才凑到艾丽娅耳边。 “哦——原来是前相啊——前前前相，这么算的话，都三届了。” 艾丽娅顿时‘恍然’起来，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以为我会这样说？” “没关——啊？” “就这？”艾丽娅脸上的歉意消散，非但没有被震撼到，反而带起了几分不满：“这就是你们的底牌？” “……阁下，请不要这样。”九人组赶紧打圆场，这和想好的也不一样啊！ “一个三届以前的内阁大臣，一帮被宏池会和清和会排挤到边缘的野心家，一些三十年前被海外财团收割，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的财团，你们——”艾丽娅抬起一根手指：“有什么资格和我合作？” “你——” “闭嘴！不要失礼！”九人组里面的一个人怒而站起，旁边的人立刻又给他按了下去。 傻子，对方要是真翻脸，早就该掀桌子，这不过是要价的手段而已。 所以自己的队友里面怎么有这种蠢货？这种时候就应该表示谦恭，甚至是卑微，把对方捧到云端。 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只有表示恭顺才有机会接近，只有接近才能狠狠咬她一口，这个道理他为什么不懂？ 九人组剩下的人在这方面都很有经验，近乎整齐划一地鞠躬致歉：“您教训得是！还请息怒！” “这还不够。”艾丽娅望了一眼那个差点站起来的家伙：“你们的实力不够，出价也不够。” 她也站起来，离光小道姑抱起那副字帖亦步亦趋跟着：“如果只是这样，那今晚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一兆円打到我的名下，这幅字帖我也收下了——还有这个料亭。”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偏过头：“那些少年，就安置在这个料亭，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请等一下！”九人组连忙出声挽留。 麻生前相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变得阴狠，但是在艾丽娅转回身的时候，又变成那一副愤怒鲁莽的模样。 “怎么，你们还有要说的？”艾丽娅冷哼出声：“你们的牌太小了，区区一百兆，你们甚至都没资格挑动第二世界的热潮，你们够做什么？” 一百兆円很多，对于十个人一百个人都是天文数字，足够把他们送上富豪榜。 但是对于更多的人呢？对于一整个国家的国民而言呢？或许能够开启一个多多百亿补贴购物节…… 想要挑动整个第二世界的热潮，就要有掀起整个互联网级别规格风浪的实力，那已经不是亿级能做得到的了。 得是万亿级，十万亿级，而且还不是円，得是美金——把六大财团扔到破壁机里榨干了或许能拿出来这笔钱。 但是想要在瞒着官方的情况下，一边背刺官方一边还搅动风雨，还不调动超额规模的资金，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艾丽娅的鄙夷不加掩饰，九人组也没有反驳艾丽娅的贬低，因为他们自己都知道单纯靠这点利益还不够。 “一百兆円，只是未来会给阁下的利益，80%的议员席位，世袭罔替，那是我们要的，而我们一起能够获得的，是对于未来整个第二世界的收割，为此我们准备投入这么多。” 那个愤怒的麻生前相，伸出了一根手指。 “说人话，这么多是多少？”艾丽娅半点面子都不给他：“而且我不喜欢你们的日元换算，说美金。” “五万亿美金——这是我们能够拿出来的所有的资本，我们赌这次未来！” “……”艾丽娅眉头挑动了一下：“你确定？” “我们确定。” “你们哪里来这么多钱？六大财团所有身家加起来，也就这个数了，但那是市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市值不是现金，有可能市值过百亿的企业，账面的现金流只能拿出来几千万。 哪怕六大财团在本子深耕了百年，根深蒂固关系网庞大，可是想要拿出来五万亿也绝无可能。 自己收割了全球三万家企业，才拿到五万亿，现在你们区区六大财团就拿出同样的数字。 泡沫经济时代倒是勉强可以，那个时候的六大财团手里浮财足够多，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他们手里有…… 艾丽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轻笑：“五万亿美金……有意思……” 她重新坐下来：“说说你们后续的计划。” “阁下是同意这个计划了？” “你们连计划都没说就想让我同意，可能吗？但是我对你们的这笔钱很感兴趣，如果你们真的能够拿出五万亿，那么未必不可能成功——前提是你们得有。” “我们有。”麻生前相垂下眼帘，语气沉稳：“五万亿美金而已。” “你们没有。” “我们有——这个国家，拥有不止五万亿。” “……果然啊……”艾丽娅喟叹了一声，轻轻鼓掌：“你们是真的敢……” 五万亿，六大财团有，但是也没有。 他们自己的身家完全压榨干净，能够凑出来这么多钱，但是凑出来之后，六大财团就不复存在了。 那么别的地方有没有呢？答案是有，而且不用他们自己出钱 ——国民储蓄…… 六大财团的核心是银行，每一个财团之所以能够成为财团，都是因为他们有着银行产业作为基本盘。 通过国民储蓄的资金，他们可以扶持自己的企业，收购下游产业链的配套会社，打造一个完全自给的巨无霸。 三零、三井、三和、富士，全都是这样的模式，制造业加金融加商业，三驾马车并驾齐驱。 三零有东产银行，三井有三井银行，三和有三和银行，富士有富士银行，瞧瞧名字就知道多根正苗红。 住友和劝业就更不用说了，住友财团就该给关西巨子住友银行磕头。 要不是这个全球第二的大商业银行撑起了整个财团，要是没有住友银行对抗关东之霸富士银行，整个住友财团早八十年就被碾死了，住友财团现在除了银行还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商社？狗都不看的其他产业？ 但是哪怕仅仅只有一个顶梁柱一样的住友银行，整个住友财团依旧是六大财团之一，甚至不是最末的。 而第一劝业银行更是大名鼎鼎，是本子目前最大的商业银行，受本子严格控制，具有半官方的性质。 这些财团的经营策略，就是如影子般站在企业背后，利用自己雄厚的资本、发达的贸易体系以及占有的丰富资源，霸占各行各业，把持能够触及到的所有领域的市场。 谁打得过这些又当选手又当裁判的家伙？ 他们拥有资源，拥有贸易渠道，拥有以国民储蓄为根基的庞大金融体量，以及强大的信息搜集系统。 就算是白痴都能够以此打造出庞大的商业帝国！更何况他们不断地吸纳人才，如今的财团管理岗位上，除了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高贵の少爷是白痴而且无法更改之外，其他至少都是东大出身的精英做题家，一个比一个强。 他们的这样会那样会之类的顶级俱乐部，就是为了这些精英们设立的，给他们一个‘加入游戏’的上升通道。 而垄断性质的信息搜集系统，以及基于国民储蓄的银行业，正是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得以高效运转的关键所在。 现在他们彻底图穷匕见了——用基于国民储蓄的银行资本，收购一个从技术上实现了彻底垄断的信息收集系统。 用国家的钱，来买下这个国家…… “这五万亿如果没办法盖过去，六大财团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是五万亿美金，不是日元，更不是津巴布韦币，哪怕三十年前本子整个被收割，都没有收割这么多。 而且说句难听的，本子如今一年的全国GDP，都未必有五万亿，这笔钱拿出来之后银行业将会变得无比脆弱。 一个国家的银行信用要是都脆弱不堪了，那么国家的主权信用基本也就别看了，等死吧，没救了。 “我们将会在获得第二世界权限之后，制造一次新的金融海啸。”麻生前相看到艾丽娅总算是咬钩了，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话：“到时候六大财团将会设法收购日银，并且把这五万亿的支出，分散消耗到其中。” 日银是什么？是本子的央行，是执行国家金融政策，发行货币，承担‘银行的银行’的角色的最后兜底。 麻生前相的意思很明显，六大财团这次不装了，用国民储蓄的钱买下央行，然后把账平摊给所有国民。 开玩笑，发币权都被掌握了，六大财团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区区五万亿的坏账，分十年平下来轻轻松松。 反正已经停滞三十年了，想来民众们也不在乎多被停滞十年八年的，合理。 艾丽娅托腮看着这一幕，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看热闹。 这放到共和国的话，是什么感觉呢？ 四大行造反了，想要收购央妈，获得整个国家的金融主导权甚至是国家货币发行权，然后收割十五亿国民。 啧啧啧…… “马老师就算是脑子进太平洋了，估计也没做过这种美梦吧？”艾丽娅回头望着离光小道姑，这么问道。 “马老师罪不至此。”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很是认真。 “这倒是确实，倒不如说除了本子和南棒这种超级畸形的国家之外，也没有谁会这么想了。 “确实，那我什么时候能够用花呗收购花呗，然后就不用还了呢？”艾丽娅嘀咕着，然后笑道：“挺好的计划，好啊，不错，比我想象中的格局要大那么一点——虽然只是一点点——我能拿到多少？”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严肃且认真起来。 麻生前相沉吟了片刻，最后挤出来一句话：“最多……5%！” “我要50%，纯利润的50%，账面怎么算是你们的事情。” “不可能——最多8%！这是我们能接受的最大的代价了！” “……我漫天要价，你坐地还钱，说个准数吧，聊了那么多，也该定下来了。” 艾丽娅看了看手腕，但是想起来自己的手环被收走了，于是也不甚在意：“时间也差不多了。” 九人组假装商量了一下，嘀嘀咕咕了一阵，过来鞠躬：“我们六大财团，决定再增加2%！” “也就是一共10%？你觉得可能么？你们的心理价位应该不会低于30%，我就要这么多好了。” “……” “或者说我少要点也行——你们需要证明给我看，你们真的有五万亿这么多，如果你们能够让我看到，那么我可以少要5%，也就是说，我只要25%，剩下的你们自己怎么分是你们的事情，你们觉得如何？” 一众人顿时怦然心动！ 那可是未来整个国民经济的5%啊！ 别说整整五个点，哪怕是一个点，都足以瞬间造就一个世界级富豪。 “但是……我们需要怎么证明呢？” “需要怎么证明？”艾丽娅想了想：“TPC最近拿到了来自全球所有企业的五万亿美金，你们知道吧？” 何止知道，要不是见到全世界都在疯狂加入，六大财团也不至于一咬牙一跺脚就梭哈了。 虽然本子赌性重，不是赌家族就是赌国运，但是六大财团一起梭哈，上次还是上次——海湾战争那次。 而且那次的本金也没有这次这么多，上次被收割之后养伤三十年，现在要是再被收割，怕不是真要散了。 “走账的话，你们刚好可以借这个便利，TPC的资金我会设法延缓24小时，你们要是动作快，或者说早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我给你们30分钟，过一遍流水，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和行动力。” 六大财团各自拥有核心的银行业，半个小时走五万亿的账面数字，并非不可能。 要是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切实地意味着他们拥有对于这批国民储蓄的掌控权，甚至这五万亿里面还包括了最后的储蓄保险，也就是整个本子的所有账面活钱了。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皱起眉头望过去，麻生前相身后的那个狼人更是警惕地抬起头，露出些许獠牙。 『阁下要的……手抓羊肉……』 门外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却是妈妈桑的嗓音，大家于是又轻松了下来。 纸门被推开，妈妈桑跪在门前，旁边是一个举着食盒，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连脸也被落发遮住一半的少女。 食盒里隐约透出羊排的孜然香味，托腮看戏的艾丽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个半面妆少女：“你从哪来买的羊排？” “……”少女抬起头，复又低下，不说话。 “是委托酒店准备的，还请阁下见谅——这孩子是特意挑选出来的侍奉者，听不见也不能说，只是做些打下手的工作。”妈妈桑打着圆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的额前全都是汗，不过也没谁觉得不对，之前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换成谁都得胆战心惊。 而且她还不知道艾丽娅保下了这个料亭，估计正在思考怎么谢罪吧…… “哦，放下吧。”艾丽娅点头：“另外准备两杯茶，一杯要59度，一杯要41度，不能够热一分冷一分，去吧。” “这——这……”妈妈桑不知所措，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麻生前相，可是后者却压根没理会她。 区区一个料亭，别说艾丽娅为难她们，就算是艾丽娅不爽，想要让她们全都人间蒸发，他们也会毫不留情地做。 只要能够把今晚的合作定下来，万亿级的资本都能够流转，相比起来区区几十个无关紧要的人算什么？ 那个托举食盒的少女恭敬把食盒放到艾丽娅面前，又退了回去，发丝扬起之间，隐约露出一点红光。 艾丽娅勾起嘴角：“我给你们半个小时，五万亿确实是有点难为你们了，所以做给我看吧，能够过多少，尽量去做，我和你们定下这个约定，五万亿——我少要5%，每少一万亿，算一个点，要是你们最后连一万亿都没凑齐，那么30个点的纯利润分成，就不好意思了，我全都要。” “……这意味着，阁下答应了合作吗？” “这是我给你们最后的考验，证明你们的实力，你们能够证明，我们就能合作。” 说着艾丽娅打开食盒，里面不但有烤羊排，还有码放整齐的其他精致菜肴，以及一壶清酒。 艾丽娅端出一盘肉，放在桌上：“半个小时，最后你们能吃到多少，就是你们的本事了……离光，这是什么肉？” “鹿肉。” “我觉得是马肉，你们说呢？”她望着其他人。 “……是马肉。” “嗯……去吧。” 纸门合拢，门外又是一番景象。 那个少女在阴影中站起身，散发着红光的单眼紧紧地盯着妈妈桑。 后者瘫软在地上，捂着嘴让自己不哭出声，浑身都在哆嗦。 少女收回眼神，抬手按住耳边的通讯器：“行动延后，指挥官的命令，延后——半个小时！” 『明白——』 第1314.6章-排排坐（35/100 半个小时能够做什么？ 码字都不够码一章，看看小说水水群，一两个小时就这么被蒸发了。 但是现在，每一分钟都代表着海量的后续分红——未来国民经济的五个点！就在这半个小时！ 在艾丽娅确定了要合作，并且已经给出了具体要求的时候，这帮⑴林1起（四）屋韭丝九爸磷梦人的行动力突然就起来了。 虽然半月料亭‘禁止’持有电子设备和金属物品，一方面保护这些权贵的隐私，一方面保护他们的安全。 但这些规矩很显然都是针对被邀请来的交际花的，或者说要求的是那些不那么权贵的权贵。 麻生前相也好，六大财团的人也好，都是绝对的人上人，没有人敢给他们提这样的要求。 所以他们的属下几乎是一瞬间就掏出了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通讯设备，然后这些大佬开始发号施令。 既然想要证明实力，那么自然要证明的就是他们对于本子金融业界乃至于整个商权的掌控力量。 TPC在本子地区开设的户头并不少，作为当前定位难以确定，但至少可以说是科技业界的新巨头的TPC而言，随便一个银行是绝无可能吃下它的业务，所以六大财团其实都和TPC有合作关系，根本不需要搞新的对接。 天量的资金在短短的时间内被搅动，在这个理论上甚至都不是营业时间内的节点，疯狂涌入TPC的账户里。 TPC有五万亿这件事情人尽皆知，三万家企业囊括全球的商业领域，要说不互相打听那才是笑话。 所以无论是从银行的流程亦或者是更官方的监管来说，这些庞大的资金流动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或许说在这个即将拥抱新时代的时候，这些资金来得更迅捷一点他们都能接受，赚钱的事儿谁还嫌快的？ 可实际上，艾丽娅拿到的五万亿全都在共和国的四大行那边，压根没有导入到TPC这边。 那笔钱将会在四大行那里留存至少三个工作日，然后进行进一步的拆分清点，投入到各项基础建设和后续投资。 至于说四大行能够依靠五万亿美金，在三个工作日里面做到什么，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艾丽娅不过问也不想过问，四大行则是需要给艾丽娅提供后期至少不低于同等数额的低息甚至是无息贷款，长期支撑TPC运转。 作为交换条件，艾丽娅代表TPC接受后续五万亿贷款全部用国元支付的细节。 什么？不承认共和国的钱？ 那不好意思，我们的合作中止，贵方还是另谋低就吧。 反正TPC目前是艾丽娅的一言堂，无论是猫猫头杰西卡还是泽井总监，对于艾丽娅的决议都没意见。 有意见的根本就没办法参加决议，TPC的上层监管议会基本默许艾丽娅的一切行动，只要她不背叛人类。 至于说五大？呵呵，真正有资格了解艾丽娅实力的五大，会在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上提出异议么？ 钱是王八蛋，没了大不了再印，他们不怕艾丽娅要钱，反而怕她不要钱——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没有欲望的艾丽娅，远比有要求的艾丽娅可怕十万倍…… 而没资格了解艾丽娅真正实力的，倒是这会儿在为了一块看得见吃不着的骨头，打得头破血流。 很显然这些财团内部打成了新的协议，谁能在这半个小时里调动最多的资金，那么多出来的5个点就能分得更多。 别看艾丽娅一口就吃下去30%这么轻松愉快，换成六大财团内部，为了哪怕0.3%都能打得头破血流。 这就是技术垄断的好处，但凡艾丽娅或者说TPC势弱那么点，鬼才会选择给她这么多…… 但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好在六大财团也习惯了这种别人搭台子他们唱戏的套路。 二战之前他们在本子搭起来的台子上唱，可惜唱崩了，被蓝眼睛的大君拆得七零八落。 二战之后在傻贼鹰搭起来的台子上唱，恰逢共和国痛殴联军，用实力告诉全世界以后得是五个说了算。 本子财团成了卖铲子的后勤基地，稳稳地赚了一波，依靠这些资本回血之后支撑起了繁荣的泡沫经济时代。 结果到毛子解体前夕，又想要在海湾战争的时候梭哈一把，被海外财团连本带利全给割走了。 输了两次，赢了一次，财团依旧在，这就很难不给他们一种蜜汁自信——哪怕输了也不算输，但赢了就很赚。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哪怕赌国运，输的也不是黄老爷。 赌赢了黄老爷们笑嘻嘻，赌输了也是百姓MMP，海湾战争之后不就是这样的么？ 艾丽娅吃着并不算特别美味的菜肴，感慨有时候钱也不是万能的啊，起码买不来一份镬气。 至于说什么叫镬气？这就得问那些oldmoney了…… 好在艾丽娅也不挑，她吃金拱门都能很快乐，慢悠悠地吃着这些好歹也是高档酒店的菜肴，甚至有种吃‘莲花手作の家常菜’的感觉，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麻生前相在喝酒，努力做出一副沉稳的模样，可是那加快的心跳频率还是控制不住。 艾丽娅对这位没什么好感，之所以不讨厌是因为压根没看上眼，现在她看上眼了，又有点想笑。 一些时事评论文章认为这个家伙就是个废物——或许可以把‘一些’去掉，不得不说他们看人的眼光真准。 这确实是个废物，而且是野心极大，但是没有与之匹配能力的废物。 大家都是畸形的国家，都是被财阀裹挟甚至是把持的官方，但是怎么就给人感觉这边这么low呢？ 南棒那边，三桑好歹一手遮天，李见熙不死，就连艾丽娅都得高看一眼，正面去碾场子，算是狼王迟暮。 可是这边的这些，号称六大财团，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堆鬣狗……不，甚至连鬣狗都不如。 用国民储蓄的钱制造一场金融海啸，然后把这些储蓄人为蒸发掉，他们到底是怎么敢的哟…… 艾丽娅摇头，旁边的九人组分出心思来看着她的举动，见状赶忙献殷勤：“是菜品不合口味么？” “不，只是觉得——有点可笑。” “……可笑？” “对，你们忙完了吗？过去多久了？” “还有十分钟！” “那继续吧，等下看看你们的进度到底如何，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嗨——” …… …… “嗨——” 伴随着一声重重地应声，会议室里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鞠躬应是：“我这就去办！” “这帮家伙！这帮虫豸！他们怎么敢！！” 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拍着桌子，脸色涨红到了发紫的地步：“他们这是叛国！是彻底的背叛！” “事已至此，大臣您还打算继续观望下去吗？” 会议室的另一边，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端起面前的茶杯：“如果继续看下去的话，他们就要准备对特殊保险金动手了。” 特殊保险金，或者应该叫存款保险，是应对银行出现危机时候的最后底牌。 这笔钱按照常理来说是不能动的，而且存在作为银行的银行的日银里，随时准备面对金融危机等情况。 但那是理论，实际上的情况，是日银其实早就已经把这些钱分散到了六大财团的银行里，利息之低堪称白给。 毕竟在正常情况下，六大财团和日银也算是同气连枝，对内投资也好对外投资也好，六大财团的银行都是专业的，相比起来日银的主要业务只有信托和金融政策调整，根本捞不到肉吃。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去超市买——还不如把这些本金拿给别人代劳，自己收一部分好处。 反正需要的时候优先收回来就好，现在也没有泡沫经济时代的那种大型金融萧条危机，暂时还算平稳。 然而到了如今这个不正常的情况，也就是六大财团联手造反，那么问题就大发了。 这些流出去的钱代表的是日银作为本子央妈的资格，但凡六大财团的银行不要脸，把这笔账做成坏账，哪怕只是临时的，都意味着日银的信用完蛋了。 而对于一个银行来说，信用完蛋了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大藏省那边，有什么反应？”抱着一丝侥幸，戴着眼镜的内阁大臣先生向着心腹发问，声线微颤。 “大藏省没有任何反应——” “……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这些家伙也配当官僚吗！他们都该被抓起来吊死！” 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的内阁大臣一抬手，横扫整个会议桌，完成了一波桌面清理。 穿着休闲装的男人脚一蹬，身下的椅子滑出去，避开那倒下的茶杯和茶水，脸庞也在灯光下露出完整的模样。 赫然是之前对外宣称突发急病的岩琦先生…… 而在岩琦先生身边，则是那个去拜访他之后不欢而散的三和财团常务，以及另外两个没有戏份的NPC。 “存款保险不是大问题，大问题是没有存款保险之后，面对危机我们怎么办。”在会议桌的另外一端，日银的总裁沉声道：“大臣，他们的目的不是钱，而是日银本身。” 如果出现新的金融危机，没有了存款保险，国家根本没有办法保住包括日银在内的官方银行。 到时候整个金融体系出现崩溃的危机，官方的处理方式只剩下两种——要么宣布破产，要么让有实力挽救它们的其他第三方插手到这些官方半官方金融机构当中，而整个本子有资格也有实力的第三方，屈指可数，一共六家。 这已经不是落井下石了，而是挖井然后把日银在内的官方派往里面推，再盖上盖子准备捂死他们。 “现在还有办法，让他们停下来吗？”内阁大臣手抖了一阵，好艰难地稳下来：“如果停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由不得他不害怕，六大财团外加三大门阀，这已经代表了整个本子超过一半的势力。 官方拥有的无非是大义和公权力，但是对方却拥有实打实的资本和利益，打起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但是不管打起来之后谁胜谁负，他这个在任的内阁大臣都在劫难逃。 鞠躬下台是轻的，更严重的是永远失去政治生命！ 这对于六十多岁还称得上当打之年的政治家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强硬就意味着翻脸闹崩甚至是内斗分裂，软弱就得看着他们硬生生掏空整个国民储蓄，吞并日银，甚至掀翻他。 怎么选？这能够怎么选？！ “大臣，你该做决定了。”岩琦先生抿了口茶，出奇地平静：“共和国有句老话，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可是……可是我——” “你在担心什么？” “……” “如果你是在担心他们联合起来，那么大可不必，我甚至可以给你承诺，三零、三和、富士，都可以站在你这边，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会把内部的不安定因素给清理下去的。” 岩琦先生这话说出来，旁边的几个NPC齐齐点头，表示赞同。 六大财团并非铁板一块的现实，在这里得到了最为魔幻的展现。 三零的东产银行在搞风搞雨，三零的三零重工却在另外一边当忠臣。 三和以及富士也一样，这事儿要是给本子以外的人说，怕不是别人会觉得这是一群神经病。 但是谁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呢？哪怕是当年海湾战争全世界都跟着梭哈石油，六大财团也还是留了一手的。 说来有点可笑，当时整个本子一起梭哈，出钱最多的其实并不是六大财团本身，而是官方。 而官方用的也和今天六大财团的套路一样——蒸发国民储蓄，拿去搞投机…… 不过六大财团受伤那是自己舔伤口，官方受伤换一届内阁就可以了，不痛不痒，下台的顶多是游戏规则内不能复活，但是并不代表对方就从人上人的地位跌落，或者是担责什么的。 责任？那是什么东西？鞠躬道歉不就可以了吗？ 岩琦先生冷眼瞧着举棋不定的内阁大臣，倒也不恼，只是继续喝茶。 TPC在进入了紧急流程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本子的官方，所以内阁大臣在这里。 而作为本子仅有的有资格了解艾丽娅‘强大和特殊性’的几个人之一，内阁大臣哪怕在半个小时之前，都惶恐于艾丽娅出事儿，而不是自己出事。 要是艾丽娅在本子地界驾崩，五大什么反应他不清楚，可是那批驻扎在樱岛——不，现在应该叫第三新神恩市——的超人类们，绝对会把本子变成人间炼狱，甚至直接沉没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内阁大臣一万个不敢打断TPC的紧急流程，在心里不断地给艾丽娅祈福，希望人没事。 现在好了，艾丽娅活蹦乱跳，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她还不如有事呢！起码出了事儿我这算是被动，而不是现在的主动！ “大臣。”一个秘书小跑进来，凑到内阁大臣耳边：“TPC的庄先生来了。” “……”内阁大臣推了推眼镜，顺手抹了把额前的冷汗：“他来干嘛？” “不知道，只是他说，一定要见您。” TPC并不喜欢接触各国的官方，一来是没有什么需求，二来是为了避嫌。 就算是五大，也是通过高层议会间接和TPC接触，以展示一片公心，为了全人类。 现在TPC的参谋，XIG的基地主官之一不去救援他们的指挥官，跑来和自己喝茶…… 内阁大臣默默收回之前的气话，别是艾丽娅出什么事儿了吧？！ ——那还是自己焦虑好一点，希望人没事！！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卡其色狂放穿着一身XIG的卡其色参谋制服，抬眼扫过会议室里面的人。 本子的内阁大臣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挤出一个还算热情的笑容：“庄参谋，真是年少有为啊，请坐。” “坐就免了，我来这里是为了说一件事。”卡其色狂放把一份资料按在桌上，顺着推过去。 那份资料滑过数米远的距离，精准地打着旋停在内阁大臣的面前，那上面是一些熟悉的方块字。 本子这边担任公职，有一个汉字的读写评级需求，就像是大学生的四六级一样，毕竟官方文字里汉字众多。 片假名？那玩意儿本子的民众自己都不用，狗都看不上…… 说起来麻生的汉字读写就不合格，被称为小学生水平，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他也是半个官方文盲了。 岸田的水平比麻生高得多，他低头看着那份还带着打印机温热的资料，诧异了一下，翻看了两页，表情呆滞。 而后他把那份资料递给旁边的日银总裁，后者一目十行扫过，呼啦地一声直接站了起来：“这——” “怎么？有问题？”卡其色狂放笑了笑：“如果贵方不满意，那么我们也可以不这么做。” “你们知道如果截留这笔钱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日银总裁脸都青了：“银行业会崩溃的！” “是啊，六大财团的银行会崩溃，但是这和你们日银有什么关系呢？五万亿美金，现有的六大财团能够调动的绝大部分可流通的国民储蓄，这是危机，但同时也是机会——我们TPC站在各国官方这边，从始至终。” “可是……可是这完全……就是一场新的金融风暴……” “应对金融风暴是你们的事情，但是制造这场金融风暴，她说了算——这笔钱，我们要三成！” “我不同意！”日银总裁原本还在犹豫，可是听到这话直接就翻脸了：“那是我们的钱！是民众的储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五万亿流动资金，国民储蓄，TPC的意思是一旦流入之后，他们会通过手段将其截留。 银行没了钱，会发生什么？ 这种事情一旦公布出去，甚至都不需要全民挤兑所有银行，但凡是有那么一两家银行因此而崩盘，都会导致一场堪称恐怖的金融危机，六大财团的银行业根本盘将会遭到致命打击。 银行业没有了信任，也就没有了储蓄，没有了储蓄，银行就是个屁。 而TPC这个时候再把钱交还给日银，官方就有能力去拯救这一场金融危机。 或者说直白点，就是有能力反过来打压甚至是吞并六大财团的银行，将其纳入体系内。 原本针对日银的绝世神兵，再被TPC这个二五仔倒手跳反之后，成了悬在六大财团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但是作为条件，TPC表示要从这五万亿里面分三成…… 好家伙！这是什么血盆大口，三成！！ 全球三万家企业一共才为了购买第二世界入场券贡献五万亿，现在本子六大财团就要被收割1.5万亿？ 这是什么奇葩的比例，六大财团平均每家至少被拿走了数千亿的美金，这意味着他们将会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 “你们可以选择不同意，我们没有意见。”卡其色狂放摊手：“作为TPC，我们无条件支持各国官方，但是如果各国官方因为某些原因发生变动，很显然，这不是我们的帮助范围内——除非你们能证明这些和外星人有关。” “你们这是趁火打劫！三成——你们怎么不去抢！” “抢怎么有这么做来得快，是吧？”卡其色狂放收敛笑容：“我以我个人的身份给你们一点建议。” “……什么建议？” “内阁大臣先生，新的时代需要新的秩序，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点抱负，现在是时候了——六大财团存在太久了，久到他们觉得自己才是国家的主人，你要么选择跪下去，要么选择……让他们跪下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避着旁边的岩琦先生他们，可是岩琦先生却只是听，没有反驳。 内阁大臣直直地盯着卡其色狂放，好几秒种之后才摘下眼镜，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咬着牙的表情让他的面庞看起来方正了几分，投下硬朗的轮廓：“在我任职的期间，我不会去参拜……但是为了应付国内的一些声音，我会赠送贡品，这很合理吧？”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卡其色狂放眼眸微眯：“说实话，要不是TPC现在需要联合所有力量，今天晚上出现在这里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一片火海……” 要是对方真的代表本子去刺杀艾丽娅，那么今天晚上就该是四岛沉没，而不是金融业海啸这么简单。 当前人类世界的任何问题，都可以归纳为简单的物理问题——解决不了问题，那么就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在这方面，TPC代表的是人类最尖端、最快捷、最具代表性的破坏力，除了五大之外，其他国家还没有扛下来的能力，甚至就连抵抗都是徒劳。 “他们对于那一位的力量一无所知，但是内阁大臣先生，你应该知道她代表的是什么吧？” “……是，我知道。”内阁大臣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射过一抹白光。 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你现在可以做选择了——还有三分钟。” “恕我直言！就算你们TPC有这个野心，也没有这个实力！你们有什么办法截留这笔钱？”日银总裁站起身：“那可是足足五万亿美金！不是五百亿！你们TPC甚至都没有对应的金融部门！” “首先，这里并没有五万亿，他们到目前为止，一共只调动了三万四千亿，当然啦，我们的分成是按照五万亿算的。” 说着卡其色狂放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请不要觉得谁都像是你们一样丢人，甚至连这些内部的事情都搞不定，TPC确实没有这个能力，但是TPC背后是谁，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你——”日银总裁瞳孔骤缩，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彻底苍白，再无半点血色。 TPC背后，是谁？ ——是五大！！！ 第1315章-我不给的（今天周末！享受生活！ 五大。 什么五大——首先排除一个错误答案，不是五个大流氓。 按照常理来说，六大财团这次干的事儿其实都在他们的掌控之内。 钱虽然是国民储蓄，但都是在他们名下的银行，流水也好账户也好，也都是在他们银行开设的户头。 TPC是没有对应的金融产业部门的，所以理论上来说，就算TPC起了歹心，他们也没有这个资格来截留这笔钱。 所以艾丽娅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她只想要看到实实在在的实力——同时这笔钱还是六大财团内部分账的依据，那让出来的五个点，谁展现的能力大，谁就吃得多，这很合理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这么五个点的利益拿出来，由不得六大财团不雷厉风行。 直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到了，艾丽娅精准地放下筷子，银筷在瓷筷枕上发出「叮哐——」的响声。 “四万一千七百三十五亿！美金！” 麻生前相身前的九人组之一，用铿锵的语气说出在这个数字，并且为之自豪。 如何不自豪？整个本子的国民储蓄尽在掌握！四万亿规模的现金流调动如臂指使——这就是实力！ “啪啪——”艾丽娅鼓掌：“四万多亿啊……这单位可是亿，你们怎么敢？怎么就真的敢？唉……” “阁下这幅姿态，未免有些太做作了。”麻生前相脸颊抽了抽，露出一个鹰视狼顾的笑容：“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了？” “看到我们的实力了吗？” “没有。”艾丽娅摇头：“我只看到了一群蠢货。” 这话一说，九人组俱都变了脸，麻生前相更是脸色陡然之间紧绷起来，眼神危险。 他身后的狼人保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也跟着抬头，但是离光小道姑却只是抬起眼帘瞥了他一眼。 安置在前台的〓箘〺 五仪}VII疤⑧冷~〤漆翏依剑匣，已然停止了轻微的颤抖，而是亮起流光一样的纹饰，裂开间隙。 “阁下难道要——反悔？” “反悔什么？说得好像我答应了你们一样。” 艾丽娅打了个哈欠，往后躺下，离光小道姑顺势跪坐下去给大师姐当膝枕，小心地整理着大师姐的长发。 以贵妃躺姿态闲适休憩的艾丽娅眼眸微微阖上：“乏了……退下吧。” “你——” 麻生前相没想到干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对方却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了。 她怎么敢？！她想做什么？！！ 九人组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抓起各自的手机：“把资金都调回来——” 『所有的账户都被冻结了！』 『东都地检在一分钟之前公开宣布发起审查！』 『金融厅的电话！』 『大藏省的来电，他们质问我们的存款保险流向！』 『内阁——内阁大臣的电话……』 这些纷乱的、繁杂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反馈，就像是一张被突兀收紧的大网，劈头盖脸罩了过来。 而最后的信息汇总成一句话——四万一千七百三十五亿美金，居然就这么被扣住了…… 「轰隆隆——————」 明明应当是月朗星稀的天气，但是天上却陡然传来闷雷一样的声响，震彻山谷。 「当啷——」 麻生前相手里端着的酒杯被惊得掉在地上，酒液洒了一地。 “你做了什么！”他回过神，瞪圆了眼睛怒视着艾丽娅：“你这是要和整个国家为敌吗！！！” “大师姐说乏了，你们没听到吗？”跪坐的离光小道姑扫视整个正厅：“所有人都退下吧。” 麻生前相的脸由涨红变成铁青，而后甚至泛起了黑紫，再后变得煞白，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他气得眼里瞬间溢满血丝，呼吸断断续续，沉重得像是在拉风箱：“你在戏弄我们！你这个家伙……你这个家伙！动手！抓住她——” 麻生前相身后的那个高大的狼人保镖低吼一声，义无反顾地冲出来。 艾丽娅陡然睁开眼眸，室内悬挂的灯和四周亮着的照壁，在霎时间如遭雷击，一瞬间尽数炸裂。 唯有艾丽娅的眼睛，神光湛然如同利剑，一瞬间的黑白极致反差让人的视网膜上都留下了残影。 清冷的月光洒进窗棱，照亮那拉长且逐渐膨胀的狰狞身影，狼人保镖的衣服被撑开，脸像是变形一样露出狼吻和利齿，双臂肌肉贲起，利爪伸出，姿态可怖，配合清冷的月光，乍一看简直就像是恐怖片里面的BOSS变身了。 “吼！！” 低沉的吼声第二次响起，一股难以形容的血腥气伴随着吼声，裹挟在风中弥漫开。 但离光小道姑却没有起身，只是语气沉了几分，很是不善：“聒噪！” 艾丽娅闭上眼睛，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不去理会那个三步并作两步狂奔过来的狼人，只是转了个身继续假寐。 「咻——嗵嗵嗵———噗嗤————」 一道深紫色的流光，在那个狼人举起利爪的瞬间从半月料亭的前台腾起，洞穿好几十层阻碍，几乎贯穿了整个料亭的建筑物，以一道堪称璀璨的直线刺向这个狼人，而后将其吞噬入流光之中，在一个呼吸之间将其绞杀得只剩下一蓬洒在榻榻米上的血色印迹。 那是一道泼墨一样撒出去的印痕，九人组和麻生前相，以及他们身后的那个小厅的人们，像是被雨雾拂过一样劈头盖脸罩了一层，而后那雨雾才沉沉落下，剩不下半点起伏。 深紫色的流光从他们脸颊一侧冲出去，洞穿他们身后的墙壁，让月光能够倾泻下来，照在艾丽娅的身侧。 “把地方弄脏做什么？”艾丽娅嘀咕着，又转了个方向：“打扫干净吧，这地方泡温泉挺好的。” “是。”离光小道姑拍了拍小手手：“来人——” TPC！出来洗地啦！ 没有动静，没有人，也没有风。 兔起鹘落的狼人和化作雨雾的狼人，都只是光影闪烁的瞬间，甚至都还没有艾丽娅说话的时间多。 在场的人在短暂的呆滞之后，发出惊慌的呼声，不算昏暗的室内哪怕有明亮的月光照下来，也并不能够取代灯火，惊慌的叫声里甚至还能听到哭音，真是难为这些所谓的人上人了。 直到有那么一个瞬间，有人看着自己面前影影绰绰的月光都没了，一抹阴影将其缓慢盖住。 是……乌云？ 他下意识抬起头，从窗棱处望出去，那如同银盘一样的圆月依旧高悬，天上晴空一片，万里无云。 但是一个庞大到遮蔽明月的巨大阴影，带着闪烁的红色警示灯，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吞噬掉了整片天空。 ——XIG空中基地！！！ “动手——” 伴随着一声晚了那么一点点的爆喝，动力妞子一马当先，踹开纸门：“全都抓起来！！” 「咚——咚——咚————」 地震一样的轻微震颤传来，整个料亭的建筑都在抖动，伴随着簌簌落下的尘灰，人们错愕地发现他们所在的建筑就连房顶都被直接掀开了——不可言说的可怕生物，肋生双翼，挥舞着利爪，轻松如同打开罐头一样掀开了房顶。 二妮儿龙探头下来，直勾勾地凑到艾丽娅面前：“冕下？你没事吧？” 离光小道姑看着这个泥头车一样大的巨龙脑袋够过来，低头看了看正在假寐的艾丽娅。 艾丽娅眼睛都懒得睁开，一巴掌拍过去，扇在二妮儿龙的下巴上：“我要是睡醒之后看到房子被你们拆坏了，你就等着挨揍吧。” “啊这……” “哼——” “快快快！谁说冕下被绑架的？法师呢？法师救一下！来个土系的！” 喧嚣、吵闹、哭喊、怒骂，天上高悬的XIG空中基地打下探照灯，把整个料亭照得纤毫毕现。 离光小道姑面无表情地打着一把遮阳伞挡光，在大晚上的给艾丽娅撑起一片可以稍微眯一会儿的庇护。 愤怒的麻生前相拳打脚踢想要架住他的人，而后被动力妞子反过来一阵拳打脚踢制服：“好胆！非但不投降，居然还敢对我方还击——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歹徒了！一定要出重拳！！” 话没说完，旁边的老雷一拳糊过来把他撂翻，打完之后觉得手感不对：“这是歹徒？” “不然呢？”动力妞子一脸正义：“唆使异种袭击老大，反人类罪都可以定了，当场宣判炮决那种！” “……别是打错了吧？我怎么觉得这是个弱鸡呢？”老雷握了握拳，把人提溜起来瞄了眼。 而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回忆了一下，表情逐渐微妙：“这——” “我就说没打错，走了走了，老大受到了惊吓，没见到已经昏厥了么，这是大案要案重案在身啊，死定了他！” “你再胡咧咧，我就把你也扔进去。”睡觉的艾丽娅说了一句梦话，吓得动力妞子当场一个激灵。 “咳咳——收队！”动力妞子正了正脸色：“所有人押走！回去再审查——料亭的侍应生留下，还有你，也留下！” 那个妈妈桑瘫软在艾丽娅身边，表情呆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个世界，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艾丽娅所在的正厅，就像是被割裂的小世界一样，依旧是那房那屋那榻榻米，甚至就连艾丽娅身旁的酒菜都还冒着些微的热气，温酒的酒壶滑落晶莹的水珠，这一幕看起来美轮美奂，像极了料亭的宣传片。 有谁不爱两个美丽的少女喝醉了然后贴贴呢？秀色可餐！ 但是视线转开，除了这个正厅，料亭的其他地方可谓是被破房拆屋掘地三尺！ 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兽轻而易举地掀开了所有房子，数不清的人影影绰绰地走动着，把一批又一批人押出来。 这些穿着红白色的制服，手臂或者脚都带着金属色泽的人，面对这些被押住的‘人上人’们没有半点客气，活像是在押送犯人一样严厉，荷枪实弹的同时还带着肉眼可见的憎恶，像是在捏着鼻子收拾什么恶心的东西。 天上高悬的明月被投下巨大探照光束的浮空城取代，这个名声早已经响彻本子乃至全世界的空中基地，此刻带着让人不安的红色灯光，闪烁着悬停在空中，一艘又一艘通航艇被释放下来，如同蜂巢一般。 十多架直升机带着‘笃笃笃——’的吵闹声在周围盘旋，更远处的天空，隐约还能看到掠过天际的飞机留下几道不明显的湍流尾迹，而半月山下早已经灯火通明，闪烁的红蓝色警示灯延绵到了视线的尽头，道路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料亭的妈妈桑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捂着嘴让自己不要呜咽出来，以免吵醒了某个人。 什么贵客，全都是狗屎——冒犯了这位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才是现在最尊贵的人！ 可问题是……她之前怎么就……怎么就…… 妈妈桑用幽怨的眼神望向小憩的艾丽娅，而后者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睁开了眼睛。 “啊——————” 妈妈桑惊得当场抖了一下，尖叫出来，身边那些在忙着抓人的APEX干员瞬间回身。 超过三十道探照灯转过来，天上的XIG空中基地更是直接把光束的亮度打高了两档，这已经不是亮如白昼了，而是如同盛夏的正午的灼热阳光，任何魑魅魍魉都得被暴晒而死的那种。 “我想起来了！”艾丽娅坐起身一拍手：“忘了给大家准备宵夜！” “……” “那个谁——”艾丽娅左右看了看，对着妈妈桑招手：“去，准备五千人份的餐点，夜宵应该吃什么比较好？” “我、我……这……” “嗯？” “嗨！我这就去准备！”妈妈桑翻身跪下，咚咚咚磕头：“这就去！！” “你这是干嘛？我又不是不给钱，我有钱——对吧？” “嗯，大师姐刚刚收入了四万亿，有钱。” “不过要分很多给其他人，说是三成一万五千亿，实际上最后我们留个五千亿就差不多了，意思一下，总不能真把本子的国民储蓄给折腾了——来人啊，转告他们，冤有头债有主，不要过分了……” 六大财团值多少钱？反正加起来是不止五万亿美金的。 但是六大财团并不能够真的压榨出来这么多，艾丽娅拿五千亿，五大或许拿得还要少点。 因为五大看重的是本子的官方让步，以及六大财团手里原本把持的那些市场，现金什么的反倒是其次了。 这笔钱最后不能也不应该落到国民储蓄头上，甚至六大财团内部也有其他派系跳忠了，所以只能是大出血而不是打死，哪怕是当年战后裹挟着大胜之威，蓝眼睛的大君也只是拆分财团，而不是将其彻底取缔一样。 老麦那会儿的背后支持力度甚至比现在的艾丽娅还大一点，所以凡事都得有个度才行，过犹不及。 艾丽娅安排完了之后抻了抻懒腰，今晚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怎么动怒，还泡了温泉，难得休息一下，挺好。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个料亭背后的那些脏事儿，全都查出来吧，抖清楚，把他们的心肺肠子翻出来洗一洗晒一晒拾掇拾掇。” 她说着望向山下的方向，那边有人正在乌泱泱地快步过来，泽井总监就在其中，而且只能跟在对方身后。 不等对方站定开口，艾丽娅就已经是整理好了表情，脸色沉下来—— “今天晚上的这些事情，你们让我很生气啊。” “非常抱歉！”代表内阁大臣前来的内阁官房长官像是要把腰折断一样，半点没有沉稳的姿态：“请息怒！” “我给你们的，才是你们的。”艾丽娅张开手，动力妞子给她披上一件玄袍，遮住那宽松的浴衣。 她挥开玄袍的大袖，像是要扫开这天上地下的星光尘埃，背手在身后，睥睨着面前的所有人。 “我不给的——你们不能抢……” “……嗨！！！” 第1316章-鄙人不擅长下大棋（40/100 艾丽娅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得看对象是谁。 面对属下，她是那个护短的老大，半夜辛苦大家上工都得准备几份宵夜，加班工资更是不能少。 她如果去干企业做生意，就属于是半夜巡查库房看到仓库保安大爷睡着了都不会生气，反而得拉着对方宽慰道‘白天工作辛苦了，但是仓库晚上的安全还是得拜托你啊’这样的话，激励得保安大爷后半夜头悬梁锥刺骨都得把仓库看好的程度——不知道能骗多少人去给她卖命。 一旦被这种人得势，想要捅她刀子，就得先把她那些跳出来挡刀的属下先干掉，这无疑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很不幸的是，现在艾丽娅就重新得势了——TPC说是世界和平联合组织，但目前已经无限趋近于艾丽娅的私兵。 而且还是背后有五大支撑的私兵，这么一个有大义名分又有实力还有资本的组织，打谁不是碾？ 所以在本子看来，艾丽娅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以前不好说话，现在就更可怕了。 全权代表本子内阁大臣的官房长官在‘屈辱’地表达了歉意之后，意有所指地想要捞人：“请问，麻生前相可以离开了吗？” 麻生和现在的岸田是一路人，起码在今晚背刺之前是，而哪怕在现在，对方也还是财务大臣的身份。 好家伙，要是被曝光出来现任财务大臣联合六大财团准备淦碎内阁，这已经不是丑闻的程度了。 隔壁的清和会睡着了都得笑醒——宏池会内斗是吧？那不合该我上位！是时候晋升第三次了！ 所以内阁的意思很明确，六大财团要打压，不压不得行。 要不然下次还有这种机会，内阁吃着火锅唱着歌，大半夜就被六大财团背刺了，这像话吗？ 但是麻生也要保，不仅仅是能够按下去丑闻，还能够从对方嘴里掏出来他吃掉的那些世家门阀利益。 别看宏池会现在势大，但并非是铁板一块——今晚要是能够把麻生拿下来，以后大宏池会就回来啦！ “……”身披玄袍的艾丽娅望着他，眼神逐渐疑惑：“你耳朵不好？” “啊……啊？” “我刚才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到？”艾丽娅张开手，任由离光小道姑给她系玉带，收拢腰线：“所以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所谓的道歉只是肌肉本能吗？” 一面巨大的落地镜被杵过来，艾丽娅看着镜子里面那个霸气凛然的玄袍暴君：“头发不用束了，披着吧。” 离光小道姑于是撤掉小板凳，把束发的金环取下来，顺手理了理艾丽娅的衣摆。 “我刚才说了什么？”艾丽娅双手端在身前，俯瞰着山下，询问身边那个表情难看的官房长官：“说。” “这……” “说————” “……您不给的，我们不能抢……” “那我说了把麻生给你吗？” “可是他……” “他刚才，可是让一个狼人来袭击我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艾丽娅没有回头，语气转冷：“这意味着如果彻查的话，你们现在的内阁都可以不用继续当了，谁给你的自信和我谈条件？岸田？还是皇居里那只？如果是的话，让他们自己滚来见我。” “请、请不要这样——实在是非常抱歉！” 官房长官已经不是表情难看了，这话是自己能听的？ 他保持着鞠躬的姿态，额前的汗顺着脸颊滑落，眼角被汗珠灼痛也不敢擦拭，只是双手规规矩矩地贴在身侧，一动不动地弯着腰，希冀能听到对方回心转意的答复。 “回去吧，你只是个跑腿的，何必呢。”艾丽娅叹了口气，转过身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去告诉你上司，做事情不要瞻前顾后的，难得这次好机会，干脆就让他们乱起来——懂了吗？” 保什么麻生，还宏池会，还六大财团，丢人。 这波就应该乘胜追击，直接把这些家伙骨头都打断，嚼碎了咽下去，壮大自身。 能不能消化是一回事儿，可就连这个姿态都不做出来，谁还会服气？ 到底还是太年轻啊，格局太小，不过这种人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用。 “你看到了吗？今天晚上这些人——这么多——所有——” 艾丽娅抬手指着那从山上延绵到山下的人群，其中包含着近百个本子的天龙人，如今形同囚犯一样被押解。 “抬起头来，看着我。” 她侧过头，睥睨着身后的那些人：“这些都是筹码，是我送给你们的牌，不要让我失望啊……” “……” “还有，如果你没有决定权，又觉得你老大不行……那有些事情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做呢？是吧。” “……嗨！” “嗯。”艾丽娅点了点头，埋下一颗名为野心的种子，聊胜于无。 本子下克上的传统从来没断过，竹下家族为什么要背刺现在的内阁？ 还不是因为宏池会就是背刺竹下家才起来的，而竹下自己则是背刺田中派起来的。 当年的田中虽然不行，颠颠儿去面见那位还被霸气震慑到回去就晕乎乎流鼻血，可是对内还是有一手的。 如果说有谁在当时能够挽起裤腿下到民间，那整个本子的历代内阁大臣里，也就是田中了，对方以此获得了海量的选票以及民心，甚至就连被政敌针对之后，他的田中派也能够从民间继承这些民望遗产，得以进一步壮大。 所以明明有榜样在前面，为什么这些家伙就是不懂怎么玩？ 和六大财团二八开，那还不如带着人去六大财团的碉楼，取回属于大家的东西。 用一届内阁换六大财团五代家业，民望在手，就连皇居里那只都得俯首帖耳，又是一个幕府的轮回。 哦，这么说很有可能是皇居里面那只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所以才想要保住麻生，重新维持当前的局面平衡？ 艾丽娅思索了半秒钟，摇了摇头，抬手唤来不远处的手下：“高天原的人在哪里？” “在外围，要叫负责人过来吗？” “嗯，让稻荷神御馔津和今天晚上见过我上山的那个小伙子来一趟，我在这里等他们。” “是！” 好片刻之后，之前已经得到消息在山下等候的大和抚子带着一个小伙纸靠近这边，步履匆忙。 高天原得到消息的时间比谁都早，但是他们没想到这件事情能够搞得这么大。 在他们的想法里，艾丽娅大不了就是发一通脾气，然后大家闹掰或者是获得什么补偿性的利益。 可是—— 啧，稻荷神御馔津已经不准备用自己的脑回路去揣度艾丽娅的想法了，后者的眼界有点过于开阔。 开阔到就算高天原跟得上思路，也跟不上那个体量——谁能有事没事就拉着五大一起排排坐分果果？ 这个兢兢业业维持高天原的大和抚子恭敬见礼：“殿下，圣躬安否？” “朕安——不对呀，你这是什么问法？”艾丽娅下意识回了一句，而后笑出了声：“我不是皇帝，也不想当皇帝，不用拘束，问你点事儿而已。” 谁会这么问圣躬安否呢？大明的臣子会。 大明朝会的时候，大明臣工就会问自己的陛下，圣躬安否，皇帝就会回答安或者不安。 要是皇帝回答朕安，那么很好，接下来该干嘛干嘛。 要是皇帝回答朕不安，那臣工就该跪下高呼臣有罪了。 至于说有什么罪？ 那不得他们自己好生反省一下啊？难道还得皇帝给他们安排罪名？ 所以高天原这是在想什么…… 艾丽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大和抚子，只是后者依旧恭顺，看不出来问题。 得到了艾丽娅‘我不是皇帝’的回复之后，御馔津稻荷神有些惋惜地在心里松了口气：“请殿下示下。” “皇居有什么反应？别跟我说你们高天原在那边没有人手。” 旁边的内阁官房长官是真不想听，他甚至都在思考要不要现在晕过去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到比较好。 这玩意儿别说人不敢听，就连猫都不敢——要死要死要死…… “皇居在之前，接见了金融厅的官员，后来还召见了财务省的政务次官。” 财务省，或者说是大藏省，分管本子的财政金融和税收，而后来分割成了财务省以及金融厅。 金融厅主要监管银行业，在上世纪泡沫经济时代，大藏省的影响力极为恐怖。 它在金融、财政及税收上起主导作用，同时还在制定国家财政政策上也占有重要地位，理论上这货是户部的加强版本。 而且还可以通过分配经费、审批各省的年度预算方案等途径，牵制和影响其他各省的活动。 最最重要的，是大藏省与本子的垄断财团有密切联系…… 这就导致了大藏省在制定国家财政、金融政策及资金使用上都受到财界的很大影响。 之所以后来被拆分成财务省和金融厅，就是因为本身的权力太大，并且暴露出诸多勾结牵连的丑闻。 但拆分归拆分，人还是那些人，大藏大臣虽然是内阁任免，可是下面的事务官基本都是铁打不动的。 政务次官一般从国会议员中任命，参与制定政策和实施计划，此外大藏省有关财政方面的重要政策和活动，均由政务次官负责与国会、政党联系，没大藏大臣什么事儿。 甚至在大藏大臣出访或生病的时候，都必须要指定一名政务次官代行其职权。 所以如果下面的人更强硬一点，大藏大臣也不过是橡皮图章罢了…… “去，转告皇居，我今晚很不高兴，希望大家懂事一点，不要让我心情变得更差。” “……就这么说吗？” “一个字都不要改，出了什么问题，我来承担责任。” 艾丽娅敲打谁是她的自由，听不听也是对方的自由，这很合理。 大和抚子点头应是，艾丽娅便又笑了起来：“要不是需要有人背锅，我都想要不要你去当内阁大臣算了。” 在蓝星那边，大和抚子确实是当过内阁大臣的，虽然只当了48小时，而且还没有对外公开，算是暂时代班。 可当过就是当过，在旭日帝国兵变之后，站出来收拾烂摊子搞清洗的就是稻荷神御馔津而不是别的谁，这份手腕和魄力远胜过那些浑浑噩噩的家伙——蓝星的高天原也是有了这么一层镀金，后来才重新站稳了脚跟。 阿伟之所以不介意站出来背黑锅，不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家族镀金么，本子这边的玩法就是这样。 但是地球这边的大和抚子不知道，她闻言心跳剧烈加速了几下，旋即又冷静下来：“殿下说笑了。” “确实，现在还不到那个程度……”艾丽娅点头。 没有旭日帝国的兵变，单纯只是六大财团内部跳反，本子的基本秩序构架还在，艾丽娅不准备动他们。 说罢艾丽娅拿过自己束发的金环，将其抛给旁边站着吃瓜的小伙纸：“今晚做得很好，收下留个纪念吧。” 那玩意儿不但是纯金的，还有精致的簪花掐丝镶嵌，算是一件艺术品，无论是原材料还是工艺都造价不菲。 但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价值，更多是代表高天原首领对于属下的欣赏。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小伙纸在高天原内部起码得连升三级，以后更是平步青云，出任高层指日可待。 “殿下，我并没有做什么！”小伙纸自己都惊了一下，举起那枚束发金环：“您过奖了！” “说赏给你的，似乎又有点太高高在上，你就当是我今天晚上赚了这么多，分你的一份好处罢。” 这个小伙纸原本只是看着艾丽娅打车过来一副恶趣味的样子，所以下意识帮着老大掩饰了一下行踪，却不料艾丽娅反手就把桌子给掀了，这一波从六大财团身上压榨出来万亿级的财富。 相比起来这个小小的金环还真就连分润都算不上，她的态度才是小伙纸今晚最大的收获。 艾丽娅哈哈大笑，甩开大袖转身离开：“御馔津，不要让我失望啊——” “嗨！！！” 大和抚子恭敬行礼，一直等到艾丽娅登上直升机，直升机朝向XIG空中基地飞升，这才缓慢起身。 她长出了一口浊气，而后望向身边一脸懵逼的小伙纸：“你叫什么？” “我……我叫佐藤……” “佐藤？”大和抚子眉头微皱：“哪个佐藤？你和素盏鸣尊的佐藤家是什么关系？” “我是分支，关系很远。”小伙纸心头一突，表情略微发白：“可是我……我……” “算了。”大和抚子沉默了两秒，摇了摇头：“殿下就算知道，也不会收回的，你今晚做得很好。” 艾丽娅的性子她大概也分清楚了，公是公，私是私，在大方向上艾丽娅算是那种至公至正的存在。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一目连，按理说给了她一枪，一目连现在早就该被送到火力发电厂去当燃料了。 可是并没有，甚至因为一目连的才能，艾丽娅还给他开出了特殊的人才津贴，此等胸怀魄力，惊天动地。 别说这个小伙纸姓佐藤，就算他是素盏鸣尊本身，如果不在原则上触怒那位殿下，也不会有什么事后清算。 嗯，私底下招惹到对方的，那就是自己作死了，比如说六大财团里面的某些家伙…… “御馔津女士。”官房长官见到艾丽娅离开，终于敢站直了，他望向大和抚子：“或许我们该谈谈了。” “谈什么？”大和抚子打量着他身后的那些人：“如果是谈公事，我奉陪，如果是私事，那大可不必。” “……” “看来是私事了——告辞，我还要去执行殿下的命令，代为传话。” 你甚至都不能够保证身后没有二五仔，就想我高天原支持你，你谁啊？ “高天原，是决定要站队了吗？”官房长官沉声道：“要知道，那可是……万世一系啊！” “首先，我高天原也是万世一系，其次——” 大和抚子冷眼望着他，朝向天上指了指：“太阳升起来的地方，不是我们脚下，是在天上！” …… …… 本子的民众们一觉醒来，人都傻了。 不是——为什么要说不是——发生了什么？！ 新闻里面狂轰滥炸反复播报着劲爆的消息，而归纳起来无非就是六句话。 『金融厅从今日起，发起对东产银行的无限期审查！』 『第一劝业银行银行涉嫌金融犯罪，挪用海量国民储蓄进行不正当竞争投资！』 剩下的几句无非就是把银行的名字换了一下，富士银行、三和、三井、住友银行，巴拉巴拉，歪比巴卜。 大早上的，起床气都还没消退呢，一打眼瞧见这么些新闻，大家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六大银行？ 国民储蓄？！ 我们存的钱？！！ 卡其色狂放坐在车上，高级黑色轿车正在前往霞关，途径二重桥车站，诸多银行的总行办事处在这里。 原本这应该是正常的工作日时间，人来人往并不奇怪，但是今天的人实在是多得有点过分。 排队取钱的长龙从银行的大厅一路延伸到马路上，顺着路边一直排开去数百米，有的甚至望不到头。 坐在卡其色狂放身边的泽井总监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上一次看到这个场面，还是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海湾战争，动用国民储蓄去梭哈石油的本子官方蒸发掉了海量的资金。 民众们的钱也是这样消失不见的，在官方承认损失之后开始跑到银行挤兑，数家大型银行因此爆发坏账危机，审查之后破产清算——可是那次还有六大财团拿钱出来撑了一下，最后合并成三大利益集团。 可是现在，六大财团自身难保，超过四万亿的国民储蓄被TPC截留在手里，自己却只能看着…… “不破不立，最迟明天，他们就可以宣布动用存款保险，给这些银行兜底了。” 卡其色狂放面无表情，民众们挤兑其实没有意义，但是这种行为足以把六大银行都逼上绝路。 没有任何一家银行有充足的资金应对挤兑狂潮，别说是没有了钱了六大银行，就算是正常运营的、账面良好到完美的银行也不行，这是银行本身的运行机制决定的，区别在于正常运营的银行手里会有一笔硬性保留的存款准备金。 那玩意儿就是为了拿来应对这种局面的，只要银行有一部分现金来应对民众的挤兑，就能够重新建立信心，稳住局面。 但是六大财团没有…… 不但没有，现在就连银行中的银行的日银也没有，钱不在他们手里。 六大财团倒不是完全没钱了，他们还有各种产业，还有各种股份——可那玩意儿能折现吗？ 当然啦，也有人可能会问，反正给艾丽娅的钱都是账面的流水而已，都是数字。 现金不是还在他们手里吗？把现金发出去就好啦！ 如果六大财团敢这么做，就相当于本子一下子超发了一倍的货币量。 那明天死的就不是他们的三驾马车之一的银行业，而是他们全家了…… 黑色高级轿车驶入霞关的一个不起眼的园区里，车门打开，门口站着一排等待他们的人。 这批人泾渭分明，左边是如丧考妣的日银总裁和下属，看着黑色高级轿车的目光满是愤恨和不甘。 右边是一些满面红光，像是出门捡到钱的人，各国的面孔都有，看着黑色高级轿车就像是看到了亲人。 卡其色狂放今天没有穿制服，只是穿了一身普通的休闲装，反倒是泽井总监穿着TPC的制服，表情沉重。 日银总裁还没说话，满面红光的人里面走出来一个，和卡其色狂放握手：“庄先生！哈哈哈！好久不见！” “您是？”这一口熟悉的国语，让卡其色狂放和对方握着手的时候不由露出和善的表情，很是温和。 “我是四大行的本地驻办，你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老王就行，我们在TPC的内部招商会上见过，不过那个时候是你在说，我们在听，哈哈哈！” “原来是王哥，失敬失敬……” 四大行的驻办？卡其色狂放心里差点笑出声。 在今晚之前，恐怕四大行还没有这么一个职务，不过很显然现在有了。 “好说好说，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这个这个是美联储的，这是俄行的，这个是欧银的。” 欧银，或者应该叫由欧罗巴银行国际公司，是欧罗巴地区7个国家各一家重要银行合资组成的金融集团。 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成员有不列颠的米兰银行、法兰西的兴业银行、以及德意志银行，除了这仨之外还有意呆以及其他的几家，这个银行集团在世界上近50个国家设有分支附属机构，集团资产总额达数千亿美元，并且在诸多欧罗巴重要的银行之中有持股，算是欧罗巴央妈的手套之一。 欧银的代表姿态放得很低，不过想想也合理——他们全副身家也就几千亿美金，今天来这一趟少说能分回去一半家底，别说放低姿态了，这会儿就算是让欧银的代表斟茶倒水对方怕是都甘之如饴。 “还有这个，这个可就是大人物了。”老王一脸认真：“这是日银的总裁！” 日银的总裁恨不得直接给对方一拳，礼貌你妈！ 不过脸上却还是得挤出监介的笑容，以示友好：“庄参谋，好久不见。” “嗯，是挺久的，一晚上了。”卡其色狂放笑得意味深长：“日银想好了吗？” “嗨，要我说还有什么想不想的，他们不行那就别干了呗！” 四大行的老王大大咧咧地开玩笑：“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儿，庄老弟你说对吧？” 卡其色狂放就只是笑，能够代表四大行出现在这里的，要真以为对方是大大咧咧的性子那才是脑子进水了。 虽然他很想说对，但是TPC的立场不能如此偏倚，所以他现在就只能是不回答，但也不生气。 老王像是看明白了，并不着恼，哈哈一笑也不说什么了，权当之前真的是开玩笑。 美联和欧银的代表站在卡其色狂放那边，双方在金融厅的门口摆出了对峙一样的姿态，气氛凝滞。 日银的总裁听着耳边隐约传来的喧嚣声，以及身后那些手下身上响起来的一阵又一阵催命一样的电话铃声，最后像是老了好几岁一样颓然地低下头：“诸位……请……” 从今天开始，代表本子商权的六大财团就算是被打断了一条腿了。 更扯淡的是这条腿还是对方亲手送到艾丽娅面前的——这算什么？自残？ 四大行昨天晚上加了一晚上的班，彻底把账给做死了，艾丽娅之前是问四大行要了一笔等同五万亿的超低息贷款的，这就相当于预留了一个车位，本来是打算买了新车再放进去，结果路上捡了一辆，那就凑合着用呗。 六大财团的银行想要走账，结果兜头被四大行锤了一棒，眼冒金星退了回去，欲哭无泪。 更糟糕的是他们的话事人被艾丽娅逮住了，直接带回去XIG空中基地喝好果汁了，救场的人都找不到。 要是被关押在其他地方还好，有的是关系先捞出来，再不济起码能够递进去几个小纸条之类的。 可是XIG空中基地那是什么地方？本子的财团想要渗透到那里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泽井总监昨天回去二号基地坐了一晚上，手机上数以千计的未读邮件，一封都没看。 等到今天早上卡其色狂放过去，对方就一起过来了——这算是艾丽娅给本子最后的体面了。 “一万五千亿，总裁先生，这是我们的报价。” 会议室里分宾主落座，卡其色狂放重新递过去一份合同：“请过目。” 日银总裁哆嗦着手把合同拿起来，以莫大的毅力仔细研读，可是看完之后原本铁青的脸甚至有点泛红，回光返照了属于是。 他摘下眼镜，错愕地看着会议桌对面这个年轻人：“你确定……合同没拿错？！” 一万五千亿，这是昨天晚上TPC的报价，但是今天的正式合同里，这成了五大加上TPC一起的报价。 好家伙，他们原本以为光是TPC自己就要吃掉这么多，四万亿估计要被五大给吞噬殆尽才对。 可是现在…… “合同没错，一万五千亿，我们TPC的需求很简单，我们要五千亿就够了。” 四大行的老王端着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我们商量过了，这次我们出了这么多力气，但是无所谓，助人为乐，我们不要求加钱——两千亿，从剩下的一万亿里面分，大家公平分配。” 欧银的代表点头：“我们没意见。” 俄行的毛子代表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可以，都可以——很完美！” 美联的代表看了看手机，而后将其反过来盖在桌上：“两千亿，很公平。” 日银总裁像是见到鬼一样看着美联的代表——夭寿啦！他们说公平啦！ 三十年前傻贼鹰的官方联合墙街的财团，布局收割全世界的石油做多资本，本子六大财团连带着官方首当其冲，那会儿对方可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说法，那是有多少就吃多少，来者不拒。 这会儿居然均分了五分之一，就觉得公平了？这是他们的风格吗？ 欧银那货不用看，他这次拿得最多，比整个欧银集团的资本还多。 俄行的毛子更惨，毛子本身就缺钱，为了几十亿就能拉下脸坑阿三哥好几次，整个俄行一年的利润也不过是五百亿不到，这一次要是能够捡回去两千亿，那位大帝得给俄行的人发一枚两吨重的勋章。 日银总裁有种微妙的‘可以接受’的错觉，原本以为对方是要掀了天花板的，可是现在只是要求开一个落地窗。 一万五千亿，虽然很多，但是六大财团伤筋动骨一下也能够拿出来，甚至这条断掉的腿以后还有接上的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没意见。”日银总裁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签字。” 为了全体国民，最重要的是为了内阁和日银，六大财团！这次就只能是私密马赛了！ “不急，还有这份协议，这是附加的，如果这个不同意的话，那么之前的那份合同，不能生效。” “……什么协议？” “总裁先生看一下就知道了。” 卡其色狂放把那份第二世界版本推恩令的协议简化版拿出来，递给对方。 六大财团的垄断性质，仅次于南棒的三桑和当年的六大寡头，可是现在三桑自顾不暇，寡头死得只剩俩。 艾丽娅要找人打个样，六大财团本身就是最好的典型，这波属实是瞌睡都有人送枕头了。 日银总裁翻看着那份推恩令，先是疑惑不解，而后是略显恍然，最后是表情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恶魔。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把他祖坟刨了给大家助助兴，他估计表情都不会惊恐到这个地步。 “这——这我们无法接受！！” “总裁先生想清楚了再回答，这是你们无法接受，还是六大财团无法接受？” “……” 日银是官方的日银，六大财团可不是官方的财团。 “你不觉得，这刚好适合官方把该有的一些监管权，重新收回手里吗？” “可是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六大财团的反应会很激烈的……” “说得好像现在的反应不激烈一样。”老王这么呛声了一句，和旁边的毛子嘀咕了几句，后者也哈哈大笑起来。 一时之间，会议室内外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日银总裁站起身：“这份协议——我个人不能做主！我需要将其呈交给内阁大臣过目！” “请，你们甚至可以多看一会儿，但是请不要忘了，六大银行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日银把这股缺钱无法应对挤兑的风波延续到明天后天，那么事儿可就大了…… 甚至都不用明天，仅仅只是这么一个上午，本子的经济秩序就陷入了停摆恐慌之中，六大银行仅有的库存现金全部告罄，剩下的钱从账面上已经不存在，被锁死在金库里面无法动用。 但凡他们敢动用那些理论上已经蒸发掉的钱，那么紧盯着本子的有些存在就会动手。 现金是早上拿的，六大财团的卖身契是下午签的，本子的整个金融秩序是晚上没的，一气呵成。 日银总裁带着那份附加协议噔噔蹬地跑了，会议室大门被关上，眼观鼻鼻观心的泽井总监一言不发。 老王瞧着对面的美联代表，敲了敲桌子：“嘿，乔治，老乔——你刚才收到什么信息了？” 对方无语地收起手机：“王，这和你无关。” 对方开口赫然也是一口国语，虽然带着歪果味儿，但已然算是纯熟。 实际上对方还会日语，是泡沫经济时代为了应付这些本子的大客户学的。 他宁愿自己学日语，也不想听本子的人说英语，那口音真的是要命…… “怎么无关？”老王不乐意了：“现在我们是利益一致的，你不能隐瞒友方信息！” 乔治白了他一眼——他搞不懂对方为什么会派这个家伙出来，但是想想的话，相比起那些文质彬彬的有些礼貌到死板的同行，对方确实是最难应付的那种，只要有利益，对方能比谁都不要脸。 欧银的代表双手交叉：“应该是花旗董事会的信息吧？” 乔治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而后又收敛：“不，是我家的宠物吃了巧克力，刚送医了。” 附加协议他们都看过，欧银背后的存在，对于第二世界推恩令没什么感觉——他们那边压根就没有这种信息产业巨头，互联网资本比被压过的薯片袋的薯片还要松散，这种协议反而有助于他们抵御来自海的那边的垄断巨头的侵蚀。 共和国和毛子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风格就是官方监管这些，没有这份协议也得给垄断资本两拳。 有了这份协议，无非是拳头更有力一点而已，行为模式区别不大，毛子那位大帝估计还得感谢有这么一个好用的玩意儿——他这些年被寡头资本给恶心得够呛，各种牵制，有力没处使。 非要说这份协议伤害最大的，得是傻贼鹰，尤其是他们的那些布局全球的财团。 本子的六大财团死盯着这一亩三分地，可是对方的那些财团可是四处出击收割全世界的。 现在退让下来，很难让人不觉得背后有什么莫名其妙的PY交易，老王甚至警惕对方是不是要跳反。 虽然四打一不是不行，可是傻贼鹰要是铁了心要死保六大财团，那么他们还真没办法继续拆下去。 那样一来，大好机会就实在是有点被浪费了…… 卡其色狂放点了点桌子，抬头一笑，那笑容甚至给人一种带着几分妩媚的错觉。 “乔治先生，鲍勃先生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乔治瞳孔骤缩，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紧绷了一下，呼吸停滞了两秒。 然后他整个人松下来，依靠着高背椅：“是吗？感谢鲍勃先生，也谢谢你。” “不客气。”卡其色狂放知道，麻辣鸡丝——或者说是梅隆财团，已经在压制其他同行了。 虽然不一定能够压得住很久，但是撑过这次收割问题不大，剩下的问题就交给以后再说了。 收割本子好办，可是想要收割傻贼鹰，这难度实在是有点高，估计得奔着第三次世界大战去了…… 足足半个小时之后，充满耐心的几人等到了日银总裁，以及对方身后的内阁官房长官。 这个昨天晚上去聆听圣训却依旧忠心耿耿的家伙，回来就遭到了自己老大的不信任——他直到那个时候才明白，艾丽娅扔下的野心种子压根就不是给他的，而是对着那个不敢和她面对面的内阁大臣去的。 艾丽娅暗示他的话，被他手底下的二五仔告诉了上司，现在他被自己老大猜忌，直接被扔过来背锅。 协议可以签，他签——六大财团这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对付一个内阁大臣的胆子他们都有，对付一个内阁官房长官就更不在话下了。 到时候内阁大臣把他这个秘书助理往外面一扔，他的下场就跟晁错差不多，尽管大家都知道晁错只是个借口。 精神有点恍惚的连名字都还没有出现过的内阁官房长官，面对着一干恶狼，强撑着最后的忠诚。 “我——” “等一下！”卡其色狂放站起身，表情很是温和：“秋生先生，如果是你负责谈判的的话，那么协议可以做出一定的让步，这是那一位的意思！” “？！！” 内阁官房长官瞪圆了眼睛，被这种明晃晃的反间计戳得心肺骤停。 你特么当着面演我？！ 可问题在于，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心都凉了半截。 只见身后的日银总裁脸上已经露出了‘原来你就是二五仔’的表情，一脸恍然。 你特么别信啊！你这么蠢的到底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来的！ 日银总裁脸上带着恍然，可心里却只有这个自己——划掉——只有这个国家。 别说你是假二五仔，就算是真的哪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能够把协议里面的限制条件稍微放宽松一星半点，那都算是赚到了，自己甚至可以用‘临危不惧、据理力争’之类的方式洗白自己。 各有各的算计的众人，表情完美演绎了一幕大戏。 而此刻，在金融厅隔壁的内阁官邸里，又是另外一番场景。 门窗紧闭的内阁大臣办公室之中灯光昏暗，内阁大臣的眼镜反射着冷光。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恕我直言，大臣，内阁官房长官是清和会出身，他本身就是您和前相妥协的结果，现在那一位想要支持前相第三次晋升，这份恩义想来还是很有分量的，不是吗？” 一个师爷式的NPC角色坐在内阁大臣对面，言辞恳切——这是内阁大臣的真心腹。 现任内阁官房长官，是上一任内阁大臣的亲信，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也是常见的政治妥协，成年人嘛，只谈利益。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妥协，所以宏池会才能够和清和会共同霸占议会，所以麻生他们才会被排挤得想要造反，一切都非常合理。 可是大臣不料、也不愿相信，高居天上的那一个她甚至都不愿意屈尊来找自己谈谈，就直接试图悍然换人。 她甚至都没给自己出价！ 她就这么看不起自己？！ “可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家就别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同意那份协议，把监管权彻底收归官方所有呢？” “……？”内阁大臣眼镜的冷光闪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思。 “这是危险，但这也是机遇啊，那一位恐怕就是觉得您会不同意，所以才会如此行事，可如果您同意了，那岂不是有了和六大财团、和皇居那位、甚至是和高居于天上的那位的议价权？” “……！” “富贵——险中求！” “！！！” 第1317章-投了，我点的（45/100 本子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艾丽娅也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指摸鱼。 XIG空中基地解除了警报之后，慢慢悠悠地回归到原本的驻扎地区，让不少人的心都放了下去。 本子不在了不要紧，要是艾丽娅不在了，那可就是真的大件事了。 麻辣鸡丝和坚强哥凑在艾丽娅的休息室里聊天，艾丽娅窝在沙发上，枕着莲花的膝盖睡觉，懒得要死。 金怪鸟咋咋呼呼地打着游戏，然后一用力直接把手柄给掰了：“淦！为什么我都预知了他要从这边出来可还是打不过啊！” “所以吹手柄辅助瞄准的可以省省了，该菜还是得菜。”艾丽娅头也不回：“你一个透视的，怎么打得过人家自瞄的？” “啊？意思是对面开挂了吗？” “这不废话么，听枪声就知道了，恐怖G7人是吧。” “啧——怎么这些家伙玩个游戏都不按照规则？” “有些人就是喜欢破坏规则，比如某些家伙。”麻辣鸡丝就差没举着个牌子戳艾丽娅脸上：“我是说某些家伙！有的谁不要对号入座哦！” “什么苏联笑话……”坚强哥无奈转移话题：“本子的反应很奇怪，他们好像内部分裂了。” 艾丽娅压下了六大财团和几个门阀世家，按理说本子官方应该乘胜追击，趁这个机会站稳跟脚才对。 放到南棒那边，要是艾丽娅有这么靓丽的助攻，文律师能连夜把三桑给掐吧掐吧捏死——可惜上次没有。 毕竟李见锡还没有蠢到抽调整个三桑代管的所有国民储蓄，把刀子递给外人捅自己…… 但是现在本子的官方却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纠结这事儿，想要管，但又不想得罪六大财团。 所以张麻子会害怕得罪黄老爷，所以把替身抓了又送回去，大家重新把酒言欢吗？ “他们内部一直都在内斗，除了一些对外的大事情上一起鞠躬道歉之外，狗咬狗不稀奇。” 麻辣鸡丝作为本子如今的爹，太熟悉这个便宜儿子的德行了，六大财团也好门阀世家也好，常年互相撕咬。 但是互相撕咬的同时，也代表了互相的肚子里都有对方的骨肉，这波啊，这波是血浓于水…… 共和国对此就更是见怪不怪了，当年还是宗主的时候甚至还得当裁判来着，看着简直辣眼睛。 “大小姐，你没意见吗？”坚强哥有点担心：“这样牵扯不清，后患无穷啊。” TPC这次算是把六大财团得罪完了，本子官方又不给力，以后少不了有恶心人的反攻倒算。 怕倒是不怕的，大小姐就没怕过谁，但有的事儿人家就是奔着恶心去的，怕不怕又有什么用？ 吕布必然不会死于拖把，但是沾了屎的拖把那就另当别论了…… “什么意见？我没意见。”艾丽娅打了个哈欠：“来人啊——” 休息室的舱门滑动打开，动力妞子探头进来：“老大，叫我？” “谁都好，去联系一下对外信息公开部，让对策部那边来几个干员。” “好咧——” 动力妞子颠颠儿去叫人了，门口探头进来六翼天使提尔的脑袋，看了看，被金怪鸟瞪了一眼，又赶紧缩回去。 金怪鸟翻找了一下，重新找出一个新手柄：“我说啊，你现在怎么干这些事情七零八落的？” “有吗？”艾丽娅诧异：“怎么就七零八落的？” “你弄死他们不就完了么。”金怪鸟咧嘴一笑：“谁不服就解决谁，剩下的自然就服了，多简单？” “那要弄死的人可就多了。” “多就多——全杀了都可以！”金怪鸟像是在开玩笑，可是眼里全都是认真。 开玩笑，神恩世界什么版本？地狱界那是什么生态链？ 深渊龙后那么咸鱼，基于地狱界那种超级PVP副本出身，都是实打实的三界巨头，怪物房可见一斑。 这就跟东亚怪物房一样，在这边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在世界上假假也算是第一梯队的存在，横扫其他无压力。 地狱界的争斗，是真的要奔着灭族去的，一言不合毁掉整个部落是轻的，连带着追杀剿灭整个种族才是常态。 在金怪鸟的思维方式里，本子这顶多就只能算是人类种的其中一个部落。 艾丽娅既然是人类的神王，平灭其中某个不听话的部落那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么？ 甚至其他部落不来这边帮着诛灭不臣，已经算是怠惰了，要是鸟兽种里有谁敢跳出来搞这种事情，祂和佐伊卡怎么也得把对方的毛全都拔了，丢岩浆里烧成灰，以儆效尤。 别看金怪鸟憨得可爱，可是这些不经意间的蛮横和凶悍，也是祂的一部分——能活到和军团长大战的，没有一个是善良的，埃洛文斯也就相比起佐伊卡要善良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天天净扯淡。”艾丽娅不和金怪鸟这种鸟兽种丛林法则计较：“皇居那边怎么说？” “……没有回复，对方保持了沉默。” “还挺懂事。”艾丽娅笑了笑：“不过今天他们总得给我个交代才行。” 门被再度打开，两个穿着情报部门制服的干员走进来：“指挥官——” “嗯，坐。”艾丽娅翻身坐起：“让你们来，是接下来TPC要发布的一些对外信息，我说，你们记。” “是！” …… …… “为什么？！” 一声惊呼，响彻整个教室。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你们没看新闻吗——” “新闻？我看新闻就是说要去银行取钱诶。” “我妈妈是东产的职员，之前发信息跟我说今晚可能来不及回家，让我自己去便利店买吃的。” “诶？是要去居酒屋陪上司吗？” “怎么可能，我妈妈都多少岁了，不是那种年轻的女职员。” “所以年轻的女职员真的好难啊……” “不是这个啊！不是这个——是TPC要撤离了啊！” “……啊？” “你们看这个！这个是直播啊！” 『我们可以看到，抗议TPC的人群和为了让TPC留下的游行人群，正在发生冲突！我们——哎呀——』 画面里，两拨人挤满了街道，像是泾渭分明的潮水一样撞在一起。 左边的人手里还举着各式各样的牌子，是抗议XIG空中基地乃至于TPC的人群，这些人一直都有。 他们将怪兽的出现、泰坦巨兽的活跃乃至于外星人的接触，都归咎于TPC身上，认为是他们招来了祸端。 而另外一边，则是在之前TPC宣布‘将会在近期撤离’的消息之后，群情激奋出来游行的其他人。 他们认为如果XIG空中基地离开，甚至是整个TPC都从本子这边撤离，那以后出问题了有谁能拯救他们？ 官方？成天只知道开会和鞠躬的那个？那玩意儿能信？！ 冲突发生得合情合理，两边的诉求截然相反，从最开始的口头对骂问候全家，再到后来的肢体碰撞，现在看样子是即将演变成大规模的殴斗，甚至就连举着话筒在人群边缘的记者都受到了波及。 而就在这个时候，数道流光冲天而起，在天空之中炸开信号弹独有的记号。 信号弹在空中凝结成一个在白天也能看清楚的盾牌状烟雾，云层被搅动，一个银灰色的巨大金属城池缓慢下降。 『是XIG空中基地！大家看到了吗！那是XIG空中基地！！』 外场记者从地上爬起来，抓着话题各种激动，镜头给到天上，焦距调整了一下，将那个露出一角的百万吨级空中基地收入画面之中，人类的最尖端科技伟力在此彰显无疑。 数十个小巧的黑点从XIG空中基地里释放出来，人们的冲突短暂地停息了一下，俱都仰头看着那天上的降落舱。 而画面之中，那些降落舱居然直直奔着镜头的方向落下—— 「嗤——嗤嗤————」 喷气反推的声响就像是狂风呼啸，降落仓在半空中悬停了一瞬间，侧面打开，搭载了空降背包的APEX干员从里面跳出来，于十多米的高空毫无阻碍地就这么跳落，有一个算一个看起来都像是超级战士一样炫酷。 等到记者回过神的时候，APEX干员们已经插到了对峙人群的中间，竖起盾牌开始隔离两边的人了。 记者赶忙凑过去，逮着离她最近的一个APEX干员：“你好！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橘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当然可以，请问有事情吗？” “你们这是在执行任务吗？” “是的，我们奉命前来制止冲突，疏散人群。” “请问你们宣布的即将撤离是真的吗？” “很抱歉，这个我们无可奉告，这是指挥系统的决定，我们APEX部队只是负责执行。” “意思就是真的会撤离！对吧！” “很抱歉，我们无可奉告——医疗队！这边有人在之前的冲突之中受了伤，携带急救用品过来！” 记者很识趣地没有去打扰对方工作，而是转过来看着镜头：“我们可以看到，APEX部队还是一如既往地以保护民众为最根本要务！大家可以看到之前的局面有多混乱，但是现在他们来了——就像是他们之前每一次都及时赶到一样！我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他们，我倒在地上会被踩踏成什么样子！” 摄像师从摄像机背后探出头，隐晦地摇了摇头，示意有点过了，收一收。 记者于是话锋一转：“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这些明明是为了保护我们而存在的人，不得不选择离开呢？或许这背后有更深层次的博弈，但是不管如何，起码在现在，在这里，我很庆幸能够看到他们的背影！” 『这里是东都电视台外场记者为您报道，后续的情况我们会继续跟进！』 直播画面被切到固定的远景机位，学校里的学生们看着小小的屏幕上那被分割开的人群，有点失落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失落是因为没看到热闹，松了一口气那就是良心未泯，知道有的热闹还是不要比较好。 “我还以为真的会打起来呢。” “好在有APEX啊，之前他们也是跑得最快的，泰坦巨兽那几次都能看到他们。”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离开啊？” “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事情，你们知道都市传说论坛吗？” “那个留言板？” “嗯，那个‘都市传说其实都是真的’的论坛，之前那边更新了一些图片，不知道是谁拍的，但是可以看到一些很劲爆的东西呢，据说是昨天晚上六大财团联手想要针对TPC，XIG空中基地都差点动用武力了。” “六大财团？他们和TPC有什么关系？” “可能是和MR混合现实眼镜有关吧？我想买但是一直都买不到，软银倒是有货，但是全都被抢光了，其他的几家运营商好像是没谈妥合作……” “就因为一个眼镜？” “市场啦市场，很大的市场哦，当年苹果刚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可以改变世界什么的。” “什么嘛，有那么可怕吗。” “这么说，不就是恶意并购吗？” “与其说是恶意并购，不如说是商业竞争，而且是很不合理的那种。” “诶？他们连TPC都不放过吗？” “六大财团是这样的啦，我还不如用软银呢，套餐我觉得还挺便宜的。” “我也觉得……” 以前有人问过，为什么本子的人爱使用翻盖机？ 回答一大堆，什么隐私防偷窥啦什么单手掌握啦什么使用习惯啦。 但根本答案是可选项太少了，运营商提供的低价选择就这些，低价下沉市场永远是大头。 爱倒不是完全爱，要不然苹果进入本子市场之后，何至于狂砍六成市场？ 说得就像是共和国的观众为什么那么喜欢看披着各种皮的狗血恋爱剧一样，那是爱吗？那是没得选！ 本子的运营商有五家，海外垃圾佬们最熟悉的自然是Docomo、Softbank以及AU。 这仨以运营商合约机和定制锁享誉海内外，反正垄断市场爱买不买。 原本eMobile倒是主打差异化运营，推出过无锁的手机甚至是无流量限制的套餐，可以直接当热点wifi使用。 然后就被软银Softbank收购了，然后自然也就没更然后了——软银现在也是奔着财团的风格去的。 屠龙者终成恶龙，但是比烂的话，软银还不是最烂的那个，勉强可以接受。 深度定制，合约捆绑，服务限制，这些都是小问题，反正又不是不能用。 想要享受低价，那么深度定制的运营商合约机自然是首选项，高通骁龙210芯片的翻盖机，从10年前到现在每年都有新款发布，一样可以适配安卓8.0系统，享受流媒体服务，自带电视直播功能照样可以看综艺，这不也挺好么？ 至于说全世界智能手机市场厮杀得最惨烈的地区，那些用着一千多的高通骁龙870的红海市场受益用户，压根不用理会这些，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同样的道理，在MR混合现实眼镜能够通过网购便利购买，一天直达，机构单位直接配发的时候，本子这边的硬件上市审批还卡在运营商那边，运营商甚至放话出来不跟他们合作深度定制的话就不允许上市，威风凛凛。 MR混合现实眼镜发布之后，在全球掀起销售热潮，反而距离发布会最近的本子本土没有太大风浪。 这些原本都是小事，或者说是六大财团准备着手打压TPC，抢占第二世界先机的一小步罢了。 一旦艾丽娅同意和他们合作，这些限制瞬间就会解开，运营商们双手奉上市场，大家一起赚钱一起分钱。 可是艾丽娅没有，非但没有，反而直接把六大财团都给拆了，现在XIG空中基地里还关着一堆财团高层。 就在本子官方觉得这是要谈条件，同意了一部分但是还没完全同意，想要讨价还价拉扯的时候，艾丽娅不玩了。 我走还不行么？ 市场我无所谓，你们爱给不给，MR混合现实眼镜你们不喜欢那就不要勉强。 服务也无所谓，你们爱要不要，第二世界的未来又不是非得你们本子加入进来。 “感觉TPC好可怜哦，就因为这样，就要离开啊。” “怎么看都像是被逼着离开的——” “是啊是啊，就因为这点事情……” …… …… “就因为这点事情？！！” 「砰————」 一声巨响，愤怒的男人愤怒地拍着桌子：“就因为这么点事情——” “大臣，请冷静下来。”旁边的人劝他不要生气：“这只是借口罢了。” 他们已经查清楚了前因后果，从之前六大财团联合门阀世家的阴谋，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六大财团的计划很好，正常来说只要是有利益诉求的，都会接受提议——毕竟他们的力量太庞大了。 在本子这一亩三分地上，就算是官方都未必可以抗衡这股力量，二选一的话为什么不选强者呢？ 可是谁能想到艾丽娅一动手就是直接拉着五大下场的…… 昨天晚上六大财团本来计划是一明一暗两手抓，明面上拉拢艾丽娅，暗地里也在准备一些脏手段。 给艾丽娅罗织罪名是最直接的，抹黑TPC是间接的，煽动那些不知情的民众抵制是后手，一环接一环。 结果最开始执行的时候就出了点意外，对方悄悄地上了山，打枪的不要，反过来偷听了一些不该听的东西。 “所以那些白痴为什么就不想想！高天原本身就是她的人——他们以为自己是谁！以为自己是神吗！！” 一说起这个内阁大臣就气得肝痛，你们雇佣白钢国际也就罢了，可是你们非得搞那些神神叨叨的。 你们哪怕找个家庭餐厅大声密谋都没这么难堪！起码家庭餐厅里不会被对方一次性抓走一百多号人！ 要不是那些六大财团的高层全都被艾丽娅捏在手里，他现在何至于如此被动？六大财团何至于群龙无首？ 所有人都以为六大财团被捏住的把柄是那四万多亿国民储蓄，可是更要命的是对方拿着的那一百多个高层！ 当年傻贼鹰用长臂管辖权扣留几个阿尔斯通的高管就吃下了这么一个工业明珠，那么艾丽娅现在扣留的一百多个高管会给六大财团带来什么打击？ 现在艾丽娅只要求利益还好，她要是狠下心搞点别的幺蛾子，那六大财团的底裤都得被扒下来！ “TPC真的要撤离？”内阁大臣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下：“可是——为什么又提起MR混合现实眼镜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对方的诉求之一了，开放移动通讯的市场给她。” “……就这？”内阁大臣愣了一下：“她吃掉了我们一万五千亿，然后跟我说只是为了卖手机？” “是眼镜。” “都一样！” “是。” “啧……完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还是说她觉得只要开放了那个眼镜，就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 六大财团图谋的第二世界，内阁大臣是有了解的，但是六大财团图谋的是权限，还是所有管理权限。 可是TPC哪怕是现在占尽优势，也没有说把这份权限拿来自用，而是一如既往地准备移交给官方。 内阁大臣实在是想不到对方这么费心费力到底拿到了什么好处——MR混合现实眼镜是没有什么利润可言的，这是各国都公认的基于物料成本的事实，说句难听的甚至是自讨苦吃。 因为越是推广硬件，就越是需要提供庞大的算力支持，服务提供的这笔隐形支出全都是TPC在负担着。 而移交了监管权限的话，也就意味着对方将自己的服务提供方身份置于官方之下，哪怕是弄个内购收费道具都有可能被有关的监管部门过问，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加镣铐么？ 六大财团就是见不得这份镣铐，所以才处心积虑地想要拿到权限，分割市场。 所以这种费力不讨好，没有好处的事情，对方做出来简直是搞得这边心惊胆战。 完全看不懂啊…… “有没有可能，是对方——留有后门？” “……你也是白痴吗？” 内阁大臣望了一眼自己的下属：“不了解技术的话，你可以保持沉默，这样显得你没那么蠢！” “嗨！非常抱歉！” 谁的技术没有后门？谁的技术没有漏洞？ 大鲍勃的洛克希德·马丁甚至还在出厂的每一架战斗机上留着定位呢，五角大楼的卫星全图没他办公室看得清楚。 但是有漏洞是一回事，用不用就是另外一回事。 TPC既然把监管权限移交各国官方，那它还敢动用这些后门就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什么蠢货才能干得出这种事情…… 没见六大财团都是拿到权限的同时还得要拿下至少80%的议会席位稳定现实格局，才能够安心地玩权限狗这一套么？没有现实支撑，再怎么庞大的虚拟世界权限都是空中楼阁罢了。 内阁大臣沉吟了好半晌，最后无奈地叹气：“联系TPC，询问……如果我们允许MR混合现实眼镜绕开运营商上市，那么能不能释放那些被扣押的财团高层？” “我这就去办。” “另外，你问一下——她到底想要什么。” …… …… “想要什么？我什么都不要，我也不需要。” 艾丽娅单手托腮，看着舷窗外面的云海：“本子的官方怎么格局这么小啊？” “地盘小了是这样的。”麻辣鸡丝撇嘴：“成天就盯着这么点东西，动不动就赌国运，丢人。” 艾丽娅要什么？ 艾丽娅要的是告诉全世界——她给的，才是他们的，她不给的，他们不能抢。 可为什么这些家伙就是看不懂？ 六大财团抓心挠肝地想要的第二世界，再有24个小时就可以初步开放上线了，那是全人类的未来。 艾丽娅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六大财团，区区几千一万亿的利益，就置全人类于不顾？ 在连接四个世界三个文明的大计划面前，六大财团算什么东西…… 艾丽娅答应了要给大家的未来，那么现在就得给出去。 本子的民众既然见到XIG空中基地还高悬于天上，那么自然就有资格享受这份福泽全人类的辉光。 想要这么做，就一定能够做到，谁都别想和她掰手腕，归根究底因为她是在做正确的事情，得道多助。 “可是如果你不提出一些要求的话，他们会觉得你在图谋更大的东西。”坚强哥劝艾丽娅不要不识好歹。 你要是不给他们两棍子，他们就连怎么认错都想不起来，子不教父之过。 “我图谋未来的星辰大海征途，这不够大？” “太大了，小点儿，他们眼睛里装不下。” “那我图谋世界和平，行不行？” “再小点儿，近点的，起码我们现在可以实现的。” “我图谋人人都能享受科技的美好，享受发展的便利，人人如龙，这总行了吧？” “再小点儿，我们能谈钱么？” “我讨厌钱，我交朋友从来不看有钱没钱，因为谁都没有我有钱。” “啊这……”坚强哥挠了挠脸，突然发现艾丽娅说的全都是事实，这就很难受了。 “算了，告诉他们，我要琉球。”艾丽娅摆了摆手：“能不能做到是他们的事情，条件我给了。” “听起来有点过分的样子。”坚强哥松了口气：“还好，过分就好。” “诶？为什么过分就好？”麻辣鸡丝瞪圆了眼睛：“他们不会答应的吧？真要是把琉球让出来，他是不想连任了吗？” “你不懂……” …… …… “对，我不懂，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大臣您会答应这个条件！” 内阁的内部会议还在继续，得到了艾丽娅的回复之后，新的讨论点在发生了变化。 但是人数也相应的发生了变化，现在在这里的全都是他的心腹——起码现在看来算是， 内阁大臣看着‘据理力争’的下属，又看了看自己的眼镜，而后换上了另外一副。 “对方的条件已经很明显了。”他这么说着，不复之前生气的模样：“在场的诸位，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对方要琉球，这是什么意思？割让吗？这绝对不行！” “琉球是有争议的地方，当年的开罗会议并没有明确这一点，而且现在的共和国……” “吵也吵了，表态也都说了，姿态我也已经给出来了，现在我们要说说我们的实际利益了。” 内阁大臣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面全都是和他戴着的眼镜一模一样的MR混合现实眼镜硬件。 “都戴上吧，接下来你们看到的一切，都是目前全国……不，全世界范围内，最高的机密。” 坐在这里的都是宏池会的骨干力量，说到底，这些人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才支持他罢了。 可是变成光来拯救娜娜米，谁又能拯救他呢？ 大家看着仅仅只是几个小时之间，就变得态度迥异的内阁大臣，互相对视一眼，都有点看不懂。 什么意思？戴上眼镜就能够看到什么？虚拟世界？ 大家有的早已经私下接触了这个东西，觉得很好用，也有人一直抗拒，觉得无非是智能手机一样的奇技淫巧。 智能手机哪里有私人助理好用，智能手机可以摸大腿吗？ 但是现在内阁大臣发话，他们还是都戴上了，然后看着眼前那些浮现出来的资料。 “有一件事情……好吧，好好几件事情，你们都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内阁大臣双手交叠抵着下巴，语气深沉：“首先我要说明的是，目前全人类，整个地球所有国家里面，除了五大之外，没有任何国家有资格和那一位谈条件，之前我的那些态度，不过是给和六大财团有关系的人看的而已，你们如果有谁想要以此作为晋身之阶，大可现在就把这一切都记下来，然后等下说出去。” “……” 大家隔着混合现实眼镜投射出来的辅助画面，交换各自的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犹疑。 说实话，从一开始他们就觉得奇怪，为什么TPC能够势大到这种地步。 他们其中不乏有人认为TPC是五大的手套，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创立TPC的那一位真的有这么厉害？什么时候一个人就能够力压一国了？ “接下来你们要看到的画面，是目前的人类机密，如果你们不保密……这么说吧，动手把你们人道毁灭的，不会是我，而是能够毁灭我的存在。” 大家聚精会神地看着画面里那些闪烁着的光影，而后呼吸逐渐停滞，就连眼睛都忘了眨动，目光发直。 “这……这是真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火星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生物！” “巢虫种的危机什么的，当初不是说是泰坦巨兽而已吗？为什么我们完全不知情！” “人类怎么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变成光什么的……”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在等对方的条件了吧？”内阁大臣望着这些属下：“诸位，我们可以代表各自的利益，和对方为敌，但是如果对方代表全人类的利益呢？那我们怎么办？” “这——” “可是对方要琉球，真的是为了全人类的利益吗？”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了，不是。”内阁大臣让他们打开接下来的一份文件：“这份文件同样也是机密，但不同点在于这是半公开的机密，当初TPC的发布会你们谁看了？” “……” “没有一个人看过吗？” “我、我看了一下。”一个年轻一点的事务官举起手：“我当初看了后半段……大概。” “那你还记得，最后她说过什么吗？关于那个改变世界的最后的惊喜。” “……平行世界？” “对。”内阁大臣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后仰依靠着座椅，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那是真的。” “不就是虚拟的世界么！” “互联网的另一个形式而已，元宇宙什么的，炒作股价的概念罢了！” “没错，我也是专门询问过相关的专家的，虚拟世界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了不起，但还不能称之为平行世界吧？” “看完再说吧，是真正的平行世界，真正的另一个宇宙，不是建立在互联网或者别的什么上的游戏！” 内阁大臣这么说着，目视着整个会议室逐渐安静下来，思绪却飘回了昨天那句‘富贵——险中求’的重音之后。 『激怒那一位，真的没关系吗？』当时自己这么问着，一如既往地犹豫不决。 坐在这个位置上，拥有着常人没有的信息渠道，知道的事情要多得多得多。 艾丽娅不发怒也就罢了，真要发怒的话，那么付出一届内阁的代价，五大绝对是默许的。 他可不觉得自己真能够在打压六大财团，获得绝对的官方掌控力之后，有那个议价的资格。 “不，大臣，您理解错了。”幕僚沉声道：“我说的议价权，不是以您自身，而是以这个国家！” 赌国运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赌自己赢，另外一种，自然就是赌自己输…… 至于说怎么做空还能赚到高价，这就是学问了，内阁大臣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不代表其他人才没有。 “那一位想要的，无非是最开始她说过的那些，而六大财团现在想要的，是能够从这次危机之中挣脱出来，大臣，这是我们的机会——猛虎并没有吞吃狐狸的意思，那我们为什么不趁机把狐狸救出来呢？这样的话我们不仅能够获得狐狸的感激，还能够展示面对猛虎时候的魄力，如果能够获得猛虎的友谊那就更好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先稳住六大财团，然后再投诚那一位？” “不，不叫投诚，这应该叫站队，那一位很明显不需要也不喜欢插手官方的事情，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像是共和国一样，成为那一位的……依靠，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说这话的时候，幕僚肉眼可见地脸红了一下。 倒不是害羞，而是知道自家不配——依靠？ 共和国是那一位的娘家不假，对比起来自家这体量算什么？ 但是花花轿子众人抬，想来对方也不会介意多一个盟友，不行的话就像是以前一样嘛，当个孝子什么的。 “可是要怎么才能够做到这种事？如果我现在彻底倒向对方，那么六大财团……” 要是自己现在投……咳，站队，那么六大财团鱼死网破之下，他绝对不会好受。 可要是自己硬撑，彻底触怒那一方，后果则更为难以预料——他就是想要找一个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两全其美的办法，最好是六大财团觉得他也努力过了，然后那一位也明白他的这份想要‘加入’的心意。 嗯，最好是面对民众的时候，还能表现出自己被蒙蔽的模样，另外展示出让民众安心的强硬手腕。 要是有这么完美的事情，那该多好啊…… “这件事要说难，也不难，只需要我们演一场戏就好。” “……演戏？演给谁看？” “演给想看的人看，而且为了务求真实，我们需要在一定程度上触怒那一位，让她提出一个足够过分的条件。” “这又是为什么？” “只有那样的条件，才能够表明您为了六大财团努力过了，不然您的抗拒有什么价值呢？” 郭靖请黄蓉吃一顿麻辣烫，和请黄蓉吃一顿十九两七钱四分的大餐，再赠送一匹宝马和一件貂皮大衣，这是两个概念，蓉妹妹都明白的道理，他一想就明白了。 “嘶——”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内阁大臣瞪大了眼睛：“继续！接着说！” “只要我们能够把人要回来，再多的利益都可以许诺，因为这是六大财团需要付出的，和我们无关！” “有道理！” “同时您还要重拳出击，打击六大财团，尤其是银行业，表现出你的震怒，以及官方对这种事情的零容忍。” “双倍零容忍——绝对！” “……都行。”幕僚觉得哪里似乎不对，但没关系：“而这是针对六大财团的，更重要的是TPC的态度。” 懂，搞定了六大财团这边，剩下的就是怎么又当又立地投靠过去了。 “TPC的话，又需要怎么做？” “大臣，作为一个国家的官方，最大的权力是什么？” “是……监管的权力？” “不，是这个国家的所有权！” “这——” “用这个国家来议价，如果那一位真的有这方面的意愿，那么您觉得她是会更换一个不知底细的合作者，还是选择和您继续合作呢？” “……应该是我吧？” “这就是我们的议价权所在了，想要有利于那一位的局面维持下去，那么对方就得要先把大臣您的任期维持下去。” “有道理……还有吗？” “有倒是还有，可是目前我们有一个难题，那就是用什么样的理由，说服其他人。” 幕僚在这方面有点犯愁，赌国运这事儿他们熟，但是玩做空的话，内部意见估计还蛮大的。 再说了，出卖一个国家哪有那么简单，真要是做得太明显，那么民众分分钟就得把官方掀下去。 “这方面，我倒是有一个信息可以用一下。”内阁大臣沉吟了片刻：“本来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在我的这个任期末期，甚至是结束之后才会出现的，但是就目前来说，似乎提前一点也不是不行。” “哦？是能够说服其他人的事情吗？” “对，是绝对绝对足够大的危机，但同时也是绝对绝对足够大的机遇。” “大概——有多大？” “大概……有整个国家这么大……” “……？” 内阁大臣的思绪定格在幕僚那张满是狐疑的脸上，而后把目光收回来，望向会议桌上的其他人。 TPC要离开，这是那一位的意思，但同时也是自己这边想要的由头。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怎么感觉对方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一样，每一下都踩得这么准？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怎么才能留住对方。 琉球是不可能以明显的方式送过去的，可如果只是借用呢？ 就像是樱岛火山一样，被‘借用’来建设第三新神恩市，民众们并不觉得有问题，反而觉得这种大规模的开发有利于当地的发展，毕竟这是能够让当地民众都参与其中的大项目，名义上也都还说得过去。 平行世界还有另外一个本子，双方不像是共和国这种血浓于水的双生关系，有合并的默契，自然就需要竞争。 谁赢了，谁当哥哥姐姐，谁说了算——那么问题来了，怎么争？ 他现在的意思，就是捆绑TPC乃至于共和国，抱大腿，重新战队，而且还是以这种‘隐蔽’的方式。 反正这件事情不会彻底公开，那一位要琉球，这件事情只有高层知道，高层通过了就是既定事实了。 “诸位，你们现在知道，第二世界代表了什么吗？平行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而TPC说过，他们把一切信息都放在了第二世界里，面向全人类开放，这不过是预防针罢了。” 谁知道网线另一端是什么呢？可能是一只敲键盘的海獭，也可能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距离无限接近。 这样的默契会在未来慢慢解开限制，潜移默化地让民众接受更广阔的的世界的概念，甚至是接受另外一个地球。 哦，那个星球叫蓝星，不叫地球——而且在那边的共和国强得可怕，甚至有从两超之一变成世界单极的意思。 这一锤子打得与会人员眼冒金星，这算什么？不是说只是六大财团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么？ 出门以为是钓鱼，了不起是捞鱼，可是怎么一网下去捞了一只哥斯拉上来——还只捞起来了一鳞半爪！ “大臣，所以……琉球就是代价吗？” 有的下属手都在发抖了，很显然这个锅太大了，大到了稍有不慎，整一届内阁都得鞠躬私密马赛的地步。 “与其说是代价，不如说是诚意，诸位，世界的秩序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上一次的秩序到现在，已经快要一百年了，有很多事情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内阁大臣站起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坚毅目光，像是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 “权贵只晓傲门第，忧此国中真乏人，豪阀但知夸积富，社稷彼心何尝思？贤者见国衰微征，愚氓犹自舞世间，治乱兴亡恍如梦，世事真若一局棋——”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你怎么敢念这些东西？！ 可是不等有人开口，内阁大臣就已经双手按住桌沿，下了最后通牒。 “做出改变，从来都是需要有人付出代价的，如果有这样的骂名和代价，那就先从我们开始！毕竟我们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所有的民众啊——诸君！请肩负起大家的职责吧！！” “……” 第1318章-艾与莲花（50/100 “这就是……你们商量出来的结果？” 卡其色狂放看着手里的文件，有种辣眼睛的感觉。 这玩意儿要怎么形容呢？大概可以用一句话来解释。 苦一苦财团，骂名我来背——by内阁大臣。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 更糟心的是这份文件他们还不能外泄，对方不要脸的行为只有他们知道，对外还得帮对方挣脸。 如果能够成功的话，好处倒是大家都有，六大财团被打断两条腿，还得感谢内阁大臣的帮助。 “我没意见。”老王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确实是目前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我同意。” 这份文件的条款其实很简单，详细罗列出来也就那么几项核心要点。 第一，缩小六大财团核心银行业规模，壮大包括日银在内的官方银行实力。 第二，开放本子的国内金融市场、信息化产业市场，削弱六大财团垄断优势。 第三，强化官方监管权，第二世界的各项信息平台监管收归国有，后续成立专门的监管部门用以实行。 第四，琉球作为重点合作地区，交由TPC进行后续规划开发，本子官方承担30%建设费用，只拥有产业分成权利，不占有不动产产权，不设立地方监管权。 第五，本子官方建设琉球合作区域的那30%的费用，由六大财团出…… 好家伙，这算是把六大财团卖了个好价钱，就差没提溜着对方问客人想要切哪块肉了。 而卡其色狂放他们要做的，就是表现出强硬的态度，把这些条件当做是他们提出来的，拉走仇恨。 各方代表当然无所谓，本来就是来收割对方的，仇恨还能少了？ 再说了，就算六大财团不服，他们又能怎么样？ 四大行、欧银、俄行、美联——这些势力加起来几乎代表了当前世界的90%的金融秩序，六大财团就是弟中弟。 老王同意之后，毛子的代表迫不及待地也表示了同意，两千亿美金落袋为安，一切好说。 毛子太缺钱了，要是六大财团最开始主动给毛子送这笔钱过去，毛子的大帝能拉着他们一起对瓶吹伏特加。 可惜现在不是他们自己送的，那就没事了——大帝如今只想拉着TPC整两瓶。 为了表示友好，毛子那边还主动询问TPC需不需要一些得劲的大家伙，对付泰坦巨兽或者外星人可能用得上。 他们库存还蛮多的，对付人类自己暂时也用不上，维持库存也要花不少钱。 而且在这方面他们当年有经验——近代最活跃的泰坦巨兽之一就是被他们在极地附近干掉的，一发入魂。 相比起来用战舰的傻贼鹰就是逊啦，还是大伊万好用…… TPC拿着N2航弹就已经暂时够用了，瞧见对方那些当量一个比一个丧心病狂的大家伙，赶紧敬谢不敏。 好家伙，人家表达热情的方式实在是热情得有点过分，中心温度十万起。 欧银和美联的代表在短暂的商议过后，也无所谓承担骂名，同意了这份协议。 美联的代表对于琉球的附加条件有一点小意见，但是他只负责搞钱，不负责搞这些有的没的，意见保留。 最后五大都同意了这份协议，卡其色狂放和泽井总监则是代表TPC在上面签字。 一万五千亿什么的是不会写出来的，但是六大财团将会在后续以这个价格购入第二世界的二期建设权，也就是像其他的三万家企业同行一样，花钱买第二世界的星球之后，再购买一些配套服务什么的。 我TPC有什么办法呢？对方拍卖出这么高的价格，我总不能不卖吧？ 至于二期建设权花这么多钱会不会造成定价高度上涨，这就是六大财团自己去面对同行怒火的事情了。 卡其色狂放和哭丧着脸的内阁官房长官握手：“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还能够做朋友。” 内阁官房长官恨不得给他两刀，谁要和你们这些东西做朋友！这个朋友这么贵！ 但是脸上还得是挤出笑容：“一定，一定，有机会期待下次合作。” “是吗？那别下次了，现在就有机会！” “别别别——”日银总裁赶紧插手：“误会，都是误会，诸位都累了，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料亭，不如我们去休息一下怎么样？” “总裁先生真是好兴致啊，现在还敢去料亭啊？昨天晚上六大财团请客，一顿饭一万五千亿呢。” “啊这……” …… …… “我真的不知道……” “你要是不知道的话，那就算了，反正我们老大也不让我们为难你。” 锦衣卫镇抚司千户·动力妞子看着面前的半月料亭·妈妈桑，一脸漠然：“最迟今晚天上，这些扣押的财团高层就要放回去，到时候他们怎么收拾你，是他们的事情。” 说完动力妞子收拾东西，端起面前没有动过的猪排饭：“走了，没什么好问的了。” “可是——等等！”妈妈桑扑过来，抓住栏杆：“可是那位大人说要保住我的！”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动力妞子诧异扭头：“我们老大是好人啊，她当然要保你——但只是保你的命而已，你自己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极道出身的你该不会连生不如死这个形容词都不认识吧？你们对付别人的手段不是很多吗？” 半月料亭的建立时间很早，能够追溯到泡沫经济时代的早期，是那些大人物的马仔搞出来的产业。 极道嘛，当年被高天原打压，给大人物当马桶，净干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尤其是房地产产业泡沫兴起之后，本子的极道迎来了一波爆发式的增长——全都是奔着房地产的红利去的。 他们对下欺压那些被纳入拆迁范围的居民，对上谄媚掌控本子的大人物，半月料亭之类的存在就是纽带。 只不过后来时代变了，早期的料亭逐渐高端化专业化，以前直接抓人来侍奉，现在开始用金钱引诱培养之类的。 但是要说对方身为半月料亭的妈妈桑，手里没有能够把这些财团高层送进去喝茶的黑料，那动力妞子一万个不信，电视里面不都这么演的吗？对方手里不说有什么详细的偷拍资料或者照片，再不济名单应该几份吧？ 正义的主角获得了这些资料，然后扳倒邪恶的财团ABCD，以牙还牙，千倍奉还！ 嗯，邪恶的财团ABCD这会儿在隔壁房间吃猪排饭呢，XIG空中基地的伙食待遇还是很可以的。 “我不敢说……” “我说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动力妞子恨铁不成钢，重重地把猪排饭往桌上一墩：“你们得罪了我老大！你现在还不赶紧抱紧我老大的大腿，帮着把那些家伙都送进去，你是想要当墙头草吗？还是觉得我老大是好人就可以欺负，那些家伙是坏人所以你就害怕？” “我……我没有……” “我看你就是有！动动你的脑子想想，这年头当墙头草的哪里有什么好下场？局势不稳的时候还能说捞一点好处，等到稳定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这些不安定的家伙给清算掉！知不知道什么叫站队啊？” “……” “你是愿意跟那些把你们当狗的人混，还是想跟我老大这种堂堂正正的王者混，这不是很简单二选一吗？” “……我确实是保存有几份资料……”半月料亭的妈妈桑压低声音，视线移开：“当初他们玩得很大……还有一些违禁药物什么的，侍奉的姑娘，有两个因为这些家伙……反正后来他们是找了人去顶罪，事情已经被平息下来了。” “好家伙，全员人渣了属于是。”动力妞子往后拢了拢长发，绿色的电子眼亮起红光：“老大之前就说了，料亭那边以前绝对还有脏事儿，得挖出来拾掇干净，现在你趁早交代，我担保给你一个体面——不然我就只能帮你体面了！”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我也要坐牢吗？”料亭妈妈桑瞪大了眼睛：“可我只是听他们的命令做事啊！” “那被你骗过来的那些姑娘，不也是听你的命令做事吗？别以为能把自己摘干净啊欧巴桑。” 动力妞子敲了敲栏杆：“我还是那句话，我老大是好人，所以你犯罪也好，做错事也好，按照规矩接受惩罚就是了，这叫国有国法，可你要是栽在了那些人手里，你就算能保住一条命，也别想以后好好过日子，生不如死啊。” “……” “忘了跟你说，你的女儿——就是被你藏起来在大阪读书的那个，叫你好姐妹当妈妈的，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了，她之前差点被撞死，满载的泥头车在她居住的公寓楼门口等了俩小时，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动力妞子把一张照片扔给她，端起猪排饭自己刨了两口，含糊道：“虽然不知道你把什么东西藏在她那里了，但是我劝你还是赶紧交代清楚吧，晚了的话我们就算能够保住你，也保不住你身边的那些人。” “香奈！我的香奈——”妈妈桑探手过来抓起那张照片，整个人吓得直发抖：“他们怎么知道的！！” “不然你以为六大财团为什么叫六大财团？傻的，他们这还是依靠目前建立的信息网，要是被对方拿到第二世界的权限，未来他们就是一手遮天了，你女儿还能够留到现在？你前脚被抓，后脚她就得暴毙，所以你根本就不懂你之前在做什么事情嘛，助纣为虐的蠢家伙……喔这卷心菜丝不错！” “我说——我都告诉你们，但是请一定要把我的女儿带回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安啦，保护人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你留的后手在哪里？” “就在香奈的手里，我以她的名义，在距离她住处不远的信用金库那边开设了一个储物账户，那里面有我收集的各种资料，还有半月料亭过手的黑钱名单……我全都给你们……” 好家伙，动力妞子叼着半块猪排都忘了嚼——什么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对方居然把六大财团那些高层的黑料直接存在了他们的银行储物账户里，灯下黑可还行。 所以这算是侧面展现了六大财团银行的专业性和安全性么，绝不偷窥客户隐私什么的…… 动力妞子把这份资料发出去，情报干员自然会把资料取回来，剩下的就是交给更专业的人了。 五大联手收割本子的财团，但是要说起谁更专业，那必然还是傻贼鹰——对方手里还有东都地检呢。 那玩意儿虽然被夸成类似廉政公署的存在，但其实更应该被称为FBI的东都分局，针对的就是这些涉及六大财团和本子政坛的大案要案，因为根据本子的法律规定，政治人物案件不归普通刑事警察受理，而是专门由特别搜查部进行调查。 而六大财团的高层，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能够牵连到议会议员甚至是更高层的内阁本身。 东都地检的特搜部在这方面有很多特殊权力，甚至可以对包括内阁大臣在内的高层实施讯问、调查、乃至逮捕。 当年田中和竹下都是被他们给搞下去的，属于是确实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了， 8楼只要跺一跺脚，整个永田町都要发抖，这句话可不仅仅只是针对霞关的那些大佬啊…… 不过这些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动力妞子罢了，天塌下来有老大顶着。 完成了审讯工作的动力妞子咔嚓一声咬断猪排：“你要不要吃点？” “……” “算了，看起来你没有什么食欲的样子，你休息一下吧，有后续消息我会跟你说的。” 动力妞子准备找橘猫一起去吃，她还想再来一份卷心菜丝来着，今天的蔬菜沙拉质量有点高。 临出门，动力妞子一眼就看到了刚从走廊经过的另外一个人——对方有着一条特别蓬松的狐狸尾巴。 噫？这不是那个谁吗——那个谁来着！ 她颠颠儿地窜过去，一只银色的手臂斜刺里探出来，拽住她的衣领：“站住！干嘛去？” “呀，阿淼你在啊！”动力妞子比划着大尾巴：“之前那个妹子！就我跟你说有尾巴的那个！就在前面！” “哪里哪里哪里！”上一秒还满脸狐疑的橘猫顿时眼前一亮：“就是狐狸尾巴的那个？” “对！就在前面！” “嘿嘿，尾巴！嘿嘿~” 橘猫和动力妞子对视一眼，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起跟着走廊窜了出去。 片刻之后，惊慌的尖叫声响起—— “呀！！不要……那、那里不可以……要变得奇怪了……呜……” …… …… XIG空中基地·休息区 抱着画板的莲花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身长裙，准备去一趟图书馆。 运力过百万吨的XIG空中基地正常运转需要超过五千名舰艇工作人员配合工作，此外还搭载了近万名各类干员以及后勤工程人员，所以整个XIG空中基地除了作战区域之外，休息区是第二大的舱段。 在建造过程中，这是艾丽娅提出的唯一一个建议——必须要搭配足够优渥的生活环境。 有人提出过异议，认为XIG空中基地作为TPC的绝对武力代表，应该全部为了战斗而服务。 换而言之，整个XIG空中战舰应当以绝对的作战为第一优先项，甚至可以参考潜艇的运作方式，压缩生活区。 但是这个提议被艾丽娅给否了，甚至还动用了她的一票绝对权。 如果连XIG空中基地都需要进入逃亡式苦战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敌人已经干掉了包括五大在内的所有人类力量。 那种时候的作战还有意义吗？ 能够摧毁五大的敌人，不可能对一艘活靶子一样悬于空中的超级战舰无能为力。 而退一万步来说，如果XIG空中基地在未来能够肩负起这种保存人类火种的使命，那就更应该建设配套的微型生态区，哪怕是为了宇宙战舰和星辰大海时代的探索积累宝贵经验。 所以XIG空中基地，在后续的建造之中获得了一个完全拟真的人工生态圈，模拟自然环境。 在这里甚至还有五大的科学家们驻守，进行着模拟‘外太空大型宇宙舰艇独立生活社会记录’之类的实验。 整个空中基地的休息区有着完全模拟野外环境的生态长廊，乍一看的话就像是真的大自然环境一样。 侧沿的青空灯投下来酷似自然光照的模拟，配合MR混合现实眼镜的话，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可爱的小动物。 尽管摘下眼镜的话，能够看到那些是巡逻的首位机器人或者清扫机器人，但它们的造型其实也蛮可爱的…… 莲花蹲下身摸了摸一只小松鼠，摘下眼镜的时候，这只看起来像是松鼠一样的小型管道检修机器人也抬起了头。 后者滴滴了两声，顺着旁边的一处缝隙钻了进去，消失不见了踪影——失去被‘看到’的视线，它们就会去工作。 『请出示身份卡，并将您的手掌按在扫描仪器上——验证通过，欢迎您，宋工。』 “谢谢。”莲花笑笑：“今天是望舒你在管理生活区么，我还以为是羲和呢。” 『羲和姐姐正在进行资料核对，大概要加班到6小时54分钟以后才会换班——抱歉，现在是7小时21分钟后了，好像是录入资料的情报部门出了岔子。』 望舒的语气里模拟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相比起姐姐的雍容典雅，望舒的人格是元气少女的风格。 “那还真是辛苦呢……” 莲花戴上眼镜，接入图书馆系统，而后拿起一块公共平板。 图书馆是XIG空中基地的一个情报区，说是图书馆，但实际上其实更应该被理解为档案馆。 这里收录了目前人类几乎所有能够上传到电子云端的资料，整个图书馆就是一个超大型的计算机矩阵。 而如果是更高权限的，比如说艾丽娅之类的存在，甚至可以在这里调阅包括五大部分共享情报在内的机密资料。 莲花的权限并不低，TPC高级工程师的身份，并且参与了TPC极东本部的营建，属于是绝对的内部嫡系。 而且如果有需要的话，她还可以用艾丽娅的身份来获取信息——羲和以及望舒在这方面的人格模型倒是显得格外拟真，所以说当年奶茶悠估计没少带着这俩干这种走后门的事情…… “望舒，能够帮我调出神恩降临舰队共享的资料信息吗？” 『请问是要哪方面的呢？』 “关于他们携带的各类文本资料影印，风土人情之类的。” 『好的，正在生成目录——神恩降临舰队的文字翻译还未完全完成，阅读方面可能会有阻碍，望周知。』 “嗯，我知道。”莲花点开那个平板，只有在她的视野里，才能够看到纯白色的平板上有内容显示。 神恩降临舰队作为远征探索舰队，虽然也和XIG空中基地一样配备有生活设施，但本质上还是奔着干架去的，所以携带的这些资料并不成规模体系，甚至给人一种‘去图书馆里面随便搬了几个书架’的错觉，凌乱散落。 第三新神恩市就是为了给这些人整理并且搬运神恩世界文明体系用的，到时候整理出来资料以供两界交流。 但是在此之前，能够被公开的资料也就只有莲花索要的这一类并不算是机密的风土人情记录了。 莲花的手指在白板上滑动着，最后停留在一本名字翻译完成的《神恩风土记》的书籍上。 这本书的备注，是类似《国家地理》一样的风土记录，里面有大量的图片和文字，介绍了神恩世界的自然奇观。 莲花眸光闪烁了一下，翻开这本书，寻找着内里的‘岛屿’的记录，试图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部分。 “你在看什么？”一个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莲花对面，悄无声息。 “……金同学？”莲花的动作顿住，瞳孔收缩：“不对——是你！” 未来的金叉烧笑了笑，撩动自己的长发，甚至肉眼可见带着bulingbuling的星光：“好久不见，宋同学。” “……我们应该不熟才对，我熟悉的，是蓝星的金同学。” “是吗？”未来的金叉烧双手撑着自己的脸颊，像是好奇的少女一样又反问了一句：“是吗？” “如果你只是来和我打个招呼，那么问候我收到了，如果你有别的想法……别忘了，阿娅就在舰上。” 莲花眯起眼睛，语气转冷：“虽然基于出身，我们没有把你当成是敌人，但是还请你不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如果你有什么计划，大可找阿娅说清楚，想来她是不会吝啬帮助你的。” “唯独没办法和她说啊……”未来的金叉烧起身，看着往后缩了一下的莲花，侧身坐在长桌上：“你不好奇吗，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我的锚点应该是在我妈的身上，所以我才能够出现在大家的身边，可是现在我妈可是在无忧岛哦。” “你——”莲花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我？！” “没错哦，锚点可不止一个呢，宋同学，或者说……算了，现在说这些没意义，反正你只要记住一件事情就好。” 未来的金叉烧探手摸了摸莲花的脸颊，那原本毛妹模样的俏脸凑过来，贴着她的耳边，呢喃了一句什么。 莲花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白，而后猛地推开未来的金叉烧：“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一切都是命运啊，宋同学，从最开始你遇到她——这也是命运。” “……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阿娅！” “随意。”未来的金叉烧耸了耸肩：“我说过，这一切都是命运，你告诉她又何尝不是命运的一环呢？” “你现在……到底算是什么东西？” “啧啧，这个问法可真是伤人，不过非要定义的话，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一个……幽灵，徘徊在时间长河里的不甘心的幽灵。”未来的金叉烧回头看了一眼图书馆的侧门：“这么快就来了么？看来她把你也当成是钓鱼的鱼饵了啊，宋同学，这就是真正的阿娅，你还不明白吗？” “所以你是敌人对不对！” “我不是敌人，真正的敌人，在天上……” 说罢金发的少女化作星光消散，莲花望着她消散的身影，那身影后面伴随着逐渐打开的舱门，露出的是艾丽娅的身影，和消散的少女的身影互相重叠在一起，只是焦距变换了一下。 艾丽娅扫了一眼图书馆的这个区域，目光在莲花身上定格了一下：“望舒，取消内部警报。” 『警报取消，未发现更多能量紊乱痕迹。』 “我知道了。”艾丽娅收起变身器，坐在莲花面前拉开椅子：“她怎么找上你了？” “……我也不知道。”莲花目光闪烁了一下，错开视线：“阿娅，你——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这不废话么，她出现的动静那么大，整个XIG空中基地遍布各类传感器，一下子就发现了。” 艾丽娅指了指身后：“外面至少二百号人，要是刚才你摔杯为号，大家就冲进来了。” 虽然冲进来也未必抓得住神出鬼没的未来金叉烧，对方现在的状态极度类似妖星弑君者的量子隧穿状态。 要不是蓝星在监测艾丽娅的伽马射线辐射方面比较有经验，以现在的传感器规格，还未必能够察觉到对方出现。 “她刚才和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 “不用跟我说。”艾丽娅摆了摆手：“无非就是神神叨叨那套，埃洛文斯当年就是这样的，动不动就时间啊命运啊乱七八糟的，最后还不是被我弄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骗得了谁啊，你听了自己揣摩就好，实在不行下次你遇到她了跟我说声，我晚点过来，你们好好唠唠。” “……阿娅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金同学她——是敌人！” “如果她是敌人，那么现在除了我和那只傻鸟，其他的人应该都已经挂掉了。” 艾丽娅叹了口气，莲花还是太年轻，对于埃洛文斯的力量没有直观认识。 如果祂真要大开杀戒，那么除了杀不了艾丽娅，其他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甚至基于速度优势，祂早上在九龙茶馆喝煲汤，中午就能够把对手摁死在护城河的堤岸。 所以艾丽娅相信对方有某种苦衷，不得不隐瞒计划，甚至是不能够直接说出来那些内容，只能是使用借力打力的方式去去推动某个计划的发展，以期获得想要的结果。 本质上这和艾丽娅的全智加点没什么区别，只是大家立场乍一看不同罢了。 但是谁能保证目的不是一样的呢？条条大道通罗马，不外如是。 莲花抿着唇，好一阵之后肩膀垮下来：“什么话都让阿娅说完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一样。”艾丽娅揉着额头笑了笑：“我坐在这个位置上，首先要的就是保证这个视野，你做自己就好。” 当老大是这样的，对或错的责任都得承担，甚至是无视过程只看结果。 所以在结果出来之前，艾丽娅必须心胸开阔，所谓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不说那些，你在看什么呢？”艾丽娅好奇地打量着莲花的画板：“最近你画的这些建筑怎么都怪怪的，像是……神庙？” “嗯，新的设计元素。”莲花整理了一下思绪，把之前金叉烧说的话压在心底：“之前见到了神恩降临舰队之后，对于这种奇幻风很感兴趣，阿娅觉得怎么样？” “嗯……有种看德国人修建东方风的感觉，不能说难看，但是元素有点太杂了。” 甚至是有点抽象，不过这应该算是艺术的一部分，小丈育艾丽娅对此并不感到疑惑。 “这样啊，我还准备找一下神恩世界那边的建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然后提取一些元素加入进来的。” “挺好的，第三新神恩市以后要是扩建，我首推你当设计师。” “好呀！到时候我修好了，阿娅住进去会不会就像是回家一样？” “……”艾丽娅的表情滞了一下，语气微微低下来，表情有几分落寞：“那不是我的家。”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莲花赶紧摆手：“我只是觉得——我——” “哈哈哈哈哈！被骗了吧！”艾丽娅抬起头，哈哈大笑：“要是又大又好看，当然就像是回家啦，豪宅诶！” “阿——娅——”莲花跺了跺脚，翻身过去探过长桌想要掐她：“你讨厌！” “我错了我错了……” 打闹了一阵，莲花和艾丽娅换了个沙发区，莲花看着平板的内容，艾丽娅枕在她的大腿上，看着…… 额，看不到什么，这个角度的话甚至有种泰山崩于顶的错觉。 艾丽娅闭上眼睛：“之前我还挺担心你也被带走的。” “我忘了问金同学到底把师祖姐姐带到哪里去了。”莲花叹了口气，放下平板揉着艾丽娅的额角：“还痛吗？” “……” “阿娅最近都很难受吧，头痛什么的，但是没有跟别人说过，有去做身体检查吗？” 艾丽娅以前很惫懒，但是没有惫懒到动不动就躺在莲花怀里的地步，这些生活细节只有身边的人才知道。 艾丽娅没有睁开眼睛：“检查了，我还怀疑会不会脑袋里有一个好大的肿瘤，然后发现那是凤凰送给我的礼物啊异能集合啊巴拉巴拉的，结果检查之后发现什么都没有，我一切正常——大概是最近想的东西多了点，压力大了。” 毕竟自己来到蓝星和地球，也不是因为凤凰送自己回来的，那么怎么可能有家明同学的待遇呢？ “阿娅最近都在想什么？” “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挺烦的，可是又不能动粗。” 金怪鸟算是除了莲花、离光小道姑之外，少有的看出艾丽娅烦躁的存在，所以祂的提议是干掉问题。 物理层面讲道理从来都是简洁高效的，甚至可以说是一了百了——祂和艾丽娅联手，完全可以碾压当前的世界。 然后艾丽娅没鸟她…… 这其实涉及到一个更高维度的战略视野的问题，那就是原生文明和发展上限。 真神为什么不干涉原生文明，通常只是进行一定限度的保驾护航，甚至是完全放养？ 因为如果干涉了，那么这个文明哪怕是高速发展，最后的上限绝对只能触碰到真神自己的上限，无限趋同。 艾丽娅如果强硬干涉蓝星和地球的文明发展，她不是没有这个能力，但是这样的话会导致什么后果？ 无非就是两个文明被强行合并，榨干当前的发展潜力，而后再和神恩文明进行第二次合并压榨。 这样发展的后果，撑死了逼近神恩世界的第四纪元的水准，因为那就是当前的合并极限。 一旦艾丽娅失去这份伟力或者离开，三个文明的强行捏合就会崩塌，陷入反弹式的内乱之中。 祖龙的大秦就是这样没的，他不死，天下无人敢反，他一死，大秦二世而亡。 神恩世界那边还有一群小伙伴可以延续艾丽娅留下的那份伟力压制，蓝星和地球有谁？小离光？ 离光小道姑的剑超越了当世，但是面对艾丽娅或者埃洛文斯，也就是根锋利的牙签罢了…… 所以艾丽娅在当前，是竭力克制着自己，最多只用当前文明发展规则内的做法来推动合并。 金怪鸟不懂这个道理，劝艾丽娅只用长江而废黄河，艾丽娅只想给她唱一曲门神治安奏疏。 莲花也不懂这个道理，但是她不想懂，她只是哼着轻柔的调子，纵容艾丽娅在她怀里摸鱼休息。 世界也好，人类也好，都太大了，太远了，只要现在这个样子，她就很开心了。 “想要这样的阿娅，不要被人看到……我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 “……”艾丽娅没说话，像是睡着了一样，呼吸均匀。 “……我都在说些什么啊……”莲花失笑，轻轻再度哼起小时候听过的曲调。 她小时候的梦中，有两个声音哼过同样的调子，一个是宋夫人，一个是白衣道姑。 是那份糅杂在一起的声音共同构成了梦中的母亲的身份，或许正是因为那两个声音，才催生了她心底的两个不同的人格，但是这些过往早已不可考，只是记忆中的一部分残影罢了。 艾丽娅转了个身，抱着她的腰：“我也是。” “……嗯？”莲花低下头。 “喜欢看BL的莲花，不会做饭只会摆盘的莲花，脾气很大但是却不会对外表达出来的莲花……” “……”少女的表情逐渐微妙，眨了眨眼，高光开始缓慢消退。 “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开车会害怕所以开很慢，穿衣服只穿三次很浪费，生活习惯大手大脚所以其实很难养很花钱，明明就这样不完美……但是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这样的你只有我才知道，这真是太好了……” 莲花呆住，眼底失却的高光瞬间重新回归，愕然地看着自己怀里——虽然看不到就是了。 阿娅刚才是……说了……说了什么？ 这算是情话吗？！ “人啊，从来都是这么不完美的东西，但正是因为有这样那样的特点，人才是不一样的人。” 艾丽娅就像是梦呓一样，蹭了蹭莲花的腰，声音低沉发闷。 “所以就这样的，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的对方，不也挺好么……” 艾丽娅不是那个肩负着四个世界三个文明的光，只是一个惫懒摸鱼的人。 莲花也不是那个完美高光的天才，而是有血有肉的少女，有小脾气，也有让人着迷的美丽。 “……嗯！” “所以我要喝快乐水！” “不！可！以——”莲花下意识拖着长音拒绝，而后咬紧银牙：“阿娅！你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怎么还？可乐味的要不要？” “你——唔？！” 舷窗之外，云破天开，阳光的明媚照进来。 两个少女的身影，就这么依偎在一起，被拉得好长好长。 “我、我还要…” “要什么？” “可乐味的…那个…唔——” 第1318.5章-请识别正确版本号 艾丽娅回国了。 TPC依旧在执行自己的职责，XIG空中基地也驻守在琉球上空，辐射整个太平洋地区。 但是这一切和艾丽娅都没有了关系——管理TPC的是指挥官，自己只是一个娱乐圈的新人罢了。 本子被收割什么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财团高层，有劣迹的都会被追查到底，而且高天原的话，好像是为对方准备了一些礼物……” “什么礼物？”坐在普普通通的民航客机经济舱里，艾丽娅从舷窗外扭头过来：“高天原想要保他们？” “不，恰恰相反，高天原的意思，是准备让他们进去之后就别想出来了。” 坐在艾丽娅后面座位的动力妞子顺着座椅缝隙递过来一个平板：“我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艾丽娅接过平板看了几眼，摇了摇头：“她倒是有心了，放到古代，这好听点叫投献，难听点就叫媚上。” 高天原现在管事儿的是大和抚子，对方算是彻底表明了立场，而且摆出了一副谁要是玩阴的她就玩到底的态度。 半月料亭被逮到的那些家伙犯事儿了知道么！犯大事儿了！ 欺骗玩弄无辜少女，进行肮脏的权钱交易，甚至还折腾到了艾丽娅的头上。 大和抚子定了他们的大逆之罪——欺君罔上、僭越狂悖，遇赦不赦。 要不是艾丽娅不发话定罪，他们真得直接死，甚至他们的家属还得给艾丽娅鞠躬道歉。 可就算是留了半条狗命进去了，那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别以为大和抚子不知道本子的死刑是个什么德行，这些人在里面除了名义上坐牢，说他们是度假都有人信。 然后大和抚子安排了一批极道的家伙进去，算是精准打击用户痛点了，让对方有切实的坐牢的感受，宾至如归。 “她这是逼着官方重判啊，针对的都是那些想要被捞出来的家伙……” 重判之后有了各自的分监，极道的那些家伙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招待对方，要不然就是生不如死。 想想看这些平日里雕车宝马衣香鬓影的家伙，被一群极道的烂仔针对，还真是—— “还真是大快人心。”艾丽娅噗嗤一笑：“这件事情我不管，别人也别管，要是有心想管的话，那就把整个极道给取缔了，告诉他们——这就是我的原话。” “好的老大，没问题老大！”动力妞子对那些财团高层也看不上眼：“还有——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动力妞子小心让开身边要去上厕所的乘客：“还有啥来着……好像没什么大事儿，老大，我们干嘛坐民航客机啊？” “民航客机不好吗？” “挺好的，就是有点挤，过安检也不太方便。” 动力妞子刚才过安检，嘀嘀嘀全身都在响，被拉去人工检查了一遍，那小姐姐出来脸都是白的。 临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她在那里念叨诸如‘终结者’、‘未来战士’之类的词，魂不守舍。 “多走走多看看，挺好的，有人味儿，反正我们也不赶时间。”艾丽娅抬手对着推着小推车过来的空姐：“你好，要一罐快乐水。” “不能喝碳酸饮料。” “……啊？” “是芙小姐的意思，本次航班不提供碳酸饮料，喝茶可以吗？” “这——”艾丽娅后知后觉，前后打量了一下这些空姐，好家伙，全都脸熟。 镶金边女仆团！ “这就是坏处了。”动力妞子嘀咕着缩回去：“老大你觉得的民航，和我们觉得你应该坐的民航，很显然不是一个东西。”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别闹——离光，谁在开飞机？” “林大校。” “啧……” “另外还有两个战斗机编队正在护航，上面还有巨龙，天上有三枚卫星跟着。” “够了不用说了，我只是想当一个正常人而已，正常人一般这种时候都是该做什么的？” 动力妞子探头过来：“我觉得正常人一般没有这种时候……” “你也闭嘴！” “哦…… “我就是个普通人——懂吗？” …… …… “懂了，她就是个有点背景的普通人而已！” “她不只是一点背景，她父亲还是很有钱的。” “但是……之前高层过问天价片酬的事情，不是有敲打的意思吗？” “你想什么呢？敲打我们是敲打我们，这和我们入股第二世界有什么关系？” “就是，你不会真以为那个黄毛丫头就是话事人吧？无非是她爸那一批人把她推出来镀金刷资历而已，我打听清楚了，TPC的金主，是早些时候的那批地主老财，他们是被一个姓陆的请过去的，对方有点像是白龙大师之类的。” “哇，你也信风水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那个姓陆的据说很厉害的，北地的一个什么道观出身的。” “我还听人说她活了一百多岁呢。” “呵呵，这你也信，撑死了父死子继，装模作样罢了，好几代人都说自己是，那就是同一个人咯，是吧？” 几个大佬于是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姿态随意，有的点起雪茄，有的翘着二郎腿，有的享受着香茗。 外人不知道白龙大师是谁，他们难道还不知道？一个神棍罢了。 当年靠忽悠富豪自己弄了个白龙王庙宇，后来机缘巧合进入了娱乐圈，多了好几道光环。 要说白龙大师本身有多坑蒙拐骗，那倒未必，对方的说法无非就是劝人向善，让人专注做事啦，少发脾气啦，别乱惹桃花，或者顺带帮着介绍几个人脉之类的。 低谷时候的人需要心灵寄托，巅峰时候的人需要沉稳心态，缺少人脉的白龙大师可以帮着介绍，有钱找不到花的白龙大师也能帮着选几个反正砸钱就不会有大差错的项目，这样一来二去自然也就有了名望。 干这行的神神鬼鬼的人多得很，在国内就叫大师，在本子那边就是匠心の神，无非是高级掮客罢了。 在他们看来，帮着TPC介绍了第一笔启动资金的陆道长，就是这样的人物，之所以在他们这边声名不显，是因为对方骗的都是oldmoney，他们这些新贵还没有和对方打交道。 而TPC现在能够做大，那就更简单了，有五大在背后支撑着，这个手套就跟联合国一样，可不横扫世界么。 他们的要求很简单，也不多，就是在自己熟悉的一亩三分地上赚点糊口的钱而已，理论上只要打点好分管这方面的人，上下都有关系的，就很容易办到了。 “所以你的意思，利亚基金那个姓艾的家伙，是手套？” “可不怎么着，利亚基金本身干什么的你们不知道啊？啊？可别跟我装糊涂。” “啧，这不一样，人就算是当代理，可自己也有本事，之前那个谁，不就糟了么？以前卖珠宝卖宾利，多富啊，还整了个国内第一大的电影院，现在呢？要我说啊，还是别得罪人家，人家的闺女乐意来圈子里玩，那就哄着得了，大不了捧一下，是吧？也不浪费啥。” “啐——”旁边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吐出一片茶叶：“我们这么多人加一块儿，利亚基金想干嘛？他能干嘛？” “兄弟，听哥一句劝，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堵墙。” “这不是劝不劝的问题，她要是买版权自己玩，那我没意见，开的价格高我就卖了也行，可是她原话怎么说的？后续的制作不许我们参与！好家伙，这可不是什么过来玩，人家这是要另起炉灶，看不起大家，懂么？” 开玩笑，大家都在比烂圈地收割，你搁这玩良心，那大家以后还玩什么？ 先炒一个IP，然后弄几个换壳谈恋爱的作品，再然后弄点绯闻炒作几个热搜，拉高股价，这不齐活了么？ 一个黄毛丫头，借着自己亲爹的势力干了点事儿，还真就以为自己是过江龙了，什么东西…… “今天晚上12点，据说第二世界就上线了，现在官网已经开始预售那些奇奇怪怪的设备了，什么体感服啊万向盘之类的，看不懂——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们看懂了，这个盘子，很大！我们能够分到一杯羹，那就是十年二十年的生意！” 如果现在的互联网有那么一项专利，每一个使用互联网的用户都会默认向其支付一定的专利费用，那该是多大的市场？ 第二世界就是这么一个概念，他们其实已经很克制了，只要把现在在娱乐圈玩的那套复刻过来，暂时都还没想着染指其他的有的没的——他们手里有版权啊！有艺人和作品的合同，是绝对的创作卖方市场。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们现在在候机厅这边直接等，够诚意了吧？”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夹着一根雪茄，抬手比划了个姿势：“实在不行我们让一步，二八开，她和背后的那些人白拿二，我们分八，这够不够？” “不急，等人来了再说……” “说起来，我们这么打听对方的行程，真的好么？” “嗨，有什么好不好的，你要真是去登门拜访，指不定对方怎么拿乔呢，这叫出其不意——料敌于先！” “还是你有门路，我不懂这些，你要说是怎么搞钱搞股票我还稍微懂点，你们谈，我帮忙玩资本那套，大家一起赚钱一起分钱。” “这就对喽……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位千金大小姐。” “艾如龙——啧，那个家伙我见过面，傲，太傲，觉得自己是狼，看谁都是狗，他闺女儿现在也是一个样子。” “算了算了，不说那些，捧着，小姑娘懂什么，捧高点，钱最重要。” “也是……” …… …… “二组等下跟车，另外重新检查一下沿途的安保，尤其是……” “白处，有事儿！” “什么事？”白梨回了一下头，把手里的资料递过去：“尤其是A5到A11这段的制高点，去吧——什么事？” “新的消息，有人堵大A的行程。”情报科的小姐姐表情如同便秘一样：“我已经询问过那边了，没有邀约。” “啥玩意儿？”白梨掏了掏耳朵：“谁堵路？” 艾丽娅的行程是高度保密的，保密到了国家元首的级别——这玩意儿泄露了意味着什么？ 理论上为了安全起见，艾丽娅乘坐的班机现在应该改变行程，降落到另外一个机场去，确保不会遭遇伏击。 当然啦，艾丽娅的安全是个伪命题，但是这流程和态度是必须的，要不然九局是干嘛吃的？ 可是现在忙着呢，突然冒出来说有人早就查清楚了艾丽娅的行程准备蹲她了，情报科还一脸轻松。 ……你们是不是有点二五仔了？ 白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表情只是便秘而不是‘要是在这里那样的话人生就完结了’的小姐姐：“说清楚点。” “那个，我不知道怎么说，还是你自己看吧，这是对方的资料。” 白梨狐疑地接过资料，翻看了几页，又翻回来重新看，表情逐渐变得和情报科小姐姐一样便秘。 “这啥玩意儿？”白梨挥舞了一下资料板：“他们？蹲人？还直接堵门？” 他们真的有理解艾丽娅到底是谁么——上一个这么不理解艾丽娅定位的，还得是艾丽娅自己。 “所以我说不知道该怎么办。” “绝了——把他们拦下来！” “我觉得难。”干员小姐姐摊手：“他们把消息传出去了，人还挺多，要不让大A换个机场？” 这帮搞资本的家伙，把艾丽娅当成是那种来玩的新生代，左手演艺圈，右手霸道女总裁，靠着父辈的余荫玩个人声望和事业双丰收那套镀金人设。 有钱到一定程度了就要追求实现个人价值，当个偶像什么的不也挺好。 在这种前提下，对方似乎还能够和TPC以及第二世界扯上关系，那就更是香饽饽了。 她要版权，没说不卖啊，只是大家谈谈合作嘛，有钱大家一起赚，不也挺好。 于是事儿就成了这样——这些新贵们自觉给足了艾丽娅面子，在机场这边直接候着对方，诚意十足。 白梨觉得这些新贵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拉去毙了，直接蹲国家元首的出行路线，结果是为了谈生意？！ “最新消息，飞机已经开始降落了，白处你看着办吧。”情报科小姐姐按住耳机，资料板都不要了赶紧溜之大吉。 “我TM……”白梨叉着腰看着对方润得很快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来人！把机动队调进来！” “怎么了这是？” “抓人！！” 第1319章-误会，都是误会（rua 艾丽娅乘坐的民航客机，按照正常的流程降落在了忠诚的新白云桥机场。 客串了一把民航机长的林大校平稳地把这架全员恶人——划掉——好人的客机降落之后，把剩下的防务移交给了地面的工作人员：“好久没开民航客机了，我第一次开的飞机就是这款民航客机。” 旁边的副机长是被临时调来搭档的王牌飞行员，和林大校不熟，闻言乐道：“好家伙，难不成你是民航转战斗机？这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倒不是，第一次去航校报道的时候，遇到飞机失事，临时代替驾驶把飞机救回来了，现在想想还像是在昨天一样，挺怀念的。” “啊这——”副机长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对方是凡尔赛还是自己的眼界太窄。 这、这么勇的吗？还没报到的航校新生直接挽救空难？ 突兀觉得后背一凉，正准备感谢刚才林大校平稳驾驶的副机长耳朵动了动，猛然扭头看向挡风玻璃一侧。 林大校的动作和他一致，双方的视线都定格在了一批急匆匆赶来的直升机身上。 “实弹？”副机长眉头一皱：“什么情况？” “嗯，实弹，而且是对地的……联系一下九局，是他们的人吗？” 正在排队下机的艾丽娅也看到了这不寻常的调动，从她的视角刚好看得到机场一段的闲置跑道，这会儿两队装甲车在那上面狂奔，正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赶来。 “出什么事了？”艾丽娅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单纯：“女娲——” 『您的行程出现了消息泄露，这是正常的防御加强措施，请交给九局处理。』 “泄露？这是在国内，有人胆大包天到了这个地步？阿魔？” 说起来，大魔王之前明明溜进了TPC发布会的会场，进入了XIG空中基地内部，可是什么都没干，就像是真的来参加发布会一样，溜溜达达又走了，混迹在两万多名记者里，还真没把她给揪出来。 『不，只是一些普通人，另外这些措施不是为了保护您，而是为了保护他们，请谅解。』 “……” …… …… “我跟你们讲个笑话。”油腻中年男人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雪茄：“动物园里面的钢化玻璃和栅栏，不是为了保护老虎不受伤害，而是为了保护那些去参观老虎的人类不受伤害——但是人类自己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几个新贵有的不屑一顾，有的赔笑，有的礼貌性扯了扯嘴角。 对方的意思就是他自己是老虎，但是现在假装被困在笼子里。 那个姓艾的小姑娘以为她自己是参观者，殊不知她才是被保护的那个，真要打起来一个滑铲就直接羊入虎口了。 “怎么还没出来，消息准不准啊？” “准，怎么不准，花了十万块呢，她敢给我假消息？” “说起来你到底是哪里拿到的行程？这段时间好多人都想找她，可是一直都找不到。” “嗨，你问那么多干嘛，反正有好处我不会忘了兄弟你一份，来了来了——” 人群从通道里走出来，有的拖着行李箱，有的往行李转盘的地方去，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批乘客的眼神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往这些等候的新贵身上瞟，那视线像是刀子一样戳人。 怪了，自己今天穿错衣服了？ 新贵们下意识瞅了瞅自己身上，没发现什么容易惹众怒的地方，不明所以。 艾丽娅混在人群里，没有带行李，只是挎着个邮差包，休闲服单马尾，青春可爱，像是个18岁的学生。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旁边的动力妞子凑过来：“都是自己人，老大，怎么搞？” “看出来了。”艾丽娅无语子：“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多人——” 视线所及之处，超过七成的都是自己人，这让艾丽娅有种所有人陪她一起玩大型过家家的奇妙错觉。 早知道弄得这么繁琐，她还不如专机直接飞军用基地呢，起码还省了大家的事儿。 “老大你现在身份不一样啊，这人还算少的了，正常情况应该是要封路才对。” “行了行了。”艾丽娅摆手：“都忙去吧，我先问问那些家伙什么意思。” 白梨已经准备动手了，临抓人之前被艾丽娅叫住，暂时停止了行动。 她倒不觉得有人敢大庭广众之下对她不利，只是好奇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行程的。 今天别的不说，光是油钱这一波动作就得搭进去好几万——这不是纳税人给的？ 艾丽娅视线扫过那七八个凑在一起的看起来就很有钱的成功人士，对方视线也望过来，双方空中碰撞了一下。 一个为首的中年男人收起雪茄，微微点头，朝向旁边的一个休息厅指了指。 艾丽娅脚步顿住，按了按身边离光小道姑的脑袋，往那边去了，坦坦荡荡。 她身后好几拨人也准备跟着过去，被离光小道姑拦了下来，就这么目送着艾丽娅一个人进了休息厅。 动力妞子在原地TP：“陆道长，不跟过去我是要被扣工资的啊。” 离光小道姑斜了她一眼，面无表情：“跟过去扣你奖金。” “额……奖金多少来着？” “马上年底了，发年终奖，你看着办。” “咳——那个啥，老大有命令，散了散了，待会儿再说吧。” 整个出站口被围成了铜墙铁壁，光是武装直升机就两队，此外还有紧急调过来的一批地面装甲部队。 就算那些家伙有本事从休息厅里面变出个绿巨人，也没本事冲出重围——还是那句话，艾丽娅的安全是个伪命题，与其说是保护艾丽娅，倒不如说是保住这些像要撩拨虎须的家伙自己。 …… …… “艾小姐，是不是感到惊讶啊？” 蹲到了对方的中年男人一副豪爽的样子，抬手示意了一下被包下来的清净的休息厅：“请坐。” “惊讶倒是不觉得，只是好奇一件事，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这个当然就是人脉了，小事，小事。”中年男人明显很得意自己的操作，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 “你说出来，今天还有得谈，你要是装模作样，那你的下场可就不怎么好了。” 艾丽娅拉开座椅坐下，翘着二郎腿，一副俯瞰的模样，拽得二五八万。 中年男人表情一僵，随后笑容收敛了不少：“艾小姐还真是霸道啊，而且有点不礼貌。” “礼貌你妈，我去你家门口堵门泼油漆，你现在表现应该比我还更不礼貌。” “你——” “诶诶诶！大家好好说，好好说……艾小姐只是好奇而已，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旁边的人赶紧当和事佬，按住躁动的中年男人，把他往后推还不断地使眼色。 开玩笑，版权虽然是他们的卖方市场，但是能不能分到第二世界这杯羹那得看艾丽娅的脸色。 赚钱嘛，对方现在不客气又怎么样？要是能够赚到钱，别说跪着要饭，就算是跪着舔脚都行。 中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坐下来扯了扯嘴角：“艾小姐既然想知道，那我直说了又何妨，我从花姐那边得到的消息。” “……你确定？” “不然呢？我瞎猜的啊？”中年男人身子往前探了探，意有所指：“很多事情，钱都很好用，所谓的忠诚，只是开的价码还不够而已，艾小姐还年轻，不懂这个道理很正常。” 艾丽娅望着他那副嘴脸，眨了眨眼，掏出手机直接打通了花姐的电话。 然后她就这么把免提打开，把音量开到最大，把手机直接放面前的桌上。 『艾小姐？』 “是我。” 『艾小姐，您到了吗？我这边已经在——』 “出了点事，有人泄露了我的行程，之前谈版权收购的那帮家伙在机场把我蹲到了，他们说是你泄露的。” 『啊……啊？！』花姐的声音隔着屏幕都听得出那股子惊诧的感觉：『我没有啊！』 “查，十分钟时间，给我个交代，我得给别人一个交代。” 『好、好的！我这就去查一下，但是请您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向他们泄露您的行程！』 艾丽娅没回她，直接把电话挂了，抬眸扫过这几个人：“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新贵们面面相觑，这什么超级霸总，做事情这么莽……咳，这么雷厉风行的吗？ 对于对方这种直来直去大开大合的风格有点不习惯，好几秒种都没有人说话。 那个口嗨的中年男人更是有种被戳穿的尴尬，脸色微微发青，嘴角抽搐。 “咳咳……那个，艾小姐，我听说你想要收购我们手里的一些版权？还有艺人的肖像权？” “对。”艾丽娅直言不讳：“我懒得和你们玩合作那套，也对拉股价什么的没兴趣，我只想弄点好作品。” “我们也是想要弄好作品的呀，那我们应该是一路人才对！” “啐——”艾丽娅啐了口，而后放下茶杯：“不好意思，我不是针对你，茶叶。” “……哈哈，茶叶，对茶叶……这个茶叶是蛮烦人的……” “所以呢？”艾丽娅摊手：“你们想要说什么？你们要高价我可以给，一定程度的溢价我都可以接受，这还不够？”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艾小姐，大家都是明白人。”最开始带头的那个中年男人整理好心态，换了个坐姿：“艾小姐你想要多吃几口肉，大家都不反对，但是你总得给我们留口汤吧？”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整合版权之后搞平台垄断什么的，现在可是犯法的啊，艾小姐，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你买断我们手里的版权和艺人形象，想要自己另起炉灶弄个垄断平台出来，这事儿很难猜？ 说实话，要不是他们没有门路提前布局第二世界，他们也想这么干——现在门路在艾丽娅手里。 艾丽娅于是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这么觉得的啊……” “那不然——艾小姐还有更大的计划？” “没有，我买来之后是准备把这些版权进行低门槛创作共享的，垄断什么的，我没兴趣。” 艾丽娅准备干嘛？她准备在第二世界开放之后，把这些版权开放给全民，任由大家进行创作。 当然啦，宽进严出，用版权不贵，但是想要正式发行创作作品，审核方面就要严格把关了。 到时候就是大浪淘沙，创作端厮杀成红海，收益的自然就是观众们——起码有得选了。 她自己顺便再弄几个大片玩玩，有虚拟世界打底，无论是特效还是换脸亦或者是让喜欢的演员形象重返青春再现荧屏，都不算是什么难事，艾丽娅自己还有蛮多恶趣味准备整理一下的。 谁能够拒绝当年青春一代的美人同框呢？艾丽娅甚至还想拍她们贴贴！ 但是这些新贵们不知道，他们的眼睛里只有钱，开玩笑，不是为了赚钱谁干这行啊？ 拍电影？二百多画面卖不出二两茶叶钱，投入产出比极端拉胯，和电影有得一比的是相声。 这第九艺术是人家的，和他们这些玩资本的有什么关系？艺术什么的早就不带他们玩儿了， 所谓的娱乐圈说白了就冲着个无门槛低下限，隔壁图书馆都得认字儿，搁娱乐圈，文盲都能坐着乐。 “……我懂，我懂艾小姐的豪情壮志，共享——好！共享！” 新贵们自以为听懂了，纷纷鼓掌，一脸学到了的表情，对于艾丽娅这种‘就该这么说’的风格大加赞赏。 太棒了，以后面对采访的时候也该这么发言，这就叫表里如一。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羊毛出在羊身上——有点东西，这个姑娘确实是有点东西，不单纯是镀金的。 当然啦，更大的可能是对方背后的那些人有点东西，比如说她父亲什么的，这一手玩得确实漂亮。 “我突然灵感迸发啊，全靠艾小姐点拨，连名字我都想好了，这个版权共享计划就叫日出计划怎么样？” “什么东西？” “吸引创作者入驻啊！共享版权，现在的年轻人不就喜欢创作么？在得到他们的授权之后，我们就让MCN机构邀请他们入驻，就说……嗯，就说可以帮助他们运营，让创作者在我们的内容平台获得收益，入驻就发……发一千块补助金！” “一千这么多？” “嗨，我还准备说两千呢，外包给MCN去办，你说一万都行，然后MCN吞了九千八，最后只给了创作者二百，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这些都是大平台，还能坑创作者不成？都是那些MCN干的坏事。” “到时候就道歉。” “对，就说我们管理不严，产品设计不完善。” “要鞠躬么？” “嗨，学那玩意儿干嘛，道歉嘛，发个公告就行了，鞠躬什么的得留着，关键时候再用。” “就是，隔壁天天鞠躬，现在没人信了，我们得端着点……” 几个大佬对视一眼，俱都哈哈大笑起来，休息厅内外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艾丽娅没有笑，非但没有笑，反而咂了咂嘴之后显得更不耐烦了。 有眼力的几个新贵笑容收敛，轻咳了几声提醒同伴不要这么直白——对方还年轻，或许还带着些许理想化呢？ 于是气氛又朝着尴尬的方向发展了…… 艾丽娅用眼神挨个逼视得对方错开视线，这才重新端起茶杯：“诸位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艾小姐，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为首的中年男人掏出雪茄：“你的父亲，艾先生，我们很敬仰啊，和我们一样都是玩资本的好手，而且是业界翘楚，是前辈——但是你清楚独木难支这个道理，艾先生的利亚基金再怎么有本事，跨界也不一定玩得转。” 你老爹艾如龙那种霸道总裁，懂什么娱乐圈？ “……所以呢？” “所以为什么不大家一起合作呢？钱，你们可以少出点，版权我们也可以低价给，但是新的平台，我们要一点点份额，这不过分吧？作为合作的诚意，所有的版权和注资，我们都可以搭把手，我们的人脉也是很广的。” “我突然想起一个小说里面说过的话，不知道你们看过没有。” 艾丽娅老神在在地望着这些‘很有诚意’的家伙：“我萧峰大好男儿，竟和你这种人齐名——我父亲艾如龙虽然只是个做小生意的，薄有家资，侥幸赚得几分糊口钱，但也不至于被你们这些虫豸侮辱吧？” “你——” 「叮铃铃……」 艾丽娅无视了对方愠怒的表情，接通电话，依旧是免提。 『艾小姐，我已经查到是谁泄露了您的行程了，这实在是一个意外。』 “谁？” 『是我的一个助理，我之前交代了部分您回来之后需要重启的工作，被他猜到了大概行程，然后他把这份猜测的消息五千块卖给了一个花边新闻的记者……这是目前我这边查到的仅有的泄露，而且对方也只是……也只是觉得您是普通的演员……』 “我就是个普通的演员，不然呢？”艾丽娅垂下眼帘：“行了，就这样吧。” 『是——』 艾丽娅挂断电话：“不知道你买这条消息，花了多少钱？” “艾小姐，你这个样子，是真的不想谈咯？”中年男人表情已经不是发青了，已然发紫下不了台：“每一个圈子有每一个圈子的玩法，艾小姐你这种玩法，后果很严重啊！” “玩法？”艾丽娅看着手里的茶杯，到底还是没浪费东西摔杯为号：“那你知道我习惯什么玩法吗？” “什——等等！你们是谁！你们干什么！！” 油腻的中年男人错愕地看着休息厅的大门被推开，一批人闯进来把整个休息厅团团包围。 白梨一摆手：“拷了！回去审——泄密必被抓，抓了就杀头！” 说着她踹了一脚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你他妈八千五百二买的消息，还吹花了十万，就这五百二都还是对方要价好几次你才加的，知不知道这趟光是油钱就不止花了十万？你犯事儿了你知道么！” “你们、你们是谁！你凭什么抓我！我——我上面有人！！” “上面有人？！”白梨表情一变，下意识看向天花板，左手掏刀右手摸枪。 离光小道姑带着十几个平平无奇的家伙，轰隆隆直接洞穿了天花板的吊顶，彻查上面是不是藏着谁。 好片刻之后，烟尘落定，天花板千疮百孔，各种荷枪实弹的武器指着上面，严阵以待，整个休息厅鸦雀无声。 “没人！”动力妞子的电子眼红光转成绿灯：“唬我们的，这孙子！” 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很是不满地打量着这些人——她最讨厌骗人的家伙了。 “……”油腻的中年男人已经说不出话了，双脚哆嗦着望向艾丽娅：“你、你到底是谁……” “呵——啐！” 第1319.5章-第二世界预上线 相比起本子的官方，共和国这边的娘家显得很直白。 就是保艾丽娅，就是不容忍这些玩资本的，就是要锤他们。 “你放心，他们做的事情，已经触犯了国家的法律法规，我们不会姑息这种垄断行为的。” 休息厅依旧是那个休息厅，但人不是那些人，现在坐在艾丽娅面前的，是另外几个工作人员。 天花板的大洞明晃晃黑漆漆，那上面并没有人，甚至连老鼠都没有。 而且得益于建筑物质量过硬，没有塌陷的风险，倒也省了不少功夫，权当是未来重新装修了。 艾丽娅和几位工作人员面前放着茶，普通的一次性茶杯和茶包，比起之前那些花里胡哨的排场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但艾丽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样子，倒不如说现在的表情要温和太多。 “说起来，这段时间反垄断，已经有不少成效了。” “确实，相比起来，真正的资本圈子才是大头，娱乐圈这种算什么？” “算自我感觉良好。”一个工作人员笑道：“这次的事情，只是小事罢了。” 几个在娱乐圈玩资本的，想要联合起来和艾丽娅谈合作，这算什么大事儿？ 真正的大事儿是他们猜到了艾丽娅的行踪，并且成功蹲到人了，堪称人赃并获。 说句难听的，他们之前犯的法加一块儿都没有这次泄密的事情性质来得严重。 但凡他们把这些消息往外泄露了，少说也得进去蹲二十年。 而要是有谁借此机会给艾丽娅来一枪，那这些家伙也得跟着吃花生米。 袭击国家元首是重罪，最低也得是按叛国处理，最高那就是引发文明混乱的大事件了。 “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要是我，我就趁着这个机会搞裁员，缩减体量。”艾丽娅抱着茶杯出神：“反正最后要埋怨也是埋怨你们，做企业的有什么错呢？赚不到钱裁员很正常不是吗，还能说是你们的压力导致的。” 官方压制那些垄断的平台，那么以前为了维持或者说为了争夺市场所堆叠的庞大的平台体量，必然缩减。 与之相对应的，就是以往各种臃肿的子公司要裁撤，很多部门都要直接卸掉，换而言之就是大裁员。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运营方式也会改变——免费的会变成收费，收费的会变成更严格的会员制。 会员制会克扣原本的会员福利，原本的会员福利的会均摊到日益高企的后续会员续费上，环环相扣。 赢了，但没有完全赢，互相拉扯，此消彼长罢了。 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连短视频都得收费了，艾丽娅都替他们想好了，一块钱一条，超前点播堪比电视剧。 付费订阅嘛，反正怎么定价都好办——只要平台开启这个功能，有的是劣币驱逐良币的办法。 “……说实话，我们不怕被骂，也不怕被怨恨，因为我们是在践行我们的职责。” 一个工作人员说着放下茶杯，坐直身子：“要不然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以他们的职权身份，想要登堂入室享受豪奢，有的是人能给他们安排妥帖，不露痕迹。 但是一万块一杯的茶和一块钱一杯的茶，他们也是一样喝，但求一个恪尽职守问心无愧。 “对。”一个工作人员笑得很坦然：“让我们背锅也没关系，能把那些资本的野心打下去，我们就没有输。” 为什么要埋怨他们？因为他们是好人，他们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为什么不埋怨那些资本？因为那些资本叫嚣着资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资。 他们才是给工作给工资的福报，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不外如是，好人不会用枪指着他们，但是资本会。 艾丽娅收回思绪，点了点头：“那就辛苦诸位，今天的事情，给大家添麻烦了。” “没有，是我们打扰艾小姐了。”工作人员起身告辞：“后续的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嗯。”艾丽娅点头。 这算是礼貌地请求她尽量按照规矩来，算是相当温和的告知。 艾丽娅要弄死他们不是不行，但那样就坏了规矩，以后大家都不好做。 所以为了不让艾丽娅行差踏错，他们第一时间赶过来接手此事，光明正大。 没有什么利益分配，也没有什么尔虞我诈，他们来了，规矩就立起来了，公平也就有了。 艾丽娅在本子那边收割一万五千亿美金，在这边只收获了一句‘交给我们’的答复。 但是这句话比起钱要来得更妥帖，更让人放心。 离光小道姑礼送这些工作人员离开，回来揣着小手手站在艾丽娅身后，陪着她发呆。 “离光啊。” “离光在。” “钱这种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吗？”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是尘世间的道理。” 资本是什么？是钱，是更多的社会资源，是底气。 就连卡其色狂放那种天之骄子，为了触碰自己的理想，都得先赚取更多的资本，以此为手段去运作。 这就是目前这个社会的运行方式，能够超过这个运行方式的，要么是高于钱的权力，要么就是艾丽娅这样能够无视一切阻碍，天下无敌的个体伟力。 艾丽娅能够说‘钱对我不重要’这种话，并非单纯因为她有钱，而是因为她有比钱更厉害的东西。 所以离光小道姑说这是尘世间的道理，而她的大师姐已经不是尘世间的人了。 “这就是个伪命题——对我来说。”艾丽娅叹了口气，站起身：“算了，不值当生气。” 而且她也没怎么生气，只是觉得伴随着时间的发展，自己已经越来越不像是个普通的人类了。 或者说，现在她想当一个普通人，但是已经回不去了——没有人会觉得她是普通人，除了她自己。 “大师姐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当一个普通的演员。” “有新角色吗？” “嗯，新角色——扮演一个普通的演员，我出演……我自己。” “……” …… …… 『磕到了磕到了！』 『姬圈新一代扛把子——』 『天呐噜！是糖！！』 『呜呜呜看不到小姐姐的新作我要死了……』 在艾丽娅忙碌的这段时间，那部冒充网大的《恶魔危机》也完成了后续的拍摄和剪辑，正式上线。 因为是流媒体放映，所以观影平台的讨论度远比线下观影再上线开怼要来得直接，话题量也在持续发酵。 其中最让人关注的就是两个点—— 第一，你这部能够去和科幻大片对殴的院线大作，为什么要冒充网络大电影！ 第二，主演是谁？ 确切地说，主演是艾丽娅这件事情观众知道，但是这个丫头是哪里来的，他们不知道。 没有以前的作品，没有出道的履历，没有参加过选秀没有唱过歌没有刷过网红热度，横空出世。 太怪了——但是谁能拒绝一个飒起来让人看得直哆嗦的美少女打怪兽呢？ 而且她还很懂地给了黑丝！大长腿！那个比例！那个安产型的身材！ 上一个让人这么辗转反侧出现戒断反应的，还得是那个夏天，以及那个夏天震撼登场的守望屁股。 现在的玩家有多恨OW，当年就有多爱它，责之深爱之切莫过如是。 如今艾丽娅还处于被爱的那个阶段，就像是当年没有人会跳出来说OW不好一样，哪哪儿都好，就是上市太慢了。 闭嘴！拿走我的钱——现在！ 美少女打怪兽（×） 黑丝美少女打怪兽（×） 黑丝美少女蹲着开机器人打怪兽（√） 要选一个同样这么懂的还得是扳机社，是SSS电光机王，是机器人合体的男人浪漫和‘那什么光线’的会心一笑。 少女们还在嘤嘤嘤想要当妹妹粉，大姐姐们在吚吚呜呜觉得妹妹好赞想要当妹妹粉，各种扭曲。 没办法，现在各个国家都有姬圈扛把子，甚至当年能打的那一批有些还没有退役. 可是共和国这边横看竖看只能够把二十年前那批拉出来，老王青霞之类的糖堪比隔壁的天麻天坑。 太久没有新鲜血液了——混姬圈的菇凉们现在都已经不搜CP了，而是改搜关键词闺蜜，只能说人工制糖。 可是现在…… 啧！她怎么那么会？钱波波这个X大无脑的小婊砸都能带得像是桂花蜜一样，更别提那个比她还好看的神仙。 艾丽娅X神仙姐姐——AWSL！ 看电影本身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扭头看弹幕，整个人不由露出姨母笑在床上扭来扭去跟蛆一样。 有的在通勤路上刷到，就算是隔着一层口罩都能看得见那眉眼弯弯的模样，补充了大量甜蜜能源。 男生们更是已经行动起来了，开玩笑，平时没动弹也就罢了，这样粉那样圈让对方图一乐。 可真要比起技术力来，这些阿宅的行动才是最爆炸的，自来水已经不足以形容其热度，各种剪辑大行其道，堪称泥石流，艾丽娅出现的镜头被咔咔咔剪辑成短篇，连带着神仙姐姐一起强势刷屏媒体平台。 电影选角是一回事，而且电影本身的热度也来源于现实——本子那边的外星人的消息，以及MR混合现实眼镜出现之后的各种预言级别的‘科技改变未来’的细节，都让这部电影有种生逢其时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本子泡沫经济的时候出现的《岁月的童话》，把视角从纸醉金迷的城市拉回了乡间，恶魔危机这部电影如果在平时，那或许还只是一部热度高的科幻片，可是在现在，却让人有种电影照进现实的错觉。 强大的敌人，有力的后盾，强悍的执行力，绝不放弃任何一个民众的凝聚力，让人看得肾上腺素飙升。 正常的电影之后看完了感觉是失去了什么，这部电影看完了之后感觉是‘我TM要赶紧去线下看看发生了什么’，播放量一度达到百万人同屏观看，离谱得可怕。 石之海12集一口气放出来也才不到十万同屏，那时候还有套皮主播让观众二选一的。 现在没人问这个问题了，因为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 有人做过统计，这部电影要是放到院线去播放，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冲击之前小破球的观影数据。 甚至是在第一个月超过含京量，逼近百亿俱乐部——因为这部电影实在是太适合拿到大银幕上了！ 没有大荧幕享受视觉冲击，这让很多观众都不满了起来，开始联名请求推出IMAX版本视觉盛宴。 为此制片方不得不给出回应，说是在MR混合现实的第二世界上线之后，会有一个惊喜。 消息发布之后观众们用了三十五分钟把制片方的账号顶到了七万多楼，服务器都给怼宕机了。 谜语人是吧？惊喜是吧？你不给大爷翻译翻译什么叫TM的惊喜？！ 制片方麻了，赶紧补发了第二个公告，明确地讲述了一下这部电影的惊喜是什么。 惊喜就是《恶魔危机》将作为首批登陆第二世界的作品，推出基于第二世界技术的VR沉浸版。 大家‘哦——’地拖着长音，原来这就叫惊喜啊…… 就这？ 周边呢？答谢会呢？公开的首映礼呢？线下的能够看到艾丽娅和神仙姐姐同框最好是抱抱亲亲呢？ 就在观众们等着对方发第三条‘难道你们没有MR混合现实眼镜’的公告然后准备将其冲烂的时候，制片方躺了，直接装死，然后新的账号上线，可可爱爱的艾小白花素面朝天，一脸青春可爱18岁的无敌胶原蛋白，对着屏幕鞠躬。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最开始拍摄这部作品的时候，其实是有准备VR版本的，但是没有合适的载体平台，现在幸运地遇到了第二世界的邀请，如今《恶魔危机》的VR沉浸版本会登陆第二世界，免费开放观影，希望大家能喜欢。』 制片方：希望大家能喜欢。 观众：你特么找死！喜欢个屁啊，一天到晚啥正事儿不干，出来挨打！ 艾丽娅：希望大家能喜欢。 观众：喜欢喜欢，都可以，都爱，小姐姐还有作品吗？还有糖吗？呜呜呜小姐姐好美好仙绝绝子想舔屏！ 什么叫区别待遇？这就叫区别待遇，明目张胆，就这还没地儿说理去。 网大导演看着自己的账号，一脸麻木：“这叫什么？只要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 艾丽娅在旁边探头：“难道不是我天生丽质？” “……” “说起来，钱波波呢？” “被跳水队看上了，省队那边拉她去做了个测试，然后入选了国家队。” “……啊？不是吧？”艾丽娅战术后仰：“真的？” “真的啊，不过不是那种参加比赛的选手，是用来进行公益表演的……候选队员。” 网大导演比划了下，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钱波波现在算是走上了德艺双馨的演艺道路。 毕竟真要说起来，钱波波除了爱搞钱之外没什么别的劣迹，身材是真的，脸上也没怎么动过刀子，算是难得的天然璞玉，花姐给对方的帮助不仅限于拍戏的资源，因为她知道钱波波拍戏的上限就那么高了，天赋有限，那么还不如走一走蹭精品刷脸卡的路线，以后当个金牌配角，也不失为一代合格的文艺工作者。 钱波波深以为然，当然啦，更重要的是《恶魔危机》这部吃流量的电影给她带来的回报实在是太丰厚了，她短期内都不用为了钱发愁，那么怎么抱紧艾丽娅或者说花姐的大腿就成了要紧事情，自然是从善如流，指东不敢打西。 “这样啊。”艾丽娅恍然。 旁边的花姐有点惶恐：“艾小姐，如果有需要的话，我立刻把她叫回来！” 花姐现在得罪谁都不敢得罪艾丽娅，前车之鉴都不能说是鉴了，车辙成了天堑，深渊深不见底。 花姐就不明白，得多大的胆子才敢在这一位的边缘试探啊？有那个勇气和本事什么大事业完不成？ “没关系，给她送一套体感装置过去，第二世界上线之后再过来就是了。” “啊……啊？”花姐虽然也有用MR混合现实眼镜，但是还只是常规用法，体感装置什么的太夸张了。 “照办吧。”艾丽娅看了看手表：“快了，就今晚的事情。” “好的，我这就去！” 艾丽娅还准备今晚第二世界开放之后，拉着钱波波一起去搞个首映式答谢之类的。 虽然她不懂这个要怎么搞，但是花姐说只要她能出现，观众就很高兴了。 现在的观众哪里见过这么佛系的演员啊，别说答谢了，拍完作品之后连个热搜都不买。 电影还特么是免费的，想支持一下都不行，你接个广告啊！实在不行你带货卖点土特产啊！ 可是都没有，非但没有，反而越是催就越是匿。 就连之前隐隐有小道消息的后续会让徐老怪来拍的第二部都没消息了，似乎之前的只是谣言。 好家伙，徐老怪是谁？如果说观众们是虚空制糖，是品鉴家，那么徐老怪就是传说级的制糖大师，匠心の神。 人家拍青蛇的时候现在活跃的观众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接受启蒙呢，观众们永远可以相信徐老怪的百合魂不灭——甚至在拍摄《天龙八部之天山童姥》的时候，徐老怪直接挑明了，这就不是原著，这就是百合。 龙门飞甲这种片他都能给塞一对进去，迅哥儿配范晓萱这搭配，以前谁想过？ 迅哥儿一身高冷打扮，可是威胁范晓萱的时候的台词是什么？是‘你再问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了！’这样的傲娇啊！ 没有人比徐老怪更懂荧屏双女主，当年画皮更是让观众们大呼把那个没用的男主叉出去，不要碍事。 现在对方有消息说可能要把目前大热的艾丽娅和神仙姐姐塞一部戏里，这还了得？ 好不容易蹲到了艾丽娅出来，观众们开始了新一波的狂欢，热搜这次很怪，没给钱都被顶上去了。 “买！OMG买它！” “那么问题来了，第二部是明年还是后年？” “为什么不能是明天？”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听说第二世界对这种创作很有用，国内是提前了6个小时开放预览版，大家不去看看嘛？” “……什么时候我们的待遇这么好了？” “也不看看TPC后面是谁，不说了兄弟萌，我的体感全套已经到了，ProPlusMax的顶配，今天我就要林克死大头！不知道VR版本可不可以近距离看我老婆——还有我女朋友——和我的亲爱的以及我的宝贝。” “老婆是老婆，女朋友是女朋友，亲爱的是亲爱的，宝贝是宝贝，你是你，梦是白日梦。” “第二世界的预览版本可以点了，按钮亮了亮了！” “可是名字怎么不叫第二世界？” “那叫什么？” “……灵境？” 第1320章-虚拟现实的魅力之一就是对面可能是海獭 共和国·国家科学院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看着面前码放整齐的设备，好奇地松开旁边人搀扶他的手，上去转了一圈。 “这就是第二世界的体感设备？” “对，这是最全的一套，从视觉、听觉、触觉到嗅觉全都有模拟，理论上如果嗅觉的电信号能够在后续整合好资料，那么味觉也有可能实现。” “很好啊！很好！”老人摸了摸那些带着类肤质触感的设备：“三十年前我就设想过这些，今天终于是看到了……” 人类陷入了太久的停滞和内斗，把太多的资源和精力用于无谓的对抗之中。 上个世纪的人们，坚信2020年人类已经可以在月球上开奥运会，坚信星辰大海的时代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但是到了2020年，人类非但没能够迈入星辰大海，甚至还……唉…… 老人摇了摇头，抛开那些距离他已经太遥远的东西。 科学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有，这个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也比任何人都更有发言权。 当年他是怎么回来的？是共和国一边开战一边谈判，用11个飞行员外加数次高规格谈判将他换回国内的。 就算是这样，傻贼鹰也在咬牙切齿地同意交换之后，沿途一直在安排人直接暗杀他，只要离开那艘客轮就动手。 好在当时的暗中对抗双方都心里有数，终究是没给对面抓到这个机会。 作为共和国乃至全世界都极其少有的战略级科学家，他的存在不仅仅只是推动某些学科的发展，而是从无到有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学科乃至于发展体系，不是100到1000的量变，而是从0到1的质变。 这样的战略级科学家才叫国士无双，而现在风靡的所谓元宇宙，所谓VR虚拟现实，他在30年前就已经想到了。 当时还仅仅是有了VR视觉的概念而已，可是对于他来说，这东西的发展和前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当时我和汪同志说过，VR翻译过来可以叫人为景观，人造景观的话就太像园林了，也可以叫灵境。” 说着老人笑了起来：“我特别喜欢灵境这个词，国味很浓啊！” 旁边的院士也笑得很开心：“这就是今天要给您说的消息了，钱老，TPC那边的意思，是第二世界将会以您之前提过的手记来命名，就称之为灵境！” “这——真的？” “对，不仅仅是名字沿用您的想法，包括后续的一系列发展，他们都想要您提一下意见和建议。” 也就TPC有这个体量和资格直接征求这种级别战略科学家的意见建议了，换成个普通的上司公司，什么造车的搞生态化反的做平台卖超前点播会员的，敢到他面前晃悠？ 要是那些家伙跑过来逮着以战略科学家说‘您给我们提提意见和建议’之类的话，那浪费的科研生命算谁的？ 别看钱老没什么架子，他的待遇可是实打实的国级的，而且是从一开始就这么高。 当年他刚回国的时候，对国内的工业建设和技术水平还不了解，科学院的领导决定先安排他去北地走一趟。 因为当时国内的重工业基本上都集中在那里，北地的管理层很担心，说机密怎么办？ 高层于是特别发文给北地三省，对于他没有什么可保密的，全都给他看，还让大家以最高规格接待。 规格多高呢？当时担任哈工院院长的是陈大将，就是那个提着马鞭要抽李云龙的旅长的原型，连夜飞回哈工院，亲自陪同他参观各个科研、教学机构，还为他准备了非常隆重的欢迎晚宴，开放所有机密。 陈大将陪他参观完了，又亲自把他送回帝都会见彭帅，他的北地之行改变了整个共和国后来的国防科研体系，火箭和导弹的研发正式立项，他说可以造，那么高层就拍案下决心——造！ 为了给他的科研工作提供更便利的条件，聂帅亲自过问总后，然后总后特批进口了两辆高档轿车。 当时整个帝都就只有那两辆高档轿车是蓝色的，极为显眼，聂帅过了一段时间又去过问这件事，一看轿车当即就皱眉了，这怎么行？倒不是说不应该配高档轿车，而是你这车这么明显，这不是给敌人立靶子吗？ 于是总后被训斥了一顿，赶紧又换了一辆低调的黑色款，配备了专门的贴身安保人员。 就这还不够，衣食住行，住和行解决了，食呢？恰逢当时有敌特搞暗杀，想要给他投毒，这可把高层吓一跳。 当时的警卫秘书已经是四副两高才有的人员配置了，再增加一个食品化验员的待遇，前所未有。 食品化验员是干嘛的？就是钱老无论吃什么，就连随手的水果和茶叶，都得经过专门的实验室进行化验。 那个年代没冰箱留存样本，那就从苏联进口，没有设备进行化验和观察，那就从东德进口。 当时如果参加国家级别的宴会没时间进行化验怎么办？直接把他叫到最中间那桌。 一边是那一位，一边是恩来公，这种规格护着他，这还有谁敢下手？ 整个共和国最高层当时可谓是倾尽全力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和生活条件，把一切干扰因素都排除在他的科研工作之外，这个专门只为他安全保障而运行的食品化验室运转了足足6年，而这一切他甚至都不知情。 “我对灵境技术以及多媒体的兴趣，在于它能够大大扩展人脑的知觉，因为使人进入前所未有的新天地，当年的多媒体技术成了现在的互联网，新的时代确实是开始了，可是灵境技术却延后了足足三十年啊。” 老人叹了口气，旁边传来一阵哈哈哈的笑声，旋即又转成轻咳。 大家都扭头看过去，那个咳了一阵之后调匀了呼吸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被推进了这间实验室。 “老钱啊，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当年你说灵境技术是在计算机技术革命之后的又一项技术革命，你我都知道这有多难，哪里是能够轻易达成的？三十年不久，完全可以接受嘛！” “老邓，你这——老于你也来了！” “诶，来看看。”那个在他们身后的戴着眼镜的老人摆手：“我不是很懂这些，看看，看一看。” 当年他还是学生的时候也是这个性格，作为旁听生谦虚表示自己不是很懂，然后考试拿了满分。 对于天才来说这也不算什么——可你一个物理系的跑到我们数学系旁听还考一百，而且这试卷整个数学系的天才们平均分才二十出头，你几个意思？ 天才中的天才不外如是，而作为这些专家里面土生土长没有留学经历的他，更是被戏称为土专家一号。 “行吧，来都来了。”钱老失笑：“辛苦去给他们也准备几套设备。” 院士哪儿敢说话啊，在这几位大神面前跟个小学生一样，闻言赶忙点头一溜烟跑掉了。 于老坐下来，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那套设备：“这就是陆院长之前弄出来的那个？” “嗯，听说花了不少功夫，这些东西本身都不算是顶尖技术，但是想要整合在一起的话，难度很大。” 他们在实验室里能够调动的资源和能够接触到的前沿科技，不说领先民用二十年，起码十年还是有的。 但是硬件支持是一码事，能够真正的像是技术革命一样推动时代发展又是另外一码事。 “灵境技术，能够让人的创造能力大大提高啊！尤其是形象思维和灵感思维的理论迸发，配合信息网络的加持，大我将其称之为大成智慧！” “你这些话也就只有国人能听懂其中的韵味了，大成智慧……怎么翻译？”邓老笑道：“终极的智慧？” “要什么翻译。”于老摆手：“他们自己学国语才对！” “就是，也该他们学国语了。”钱老附和道：“有了这个，文艺大发展，科学大发展，思维科学大发展，指日可待！” “太大了，这些目标都太大了，你和陆院长看得到，可是别人呢？有什么实际的？” “实际的？”钱老想了想：“正常来说，VR——或者说这个灵境技术啊，是要用科学的手段向接受的人输送视觉。听觉触觉，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这种交互手段啊，非常适合学习和科研嘛。” “到底是灵境还是身临其境的临境啊？” “灵境比临境好，身临其境是虚的，灵境才是实事求是。” “得，现在外国人不但得学国语，还得搞清楚灵境和临境的区别了。” “哈哈哈哈哈——” “说起来，陆院长去哪里了？”大家笑了一阵，于老好奇地发问：“我最近有个空气动力学的课题，想要和她讨论一下，可是联系不上她。” “可能是有什么任务吧，这个事情老邓有经验。” “我都退休了，我没经验。”邓老摇头：“而且那些报道我们去戈壁滩十几年不见家人的新闻，你们都知道并不符实嘛，我那会儿只是不能和家人透露工作具体内容而已，工作单位就在家的隔壁。” “嗯，为了保密，每天还得多坐一会儿公交车然后走两站路回来是吧？” “就当是锻炼身体，有什么不好的？” 于是又是一阵爽朗大笑，大家都想起了当年工作时候的情景，比起现在来那可真是百废待兴白手起家。 “现在的孩子们条件好了啊，有这种高科技，有互联网，有信息技术，还有灵境……” “要是我们那会儿有这些，那科研工作做起来不知道有多轻松。” “确实，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会用这些技术，做多伟大的创举——” …… …… “为什么不能够看到对面的底裤？！” 伟大的灵境，伟大的第二世界，伟大的人类新时代。 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有这么好的条件，会有什么创举啊！ 答案：看对面的模型的底裤…… “我也不能！” “居然不穿模，这样的话不就没办法看到对面内衣的颜色了吗？” “……你们给我差不多一点啊！” 一个女声愤怒地叫着，那个看起来带着些许Q版风格的少女飞起两脚，把靠近她的小伙伴踹开。 唯爱纸片人小哥翻身站起：“感觉好奇怪，就像是……在水里活动一样。” “悬挂式体感套装是这样的，如果有沉浸式就好了。” “就这已经很不错了……” 小伙伴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新手村。 虽然被他们称之为新手村，但是这里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宏大得过分。 他们身处一个类似宇宙基地的地方，面前是无垠的星海。 有了解天文学的小伙伴对比了一下印象里面的星空，发现居然做得分毫不差。 “所以这个视角，是哈勃的视角？” “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天宫空间站的？” “诶你们看——那边也有新人进来！走走走，去打个招呼！” 小伙伴们对于这种宏大的场面适应能力超强，嘻嘻哈哈到处溜达着感受这个只是预览版的新世界。 另外一边被随机投放到这边的，是三个看起来很正常的普通形象，一个看起来像是工程师，一个坐着像是工程师，一个戴眼镜的还是像工程师。 那股子理工的气质简直扑面而来，让人一瞬间联想起包括导师教授之类的形象在内的所有合理大佬模样。 几个小伙伴下意识停住脚步，唯爱纸片人小哥伸手拦住左右：“等等！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怎、怎么了？” “我觉得如果我们去打扰到对方，会是非常失礼的事情……你们呢？” “……同感。” “那要不我们先润了？” “先打个招呼吧，相见是缘。”一个小伙伴压低声音：“说不定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呢？到时候说不定可以混个学分之类的，听说我们走的是教育内网，大概率遇到的是学生和导师。” “Emm……有理。” 小伙伴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以非常标准的乖学生风格凑过去，刷了一波脸卡。 三个工程师模样的导师意外地好说话，温和地和他们交流，双方还交换了个人信息，完成了一次类似世纪初互联网互相发送邮件一样的交互，颇有一种时代轮回的错觉。 然后助攻妹看着自己的小伙伴同手同脚地走回来，僵硬得像是机器人。 “怎么了你们？”她放下手里虚拟出来的相机：“一副期末考试59分的样子。” “……我们好像闯祸了。” “什么就闯祸了？” “这是对方交换给我们的信息。”唯爱纸片人小哥语气轻飘飘地，像是在做梦。 “哇，真是教授啊？居然还用的是实名信息，学生的话绝对不会一见面就给真名。” 助攻妹接过那几张标注有实名金边的名片，打量了一下对方的信息和通讯地址。 第一眼，好眼熟，地址也有点厉害。 第二眼，好……眼熟……不是——这——而且这地址—— 等到她反应过来之后，其他小伙伴已经轻车熟路地捂着耳朵等她尖叫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助攻妹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阵，然后疯狂颤抖：“你们——他们——这——” “别看了，也别想再去打扰对方了。”唯爱纸片人小哥小哥拦住她：“估计那几位大佬是刚进来，没有开隐私防护，而且还走的是教育内网所以知道我们是学生，你这要是再去就有点不礼貌了。” “名片给我！”助攻妹抓着对方疯狂摇动：“给我！你们居然遇得到这种大佬！给我！我要当传家宝！” “不可能！”唯爱纸片人小哥推了推Q版形象的眼镜：“这就是第二世界的魅力了，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够遇到什么人，说不定身边就是一个绝世大佬，比如说——” “比如说什么？”艾丽娅侧过去半个身子，活像是个从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幽灵。 “诶？！大小姐！” “嗯呐。” “你不是混演艺圈去了吗？” “对啊，我这不一边混演艺圈一边当好学生呢么，虚拟返校也是返校——聊什么呢？” “你绝对猜不到我们之前碰到谁了！” “谁？” “你先猜！” “你猜我猜不猜？”艾丽娅双手抱胸：“目前国内虽然是预开放了预览版本，但实际上最先进来的是教育内网和相关的机构进行测试，看你们的反应，无非是遇到了学术方面的大佬——说句你们不信的，那些大佬我都熟。” 能不熟么，艾丽娅在国家科学院可是有名的被研究对象，天字第一号小白鼠，仅此一家。 “真的吗？我不信！”助攻妹一副鲁姓脸，然后掏出名片：“看到了吗！看到了没！看清楚了没有！！” 艾丽娅看着那上面的名字，顿时恍然：“哦，我说怎么没见到他们几位，原来是分到这边了……” “……诶？” “没事，你们聊。”艾丽娅左右看了看，拉了个传送门。 门打开的间隙还能看到那三位大佬转头望过来，艾丽娅朝着那几位打招呼。 “久等了，耽搁了一下时间，之前说的请教几位关于灵境后续发展规划的问题……等下，我们换个会议室吧？” 助攻妹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左右，目光已经不是呆滞能够形容的了。 “……？？？？” 第1320.5章-我劝书友善良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方向，如果能做到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会议室里，三位巨佬讲了自己的想法，艾丽娅全程记录了下来，表示会交给TPC那边落实。 战略级科学家的优势，就在于有完整的研发体系规划，这是普通科学家不具备的全局视野。 艾丽娅之前还有神仙姐姐帮着，现在神仙姐姐无了，她自然就只能够找到这几位大佬头上来。 别看现在灵境技术鲜花著锦烈火烹油，可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怎么后续维持发展又是一个大难题。 好在TPC本身不是利润导向的，更偏向于公共服务提供商，所以发展可以放缓脚步，一步一个脚印来。 等到这边的事情说完了，似乎是大家都想到了什么，三个巨佬对视了一眼，互相点头。 钱老主动发问道：“陆院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艾丽娅停下动作，沉默了一下之后收起手边的虚拟物品：“几位是得知了什么消息吗？” “没有，但是隐约猜到了一些。” 说着于老叹了口气：“到了我们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机密不机密的了，小艾同学你能够理解吧？所以这种时候还有什么任务不能让我们知晓，未必也——” 未必也太离谱了…… 于老是什么人？是那种他为人低调，但是现实不允许他一直低调的被动式巨佬。 物理系考数学满分，那是因为数学试卷满分只有那么多分。 国家授予他科学界最高荣誉，那是因为目前国家的科学界最高荣誉只有这么几项。 临危受命接手科研任务，五度领军核武库制备，共和国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整个国家拿来抵御全世界压力的利剑，可以说是他一锤子一锤子亲手打造出来的，对于他来说共和国能有什么机密不允许他知道？ 当年国家底牌式机密他都一清二楚，甚至有的机密密级高得可怕，不是分管这些方面的元帅们都不知道。 神仙姐姐的失踪虽然被艾丽娅强行按了下去，但是作为前者活动范围的国家科学院，最先体会到了细微变化。 神仙姐姐的作用，大抵相当于一个强效增幅器，外加团队里的史诗级奶妈，左手科研右手养生。 在蓝星世界线，因为神仙姐姐陷入沉睡，这几位巨佬也在临近百岁高龄的时候寿终正寝，离开了人世。 按理说这也能够理解，毕竟人到七十古来稀，八十九十就可以算是喜丧了，生老病死各有定数。 但谁不愿意这些为国家为人民做出巨大贡献的大佬们长命两百岁呢？最好是一直都在。 而在地球这边，神仙姐姐没有沉睡那三十年，反而一直都在活动，就完美达成了这个夙愿。 这几位的平均年龄都快一百一了，还精神矍铄能走能言，由此可见团队里面有一个高端治疗者到底有多重要。 更别说神仙姐姐自己就是院长级别的大佬，科研生命比起一般年到高龄就退休的巨佬延长数十年。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家有一个还在科研壮年期的战略级科学家，这甚至已经不是一宝能够形容的了。 国失国士，此痛难以言表——要不是暂定为失踪，共和国和幕后黑手打一场局部战争的心都有了。 “这件事情，可能牵扯到一些……目前科学难以理解的个体伟力。” 艾丽娅把时间轴时间线之类的事情跟几位稍微提了下，间或也提到了埃洛文斯的权柄的特殊性。 “时间啊……”于老沉吟了片刻：“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邓老性格爽朗，闻言便只是笑：“你都说这话了，那有什么不当讲的？我们几个的密级都够，你说吧。” 于老不是那种说话说一半的谜语人，他的当讲不当讲只是担心泄密——瞧，这就是被动凡尔赛。 因为知道的接触的都是机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被国家保密数十年，于老平日里随口说的话普通人听了身价至少飙升五十万。 好在在座的几位密级都够高，艾丽娅就更不必说了，她现在的权限已然触摸到国家的天花板，诸事皆宜。 “当年陆院长其实有针对过这方面进行研究，我是说……关于时间的问题。” “哦？”另外两个巨佬疑惑扭头：“什么时候的事情？” “对啊，我怎么没印象？” “只是顺带的，那个时候应该是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当时我们主要是主攻气动力学的项目，航天飞机。” 于老是多学科制霸的猛人，虽然本职工作是搓氢弹，但是这并不妨碍他顺带研究一手怎么把氢弹扔得更远。 航天科技或者说其分支的空气动力学，在早期其实就是为了远距离投送战略武器而点出来的，丢石头也是学问。 “当时我们参考了毛子那边的一款航天飞机的原型，然后在超音速实验里，出过几次意外，当时我们在里面安置了精确计时的原子钟，但是陆院长试飞完成之后，却表示时间出了问题。” 这里的时间自然不是计时器的时间，而是宏观物理层面的时间。 估计也就神仙姐姐这种自己是科学家的试飞员能够察觉出问题了，换成普通试飞员大概率不知前因后果。 艾丽娅耳朵动了动，这事儿在蓝星那边她已经知道了，但是蓝星的温柔神仙姐姐回忆不起来具体。 对抗妖星弑君者那次，她更是亲眼目睹了量子态的‘来自过去的飞机’这么一个存在。 当时神仙姐姐跨越三十年送来了一个栅极坐标，这才让大家逮住了隐身形态的妖星弑君者，保住了东山市。 但是穿越时间只是为了传递一个坐标，总给人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再加上神仙姐姐当年的飞行记录里，是有三次意外，这才一次，很难让人不怀疑剩下的两次涉及时间线副本。 “但是因为一些……怎么说呢，一些没办法用理论证实的体验过于荒诞，所以那些细节并没有单独立项，而是作为一个闲来无事的课题，进行了几次私下的研讨。” 于老这么说，大家跟着点头，表示理解。 他们的身份特殊，作为国家扛旗领军的科研工作者，每个科研项目的立项都需要深思熟虑。 因为他们一旦拍板，那么就是举国之力投入进去进行研究，对于特殊的体制而言这是好处也是弊端。 好处在于大家同心协力，劲往一处使，能够有效加快资源调配和科研进度。 弊端是一旦行差踏错，很容易陷入科研邪道，浪费海量的人力物力。 这种歪路当年不是没走过，601、611所现在都还留着一批当年的邪道飞行器手稿，时时警醒自己。 win9斩华雄去了，歼9呢？歼9做不出来…… 当时选定的设计要求是最大马赫数2.6，升限26000米，最大爬升率200米/秒。 而且在此基础上还要做到最大航程3000千米，作战半径600千米，续航时间3小时。 双26指标在那个年代是真的能够做得出来的东西？双鸭翼布局直到现如今都还没有臻至完美！ 历史上和歼9的气动力学布局方案最接近的，大抵是不列颠的EAP验证机，同款的鸭翼与主翼近耦外加双三角布局，而且哪怕是技术验证机，也因为感觉外倾双垂尾设计太冒险，节约成本改成了成熟的狂风战斗机的垂尾。 等到量产的款式，也就是不列颠主导研发台风战斗机正式下线，最终采用的气动布局更是在EAP上倒退了好大一截，说是青春版都不为过，而这都是为了降低飞控程序编写难度的妥协。 台风是什么？这可是90年代才由德意英西四国联合做出来，03年才正式量产服役的欧空三雄之一啊！ 而共和国的双26指标歼9，是在上个世纪70年代立的项，上天台立字据都不足以解释其超前到离谱的时间点。 科研有时候是不能冒进的，宁可稳一步，不敢跳一步，一旦失误浪费的就是一代科研人的青春。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别的东西，甚至有的是眼馋但是没贸然尝试，然后发现幸好没有尝试的。 比如说国外的土星五号——氢氧燃料高达12.5的干质比是工业奇迹，但是妄图通过以结构水平堆载荷…… 呵呵，二级三级堆到五百吨，面多加水水多加面，这种玩法最后还不是玩栽了？而且玩得起么？ 大佬们都很冷静，这些基于现实物理的都不敢求快，跳过现实去研究超弦理论研究量子力学研究时间轴，那就更扯淡了，或许也只有私下里闲来无事的时候聊几句。 于老回忆着，很确定地说：“我记得很清楚，有那么一句话，当时陆院长还特意跟我多提了几次。” “什么话？” “她说，如果有一天她消失不见了，那或许是去到了未来，但绝不是回到了过去。” “绝不是——回到了过去？” …… …… 大佬的话题，向来是小众的。 艾丽娅消失之后，小伙伴们在短暂的惊诧之后恢复了正常。 说起来艾丽娅其实早就出名了，尤其是在学校里面。 别人不认识这么一个横空出世的演员，他们这些小伙伴认识啊！ 这不是我们学校的那个谁谁谁么？ 所以整个东山大都默认成了艾丽娅的亲友团，小伙伴们不怎么出去炫耀，但私下都非常自来水。 “所以大小姐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啊？” “夸张不夸张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支持她了。” “预开放的版本好无聊啊，什么选项都是灰色的，只有预览，哦，还有查看设置。” 这简直就跟拿到一台手机但是没有联网一样——智能手机不联网，那就一点都不智能了。 体感现实套装也一样，没有各类应用的支撑和庞大的社群做基础，单纯的硬件体验也就那样。 小伙伴们清点着自己手里的各类道具，发现账号里多了几张万用兑换券。 “这好像是每个月都会发放的诶。” “什么东西？” “诺，你看——” 小伙伴抖手拿出来以个小盒子，打开之后码放整齐是各类票券，一共二十张。 “首先是娱乐方面的，5张观影券。” 那些票券看起来就像是真实的票券一样，带着烫金边，触摸的话有类似纸张的手感。 “据说第二世界会在开放之后，免费向所有用户发放5张观影券，每月都有，单张观影券可以永久兑换一部登陆观影平台的电影，不设观看时限。” “诶？”小伙伴仔细看了看那些票券背后的说明，发现确实如此。 “那不是说我买了电影以后看也可以？” “可以啊。” “每个月白嫖五部电影？” “对啊。” “啧——我有点怕了，他是不是以后还要给我这个高等级用户每年赠送六个月大会员啊？” “这就不知道了……” “快看看另外的票券是什么！” “五张游戏体验券，所有登陆第二世界的游戏都可以单张票券体验2小时，无门槛。” 唯爱纸片人小哥读着背后的说明：“不需要购买，不需要喜加一，体验了好再按需购入，没有平台限制，全网可用……包括瑟瑟的游戏吗？” “我要是一命半小时速通的话，可不可以省下一张票？” “不行的啦，用了就用了，而且这些票券是不能转让的。” “剩下的呢剩下的呢？” “运费券5张，这个是网购的，也是全平台可用。” “最后是剩下的5张——全都是减免券，水电气和两张话费的，无门槛减5元，就这？”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阵，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的距离学生还是太远了。 唯爱纸片人小哥算了笔账，最后扔掉草稿纸和笔：“好家伙，这野心实在是可怕，衣食住行娱乐全平台制霸？” “怎么个说法？” “你有这些券你会用吗？” “当然啊！不用白不用，我傻啊？” “这就对了，当年那些平台烧钱就是这么烧的，拉拢用户，增加黏性，制造使用习惯，最后筑成门槛壁垒。” “你这么一说我有点怕，这玩意儿以后不会也终成恶龙，收割我们吧？” “所有券都有这个标注——本平台一切活动最后监管权，归国家所有。” “……TPC到底想不想赚钱了？他们是来做好人好事的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或许TPC真的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而存在的？只是猜测，不一定对。” “好了好了，这些不重要，先体验一下未来再说吧，开启倒计时出来了！” 预览版本的星空之中，弹出来了一个硕大的倒计时，正式体验版从10开始倒数。 然而就在大家等待着视角变化的时候，整个承托与星空之中的基地却陡然消失。 所有人就像是单独落入了星海之中，整个宇宙就像是从最开始一样演变。 那种视差带来的失重错觉让人惊呼出声，视野变成了纯黑色，一个奇点爆发，而后星云扩散，瑰丽绚烂。 直到视线的边缘被拉长，如同穿梭星海一样来到那个蓝绿色的美丽的星球，悦耳的中性电子音才在所有人耳边响起，原本以为的普通体验版，似乎远比想象中要来的更为宏大且正式—— 『从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到石器时代的巨型野兽，再到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你已经历许多，现在，开启你最伟大的探索吧——欢迎来到灵境，人类新的精神家园！』 第1321章-有房就告白 文明6——划掉——灵境6 让人肝痛的开局台词只是一部分，绝大多数有幸进入预览版本的用户，都沉浸在这炫目的星空里。 星星被逐一点亮，母星就在身后，星辰大海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样触手可及。 『灵境是精神家园，但并不是逃避现实的避风港，我们致力于给所有用户提供科技带来的美好，请在保证现实安全的前提下，有序体验第二世界。』 随后是各种出戏的调整，MR混合现实眼镜里面那绚烂的星空变淡，现实世界的画面贴合在视野里。 保证周遭活动空间的一定范围、连接各种体感设备、允许给予设备身体状况检查的权限等等。 唯爱纸片人小哥原本是对于安全条款什么的不屑一顾的——说得好像你读了能够反驳一样，还不是只有点同意？霸王条款什么的在互联网应用服务提供早期就已经成了共识，二选一要么不用要么接受。 但是TPC的做派，让他多少有了几分期待，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然而打开安全须知，那些条款让他登时露出老人地铁手机.JPG的表情来。 『安全须知：亲爱的玩家，欢迎你们来到灵境，我们收录世界上大部分互联网平台服务，并且努力打造适宜用户的使用环境，在进行体验时，请各位用户务必遵守以下规则，以确保你们的使用体验与人身安全，否则后果自负。』 『1.灵境是一个多人共同参与的互联平台，面向全世界智慧种开放（智慧种备注：包括并不仅限于人类）。』 『2.消费道具只能给予您个性化的展示，不具备任何实际提升能力作用，警惕充值骗局，远离消费陷阱，谨防信息联通之中产生的移动支付电信诈骗。』 『3.使用中注意观察您的朋友列表，如果发现非法定工作、学习时间有加班、加课邀约，请保持警惕状态立即远离，平台会为您提供不被发现的隐身状态，不会提供消息已读回复给对方，平台会为用户保留劳动仲裁证据。』 『4.平台互联全世界，交友具有一定随机性，如果发现新交的朋友呈现出卖货、借钱、悲惨身世、引战等各项中的一项，请仔细甄别或拉黑，并报告工作人员，如果出现一项或多项特征，请立刻远离，对方的账号极有可能被非智慧种存在操纵。』 『5.无论影视、文字、音乐、游戏等文艺作品，本平台都拥有全平台版权共享前提，请确保你在使用中使用的是共享版权，如果有某企业或单位发布未经平台认可的独家版权限制，或者在版权保护时限过后滥收费，请告知平台，平台会去问候企业直系亲属安好，为所有用户讨一个公道。』 『5.5.无论影视、文字、音乐、游戏等文艺作品，本平台都支持用户拥有创作自由，并且开放共享版权，只收取基本版权使用费用，请确保你在创作中使用的是共享版权，如果有企业或单位恶意抢占、非法占有、霸王条款获取用户作品版权，请告知平台，平台提供全套维权服务，费用由非法行为一方支付，TPC目前拥有东西半球最强法务部加起来都比不过的全球第一维权团队阵容，你永远可以相信他们的专业性，他们致力于与全球超过三万家大型企业进行友好磋商，维权成果丰硕。』 『6.我们会定期发布平台更新的相关公告，请及时浏览并注意公告中所用语句如“微不足道"、“很快”、“不会让XX用户失望"等，正确理解更新公告内容有助于提升您的使用体验。』 『7.灵境拥有着真实的物理引擎，如果在使用中您和您的队友出现起跳/倒立/无法移动/倾斜严重/空气墙等情况，属于彩蛋惊喜，请不要惊慌，重启程序即可，平台建议记录之后分享到朋友圈，那是难得的有趣体验。』 『8.未成年人使用本平台时间限制不会解除，无法绕开，请不要做不必要的的尝试，因为目前平台的开发和运营人员都是成年人，未成年用户永远可以相信成年人的职业操守。』 『9.本平台最终解释权不归那些乱七八糟的服务提供方所有，而归用户所在地区官方所有，一切依法依规，望周知。』 唯爱纸片人小哥看着这个个人风格过于强烈的条款，咂了咂嘴，沉默了好一阵之后将其关闭。 旁边的助攻妹摘下眼镜，看着突然不说话的小伙伴：“怎么了？” “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啥？” “没什么，只是一个猜测，不一定对，说不说都没关系。” 唯爱纸片人小哥很想说这个玩意儿个人风格强烈得就像是跟某个来去如风的家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再加上之前科学院那几个大佬的交集，他实在是很难把艾丽娅再当成是一个普通人来看待，该不会…… 算了，难得糊涂，拥有敏锐洞察力的唯爱纸片人小哥重新戴上眼镜：“我将以高达的形态出击！” “……所以你要去厕所了吗？” “不要把那种梗图当成是现实啊！现实里没有魔导士会开着门给别人看的！” 和助攻妹拌着嘴，唯爱纸片人小哥重新进入灵境，这次他发现了预览版本开放上线之后的不同。 如果说线下使用的MR混合现实眼镜更多是聚焦于现实，只是提供辅助，那么现在的整个视野画面则是彻底脱离了现实，呈现出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另类的世界一样。 开场的动画效果已经消失，他回归到了母星的怀抱，但是这次呈现在面前的是一个超现代化的都市。 唯爱纸片人小哥回头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大房间，摘下眼镜又看了看学生会的活动室，再戴上，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呜呜呜——” 助攻妹被吓了一跳，赶紧摘下眼镜：“你又怎么了？” “我这辈子没想过自己有这么大的房子！”唯爱纸片人热泪盈眶：“居然有客厅！属于我自己的客厅！” “……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你知道为什么国内主机市场一直打不开吗？就是因为年轻人没有属于自己的客厅！” “扯淡，有客厅你也没朋友和你一起玩。” “闭嘴——不许说话——” “啧。”助攻妹表情微妙了一阵，撇开视线：“看你这要死要活的样子……我到你这边来算了，不然我怕你激动到猝死……” 用户的休息室是单独的，进入第二世界之后并没有扎堆的划分，而是每人都有100平方的虚拟空间。 所谓的个性化，就是让用户自己装饰自己的小空间，灵境会提供基础的家具和饰品，也有收费的，价格不到现实里面家具的百分之一，毕竟虚拟的只有一个建模成本。 最开始也有不少家具企业或者是相关的室内装修企业不满，这么低的价格就要走了对方的家具设计使用权。 对此艾丽娅只给出了爱卖卖不卖滚的回复——你不卖的话我就去找你的竞争对手了！ 要不是为了保证这些企业设计这些家具的心血有回报，她甚至还想要收对方的广告费来着。 开玩笑，未来几十亿用户在线上使用这些家具，线下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根据喜好购买同款，这是什么市场？ 有眼光的企业甚至都开始给出悬赏准备收购用户自制的个性化风格家具版权了，没眼光的还在纠结被白嫖。 而在灵境之中的社交，用户之间互相拜访自然也是写实的风格，只要给予相应的权限就可以在同一个房间内活动，如果是某些开放了特殊权限的国家，甚至还可以……咳咳咳——反正就是形形的人做着形形的事。 唯爱纸片人小哥所在的地区当然是不允许的，但是开放权限之后串门可以，就像是朋友来家里玩一样。 唯爱纸片人小哥也没多想，当即给助攻妹加了个用户权限，然后开始布置自己的小家。 助攻妹提着一份蛋糕扭扭捏捏地推开传送门，刚想要和唯爱纸片人小哥说点什么，冷不丁一阵彩带在面前炸开。 一群小伙伴们嘻嘻哈哈地摆放着免费款式的家具：“你怎么才来？” “手办墙！手办墙！” “我要影音娱乐室！” “影音娱乐有专门的线上观影空间，我之前还看到了星海影院和超级战舰影院，不比家里强？” “客厅——主机——大地毯————” “所以虚拟电子宠物不会拉屎，岂不是完美？！” 助攻妹张了张嘴，而后咬着牙把蛋糕扔过去：“你到底开了多少个访客权限啊！” “不知道，反正问我的我都给了，大不了再分割一个卧室出来自己用呗。” 唯爱纸片人小哥无所谓，正在低着头摆弄着那一排游戏主机。 他花费掉了所有赠送的信用点，购买了这些现实里早已经被炒作成传家宝价格的东西，尽管知道灵境只是用庞大的算力搭载模拟器然后呈现出‘虚拟世界里虚拟出主机游戏’的套娃操作，但这场美梦依旧很让人感动。 哪个男人能够忍得住这种诱惑呢？他是真打算弄一个主机游戏厅再弄一个手办展示柜的。 助攻妹呲着牙：“你这地方以后就当活动室了是吧？” “也不是不行，反正灵境也不是真正睡觉的地方，卧室要不要都没关系。” “要要要——卧室怎么能不要呢？”小伙伴起哄：“到时候权限给唔唔唔？！” 其他小伙伴七手八脚拽住他，有人更是直接捂着他的嘴：“没事没事，说瞎话呢，你们聊，你们聊。” 那个起哄的小伙伴目光一转，看了看唯爱纸片人小哥，又看了看一脸不爽的助攻妹，后知后觉：“喔！” “喔什么啊喔！走了啦！去我那边开欢迎会！今天要把所有入伙仪式都办完！” “好家伙，集体买房了属于是。” “走走走，我要住在猫咖里，你们帮我搞一下——另外怎么虚拟宠物这么贵啊？我想买个金渐层它跟我说要动物园权限，现在养猫门槛这么高的吗？” “我倒是觉得你可能弄错了什么……” 小伙伴们嘻嘻哈哈开着传送门溜了，助攻妹想要跟过去，被几个女生推搡着留下来。 后者挤眉弄眼，Q版身影上表情依旧生动，采集设备努力工作着：“趁现在啦！” “你们说什么啊？” “噫噫噫——我们在说什么啊——走了走了——” 女生的快乐和男生不同，但也大抵有相似的地方。 比如说在某些时候，男生也好女生也好，都会用这辈子最矫揉造作的表情和语气重复某些奇怪的话。 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哥哥妹妹死鬼宝贝’之类的称呼，已经一些怎么看都像是掩饰的话语。 助攻妹跺了跺脚，想要离开，可是小伙伴们居然默契地都没有给她访客权限，把她扔在这里了。 她有心想要回去，又觉得不对——这不就表现得像是自己在逃跑了吗？自己怕什么！ 唯爱纸片人小哥摆弄好了那些游戏机，大为感慨：“现实里要是想弄这些东西，光是线材就能理半个小时，更别说我还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和这么大的电视！” “这是虚拟的。”助攻妹没好气地呛声：“天天就只知道玩！” “虚拟的怎么了？用户体验是真的，如果有一个厨子能够把豆腐做成牛肉的味道，那么你吃的是豆腐还是牛肉重要吗？好吃就完事儿了！” “好好好，说不过你，你不去他们那边？” “去，待会儿再去，呐，这是钥匙。” “……什么钥匙？”助攻妹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那把小钥匙：“哪里的？” “卧室的。” “我——你卧室的钥匙给我干嘛？” “不给你给谁？”唯爱纸片人小哥推了推眼镜：“另外你房间呢？走吧，过去装修一下。” “你……你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成年人啦，也该找对象了，你之前不是说准备随便找个谁凑合着过算了么？” “可、可我那是随便一说……而且……”助攻妹耳根都红透了，旋即反应过来：“不对，你意思是找我凑合？！” “那不一样，你是随便找个凑合，我是找个我喜欢的。” “……” 第1321.5章-渣——男——（52/120 明明这么会撩，为什么之前就是不A？ 这么会撩！这么直球！你这么会之前干嘛去了啊—— 助攻妹脸色涨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最后捂着脸直接逃命一样钻回了自己的空间。 唯爱纸片人小哥想要跟过去，却没有权限，只能是隔着门背靠墙坐下来，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房间。 这个时候的他活像是个贤者，浑然没有告白的忐忑不安，这像是说了一些该说的话，做了该做的事情的坦然。 甚至坦然到有那么一点茫然…… 访问指示亮起，敲门的声音响动，唯爱纸片人小哥盘腿坐着没有动弹：“请进。” 卡其色御姐提着一份入伙的礼物——其实是路边随手买的虚拟盆栽——进门之后疑惑地看着宽敞的房间。 “人呢？” “大姐头啊……他们都去其他家伙的家里了。” 唯爱纸片人小哥揉了揉脸，站起身：“坐……我发现这个动作有点不自然，要动到眼镜。” “确实，现在的拟真还是有隔阂的。”掉线良久的卡其色御姐笑道：“我倒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个故事，一个小伙子在10岁那年买到一个VR眼镜，戴着玩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意思，然后就继续生活，直到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四十岁那年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想起自己一直都没有摘下那个眼镜，对吧？” “嗯。”卡其色御姐放下盆栽：“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能有什么事？” “有时候，耳朵比眼睛还重要，很多东西用耳朵听比用眼睛看好，一个人可以假装开心，但声音就装不了，细心一听就知道了。”卡其色御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耳朵一直都很好用。” “你这明明是电影台词啊——王家卫，我都看的。” “所以呢？发生了什么？”卡其色御姐只是温和地看着他，并不跟着转移话题。 “……我以前喜欢你。”唯爱纸片人小哥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现在也喜欢。” “我知道。”卡其色御姐点头：“谢谢。” “我说的，不是那种普通的喜欢——是很喜欢。” “我知道，我谢谢的也是你们的很喜欢，你们让我觉得，起码我也是个很优秀的人。” 卡其色御姐有着能够包容天下的气魄，当年她爷爷的评价也很精准——倘若她是男儿身，一遇风云便化龙。 但是姑娘又怎么样？卡其色御姐如今也是龙，努力就会有结果。 “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起，你一定要骗我……就算你的心有多么的不愿意，也不要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我。”唯爱纸片人小哥垂下视线：“可以吗？” “抱歉，不可以。”卡其色御姐视线不曾移开，依旧是那般温和：“我们是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是朋友，但不是爱人，这是卡其色御姐的回答。 精准，明确，没有暧昧，也没有尴尬隔阂，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就像是她做人一样，里外里都是璀璨的光。 “我是个很没有责任感的人，我不喜欢社交，我不喜欢三次元，我喜欢逃避，害怕承担压力……” 唯爱纸片人小哥的表情采集被关掉了，看起来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可是声音却带着些微低沉。 “这样的我啊，喜欢好多人，喜欢你，喜欢雪下，喜欢那些光鲜亮丽的人……我是不是很卑鄙……刚才我才和雪下告白了，我说喜欢你，也说喜欢她。” “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告白？”卡其色御姐疑惑。 “因为没车没房，给不了我想要给她的生活。”唯爱纸片人小哥吸了吸鼻子：“我没有给别人带来快乐的能力。” “反过来说，就是现在有房了。”卡其色御姐打量着这个像是娱乐室更像是住宅的虚拟空间：“哪怕是假的？” “哪怕是假的……然后我发现我逃避的不是责任，而是现实。” “这样啊……” “我害怕的，不是我给不了她我想要给她的生活，而是——而是我需要为了这个过程，去奋斗的那些过程……” ”这样啊。“ “我不知道奋斗有没有结果，也不知道奋斗的这段时间，她会不会跟我在一起，我想要一个人，是因为我只了解我自己。” “这样啊——那你怎么知道，她不了解你呢？” “……” “你都不去问一下，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不一样的，我和你不一样，你总是这么自信。” “你也很自信啊。” “我是假装出来的，你不一样……大小姐，艾丽娅，你是和她一起在做事吧？” “嗯。” “TPC什么的，灵境，科技改变生活，背后的就是你们在推动吧？” “差不多，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大小姐的话……承担得要更多。” “你看，不一样的，你们是真的厉害，就像是英雄一样，可是我能做什么呢？我只是个——普通人。” “那你以为我们在努力，是为了谁？”卡其色御姐反问他：“为了我们自己？” “……” “谁说只有站在光里的才叫英雄？谁说对弈平凡的不算英雄？普通人的力量聚集起来，有改天换地的威能，TPC也好，灵境也好，都是你们在支持在使用，别说得我们就不像人类一样啊。” “可是我……” “灵境只是一个精神家园，是拓展我们感知，提升大家工作学习效率的新型互联网罢了。” “不是这样的——这很真实！” “这一切基于的现实，全都是大家一点一点打造出来的。” 唯爱纸片人小哥的视线逐渐黯淡下去：“我刚才有点……抱歉……你知道我在网上就会变得很怪……” “如果能够在灵境里面袒露内心，那么这个精神家园的存在就是有价值的。” 卡其色御姐站起身：“我没有什么建议可以给你，但是非要说的话……摘下眼镜，看看身边吧。” “什——”唯爱纸片人小哥耳朵动了动，隐约似乎听到了什么。 他顾不上看卡其色御姐，下意识摘掉自己的眼镜，环顾四周。 休息室里并没有其他人，他之前刻意换到了单独的房间，但是如今门外隐约能够听到啜泣的声音。 唯爱纸片人小哥下意识想要去开门，但是拉到门把手的一刻，门外却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其合拢。 “不要动——”助攻妹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门的另一边：“不要打开！” “……对不起。”唯爱纸片人小哥的动作定格住，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收回手：“对不起。” “你这种家伙！之前还说喜欢谁！现在又说喜欢大姐——你这种花心大萝卜！渣男！” “……” “你甚至都没有直接地说过一句喜欢我！你那么会你怎么不说——你说啊！” “……” “你说了我就信！你说啊！就算是骗我的——你开口说出来不行吗！！” “我……”唯爱纸片人小哥转过身，背抵住房门：“三次元说不出口。” “你混蛋！！” “我以后赚不了大钱的，也没有很高的社会地位。” “……” “到时候有孩子买奶粉都要挑三拣四，读书焦虑选不到好的学校，生病了都没办法去最好的医院。” “……” “如果你想要的话，明明可以找到比我优秀好多的男人，钓个金龟婿，当个阔太太，不也挺好吗？” “……” “我之前瞎说的，在网上，那个房子是假的啦，反正我也买不起……是吧……对不起，之前让你误会了。” “……开门。”助攻妹吸了吸鼻子，推了一下门：“开门！” “啊？”唯爱纸片人小哥下意识低头看了看门锁，然后反应过来自己顶住门了，刚侧身就被对方推撞了个踉跄。 助攻妹还穿着那身体感服，只是没有戴眼镜，鼻尖发红，眼眶微微发肿，发丝微乱。 她就这么瞪着唯爱纸片人小哥：“你刚才说什么？” “……” “说啊！你刚才说什么！说清楚！” “我说……之前让你误会了。” “你这个白痴——” 助攻妹把手边能抓到的东西一股脑抓着扔过来：“你这个家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 “如果我选的老公以后给我买不了大房子！没办法让我当阔太太！没有很高的社会地位甚至是孩子读书都要焦虑生病了担心去不了好医院吃奶粉都要挑三拣四！！” 助攻妹把最后的一个东西丢过来，歇斯底里地冲着唯爱纸片人小哥大吼出声—— “那还有我呢！！！” “……” “我不会工作吗！我就是废物吗！我就必须要当一个金丝雀才对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东西了！” “对、对不起……” “还说什么奋斗！说什么和你一起！你根本就只想着自己！你从来没有想过问一下我！” “对不起……” “你只会说对不起！还有你们——看什么看！没看过发脾气啊！” 助攻妹猛然回头，门口一大片探头探脑的阴影缩回去，惊慌失措的跑路声推搡声撞在一块儿。 “把大姐叫回来然后砸我场子是吧！我记住你们了——还有你！” “没——有——啦————” 小伙伴们各种叫屈，扮演着跑路的模样，可是影子分明还是堆积在门外不想离开。 吃瓜（×） 吃哈密瓜（√） 助攻妹深吸了一口气，探手抓住唯爱纸片人小哥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说！喜欢我！” “……可是……我……” “你之前撩得那么起劲现在又想始乱终弃是吧？！”助攻妹豁出去了：“今天就说清楚！你到底是要凑合还是想要找个喜欢的——如果我和大姐在一起你选哪个！” “……大姐头。”唯爱纸片人小哥错开视线：“你问谁不好非得和她比……” “噗嗤……”助攻妹下意识笑出了声，眼泪带着鼻涕一起笑了出来，然后自己涨红了脸抹干净：“可是她说了不喜欢你，所以现在呢！” “那就只能是你了……可是说清楚，我没办法给你幸福的。” “废话，我说了我会自己去争，别以为我比你差啊，我绩点比你还高好么！” “所以这到底是算是我撩你还是你撩我？” 唯爱纸片人小哥挠了挠脸，不敢看助攻妹的眼睛：“之前那几句话，你还蛮帅的……真的。” “……” “别推别推……别挤……啧小声点……” “滚出去！”助攻妹扭头大吼了一声：“把门也关上——看什么看！你们自己没男朋友啊！” “没有！” “没有那就自己去找！” “走了走了，嘁，什么人嘛，见色忘义，亏我们之前还各种通风报信……” 说是这样说，但是小伙伴们还是带上了门，并且非常认真地从外面上了锁。 然后就是一帮女生驱逐男生的声音：「走啦——去去去——不许打扰他们——」 助攻妹松开唯爱纸片人小哥的衣领，之前的气势基本用光了：“所以……” “所以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怎么样呢？”唯爱纸片人小哥叹了口气：“灵境真不是个好东西，明明是互联网交互的本质，却偏偏做得跟现实一样，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所以……你能说喜欢我吗？”助攻妹背着手，倔强地抬起脸看他：“我是说真的。” 少女的拳头在身后攥紧了，指甲死死的抵着掌心，指节发白，忐忑不安。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那是现实的光，是自然的光，就这么照在少女的脸上。 那带着泪痕的稍显狼狈的脸上，是青春的美丽和感性的魅力。 她的眸光潋滟得如同一湖春水乍起波澜，视线却像是最惊慌的鸟儿一样怯生生。 唯爱纸片人小哥呆呆地看着她的脸，好片刻之后低头掏出一包湿纸巾，拆出一张给她擦脸。 “鼻涕干了的话，好丑的，这么不讲个人卫生……” “你——” 助攻妹脸色涨红到了极点，被对方混不吝的台词气得手脚发抖。 这种时候——这种时候是说这种话的吗！果然这就是个十足十的混蛋！ “你这样怎么过日子？”唯爱纸片人小哥给她擦干净脸，捧着她的脸蛋凑近了想要看清楚。 “以后要过一辈子的，我可受不了你哭得一脸鼻涕的样子。” 助攻妹眼眸忽地瞪大，脸上的涨红变成了发烫，眼神下意识游移开。 “事先说好，我不一定能给你幸福……但是我会努力的。” “我知道……” “我喜欢你，就像是你喜欢我那么喜欢你——我是说真的。” “嗯、嗯………” 第1322章-进击的橘猫（rua “如何？” 灵境·TPC行星·最高指挥部办公室。 艾丽娅头也不抬，像是知道了来的是谁：“有甜甜的结局了吗？” “不清楚后续，不过目前来看还不错。”卡其色御姐笑了笑：“路上买的盆栽，要么？” “放那边吧，做个装饰。”艾丽娅签署完最后一份文件，伸了个懒腰：“糖衣舔完了，就是时候吃药了。” “……大小姐你要做什么？” “开个玩笑而已，别紧张。” 艾丽娅笑了笑，摆弄了一下那个电子盆栽：“所以感觉如何？” “你是说那边甜甜的恋爱，还是说别的？” “灵境啊灵境——恋爱什么的到处都是，再说了他俩不是早就对上眼了吗？” “不一样的。”卡其色狂放推门进来，刚好听到艾丽娅的话，看起来他也知道了消息：“有时候捅破窗户纸比默契好几年的暧昧还要难。” “嗯，我懂。”艾丽娅点头，深以为然。 木头？什么是木头？木头就真的是木头？ 呵……天真…… 卡其色御姐和卡其色狂放有段时间没见了，说起来灵境倒是比语音聊天哥哥妹妹什么的来得更真切。 这俩互相之间知根知底知情知趣，甫一见面只是交换了个眼神，就俱都露出了了然的笑容，让人有种走在路上突然被谁踹了一脚的错觉——对方踹你还不是故意的，他们甚至还给你塞了一嘴狗粮！ “啧，嘿嘿嘿，工作时间内，给谁看呢？”艾丽娅没好气地敲了敲桌子：“注意点影响！你们不是在给资本家打工，你们是在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事业做奋斗，这种时候你们蹲坑那不叫带薪拉屎，那叫辜负了全人类的殷切期盼，懂么？” “阿娅——”门被推开，莲花戴着厚厚的手套，端着一盘新鲜出炉的玛芬蛋糕背抵着门进来：“烫烫烫！” “诶诶诶我来！”艾丽娅赶忙过去接过烤盘。 她虽然没有戴手套，但是无情铁手秀气白皙，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盘子端着跟没事儿人一样。 莲花摘下手套，擦了把额前的微汗：“好难得做一次，居然成功了！” 莲花的厨艺吧，不能说博大精深，但基本也可以说是一点没有。 这蛋糕能够按照流程在早已准备好的诸多材料里拼配勾兑成功，估计还得是沾了里人格调配化学药物的光。 不过艾丽娅倒是不在意，她这人节约，啥都能吃啥都能消化，只要莲花不往里怼魔酸那就没事儿。 卡其色御姐看着这俩都快现场上演‘啊——张嘴——’的桥段了，清了清嗓子：“指挥官？” “干嘛？” “上班呢。” “下班了。”艾丽娅摆手：“你们聊，工作时间见。” “可是这不是正常的下班时间。”卡其色御姐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这叫早退。” “是吗？”艾丽娅大惊失色：“原来这叫早退——那我得修改一下TPC的上班时间了，女娲！” “别别别……”卡其色狂放赶紧去打圆场：“休息一下，工作之余也得休息一下，劳逸结合嘛……” 这里可不是完全的第二世界，确切地说，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不是。 要是艾丽娅真不给机会，那她直接把连线掐断了，好不容易见一面的自己瞬间就得又一个人。 灵境的体验方式有三种，第一种是配合MR混合现实眼镜当显示器，配套体感设备，个人沉浸VR式体验。 第二种是现在这样，以某个大型空间为中心，全息投影混合现实，构筑出一个和灵境相匹配的空间。 这里是TPC的指挥官办公室不假，可地点却在艾丽娅临时居住的酒店里的办公室。 也就是说他们看到的与其说是VR倒不如说是AR更为恰当，艾丽娅是真的，他自己是真的，莲花也是真的。 远道而来的卡其色御姐才是那个投影——得益于现在的全息投影技术，只要不贴脸看那就和真人没太大区别。 至于说第三种方式那就比较难了，完全沉浸式体验，目前只有之前的那批Apex干员享受了一下。 之所以没有推广开来，是因为BUG颇多，而且成本也过于高昂了。 那种能够让人陷入深度学习状态的休眠仓，造价起步就要二十万，就这还是官方成本价。 正常情况下有多少消费者会使用二十万去买一个实验性的产品？又不是花三百块只为了一句谢谢的舔狗。 而相对应的目前一副眼镜才三千七，有的特殊群体——比如学生之类的——还能够开通36期分期免息外加官方百元补贴的推广活动，合计一个月100块，自带基准的定向流量和话费套餐，省省就有了。 体感设备的话，最简单的体感手套300一只，全套体感服最高端的也才六千多，还不够一部手机钱。 MR混合现实眼镜只是硬件，真正为全人类提供的服务是基于当前的互联网信息筛选出来的庞大知识库，从日常生活到线上教育，这几乎是目前最低成本的推广选项了。 在山沟里的孩子，只要有信号，就能够在最起码的云课堂方面享受到城市里孩子一样的知识教育。 不会用智能机的老人们，也可以用最直观的方式进行交互，而不需要这里下载那边认证，这边上传信息那边扫码抢券，只需要像是正常购物一样看一样选，被整合起来的平台信息自然会给出当前的最优解作为辅助。 疯狂星期四的蛋挞就算柜员不帮忙点，老人家也可以快乐地给自家的孩子以29.9块8个的价格买回去。 适老化和无障碍，算是MR混合现实眼镜线下主攻的功能，而线上的话自然就是灵境，是这种面对面的交互。 卡其色狂放有一百句话想要跟另一个自己说，可是真当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只需要笑笑就够了。 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自己，就像是自己知道她一样。 “噫……看看这表情！”艾丽娅坐在沙发上吃着玛芬蛋糕，一脸鄙夷：“我说你真要给自己放个假什么的也不是不行，或者她过来呗，多大点事儿？非得异地恋啊？” 以卡其色狂放的身份，虽然不能像是艾丽娅一样专机出行满世界当是自家后院使唤，可是坐飞机通勤早晚见面煲个靓汤回家慢慢饮之类的也不是难事，倒不如说限制他们的并不是物质条件，而是他们自己。 “工作要紧，而且现在能够天天见面了，哪里算是异地恋呢？” “可是正常情况下，下班之后不是——那样——然后那样的吗？” 大家都是好姐妹，艾丽娅说话也不藏着，一边吃蛋糕一边比划，反正都懂。 卡其色狂放沉默了一下，委婉地跟艾丽娅提醒了一下：“那是婚前。” “……确实——嗯？”艾丽娅看了看手里的蛋糕，下意识掰开，里面全都是枸杞。 看着莲花的脸，莲花却移开视线，假装无事发生，只有耳根微微染红：“是、是新口味……” 艾丽娅叹了口气：“这什么人生悲苦，果然这就是个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 卡其色御姐看着这一幕，表情错愕了一瞬间，变得有点微妙，低声道：“她们——” “咳……那个，大小姐啊，你要是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回了。”卡其色狂放转移话题。 “去吧去吧。”艾丽娅摆手：“全息终端拿走，我知道你就馋我这东西，自己不会配么？” “我就算配一套，能和你用的这个比么？”卡其色狂放一跃而起，从善如流地拿走了房间天花板正中间的一个投影仪模样的东西，这是国家科学院专门给艾丽娅做的全息投影终端。 说句不客气的，这玩意儿的装配工都是院士预备役，消费级市场再过三五年都未必有青春版的上市。 等到房间的门关上，艾丽娅噔噔蹬跑过去确认反锁了，这才重新回来一把按住莲花。 “枸杞？” “……嗯。” “枸杞！！” “嗯……”莲花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看起来就激发别人想要‘欺负’她的欲望。 “好家伙，看来是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嗯~” …… …… “嗯什么啊，瞧她那样，拽得二五八万一样，不就学会了那劳什子神恩通用语么？天天去撩人家尾巴！” 动力妞子和老雷站一块儿，阴阳怪气地看着不远处正在忙着rua狐狸娘大尾巴的橘猫。 老雷正在整理着手边的装备，闻言头也不抬：“怎么？闹矛盾了？” “嘿，我说你这人——你这种时候不该安慰我吗？是不是有点不懂哄姑娘了？” “你吃醋了还是什么回事儿？”老雷把一枚电弧星塞到自己的机械义肢里：“我怎么记得上次去逗人家狐狸姑娘还是你带的头呢？” “你都说那是我带头了，这和她自己去性质能一样么？她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想要去欺骗人家小姑娘。” “就是。”老雷懂了，这就是吃醋了，于是继续拆了自己的枪保养。 国内很和平，XIG空中基地的后勤部门自然也没有派人跟回来的必要，基础武器的保养得他们自己来。 老雷当年是军方出身，APEX部队其他干员大多数都是普通人转职来的，受训时间短，这会儿他是客串后勤部。 动力妞子和橘猫那点破事儿他虽然不了解，但多少也能够看出来一点点问题，保养武器重复单调，他倒是乐得看热闹，尤其是看这些青春可爱的孩子们的热闹。 “瞧她那婊里婊气的，不就是仗着自己身材好么，想要给狐狸娘当妈怎么着？” “是是是……身材好……” 老雷把枪组装好，下意识反手拉了下枪机，然后反应过来这动作不对，咂了咂嘴幸好没被发现。 所以为什么配发这么小布尔乔亚的武器呢？传统古武术八一杠其实也挺好使得…… “你看你看！她还想要亲人家狐狸娘——天呐！她怎么下得去嘴！天天就知道勾引别人！” “好好好，勾引，勾引……”老雷掏了根烟叼着，没点，干闻味儿。 那个小狐狸娘别看天天被一帮妹子围着rua尾巴，可是对方是实打实的神恩舰队情报部门干员，身负重任。 勾引什么啊勾引，平时rua几下尾巴得了，真要是犯了原则性错误那得是外交事件，担得起责任么？ 不过想想的话有艾丽娅这个老大护着他们，这事儿顶多算是不合法联姻？ 老雷下意识望过去，可不料那边的橘猫耳朵动了动，忽地望回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俩。 然后噔噔蹬就冲了过来—— 老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下意识侧身让开道路，果不其然，橘猫直接奔着动力妞子就去了。 前者把堂堂锦衣卫千户，APEX部队第一干员，TPC目前最强的生体改造传奇，就这么直接壁咚在了墙上。 “我只是长得好看？”橘猫的银色手臂把墙壁的瓷砖都壁咚裂开了，语气危险。 “你……” “嗯——？” “你超好看行了吧！超好看！”动力妞子错开视线，脸颊烫红：“简直TM的仙女！仅次于老大！” “我只是身材好？” “……” “看清楚了。”说着橘猫直接用身子把动力妞子顶到了墙上：“这可是F！” “超级好——你身材超棒！举世无敌比老大还棒行了吧——走开啦！” “我天天就知道勾引人？” “……没有。”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没有——肘！跟我进屋！” “不去！”动力妞子登时蹦了起来，活像是只受惊的兔子：“说什么都不去！我、我不舒服！” “不舒服就更该检查身体，走！” “你没有勾引别人——没有——” “那我勾引谁了？” “勾引我了！不是，我——你放开！你不就仗着床上功夫好么你欺负我算什么！” 旁边的老雷捏了捏眉心，怀疑自己在这里看热闹是个错误。 啥玩意儿啊？自己是谁？这里是哪里？我在干什么？ “只是功夫好？”橘猫逼近过来，脸抵着动力妞子，投下阴影。 “你、你是电动小马达行了吧！”动力妞子无力地推搡着橘猫的上半身：“走开啦！大白天的！” “……呵。” 第1322.5章-你好，世界（54/120 “兄弟萌！这就是灵境啊！预览版我们终于进来了！” 在大家都在甜甜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些形单影只的阿宅被迫形单影只。 喃无就连疯狂星期四买蛋挞都只能自己吃——八个吃不完，第二天含泪吃剩下的一半，一个人。 她这会儿正在开直播，虚拟现实技术本质上就是互联网那一套的升维度版本，所以网上有的功能灵境都有，只是需要摸索一下而已，年轻人最强的就是学习能力，在这方面完全不虚。 倘若你要他们学高数，那必然是遍体鳞伤十窍通了九窍。 可你要是让他们找论据怼人，让他们找游戏攻略，让他们找那些隐藏在犄角旮旯的瑟瑟的东西，那他们生于信息时代的恐怖信息收集整理能力就爆发出来了，人均0.1女娲战力，横扫信息壁垒。 灵境才开放预览版本三小时不到，第一批玩直播的就已经上线了，喃无这还是慢的。 快的那种已经开起了线上舞厅，一群用户顶着狗子的头像扭来扭去，欢乐得不行。 灵境除了最开始的CG和开场白让人肝痛了一下，有那么一点盛大感觉之外，其他的似乎都各种低调。 按照正常的情况，这会儿大家应该还在听发布会才对——有这种技术，那不得展示一下什么叫科技春晚啊？ 少说也得来二百多个转场，各种开发者出来叨逼叨一通，整几个煽情的使用实况，夸一下技术，最后再发个售价，或者告诉用户为了环保所以所有的MR混合现实眼镜不标配充电头——甚至还可以更进一步不标配充电线。 什么？某果都有数据线但是有的友商居然没有？那好吧，这事儿不是某果的锅…… 可是TPC没有，非但没有，反而像是傻了一样不知道趁机捞钱。 这会儿要是TPC的话事人出来拍个偷芯片的短篇，不说霸榜热搜前十，起码免费蹭个前三是没问题的，大眼仔再怎么爱钱如命也不敢用明星热搜把它给挤下去……大概？ 而且还可以发布一些别的附加产品嘛，比如说擦镜布什么的，这就是刚需了，卖个199那叫良心价，卖个1999也没问题，只要能够让大家都知道这玩意儿卖这个价，那就有人会去买。 哪怕一块砖头只要联名了能被人认出来是多少钱的款，那都会有人去抢购的，怎么TPC就不懂消费主义的好呢？ 喃无看着直播里面既没有礼物赠送开关也没有这样那样的打榜选项，松了口气：“口头支持就行了啊，口头支持，目前好像还没有赠送礼物的渠道……星港？那是什么地方？” 喃无家里配置的是万向盘式的体感设备，就是那种陀螺战斗仪一样走来走去的大盘子。 这种比起单纯的体感服套装来说动作要自然很多，体验也会更高，算是目前的次顶配了。 更顶配的是那种半悬挂式的吊舱，那玩意儿喃无买得起，但是她买不起放得下那地方的房子，只能允悲…… 在一些观众的弹幕指引下，从自己的小房间里钻出来，喃无笨拙地选着道具栏里的交通道具。 “哎呀，别吵啦，我在选了……切背包怎么了？快捷键不会用不是很正常吗？我……诶？这是什么？” 喃无诧异地看着自己的道具栏，发现自己拥有的载具和大家的似乎不一样。 款式倒是相同，但是涂装不一样，自己的小飞车上居然有白底蓝色的蛇杖标识，看起来怪炫酷的。 『战神的飞车为什么有涂装？』 『这是哪里买的呀？可以氪金吗？我怎么没找到氪金通道！』 『这是急救标识啊，战神难道是医生？』 『懂了，学医救不了大家，所以习武了！扫堂腿！』 『不完全是，没有120字样，更像是那种勋章一类的，是主播自己涂上去的吗？』 『看起来怎么跟战果章一样……』 “我不知道呀！” 喃无发现那个标识是可以点出来的，她戳了戳自己飞车上的那个巴掌大的显眼涂装，后者弹出来一段留言。 「兹感谢您在现实世界为挽救生命而做出的努力，您的善意不应无人知晓，您的功绩理应与世长存——120赠。」 “这……我……” 喃无呆呆地看着那个战果章，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查到了，那是见义勇为的官方赠送标识，只是表彰，没有什么特殊待遇。』 『你管这叫没有特殊待遇？我这辈子拿到过最高的表彰是幼儿园小红花！』 『我不一样，我是三好学生。』 『战神还真救过人啊？太帅了吧！』 『呜呜呜，妈妈粉落泪，果然阿无是好孩子，长大了……』 喃无手忙脚乱地跟大家解释来龙去脉，表示自己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甚至于就连那个被救的人到底脱没脱离生命危险她都不清楚——她就一普通人，哪有那么多跟进的功夫？只是觉得自己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安心啦，这个勋章涂装是官方机构才能发放的，意味着你救到了呀！』 『没救到但是努力了也会有这种，我之前还看到一个哥们儿飞车上有见义勇为的勋章，好家伙，足足8个，那兄弟是冰泳爱好者，这么多年来救过八次人，记录在案的都有发放涂装。』 『那他开车出去岂不是炫死了？』 『我反正当场就叫大哥了！』 喃无摸了摸那个勋章，手感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却有种让人奇异的暖心感。 自己这算是……被认可了吗？ 她突兀地有点鼻头发酸，自己就是个普通的人，突然搞这种煽情的东西，荣誉感起来了好怪呀…… 想是这么想，可是她倒也没隐藏这个涂装，反而有种抽空要去线下把急救知识好好补完的冲动，最好是考个急救证什么的，以后要是能帮上点忙就太好了。 『我倒是觉得这个蛮有意思的，荣誉体系本质上就是一种激励机制，能够正向激励实在是好啊。』 『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儿比超跑还难得呢？』 『会不会有人以后专门刷这种荣誉章啊？』 『刷又怎么了，哪怕是假装做好事那也是好事，总比做坏事强……』 『去星港啦，去炫耀一下小车车——哈压库！』 喃无从善如流，开着自己的小飞车往星港方向前进。 城市之间其实各处都设立有传送门，但是也允许用户以看风景的方式龟速前进，降低传送门负载。 这就跟游戏加载场景等待过图一样，你要是直接黑屏然后等待，三秒钟时间都很长。 可你要是在过场的时候弄点动画，弄个进电梯、迷雾长廊之类的特效，那给人的感觉就是正常游戏中。 灵境里面的母星，有着汇聚了全网各种设计师们贡献出来的奇妙建筑构成的未来城市，正常情况下做成视频概念图都能引来一众惊呼，遑论现在能够徜徉其中，细细观察。 “那个最高的是什么？” 喃无抬头看着视线尽头那通天彻地的大柱子，即便是从这边的城市边缘看过去，对方依旧显眼得过分。 『不周山，确切的名字应该叫不周山太空电梯，据说是直通TPC行星的传送通道，目前好像只是装饰。』 『现在整个城市大部分都是装饰，很多建筑都只有外观的，以后或许会慢慢建设完成开放。』 喃无从那个奇怪的通天塔上收回视线，来到最近的一处传送门，选择了星港的选项。 传送的过程堪称唯美，绚烂的光点汇聚成新的自己，出现在一处正对外太空的金属港口之中。 “无论看多少次星海，都会觉得看不够啊，这也太好看了……” 喃无摘下自己的眼镜，看了看现实，又看了看星海，有种‘宇宙浩渺人类不过是蝼蚁’的宏大错位感。 可是不等她从这种感觉之中自我调整过来，旁边就窜出来一个机器人—— 「姐们儿走吗？刚好差一个啊，有大坐！去哪个行星啊？」 “噗嗤……” 喃无一下子笑出了声，被这种过于接地气的揽客方式拉回了现实。 好吧，即便是星辰大海，未来那也是人类自己的星辰大海，人不还是那些人么。 她刚准备说话，那个机器人却眼尖瞧见了她飞车上的勋章：「哟！您居然还是位拯救者！」 “啊？” 「您这不是标着呢么，来来来，这边走，您早说您是拯救者啊，那我们不排队了。」 “不是……我……我只是碰巧救了个人……” 「可不是么，您还想到处都是需要救的人怎么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已经很好了。」 “……这算优待吗？” 「不算啊，这算彩蛋，排队也是生活的一环嘛，但是彩蛋之所以叫彩蛋，就是脱离于生活的惊喜。」 “那我要是医生呢？” 「医生有优待，那不算彩蛋，那是正式的优待，您是医生吗？」 “我不是……什么职业有优待啊？” 「那可就多了，医生、教师、军人、消防员等等……要是遇到了职业登记是那些的，我们会有专门的接待流程，反正不会让大家吃亏就是了，算力才几个钱啊，您说是吧？」 “你这机器人还挺有趣……”喃无挠着脸：“跟真人似的。” 「那可不，我们的模板都是服务业专精的，到了——您要去哪？」 “我不知道呀！” 「这样啊，那要不随机一个地方？我懂，这大家都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溜达呗。」 “你帮我选一个？” 「行啊，运输舰雅座一位！这是票，这边登舰，小心脚下，另外别搭理舰上那些推着小推车兜售工艺品的，那些东西都是小商品市场进的货，虚拟世界哪里来的工艺品啊你说是吧？以后或许有，但是现在真没有。」 “……” 喃无迷迷瞪瞪地被机器人送上了一艘巨大的运输舰，登机口那边还能够看到排队登舰的其他人。 她这会儿鹤立鸡群地从头等舱通道进去，隔着玻璃和大家打了个照面，另一边登时就有人不满了。 “她凭什么不用排队！” “就是，这不是不能充值吗？” “刚才就有不需要排队的——我在线下要排队，在线上怎么还需要玩这套啊！” 「人家有荣誉称号，以前救过人的，官方认证的，您有么？之前不需要排队的那两位是消防员，那两位别说不需要排队了，人家要是想去哪我们能单独给他们发一趟船，您要是不想体验类现实模式就赶紧开单人模式玩去，单人模式直接开自己的载具穿梭，那多可乐啊，非得赶趟然后又说三道四，您在线下瞧见某些健身器材一定特亲切吧？」 “嘿你这机器人怎么说话的！” 「我就这么说话了！不爽您投诉我去！看到我编号了吗？记好喽！您要是说请和谢谢，我也对您说请和谢谢，您要是一上来就跟我75分贝嗷嗷两嗓子吼，那我还跟您客气我不得奔着阴阳怪气去么？行了行了赶紧上吧，别贫了。」 旁边的民众吃瓜看得直乐呵，他们选类现实模式就是为了接地气，可是这也接地气得过分了。 那个老哥憋着说不出话来，嘟囔了两句攥紧了拳头：“你信不信我揍你！” 「不信，隔着网线你揍谁啊？另外我们这些机器人普遍等级60+，真要动起手来不是我吹，在座的诸位没有一个是我们的对手，您啊还是消停会儿吧，别耽搁大家发舰时间了，类现实模式最麻烦的就是遇到这些太现实的麻烦。」 说着那个垃圾桶一样的圆柱体机器人还颇为人性化地探出来俩机械臂，做了个耸肩叹气的动作。 旁边一个同样款式但是头上盯着蝴蝶结的同事机器人拍了拍它的头顶：「生活是这样的，没办法。」 吃瓜群众笑疯了，好几个不认识的大哥嘎嘎直乐，拽着那置气的老哥进了运输舰里：“行了行了别闹了。” “这小机器人还挺有趣……” “线上有趣，线下赶时间的话你直接踹几脚的心思都有了。” “踹谁？” “你说踹谁？进吧进吧，别堵门……” 运输舰缓缓关上舱门，亮起客满的标识，从星港里直接弹射了出去。 喃无的直播也中断了，因为设定上来说，星舰航行途中是不带WIFI的，俗称请开启飞行模式。 「诸位，我是本次跨灵境航班的舰长，首先我要纠正我们服务机器人的一部分解释不当，跨灵境是必须通过官方载具的，因为需要迁移部分资料，所以领梦紦散零〓玖令⑺玖舞玐不能通过个人载具进行移动，个人载具目前仅支持同一灵境区域内的行星位移，望知悉。」 说着有专门的解释弹出来，喃无这才明白所谓的跨灵境是什么意思——跨国啦！ 各国灵境监管权在不同的官方手里，一开始就有天然的壁垒，这是发展局限。 而在灵境里面想要去别的国家的灵境，就需要制作一个信息备份，以实名制的方式跃迁一个用户过去。 星舰这一趟旅途，其实就是把资料传输的方式模拟成正常的旅行，甚至还有落地签等一系列过关许可。 灵境始终是基于现实的，所以类现实模式虽然各种看起来未来科幻，但始终都恪守着不能过于脱离现实这么一个前提，尤其是不能够线上宇宙浩渺人类如同蝼蚁，线下就各种心系宇宙活着没有动力——孙连城是吧？ “居然可以出国？”喃无惊得左右直转：“没问题吗？这真的可以吗？” “要不怎么需要传输资料呢，这就是一趟审核，落地签过不了的还得遣返。”旁边一个年轻男人笑道：“现实里出国多累啊，线上能够这么过去，堂堂正正地还蛮有仪式感。” “就是，我们才一天假，线下想要旅游的话能去哪儿？” “有假你就贫吧，我上次休假刚出大门就听见响铃，赶紧又跑回去了，连着三次都这样。” “嘿嘿，那我运气挺好，我这边刚做了消防知识普及，这段时间火灾少了不少。” 另一个年轻女孩探头过来：“你也是去旅游的？” “啊这……对了，我们这是去哪国？”喃无只觉得人生跌宕过于起伏。 我就一上网溜达的，怎么现在就出国了？虚拟出国——那也是出国啊！ 而且他们还要跟我聊天，天呐，这就是旅途的感觉吗？我真的可以吗？我是不是应该假装睡觉比较好？ “好家伙，你这是随心游啊，这趟是去本子的，我准备和男朋友去看看撒库拉，还有金阁寺银阁寺什么的。” “要我说，本子那边的木制建筑实在太多了，更应该普及一下消防方面的——” “好啦好啦，休难得休假一天你就放松点吧。”女孩按住自己男朋友：“线上可没有火灾，放宽心。” 说话间另外一个女孩换了个座位，坐到喃无身边：“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啊？” 喃无缩着脖子：“不、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这是两对吧？” “是啊，过段时间准备领证了。”女孩落落大方：“他一直都想陪我去旅行，这不，难得有一天假。” “感谢灵境，VR旅行也是旅行。”年轻消防员哈哈大笑：“今年我努力陪你先把亚太游一遍！” 女孩拧了把他的胳膊，假嗔真喜，俏丽可爱：“德性……” “恭、恭喜……”喃无下意识说了一句，然后脖子更缩了，觉得自己是个不合时宜的灯泡。 我是石头我是石头，他们看不见他们看不见…… “客气客气！”女孩又开心地转过来，和她聊起了灵境开放出国旅行的事情：“我准备去买点化妆品，你呢？” “……啊？还能购物的？”喃无目瞪口呆：“这不是虚拟的吗？” “瞧你说的，网购有什么不对吗？邮寄过来就是了，而且从灵境购物，关税还有专门的补贴呢！” “这样啊——” 两个女孩和喃无聊得很愉快，而那俩难得休息的年轻消防员则是抽空打了半局红色警戒的遭遇战，喃无视线时不时飘过去，很是有些想要说点什么的冲动。 ——正常的旅途不会有人能够联机打红警的吧！ 而且你这个建筑摆放得不合理啊！你的矿车又不是超时空矿车，回来要绕一下啊！ 围墙！为什么主基地不建围墙！而且还没防空！拿个工程师坐直升机空降过来直接把你基地车偷喽！ 好在俩菜鸡互啄的对局在十五分钟旅途之后中止，星舰成功抵达了本子的灵境。 「诸位旅客好，我是舰长，我们已经抵达目的地了，请大家在服务评价上打个五星，当然啦不打也没关系，因为这东西没有实质性意义，纯粹图一乐——希望大家旅途愉快！下次再见！」 喃无压下满满的吐槽欲望，跟着大家一起走出了星港。 一抬头，只见满天的撒库拉飞扬，一座江户时期风格的城市赫然在目。 一个看起来像是猫娘一样的机器人凑过来，举起导游的小旗子—— 「欢迎民那桑来到瀛洲灵境！」 “……” 喃无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蹲在地上呜呜地大哭出声。 猫娘机器人傻眼了，赶忙也跟着蹲下：「这位客人？客人您怎么了——巴黎综合征？」 “我、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走这么远……呜呜呜……我以前都不敢出门……” 「这个……这种时候我该说哦咩爹多还是该说什么？」猫娘机器人手足无措：「这是灵境啦，是虚拟的，不是你真的，客人您可以不用这么激动的。」 “可是这些感觉都跟真的一样——这不就是真的吗！人是真的，记忆也是真的！体验就是真的！” 「还挺有哲理，可惜我只是个服务机器人啊哈哈哈……」猫娘机器人讪笑着：「那个，这位客人，请先到这边办理通关手续好么？」 喃无的人物模型定格了一会儿，估计是去线下擦眼泪擤鼻涕去了，好一会儿才上线：“哦。” 「这便是办理通关手续的地方，资料已经申报了，只需要进行本人的认证就可以了——呀，您是拯救者？」 “……又有彩蛋？” 「这倒没有，不过如果是官方认可的荣誉称号拥有者，通关审查会宽松很多，这边请。」 “你是导游吗？” 「不是哦，我是港口服务机器人呢，我们这边的官方为了引流旅游业，有专门的在线下聘请用户兼职导游哦，您要请一位吗？很便宜的，也可以自己玩，线上旅行我们保证用户的绝对安全——绝对！」 “请一个吧。”喃无握着小拳拳：“我要学会和人交流！随机选一个！” 「真是值得敬佩呢，那么随机为您挑选一名导游志愿者——就她啦！奈奈子！是现役JK哦！」 “J、JK什么的……我……” “你好，我叫奈奈子。”一个用户形象上线，站在喃无面前，微微鞠躬：“欢迎来到瀛洲灵境。” “你、你好——” 第1323章-那位大人原来是TPC自己！ 现役JK，多么令人遐想的名词。 作为一个阿宅，喃无总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见到JK的身影，但是并不妨碍她也想当个美少女JK。 谁不想呢？哪怕是猛男也有一个当美少女的梦…… 只有美少女JK自己知道，所谓的JK都是假的，有得选的话哪怕穿面口袋也好过大冬天穿格子裙露膝盖。 好在线上不用穿格子裙吹冷风，线下的形象再邋遢，线上的JK美少女依旧温柔可爱。 奈奈子第一次当导游，说句实在话，她自己去过的地方或许还没有那些游客去过的地方多。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介绍自己家乡的景色和撒库拉，而且各国各地的民众都这样。 就像是嘴上说着烂怂大雁塔的市民，在面对摄像机的时候也会笑容满面地欢迎各地的游客来这里观光一样。 好客大抵便是如此，无关乎经历——好好好，鸳鸯锅鸳鸯锅，喝啤的喝啤的，不吃葱不吃醋…… “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这边吗？” 奈奈子说的话，被翻译之后呈现出类似字幕的效果，打在视野的下面。 喃无想了想，下意识捂脸：“我是第一次出远门旅行……” 她上一次去旅行，或者说能够被称得上旅行的活动，还得是小时候的郊外春游。 那个时候孩子们还可以去春游，她背着一口大锅跟着小伙伴们步行了好多公里，去水库埋锅做饭包饺子。 嗯，顺便把一些蚂蚱都给包进去煮了吃了，可能有的孩子做的没熟透，回去之后来拉肚子来着。 也没谁的家长暴怒找到学校要给个说法，大多都是笑话自己的孩子到底还是孩子，做饭都做不熟。 什么？不熟的饭菜吃了拉肚子很可怕？ 确实太可怕了，不熟的饺子有毒，会死人的，而且怎么敢去春游，路上有车怎么办？车上有人怎么办？ 就算路上没车去到郊外被蛇虫鼠蚁咬了怎么办！就算是没有蛇虫鼠蚁，花花草草就不会吓到孩子吗？ 所以现在喃无没有见到有孩子春游了，孩子们都在学校里，在围墙里，在教室里好好学习，只有学习。 她的思绪好艰难收回来，然后发现犯了一个人独处时候的毛病，又想东想西发散思维了。 “不好意思，我、我不太习惯……我是说，抱歉！我以前都是一个人。” “不，没事，我能理解。”以前被孤立过的奈奈子很友善地笑道：“我也不是专业的导游。” 然后两人就尬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倒是充分证明了奈奈子的不专业。 好一阵之后，僵硬的她挤出微笑：“所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就当是一次普通的出门游览怎么样？” 喃无点头点头，跟着去往最近的传送门，直通最近的樱花林。 绚烂的樱花，美丽的JK小姐姐，远处还有唱跳着‘芭啦芭啦樱之花’的游客，喃无看得目不暇接。 “……那个是郭富城？！！”喃无恍惚间发现了什么，指着不远处跳舞的那个领舞者错愕道：“我没看错吧！” “没有哦，这是共和国游客才能看到的彩蛋快闪呢。”奈奈子指着不远处的牌子笑道：“不同国家的游客，会根据他们各自地区的传统印象，获得该地区独有的彩蛋快闪，如果别的地区的用户想要观看，那就需要完成一些小游戏的任务成就才行。” 喃无各种咬手绢——那可是2001年的郭富城和张柏芝啊啊啊啊！TPC你好温柔！ 顺带明治神宫什么的，让喃无想到了另外一对——啧，老贼该死…… 好一阵之后，从旅途中切实感受到了快乐的喃无才冷静下来，两人在樱花下面找个了位置赏花，开始闲聊。 “导游小姐，你是做什么工——咳咳，我是说，你为什么会来当导游呢？” “叫我奈奈子就可以了，至于说为什么当导游啊……”奈奈子想了想：“因为打工兼职的话，很轻松。” “诶？”喃无愣了下，她还以为会有什么很感人的故事。 比如说当年见识到了导游的高光时刻，所以在旅游巴士上的少女立志成为一个合格的导游什么的。 漫画里不都是这么画的吗？ “不用出家门哦，只需要做线上接待就可以了，跟客服一样呢，而且工资也不少。” 好家伙，什么人间真实。 喃无好奇问道：“打工的工资，很高吗？” “时薪大概是1000円呢，比在便利店的话要高，不过比药妆卖场之类的低一点，如果是线下旅行的话，或许你会比较喜欢那些地方，很适合购物——不过现在线上购物也很方便。” “诶？打工的工资这么高吗？！” 喃无换算了一下，顿时吃了一惊，时薪1000円，那可就是55块钱国元了！ “嗯，是最低时薪，而且不同的地区不一样，像是东都或者神奈川之类的地方，时薪不低于1040円，我是在鹿儿岛，所以要低一点，现在是820円的最低时薪。” 本子各地区的最低时薪不一样，一些偏远一点的，譬如鹿儿岛、佐贺、高知之类的就要低一点。 虽然相比东都、神奈川之类的地区普遍低20%，但也基本都过了800，算一算的话确实是高收入。 喃无觉得这不挺好吗：“导游的话，时薪很好赚呀！多转转时间就过去了！” “没有哦，我们单次工作上限是三小时，而且最低时薪涨了，消费税也跟着涨了，物价也上升了，所以整体来说还是……我很羡慕你们呢，物价消费什么的，要低很多，生产力强大的国家真好啊。” 奈奈子的表情比较微妙，而喃无的表情就更微妙了——只能说各有各的艳羡和苦楚。 “打工怎么还有时间规定的？” “有的哦。”奈奈子顺带还打消了一下喃无的‘我还不如去本子打工算了’的想法：“留学生想要勤工俭学，也是有打工时间规定的，所以打工更多是赚零花钱的感觉。” “这——我悄悄打工不行吗？” “不行呢，这方面归入管局管理，对于留学生打工方面管理还蛮严格，平时一周28小时，寒暑假等可以一周40小时，设置了上限。” 这是防止一些读作留学写作打工的打工人挤占工作岗位，毕竟要是全放开的话分分钟内卷卷死他们。 如果按照底薪来算，留学生完全打满的话也就是一个月4周112小时，薪酬在13万円左右，折合国元七千出头。 “但是你还要上课，这些打工的时间全都是在工作，除开衣食住行的花销基本剩不了多少，而且还有消费税……武盈（七）疤扒零旗锍引群聊” 说来说去都绕不开消费税，喃无压根就没听过这玩意儿——国内的商品也好消费也好，都是税后价。 但本子不是，是分开算的，而且本子的消费税之复杂，就算是专精金融的人也得花不少时间去整理。 更重要的是这东西平时日常消费里更是无处不在，最直观的影响就是店内就餐消费税10%，打包带走8%这种。 想要坐下吃？可以啊，堂食每一千円多花40円，我就大发慈悲允许你坐一下哦！ “所以旅行还好，但是在这边生活的话，还是太累了，喃桑应该能理解吧？” “这……还好吧……大概？” 喃无挠了挠脸，这就是本子所说的压抑感么，怎么还这么多条条框框的…… “哦对了，如果喃桑要购物的话，需要进行线上的货币兑换哦，喃桑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没有——倒不如说线下我是绝对不会出远门旅行的！” 喃无疯狂摇头，自己就算这次都算被坑了，被水友坑得惨。 那些妈妈粉知道她的情况，估计是故意把她拐到国外的灵境的，为的就是治好她的交流障碍。 谁能想到线上还能出国的？服了！ 回去就要一打七冷酷，碾压局收拾他们！ “那么我们先去兑换一点吧，我看看导游手册，另外你也可以看游客手册呢。” 喃无翻找了一下，找到游客手册，因为共和国是现在全世界最大的游客来源地，所以讲解得很清楚。 游客每个人是每年有两万美金的兑换额度，如果要购物的话可以在兑换之后使用本币单位兑换外汇结算。 嗯，甚至可以直接使用国元进行结算？ 喃无歪了歪脑袋，并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的她还挺高兴，这不蛮方便的吗？ “说起来，本子这边有什么特殊的旅行项目吗？”喃无站起身，原地蹦跶了两下给自己打气：“我要学着走出去！” 奈奈子用非常奇怪的表情看着她：“特殊的项目——咳……也不能说没有……但是……” “诶！真的吗？有吗？”喃无大喜：“是那种彩蛋快闪对不对？是高达还是奥特曼？七龙珠也行啊！” “……啊？” “……等等，那你刚才说的特殊的项目是指——” “——当然——是指那些动漫旅行项目啦！哈哈哈哈哈有的有的，请跟我来。” 奈奈子赶忙把不纯洁的自己掐死埋了，挥舞着导游的小旗子打开一扇光门：“这边就是二次元的入口了，请！” “好嘢！” 光芒构筑的通道显得短暂却绚烂，等到进入了那个看起来非常清爽的环境之后，身边的奈奈子也换了个模样。 穿着一身红白无女装的她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然后手忙脚乱地打开导游手册：“这里是……额……这里是幻想乡，目前是试运行版本的新行星，然后……这真的是适合旅行的项目？” “怎么了？”喃无好奇地从周围的田园风光里收回视线：“有什么问题吗？” “……您觉得旅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旅行？大概就是是看风景，吃好吃的特色美食，打卡拍照，然后……人山人海？” “很抱歉，可能我们没办法满足您的需求，目前这个特殊的试运行版本，能够提供的旅行项目只有一个。” “什么？” “解决异变——请看看您自己的样子吧。”奈奈子捂脸，这个导游实在是太难当了。 “怎么我也穿上巫女服了？”喃无比划着自己手里的小棍子：“这个又是什么？” “我不能说，这个旅行体验项目需要您自己去参与，如果不喜欢这种沉浸式体验的话，可以选择退出，但是导游不能够进行剧透，单次副本的冒险时长为12小时，每小时可以中断一次，导游将作为安全监察员全程跟随，副本可以延长打工时限呢。” “那……我需要另外付钱吗？” “不需要，这是我们官方开发的旅行项目，有相应的补贴，我只能说喃桑你运气是真的好，居然能够进到隐藏副本，更多的我就不能透露了。” “那我参加！”喃无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你说到隐藏副本，我就有兴趣了！” “好吧，那请确认参与，在这边点击。” 在喃无确认点击之后，整个副本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一轮红月高悬于天空。 奈奈子也变成了小巧的巴掌模样，坐在了喃无的肩膀上：“那么请开始吧，您的特殊旅途！” “……” …… …… “副本的开发进度怎么样了？” “已经全面放开了，预览版本的用户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在正常的线上项目活动之中尝试进入到隐藏副本。” “嗯……”白衣泰迪松了口气：“就这样吧，剩下的交给时间就好。” TPC把平行世界的存在隐藏在这些副本里面，而同时藏在里面的除了这些信息之外，其实还有另外的一项尝试。 ——精神加护！ 嗑方糖学妹的特殊精神加护，来自于她的姐姐，一个高贵的灵魂。 在完全没有灵能基础的世界，以堪称执着的爱意构筑起了一份亡语的馈赠，给自己的妹妹加了一层过滤护盾。 如果艾丽娅进行时间长河逆行，从当前的世界线消失，那么没有了她用灵能对抗加坦杰厄的精神污染，目前嗑方糖身上的精神加护几乎是仅有的在概念层面可以抵御精神污染侵蚀的手段。 这种灵能黑箱在被进行了一系列的逆向解析之后，在当前准备以这种试炼的方式进行复刻。 理论上能够从隐藏副本通关的玩家，将会获得弱于该加护原本版本，但有效提升精神力强度的浅层记忆。 就像是APEX干员在那次深度学习之后普遍掌握了需要数年时间才能掌握的作战知识，只要身体跟得上就能化为己用，这是未来全人类的精神进化途径，也是TPC处心积虑推广灵境的最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现在TPC就希望他们至少能够通关第一波隐藏副本，起码给研究人员一批可用的数据。 “加油啊，以人类的身份……” 第1323.5章-乐观和悲观 在喃无和奈奈子进入隐藏关卡的同时，全世界各地也纷纷涌现了一批相同的幸运儿。 这些玩家要么是官方赠予了荣誉称号的好人，要么是本身有特殊直接加成的优待者。 也有不少是在各自活动中获得了优胜，证明了自己实力的高段位玩家—— “加速同调，就连光都能超越！” 伴随着一声荡气回肠的台词，一个女人用帅气的姿势拍下手里的卡片：“洁净栗子球！拜托你了！” “你这牌和你的台词完全没关系啊！”对面的玩家吐槽道：“你这合适吗！说好的纯英雄卡组呢！” “呵，我不想和用杀手番茄拉地缚神的家伙说话！” 旁边观战的围观群众们议论纷纷：『就是，居然还有一张地缚神，绝了！』 『哇，一个卡组带两张地缚神，这么顶的吗？』 『我感觉这边有点上头了，当时就不该拉内奸龙。』 『地缚神解不了啊，场地卡还在，洁净栗子球能挡一下攻击，除非……』 『除非她这波能够用洁净栗子球拉一个怪兽卡出来，洁净栗子球的效果是转移伤害，现在对面有九百血，那么如果有攻击力超过地缚神的怪兽，强制攻击转移，就能够反伤干掉对面。』 『地缚神三千攻击力，也就是说得要拉一个三千九以上攻击力的怪兽出来才能反甲成功，这怎——等会儿，不会吧？！』 “真正的决斗者一切都是必然！我抽中怪兽的概率，是百分之一千！！” 那女人甩手抽卡，而后发出‘YA！DA！ZE’的声音：“出来吧！欧贝里斯克的巨神兵！” “这不可能！你难道唤醒奇迹了吗！！”对面的玩家表情惊恐：“怎么可能是巨神兵！” “去吧！神怒粉碎拳！” “啊啊啊啊——”伴随着炫酷的特效，对手惨叫着连带着决斗台一起被摧毁，声光效果十足。 “哼，那这场决斗的胜利者，就是我了！” 『水姐牛逼！』 『水姐天下无敌！』 『水姐再来一场！提前过年！』 『原声大碟了属于是，水姐怎么还不打第二场，已经三十秒了，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这俩神经病啊！一个用杀手番茄拉地缚神，一个用洁净栗子球拉巨神兵！』 『她卡组里不会还有一个翼神龙吧？』 『水姐常年带三幻神出战的……』 那个女人从决斗台上走下来：“有趣的对手，但我依然是无敌的……嗯？这是什么？” 伴随着决斗台的消失，一张邀请函落在了水姐的手里，她低头看着那张烫金的决斗者邀请函，疑惑地打开。 “怎么了？是什么奖励吗？称号？”旁边的小伙伴探头过来看，但很可惜并看不到。 所有标记为只读的信件，在灵境的视角里都是模糊的，只有收件人自己可以看得清。 “好像是……特殊的PVE副本？”水姐把手里的决斗邀请函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贝卡索斯城堡？” “吔？还有这种东西的吗！”小伙伴瞪圆了眼睛：“贝卡索斯城堡可还行，什么二刺猿副本！” “水姐快去啊！” 与此同时，同一地区的直播观众弹幕也开始鼓动水姐进入副本：『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进了特殊副本没办法开直播的啦，这里有描述的，而且……这个是需要和另外一个拥有本邀请函的人组队才行，我怎么知道另一个拥有这个邀请函的是谁？” “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找到吗？” “算了，以后有空再——呜哇！什么东西？！” 伴随着一阵光芒闪烁，手滑把请柬撕开的水姐被突兀的光芒旋涡卷入其中。 等到她好片刻适应了新的环境，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看起来酷似女版海马社长的人正在瞪着她。 之所以说是酷似海马社长，是因为正常人大概不会坐一辆青眼白龙模样的飞机出行…… 可是这怎么是女的？！ “你就是我的aibo吗？”女版海马社长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本子，是这次特殊副本里扮演海马社长的玩家。” “……我来自共和国，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主播，人送外号水姐——等等！你是不是那个！” 水姐打量着对方，主要是对方手腕上的决斗者战斗盘徽记，恍然一拍手：“那个本子的应召……咳，我是说很有名的牌姥！” 本子那边有决斗卡牌的游戏玩家圈子，而对方在那边非常出名，以黑暗决斗为特征。 对方本来是干应召那行的青春饭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接触到了决斗卡牌，后来自学成才成了一代有名的强者玩家，甚至在国际决斗比赛上进过16强。 很多牌佬邀请她去玩，她以为是去干本职工作，可是到了地方就成了打牌，苦不堪言。 后来据说对方订了个黑暗决斗的规矩，赢了那一切好说，要是输了的话就得和她干一些该干的事情。 当然啦，无论输赢，钱还是不能少的，牌姥也是要生活的。 但是这么有个性的姐姐，现在已经脱离了为了钱而出卖身体的范畴，逐渐演变成了以猎物方式出场的猎人。 可怜那些把青春投入到卡牌决斗的男玩家，不仅输掉了尊严，甚至还要输掉自己珍藏多年的纯洁…… 水姐对于对方的买卖不置可否，只能说本子自有国情在，她顺着对方伸出来的手拉着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 定格了一瞬间，她默默掏出镜子，瞥了眼自己的发型——啧，果然是为了决斗而生的发型，为何如此炫酷。 “那我就是扮演游戏boy喽？” “好像是，你知道那个刚兴起的都市传说吗？” “什么都市传说？我之前还在打牌——灵境里面决斗的特效真是爽死了！” “论坛上刚刚出现的一个都市传说，据说灵境里面有一批未完成的跨全球区域特殊副本，那些副本往往都来自各种影视作品的名场面或者说游戏本身，时长高达12个小时，完成之后有未知的奖励。” “什么？高达——哪里有高达？！”水姐登时兴奋。 高达可是她老本行来着！打牌才是消遣，知道什么叫新人类机师么？ “……是翻译的问题么？”应召牌姥有点麻，看起来没听懂这个幽默。 水姐于是冷静下来：“好家伙，预览版灵境开到现在也才几个小时而已，就已经有都市传说了，这种副本有人通关了吗？” “有好几个通关了的，虽然没有透露副本具体，但是他的留言，是在副本里获得了可以改变人生的珍贵之物。” “一番の宝物？” “我们进入的很有可能就是同样的隐藏副本，12个小时的时限，每小时都可以存档一次，随时可以退出，没有攻略没有流程没有限制——也没有说奖励。” “那么我们还等什么？”水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决斗盘：“真正的决斗者，在决斗的道路上应该勇往直前永不止步，如果前面有神，那就打倒神继续前进！我相信我的卡组，我要用决斗给大家带来笑容！” “……” …… …… 陈丽丽运气没那么好，没有遇到所谓的特殊副本。 她这会儿正在和小胖妞一起逛历史影区，然后看着一众以前的靓丽女星流口水。 “说好的恶魔危机VR版呢，我怎么没在这边看到？”陈丽丽询问服务机器人。 历史影区占地面积极大——反正这里地价又不要钱——往里面逛是一个又一个时光长廊模样的区块。 这些区块从导演作品到演员作品再到历年推荐的获奖作品，一应俱全。 而且所有旧有作品的版权都有全平台的整合，再也不用担心看这部电影需要去哪个平台开会员，另外一部又需要去另外一个平台之类的事情，有本事和灵境议价的那些家伙要么选择了合作，要么就是都进去了。 明面上科技改变生活，实际上是为了给全人类添加精神加护，灵境要推广谁敢阻拦？ 尽管后一个目的，目前就连五大里面也只有负责技术的部分人员和决策层知道，尚未见到实际成效。 服务机器人核验了两个用户的票据，然后把她们往最近的影厅里引导。 「沉浸式VR观影因为会对用户产生一定的视觉误差体验，目前每人每天只能够使用一次，确定要现在使用吗？」 旁边的小胖妞擦了擦嘴角，拽着身边陈丽丽的衣角：“要不我们等等——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什么？”陈丽丽不满地扭过头：“不要诱惑我，我是不会移情别恋的，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对于小艾妹妹的向往，起码现在——没有！” “姐妹坡。”小胖妞指着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普通录影带一样颇具年代感的道具。 “……哈？” “一二三四，什么坡，姐妹坡——” “那是什么？” “Emmm……果然你还是修行不够啊。”小胖妞推了推眼镜：“我想想该怎么跟你介绍这部老片子。” “老片子？多老？” “85年。” “噫。”陈丽丽下意识嫌恶：“比我还大10岁，好看？” “泽口靖子。” “你说什么？”陈丽丽精神一震：“泽口靖子？！” 好家伙，泽口靖子是谁？惊艳了昭和末期，永远的辉夜姬，被称为昭和时代最后的美人。 不过国人更熟悉的，大抵还是她出演的李香兰，当时《别了，李香兰》可是轰动一时的短剧来着。 “四个美少女——四姐妹而且还没有血缘关系。” “嘶！” “这都不重要，主要这是8K超清修复版，还是原声音轨的，我只看过配音版……虽然配音版也很好啦，那个时代的配音都很好，可是这种老电影居然有画质修复和原声，你不好奇吗？” “可是……” “我们完全可以先看了这个再去看恶魔危机的VR版，你觉得呢？” 小胖妞嘴角挂着一抹恶魔般的微笑，然后又赶紧藏起来：“这部片子超治愈的。” “很治愈吗？” “是啊是啊，你永远可以相信本子的爱情家庭片，起码当年的可以。” “那……那我们先看看这个好了……”陈丽丽终究还是无法抵挡8K超清的泽口靖子。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这些美人已经停留在了岁月的过往，只有在这里能够寻找到她们的温柔。 嗯，等下去找找有没有VR版本的青蛇，徐老怪就该把导演剪辑版也给贡献出来才对！ 「这边是天空之境影厅，可以吗？」服务机器人带着两个结伴的客人开了一个单独的小厅。 “天空之境影厅是什么样子？” 陈丽丽好奇地走近光门，下一秒，被那辽阔的天地和倒映着蓝天的镜面湖美到窒息当场。 “这也——太绝了吧！！” 在这种地方看电影吗？我真的可以吗？不是——这该怎么看啊？ 「请在这边躺下，这是观影的小木船，然后把天空调成夜晚的星空模式，大屏幕的话会在天上。」 两人躺下，看着天空上那覆盖了整个视野的天知道多大的屏幕，由衷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科技改变生活。 “……我这辈子做过最奢侈的梦，也不过是在家里弄个影音娱乐室，专门看电影。” 小胖妞哀叹着，望着这只属于自己的星空和镜面湖，庆幸自己生在了一个好时代。 “那现在呢？” “现在我拥有全世界的美景，以及在这些美景衬托下看电影的自由。” “……” “三百万部电影的流媒体库，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吗？更重要的是我拥有了选择的权利！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溺死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不再涉足现实。” “……”陈丽丽翻身坐起，看了看周围，形象定格了一阵，重新动起来，看样子是摘了一下眼镜。 “你怎么了？” “我突然有点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觉得太空旷了？” “不，我有点害怕……我再也接受不了现实了，就像是你说的那样。” “……” 第1324章-真正的大魔王和糖衣 “灵境开放到现在，才6个小时，但是舆论方面已经压力很大了。” 忙碌的泽井总监把手边的文件推开，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艾丽娅：“指挥官阁下，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嗯？』全息投影里面的艾丽娅回过神：『什么？』 “我说，舆论方面，我们的压力很大——灵境实在是太……” 泽井总监比划了一下手，一时之间甚至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超前。』另一边的猫猫头杰西卡轻声道：『就像是发现了天上的神国，流淌着奶与蜜。』 『还有葡萄干？』坐在四方位置一角的白衣泰迪嘲弄道：『无非是和现实相比，虚拟世界变得太奢华了而已。』 灵境太棒了，但是因为太棒了，所以就像是降维打击一样，让人无法挣扎。 满意的人无比满意，将其视为梦中的神国，恨不得一辈子不醒过来。 厌恶的人也很满意，这样的虚拟现实，才是真正的精神成瘾品，无可阻挡。 企业和资本第一次见识到了把全人类的技术整合起来之后，会构筑一个何等绚烂多彩，却又可怖的世界。 更TM可怖的是这玩意儿的主导权居然不在他们手里！ 所有切实见识到了第二世界的人，都在第一个体验阶段的结束之后给出了自己的思考。 然后前所未有的大波澜，以一种‘再一次改变世界’的方式，在全世界的线下交流渠道里炸开了锅。 『就这？』艾丽娅终于把手里的魔方转完了，她看着那同色的一面，满意地将其放到桌上。 然后被全息设备投影出来的那个魔方，除了那一面之外其他的面颜色乱七八糟根本没搞定…… 泽井总监和哭泣猫猫头顿时一滞，思考艾丽娅的举动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这个魔方代表什么？那一面代表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色块代表什么？ 深意，一定有深意——不然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还玩魔方？这是暗示！ “指挥官阁下。”泽井总监艰难地从那个魔方上抽离视线：“我们需要一个对外的态度。” 是强硬地表达TPC的存在你们惹不起，还是谦虚地当为了全人类服务的良心组织，尽在艾丽娅一念之间。 『没有态度。』艾丽娅笑了笑：『谁提出问题我们解决谁，没人提我们就装死。』 “这……” 『可是灵境和现实的落差怎么办？』哭泣猫猫头沉吟了片刻，摇头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接下来会有两拨社会浪潮我很确定，一批是无底线接纳灵境的用户，他们将会沉溺在灵境里面，而另一批……』 她这话甚至都不用说全——见到了光的人怎么可能舍得继续沉沦在黑暗里呢？ 见识到了灵境里面的美好，再看看现实的丑陋，那些家伙不武德充沛起来搞事情怕是谁都不信。 『所以呢？』艾丽娅好奇地趴在桌上，看起来像是一只没长开的美少女中学生：『我们需要关闭灵境吗？』 “那不行！”泽井总监下意识反对：“投入太大了，关闭的话连锁反应我们承担不起。” 三万家企业投入了五万亿，再加上本子这边被薅羊毛薅秃了的六大财团，灵境目前可是实实在在的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这种项目要是突兀烂尾，那后果可想而知，泽井总监再有担当也担不起这个。 『我承担得起啊。』艾丽娅不以为意：『TPC我也会保下来的。』 泽井总监滞了一下，发现自己无言以对——完了，她说的是真的。 艾丽娅是谁？当世无敌的人间之神，更狗屎的是这事儿还没办法和那些资本说，这是全人类目前最高的机密！ 要说那些无意间冒犯她的也就罢了，真要是那些资本或者谁想要明火执仗和她干一架，那怕不是当前的世界秩序都得被翻个底掉，到那个时候怕是资本家们率先一步就会被自己人吊了路灯，诠释什么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嘶——别是她想要拿她自己来打窝钓鱼—— 『算了，开玩笑的。』艾丽娅打了个哈欠：『灵境建设得好，这不挺好的嘛，现实里面也要努力跟上哦。』 “这哪里有说得这么简单啊！”泽井总监哭笑不得：“指挥官阁下，现实到底和虚拟出来的美好有区别的。” 『那不然我为什么要制造这么美好的未来呢？』艾丽娅坐直了望着他，神色淡然：『你知道齐杰拉花吗？』 “知道，是可以制造精神环境，让人呈现植物人状态，沉溺在所谓美梦之中的危险地外入侵植物。” 说起这个，泽井总监表情就严肃了起来，因为这是TPC的主要职责。 齐杰拉花在地球这边没有正式大范围肆虐过，只有上次海神号事件有昙花一现，然后就消失无踪。 TPC现在能够建立起感官推动的新科技，和齐杰拉花本身的一些生物机制有关，算是仿生学应用的一种。 但越是利用齐杰拉花，就越是了解这种东西有多可怕，泽井总监一度想过要不要叫停相关科技的研究。 只是艾丽娅没有停下，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投入更多的资源整合目前人类的尖端科研力量将其不断解析。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担心我养虎为患，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齐杰拉花为什么这么可怕？』 “……因为它——”泽井总监张了张嘴，为什么那么可怕？ 因为从生物角度来说，这玩意儿就是很可怕啊。 这就像是问大明为什么天下无敌一样，因为朱元璋朱棣时期的大明，真就是天下无敌。 『因为它懂人心。』艾丽娅拿起那个魔方把玩着：『人类是短视的，或者说所有生物都是，但是人类对比起普通的只有欲望和生存需求的动物而言，能够反常地进化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个体，思考所谓的社会，所谓的人生，所谓的未来发展百年大计，这才奠定了我们智慧种的基础。』 在神恩世界，怎么判断一个种族是不是智慧种？ 神恩世界的种族千奇百怪，主要的几个大的族群除了人类和地狱界的一些原生恶魔之外，全都是第四纪元魔法皇帝们制造出来的生物，后来又经过各种互相‘联姻’的操作，搞得乌烟瘴气。 人鱼是智慧种，鱼人不是；地精是智慧种，哥布林不是；人类是智慧种，直立猿不是。 在神恩世界的认知里，判断一个种族是不是智慧种的唯一方法，是这个种族有没有除了生存欲望之外的发展痕迹，为此哥布林到底要不要纳入智慧种的范畴之中还引发了一场大讨论，最后以放弃告终。 因为哥布林实在是太TM傻逼了，那些玩意儿就算成了智慧种也是祸害。 相比起来，地狱界那些大半辈子都在COS雕塑的石像鬼都被算作是智慧种的一员，就是有点偏门…… “指挥官你的意思是，齐杰拉花理解人类需要什么？可是——齐杰拉花应该没有很高级的智慧意识吧？” 目前根据科学家们的推测，齐杰拉花和盘踞在火星上的乌素姆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 泽井总监与其说担心齐杰拉花这玩意儿突然成了玩计谋的，倒不如说担心火星上那只突然成了全智加点。 正常来说个体伟力强大的生物因为没有生存压力，是懒得去思考有的没的，行动方式也更是简单粗暴。 人类从物理层面上目前既没有办法对抗乌素姆，也没有办法对抗加坦杰厄，只能是在对方简单直接的行事方式里面寻找漏洞，艰难地给自己补分，拉平差距。 可要是那种东西居然还有高智商，这可就真是—— 泽井总监没来由觉得后背一凉，但是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金怪鸟和艾丽娅不就是个体伟力超群么，而且这俩看起来智商也不低。 ……不，艾丽娅是肯定智商不低，另外一个不太好说。 『有，也没有，不过这不重要。』艾丽娅似乎终于发觉了自己转动的魔方有问题，拧了几下发现不会，于是直接把魔方掰碎拆了，一边整理一边自言自语：『我是说，我们总得想办法做点什么，而且是要往好的方向去做，既然齐杰拉花都知道用美梦来引诱人类陷入沉睡，溺死其中，那我们这些活人干嘛非得用痛苦的现实把人类给逼入绝路？这不是很蠢吗？』 “可是——我大概了解了指挥官的意思，你是说要用灵境倒逼那些官方，提升现实世界的环境和待遇？”泽井总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这太理想化了！” 『你又错了，我在发布会上说过我的意思，灵境是联通两个世界的桥梁，是缩短人与人之间关系，甚至是文明与文明之间关系的纽带，就像是互联网的升级版，以后大家同在地球村，都是一家人。』 “是，这确实就像是互联网一样。” 『而且平台压制了那些用技术构筑信息壁垒的资本，削弱了信息茧房的存在。』 “是的，这正是我们在做的事情。” 『而且有的地方，现实比虚拟世界差太多了——差太多太多了——』 “这就是矛盾所在了，民众们会不满的，资本无力解决这些事情，而且有的地区的官方……” 泽井总监虽然很不想这么说，可在座的几个人对于各自背后的那些势力都心知肚明，于是他还是无奈地吐露自己难做的地方：“就比如说我这边的官方，内阁现在已经预测，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迎来频繁的民意质询，甚至是其他派系也会用灵境和现实的落差来当弹劾的手段。” 『泽井总监。』艾丽娅抬头看着他，表情显得很疑惑。 “嗯？” 『你觉得，是TPC好，还是你以前工作的地方好？』 “……当然是TPC更好。”泽井总监不明所以：“虽然这么说对我以前工作的地方很失礼，但是能够坐在这里，真正地去做一些事情，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实在是太好了——就是现实总是这么不如意。” 『那你觉得，现实里面是共和国更好，还是你们那边更好？』 “这……各有各的优点，我还没有评价这个层面的资格。” 『就做一个最简单的选择题嘛，以你现在的身份有这个资格了，起码你想要去共和国工作，或者去投奔谁的话，只需要办个签证坐个飞机过去就好，我想全世界的官方都会对你求贤若渴的。』 泽井丛一郎，本子目前难得一见的有能力且有良心担当的高层管理型人才，这要是能过来，三百餐补不是问题。 泽井总监摆手失笑：“指挥官阁下不要开玩笑了，我对于现状已经很满意了。” 『可是七十亿人里，有多少人能够像是泽井总监你这么满意呢？』 “我……”泽井总监愕然了一下。 『放在之前，有多少人可以脱离信息茧房，可以随便办个签证坐个飞机就离开当前的环境，去追逐自己的理想呢？』艾丽娅把那个重新打散了的魔方组装好：『或者说去看到更美丽的东西，看到真正的风景，找到能够让自己发光发热的领域？』 泽井总监恍惚间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收缩如针，额前的汗几乎是一瞬间就浸了出来。 他望向艾丽娅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魔鬼：“指挥官……” 『比烂是不可取的。』艾丽娅轻声呢喃着，看着那个魔方，然后一巴掌拍下去。 魔方的碎块在视线里纷飞，无慈悲的艾丽娅站起身：『议价权从来都不应该在资本手里，而应该在民众手里，我只是把大家本来就拥有的东西还了回去——没有技术也没有人可以垄断灵境，包括你我在内，从灵境上线的时候开始，文明的优胜劣汰将从这一刻迈入一个前所未有的软实力激烈竞争的时代，人类拥有了有史以来最灵活的流动性，现实不再是天涯海角……不也挺好？』 国家不是限制，地域不是限制，信息沟通不是限制，甚至就连货币都不再是限制。 上帝恐惧的巴别塔已经被建成，就安置在灵境的正中央，拥有了新的不周山，人神绝地天通自然不复存在。 谁是人？谁是神？ 艾丽娅自认为自己是人——有她在，当世自然也就没有人敢称神。 赢了的官方将会拥有未来的全世界，文化胜利倒逼现实胜利，近在咫尺。 如果说第二世界的推恩令是阳谋，这么一个无解的全球文化第一次世界大战，也是阳谋。 灵境会导致民众沉溺其中？ 灵境过于美好会和现实产生矛盾，让人心生不满怨愤？ 那就对了！ 齐杰拉花的美梦，毁掉的是意志不坚定的人的肉体和灵魂。 艾丽娅构筑起的美梦，摧毁的则是那些没有竞争力的官方的秩序。 至于说现实里面会不会发生大战——打谁？民众和官方的矛盾如此直白而激烈，还能往哪里转？ 人类已经内斗太久了，激烈的内耗甚至在乌素姆和加坦杰厄这种超规格对手存在的当前依旧不曾停息。 和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可能和这些虫豸在一起！！ 共和国有先发优势，但也仅仅只是先发优势，艾丽娅相信他们能够赢，但不会去干涉竞争。 非要干涉的话，那么神恩文明还是她的嫡系呢，这又算什么？ 事关人类乃至于智慧种的生死存亡，艾丽娅有建立神恩世界新秩序的能力，自然也有将其摧毁的魄力。 如果未来神恩文明固步自封没有竞争，那么祂也合该被毁掉！ 起码当前毁掉祂再汲取养分的是能够互相理解的新文明，而不是会毁掉一切的旧日支配者和原罪污染。 『所以有句话其实那些反对者说得很对。』 艾丽娅摊开手：『毁掉原本世界的计划，确实是我制定的。』 “……” 第1324.5章-熊萝莉要变了？ 艾丽娅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 可奇怪的是很多人都觉得她是好人，所以用枪指着她。 艾丽娅说，我全智加点是真的，14级技能是上限，就像是12级灵能检测是上限一样。 但是没有人信，那个时候的艾丽娅太弱小了，没有力量，什么都做不到。 艾丽娅于是说，我们联合！ 有的人和她联合了，有更多的人没有，于是艾丽娅不得不和那些人妥协，为了大局。 因为在当前来看，他们很重要——拥有庞大的体量，拥有各种科技和资源。 毕竟怎么解决人类内斗的问题，一度都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和傻贼鹰的矛盾，亚太怪物房的矛盾，甚至是两个平行世界无可避免的矛盾。 人和人是不能够互相理解的，这是常识。 要是人和人能够互相理解，那人类早就乌托邦了…… 所以他们很重要，艾丽娅要和他们虚与委蛇，大家一起排排坐赤果果。 可是他们真的重要吗？ 是他们重要，还是他们现在掌控的能力和资源重要？ 实际上，对于艾丽娅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没有他们更重要！ 卡其色狂放这一类身边的人应该是最早看出来艾丽娅行事风格的，从来都是别人要钱她要命。 只不过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努力，微小的工作，还是要参照历史的进程。 艾丽娅缺少一个让全人类‘我们联合’的力量，她是炬火，但是被高高架着的炬火是没办法燎原的。 那么去哪里找这个力量？ 它需要让全人类都互相沟通理解，需要破除当前的信息壁垒和人为构筑起来的矛盾隔阂。 它要让绝大多数人都认可并且向往，这才有真正的能够打动人的号召力，而不是华而不实惠而不费的口号。 更重要的是，这玩意儿得藏在某些既得利益阶层的眼皮子底下，却又能够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给全人类看。 这得让那些肉食者鄙未能远谋的家伙，觉得自己也能够靠这个东西拿到自己想要的，甚至赚到更多。 而不是惊恐地高呼‘一个幽灵！一个盘踞在全世界上空的幽灵’那样严防死守，最后演变成物理层面的讲道理。 这条路线简单来说，其实应该偏向于文化胜利——艾丽娅是好人的话，是做不到这种事情的。 但是感恩反派，送来了齐杰拉花，这就给了艾丽娅灵感了。 好人不能够蛊惑全人类，可是齐杰拉花可以啊！ 那是反派本来就该干的事情，人性是相通的，人性的弱点——不是那本书——也是相通的。 齐杰拉花能够给人美梦，我艾丽娅自然也能，不就是发糖么，刀子外面包着的糖衣老厚实了！ 艾丽娅干的就是反派会干的事情，只不过齐杰拉花是梦到死就完了，艾丽娅是梦醒了依旧很感动。 灵境是毒药，包裹在糖衣里，利用了人性的弱点，针对的是人类的当前秩序。 艾丽娅在好几百万字之前齐杰拉花出场的时候，就已经在阴损损地计划着这些有的没的。 大家都知道她老腹黑了，只是恐怕绝大多数人都没想到还能黑到这个地步。 虚假的大魔王：呜呜呜人类辜负了我的信任我要报复你们！我要用齐杰拉花让你们溺死梦中！ 真正的大魔王：这小玩意儿的玩法还挺有意思的，照着做个陷阱然后把全世界坑进去好了…… 虽然有点费事儿，但是闲着也是闲着，闲敲棋子落灯花，有枣没枣打两杆子。 军事胜利这套玩过了，艾丽娅连三界都车翻了，要说她没点路径依赖那纯粹是扯淡。 毕竟早些时候的想法，也就是绝大多数人都猜测的想法，都是蓝星甚至是两个平行世界直接干一架打一场三战。 打完了新秩序就有了，又能够稳当起码五十年，到时候谁谁谁是老大，谁是老二，分庭抗礼。 可是那样太浪费了，人类应该奔向星辰大海，而不是奔向废土纪元，艾丽娅舍不得。 打仗容易，打完之后我的娱乐呢？我的文艺作品呢？我的奈头乐呢？ 而且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不假，可是政治又是什么的延续呢？ 说到底不过是既得利益阶层的利益斗争延续而已，你们的利益我这个退休小仙女有什么关系？ 但是不打的话又没有办法证明谁对谁错，甚至很多时候都没有单纯的对错，只有谁拳头更硬。 好在有加坦杰厄…… 艾丽娅从加坦杰厄这个存在被真正揭露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危险，但更是机遇。 一个强大的外敌除了毁灭之外能够带来什么？自然是压力啦！ 有压力压着，要么彻底摆烂，要么就求上进，是时候借此机会整顿一下人类世界内部啦…… 可是说归说，做该怎么做又是个问题。 科技胜利是傻贼鹰之前走的路子，文化胜利是当年的毛子差点获得的成就，可都没有走通。 与会的四个人里面，白衣泰迪面色如常，很显然知道了些什么，哭泣猫猫头垂下眼帘，估计也猜到了。 唯独老好人一样的泽井总监，此刻惊惧得心神失守，手边的笔跌落桌下而不自知。 “指挥官——你——何至于此？！！” 白衣泰迪轻哼了声：『泽井总监，你这话是从什么身份说的？』 灵境的建立和推广，TPC的职权确立和存在定位，可都是大家一起抬上去的。 莫不是如今事到临头，你四巨头之一的泽井总监想要临阵反水，为财团资本和肉食者张目？ “陆参谋，你难道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了吗？”泽井总监后知后觉。 『我师傅是谁，难道泽井总监不清楚？』白衣泰迪扬起下巴，一副骄傲的样子。 天下英雄何其多矣，可无论如何排序，白首太玄陆颜灵都是百年里那个绕不开的存在。 神仙姐姐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她劳心劳力花大力气干嘛？看不出来她直接把自己徒弟塞进来干嘛？ 哪怕除了神仙姐姐，要说没有人看出来第二世界有毒，那肯定是假的，人类里面的聪明人多了去了。 但是看出来又能怎么样呢？傻贼鹰那边有人是看出来了的，但是他们无能为力。 要不然大鲍勃为什么这么快投了，甚至还背后鼓动把哭泣猫猫头也塞了进来。 大鲍勃这种老星条旗都投了，其他人就是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避无可避。 共和国这边也绝对是有人看出来了的，但这边选择的是支持艾丽娅，为此官方一路默契开绿灯。 什么叫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啊？规则内玩竞争，共和国能把对手打得妈都不认识。 至于说其他的存在，大抵有人猜到了，也有可能是猜到了也不敢信艾丽娅胆大包天如此。 可是他们猜不猜得到都没办法阻挡这股浩荡洪流，这是天下大势，也是人类发展越不过去的门槛。 哭泣猫猫头叹气：『想要不开启全面热战，只能是在这些方面竞争一场了。』 人类要整合内部，又不想要开启热战，不想要动用各自的军事力量，那能怎么办？ 起码国与国之间不能打起来，那就只能让那些国内自己动起来，仿效苏联后事。 “可是那样的话，无非是——用共和国的话来说，无非是诸侯割据！” 『诸侯？』艾丽娅眼眸转冷：『设使无有加坦杰厄，确实是不知道几人称王，几人称帝——复又有几人称神！』 要是没有加坦杰厄，那确实是烂了就烂了，更可能是烂在锅里也不会给外人。 可一旦加坦杰厄动起来，两个平行世界都未必扛得住，秩序崩坏全球末日近在咫尺。 被超级大反派打烂的世界，还能有什么诸侯？那些‘诸侯’的小体量扛得住第一波？ 最后只会产生唯一的赢家，或者说唯一的幸存者，在废墟之上依照文化胜利的认同重建新的秩序。 如果现在不开启文化竞争的大战，那么到时候重建起来的依旧是新的壁垒和割据。 只有先把种子埋下去，才能够在未来势必席卷全世界的危机之中谋得生存乃至于发展。 如果说现在的秩序源自于各国官方和现存的势力划分，甚至还夹杂着各种财团资本利益阶级。 那么未来的秩序，就源自于灵境建立起来的文化大一统和新的官方——来自全人类的共同认可！ 艾丽娅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能够大获全胜，或者说身居高位多年，未虑胜先虑败是常态。 只是她也不觉得自己会输——量子龙神的本体应当已经在路上了，机械降神是最后的底牌。 那么怎么考虑利用这股危机浴火重生，就成了她必须要认真斟酌的问题。 只有在这种时候，艾丽娅才真正展露出心系天下的气魄，流露出些许当年镇压整个神恩世界的峥嵘。 “……” 泽井总监想要说什么，可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后都化作一声长叹。 他还能说什么呢？ 在他执着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的时候，对方已经把三个文明四个世界全都考虑进去了。 而且灵境的存在，确实是降维打击当前的人类社会，势不可挡——就像是互联网大行其道一样势不可挡。 譬如齐杰拉花的存在，之所以这些事物能够大行其道，就是因为他们找准了用户的痛点，进行了精准的打击，开辟了新赛道，为新的产业进行了赋能，从而进入了一个蓝海市场。 没有互联网大家也能一样过日子，无非回到数十年前，可是人类享受了现在的便利，谁还舍得回去呢？ 这东西太特么美好了，大家都能从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 官方可以用灵境缓和矛盾，毕竟这东西属于是能够让民众们转移开注意力的奈头乐。 资本家可以用灵境赚到更多的钱，找到更广袤的市场，制造更大的市场需求。 民众们获得了便利，获得了感动，获得了被科技变得更美好的生活。 ——前提是这一切循序渐进，不要一下子就这么美好，引爆原本埋藏在内部的矛盾炸弹。 『既然泽井总监已经了解了，那么对外表态的事情，就按照指挥官的意思吧。』 白衣泰迪为这次不欢而散的会议收了个尾：『恰逢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辈自当勇猛精进，为万世开太平。』 “……我明白了。” …… …… “明白了就好啊。” 艾丽娅关闭了全息投影，叹了口气：“泽井总监也是个好人，可惜光是好人还不够。” 旁边正在和自己妹妹跨世界通话的莲花闻言扭头：“阿娅忙完了吗？” “忙完了——你没有什么感想？” “没有哦。” “怎么可能没有！我这么厉害——这可是下大棋啊！天作棋盘星做子！” “好好好，大棋大棋。”莲花敷衍着自家这只，半点都不在意的模样。 要不是她耳根微红可能真就瞒过去了——艾丽娅咸鱼的一面她喜欢，有大气魄的一面她何尝不是更喜欢？ 但不能说，有些事情默契就好，阿娅也不是真的想要谁夸她，倒不如说她自己下这种棋本身就很心累了。 莲花把艾丽娅拉到自己这边的会议室：“晓美，你看谁来了！” 『吔？』掉线许久的熊萝莉打量着艾丽娅：『你哪位？』 艾丽娅没鸟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她正在和莲花一起玩游戏，而且还是特别幼稚的那种。 好像是用相对应的道具布置陷阱，然后抓到猎物就算通关，这什么益智类小游戏？ 她指着左手边的一个捕蝇草嗤笑道：“苍蝇怎么可能停在这种东西上？” 『……』熊萝莉瞪了她一眼。 艾丽娅又指了指脚边的另一个捕鼠夹：“老鼠中这种陷阱一定感觉很羞愧！” 熊萝莉默默掏出一个捕兽夹，打开，放到她面前，俨然是要等她一脚踩上去的模样。 “熊！”艾丽娅扑到地上，摊开双手示意那个明晃晃的捕兽夹：“这太离谱了！” “哦对了，说起来，宋氏重工那边送过来了这个。”莲花在艾丽娅身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掏出一个道具。 “什么？”艾丽娅回头：“宋氏重工？” “嗯，好像是他们导入了重型机甲的数据，在灵境里面复刻出来了高达——这是对应的变身道具。” “高达！！”艾丽娅眼前一亮。 “一比一的，还有特色涂装，灵境不是开放了特殊地区的特有载具授权么，无忧岛就做了这个。” 说着莲花笑了笑，把那个小东西往自己胸襟里一塞：“今晚来我房间，我就给你这个哦~” “好啊好啊好啊！” 『呵……』熊萝莉在旁边冷眼观看，嗤笑道：『你自己不也——』 莲花眼眸微眯，不动声色地瞥过去，一时之间很是有些压制力。 『不也不敢踩我的夹子么！』熊萝莉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我是说我这个陷阱——很厉害啊！』 “太蠢了，只要熊还有脑子都不会踩上去。” 『我……算了，不和你说这个，我这边的灵境也开启了，你确定好了什么时候开放两个世界的信息通道吗？』 “看情况吧，现在在特殊副本里开一点，以后慢慢放开，都市传说总是真的嘛。” 艾丽娅对此不以为意，台子她已经搭好了，唱戏的又不是她，无所谓了。 而且TPC无意去加速激化矛盾，那样太刻意了，她不让TPC表态也是因为这个。 熊萝莉智商在线自然秒懂：『也行，不过有一件事，我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 『我可能找到解决我和离光生长缺陷的办法了。』熊萝莉正色道：『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用。』 “……” 第1325章-百折不挠者，陆离光也（56/100 熊萝莉要变了？！ 艾丽娅大惊失色：“这种事情不要啊！” 『你说不要就不要，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熊萝莉鄙夷道：『而且辣个家伙也在纠结呢。』 “纠结什么？”艾丽娅收敛了自己的大惊失色：“细细说来。” 『……你最近又偷着看红楼了？』 “那倒没有，看传统的三国争霸去了。” 熊萝莉恍然，复又盘坐下来：『且听我与公细细分说——』 原来这件事还要从熊萝莉返回蓝星说起。 在获得了两个世界的情报信息之后，智商高绝的熊萝莉就要谋划未来了。 “都说绝境时候你才会觉醒，怎么现在不装了？” 『外有加坦杰厄环伺，内有各国争执不断，天下将乱，何以独善其身？此非绝境乎？』 “那还有你姐——和我呢！” 熊萝莉撇着艾丽娅，那眼神俨然是隔着一个世界都知道你要润的清明：『公且自重，我姐姐和你到底算什么？』 “好闺蜜？” 『父母尚且不得依，夫妻到头各自飞，闺蜜如何自处！』 你爸妈我爸妈都特么是什么怪咖，你不是没有经验，熊萝莉现在很想抓起玩具尻在艾丽娅脑壳上。 你这家伙恣意纵横也就罢了，非得把我姐姐祸害进去，我以前装作不知道，现在你还想要我装作不知道！ “啊这……我是真心的……”艾丽娅顾左右而言他。 『公欺我宋氏无人乎！』熊萝莉怒而起身：『若要消遣，请先斩我头！』 艾丽娅长身而起，跪而谢之曰：“坐，先生坐，何至于此——” 熊萝莉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又看了下自己那个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姐姐，到底是无奈对方胳膊肘往外拐，只能是消停下来，说起正事儿。 她自己倒还好说，现在要恢复正常，最主要要考虑的是离光小道姑。 『地球和蓝星最显著的，有关于我们家的区别，就是师祖姐姐……』 蓝星的神仙姐姐沉睡三十年，这是熊萝莉、离光小道姑被作为‘实验体’而诞生出来的主要诱因。 地球这边的神仙姐姐没有沉睡，所以熊萝莉和大离光的诞生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其中主要不是历史的进程，而是白衣道姑个人的道德沦丧，在这方面她做了不可磨灭的巨大的工作。 但是事儿到头了，总得有个解法啊，神仙姐姐是什么神仙？怎么可能干看着俩孙女真就天生缺陷？ 虽然真要分辨起来，熊萝莉的超绝智商和离光小道姑的绝顶天赋，到底是缺陷还是单方面特化的代价，犹未可知，这笔买卖于个人或者于势力而言，未必就是亏了。 只是神仙姐姐既然还在，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不倒，自然也就没有让孩子出头抗下的必要。 所以神仙姐姐到底还是花了十年时间，把离光小道姑身上的问题给解决了，补全了部分基因缺陷。 小离光成了大离光——呜呜呜，离光，我的小离光无了……哦还在啊，那没事了。 如果说小离光有什么地方是先天劣势，那大抵就是身体了，太轻太小，偏生又要走霸道的路子。 艾丽娅不止一次说过离光小道姑轻灵有余力量不足，但这是物理层面的欠缺，那就只能从技巧上弥补。 可艾丽娅自己也好，神仙姐姐也好，哪怕是旁的谁谁谁譬如卡其色狂放，无一不是以力破巧的豪杰风格。 艾丽娅自不必说，哪怕灵能尽失，之前用灵能打熬出来的体魄也是以武入道的做派，武道二品外景大宗师。 谁家姑娘会这么进化的？或者说正常人即便是有灵能傍身，也不会奔着傻大黑粗的路子去吧？ 离光小道姑耳濡目染，灵能初生便跟着艾丽娅乱来，好端端的一法师小号愣是给玩成了近战法师。 不过这也是有前科的——环溪观一脉说白了就是莽夫，全员头铁，道理从来在物理之后。 当年南北两脉也好现在大猫小猫两三只也好，这就叫传承。 神仙姐姐这种看起来靓丽动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用的不也是百斤重的剑锏合一么。 而哪怕是结交的那些人——当年神仙姐姐结交的庄宫霸王，现在艾丽娅结交的卡其色狂放，无一不是勇猛精进之辈，即便是白衣泰迪那种兵家没落不得已行诡道的欧巴桑，当年也有怒而一夜仗剑起，连斩三十首级的过往。 这种大背景大环境下，让离光小道姑去玩技巧，玩‘你们在前面抗我在后面偷偷刷输出’的那一套，简直做梦。 怎么不说让艾丽娅去乖乖当个好女儿，然后成天被亲妈怪从精神层面上反复蹂躏呢？ 相比起来，大离光就没有离光小道姑的这些不足，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层面都颇为契合。 她现在就是奔着以武入道的方式去的，准备复刻神仙姐姐的路子。 倘若成了，那么环溪观便是再添一个古典派系的大宗师，而且还是勇力为主的那种。 这就最是符合‘侠以武犯禁’里面那个武的定义了…… 虽然神仙姐姐天天说自己是炼气入先天，但是被她拔剑砍死的那么多对手估计都对这话不以为然。 谁是炼气的典范？是老庄，是御风的列子，是彭祖，是修身养性清静无为。 横竖有你们这些怒而拔剑纵横南北的豪侠什么事儿？ 你们说自己是墨家传承都还让人信服一点！实在不行你就说你是儒家的，而且还是公羊儒。 大居正，大一统，大复仇——倒不如说现在刻进国人DNA里的其实就是这么一套。 大一统自不必说，大居正就是恪守正道，所谓的正道也就是当下的主流道德价值观。 而大复仇，往小了说是以直报直，以德报德，往大了说那就是就是对不义的愤怒与热血报复。 环溪观就算是把地板刷烂了都洗不掉这些风格啊，所以大离光才是货真价实的正统传承所在。 艾丽娅听了半晌，恍然道：“所以在你们看来，尽管现在那大离光落后小离光不少，可是小离光终究是仰仗外物更多，无论是陷仙、戮仙、绝仙三剑，亦或者是她的精神力手段，都是高科技为主……” 『在面对七步近身的范畴里，这些外物终究都是吃亏的。』 “那你怎么不问我的意见呢？”艾丽娅一拍大腿：“这方面我专业的啊！” 『就是不能问你的意见，你若是有了意见，离光又该如何自处？！』 熊萝莉怒视艾丽娅：『你随心随性无所谓，我姐姐托庇与你也无所谓，可离光未来是有可能触摸到人类天花板甚至是更胜一筹的，那得是她自己的成就！』 莲花看着自己这个以前呆萌的妹妹如今是卸下所有伪装动了真怒，赶紧打圆场：“晓美，阿娅也是好心，而且她不是现在最厉害的人么……” 『她自己伟力举世无双，可就是因为她太强了，反而不应该插手！』 “这……” 『这就像是皇帝在道左随意赏了谁的将军大臣高位，全无功业成绩单凭上位者喜好！陆离光到底是陆离光，还是你艾丽娅的宠物？！！』 艾丽娅默然半晌，长叹而拜：“是我唐突了……” 莲花到这里已经听不懂了，或者说她本身不是走全智加点这条路的风格，压根跟不上这俩的思维。 天下英雄众矣，但是在这方面可以和艾丽娅坐下来谈五块钱的，左近无非神仙姐姐、熊萝莉、卡其色狂放等寥寥数人——陆离光到底是人类的陆离光，还是她艾丽娅的陆离光，意味深长。 即便是神仙姐姐在这里，也不会干涉离光小道姑的选择，因为她和艾丽娅一样都属于是长辈。 反倒是熊萝莉和对方是同辈，可以互相依赖参考。 “那……那要不这样。”莲花左右看了看，小声道：“阿娅不要帮着小离光做决定，只是说一下两边的不同？” “这有什么可说的，怕是离光自己都清楚。”艾丽娅摇了摇头。 “晓美，如果补全了离光的生长缺陷，会有什么弊端吗？”莲花又望向熊萝莉。 慷慨激昂的名臣熊萝莉顿时委顿下来，耷拉着身子像是偃旗息鼓的小熊：『可能会失去这么强横的精神力……倒不如说我和她都是因为身体发育的问题，反而在精神方面有了异化，所以我是不敢用这法子的。』 熊萝莉的精神力变异，看不出来什么神异，仅仅只是智商离谱了一点。 但这就已经足够了——熊萝莉也想清楚了自己保持这份智商的必要性，所以她并不准备尝试补全基因缺陷。 反倒是离光小道姑这边，委实是有点难选。 保持小个子不变，拥有强横的精神力，如今的她已然是一代高科技剑仙。 但仰仗外物的好处是前期进境迅速，坏处便是后期会陷入死地，可以说是宽进严出。 更何况艾丽娅的存在，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昭告所有人，个体伟力归于自身，那么自身才能称之为雄伟。 倘若艾丽娅需要依靠大量的高科技、尖端技术、海量物资当后援，才能够施展其强横的个体伟力，纵然也让人心生忌惮，但那还算是现在的近乎无解的人间之神么？ 『而且当前的精神力发展，无迹可寻，实在是不怎么明朗。』熊萝莉忧心忡忡：『第三新神恩市据说会引进神恩文明的课程，帮助开发精神力，但是根据我们目前接收的资料讯息，还是以身体强化为主。』 或者说，正统的生物进化，本身就该是以身体强化为主。 便如同当日两个神仙姐姐联手对抗六翼天使提尔，纵然温柔神仙姐姐可以掠阵，可真真拔剑上去搏杀，逼迫得六翼天使提尔左支右绌的，还是霸道神仙姐姐。 而那最后一剑光耀天地，也不过是霸道神仙姐姐勇武的延展，不是什么可以随随便便附着于谁身上便施展出来的轻松手段，换个人来说不得当场就得横死。 不然就算是温柔神仙姐姐神识托付，换成亲妈怪来难道就斩得出那一剑，断得了堂堂圣阶的全力一击？ 要是有这么方便，那也就不用考虑什么生物进化了，直接把神仙姐姐做成神仙姐姐酱，分发下去一人一份。 到时候个个都像是吃菠菜变成无敌大力水手一样勇猛无敌，人人如龙…… 归根究底，伟力归于自身，便如同当今世界的威望、人脉、学识、修养一样，都是以人为本。 至于高科技什么的，压根用不了人上，宋氏重工自己能造战舰大黑鱼，难道就真没有实力转进其他？ 离光小道姑的剑再怎么爆炸得宏大，也比不上其背后的共和国东风夜放花千树的百分之一强盛。 大离光的路是坦途，走到巅峰，不弱于天下英雄。 小离光的路是畏途，往前走或许山穷水复真无路，或许可以柳暗花明又一村，谁也不清楚。 莲花于是才恍然：“所以你现在纠结的，是让小离光尝试着学阿娅，而不是像阿娅？” 『学她者生，像她者死。』熊萝莉愤怒了一番，已然没力气了，趴在地上：『这倒是真道理。』 “精神力开发到极限，灵能傍身，不比其他生物进化路线差。”艾丽娅轻声道：“只是路难走罢了。” 精神力开发这件事情，就算是神恩文明也麻爪得很，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别以为法师就一定精通这些，说得好像高端程序员就能够010101地设计一套计算机系统一样扯淡。 就算是能够手搓小太阳的神恩世界第一法神，也不过是对于魔法元素的理解应用比较精深。 ——可是蓝星也好地球也好，压根就没有魔法元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种情况下让离光小道姑走这条路，倒不如说是让她自己去开辟比较恰当。 变大，正常发育，稳稳妥妥一代大宗师，像神仙姐姐一样触摸到先天之后再转神恩世界的自然进化。 不变，道阻且长，现在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两边都不一定走得通，无形的天花板就在头顶上。 “……那晓美问过离光的意见吗？” 『问了，她说再想想，我感觉是要问这个家伙——然后她肯定说不要长大！』 艾丽娅毫无辩驳地点头：“我当然不想小离光长大，小小的多可爱，这就是我的私心，我承认。” 谁不喜欢一只可爱的小狐狸呢？ 大离光纵然也是青春美少女，但已经不适合抱起来rua，也不能够贴心地跟在身边当小棉袄了。 这种感觉之于艾丽娅，大抵就像是有个女儿陪在身边，以及女儿长大了叛逆了要离开了甚至可能出嫁一样。 恨不得女儿此生不再长大！ “那为什么不叫小离光来，把这些事情和她说清楚，让她自己决定呢？” 『……』 “……” “说到底，阿娅有私心，晓美你也有私心吧？”莲花叹了口气：“你们都是我的——妹妹，我对离光小道长也是看做亲妹妹一样，既然都是为了她好，那事无不可对人言，不是吗？不要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让私心蒙蔽了本心啊。” 『……』 …… …… “我拒绝。” 离光小道姑站在几人中间，倔强地昂着小脸：“我不要补全，不需要长大。” 与会的人这次可就不止熊萝莉和艾丽娅几个了，而是两边的白衣泰迪乃至于欧巴桑们都在。 甚至于除了难得一见的诸位欧巴桑之外，安院长、白东城这一类关系密切的‘远亲’也赫然在列。 熊萝莉纵然自己也有私心，可是之前有一句话她说得很对——离光到底是人类的离光，还是艾丽娅的离光？ 作为当前神仙姐姐以下的第一剑仙，共和国目前实打实的最高序列的自然进化者之一，离光小道姑的前途不是她自己的前途，更有在这个大争之世为举国甚至是为全人类争出一片天的职责。 第三新神恩市部分设施建成，诸多研究机构和高等学府迁入其中，那么谁来领衔扛旗？ 这就像是一个新的学术领域兴起，总得有个派系有个权威一样，如今暗流涌动，叙说繁杂。 现在的权威，以后可就不是一家一国的权威了，那是全世界、全人类的权威！ 如果神仙姐姐在，那么必然是以她为首，后续可以缓缓图之，天下不服的也尽可以站出来。 能够一剑斩了天使的神仙姐姐，自然可以让全世界的萌新们都见识一下版本满级大号。 什么叫人类自然进化标杆，什么叫时代变了但是我没有——可是神仙姐姐无了呀！ 艾丽娅是不能动的，纵然第三新神恩市的成员都是她的下属，两个文明都和她关系密切，但她就是不能动。 这种默契从神恩舰队降临延续到现在，以后也会延续下去，除非艾丽娅彻底掀桌子不玩了。 金怪鸟自不必说，那货现在到底是人类还是光还是鸟兽种都难以分辨了，只能是被艾丽娅压着。 那么人往下放，各国之间互相的明争暗斗就开始出现了，甚至可以说和以前的暗世界格局大差不差。 毕竟人类里面，说起生物进化什么的，也就这么一批平日里厮杀争斗的家伙有那么点基础。 非要说成体系一点的，那就只有蓝星率先有精神力成就的半自然进化者，大家加起来算是有了新领域的根基。 其他的有的是带着异种血脉的，有的是以前在暗世界里厮混的，有的是各方军中抽调派遣的。 还有不少是完全没有经验，需要从头学习的——那些迁入第三新神恩市的高等学府学生就是这一批。 人类在自然进化者方面但凡有点经验，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一点经验都没有啊！ 环溪观沉寂多年，如今算是被请出山了，什么东观、紫微宫、少室山、龙虎山之类的，全都塞进来凑数。 可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只能算是高手，金夫人再怎么不逊于旁人，到底也是个欧巴桑了，新生代才是未来。 我们需要学生！需要新鲜血液！需要未来三十年五十年乃至于百年大计的开拓者和奠基人！ 离光小道姑是要出来扛旗的，而且是毋庸置疑的新生代领军者。 这样的存在，放到DC里面就是未来的大超，放到漫威里面怎么也该是钢铁侠或者阿妹你看Ass。 换而言之是内定的未来的神秘侧主角，并且肉眼可见将会成为和科技侧并列的新势力巨头。 所以她自己的选择固然重要，但是也要看历史的进程，属实是身不由己。 是要当新一代的神仙姐姐，领袖群雄？ 还是现在强压群龙，以后极有可能后继无力？ 除了这些，还得代表蓝星和地球这边，在神恩文明面前至少不堕了声势。 别看在科技侧人类强盛，可是神恩文明也不是完全没有相对应的科技，人家的炼金技术也有独到之处。 但是反过来，人家的自然进化文明发展得如火如荼，人类这边却跟个蹒跚学步的孩童一样，差距太大了…… 也就艾丽娅在这里，左手握着TPC，右手镇压神恩降临舰队，不然两个文明交流哪有这么纯粹。 就算是学校搞联赛都还得弄个带队的学生队长互相攀比明争暗斗一番呢，第三类接触一来就倾囊相授自己的技能树，什么带善人啊这？怎么还没被其他文明骗得底裤都不剩啊？ 可是纯粹也有纯粹的坏处，要是不纯粹那倒也罢了，大义所在，离光小道姑合该听大家安排。 但是现在太纯粹了，反而无法可想——艾丽娅在一边虎视眈眈，谁敢干扰煽动离光小道姑的选择她就敢捏死谁。 这样的气势，哪怕是自己人，谁又敢没有几分畏惧的？ 所以官方直接就不过问这件事情，九局旁听当石头，表明心迹，尊重环溪观也尊重离光小道姑自己。 至于说在座的能说话的，都是切实关心离光小道姑的长辈，与其说是私心，倒不如说是如同传统的家长那样想要把自己认为的最好的路都给孩子安排上罢了，绝无龌龊可言。 “我知道大家的意思，可是我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挺好。”背着剑匣的离光小道姑昂然直视与会的那些全息投影的影像：“我离光如今不弱于人！” 『就是你如今不弱于人，才不想要你以后弱于人。』白衣泰迪长叹道：『列子一道毕竟太过久远，高科技辅助也有极限，离光你未来又能怎么走呢？』 如果离光是个庸才也就罢了，能够堆砌到当前这个地步俨然血赚。 可她不是——非但不是，反而是身负天下望的未来楷模，这就很让人头痛了。 “还有另一个我已经长大，正好可以托付重任。”离光小道姑拱手：“我愿意让位。” 这让出来的不仅仅是未来环溪观观主的位置，更可能是未来人类种两个文明的神秘侧新生代领军者的位置。 大离光坐在下首，闻言站起来也拱手：『我不如你多矣，难以服众，还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小离光即便未来前途堪忧，但是现在她要和大离光一对一，后者说什么都是死，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倒不如说除了艾丽娅和金怪鸟，当今世界就没有小离光杀不了的人! 甚至就算是六翼天使提尔、二妮儿龙这种货真价实的圣阶，一个不慎都要被神恩金飞剑直接砍了头。 炼金科技加神恩金镀层的纳米机群，防不胜防，哪怕只有一次机会，那也是五成概率的一次机会。 而相比起如今还在历练的大离光，离光小道姑在蓝星那边已经闯荡出偌大的万磁王名号，早已经名声在外。 以后在第三新神恩市，蓝星那批人遇到大离光或许还敢不服炸刺，可是遇到小离光，就得担心自己有没有作奸犯科了，毕竟离光小道姑可是始终贯彻着‘倘若尔等不法，我认得你们，我的剑认不得’的作风，是被公认的当世豪杰。 长得娇小可爱，豪杰就不是豪杰了？刷阵营崇敬度要是那么简单，那还要大佬干嘛？ 神秘侧就像是暗世界一样，向来讲究一个畏威而不怀德。 可是在第三新神恩市如果有新法，那么又怎么容易加威凌人？ 不能以公正示意天下，这简直就像是举办奥运会体操比赛还吹黑哨一样无耻恶心——丢人丢到地外文明了都。 公平公正很重要，第三新神恩市很重要，文明交流发展很重要，多重叠加，离光小道姑就显得格外重要。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股无形的压力和重托，离光小道姑抿着嘴，下意识把目光投向艾丽娅。 后者双手抱胸：“不用看我，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你怎么选我都支持。” “……” “如果你担心有人不满，那也不用怕，天塌下来我顶着，不管你是以后一剑纵横三万里，还是手无缚鸡之力，你难道就不是我师妹了吗？我难道就不会护着你吗？人还是那些人，起码我们这批人，不会变。” 代替九局出席这个小会的白梨于是抬头抱着茶杯继续当石头，自己有什么意见？自己今天压根就不该在这里！ 神特么有人不满，要是有谁敢不满，怕不是这一位就要发飙了——自己回去还是查一查是不是有人嚼舌根吧。 怎么那些家伙自己干啥啥不行，指摘别人就总是能挑出刺儿呢？早晚要给他们害死…… 离光小道姑沉吟了片刻，解下后背的剑匣，立于身前：“大家都知道，我的一身本事，七分在这剑匣上。” 大家面面相觑，这话倒是有点谦虚了。 离光小道姑即便不用剑，也有别的本事，无论是学识还是研究能力都很强。 只是相对来说，她当一个自然进化的新生代标杆会更合适而已，这就是从性价比的层面出发了。 就像是艾丽娅去当TPC的指挥官，怎么看也比当一个演员强，可难道这是因为艾丽娅演技不行吗？ 白衣道姑和白衣泰迪对视一眼，前者拢了拢身前的毯子：『离光——』 “师傅，离光在。” 『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们没有苛责你的意思。』 “不，我不是妄自菲薄，我觉得这很好。”离光小道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剑匣。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大家就是觉得这不好，才想要让离光小道姑转职，可是现在她居然觉得这是优势？ “师傅觉得，我们的优点在哪里？” 『我们是指？』 “大抵——先是环溪观吧。” 『底蕴深厚，传承不绝，持身守正，兼容并包，与时俱进。』 说起这个白衣道姑就不困了，要不是大家都是自己人吹起来没什么意思，她能给整个两万字的表文出来。 天不生我恩师陆颜灵，如今自然进化一道合该万古如长夜！ “兼容并包，与时俱进。”离光小道姑双手捧起剑匣：“这不就是与时俱进吗？” 『这……话虽如此，但这毕竟有上限，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我可能困在这条路上，不得存进，对吗？” 『差不多。』 “大师姐说过，现在人类的优点在于科技机械，全然摒弃我们的优点而去学习别人的优点，这合理吗？” 大家于是把目光都投向艾丽娅，尤其是全程都没有说话的两个亲妈怪，目光更是隔着全息投影都显得格外怪异。 艾丽娅抬了抬眼帘：“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高中课文就学过的东西，我拾人牙慧而已。” 废话，教科书里教的东西多了，屠龙术都有，有几个人能用出来？ 但是看艾丽娅现在的样子，俨然便是第二人格做主，那暴君的性子人尽皆知，大家也就不多理会她了。 “科技机械这条路，已经有人在走了，自然进化这条路，也有人在走了，但是科技机械和自然进化相结合这条路，目前只有APEX部队略微尝试了一下，没有真正深入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准备走这条路？』白衣泰迪皱眉：『道阻且长，你要知道你如果转修，你大师姐的部属……咳，包括你师祖的经验，环溪观的底蕴，都可以为你所用，扶摇直上九万里，一遇风云便化龙！』 “一人如龙，何若人人如龙？！”离光小道姑直视白衣泰迪：“师傅，这世上人人都有修习白首太玄经的资质吗？” 『那怎么可能。』白衣泰迪摇头：『就算是我们环溪观，也是个个都经历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才侥幸入门。』 “那师傅，这世间，人人都有研习精通科技机械的天赋吗？” 『……也没有，术业有专攻，工科理科需要学的东西庞杂繁琐，天才少之又少。』 “既然如此，未来怎么可能做得到人人如龙呢？” 『本就做不到人人如龙。』 “既然做不到——那师祖为什么要研究普适性的修炼方法，为全人类争三分天机呢！” 『……』白衣泰迪张了张嘴，似乎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嘴上却还在争辩：『你师祖……你师祖她心系天下，想要为往圣继绝学……』 “师祖想，我也想！”离光小道姑对着自己师傅拜下，将剑匣高举过头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若是能以我一人潜力换百人得益，离光甘之若饴，若是能以我一人前途换千人万人奋进，离光不负此生，若是能以我一人，而换人人如龙——请取我陆离光性命！夕死可矣！！” 如果能够牺牲我陆离光一个人的性命，就换取一条能够让全人类人人如龙的道路，那现在杀了我都可以！ 科技机械和生物进化相结合，目前只有我陆离光小有成就，可如果我都为了自己的前途去转修，那岂不是放弃了人类的优势，放弃了这条以后可能为千万人带来益处的道路吗？我是宁可死也不会这么自私自利的。 白梨在旁边听得瞠目结舌，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而白东城则是喟叹出声：『生女当若陆离光啊……』 安院长放下茶杯，恍惚间似乎在小离光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摇了摇头：『刚烈到这个地步，环溪观百二十年，没有半点变化，望而心折。』 『你这死脑筋！』熊萝莉爬上桌子：『你怎么知道你这条路以后就有用！』 “你怎么知道这条路以后没有用？” 『可是我知道转修就一定有用！有先例！』 “既然有先例，那正好不需要我去开拓，我坚持这条路不正合适吗？” 『你——你就没想过你自己？！』 “我正是想着我自己，才如此任性。”离光小道姑正色：“如果我想要求师叔伯，她们岂会不应我？如果我求大师姐，她岂会不庇护我？” 熊萝莉顿时语塞——她们为什么想要让离光小道姑转修？不就是因为神恩舰队和艾丽娅关系密切么！ 一旦离光小道姑转修完成，那么一整套豪华可怕的‘补习班’就会跟进，帮她补齐那些短板，别的不说，单纯就以她‘艾丽娅师妹’的这个身份，神恩舰队的炼金大导师和圣阶难道还能对她藏私不成？ 亲疏有别是常态，第三新神恩市建立之后，可想而知能够在文明交流里拥有议价权的必然是神恩舰队。 而和艾丽娅亲厚的共和国人，则必然会受到神恩降临舰队成员的优待，这不叫机会叫什么？ 『你脑子进水了！』熊萝莉气得哇哇大叫，拍着桌子大喊：『你以为你是谁！个子不高口气那么大！』 “我只是做我觉得对的事情，做我该做的事情。” 『你如果转修，未来可以做更大的事情！』 “我连本心都不能守，如何做得了更大的事情？” 『诡辩——』 “那你为什么不补全基因缺陷呢？” 『别拿我来比！我和你完全不同！我需要的是脑子，而你需要的是伟力！』 “我的剑，就是我的伟力所在。”离光小道姑背起自己的剑匣：“你见识过的。” 『你——你——』熊萝莉左右看了看，噔噔蹬跑到艾丽娅面前：『你说！她这伟力算什么！』 艾丽娅深深地望了离光小道姑一眼，后者不曾错开艾丽娅的眼神，只是拱手，三无小脸上满是坚决。 于是艾丽娅收回眼神，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桌子：“就算她和白首太玄一样，那个体伟力又能算什么呢？” 大家表情一滞，被这种不算凡尔赛但是极度刺耳的现实凡尔赛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先天也好，圣阶也罢，就算是天使、巨龙，亦或者半神、伪神，我见识过的不知道有多少。” 艾丽娅站起来，扫视左右，而后目光停留在金怪鸟身上：“埃洛文斯，你说呢？” 金怪鸟咂了咂嘴，瞄了眼自己的两个妈，稍微用了一点比较礼貌的词汇：“其实吧，孩子也挺努力的……以后要是有成就，一定会很不错，嗯，不错。” “也只是不错而已。”艾丽娅冷哼了一声：“于你我而言，如何？” “啊这——”埃洛文斯挠了挠脸，潜力和天才是一码事，实打实的实力又是一码事。 于祂和艾丽娅而言，全世界加起来都不怎么样，这怎么评价？战斗力一鹅？ “到现在，你们还觉得离光最强的天赋在于本身的个体伟力潜力吗？十个百个剑神，又怎么比得上这份百折不挠的心意，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梦想和坚持，你们这些当父母的，还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到底是谁对谁好？而且你们在这里争执这件事，难道不是拿我做筏，逼我表态而已吗？” 『……』 “离光如果转修，我自然可以保证她一日千里，可是现在她坚持自己的道路，我也有办法帮她，难道现在最贵重的，不是这份心态吗！” 白衣泰迪默然不语，白衣道姑哑然，好片刻之后叹息呢喃道：『真真是悔教徒儿觅封侯……』 熊萝莉瞪着艾丽娅，好一阵之后又把目光望向离光小道姑：『你以后就算是笨死了，我也不会救你！』 “我行事但求问心无愧。” 『你知不知道死倔的人是要遭报应的！你这样走不远！』 “未闻天下开辟有轻易者，无不起于阡陌，筚路蓝缕——若有报，请从离光始！” 『……哼！』 ——「时宋公怜其妹，觐帝，谓之剑仙路漫漫，剑神路坦然，何不择优而动？帝言其见小利而亡命，做大事而惜身，剑神一途坦然在于前人披荆斩棘，未闻剑仙一道有前人，当以身自许，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如此后人传颂，当可为万世师表，剑神重逾万世师乎？此凌厉当为天下冠！宋公拜服，自惭格局不若帝远甚，帝言自私也，后操术者人人争谈格局之高，推富贵之由，徒足发贤者之一笑耳，然其自私也，实无私也，胸襟如此。」——《旧神恩书·太祖武皇帝本纪》 第1325.5章-幕后黑手者，熊萝莉也 “陆离光者……百折不挠……帝赞其内刚而外韧，锋利为天下冠……时人称奇……” 艾丽娅念念有词，在小本本上写着什么，而后满意地看了看，连连点头。 “阿娅你干嘛呢？”莲花好奇探头过来：“这是什么？” “史书。” “……史书？” “对。” “你给谁写史书？” “给我自己。”艾丽娅把小本本递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莲花哭笑不得：“哪有人自己给自己写史书的，这东西——旧神恩书……嗯？称帝？” “对啊，帝皇本纪嘛，合理。”艾丽娅洋洋得意：“中二就要有中二的样子，什么神啊皇啊黑炎龙啊，都给安排上，我高低也得整个帅气的，秦始皇什么庙号来着？” “祖龙没有庙号，他自己觉得这东西有子议父臣议君的意思，不合适就给废掉了，至于后来，谁能给他安这个？” 始皇帝就是始皇帝，他的功过即便是后世的皇帝们都无法站在更高的级角度评价，所以也就只能尊称祖龙了。 在国语的词汇里，祖，始也；龙，人君像群撩巫吆齐扒ba球棋流一；谓始皇也——这个词本身就是特指，别无二人可用。 莲花一边搭话一边看艾丽娅随手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微微皱眉：“等一下，这个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不是小离光说的吗？怎么成了帝说的？” 莲花往前翻了翻，也没多少页，看起来纯粹就是艾丽娅在搞怪而已。 “为什么不是小离光称帝呢？” “你都说宋公怜其妹了，那帝就是指你自己呗。”莲花无奈地把小本本递回去：“这个玩笑会吓到很多人的。” 艾丽娅要是称帝，那可真就是开历史的超级倒车，这玩笑要把全世界都给吓个半死。 “所以说啊，历史和真实并不一样，起码不完全一样，我现在要是这么写了，以后恐怕真有人会以为那话是我说的，反正小离光又不会反驳，这就是所谓的为尊者讳了。”艾丽娅耸了耸肩：“我们看到的史书有不少故事都是这么来的，这个我写着玩的罢了。” 莲花这才松了口气：“所以阿娅你最近到底都看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看得什么书，认得几个字罢了，不过之前书友推荐了一本覆汉，还有一本什么九点零八分之剑？我去瞅了下，这句锋利为天下冠我倒是喜欢，借鉴一下给小离光用了。” 艾丽娅把小本本随手扔到一边，且不论神恩文明没有什么帝国，哪怕有帝国也不该是这个文体。 人家那是西幻奇幻世界，这传统的史书文风合适么？怕不是就跟知音读者一样，假借泰西之名。 “小离光现在是下定决心，要把这条路走下去了，我劝了一下劝不动她。”莲花坐下来：“无尘道长那边我去看了看，倒是还好，没有多生气……” 小离光是莲花妹妹，白衣泰迪和白衣道姑横竖要算的话，哪怕不论真实的血缘关系，那也该称一句婶娘。 说来说去莲花才是真正的相亲相爱一家人，合该弄个wearefamily的群聊什么的把大家召集起来，然后隔三差五弄点科普或者降智科普公众号，早上起来或者晚上睡觉整点bulingbuling闪烁的鲜花动态早安晚安，不然没那味儿。 她现在只是象征性地去劝一劝，实际上已经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准备站离光这边了。 艾丽娅不置可否，还是那句话，离光小道姑的成就更多应该是在本身的本心抉择上，而不是个体伟力有多强。 再强也要受限于当前的蓝星地球环境，或许在无尽海洋世界并入两界之后能够解锁等级上限，但那毕竟是以后了，就当前而言，其实就算是跟进神恩世界的生物进化文明路线，也未必就是真正的未来。 “孩子大了，让她们自己选吧。”艾丽娅叹了口气：“我哪里来的立场安排别人的人生呢？” 其实以艾丽娅现在的权势威望，已经超脱于新生代主角团了，俨然便是礼法上的大家长。 神仙姐姐不在，她要是发话要离光小道姑做什么，无论是出于环溪观大师姐的身份还是其他什么上司的派遣，离光小道姑都是会服从的，可这样的话却也和熊萝莉的‘身无寸功只因你随意赏赐’的驳斥不谋而合。 这种事情，真正对离光小道姑好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莲花下意识点了点头，而后又有点担忧：“离光固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晓美——她没问题吗？” “什么问题？” “晓美之前，分明还带着几分心智不健全的模样，可你又说她智商超绝仅在你之下。” “我没说错啊。”艾丽娅摊手：“有问题吗？” “不，我是说晓美这个样子，正常吗？不是什么缺陷的后遗症？” “保护色而已，谁要是以为她真是个孩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以为她真的是任性给离光安排啊？” “……不是吗？” “嘁，你可不要小看你妹妹。”艾丽娅抱着莲花，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如果说有谁最心疼你们，恐怕她要算前三，小离光固然是被你我看重，但是你不要忘了她现在的官面身份。” “官面身份——你是说蓝星那边？” “不止，蓝星也好地球也好，未来的第三新神恩市一旦建成，小离光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作为新生代扛旗，离光小道姑还能够脱离家国自成一系不成？ 到时候有的人大义压下来，离光小道姑怎么自处？国家出面让她做贡献，那她是接受还是接受？ 任性要有任性的资本，离光小道姑明面上到底是共和国国家科学院的博士，是建木计划的研究员，是九局的外聘顾问，这些标签不是她自己能够随随便便就摘掉的，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责任和权利相辅相成。 熊萝莉与其是让离光小道姑表态，倒不如说是让艾丽娅现在提前表态，堵住那些想要利用小离光的人的嘴。 以后谁要让离光小道姑干什么她不愿意的，首先就得考虑一下今天摆明车马给小离光作保的艾丽娅。 艾丽娅担保小离光自己想要走的路会有所成就，也承担了她走自己的路的独立性，其他人如何置喙？ 倒不如说如果最开始长辈们还好心地想要给小离光劝说一二，到最后就大家都心照不宣了，这就是人生经验。 没见到亲妈怪、金夫人这种老江湖压根就一言不发么，艾丽娅甚至怀疑白衣泰迪是和熊萝莉唱双簧去了。 至于说安院长白东城之类的，更是敲边鼓表明态度，白梨好死不死直接遇到自己亲妈跳反。 她当时瞠目结舌难道是仅仅因为小离光一意孤行？还不是因为小离光当时的做法会让九局损失不少实际利益。 至于说用眼前的利益换未来的大义，这种事情不是白梨不肯干，而是那并非她的职权范围内。 秦虎臣才是谋篇布局，放眼十年二十年的人，白梨身在那个位置，要的就是咬死面前的所有短视的好处。 离光小道姑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但是有人敢利用离光小道姑，打着她的旗号这么干，那就必然是白梨了。 毕竟秦虎臣需要谋国，白梨如今只是鹰犬，这又是一份各司其职的安排，无关乎个人，都是恪尽职守而已。 莲花到底是天真了些，不懂这些事情，或者说这方面实在不是正常人能够瞎想的，而是有人生经验打底才行。 至于说熊萝莉为什么能够提前安排——她压根就不是正常人啊！要不艾丽娅何至于惊呼次子恐怖如斯？ 全智加点真是白给的啊？只是个人的话，离光小道姑可以轻易斩杀熊萝莉百千次。 可要是放眼全局，熊萝莉有十九种办法玩死离光小道姑，说不定离光小道姑到头来都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没的。 莲花听完艾丽娅的剖析，悚然而惊，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发凉。 “阿娅——” “嗯？” “别吹气，凉——还痒！” “哦……” “那照你这么说，晓美也是对小离光好……可她安排的又是什么？只是为了让小离光自由不受限制？” “需要安排什么，按部就班罢了，小离光单纯，可是有我在，她怎么可能真的筚路蓝缕？” 艾丽娅失笑：“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公平的，诚如你我，出身就很不公平了，小离光心是好的，但实际上她能调动仰仗的资源背景有庞大，底蕴有多深厚，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么？” 所谓修炼，无非法财侣地器，然后才是个人的天赋和努力，哪里都是这样。 法，小到环溪观馆藏，大到三个文明的精华，予取予夺。 财，就算别的都不论，单纯一个无忧岛宋家，难道还不够么？ 侣，熊萝莉要不是真爱护小离光，何至于脸都不要了干这事儿？ 虽然她自己一直把自己的萝莉模样当成优势，大人还要有所顾忌，可是她一个孩子，诚无德也又怎么样？ 地，三个文明的四个世界，俱是小离光的后花园，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器就是最扯淡的，如今除了泰若山剑和艾丽娅那柄放了不知道多久卫星的三百公斤定制神恩金重剑，离光小道姑的剑匣就是天下间一等一的重器，价值连城都是轻的，体量小点的国家拿来一剑换一国还差不多。 这样的基础打底，小离光雄心壮志想要牺牲自己的前途换天下人人如龙，就真的是孩子单纯且正直了。 因为她的前途必然不止这么一点，小可爱自己有这个决心，但很显然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背景…… 莲花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所以说你之前还是不放心？”艾丽娅嗅了嗅莲花的发香，闭目假寐：“你觉得小熊熊还小，不还有我么。” “……你毕竟是要离开的。”莲花垂下眼帘：“不是吗？” 艾丽娅陡然睁开眼眸，眸光凌厉，好半秒钟才缓和下来：“谁说的？” “我猜的而已。” “胡思乱想。” “那就当我是胡思乱想吧。”莲花翻身把艾丽娅按在沙发上，俯瞰着这个一直18岁的小仙女。 她的发丝垂落下来，隐隐遮蔽着视线，并不和艾丽娅直视：“如果为了保护别人，阿娅会牺牲自己吗？” “不会。”艾丽娅理直气壮：“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先把自己送进去？” “那如果为了保护这个世界，阿娅会牺牲自己吗？” “……” “会的吧？” “……” “小离光学的，不是你的霸道，也不是你的本事，而是你的这个性格啊……” 莲花叹了口气，趴下去听艾丽娅的心跳，旋即又揽住她，紧紧抱住：“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什么的，这种事情你是真做得出来的，如果能够用你的性命换人人如龙，阿娅也是真的会答应的吧？” “那里可能人人如龙。”艾丽娅轻抚着莲花的发丝，看着天花板：“做不到的。” “但总得有人去做点什么——去做她觉得对的，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 “所以你这样的性格，又怎么能让我安心呢？总有一天你会抛弃身边的这些人，为了更多人而牺牲的。” “不吉利。”艾丽娅闭上眼睛：“我可是很强的啊，人间之神是开玩笑的？” “如果阿娅觉得自己真的是人间之神，当世无敌，那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摘出来，想要让大家用自己的方式和规则，用自己的努力去尝试着追求未来，而不是你亲自插手呢？” “因——” “因为无论用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阿娅都知道，最后你是会不在的——这个道理我从一开始就明白了。” “谁告诉你的？小熊？”艾丽娅眸光闪烁：“她倒是最开始就看明白我的。” 别人还在艾丽娅发迹之后才开始了解她，可是熊萝莉貌似在第一次海神号事件之后就看清楚了。 心腹大患，心腹大患——这就去灭口！用这样那样的东西塞住她的嘴！ “我虽然不如晓美，但我也不蠢，阿娅！”莲花撑着身子支起来：“为什么不能把藏在心里的那些事情告诉我呢？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说，阿娅就有义务一个人承担起保护世界的责任吗？” “不是这样的——你也要变成光，飞得更高？” “……啊？” “不要弄得跟大结局一样啦，这才哪儿跟哪啊？”艾丽娅捧着她的脸对视：“我要离开的，你也要离开的，我们所有人都会离开——但不是现在，隔壁真神接个调令都还有好几千年准备时间呢，不要刀子，要糖。” “……” “好啦好啦，实在不行的话我今晚任你摆布行了吧？” “阿——娅——”莲花面红耳赤：“天天说胡话！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那我走？”艾丽娅起身就要开溜。 “不行！肘！跟我进屋！”莲花一把攥住她的衣角。 “诶？说好的晚上！这才白天啊——等等！” “白天就白天！你之前说的不能不算！” “……” 「三代兴王之主，无不内有贤助，以协成至治。任、姒、邑姜，其表表于经传者，为天下母仪之所取则焉。若长孙皇后之贤，自三代而下，之绝无仅有者也。马、邓不足以侪之矣！遇危疾而不以肆赦徼福，非卓然有见何以能？」——唐吴兢撰、元戈直集论《贞观政要》。 第1326章-床头捉刀人（60/120 “终于出来了！” 伴随着一声放松下来的长叹，奈奈子冲出光门，整个人趴在地上，体型变回正常模样。 而在她身后，是拿着一枚晶莹碎片的喃无，这会儿正对着灵境里面的虚拟阳光打量着手里的东西。 “这就是和平星？” “好像是——但是有什么用呢？”奈奈子爬起来：“有什么备注吗？” 她们好艰难解决了红月异变的特殊副本，除了正常的副本奖励之外，还多了一个很特殊但是没有说明的东西。 和平星！ “没有备注，但是是史诗级道具啊，或许以后会很有用吧？” “不管怎么说，能够打通关副本实在是太好了。”奈奈子有气无力：“辛苦你了，喃桑。” “不，这倒没什么，打游戏之类的话，倒不如说我还挺擅长的。”喃无回望着光门，表情微妙。 打游戏她确实擅长，无论是红警一打七冷酷的微操，还是用脚搓手柄打马里奥什么的都行。 但那特殊副本里，与其说是游戏副本，倒不如说是一幕压缩之后的短暂人生…… 喃无收起和平星，深吸了一口气：“希望那孩子，以后能够坚强起来吧。” “你说灵梦吗？”奈奈子翻身坐起，表情不忍：“先代她——喃桑，不要太自责了，这只是剧情而已。” “……或许。”喃无掏出一个假面骑士的面具，摸了摸那上面的伤痕：“像现在这样平淡的日常，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先代的面具吗……喃桑，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好多。” 奈奈子下意识想要往喃无身上爬，然后反应过自己已经变大了，于是又只是站在面前， “一个副本才12小时，就算拉长了感受时间，哪里会变很多。”喃无失笑：“倒是奈奈子你变了，变大了。” “啊这——”奈奈子想了下，鞠躬道：“无论如何，这次都很感谢喃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很快乐呢。” “是因为你的导游兼职工作时间到了吗？” “不只是这样，工作的话，就算是不要工资我们再加好友也是可以联系的。” 奈奈子抿了抿唇：“我只是，想要回去看看我的阿妈了。” “……是啊。”喃无神色低落下来：“谁不想呢？灵梦也想她阿妈，之前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先代巫女只是去做了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喃桑，她把面具给你，把头饰给了露米娅，却拜托八云紫消除了灵梦的记忆，不正是因为她并不想要灵梦知道这些事情吗？既然你接受了这一切，还请不要辜负先代的请求！” “我没有那个意思，而且特殊副本我们也没办法经常去，最后就是……就像你说的，这只是个游戏而已，说不定以后再见面，灵梦都不认识我们呢？是吧？” 喃无和奈奈子说了一阵，互相加了好友和联系方式，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和复杂的心情下线。 等到摘下眼镜，断开网络连接，喃无从万向支架上脱离下来，一头扑在自己的床上，终究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比鬼神更恐怖的，是人心啊……” 特殊副本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经历过的用户极少有对外说的。 不是没有人质疑他们，觉得他们是那种隐藏攻略并且想要吃独食的家伙，很是鄙夷。 但是经历过特殊副本的用户们，却都异口同声地表示不是自己不愿意透露剧情，而是那种体验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就像是当初被困在未成型的深度学习状态中的APEX部队，他们难道能说清楚自己经历了什么吗？ 与其说那是一个故事，倒不如说那是一段虚拟的但是足够深刻的人生。 更有甚者，就像是当初的APEX部队一样，依靠特殊副本加速学习的浅层记忆状态，学习到了多种特殊技能。 有一个更是在夏威夷观光的时候，把失灵的直升机都给开着迫降下来了，名动一时。 在灵境出现的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全世界都被搅动了起来，舆论如同浪潮般纷纷攘攘，铺天盖地。 喃无却在第二天起来之后，好半晌都没有打开电脑上网，只是戴上眼镜头一次主动走出了家门。 秋后的北地入冬迅速，如今已经下起了雪，被铲开的积雪堆叠在路边的两侧，不少孩子捏着雪团嘻嘻哈哈互相投掷，行人们穿着厚实的冬装，零零星星地在湿滑的地面上挪动，看起来左摇右摆俨然便是企鹅一般。 喃无下意识侧身避开一个砸过来的雪球，不远处的一个孩子张着嘴，而后用力一吸气，发出响亮的吸鼻子声音。 而后又是一个雪球砸过来…… 喃无背着身都下意识躲开了，当面更是从容，她只是歪了歪头，然后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摇头失笑。 “不是这么用的啊……” “不许躲！” “说起来，先代倒也不会用弹幕，反倒是体术更厉——”喃无这么嘀咕着，而后又顿住。 那只是个游戏而已，怎么休息了一天，还是想着这些事儿？ 她看着滚到脚边的雪球，叹了口气，回身准备离开。 可是那熊孩子却已经蹑手蹑脚拿着雪球到了近前，瞅见喃无背过身的样子，当即跳起来就想要把雪球往她颈脖之间丢进去，这便是在北地冬天最能够破防的恶作剧之一了。 喃无眼神几乎是不由自主一肃，残存在记忆里的某些动作如同肌肉反应一样转过来，摆手旋身一拧。 那熊孩子人还没跳完，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倒栽葱一样插进了地里，好半秒才被拔出来。 喃无把他松开，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指尖多少有些颤抖。 「历代巫女呢，梦想天生都有不同，我是用体术的，你既然交了学费，能学多就看你的天赋了……」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对方的话，喃无握了握拳头，手指依旧是孱弱无力的手指，可是却又有另一番奇妙的感触。 之前短暂经历的‘人生’过往，此刻居然如同冷夜中的温泉一样，潺潺从心底流淌出来，言犹在耳，音容宛存。 熊孩子哭闹起来，不远处的一个正在和另外一个大妈打趣什么的婆婆辈人物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赶紧跑过来把熊孩子抱起，哄了好一阵，方才把不善的目光投向呆立在不远处的喃无。 “你这人——怎么还欺负一个孩子呢！” 看这姿态，俨然便是要和喃无过不去的模样了，却不知道之前她亲眼见到自家的孩子挨个用雪球砸路人的时候，为什么只是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 喃无收回心神，瞥了一眼对方，又左右看了看，竟然是当即就要离去的样子。 “喂！你还想跑！你站住！”得势不饶人的婆婆尖利着嗓音，一手拽着自家熊孩子，一手指着喃无：“站住！” 喃无站住，回身用特别微妙的眼神望着对方：“你今年多少岁了？” “什么？”尖嗓婆婆愕然了一下，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转移话题。 “你看我这岁数，你们俩真要和我起了冲突，我打赢了大不了坐牢，你们却大概是要进医院的。” 喃无叹了口气：“管教不了孩子，那么起码就不要带出来丢人现眼，丢人了也要当成无事发生，你们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怎么说话的——” 喃无歪了歪头：“那我又想问你了，我如果服软，你又想要我怎么样呢？要我赔偿把你孩子扔雪里弄脏的衣服？还是说要我跪下给你道歉？” “我——” “你看，你既没有底气，又没有章程，无非是无理蛮横惯了，觉得只要自己嗓门大谁都得畏惧你而已。” 喃无且说着，摘下眼镜，复又掏出手机，而后俯身从脚边捡起一根枯枝。 “现在三个选择，第一是你带着你家孩子滚回去，第二是我把你们老小都欺负一顿，然后我报警交罚款，你们去医院交住院费，第三就更简单了，我现在给你跪下，然后我以后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在这里盯着你们，哪天天气不好人少又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就算是套麻袋我也要把你们打得头破血流，才能一解心头之恨的。” “你……我……你这丫头怎么这么霸道！” 尖嗓婆婆下意识护着自己的熊孩子后退，声音却又弱了几个调子。 “这是霸道吗？真正的霸道，是现在已经动手了。” 喃无掂了掂手里的枯枝：“我现在是手里没有剑，但是心里有剑，路有不平而气有浩然——选吧。” “选什么！谁稀罕跟你说话！神经病——神经病！” 尖嗓婆婆听得头皮发麻，更发麻的是对方这并不歇斯底里也不色厉内荏的平静模样。 这般平静地跟她说这些事情，一条一缕剖析分明，表情都没变，俨然便是心里有主意的，这种人怎么好惹？ 而且便如同她说的那样，自己只是下意识叫住她想要呈威风，哪里有什么想法章程，倒还不如散了。 想到这里，她却又咬牙切齿起来，没好气地对着熊孩子的裤子狠狠地拍打了几下：“叫你淘气！叫你顽皮！” 那熊孩子扯着嗓子嗷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挣扎着要逃，喃无却已然懒得理会，扔了枯枝站在原地想了想，返身往另外一个方向去，只是没走出去三两步，就被一个熟络的大妈一把逮住。 “你这丫头！” 喃无还以为对方有援兵到了，翻了个白眼侧过身，结果却发现并不是。 “你这丫头！去哪里呀！”原来是当日那个热情的买菜大妈：“去买菜吗？” 这便又是和尖嗓婆婆的刻薄自私另一个极端的热情好心人物了，喃无摇了摇头：“我回家。” “哦，回家啊，我还以为你准备去买菜呢，刚好我知道一家新超市进了一批绿叶子，家里腌酸菜吃完了准备去小小买个二百斤。”买菜大妈有点失望：“我邻居刚买的，我看那菜梆子还行，你真不去啊？” “……”喃无想了想：“本来是想回家看看我家阿妈的……去吧，我也去买点菜，顺路带回去。” “哎呀，这就对了——孝顺！我教你怎么选！” “您忘了我有这个。”喃无把眼镜掏出来戴上：“您还没买啊？” “买了啊，我孩子给我买了，还在路上，怎么现在大家都用这个啊，我说这玩意儿挺贵的，之前的手机也好用，不稀得换，孩子非要买，唉，孝顺，都孝顺，实在是没办法……说起来之前你那是和老王婆吵什么呢？” “吵？”喃无愣了下，旋即笑道：“哦，那个啊，没有，我只是和她讲道理。” “奇了怪了，那家伙能讲道理？”买菜大妈疑惑：“我刚过来，还准备说跟她呛一顿，怎么她就走了……反正她那个家伙刻薄的很，以前就是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我记得你这孩子不大会和人打交道的。” “嗯，确实是不太会。”喃无呢喃着，吸了吸鼻子：“以前不太会，以后嘛……慢慢学。” “那感情好——” …… …… “以我们现在的好感情，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们义结金兰吧！” 水姐从光门里出来，拽着自己的搭档海马牌姥不放：“以你和我的本事，给更多的人带来笑容！” “……”应召牌姥还有点恍惚，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决斗盘：“我们赢了？” “那当然！”水姐仰天大笑，豪气顿生：“区区一个帕加索斯而已！” 应召牌姥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和平星：“这个又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不过我这里也有。”水姐掏出来一个一样的晶莹碎片：“应该是某种史诗级道具的碎片。” “很值钱吗？”应召牌姥眼神闪烁：“应该会很值钱吧？” “无所谓！”似乎是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水姐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碎片塞她手里：“如果你想要，大可拿去，既然我们是一起打牌的aibo，那就是朋友了，友情是无价的！” 话到这里，反倒是应召牌姥不好意思了。 要说她不缺钱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缺钱或者不贪钱，她干什么不好干送货上门这行？ 不就是因为日子不好过，干这行来钱快么？倒不如说这一手打牌的技术，都是她投客人所好才练出来的。 但是人心不是钱做的，水姐豪迈如此，应召牌姥却又升起几分不安愧疚来，她把那和平星碎片塞回去：“你收好，打牌的话以后可以叫我，这个东西应该很贵重。”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水姐不以为意：“走！没过瘾！再去找人！” “你……”应召牌姥有点恍惚：“你之前是这个样子的吗？” “什么这个样子？”水姐疑惑不解：“我现在很怪吗？我觉得蛮正常的啊！” 说着水姐整了个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形象，除了发型炫酷了一点之外没什么差别。 至于说发型这个问题——没有这么炫酷的发型怎么打牌？ “不，我是说……算了，没什么。”应召牌姥和水姐拜别，自顾自回去了。 可即便是这样，路上也是再三回头，惊疑不定，惶惶然有掩面羞逃之意。 有熟悉的小伙伴前来迎接，问她怎么了，她想了好久，才喟叹道：“我原本以为世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却不曾想真豪杰近在咫尺，所以我暗中拿自己来对比，越发羞愧，不敢再见。” 小伙伴更是惊异，却不是对着那所谓的豪杰，而是对着应召牌姥：“你早已经见惯了黑暗，并不是这样心软的人，为什么突然开始三省吾身了？” “……或许，是因为得见光明，得见友爱，得见一番新气象吧！” …… …… “指挥官阁下在哪里？” “……陈方丈，陈方丈——” “TPC自称为了全人类，为什么不允许我们入驻第三新神恩市？是看不起我们吗！” “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前期迁入的都是学术机构，所谓的超能力开发只是——司队长！” “嗯。”动力妞子走过来，打量了一下这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九局高级顾问：“这位老——和尚，怎么称呼？贵姓？” “免贵，姓陈，大兴善寺方丈。”那个光头猛男微微点头：“这位阁下，请拜见指挥官。” “大兴善寺？”动力妞子疑惑：“那又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密宗祖庭。”白梨从一旁长廊尽头走过来，杀气腾腾：“姓陈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白处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光头猛男望着她：“我拜访TPC的指挥官，有问题吗？” “你——” “这是在国内，而且还是普通的酒店，不是公家机关单位所在，我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白梨一时气结：“要不是仗着九局高级顾问的职务，你特么能走近三条街之内？！” “倘若是这样，那我卸了公职，今天白处长就要抓我去坐牢不成！”光头猛男瞪着她：“什么时候国内不依法行事，要按照所谓的规矩规则说了算了！九局难道要压迫我这个老百姓？！” “邀名卖直！你这个家伙想要用这种方式博取关注和同情吗！” “我今天以个人身份来仗义执言，难道白处长就要把我大兴善寺给记在黑名单上吗！” “你特么——” 动力妞子左看看右看看，赶紧拦住差点打起来的这两位：“等等等等，先别冲动，先别冲动，我去问问……” 光头猛男这才冷哼一声，不多说什么，白梨咬牙切齿，按着后背的刀恨不得给这货来两下，却又难以发作。 动力妞子把事儿跟艾丽娅一说，后者扶着腰失笑：“白梨有句话倒是说对了，邀名卖直，那货心思不纯啊。” “……我没懂！”动力妞子蠢得光明正大，直接就问了：“老大，他这算啥意思啊？” “心思浮动呗，来抱大腿。”艾丽娅不以为意：“别说他了，就算是我身边的人都坐不住了，倒也可以理解。” 第三新神恩市第一期修建完毕，学术机构已经开始搬迁，一部分不公开的研究机构也已经启程。 熊萝莉都得在这个关口赶紧出面，以自己‘小儿辈诚无德’的不要脸，给小离光拿到一份艾丽娅的庇护，堵住九局白梨之流实用主义者的嘴，何况是其他和艾丽娅关系不密切的家伙？ 生物进化文明，超能力，个体伟力，自然进化，这些关键词再加上即将被当成新时代根基塞进来的那批人，人心浮动就太好理解了，环溪观是名门，那紫微宫、少室山、龙虎山、东观之流，就不是名门了？谁是老大？谁能当老大？ 就算是分了老大，内部就没派系了？有派系之后就不需要助力了？ “大兴善寺……密宗现在还有什么本事？”艾丽娅好奇地扭头，望向赶来的卡其色狂放。 后者已经整理了一下资料，闻言无奈道：“哪里还有什么本事，少室山当年凭借一部电影红遍大江南北，可是大兴善寺现在估计就只能靠国家保护寺院闻名了，它兴盛的时候都是魏晋隋唐的年代了。” “这么说来，传承还不短？” “国内这些有名有姓的就没有传承短的，你们环溪观两千年，东观当年还是大汉的皇家图书馆呢，直接就在北宫之中，身处国家权力中枢，按理说这种改朝换代就要被清算的，到现在也多少年了？紫微宫龙虎山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 历史长有好处，但是也有难处，长就长在底蕴深厚，难就难在这么多年这么多代，就算是头猪都有了人脉。 固然大兴善寺的这个什么方丈没坏心思，但是这种盯着艾丽娅所在直接奔过来的行径，放到古代大抵就跟跑到皇帝的行宫门口堵门献策一样离谱——白梨没当场劈了他，是真给足面子了。 而对方这次来，直接来就开门见山说起了第三新神恩市的事情，俨然是知道不少内幕的样子。 好家伙，这人脉要是说还浅了，那全世界就没多少人有面子了，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啊？ “高级顾问啊，也算是根正苗红了。”艾丽娅揉了揉腰，嘀咕了一声：“阿悦，去取我制服来，我见见他。” “哦……” …… …… 光头猛男被引到酒店的一个平平无奇的会议室里，其实多少还有点忐忑。 TPC的最高指挥官，从来都是一个不是机密的机密，知道的人不知道也该知道，不知道的人真就不该知道。 等到光头猛男见到推门进来的几人，一方面要顾及自己的身份，一方面却又没忍住站起来示好的时候，其实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处境——这次来，无非是抱大腿的罢了。 生物进化什么的，说实在话，他不是非常理解这方面的科学或者说技术。 可是一个最简单的认知，那就是整个‘江湖’都趋之若鹜的事情，哪怕不是天大的好事，也绝不会是坏事。 大兴善寺身为密宗祖庭，其地位便如同紫微宫、龙虎山之于道教一样，可是现在有多少人还知道密宗的？ 要说当和尚就没有功名利禄之心，那未免太过于理想了，尤其是密宗当年就是走高层路线起家的。 大兴善寺开山祖师是灵藏大师，他是杨坚的布衣知友，同时任隋朝管理全国僧尼事务的昭玄都僧官。 而隋朝几位箸名的昭玄统，除昙延外在任职期间都住在大兴善寺，大兴善寺本身还是隋朝第一所国立译经馆，着名的“开皇三大师”耶连提黎耶舍、闍那崛多、达摩笈多都相继为译主，从隋代到唐代唐玄宗开元初期，大兴善寺更是当时长安翻译佛经的三大译场之一。 这在封建时代不仅仅意味着走上层路线有人脉，一定程度上还掌握着‘文化解释权’这种大杀器。 世族之所以是世族，就是因为他们掌握着经学的文化解释权，跟中世纪教会的权柄如出一辙。 倒不如说如果不是国内封建王朝历朝历代大多数都是皇权压倒神权，他们未必就不能重演‘南朝四百八十寺’的旧事，隔壁阿三哥不就玩得很溜么？这些东西都是局，他们在这方面属实是有经验。 至于说现在的密宗，虽然没落了但也没完全没落，当年和大兴善寺并列的青龙寺，如今都还有仪轨传承在本子那边，叫做真言宗，整个本子的佛家传承基本都是东渡过去的。 江湖事江湖了，以前侠不能以武犯禁也就罢了，但是现在突然有了新的江湖，他们自然要争一争。 而怎么争，能争多高，江湖有多大，那就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TPC最高指挥官说了算了。 兴全球之力筹备的世界级新都市，居然是奔着超能力和自然进化去的，这事儿他们错过了要后悔一辈子！ “大师，怎么称呼？”一个穿着TPC制服的年轻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少女。 左边那个自然是之前见过一面的所谓司队长，银色的手臂和双腿格外醒目。 右边这个看起来身量不高，乍一看身材倒是分不清男女，可是看模样分明又是容颜娇俏。 这辆少女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个年轻男人身后，于是光头猛男的目光便收回来，不可抑制地带上几分惊讶。 “指挥官居然——这么年轻？！” 说句实话，他是抱着见到一个秦虎臣那种级别的巨佬来的，再怎么也该是年富力强的中年人才对。 不是说第三新神恩市涉及未来的全世界么，怎么会给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年轻来办？ 但是对方的姿态也做不得假，倒不如说要是有谁敢在这个外松内紧的下榻酒店里玩模仿秀，直接就得塞小黑屋里给他好好普普法，而且还是直接不给直播而不是三番五次夹掉直播间那种。 “我面相看起来年轻而已。”英武的年轻人引着对方坐下，又问了一句：“大师怎么称呼？” “鄙姓陈，现在是大兴善寺的方丈，当然啦，指挥官应该知道——我这身份还有另外的意思。” 明面上自然是方丈，可是暗地里嘛，自然就是江湖那套，所谓白道巨擘巴拉巴拉…… “陈方丈。”年轻男人了然：“我记起来了，久仰大名啊，密宗的当代护法明王，大孔雀明王？” “不敢当，只是继承的名号罢了。”陈方丈连连摆手，这么一个肌肉贲起看起来像是拳击手多过和尚的猛男，这个时候倒是又带起了几分谦虚淡泊来：“这次来，主要是有一件事，实在是不得不与指挥官分说。” “哦？有这样的事情？”年轻男人眉头一挑：“是和我有关吗？” “确切地说，是和TPC有关！” “请讲——” “指挥官阁下，恕我直言，第三新神恩市，未来是要接纳全世界的暗世界存在吧？” “那当然不可能。”年轻男人失笑：“所谓暗世界，不过是现在社会的罅隙，说白了就是一群打打杀杀的不法分子居多，怎么可能全部接纳他们，陈方丈这话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 “指挥官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不是暗世界的这些人，而是这个江湖。” “……江湖？”年轻男人笑容收敛了一点：“哪里有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嗯……这倒是。”年轻男人点头：“暗世界虽然有很多不法分子，但是在现在这个大环境里，也是真正筛选出了一些有用的人才的领域，现在高天原和圣十字，就有不少执行官就任了TPC的干员。” “我就是这个意思——可是指挥官阁下，为什么厚此薄彼呢？” “这话又怎么说？” “世界和平联合组织，据说是现在五大都支持的官方组织，第三新神恩市更是涉及到了外星文明，是开发超能力的公开城市，可是为什么就连高天原和圣十字这些——外人！都可以当您的下属，我们国内的有志之士，却不能呢？” “哈哈哈哈哈！”年轻男人摇头笑道：“陈方丈你这话实在是偏颇啊，我身后这不就是国内的同胞吗？” 光头猛男望向对方身后，动力妞子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开除了国籍。 而另一个少女却只是望着他，眼眸沉静深邃，一时之间反倒是陈方丈不敢和对方对视，下意识错开视线。 然后他反应过来，连连摇头：“我不是说大名鼎鼎的APEX干员，我是说——我们这些人！” “你们是指？” “我们当年被九局外聘，这么多顾问，难道TPC就一点都看不上吗？” 光头猛男理直气壮：“我这人说话直，指挥官您不要生气，说句老实话，难道那些外人，有我们这些自己人可信？” “……TPC是全球和平联合组织，不是哪一方的代理组织，这个道理我想陈方丈应该明白。” “就是因为明白，才不能够接受，指挥官阁下难道现在不是刻意避嫌，厚此薄彼吗？” “APEX干员绝大多数都是国人。” “可是他们都是残——都是身体原本有缺陷的，我知道TPC拥有很厉害的技术，能够制作出灵境，能够把这些身体有部分缺陷的人培养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可是指挥官阁下为什么舍弃更好的选择，舍近而求远呢！” 年轻男人于是默然，身子往后靠，一言不发——对方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了，想要从九局跳槽过来。 确切地说，是一批人想要跳槽过来，这个光头猛男不过是那些高级顾问的代表之一而已。 “九局难道有什么对不起各位的地方？”年轻男人这么问道：“TPC不是暗世界，一样要遵纪守法，而且薪酬待遇什么的，并没有多高。” “九局没有苛待我们的地方。”光头猛男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指挥官阁下，现在这个年代，哪里还是打打杀杀的时代？我们都有自己的工作或者职业，就像是出任九局的外聘顾问并非是本业一样，我们又怎么会在意什么薪酬待遇呢？” 对方穿着的这件衣服不算华贵，但是看面料看针脚就知道是手工定制的，这年头手工的衣服反而比量产的贵。 说白了，对方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出去混别人也得尊称一句大师，吃喝不愁身份尊崇，如今脸都不要了来说这些，还真就是为了更远大的未来考虑了。 而最关键的一个矛盾，就是这个‘未来’是九局无法给他们的。 九局的职责是什么？是保家卫国，是守土安民，是守山犬看门狗。 固然九局很猛，猛到其他暗世界组织加在一块不够九局摇人两轮重炮齐射的，但是这有前途吗？ 九局甚至都不是明面上的机构，外聘顾问只是为了把这些人约束住，哪里有什么前途分润。 即便是白梨这种九局里面实打实的嫡系，其实前途也是被压着的。 白梨的家世不用说，亲妈白东城现在执掌峨眉一系，本身又是当年神仙姐姐的抱剑侍女，背景通天。 她爹据说还是个搞饲料的还是搞化肥的，在当地也是大商人，家财万万贯，白梨身为独女是实打实的白富美。 白梨想要走什么路走不通？哪怕她什么都不干，每天挥霍无度，这辈子也是荣华富贵，要是走明面上的仕途那不说官运亨通，也不至于现在这样拿出命去豁，三番五次出生入死才混了个白处长。 要是以军功论，她现在应当直接奔着团级去了，那不更显赫？ “所以，陈方丈是不甘寂寞了？”年轻男人沉吟了一阵，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不是我，也不是求这些。”光头猛男直言不讳：“TPC建立的第三新神恩市，未来是要开发超能力的吧？” “是，确切地说是探索生物进化文明的发展路线。” “生物进化也好，超能力也好，我不懂。”光头猛男低下头恳求：“但是我知道这就跟高考一样，刚好我们这些人，我们这些领域的年轻人，如今是最合适的，为什么指挥官阁下不给他们一份恩德呢？” 高考要分不同的试卷，要平衡不同省份的录取人数，但总有几个高等学府是有资格挑拣学生的。 以前混江湖的还有一条出路，后来没有了，可是现在又有了——但为什么又只挑选所谓的名门呢？ 真要论历史背景，国内谁不是名门之后？非要说的话大抵也就是传承至今的多几分本事罢了。 可是那些本事，难道就能够直接用在所谓的生物进化上吗？倘若可以他们为什么不早早自己做成这些事？ 说白了，大家都是一个起步线的，但是能够上赛道和只能在旁边陪跑，就是两码事了。 年轻男人轻轻敲打着桌沿：“陈方丈，你跟我说句实话，今天是谁推你来的？” “没有谁推动。”光头猛男站起身，极为郑重地鞠躬：“今天的事情，是我有感而发，唐突冒昧，请不要责怪其他人。” 共和国的鞠躬和本子的私密马赛是两码事，年轻男人赶紧站起来扶住对方。 总不能还让光头猛男给自己土下座吧？本子的人膝盖软跪得，在这边跪下去那可是要死人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也大概了解了你——还有其他的人的想法，你看这样行不行。”年轻男人想了想：“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内部讨论一下，商量一个第三新神恩市有关的选拔流程出来，尽量靠本事实力说话。” “这样，那就是谁都无话可说了。”光头猛男挣扎开，再度鞠躬：“实在是感激不尽！” “客气客气……” 年轻男人亲自送这个光头猛男出会议室，白梨中途接手，复又送这个人到酒店大堂。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举动直接把今天负责安保的人都给陷进去了！” “我已经请辞了外聘顾问的职务，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白梨咬牙：“你这个被人当枪使的白痴——你根本不知道她意味着什么！” “他是指指挥官阁下？”光头猛男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似乎透过大堂装潢华丽的天花板看到了更高层。 “不然呢？！” “指挥官年纪轻轻就能够做得这么大一番事业，确实是少年英豪。” “哼！你知道个屁——她做的事情比你想得多得多，你今天能够走着出来，还是仗着你是自己人的身份优待了，要是你是本子或者哪边的，今天你背后别说是那些联合起来的这样寺那样观，就算你背后是官方，也得挨刀子！” “恕我直言，指挥官阁下是少年英豪不假，让人心折。”光头猛男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表情微妙：“但是他身后那个看起来更年轻一点的姑娘，给我的感觉更可怕。” “……年轻姑娘？”白梨神色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那个姑娘，恐怕才是真英雄！” “……” …………我是真英雄的分割线………… 「魏武将见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雄远国，使崔季珪代，帝自捉刀立床头。既毕，令间谍问曰：“魏王何如？”匈奴使答曰：“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魏武闻之，追杀此使。」 ——世说新语·容止第十四》 第1326.5章-联合军演 陈方丈虽然蠢，但是不坏，更不笨。 蠢和笨是两回事，前者在当前的大环境下是没有政治嗅觉，后者大抵就是本身有智力成长缺陷了。 陈方丈身高一米八，仪表堂堂，放到大唐就算混不到御弟哥哥的地步，也得是一方猛鲜肉。 更别说从个人实力而言，他也是个宗师级的大佬——能够察觉到艾丽娅那一闪而逝的杀气，属实是有点东西。 而且陈方丈能够混到现在这个地步，能够成为一个利益集团的出头鸟，且不论这种家伙个人的能力高低，起码人望是不缺的，放出去实打实也该是个大师。 也就是那种能够在大家拉上窗帘摸黑开会只露出眼镜片反光的时候，说得上几句话的大佬级小黑。 对方在回去之后，似乎就搞清了之前那个‘床头捉刀人乃真英雄’的事情，而后跟左右叹息错失机会。 左右也不是没有不满的，有的甚至直言TPC指挥官之所以这么做，分明是看不起他们。 要不然何至于是不愿意给他们一个明确的表态？毕竟第三新神恩市在目前来说，TPC可以一言而决。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没有把他们当成自己人来看，宁与友邦不与家人罢了。 那家伙言语之间颇有愤懑的样子，或许有派系内拉山头的意思，但这番姿态其实算不得有什么错。 但是陈方丈却直接把对方呵斥了一顿，让他滚出这次联合，俨然就是一副割席断交割袍断义的样子。 有劝说的人问为什么要这么决绝，陈方丈却反问对方，他们到底是要做自家人，还是要做敌人。 “第三新神恩市是晋身之阶不假，可是难道因为得不到这个好处，就该反目成仇吗！” 光头猛男就差没直接动手了：“如果是只为了个人私利就要反目，那他又有什么资格自称是家人！这分明就是敌人！” TPC大公无私是对的，那么他们这些人为什么要去犯错，去做这个以私废公的恶人？ 还不是因为他们以自身立场出发，固然是把自己的利益置于其中，但却都是实打实的‘自家人’身份，亲近莫过于血亲，于全世界而言，国人互相之间就是血亲。 TPC是五大支持的，可是五大里面的其他四个，难道和TPC的关系，能够比共和国更近吗？ 如果只是心存个人利益而不思报国，白梨当天何至于能够让他走着离开，早就拔刀了！ 如今串联者可以苛责艾丽娅至公无情，可以苛责九局不去争取，但唯独不能苛责TPC‘宁与友邦不与家人’这样的立场，说这种话的不是二五仔就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混账。 而且这些私利他们可以去争，但是TPC不能够堂而皇之不顾公正地就这么给！ 串联者羞惭而退，不再说之前的怨言，就只是静等时机和TPC方面的答复。 而就像是光头猛男所想，这件事情九局乃至于共和国都知情，却并没有问责的意思，多半也是默许了。 一方面是诚如陈方丈自己所说的，能够被九局外聘的顾问，俱是良家子。 他们这些人不比国外的那些厮杀惨烈的暗世界，一个个即便不是出身名门，最起码也是家世清白没有前科，起码都是信得的人，不是因为二五仔挑动去搞事。 二来即便是封建王朝时代，都没有说因为谁去投献进言就获罪的，又何况是现在呢？ 艾丽娅不是皇帝，也不想当皇帝，倒不如说如果真是皇帝的话，这番进言反倒是要做个姿态出来。 如果是有心想要招纳寒门的明君，自然是千金买骨以示自己礼贤下士。 而如果是不愿意多事的庸碌昏君，也要为了息事宁人安抚一个利益集团，而给出诸多封赏去堵嘴的。 艾丽娅什么都没做，就已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TPC终究是那个不负天下的世界和平联合组织，至公至正。 可即便如此，也还有不少人闻风而动，纷纷跑过来想要获得一个章程，或者说有个渠道。 至公至正可以，那么请把如何加入第三新神恩市的方式告知我们，请把如何学习‘超能力’的门槛告知我们。 这就是以公对公了，TPC本部那边没办法作出答复，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艾丽娅这边。 毕竟如今整个世界和平联合组织都仰仗她而能够至公至正，那么这种决策自然也就只有她能够一言而决。 艾丽娅和一干小伙伴在下榻酒店的房间里坐着，大家相顾无言。 卡其色狂放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有点疲惫。 “我们这些蓝星过来的还好，可是我们的同位体那边，说情的是真的有点多了……” “全都是为了争第三新神恩市入驻名额的？”莲花不明所以：“他们争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呢？” 莲花到底是没有这份政治敏感性，或者说她并不乐意思考这些，当一个傻白甜就很安逸。 艾丽娅仰躺在沙发上，单手枕在脑后，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反倒是熊萝莉打着哈欠：『无非是大争之世，龙蛇并起而已，这简直就是泥沙俱下！』 莲花愈发听不懂了：“大争之世我理解，可是龙蛇并起——那也不是他们啊！” 谁是龙蛇？得是艾丽娅这种，再次也该是麻辣鸡丝或者坚强哥这个级别，才有资格争一争。 普通人，哪怕是这些武人，在现在这个社会能够做什么？ 去让他们压制六大财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直接拍死三桑财阀那种巨无霸？ 还是说他们的武力已经强横到了能够单人只剑直上高天原山，阵斩雷部八十六人，长驱而还？ 所以就很怪，莲花的角度来看，这帮人来路乱七八糟，目的飘渺不定，就连行事都纷乱无措。 要争，就咬牙联合起来争，六大财团那种争法固然小家子气，但是在本子一地也算是窃国者侯了。 要服软那就直接服软，像是高天原这样抱紧大腿，TPC现在的干员也没少了雷部的一条举荐通道。 『这些家伙啊，是想齐家治国，可先家再国。』熊萝莉嗤笑：『姐你知道离光意味着什么嘛？』 “……意味着什么？” 『别的不说，我就问一句，如果离光这样的存在，普遍存在于当前的社会里，现在的社会秩序和上升通道，还会是现在这个格局吗？』 “这——” 莲花恍惚了一下，似乎是在设想这个前景。 但这确实是未来‘生物进化文明’这条路线被广泛接纳传播之后，会出现的情况之一。 离光小道姑赖以成名的，既不是才学，也不是身份，而是强横到甚至不容于当前规则的武力。 还是那句话，自艾丽娅、金怪鸟以下，离光小道姑可以一斩而绝，几无可制，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底牌了。 这样的存在如果只有几个还好，不过是明世界的罅隙，被称作暗世界，大家隐藏起来争斗。 当年神仙姐姐上高天原山杀得血流成河，于本子的明世界也还是没有什么影响，这就是规矩了。 暗世界的人死得再多，死状再凄惨，威慑再大，终究还是暗世界。 杀手之王再怎么拽，他难道就敢来共和国这边刷单吗？九局怕不是把他祖坟都给刨了！ 可要是杀手之王这种级别的人——很多呢？ 这恐怕就跟全民持枪一样，当即就要乱起来…… 更可怕的是持枪终究是依赖外物，可以查处。 这种以武犯禁的，身无长物而心怀利刃，个体伟力归于自身，怎么查？ “社会格局确实是要变的，但是更大的麻烦在于现在的世界秩序。” 卡其色狂放摇头不迭，显然对于即将到来的一些争端冲突很是头痛：“未来的大规模战争是会互相克制，甚至是打不起来的，毕竟有乌素姆和加坦杰厄这种威胁全人类的存在，但是小规模的冲突不可避免，甚至会愈演愈烈。” 卡其色狂放说到这里，其实话就已经到头了，甚至可以说是再明显不过。 莲花脸色微微发白，却兀自不愿相信：“现在世界和平，怎么会……” 卡其色狂放只是按开旁边的电视，新闻里面主持人咬着牙播报着新闻：「加勒万河谷——」 艾丽娅一抬眼帘，沉声道：“关了吧。” 于是那带着几分不忿和沉痛的主持人的嗓音，就这么又戛然而止了。 “……”莲花张了张嘴，终究是无法言语，却又明悟了什么。 未来的世界是要乱起来的，但是大规矩终究还是颠簸不破。 可是暗世界这个公认的垃圾桶，恐怕就要从黑暗罅隙，升级成能够反过来影响世界的超级垃圾堆了。 厮杀也好，争斗也好，官方默许的竞争乃至于议价方式，恐怕都会变得更加激烈乃至于血腥。 艾丽娅能够镇压一时，可是现如今艾丽娅身份愈发特殊，难道还能够镇压一世吗？ 『所以我之前才——哼！反正那些长辈心里知道，她们反而不需要我操心，不像有的傻子……』 熊萝莉撇了撇嘴，冷哼一声，斜着眼睛瞟了眼小离光，又不说话了。 所以之前她才要那么急，这么看来世上最关心离光小道姑的人，熊萝莉算是名列前茅了。 “因为他们知道以后自己有用，所以就想要在现在占据生物进化路线的先发优势，然后等待需要的时候。”莲花于是恍然：“就像是……骑士制度那样？” 像是骑士那样，在自己的地盘上学习训练，需要作战的时候就带着装备出征。 西方的骑士制度，实在是影响深远，而且在历史上的影响早已经从单纯军事开始向社会生活层面拓展。 然而由于骑士制度作为一种形式化的制度，即使在中世纪时代，它也是不成文的，所以现在反而没有太多的典籍或者说历史文献可以非常标准地归纳这玩意儿到底是个啥，一时间大家又无以言对。 反倒是一直都以全智加点和小丈育形象叠加示人的艾丽娅撇了撇嘴：“说那么远，古人故智，三河五校而已。” 莲花怔了一下，熊萝莉似乎想到了什么，卡其色狂放则是在片刻沉思之后点头：“确实！” 所谓三河五校，是两汉时候的事情，比起所谓的骑士制度早了不知道多少，可是社会影响内核却类似。 要说这个特殊的‘群体’的话，就不得不说一下两汉，尤其是后汉的军事制度。 三河即是河东、河内、河南三个郡，为近畿之地。 而五校则是指原本的八校尉，都以戍卫京师为主要职责，兼任宿卫宫廷的任务。 早年汉武帝为了加强对长安城的防护而置中垒、屯骑、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贲八校尉之职。 这八校在东汉时候产生了变化，将中垒校尉省去，又将胡骑并入长水，虎贲并入射声，只剩下五校尉。 三河是两汉时期官方重要的募兵地区，尤其是骑兵，谓之三河骑士。 而五校是两汉时期官方常设的军事建制，或者应当称之为中央常备军。 受《三国演义》的影响，很多人都认为三国时期动辄十万大军五十万大军什么的。 或者说觉得起码十万起才是各方兵力投入的标配，百万大军也不稀奇。 相比起来同时期哪怕后续很长一段时间，其他国家地区的打仗都可以说是村长互殴，而不算是大军对垒。 这个认知不能说完全错，只是不够细致，尤其是对于古代的大军内序列成分不清楚。 像官渡、赤壁、夷陵之战更是动辄百万人起步的战役，真正想要拉起百万战兵，那么后勤是什么压力？ 现在的兵和以前的兵是两个概念，全职作战的战兵是一个极为奢侈的职业。 即便是在两汉极盛的时候，十个人供养一个全职作战的士兵，都已经压力很大，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二十比一。 所以百万大军更可能是数十万大军诈称百万，战兵可能有三分之一甚至一半，其他的更多是辅兵和民夫。 这倒不是说辅兵和民夫就是不参与作战的，可是这些从名字看就知道辅助，而不是决胜的主力。 而且在汉末割据群雄并起的情况之前，没有天下纷乱，自然也就没有全民皆兵的事情，常备军更是少。 三河五校其实就是在这种还算和平的大环境下，一种非正式预备役外加正式常备军结合的军事设置‘惯例’制度。 要知道除开汉末混乱的情况，早期的两汉其实阶级划分极度清晰。 士族就是士族，豪强就是豪强，边郡就是边郡，知识是垄断的，同时军事也存在一定的垄断性质。 北军五校虽然是常备军，但其实更类似架子部队，有事时征召募兵填充，打完之后就解散，留下编制。 那么募兵从哪里募？自然就是从各地郡国临时招募，越近越好。 近畿三郡作为东汉朝廷的重要兵源地，进行大规模军事行动时，三河地区的骑兵和步兵都是优先征召对象。 三河骑士尤其闻名天下，早期三河骑士是要自备武器装备战马的，而且基本都是良家子。 相比起来，普通贫民别说骑马打仗，那身体素质就连当步兵都堪忧。 所以良家子其实也算是一个阶级，门槛不低，而三河骑士家世清白外加有基本的军事训练传承，这种人去军队里面自然就是精锐甚至是军官底子。 再加上东汉时期上升通道被士族垄断大半，举茂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都是写实而不是夸张。 那么作为军事传统浓厚的地区，练习好军事技艺从军以军功入仕，就成了当地非大士族出身的优秀青年人的最典型出路，三国时期有不少有名的武将都是这么起家的，譬如关羽、徐晃。 要说关二爷穷那是真的，但要说他是闾左赤贫，那就扯淡了，人家早年也是河东良家子来着。 这其实就和骑士制度类似，但是规模更大，秩序更严谨，涉及的范围影响的历史也更广。 东汉王朝之所以动乱之后迅速进入割据局面，而不是唐末那样，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中央常备军不足。 没有压箱底的武力，一旦中枢失去了权威，很容易造成地方自立的状况。 更何况在群雄并起之前，三河五校已经在镇压黄巾的战争中损失了大量精锐，募兵地陷入了疲敝之中。 莲花默然了片刻，终于在脑海里对应上了这些东西，当年的洛阳中枢，就是现在的官方，当年的北军五校，就是现在的常备军，而当年的三河骑士，如今俨然便是这些还没有进入第三新神恩市，没有接触到超凡力量的‘良家子’了。 “可是——至于吗？” 毕竟莲花怎么想都没办法具体想象出来，那代表了各方甚至是各国利益的一帮超能力者互相厮杀的场面罢了。 “现在虽然不是封建王朝，上升通道也有高考之类的相对公平的渠道，可是暗世界呢？” “暗世界……” “或者说是江湖也行。”卡其色狂放摇了摇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未来是要争的，甚至是要争霸，提前成为‘良家子’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 以良家子的身份，起于三河骑士，从军立功升迁，就也成了一条不逊色于经学博士的光明大道。 现在第三新神恩市未必就是战场，但竞争绝对是有的，有竞争就意味着值得竞争的利益，大家又不蠢。 或者说各行各业各个领域哪里没有这些竞争呢？ 于互联网行业，第三新神恩市便是那些巨头企业扎堆儿的地方，是大城市，是就业机会多多的宝地。 “那为什么他们不去服役参——哦，我懂了……”莲花说到一半，自己都明白了。 术业有专攻，那些‘江湖人’放到古代还能够逞勇武，现在的职业士兵，有他们什么事儿？ 非要说的话身体素质更强一点，或许是更多一些出头的机会，但也只是一些罢了，性价比太低。 更何况既然大规模战争很难打起来，那么他们这些良家子奔着更精锐更具有机动性的‘三河骑士’的方向去，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是提前就给自己设计到了好了一条上升通道，极有前瞻视野。 “觉得有点儿戏？”艾丽娅收回看着天花板放空的眼神，望着莲花：“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都没有，只是不知道，这种事情到底发生之后会是什么惨状。”莲花表情带着怜悯：“何必这样呢？” 一帮有勇力有天赋的人，接触超凡力量居然是为了学杀人技，甚至早已经埋下了因矛盾冲突而小规模厮杀的祸根，这在承平日久的当下，莲花自然无法心安。 “有什么办法，谁也不能说服谁，自然就要争，讲道理不行，那就只有讲物理了。”艾丽娅嗤笑出声，倒不是为了嘲讽谁：“某种意义上，如果只是死这么点人就能够把未来的道理讲清楚，我倒是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政治又是既得利益阶层斗争的延续，那么这种新的对抗方式，算什么？算特种战争？ 卡其色狂放端起茶杯，不知滋味地抿了口：“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如果单独有哪一个国家或者势力，获得了自然进化的发展途径……三战估计就真的不远了，如今这种竞争方式勉强还在可控范围。” 『这就得感谢某个人。』熊萝莉也叹气不已：『真真是设使无有她，不知以后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可是莲花复又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微妙起来：“虽然想法很好，可是……大家会接受吗？” 这个大家自然不是指的他们自己亦或者是暗世界，而是更为庞大的，五大乃至于全世界范围。 你说小规模斗争就小规模斗争，你以为这是游戏王世界啊？一言不合就打牌，也只有打牌？ 艾丽娅翻了个身，面朝沙发靠背，声音发闷：“见识到生物进化的可怕，当然就会了。” “这——怎么见识？”莲花悚然而惊：“阿娅你不要做傻事！” “不是我，我要是动手何必等到现在，也不是埃洛文斯。” “那是谁？” “有一场军事演习，可能是最近十几年来规模最大的军事演习，应该已经开始了。” 卡其色狂放这么说着，打开电视，按动了几下寻找到新闻频道，果然等待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新闻播报。 「本次全球和平联合演习，预计在冰岛、挪威及邻近地区和海域展开，从今天晚间开始持续时间二十天！来自全世界30个国家的4万多名军事人员将参与其中，届时共和国将以观察员身份加入演习——」 “联合演习？和谁？” “神恩文明的交流舰队，未来将会在第三新神恩市驻扎的那些外星人。” “？！！” 第1327章-盘外招（rua 联合军演（×） 联合挨打（√） 或许有人会奇怪，奇怪于艾丽娅怎么不参与其中。 也有人奇怪艾丽娅和这些事情的割裂感——之前不还在聊拍戏吗？怎么突然就从国家上升到世界了？ 格局开得太快，即便是身处艾丽娅身侧，亲近如同莲花这种人没实感，遑论其他。 但这件事情或许应该反过来说：正是因为格局已经上升到了全世界，所以艾丽娅才只能回来聊拍戏。 联合军演何其敏感，三十个国家四万人，演习地域涉及欧罗巴地区以及地中海和大西洋等海域。 尽管最开始就宣告了以特种作战等小规模快反部队为主，可这些只是给大众安心的，真正的军事演习内容，或者说是目的，就是实打实地想要和神恩降临舰队在可控的范围内干一架——如果没有艾丽娅的存在，这次演习应该在本子地区展开的，而且是第三远征探索舰队刚刚抵达的时候就开始才对。 为了表示公平，共和国这次只派出了一小支快速反应部队作为陪衬，转而担当起了裁判的职责。 毕竟神恩降临舰队的身份也很敏感，作为外星文明，现在和谁敌对和谁亲近都不太好，只能以后慢慢来。 艾丽娅最近被各种逼宫，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第三新神恩市已经落成了第一阶段，学术机构迁入引起了关注。 而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因为这场牵扯着全世界高层目光的军事演习呢？且不论胜败，单纯当前的这种重视程度，就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更何况在共和国这边的参谋推演里，这种规模的对抗大概率是神恩舰队获胜的。 只是演习还没正式开始，很多事情都要等到结果出来再说。 如果神恩降临舰队能够赢，那么未来恐怕就真有不少路线，需要进行激烈地变革了…… …… …… 冰岛的临时驻扎基地里，雷克萨将军一手按着腰间的单手剑剑柄，另一只手撑在腰间，望着窗外的灯火。 在他身后的是刚刚赶到的二妮儿龙，对方这会儿倒是人型打扮，只是穿了铠甲，神色依旧是颇为轻松。 “看起来，你有点不安？”堂内无人，二妮儿龙也不客气了，找了个沙发坐下：“你在怕什么？” “我有吗？” “看你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害怕。”二妮儿龙嗤笑：“怎么？担心演习的事儿？至于么，你又不是没打过仗。” 三界大战何其惨烈，而能够在大战之后，以一方远征舰队指挥官的身份持节代行军团长的威权，这本身就是对雷克萨将军的实力和能力的双重认可。 这种人如果怕打仗那就是笑话了，倒不如说他如果是个废物，那如今一统神恩文明的智慧种同盟就更不堪。 “我不怕作战，我只是担心……做得不好，会让殿下为难。” 雷克萨将军叹了口气，变相承认了自己的不安。 而之所以感到不安，不仅仅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以一万对抗四万的客场作战演习，更是因为之前常年以求存、远征为目的的行为方式突然不适用，面对如今突如其来的大量带着后续政治波澜的问题时候，难免让人感到束手束脚。 说到底，雷克萨将军哪怕开玩笑说自己干脆转外交文职，可他始终是军武出身，而且是最正统的那种战阵出身。 他害怕的，或者不安的，正是自己不懂的文职——或者说政治！ 他当年起于微末，如果不是三界大战，他大概率也就混个大剑师级别的个体战力，成为能够名动一方的战职者，在几个人类种的城市乃至于国家之中求得一席之地，亦或者是带着佣兵团干点创业的活儿，朝不保夕。 在他年轻的那个世道，绝大多数人都是浑浑噩噩地过着，所求的也不过是三餐温饱，外加些许奢求般的享受罢了，就算是所谓的贵族、高阶战职者，放眼过去的也不过是方圆几百公里的领地争端，个人的几千几万金币的得失。 甚至如果不成为战职者的话，没有保命的本事，那些平民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距离最近的领主所在城池，而这便是他们认为的全世界的中心了，精灵种、巨龙种什么的，就只是吟游诗人嘴里的传说故事罢了。 直到那个人类种里面的异类，以一种从边境横扫内地的方式突兀崛起，大家才恍然惊醒。 原来除了混日子，除了浑浑噩噩日复一日等死之外，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活法的！ 于是乎时代的洪流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冲刷过来，像是无可抵挡的传说中的原罪污染浪潮一样，把原有的秩序全都撕扯得稀巴烂，把那些压迫和枷锁全都打碎了。 新的时代里固然是动荡不安，但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朝气蓬勃，却也隐藏在了废墟和冰雪的覆盖之下。 等到军团长彻底扫清了和人类种势力范围接壤的兽人种、精灵种乃至于地狱界边境的问题时，新的秩序和新的上升通道，就这么明晃晃地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照耀到了每个人的身上，温暖且光明。 雷克萨将军就是在这个阶段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可他并不喜欢战争。 即便是他能够通过三界大战这个秩序更迭的舞台，获得了自己原本绝对没有可能获得的地位和待遇，他也不会觉得战争是一件好事——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看得到太多痛苦和黑暗，那种歌颂勇武、称赞忠诚、夸耀功名利禄的话语，在当事人看来反而有点偏颇，亦或者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不伦不类。 而且整个人类种第一军团，从头到尾都是秉承着一种‘为了更美好的未来才值得去牺牲’的心态在作战，而不是为了单纯地打倒谁推翻谁，那种从最开始就奠定的团体精神内核，反过来极大程度地影响了整个军事集团的作风。 雷克萨将军现在担心的，正是在这么一层精神自律的约束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能够承担起来的后果之间的矛盾，也就是说他现在其实是以一个相对正义的视角，去看待自己作为对的一方，被迫行使武力的这么一个事情。 更让他感到为难的，是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会造成自家军团长难做的牵连后果，甚至是影响两个文明的未来。 以前的雷克萨将军都是作为工具人存在的，在神恩世界的时候万众一心，无非死战而已。 那个时候军团长带头冲锋，自己的上司刚猛凌厉，他这种螺丝钉甚至都不用过多地去思考未来。 带着为大义牺牲的觉悟一路冲杀，无论是胜利还是短暂的受挫，其实都已经是带着有了觉悟的生死置之度外的余裕，赢了和同僚们在军营里大醉一场，输了就辛苦一点往回跑，重新整备之后再砍回来。 而等到三界平定，智慧种同盟建立，他们这些军团长手里最锋利的刀子被委派去探索远征，就成了一个军事人员最为期盼也是最为习惯的出路——接受任务，完成任务，简单明了。 哪怕是最为难的，整个舰队失陷在了无尽海洋世界里面，雷克萨将军都还能够保持心态的平稳。 带着整个舰队求生存而已，先活下来，然后继续去执行任务，或者说起码寻找到可以执行任务的渠道。 但是——怎么突然之间，一下子之间，事情就变成了自己看不懂的样子了呢？ 怎么自己就成了和新文明接触的代表，更可怕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新世界的开辟者，唯一的、至高无上的、领袖，更是以一种‘柔弱不堪’的方式流落到这里，成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普通人的——普通人。 天可怜见，这哪怕是雷克萨将军这么一个高级但又不是决策级的军事高层能够看到的事情！ 放到共和国的古代志怪小说里，随便来一个将领看到皇帝在民间瞎蹦跶，也得吓出半斤冷汗吧？ 如果不是军团长本身代表了近乎无敌的武力，而且对方现在看起来也颇为清醒，之前神恩降临舰队是真的直接开战然后抢人就走的心思都有了——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人族第一军团的忠诚！ 二妮儿龙看了半天，到底是以长生种的身份动了动脑子，想明白了对方现在的心态。 忠诚过头了…… 无非就是以前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军团长也好近卫战团的团长也罢，不用他自己多想。 偏偏他又不是那种半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的家伙，现在身份骤然改变，反而变得瞻前顾后。 在他看来，输赢是一回事，能不能完成军团长的托付，自己的行为会给军团长带来什么样的助力或着阻碍，才是他真正忧心的事情，这种人如果让军团长下命令，哪怕让他直接抹脖子都行，可要是让他自己行动，那就茫然了。 而且在二妮儿龙看来，雷克萨将军这些人类种，是最为典型的也是最为直接的当前神恩世界智慧种同盟人类种战职者代表，在战后的这个阶段里，说他们这些战职者是这个社会的精英阶层其实也半点都不为过。 也就是说，其实现在的整个人类种社会，都处于和雷克萨将军类似的风格之中。 军团长如果在，那么万众一心，纵横捭阖，天下之大尽可一路杀穿过去。 可要是军团长不在了，那么整个社会就像是失去了脊梁和脑子一样，会陷入茫然不安之中。 至于说打仗？演习？那算个屁的事情…… 如果这个文明的人类不那么客气，不讲那么多约束，而是大家实实在在砍一架，雷克萨反而不为难。 毕竟用暴力来解决问题是他们习以为常的行径，而不需要承担直接责任的暴力，那更是会让人上瘾的！ 战争而已，自卫反击而已，这种事情千错万错都不会是他的错，去哪里都说得通，那整个舰队又有什么好怕的？ “你去请示过冕下吗？”二妮儿龙打了个哈欠，整个人滑到了地毯上，紧挨着壁炉蜷缩起来。 明明是人类的模样，她蜷缩起来的样子却分明类似是趴在壁炉旁边的小猫小狗，借着热浪舒服地半眯着眼。 “请示了，殿下说让我自己看着办。” “那你就看着办呗，一万打四万，怎么打不是打？” 这个文明的战争风格，现在固然是以高精尖的武器为主，人员数量不是绝对的决胜优势，但是神恩世界的兵力难道就不一样了吗？ 全都是战职者，个个都是超人类，整个人类种的第一军团也不过是保持在十万的规模。 现在这些军事力量要是放到早期，甚至可以堂而皇之地碾压第一阶段甚至是第二阶段的军团长了。 “我们会赢的。”雷克萨将军对这个问题倒是没什么疑虑：“非要说的话，我得想想怎么赢才行。” 打得好看点呢，还是稍微打得凌厉一点？ 打得太快了，会不会让这边的文明害怕甚至是忌惮神恩文明，连累军团长？ 可要是打得太势均力敌了，军团长恐怕就要被人看轻——毕竟第三远征探索舰队只有四万人不到，后继无力。 “喂？冕下啊，忙呢？”二妮儿龙打着哈欠，拨通了艾丽娅的电话。 雷克萨将军猛然转身，被吓得脸都白了：“你——” 『让雷克萨接电话。』电话那头，是艾丽娅平静的声音，既没有因此生气，也不见有多洋洋得意。 不过这倒是符合雷克萨将军记忆里的那个军团长的模样，他刚忙接过电话，语气恭顺：“殿下！” 『演习的事情，双方交接好了吗？』 “交接好了，我们约定的是两场，一场进攻战，一场防御战，现在对方提供了地区和所有的补给，我们的人员也都基本到位了，战场和战斗类型覆盖了海陆空区域，我准备到时候先——” 『那些不用跟我说，你自己布置。』艾丽娅打断了他的话，复又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着让你自己去安排的，可是看样子，你还是有点难做啊。』 “殿下……”雷克萨将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能狠狠瞪了一眼二妮儿龙。 可是二妮儿龙一个长生种有什么好怕的？她只是打了个哈欠示意不用谢，就继续趴着取暖了。 『算了，让你自己解决是难为你了，雷克萨——』 “在！”雷克萨将军隔着电话，下意识立正听命。 『这次我给你的要求只有两个。』 “是！” 『第一，速战速决，拿出最强的进攻能力和让对方绝望的防御能力，不要留手！』 “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尽量不要杀人。』 “……是！” 尽量不要，意思就是能杀——雷克萨将军隐约感觉到了自家军团长的态度，表情便严肃了起来。 艾丽娅也没多说什么，这种布置实在是说不上‘参与’其中，就算是被人诘难，艾丽娅也是不怕的。 而雷克萨将军在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之后，到底是松了口气，开始考虑实际行动方面的问题来。 “说是演习，但这就是一场小规模高烈度的对抗，我们收得了手，他们能挨得住我们的剑吗？” 他这么说着，按着剑的那只手往下倒握住剑柄：“而且听起来，殿下是被冒犯了！” 这些家伙，貌似对自家军团长不怎么恭顺啊…… “所以都说尽量了。”二妮儿龙叹了口气：“实在不行的话，封存一部分禁咒以上的打击力量，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本来就没打算用。”雷克萨将军摇头。 天启打击是不能用的，能够直接击穿空间裂隙从地球打到血海世界的能力，平放下来的话大抵能够直接从大西洋这头打到另一头，那玩意儿按照罗森堡大导师的说法，俨然对标的是这个文明的战略核打击力量。 不过这也合理，演习而言，就算是能用雷克萨将军也舍不得，毕竟那是现在第三远征探索舰队压箱底的武力了。 失去了本土的远程联络和支援，他们在这边设立的桥头堡与其说是桥头堡，倒不如说从新开了个分基地更为恰当，在这种大前提下，能够节约下来的不可再生打击力量，就显得弥足珍贵。 “幸好殿下在这边。”雷克萨将军转身，身后的披风旋开，窗'Qu*n（一）侕溜山⒉笼奇罒（八）外的冷风几乎是一瞬间呼啸而至：“来人——” 喊声轻易穿透了厚重的大门，门外的勤务兵推门进来，立正行礼：“将军！” “通告全军，殿下有令，要看他们打个漂亮的进攻战，不要留手——但是不要主动追求杀伤，我们要的是进攻的胜利，不是杀伤的胜利，尤其是警告兽人种！” ”是——“ 旁边的传令兵自顾领命去了，于是宽敞的房间里就又只剩下一人一龙，以及壁炉里劈啪作响的柴火声。 “兽人种那边怎么了？”二妮儿龙翻了个身，让壁炉的温暖烘烤着后背，甚至有心想要变回本体甩甩尾巴。 可是考虑到自己的体型和消耗，她还是又作罢了，眼睛都不睁开懒洋洋地发问：“又出幺蛾子了？” “他们之前在无尽海洋世界的叛逃行为，我已经告知殿下了。” “按照冕下的性格，估计不会罚他们的——而且人家那也不叫叛逃，只是想要找个陆地安定下来而已。” “哼，远征舰队的作战部署没完成就想要脱离，这不是叛逃是什么？”雷克萨将军冷哼一声：“殿下大度，说他们的行为情有可原，但是他们自己现在也知道害怕，想要重新表现一下，我担心他们明天控制不住。” 军团长大度是军团长的事情，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而且影响很坏。 兽人种那事儿要是在平常或许还真可以原谅，但是现在整个远征舰队来到了异世界新文明，作为目前军团长的唯一直属部队，兽人种的不忠诚就很让人膈应了。 而要是往后推，两个文明一旦未来恢复沟通联络，联系上了本土，可想而知在整个智慧种联盟里，兽人种都将会受到从政治到经济层面的穿小鞋式打压，所以兽人种必须要用自己的行为重新表达忠诚，很是有些戴罪立功的意味。 难得现在有一次可以展现武力的机会，按照兽人种的性子，恐怕半点都没把演习听进去，而是想着当真的打的。 雷克萨将军不怀疑他们的能力，但是那帮只有这方面能力的笨比要是干出点出格的事情，那可就难看了。 要是演习变成了单方面屠杀，那别说是戴罪立功了，只怕是要真正的造成更大的错误，无可挽回。 “可偏偏兽人种又是陆上进攻的主力，本来的舰队部署就是让他们打登陆战的。”二妮儿龙把雷克萨将军的为难之处说出来，嗤笑道：“要是你们人类种的三大战团在这里就好了，是吧？” 雷克萨将军懒得鸟她，要是三大战团在这里，还需要灵梦祁洱三零 私韭qi删泗一万才能打四万？ 一百都够了！ 一百个剑神，他们有把握从这里直接一路杀穿整个演习地图，早上出发中午直接就在对方指挥部吃午饭。 就这还是看在对方拥有的那些高精尖武器的份上，如果只是个体战力，四万人类……呵…… 可这不是没有么……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两千狼骑兵和五千步兵，是舰队的主力陆战攻坚部队，基本都是兽人种，只能全拉过来。 剩下的三千人，除了两千是负责海上舰队作战的人员之外，基本上就是更金贵的狮鹫骑士乃至于天翼种、巨龙种之类的空战部队了，这次演习双方都没有打持久战的打算，所以后勤部队什么的反倒是小数目。 嗯，或许对面后勤挺多的，但是神恩降临舰队这边是真没打算带多少——他们是打算在一天之内解决进攻战。 至于说防御战，那玩意儿甚至要不了一天，毕竟在撑起一个目前不动用战略级核打击能力就无法摧毁的护盾之后，还有什么好打的？这种乌龟壳已经可以堵住绝大部分人的嘴了。 拖后勤那种防御战就更不用打了，那几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克制舰队的手段，非得拿到台面上来说吗？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雷克萨将军抬声说了句请进，可是二妮儿龙却陡然抬起头，竖瞳骤然收缩：“小心！” 下一秒，轰然的火光穿透整栋欧式风格的城堡酒店，烈焰裹挟着浓烟，从窗户之中倾泻出来…… 第1327.5章-一拳打在了宵夜上 “是大魔王想搞事情？还是地球这边的谁？” 得知从官方渠道传来的消息，主角团的小伙伴们汇聚一堂，议论纷纷。 开口询问的是麻辣鸡丝，而站在她身后的，赫然是TPC的行政指挥官猫猫头杰西卡。 虽然没有带蓝星的猫过来，但是不知道这个家伙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把杰西卡收入床……囊中。 以至于现在的杰西卡，某种程度上算是脚踏两只船的渣女了。 毕竟地球这边另外还有一个麻辣鸡丝，尚且处于大鲍勃的庇护之中，堪称神隐。 可是说着就连麻辣鸡丝自己都有点不自信：“但是——无论是大魔王还是之前的那些野心家，都被艾丽娅剁了爪子，没理由这么快又伸手吧？” “伸手的话倒是合理，只要有机会，总得试一试。”坚强哥摇头：“但是我觉得不太像是大魔王的风格。” “为什么？” “别忘了大魔王有多了解这些自然进化者，她手里可是有能够克制自然进化者的手段的，但是根据消息来看，现场只是单纯的爆炸，没有听说有类似的手段出现。” 既没有展开禁魔领域的次级神恩结晶，也没有齐杰拉花，更没有催眠式的死士。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难办了，对方简直就是堂堂正正地打了所有主权国家的脸……” 卡其色狂放眼底带着血丝，很显然这次爆炸让他这个主要负责这方面忙碌的存在又累又气。 要知道目前二妮儿龙之类的存在，可是归纳于TPC序列里的XIG空中基地的。 即便再怎么不理会这一层关系，那么TPC不也是对抗或者和外星文明‘交流’的主要存在么？ 这种感觉简直就跟外交人员好不容易搞定了来访使节的接待，结果来访使节从酒店一出门就被超速的泥头车当场创死一样离谱，这事儿就算是意外那也得背锅，何况目前这还不是意外！ 要和平还是要对抗，TPC首当其冲，而TPC序列里，这个时候驻守在琉球地区的XIG更是当仁不让。 可是——打不过啊！ 当初就打过一场的，XIG空中基地不虚对面除了旗舰之外的任何一艘战舰，可对面是一整个舰队！ 而且舰队里面还搭载着一大批外星超人…… 大家于是把目光全都投向了不远处一个房间的门上，那个套间里面，是艾丽娅。 对方似乎正在接收什么信息，机密程度极高，以至于就连主角团的小伙伴们都不能够旁听。 莲花在旁边看着内部通报的消息，非常无奈：“这种事情，怎么也不能说是堂堂正正吧……” 内部通报的消息里，那个位于演习区域边缘的酒店已经被戒严，天空之中好几只巨龙连带着狮鹫在翻飞。 而地面上也似乎呈现出一种两方对峙的状态，要是搞不好的话演习的四万人类部队就要和一万神恩降临舰队的的战职者直接从演习演变成大战了，现在的主导权一在雷克萨将军，二在艾丽娅这边。 或者说，作为被袭击的当事人受害者，即便现在雷克萨将军大开杀戒，那也是要被归纳为正当防卫的。 倒不如说得更难听一点，用能够把半个酒店化作火海的炸弹去偷袭别人，别人就算是再怎么强势反击，那难道也能算是防卫过当吗？这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人类这边不占理。 所以这也就怪不得卡其色狂放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这个基地主官大抵是TPC四巨头里面的第五个，不过四天王有五个也很正常。 现在真正左右为难的与其说是他们这些人，倒不如说是整个TPC才更合适，没见这事儿出来之后，就连猫猫头杰西卡都参与了讨论么？官方在等待神恩降临舰队的回应，但同时又何尝不需要给TPC一个交代。 「咔哒——」 门被打开，艾丽娅表情非常正常地走出来，左手拿着一个手机嗯嗯啊啊，右手拿着…… 拿着一个蛋挞？ 她嗯嗯了几句，把最后一块蛋挞塞嘴里，吮了吮手指上的油渍：“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来。” 大家眼见着她挂断了电话，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忐忑来：“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艾丽娅疑惑地看着大家：“蛋挞？吃完了——最后一个了。” “不是，你……要过去？” “不然呢？”艾丽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门外：“就这个守备，外卖小哥进得来？” “……哈？” “我下去拿个外卖，等下再说。” “……” 好片刻之后，艾丽娅提着一个三个字母的红白色口袋回来，一回来就露出极为振奋的表情。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大家也俱都振奋了起来，等着艾丽娅的发言。 “鸭嘴兽是不是目前唯一一个可以自己做蛋挞的生物？它既能够下蛋，又能够产奶！”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就在大家顺着这个奇葩的脑洞而下意识思考的时候，莲花弱弱地抬起手：“可是——蛋挞皮呢？” “鸭嘴兽会自己去买。”艾丽娅摊了摊手，把外卖放到桌上：“吃吧，都趁热，刚才没吃够又买了几个。” 盒子打开，果不其然又是蛋挞，主角团小伙伴们倒是习惯了艾丽娅的食量或者说她这种颠三倒四的行事方式，默默地拿起蛋挞吃了起来，就连坚强哥这个时候都没有多担心——蛋挞又不硬，顶多烫而已，不怕。 “阿娅，别吃了，说事儿呢。” “说词是吧？”艾丽娅放下蛋挞，擦了擦手，然后僵在当场：“我——我该说什么来着？” 熊萝莉大概是因为吃不到蛋挞，冷哼了声：『你现在想要学谢安？』 谢安是谁？东晋时期，苻坚率领百万大军向东晋王朝发起进攻，号称投鞭断流。 得知消息之后，谢安奉命率八万大军迎战，他指挥有方，经常大胜苻坚，一次他同客人下棋，谢玄拿着前方捷报给谢安，谢安看后默不做声继续下棋，下完棋之后客人问谢安战况如何，谢安才从容回答说“小儿辈大破贼”，一时引以为美谈。 艾丽娅现在倒不能说是小儿破贼，非要说的话只能算蛋挞破贼——不知道鸭嘴兽作何感想。 “不是，你们怎么都指望我给点反应啊？”艾丽娅左右看了看，似乎现在才恍然：“你们害怕？” “能不害怕么？”麻辣鸡丝撇嘴：“多打脸啊，这种事情，你的脾气忍得住？” 演习即将开始，但是作为进攻方的神恩舰队参与部队直接头天晚上就遭遇斩首式袭击。 更侮辱人的是这种袭击对于他们有用吗？没有！ 不用重炮洗地，不用导弹齐射，不用核武器直接一波覆盖，就这种炸弹的威力对于一个剑神外加一个圣阶巨龙来说，大概就跟路边小孩子玩鞭炮炸牛粪最后飞到嘴里一样，伤害不强但是侮辱性近乎无以复加！ 而且他们这哪里是打神恩舰队的屁股，这简直就是打艾丽娅的脸！ 结果艾丽娅这边倒腾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鸭嘴兽可以自己去买蛋挞皮——那它为什么不直接买成品蛋挞？ 艾丽娅刚想说什么，门被一脚踹开，金怪鸟叼着一个糖葫芦像是叼着雪茄一样闯进来：“打起来了？！” 瞧她那样子，俨然是惊喜大过惊吓，吃瓜看戏的情绪意外地浓厚。 想想也对，对埃洛文斯来说，两边打出狗脑子也不耽搁祂正事儿，毕竟人类也好神恩文明也好，哪个可能和乌素姆结盟不成？到头来还不是要和祂火并！ 这边打起来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把坚强哥和奶啤大黄什么的害死，祂顺路捡俩碎片玩儿。 坚强哥瞧着对方那不加掩饰的恶意——或者说压根算不上敌意但是压力很大的眼神，赶紧不动声色地挪窝，往艾丽娅身边靠了靠。 相比起埃洛文斯这样的存在，他倒是怀念起了当年和艾丽娅那哪怕讲物理也还基本秉承讲道理风格的过往。 只能说生命层次差距一旦拉大，有些事情实在是没办法用单纯的感情或者道德来计较……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打什么啊，这不是演习吗？” “啊？不是说被袭击了吗？” “对啊，演习不就讲究一个无所不用其极获得胜利吗？我觉得这个出其不意就很好嘛，也就威力小了点，要是威力大点能把对方指挥部直接干掉，我觉得得给孩子申请个特等功。” 大家登时一凛，而后复又长松了口气。 金怪鸟嘎嘎一乐：“不愧是你啊——” 刚赶到的白梨在被踹开的大门旁边听到这几句话，稍稍安定了思绪，却又为艾丽娅那不加掩饰的气魄所摄，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艾丽娅有余裕夸奖袭击的人，把这件事情定性成演习里面的神来之笔，难道是因为她傻吗？ 恰恰相反，因为她更聪明，更有把握，甚至压根就不担心被袭击的人会怎么样。 那么抛开被袭击的事实不谈，这件事情就单纯变成了‘难道他们不是侮辱艾丽娅吗’这样的性质罢了。 艾丽娅能够在这里若无其事地吃蛋挞，那她白梨过来无论是劝说还是服软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手段，不过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罢了。 一念至此，白梨也不打算进去了，在门边打了个转想要转身离开，但是走了几步却又咬了咬牙返回来。 结果刚来到门前，离光小道姑已经端着一盒蛋挞出来，递给了她：“大师姐说，吃宵夜，不够还有。” “……” …… …… “吃宵夜，不够还有——殿下的命令。” 酒店的废墟里，雷克萨将军坐在一个不知道原本是什么东西的大箱子上，头也不回。 闻言那些赶过来的兽人种们纷纷散开，在周围寻找剩下的物资，把手里的‘可笑’的冷兵器收了起来。 爆炸波及了半个酒店，原本就不是高层的城堡式酒店坍塌了一角，诸多物资被掩盖在废墟之下，雷克萨将军坐着的地方原本应该是酒店的后厨，隔壁还有一个被波及了的酒库，满是橡木桶和玻璃瓶。 到底是节俭惯了，见不得浪费，大家也不在意这些东西看起来乱糟糟的，还能吃的话收拾一下将就入口了。 雷克萨将军随手拿起旁边的橡木桶摇了摇，一拳打碎橡木桶的半截桶身，仰头直接残存在其中的酒倒进嘴里。 不过在别的人的视角里，这种泰山崩于顶而自顾自吃宵夜的做派，当然就不是什么乞丐风格，更像是大战之后坐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都能够面无表情进食的真豪杰——可实际上，这只不过是无尽海洋世界的遭遇，让大家习惯了在战后尽量打扫战场直接补充能量罢了。 尤其是在地球这边，没有了各类元素能量补充，进食就成了最为有效的补充手段，他是真饿了。 二妮儿龙也类似，她就着残存的火光烧烤着一块从冷库里取出来的不知道是羊排还是牛排的东西，竖瞳扫过左右，那些影影绰绰的围过来的人类显得格外显眼慌乱，还不如他们这些被袭击了的镇定。 酒店里面住着的是神恩降临舰队明面上的军官团体，这一波爆炸不仅仅是针对雷克萨将军，俨然是奔着整个指挥体系去的，她和雷克萨将军没什么事儿，手底下却有人猝不及防受了点小伤，不过这种丢人事就不用拿出来说了，反正没有死人就是了。 最先赶到现场的官方，是共和国的裁判团，而后才是慌忙赶过来的演习交流员。 望着那些在酒店废墟之前停下来的车，雷克萨将军咂了咂嘴，把空荡荡的橡木桶扔开，甩开带着火燎痕迹的披风，按着剑迎上去。 “雷克萨将军——”共和国的代表脸色极为难看地迎上来：“你们没事吧？” “诸位！”雷克萨将军对他点了点头，而后对着他身后的那批人哈哈大笑：“你们那边是不是搞错了时间啊，演戏的话，不是明天才开始吗？大晚上的吓我一跳。” “这……” “我家军团长说了，大晚上的打什么打，来！吃宵夜！” “……” 第1328章-宵夜还手啦！（65/120 说起来其实有点有趣，甚至有点荒谬。 雷克萨将军现在身处客场，孤军深陷重围，以外星人的身份，反而占据着大义的名分。 什么叫大义？ 在讲道理的时候，大义就是那个道理，而不讲道理的时候，大义大抵就是物理了。 如果说用泥头车创死人很简单，那么泥头车创到了超人身上，超人毫发无损，泥头车又该如何自处呢？ 现在超人就在这里，占理的好处就在于主动权在手，这个锅甩回去反而要人类这边给个交代了。 各国的代表下车之后，看到那纷乱的场面，一时之间俱都无言以对。 现场看起来，实在是过于惨烈了—— 熊熊燃烧的烈焰还没彻底扑灭，浓烟裹着火光升腾，空气都呈现出一种带着焦糊味的扭曲质感。 倒塌的砖石胡乱堆叠着，一块巨大的延展到视线尽头的扇形区域明显是被爆炸波及到的部分，就连地面都是灰黑色的，踩上去嘎吱作响，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烧掉或者吹拂过来重新凝结的残渣。 往远处看，各种灯光凌乱，急救车也好警车也好消防车也好，尖叫着乌拉乌拉往这边赶。 可是视线收回近处，这看起来像是遭遇了战争打击的废墟上，却又分明立着一群过分淡然的人。 不，是过分淡然的外星人…… 所谓先声夺人，大抵如此，在雷克萨将军大笑着给这件事情一句话定性的时候，在二妮儿龙就这余火烧烤的时候，在她身后那数十个神恩舰队的军官，一副没事人一样倚靠在废墟之中野餐的时候，那种气魄便实实在在地化作了压力，劈头盖脸地砸在了各国代表的面前。 不是没有人怀疑这帮人强撑，但就算是强撑那又怎么样？ 这么一次把半个酒店炸塌了的袭击，对方还能强撑到这个地步，不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吗？ 雷克萨将军随手抓起一个橡木桶，劈手破开，左右寻找了一下酒杯：“这全都碎了，还真没有……” 二妮儿龙翻了个白眼，从兜里掏了掏，复又扔出来一套金杯：“用这个吧。” 各国代表下意识把目光望向她那看起来浅浅的盔甲间隙，这东西是怎么掏出来的？ 唯独在空间科技方面有稍微进展的共和国代表苦笑不已，自己这边举国之力还在研究的东西，在人家那边已经是标配了，这让好不容易‘咱家里有钱了’的共和国再一次感受到了当年踮着脚尖看人家高科技的心酸。 当然啦，也就一时心酸而已，想想看对方的领袖如今也是自家人，心酸就又化作了期待。 来点！摩多摩多！ 各国代表被雷克萨将军拉着坐下，那些急救车赶到近前发现没有人需要急救，一时之间颇为茫然。 酒店里面是有工作人员的，但是这些工作人员都被神恩降临舰队的军官们护住了，少部分受伤的也得到了牧师和精灵的妥善治疗，那种消耗本身体能激发自愈能力的治疗方式，于当前的外伤场合显得格外合适，又给不少人带来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外星科技恐怖如斯！ 甚至就连消防车都没能够正式工作，除了二妮儿龙和其他人借着烧烤的余火，剩下的火光在转瞬之间就被一帮超人类轻易扑灭，知道的这是爆炸之后的废墟，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以为他们是随便找了个废土风格的酒店露营。 等到金杯摆开来，葡萄酒满上，大块的肉排和鱼排已经横列在了大家的面前。 这顿宵夜，是不吃也得吃了…… 共和国的代表率先落座，端起那厚实的金杯，内心感慨了一声这帮人真有钱之后举起酒杯：“雷克萨将军，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给贵方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雷克萨将军抖开披风，大马金刀地坐下：“不说那些——来来来，喝酒！吃肉！” 说着他和那个代表碰了一下杯，仰头干掉葡萄酒，抓起一块肉排暴风吞噬了起来。 各国的代表文质彬彬的，哪里见过这种举起来比自己脑袋大的肉排就这么干啃的场面？ 大家默然了一阵，异常艰难地才凑齐了餐具，食不知味地陪着对方吃宵夜。 煎熬啊，实打实的煎熬啊，这叫什么事儿？ 雷克萨将军吃了十好几斤肉，抹了把嘴，半点不见身形变化：“嗯，味道不错，就是调味料少了点。” 旁边的二妮儿龙从嘴里拉出一根小臂长的牛肋骨，夸张的进食方式让人看着心惊肉跳。 各国的代表瞧着这些神恩舰队军官们恐怖的进食能力，眼眶乱跳，倒是实打实地相信了对方的本事。 吃得多的未必体能充沛，但是体能恐怖的存在，进食量绝对是不会低的。 而如果一个人吃得又多体型又不算特别夸张，那么排除他小肠太短无法吸收的生理缺陷，就要考虑一下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体能优势了。 现在这帮超人类，一方面是展示各自都没有受到爆炸的影响，依旧饭一斗肉十斤。 但是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隐晦地展示其生物进化文明的恐怖体能潜力呢？ 共和国代表更是无奈，有心想要安抚两句，却发现自己压根没有这个立场。 而且作为一个写作代表，读作军事参谋的人，他现在看到的是神恩文明的恐怖底蕴。 之前的那套金杯随手掏出来，意味着对方拥有相当数量的空间科技。 而这种技术在于对方某种程度上已经补齐了客场作战的后勤短板——谁也不知道他们藏着什么物资！ 这些物资绝对是足够他们作战的，就像是行军包里如果不是实在有空间，没人会往里面塞套茶具一样。 嗯，潮汕人除外…… 能够随便掏出这种宴会用的器具，不就恰好证明了对方的余裕吗？ 生物进化文明的短板在于续航，生物总会疲劳。 优点在于消耗，只要吃饱了就能继续干架。 但是这些缺点，于小规模作战之中并得不到展现。 难不成拢共二十天的演习，把时间拉满了就能够饿死对方不成？ 平均百公里三十个油的装甲部队对上平均百公里三十个鸡腿的超人类，这二者之间打一架，人家有后勤什么事儿…… 反倒是优点，在这个演习区域划分海陆沿岸、拢共数百平方公里的区域里，恐怕会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需要辎重，不需要后勤辅助，没有繁杂的装备维护因素干扰，全员都是作战人员。 他都不敢想给对方拉开军阵的空间之后，这边有什么办法拦得住这帮超人类横冲直撞。 这次演习与其说是势均力敌，恐怕还真不如说是神恩文明在正式场合公开秀肌肉来得恰当。 说句实在话，共和国是真不想来的，只是碍于人类的身份不得不过来当个裁判罢了，现在雷克萨将军固然给事情定了性，但是坐在这里属实有种里外不是人的尴尬感。 想到这里，代表瞪了一眼身旁的这些虫豸——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这帮家伙是真的没脑子！ 短暂的宴会进行到一半，共和国代表这边得到了什么讯息，拿出一个全息投影台。 画面闪烁，穿着一身家居服的艾丽娅出现在大家面前，一时之间恍若真人降临。 神恩舰队的军官团当即停止进食，全都离开宴席半跪下来，恭敬地朝着艾丽娅致意。 就连那些在外围游曳的狼骑兵，也都纷纷从狼背上下来，朝向艾丽娅所在的地方低下头颅。 足有轿车体型一样恐怖的巨狼，更是恭顺地趴在地上，夹着尾巴呜咽，不敢有丝毫冒犯逾越。 要知道在上一秒，这些狰狞的巨狼还是随口咬碎砖石、扒拉开周遭的载具，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的…… 艾丽娅打了个哈欠，扫了眼周遭的环境，嗤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等到她把目光投到雷克萨将军身上的时候，才稍稍正了正神色：『明天的演习，打得漂亮点。』 “是！” 『乏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投影断开，看起来对方竟然是丝毫都没有问责或者深究的意图。 宴会于是就此中断，雷克萨将军礼貌地把大家送到已经不算酒店的酒店边缘，说是要休息了。 他们这帮军官团居然就这么露天搭了一些简单的帐篷，在眼皮子地下整理出了一个简易的营寨来。 各国代表被狼骑兵护送着离开，互相之间面面相觑，无论是来还是走都显得有点茫然。 咋回事儿啊？发生了啥啊？我来这里干嘛的啊？ 唯独共和国的代表搓了搓脸，复又长叹了一口气，坐进了车里显得有点疲惫。 “走吧，回办事处。”他打了个饱嗝，手里居然还提着一份打包的鱼排：“给你们也带了点宵夜。” 坐在副驾驶的情报部门干员回头：“有什么说法？” “能有什么说法，这帮家伙明天怕是要遭重了，打完再说吧。” “国内的反馈也是，那一位没什么动静。” “呵，这种时候需要什么动静？没有展示硬实力，再愤怒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可要是把那四万联合演习的部队打得溃不成军——你信不信演习结束之后，那些家伙立刻就会给出一个夸张到了极点的让步？” “这样啊。”那个情报部门的干员恍然：“我说怎么对方不生气呢。” “等着看吧，那一位脾气大着呢，更扯淡的是这帮傻子居然亲自把刀子递到人家手里……” …… …… 一夜过去了，甚至都没用上‘少女祈祷中’的分割线。 神恩降临舰队的三艘参演护卫舰停靠在演习圈边缘的一处海港里，雷克萨将军也登上了自己忠诚的舰船上。 这些护卫舰虽然说是护卫舰，但是本质上其实更类似共和国的万吨级大驱，不管是本身的吨位还是战斗力，都足以自成一军，更别说上面各自搭载了数千名陆战人员。 昨天晚上指挥官们在港口城市遭遇袭击，三艘护卫舰差点就起锚升空了，还是紧急命令传回来才让他们按兵不动，但即便是这样，大清早的大家也还是憋了一肚子火。 在临时充当旗舰的一号护卫舰舰桥里，雷克萨将军目光掠过左右，最后定格在一个牛头人脸上。 “雷恩酋长，这次的登陆作战，你们是主力。” 牛头人站起身领命：“我将亲自带头冲锋！” “昨天晚上被偷袭，没有造成什么损伤，但是殿下很生气。”雷克萨将军双手交叠抵着下巴：“所以战术方面做出调整，原定的陆战部队数量进一步减少，我只能给你一千狼骑兵，三千步兵，你有意见吗？” 数量减少当然不是说对于内部生气，而是要让他们用更少的部队打出原本相同的战略规划预定战果来。 用的人越少，战果越漂亮，某种意义上就越具有威慑力。 艾丽娅为什么被大家忌惮到近乎不加限制的地步？就是因为她具有实实在在的一人敌国的战斗力。 但凡她弱一点，或者说表现出来的个体伟力逊色一点，现在各种枷锁就得给她套上了。 只能说在别人觉得你无敌的时候，你最好是真的无敌…… 牛头人酋长沉默了半秒钟，重重点头：“如果是天可汗的命令，我们没有意见。” 因为当初思想开了小差，牛头人酋长现在急需一个机会向那一位至高无上的存在重新表示忠诚。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雷克萨将军只给他一千狼骑兵和三千步兵，就算让他一个人提着斧头上，他也是要上的。 死不可怕，冒犯那一位，招致他的怒火，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当年的兽人种已经试过一次了，起因仅仅只是屠戮人类种城池而已，他们以前经常这么干。 结果呢？对方展开了最为血腥的报复，长驱七万里，四十个万人部落被屠戮殆尽。 草原鹫肥得甚至都不愿意去吃腐肉，挑剔地只啄食尸骸的眼珠子就管饱了！ 回忆起当年那一位长叹‘你们甚至都不愿意尊称我一声天可汗’的话语，牛头人酋长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雷克萨将军说一千道一万，其实最关键的就在于‘殿下很生气’这么一句话罢了，兽人种现在当家的还是没有彻底被文化同化的那一代，畏威而不怀德，得到下一代才能构筑文化认同，真心出战。 但是这已经够了，智慧种同盟的威势，足够支撑到下一代乃至于文化认同彻底建立。 而且那些政治层面的事情，实在不是在场的这些战职者需要思考的，他们只需要知道自己是在执行军团长的意志，成为她手里最锋利的那柄利剑，这就足够了。 至于说演习什么的，兽人种其实没有这种概念，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场双方划定区域的小型对决。 这种对抗方式在草原上并不是稀罕事儿，两个部落之间如果起了矛盾，也会用这种近似对决的方式互相争斗。 毕竟草原太大了，不划定一个区域，鬼知道能跑到哪里去，演习这个方式倒是和他们的作战习惯不谋而合。 眼见着牛头人酋长一脸凛然重新坐下，雷克萨将军深深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尽量不要杀人，点到为止。 牛头人酋长会意：“只是决斗，不是彻底覆灭对方的部落，我懂。” “嗯……空战部队已经放出去了，战场情报信息收集还需要一点时间。” 雷克萨将军看着面前的长桌，旁边的炼金术师会意，接入情报汇总体系。 伴随着各方的信息传递回来，一个实质化的沙盘在长桌上像是被揉捏起来的橡皮一样，缓慢推进成型。 这是从空中汇总到的情报，作为整个智慧种同盟最为精锐的部队被选入探索远征，要说他们还停留在通讯基本靠吼出门基本靠走的阶段，那未免过于可笑了，一旦划定战区正式投入作战，他们的作战方式也显得颇为先进。 或者说有一个穿越者当老大，不先手点一个通讯和战场信息收集分析，这老大也太丢人了一点…… 当然啦，更早还点了一个火力不足恐惧症以及战略威慑，比如说天启打击什么的。 天启打击基于舰队的能量核心能够做到跨洲际，而依赖于现在的第三新神恩市地下，也就是当初樱岛火山的能量功能，是勉强可以升级到跨星际的——这是个几乎没有上限的能量打击投送方式。 理论上只要充能足够，完全可以像是艾丽娅之前那样从地球直接打到月球。 而基于中转世界的存在，那么似乎从地球打到火星也不是梦，说不得到时候乌素姆还得挨上几下。 但是这些和演习有什么关系呢？展示肌肉是要给对方两拳，而不是给对方两枪然后跪下来抢救。 二妮儿龙从舰桥外走进来，拖着一个足有一人高的武器箱，表情显得十分微妙。 在场的这些军官目光转过去，后者倒也给雷克萨将军面子，非常正式地经历：“指挥官——冕下送来的装备！” “什么装备？”雷克萨将军疑惑：“这个时候，一套装备有什么用？” 二妮儿龙把那个巨大的武器箱放到桌上，沉重的声响让大家都提起了好奇心。 而等到箱子被打开，这份好奇心就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转成了倒吸凉气以及面色惊恐。 这个箱子里面，赫然是一套收拢起来的全身甲——以及一柄形制让人再熟悉不过的宽刃大剑！ 牛头人酋长的牛头都吓白了，宽厚的牛嘴下意识抽搐着，望着那把大剑不做声，目光发直。 雷克萨将军仔细看了几眼，松了口气：“这是仿制的……不对，这是什么材质？！” 大家原本下意识还在思考军团长把自己的甲胄和长剑送过来意味着什么，可是在雷克萨将军说话之后，又把注意力转到了这套装备的材质本身，于是之前那因为其代表意义而惊恐的表情，切实化作了惊诧和愕然。 “这是——”那个炼金术师腾地站起来，整个人恨不得直接扑过去：“神恩金？！！！” 「哗啦————」 二妮儿龙把武器箱往回一拉，躲开炼金术师堪称狰狞的嘴脸。 “冕下这套装备，据说是新打造的，装甲我来用，大剑的话……你们谁来？” 这话说得，谁敢啊？ 大家只能是把目光都望向雷克萨将军，在场的只有他有资格代持这把大剑。 拥有些许政治敏感性的雷克萨将军叹了口气：“看来这次他们是真的把殿下惹恼了……” 代持军团长的大剑，这要是在三界大战的时候，可是要临阵当先锋的，就跟军团长的军旗一个性质。 说罢他也不再计较那些细枝末节，深吸了一口气，握着那柄大剑的剑柄，将其从武器箱里拿起。 这柄大剑为了保证体积或者说形制，并不是通体神恩金，而是在中间的剑脊处使用特殊的合金做了剑身。 大剑的两侧用神恩金充当剑刃，远看还不觉得，细看的话神恩金剑刃分明带着一股子像素风。 这套装备并不是艾丽娅那柄至今还在放卫星的三百斤超重剑，而是她从蓝星带过来的神恩金无限武装。 二妮儿龙耸了耸肩，取出那套甲胄：“据说是可以变型，也不知道能变到多大，我去甲板那边试试。” 大家于是纷纷跟出去看热闹，那个炼金术师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发呆，脸色涨红呢喃不止。 雷克萨将军把大剑背在身后，也跟着出去，顺势拽了他一把，于是后者忙不迭反应过来，赶紧奔出去了。 就算拿不到，看看也好啊！ 二妮儿龙在甲板上嘎嘣嘎嘣吞下两枚海王类的魔晶，在一阵光芒之中体型变化，变成了巨大的金系巨龙。 相比起她现在的体型，那套只有一人高的铠甲似乎就成了笑话一样，还不到她的爪子合拢显眼。 “先换装空战装备吧。”二妮儿龙看了看说明书：“冕下说，这个是什么纳米科技……炼金术的一种？” 装备人员给她换上轻便的空战装备，四个巨大的推进器也抬到了附近，只是暂时还没有搭载。 在大家的注视下，那套合拢在一起的甲胄被激活，像是活过来一样逐渐‘融化’成细微的波浪模样，从二妮儿龙的颈脖之间往下蔓延，一直覆盖了她翅膀和尾巴，最后又进行了一番关节的调整，贴合在她的空战装备面上。 乍一看似乎没有什么稀罕，只是好似同模换色一样把原本金属灰的装备变成了绚烂的深紫色罢了。 但是离得最近的那个炼金术师从旁边一个同僚的背上摘下大剑，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劈砍在二妮儿龙全身防护最薄弱的翅膀上，只见一阵迸起的火光闪烁，没有加持防护的紫色翅膀上只留下一道白印。 而那柄用星辰铁打造的双手大剑，已然崩掉了半边剑刃…… “感觉怎么样？”他在同僚愤怒的表情里，讪讪地把大剑还回去，复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二妮儿龙：“痛不痛？” “……没有感觉。”二妮儿龙表情格外疑惑：“你刚才真的砍了我一下？” 雷克萨将军默然了片刻，抬手拔出腰间的单手剑，微微蓄力，一道带着微光的剑芒劈砍在二妮儿龙的尾巴上。 深紫色的尾巴甩了甩，蹭掉了那一层连白印都算不上的痕迹，屁事都没有。 二妮儿龙这次倒是有感觉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蹭了一下……我觉得现在我能回去空爪单挑深渊魔龙长老了，起码是两个……不，三个！” 深渊魔龙脱胎于当初的黑龙，以肉搏最为闻名，金系巨龙在皮糙肉厚这方面和对方半斤八两。 而二妮儿龙虽然是长老候选，但是在‘体型越大越强，年龄越大越猛’的巨龙种里面，正当壮年的长老巨龙基本都是拥有对下级巨龙的压倒性优势的，她现在在整个巨龙族群里只是精英，而不是绝对的第一梯队强者。 要是在以前说依靠一套装备就能够一打二，或许还能说是炼金术的强悍。 但空爪依靠一层薄薄的特殊金属‘镀层’就能够一打三，这种自信的程度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吃多了撑到了脑子。 ——除非这层金属是神恩金！ “按照原本的计划，我是要去对抗对方空军是吧？”二妮儿龙挪了挪爪子：“我准备单独和他们空军打一场。” “……就你一个？” “本来是打算带队去的，可是现在，你看我一个还不够吗？冕下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雷克萨将军摇了摇头，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又说不出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显的呢？ 在不能够动用天启打击，不能够上舰队旗舰，甚至都不能够屠戮式的展现武力的场合，让二妮儿龙这种本身就具备一定威胁程度的存在再加上一层半真半假的无敌BUFF，威慑力倒是直接拉满了。 试想一下，对方有复数的巨龙存在，但是只出现一只，就能够碾压式地搞定这边的空战部队。 这种打击恐怕不比当初林大校开着P51野马在对方的喷气式侦察机机翼上打出‘FXXK’的字样来得小…… 或许从战略层面这并不是无解的难题，但是在战术上，这种行为或者说这样的存在，对于士气的打击是绝对致命的，在有既定框架的演习里面自然就更是无比亮眼，是实打实的武力炫耀。 放到古代，大抵就如同阵前出来一员大将，温酒斩华雄…… “那就修改一下，空中部队除了你之外，全体避开战斗，转向侦查任务——你自由活动，发现了对方的空中部队之后你就可以出发了。” “好。”二妮儿龙也没有卸甲，而是就这么舒展了一下身子，趴在甲板上闭目养神，开始养精蓄锐。 几百平方公里的战场，对于地面部队或许还能够施展周旋一下，可是对于空中部队而言，只要被发现了就可以迅速接敌，甚至都没有多少搞战略掩饰的机会，她已经做好一个照面团灭对面的准备了。 雷克萨将军看着那夹杂着冰雪的荒原地区，抿着唇沉默，身边的军官们也都等待着情报侦察的消息。 好片刻之后，一个联络官跑出来，拿着一份情报：“来了！” 大家豁然转身，那个联络官举起手里的情报：“应该是对方联军的其中一支先遣装甲部队，在我们的西北方向，直线距离不到60公里，我们的侦查部队已经接敌！” “命令——” …… …… 在距离神恩军指挥部‘不到’60公里的地方，爆发了一场短促的遭遇战。 二十多辆装甲车扬起烟尘，且战且退，激烈的交火声显得有点无措。 说是演习，但这可是实弹演习，而且是读作实弹演习的克制式实战——那么很显然火力这方面演习军是绝对不吝啬的，在遭遇到对方这些应当是侦查部队的零散游骑兵之后，瞬间就展开了火力压制。 但是让人崩溃的在于人家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火力压制…… 车载重机枪的火力齐射，居然连对方面前那一层带着些微光芒的无形护盾都打不穿！ 这是什么外星科技？！ 更别提这些狼骑兵有着和体型不符的奇特灵活性，它们甚至还会蹬墙跳，左右移动灵活至极。 装甲车的火控系统非常尽力地工作着，但是对方在黑烟和爆炸的火光里仗着一身护盾毫发无损地冲出来之后，到底这支小股的装甲部队还是陷入了崩溃，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回转。 “呼叫支援！呼叫支援！我们需要空中打击！！” 『收到，导弹已经发射——我们需要正确的轰炸引导！怎么回事？！』 上一秒还在颇为淡定地提供支援的后方，转瞬间就变得气急败坏起来：『见鬼！他们怎么和你们这么近！』 装甲部队这边也麻了，他们该怎么解释对方在互相打了个照面之后，只用了短短几分钟就直接拉近到了白刃战的这件事？要知道之前双方距离至少还有好几千米！ 几公里只花了几分钟跑完，求求你们去奥运会好不好！不要来打仗啊！ 空中的火力支援也飞了几分钟，可是飞到之后在制导里看到的就是已经绞成一团的两边部队。 二十多个骑着轿车大小巨狼的所谓游骑兵，在装甲部队里左冲右突，顶着重机枪的扫射去扒拉人家的车。 挂着游骑兵名号，但实际上是一批装甲部队的人类能怎么办？这个贴脸的距离发射反坦克导弹吗？法克！ 两边现在互相交织在一起，刚刚赶到现场的导弹奔着他们去的时候尾翼都在颤抖。 固然轰炸友军是己方的优良传统，但是这一下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重机枪的咆哮停了下来，狼骑兵那边为首的一个队长也停下来。 双方在这短暂的停顿之中，后者从背后掏出一把巨大的长弓，抬头定定地看着呼啸而至的导弹。 装甲部队麻了，这个时候他们甚至连分散逃开都做不到。 在车上探头出来的那个游骑兵指挥官只能是大喊着散开，顺带也对着狼骑兵吼了两声快散开，然后整个人往车里一缩——横竖等死吧！实战就是实战，指望那导弹里面装填的是演习用烟花不成？ 狼骑兵的队长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呼哨。 二十多头巨狼呲牙狞笑着，纷纷扑上最近的车辆顶上，将其盖住。 巨大的体型，以吨计的体重，散发着微光的钢针一样的毛发，这些需要动用魔晶能量才能支撑住在地球这个能量匮乏重力环境下活动的巨狼们，纷纷和各自的骑士一起撑起更大的护盾，把身下的装甲车都笼罩进去。 狼骑兵队长深吸了一口气，祈祷了一声：“天可汗在上——” 说罢他手一松，带着蓝色微光的炼金箭矢迎着导弹头对头直接冲了上去。 大家从各自的车里探头出视线，用带着些许希冀的眼神看着那道蓝色的流光冲天而起。 呼啸的导弹已然近在咫尺，他们这个距离，甚至可以看到导弹弹头上的黑色制导部件了！ ——没射中！ 但是就在双方交错的一瞬间，炼金箭矢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陡然炸开。 一道白茫茫的冰霜风暴席卷整个半空，受到冲击的导弹则瞬间炸开成一团凌空的焰火，烈焰向下洒落。 淅淅沥沥的火光和冲击波倒卷下去，堪比足球场这么大一片区域都掀起了尘浪，可到底是没有正式炸重。 狼骑兵队长长松了一口气，看这个导弹的爆炸威力，多少有点后怕。 他实在是托大了，以为护盾能够撑得下，但是看这个威力还真不行。 要是这东西真掉下来炸到大家，撑着护盾的狼骑兵也得死伤一部分…… 这么说的话，人类种的所谓科技是真有点东西的，接下来要尽量避免单独被逮到打击的机会才行。 他收起长弓，掏出一张纸条，对着上面的标音大声喊了几句什么，示意这些家伙下车接受‘阵亡’待遇。 游骑兵装甲部队的指挥官喉咙滚了滚，小心翼翼地下车，旁边的副官凑过来：“诺松空叶是什么意思？” “……别问！我们已经阵亡了！”装甲部队指挥官咬牙切齿：“这些家伙，难道都是怪物吗？！” 用护盾抵挡枪械的火力扫射，用长弓击落来袭的导弹，甚至还要用诺松空叶羞辱他们！ 狼骑兵的队长看着对方的举动，耸了耸肩，上报裁判部这边的战果，然后就留着他们在原地被回收，自顾自带着没有战斗减员的狼骑兵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狂奔而去，只留下一道奔腾的烟尘。 就在他们离开不到五分钟，一队武装直升机杀气腾腾地赶过来，压着这帮‘阵亡’士兵的头顶过去，俨然是要去找回场子了，不知道是没有接收到最新的情报，还是他们真不信这帮家伙个个都能弓箭射飞机！ 但是没等阵亡士兵们同仇敌忾地欢呼两声，在视线的尽头，那些直升机纷纷如同折翼的鸟儿一样从半空中坠落，随后带着火光和黑烟迫降下来，不知道是死是活。 一个紫色的光点越过那些焰火，带着四道堪称恐怖的湍流冲天而起，不加丝毫掩饰地直接奔着武装直升机赶来的方向杀了过去，隆隆雷声震动原野，恍若巨龙出海。 ——不，对方真的是巨龙！！ “？！！” 第1329章-争战湾海（69/120 『这里是游隼一号，未发现目标，OVER。』 演习区域里，一架战斗机带着两架僚机，以一个斜列编队的方式掠过天空。 在他们身下，是冰岛这边荒芜之中带着些许白色和绿色斑块的大平原，偶尔还能够看到野生的动物小跑。 『和外星人战斗，感觉如何？』在完成了例行的巡逻汇报之后，游隼一号和身边的小伙伴开始聊天。 『没有打过，上次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 『所以才把你调回来这边演习，就算见过面也算是经验了。』 『可能是吧，我只想说，小心他们的巨龙，那种生物有点可怕。』 当年二妮儿龙甫一出场，以近乎绝对压制的优势干掉了堪比泰坦巨兽的大虫子，那种程度的武力或许并不足以成为对抗大型暴力机关的依仗，但绝对不可否认对方在战术层面的强横。 『是吗？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等下打完了我们去玩玩怎么样，我听说这边有个不错的舞娘酒吧。』 『嘿，演习可是军事任务！』 『是啊，可是军事任务也要下班的，有问题吗？』 『好吧，听起来很合理的样子……』 飞行任务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精神集中的时候高度集中，可除了那一会儿之外，就基本趋于无聊了。 毕竟人类不是自己飞，而是驾驭着巨大的构装飞行器在天空翱翔，横竖都是发动机使劲儿，有人类什么事？ 客机有自动驾驶系统，有机长副机长的轮换休息制度，甚至还可以议论并嘲笑其他小飞机。 战斗机紧张点有限，毕竟在当前这个视距外战争方式占据主流的时代，人类更多是让工具去作战。 像是二战那样高强度狗斗的场面反而难得一见，甚至已然成了传说，更多的紧张都是集中在起飞降落之类的必经流程上，如果统计一下的话就会发现近年来其实 传说太平洋那边倒是有高强度的空中对抗，双方互相套圈玩，当年还有被打得心态崩溃，拒绝继续服役的同僚。 听说是鹰王那边的，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而且侦察机能遇到什么嘛？据说飞机降落之后就被紧急封存了…… 来自傻贼鹰的飞行员思绪飘飞了几秒钟，手上倒是没停下，以十分优秀的肌肉记忆控制着战斗机侧倾。 三机编队划过一个小圈子，陡然之间获得了指挥部的命令，准备前往支援一队被‘重创’的侦察部队。 『游骑兵？』游隼一号疑惑地调转方向：『他们不是侦察部队吗，被重火力覆盖了？』 现代战争里面，想要干掉一个两个载具轻而易举，但是想要瞬间重创一整队拥有载具的高机动性部队？ 要么是这些笨蛋直接扎雷区里了，要么是对面有什么重火力早早调整好了射击诸元，一轮洗地直接覆盖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窘境在天空之上都难以遇到，战斗机反倒是有充足的余裕去支援对方。 『11点方向——什么东西——四马赫！还在加速！』 游隼二号的呼叫让大家下意识把目光集中到了仪表台上，机载雷达的扫描图上面，一个光点迅速接近。 『这个速度绝对是导弹！』 『释放干扰，见鬼！为什么这个距离了预警机还没发现？！』 三架战斗机迅速拉高，身后连带着拖曳出密密麻麻的烟雾和光点，看起来就像是孔雀开屏一样。 但是等到三架战斗机从云层里穿透上去，却愕然地发现那个速度高达4马赫的存在直接从他们眼前掠过。 「轰————————」 等到对方的身影一瞬间划过视线，那隆隆的雷声才从对方身后传来，云层被搅动出肉眼可见的空洞。 『那是……什么东西？！！』 带着火箭推进装置的巨龙？！ 『对方是朝着预警机去的！电子战方式无效！』 这不废话么，电子战方式对巨龙有什么用？对炼金科技有什么用？ 能够单机应付现代最先进战斗机的预警机这一刻成了待宰的火鸡，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对方怎么发现它的。 更离谱的是因为对方的速度已经从4马赫逐渐提升到了接近5马赫，以至于拦截机根本就来不及赶到！ 游隼小队徒劳地朝着对方的方向发射了几枚空对空导弹，然后就眼见着—— 眼见着对方直接把导弹甩在了身后…… 『法克！！我就说不该带监狱！它太慢了！』 AIM-120先进中程空对空导弹，昵称监狱，这玩意儿曾经在伊拉克、波斯尼亚和科索沃的任务中证明了它的作战能力，多重射击、反对抗免疫、低烟固体燃料火箭发动机巴拉巴拉，甚至它还可以用在地对空导弹系统上！ 这玩意儿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用的并且拥有最广泛使用经验的AAMS之一，全世界上36个国家订购了它，参加这次演习的国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在用这款，物美价廉，一发才三十八万六千美金。 但是这并不妨碍它的飞行速度只有4马赫这件很尴尬的事情。 对方现在的速度已经无限逼近5马赫了…… 至于说他们驾驶的战斗机？得了吧，猛禽把油门推到底发动机烧到爆缸也超不到2.3马赫。 要是能开着战斗机飞出5马赫的速度，一般的人类都得感谢他们，飞到10马赫那就是全人类感谢他们了。 原本是为了演习的作战半径才选择了猛禽这么一款电影里面天天和外星人打架的战斗机，可是没想到真正实战起来，外星人比想象中离谱得多——对方是怎么用生物的躯体去承受五马赫的高温的？不会被直接烧成烤鸡吗？ 『预警机被击落了……机翼被对方折断，全员跳伞逃生。』 指挥部传来的信息让游隼小队陷入了沉默，但还不等他们兔死狐悲几秒钟，指挥部那边直接就开始了骂娘。 『它怎么找到我们的机场的！防空火力呢？！』 片刻之后，通讯被中断，而在信息链路里面，游隼小队起飞的机场被标注了「损毁/无法使用」的标识。 这意味着对方在击落了一架空中盘旋的指挥中枢级别预警机之后，以一种堪称离谱的速度直接抵近机场，无视了机场方向的所有防空火力和拦截作战力量，摧枯拉朽地摧毁了一个至少拥有超过80架现代战斗机的永固式军用机场。 『……那只巨龙难道带了一枚核弹吗！！』 除了这种可能，他们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玩意儿能够在瞬间蒸发掉一个现代化的空军基地。 那可是80架四代机起步的各类型战斗机啊！就算是八十头猪放出去乱跑，它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完啊！ 更别说读作机场写作空军基地的地方本身还拥有可怕的对空力量，五马赫固然快到超越导弹，但是速度提起来之后作战窗口就会小得可怜，想要展开精确的攻击就需要降低速度，这是一个无解的矛盾难题。 除非对方真的是刀枪不入能够无视一切攻击，不然露头之后直接就会被捅成筛子！ 『游隼小队，你们是目前演习区域里仅有的三支空中力量之一了，注意保……滋滋……』 机场方面传来最后的通讯，而后就没了消息——它们被裁判部判定为阵亡，死人就别叽叽歪歪了。 『……』 …… …… “这算什么？” 裁判部那边也不好过，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实时传来的画面：“这真不是拍电影？” 画面里，那头深紫色的巨龙凌空踩碎了最后一架试图垂直起降的战斗机，爆炸的火光笼罩了视野。 在三分钟之前，这个使用了四个火箭推进器，以一种狂暴的姿态抵达机场的巨龙，使用了最无赖的方式进行了一次近乎无解的攻击——它直接砸下来了！ 四个体积巨大的火箭推进器，或许是别的什么什么东西，但起码看起来像是火箭推进器。 连带着一头体型不逊色于任何一架战斗机的大型生物，就这么从空中斜着俯冲下来，然后直接把机场的两条跑道拦腰犁断，随后一头撞碎数架战斗机，扎进了机库里开始肆虐。 那四个火箭推进器的爆炸阻断了最后一丝起飞的可能，整个机场的跑道被尽数摧毁。 更离谱的是对方是真的刀枪不入，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最夸张的时候有超过10枚各式导弹砸在那个巨龙身上，可是无论爆炸的火光多炽热，画面多绚烂，哪怕旁边的地面都被烧到融化了，它依旧能够以一种毫发无损的桀骜姿态从火光里杀出来，继续自己的……撒泼。 对，这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作战或者屠杀之类的词语，就是毫无花俏地撒泼。 那些昂贵的、精巧的、强大的构装兵器，那些彰显着科技力量的战斗机也好其他载具也好，在对方的面前简直就像是面对熊孩子的积木玩具一样，被几爪子就扒拉得七零八落，甚至还有抓起一架直升机砸出去横着扫毁好几架战斗机的恐怖场景。 那架直升机这辈子想过自己能够用泥头车的方式创死数倍于自己的战斗机吗？ 它或许该给自己标几个战果章的，听说隔壁蓝星还有击落过战斗机的客机来着，大家的作战方式如出一辙…… 但是再夸张又能够怎么样呢，对方真就用这样的方式干掉了一整个空军基地，把演习军这边的80多架战斗机尽数摧毁——这么大的东西想藏起来都没地方藏！ 对方见到一个毁掉一个，无论是直升机还是垂直起降，在速度拉不起来的刚刚起飞阶段，又怎么可能是一头活蹦乱跳的巨龙的对手？最后那架垂直起降的战斗机都开始调转喷口准备往上拉，巨龙翅膀展开蹦起来直接一脚就给踩了下去，这场面实在是…… 眼见着那头深紫色的巨龙把从最后一架战斗机里‘掏’出来的飞行员放到地上，裁判部再怎么目瞪口呆，也只能是承认了整个机场被摧毁的事实——甚至还得夸一句对方讲武德，有空骑士精神。 裁判部本身还好，可是那些‘观众团’直接就气得眼前发黑。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空军基地啊！货真价实的80多架现代战斗机啊！ 军工复合体的代表表情也很沉痛，如果他收敛一下嘴角那压抑不住的弧度的话。 摧毁了旧的？那是好事啊！新的订单马上就来了！ 不过这些和裁判部本身没什么关系，共和国管你被干掉了多少飞机？ 裁判们互相沟通了一下，尽管在那头巨龙只针对载具而没有针对人员的‘克制攻击’手段下，空军基地这边只是损失了载具和跑道，但他们还是判定整个空军基地连带着旁边的两个雷达站的作战人员也都阵亡了。 没办法，对方想要补刀只需要两脚，导弹都打不穿的防御用步兵轻武器有用？ 倒不如说如果这不是演习，对方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把人给弄死，然后再收拾这些笨重的大铁坨子。 观众团对此没有异议，裁判部于是打出标识：『阵亡人数已经超过两千，空中力量损失接近90%，指挥部失去空中指挥链路，失去75%的侦查力量——』 所以这帮货为什么只起飞了一架预警机？ 是因为他们觉得就目前这个演习作战半径，一架预警机就足够了？ 不过想想看神恩军那边只出动了一头巨龙来作战，似乎双方这波人员派遣都是半斤八两…… 在进行裁判的间隙，几个共和国的军事参谋也在暗地里嘀咕交流一些事情，算是摸着鹰酱过河的老习惯了。 “看样子，他们手里有某种特殊的侦查技巧。”一个军事参谋摸着下巴，以观众的身份看着演习的进展：“能够抓到预警机，绝对不是巧合——机场的话反倒好说。” “电子战优势对他们没用，这才是我们最大的短板。”另一个军事参谋忧心忡忡：“完全想不到压制方式。” 当年傻贼鹰在海湾战争秀了一把新时代的立体作战，尤其是空中作战，惊得全世界下巴都掉了。 在那之前，虽然空中作战已经作为一种独立的作战样式而出现，但是绝没有那么严谨或者说成熟。 在历时43天的海湾战争空中作战里，以傻贼鹰为首的多国部队出动了各种用途的飞机，分别执行空袭、侦察、电子战、护航、加油、运输、观察等等任务，可以说是各种手段一应俱全。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伊军的指挥中心、防空体系、重兵集团都遭到了全方位、全天候的空袭。 当时傻贼鹰的作战阶段其实很明显，首先是战略空袭，毁掉对方的雷达站、机场等等设施，瓦解反击手段。 然后是夺取战区制空权、保证空中力量压制和轮换的优势。 最后才是消弱伊军地面部队，支援地面作战，可以说是条理清晰分明。 但是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当年打别人像是父子局的傻贼鹰，现在反过来被抽了？ 预期20天的演习才开始一上午，对方用这种方式进行了战略空袭…… 要知道今天上午大家的思维都还停留在双方侦查的阶段，无论是地面的游骑兵还是空中的游隼小队，肩负的都不是正经的作战任务，而是探路开地图——结果对方就像是开了全图挂一样，直接突脸了！ 要说看不懂对方的战略意图那纯粹是扯淡，整个演习地图就这么大，没有什么玩战略的余地。 但是看懂了却拦不住，这比看不懂更让人头痛。 对方这种实力俨然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即便不玩任何战术直接正面冲锋，那也是无敌的。 上一个给大家这种程度震动的，还得追溯到毛子的钢铁洪流…… “再看看，生物是会累的，说不定对方这种突袭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呢？” “我没记错的话，猛禽的机身蒙皮确实是复合材料，不过另外的……是钴合金对吧？” “嗯，高强度钴-62222合金，专门为了猛禽开发的，其次是钛合金，钛-64。” “那你们看那架战斗机，就刚才特写的那个——你觉得对方累了吗？” 那是一架被撕扯开的猛禽，凄惨得像是被踩碎的乐事，上面的抓痕甚至格外光滑明亮。 要知道那些战斗机虽然在现代武器的打击下是薄皮大馅，可本质上也是实打实的大型载具。 所有的战斗机也好直升机也好，都是用金属、复合材料或者别的足够坚硬的材料组装起来的。 真要拿去和泥头车对创，泥头车难道就能毫发无损吗？ 可是在那头巨龙面前，这些大铁坨子被撕开摧毁得就像是假的一样…… 这实在是让人怀疑材料检测部门是不是又要爆猛料，集体鞠躬私密马赛了——这么脆弱的吗？ 所以说指望对方累了什么的，就跟指望进攻方用光了所有油料不得不原地趴窝一样无奈。 不过这大抵也是面对生物进化文明进攻的时候唯一的可行希冀了…… 除了指望对方累了，总不能指望对方左边爪子大拇指撞到了墙壁，如同负重轮损坏吧？ 深紫色的巨龙失去了四个外置的大型推进器，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使用小型推进器起飞。 裁判部的画面里，那头深紫色的巨龙在一团狼藉的跑道上低头狂奔了一百多米，而后纵身一跃拉了起来，腾入空中，那个夸张的大仰角让有飞行员经验的观众们眼角抽搐。 “好吧，还得加一个，对方的空中部队压根不挑跑道。” 就这起飞方式，跑道和荒地有什么区别？再怎么苛刻的作战环境，百多米的空地难道还没有吗？ “别说了，我现在就想知道它那两个小型推进器的推重比。”另一个军事参谋揉了揉脸：“我今天晚上睡觉都得记着这玩意儿……前提是我睡得着……” 压根没有扇翅膀，就这么百米龙力跑动加速然后近乎90度垂直升空——力大砖飞能做到这个地步？ 好吧倒也不是不行，火箭就可以，但这玩意儿是灵活性可怖的巨龙而不是什么火箭或者导弹啊！ 大家各怀心思，可是刚刚完成战略袭击的二妮儿龙已经把目光盯上了残存的演习军空中力量了。 『捕捉到了对方的电磁信号，舰队这边会引导你过去，把他们也击落吧。』 “明白。”二妮儿龙俯瞰了一眼身下像是燃烧着的大蟑螂的机场，把视线转向空中，开始加速巡航。 说起来其实她这次是超模了——无论是使用的推进器还是本身的防御力，甚至是体力，全都是做了弊的。 她之前搭载的火箭推进器来自于舰队本身的装备，算是从舰船上直接拆过来用的舰艇加速装置。 能够驱动一艘护卫舰氮气飙车的推进装置，放到一头巨龙身上飙出去5马赫自然是轻而易举。 实际上要不是她自己承受不住，极限速度应该能去到差不多8马赫才对。 而防御力自然不用说，多项加护buff，外加物理层面近乎无敌的神恩金镀层防御，爆炸是什么东西？ 这种加护极大地牺牲了她的法抗和精神抗性，放到神恩文明的战争环境里，两个精神穿刺就能给她捅下来。 但是人类这边不是没有么…… 欺负地球这边只有物理打击能力的二妮儿龙不但加了护盾，还嗑药了，强行吞噬了超过10枚海王类的魔晶。 这种补充方式固然能够在短时间内极大地提升她本身的体力、能量供给，可是在后续会造成非常严重的虚弱真空期，正式战争的话二妮儿龙就算是脑子进水了也不敢用这种狂暴6小时虚弱半个月的作战方式。 但这不是演习么？乐了，乐死了。 不过演习也算是战争的一种，战争是没有作弊的说法的，能最大限度强化，能田忌赛马，都是自己的能力体现。 二妮儿龙呲了呲牙，感受着体内澎湃的能量和双翼带来的推进力，一头扎进云海里。 完成了制空权的占领之后，剩下的就可以交给其他正常作战风格的巨龙了，支援地面的任务交给狮鹫骑士。 如果动作快点，争取今天晚饭之前就可以完成演习——可惜没有找到对方的指挥部藏在哪里…… 这么想着，二妮儿龙从云海里冲出来，和那三架急匆匆的战斗机打了个照面，裂开嘴露出一个狞笑。 “棒小伙们，玩过碰碰车吗？” …… …… 牛头人酋长站在掩体的观察孔边，默然地看着视线尽头的天空那闪烁的光点。 那是天空在爆炸，紫色的流光他知道是谁，另外几个被追逐的黑点是什么东西他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舰队那边已经获得了整个演习地区的地图情况，最密集的电磁信号，出现在E3区域。” 一个参谋官在旁边摊开一个沙盘，土系战职者的能力让这些参谋官都有独立制作精确沙盘的本领。 牛头人酋长回头看着那在E3区域竖起的对方城堡模型，又看了看自己这边的小号牛头棋子：“有多远？” “直线距离的话，317公里！” “差不多需要三个小时。”牛头人酋长估算了一下奔袭的距离：“中途的阻碍呢？” “一条山脉，两个峡谷，一个小湖。” “能过去吗？” “临时集中的法师团已经过来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那个参谋官顿了顿：“主要是不清楚对方的指挥部那边有多少部署的防御力量，之前芬妮丝大队长那边传回来的情报，人类的科技力量非常强，尤其针对大范围杀伤，似乎在这方面他们很有经验。” 因为神恩文明的生物进化文明特性，所以他们的炼金力量有很大一部分精力是奔着个体杀伤去的。 毕竟他们要干架的话，最主要的对手其实还是那些个体伟力归于自身的强者，弱者加一块也不够强者砍的。 （五）吆⒎把巴磷齐⑥引零夢但是这边的人类不同，似乎他们的科技力量发展，都是奔着大范围、高效率的人员杀伤去的。 这在对抗二妮儿龙这种强大个体的时候会显得捉襟见肘，但是在对抗狼骑兵和步兵的时候，或许就会有效了。 之前被一个照面干掉的装甲车队，输就输在没有直接高呼对我开炮，他们非但不该跑，反而应该倒过来把狼骑兵们拉入纠缠的战斗之中，避免他们用强大的机能动力躲开远程重火力覆盖。 但凡火力强度更大点，狼骑兵们是真的顶不住，哪怕有护盾也顶不住。 只是仓促之间，谁能有这种见识呢？ 不过攻坚战的话，就算没有这种见识那也有这种防御方式，神恩军这边就不得不思考一下应对了。 二妮儿龙在攻坚战的领域里去了也没有多大用处，对方的指挥部很可能和这边一样，有着完备的永固式军事防御设施，甚至深埋在地下，可以从容地层层后退。 到时候二妮儿龙去攻坚不成，反而漏了怯，之前营造出来的强横威慑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我们需要攻坚的手段。”一旁的狐人参谋按着桌沿：“可是又不能够动用禁咒以上的打击能力。” “法师团能做到什么地步？”牛头人酋长望过来：“我是说除了赶路之外，能够用土系的法术破开对面的永固工事吗？” “恐怕很难，一来是这边的法力元素稀少，就算用魔晶和充能能源进行补充，也不太容易转化，再有就是……” 说着那个土系的战职者参谋表情格外微妙地指了指头顶上的钢筋混凝土天花板：“这种东西，实在是对我们的限制太大了，大地都要被它们束缚住了。” “……” 大家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那灰白色的钢筋混凝土，这玩意儿某种程度上也是克制神恩文明的地球特产了。 所以法师团攻坚不可取，毕竟舰队携带的法师团更偏向于工兵的性质，而不是当年军团长身边的法神攻坚团。 要是法神攻坚团在——不，哪怕只要团长在，一个大火球下去别说什么永固工事了，连带着山川河流全都给熔化，那才叫真正的威慑力。 “再有就是按照舰队参谋那边的推演，这边的人类作战非常善于充分发挥高技术兵器远距离精确打击的性能，主要进行远距离火力战，所以我们的法师团恐怕没有充足的时间近距离发动攻击。” “要避免对方发挥这方面的优势才行……” “实在不行的话，还是老规矩吧！”狐人参谋表情变得凶狠起来：“拉入到白刃战，然后进行人员的绞杀！” 牛头人酋长瞥了他一眼：“这只是决斗。” “决斗有伤亡很正常！这是我们的优势！” “天可汗的命令，是要少杀人。”土系参谋幽幽地补充了一句：“而且对面的都是人类。” 这话一出来，狐人参谋的尾巴下意识就垂下来夹紧了，耳朵往后压着，好片刻才恢复过来。 他讪笑道：“我这不是提议么……我知道，这是决斗，不是真正的战争……我知道……” 如果是真正的战争，那么刀剑无眼，谁生谁死反而好说，军团长也不会怪罪。 但是决斗——或者这边叫演习，却还奔着真正的人员杀伤去，那后果貌似就有点严重了。 而且即便是在草原上，于部落决斗之中也多数都是伤人而不是杀人。 兽人种本身固然是以人口优势称雄一时，可是真正能够称得上青壮年的战士无论在哪里都是稀缺的珍贵人口资源，哪能够乱杀？一个万人部落里面称得上青壮年基本就三分之一，而称得上战士的还要更少。 这也是当年军团长在下达‘高于车轮全部杀掉’的命令之后，会获得如此程度惊惧反应的主要原因。 就连兽人种都被对方这种奔着直接灭亡种族的方式给杀怕了…… 推己及人也好，畏惧天可汗的威望也罢，到底大家还是默契地撇开了白刃战绞杀的这个话题。 那么难题就来了，又要避免人类发挥视距外精确火力打击的优势，又不能够进行血腥的人员绞杀。 那怎么玩？发挥高机动能力，原地左右快速移动躲避对方的打击，然后徐徐推进？ “那就只剩下最后的办法了，长途奔袭不变，到目的地之后，用高阶战职者强行攻坚，进行斩首行动！” “可行吗？” “对我们来说，压力不算很大。”土系参谋估算了一下时间和距离：“步兵在外围拉扯对方的回防力量，临时的防御工事我们的法师团就可以直接原地构筑，狼骑兵的话——突破对方的中间防御——最后是在这里！” 他把一个小旗子插在了E3地区的一个半坡上：“如果我们没有推测错，这个反斜面背后就是对方的指挥部，高阶战职者从这边横穿过去，对方应该拦不住，最主要的是只有高阶战职者才可以无视对方的轻型火力。” 既然不能主动去杀人，那就只能反过来让对方也杀不了自己。 “集中剑神以上的战职者？” “那样的话我们整个舰队也凑不出来多少，我觉得大剑师以上更合适。” “让狮鹫骑士部队进行空中力量投送，可以反过来包围对方的部分地面力量，我们的机动性足够强，可以集中力量分割对方，如果速度快的话……” “不要小看了他们的装甲部队，外围的力量最多只能是牵制，大规模地硬碰硬，优势不在我们。” “那还是只能以斩首行动定胜负，我们的步兵也好狼骑兵也好，确实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吃掉对面的装甲主力。” 四万人的演习军，虽然飞行器只有近百架，但是装甲部队那可就多了去了。 地面部队的力量某种程度来说确实是有着充足的优势，在这个领域量变是足够引起质变的。 而且地面武力，即便是巨龙也不可能拥有二妮儿龙那种夸张的天空统治力。 除非是换成高阶法系战职者，亦或者是是军团长那种级别的存在，就这还得考虑到对方的远程火力支援优势。 最后大家达成共识，地面部队的主力以互相牵制为主，发挥高机动性优势，尽量拉近双方的作战距离。 争取在互相打照面之后进入白刃战阶段，用这种互相纠缠的方式规避对方的远程火力精确投送能力。 实在他们有胆子自己炸自己人，那大家都无话可说了，只能说够狠…… 相对应的，在外围的地面力量互相纠缠的时候，高阶战职者尝试攻坚，突破对方的防御体系，进行斩首行动。 “如果是城市巷战的话，我们的优势才是最大的，但这也是对方为什么挑选目前这个演习区域了。” “对方的优势地形，而且还是四万打一万——不对，四万打五千，我们就算是输了也不算输。” 狐人参谋嗤笑着，习以为常地对这些家伙的行为表示了自己的不屑，他确确实实就是不服。 人类又何尝不知道这些超人在巷战里面多猛呢？ 荒原平原地区还可以展开装甲力量和远程火力，换到城市区域那就真是要被打得妈都不认识了。 牛头人酋长抓起旁边的大斧头：“集结部队吧，有什么怨言，打完再说，我们需要向至高无上的存在献上胜利，表达我们的忠诚——记住，尽量不要杀人！” “是！” …… …… 相比起裁判部的震撼以及神恩军那边的优势，演习军这边可谓是焦头烂额。 首先就是电子战的优势没了——成了瞎子。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没有电子战的优势！说出去别人敢信？ 可没有就是没有…… “对方有某种全领域屏蔽电磁信号的手段，我们的无线通讯受到了非常强烈的干扰！” “这些外星人明明还在使用弓箭和长矛——卫星通讯呢？” “切换了多个信道，全都在干扰范围内！” “见鬼……” “游隼小队被击落，飞行员跳伞成功，但是我们失去了制空权！” “我们早就失去制空权了！我们的机场在一开始就被毁掉了！被一头巨龙——只有一头！”那个参谋额前青筋贲起：“这样的巨龙据说对方有超过两位数！甚至更多！” 没有了电子战优势，没有了制空权，现代战争还要怎么打？ 某种程度上，现在战争的空中力量将会发挥决定性作用，当年海湾战争开创了以空中力量为主体赢得战争的先例，从而引领了接近三十年的军事体系构建。 现在突然说制空权无了，远程精确火力投送打击能力也被大范围的屏蔽削弱到了极点，这不就残废了吗？ 要是现代战争国与国之间打成这个吊样，那么挨揍的一方简直就可以确认要输了。 非要说仅存的优势，大概就是目前人类这边的高技术武器极大提高了作战续航能力。 这让作战行动依旧保留着高机动性、全天候、全时域的特性，也就是说只要能够熬过对方这一轮狂风暴雨级别的打击，把战斗拖入相持阶段，那么总能用无情的机器找到间隙，拖垮这些活生生的超人。 前提是对方不会意识到这点，从而采取速战速决的行动方式…… “我们发现了对方的地面部队！”一边的联络官摘掉耳机：“确认是对方的地面部队主力！！” 这个消息陡然之间就让人振奋了起来，如果能够通过地面部队的高速推进和空中兵力投送，堵住对方的地面主力，这场战斗未必会输得那么难看——或者还能赢！ 堵住主力自然不是正面拦截，而是前后夹击。 最优解就是在敌后方形成积极活动的正面，再转过来直接攻击敌主力部队，两面包夹芝士！ 这种作战方式更倾向于机动作战，也是这次演习最开始就宣称要以机动部队为主的因素之一。 可是这种作战方法极度依赖兵力投送能力，尤其是空中兵力投送能力，结果现在没有…… “好消息是起码我们地面部队的高速推进能力还在。”指挥部的参谋官深吸了一口气：“他们要往哪个方向去？” “侦察部队的反馈是对方……无视了地形，直接走了直线，方向是——” 联络官眨了眨眼，在面前的小本子上顿了一下，铅笔笔尖直接被摁断：“我们这里！！” “？？？” 第1330章-争战洋平太（72/120） 说实话，开局直接被打到这个份上，演习军这边第一反应是裁判部吹黑哨了。 先抛开那些外星人还在用大剑和弓箭作战的时候，为什么会拥有那么强大的广域信息干扰能力的事实不谈。 单纯一个压制式覆灭空军的战果，就足够离谱——裁判部难道不知道那是什么级别的空军基地吗？ 那个基地拥有两条跑道，可以起降包括B2轰炸机在内的空军主战装备，除了停机坪、航材库、弹药库、油料库、修理厂、掩蔽所、指挥所、调度室、气象台和通信导航设施这些硬性设施之外，还有一大票地面保障设施和生活设施，本身就是当年在冷战时期建在这里瞪着毛子的，堪称铜墙铁壁。 一个占地以平方公里计算的空军基地，就算对面是高达也没办法一路横冲直撞杀入核心的机库和跑道大开杀戒吧？要知道即便是号称在‘世界所有发生纠纷的地区首先攻击敌人的防空体系’的三泽基地，正常部署的飞行器也才两个飞行队，合计不到50架战斗机，也只有同款的一个拥有预警机的航空预警队和一个专门负责电子战的团队。 对，就是蓝星那边本子的那个，艾某人去顺了一架试验版F-35肥电回来的那个三泽基地。 可就这样，居然还是判定基地被毁灭——要是当初旭日帝国有一头巨龙什么的，挑起兵变何至于那么辛苦！ 还搞什么幽灵战斗机的把戏，怕不是直接就帝星飘摇荧惑高了…… 当然啦，反应也只是反应，吹黑哨到底是不可能吹黑哨的。 且不论人类为什么要帮外星人吹黑哨，那裁判部里面还有那么多各国的代表列席观看呢。 单纯目前这个实战风格的演习而言，能够确认战果，那必然就是对方展现出了实打实的能力。 哪怕是开了全图挂呢，对方能够瞬间秒掉最大的空军基地，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而这个问题连带着的后续多米诺式反应，就是当前演习军几乎没有办法实施有效的快速反应机动。 没有了空中的投送能力，他们用什么来应付那些所谓‘走直线’过来的对方的部队？ 用时速六十公里的装甲部队去吃对方的百公里每小时尾气吗？ 大家都机动，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居然追不上！ 傻眼了家人们，没有制空权和没有了空中投送力量是两码事，前者是没了优势，后者是压根就没办法还手。 “他们距离我们还有多远？”指挥官翻看着自己手里的作战序列，目光定格在指挥部的运输机场上。 “直线距离不到270公里，而且对方的速度非常快，几乎稳定以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推进！” 油门踩死发动机爆缸跑到百公里每小时，和稳定巡航百公里每小时，这其中的技术含量不可同日而语。 哪怕神恩军这次是来送的，单纯这个急行军速度就已经能够震惊世界笑傲群雄了。 在没有基础设施和预设道路的前提下，荒野急行军能够稳定百公里每小时的推进速度？ 这意味着全世界的所有地面快速反应部队和他们比起来都是弟弟，正式战争的时候所谓的机动部队几乎没有机动优势可言，只要对方有稍微那么一丁点的攻坚能力，对手就等着被包饺子吧…… “我现在相信他们是外星人了，每小时百公里……我们的地面部队能够回防的有多少？” “能够在这个时间内赶回来的，只有两个团级装甲单位，以及一个营级的自行火炮部队，还有部分游骑兵！” “让他们回来。”指挥官抬头看着大屏幕：“让直属的工兵部队，在我们的外围防御圈部署无规则雷区，不要预留安全通道。” “……是！” “另外我们还有多少空中载具？” “我们只剩下三架战斗机，一架轰炸机，以及两架战斗机、五架重型运输机。” “五架……够用了，把重型运输机调过来，集中目前我们的所有精确制导武器。” 演习军的指挥官从模拟沙盘面前站直身子：“能不能把对方的这批地面主力留下，就看这些运输机的了……” “是！” …… …… 在此刻的裁判部眼里，演习军这边的动作其实有点微妙。 要知道在空中部队被摧毁之后，演习军似乎保持了惊人的镇定——或者说迟钝也未尝不可。 三十个国家联合演习，四万名职业军人参演，出动了近百架空中主战装备。 那么请问其中有多少人是空军？ 按照当前的军事体系发展思路来算，演习军这边其实是接近60个人‘伺候’一件空中主战装备的。 也就是说四万人里面，至少有六千空军。 别以为这是多夸张的事情，即便是再怎么拉胯的诸如阿三哥之类的国家，伺候现代主战装备都是一件费时费力但是却又无可避免的冗余项，十几个人想要保障一架三代机以上的战斗机正常作战，那怕不是全员精英地勤。 那种地勤大爷就是神，整备只要五分钟，一个飞行员一架飞机上天狗斗maydaymayday的风格，要么只能出现在二战，要么就是安东星害人不浅，横竖反正跟现在的战斗机或者说空中部队没关系。 现代战争机器越是先进，越是使用起来炫酷，开发和维护起来就越是麻烦。 也就是说，单纯负责这批空中主战装备维护的非作战人员，就超过了演习部队的八分之一。 而现在全没了，除开被列为阵亡的人员之外，演习军这边连带着有将近小一万人陷入了‘无法作战’的困境当中。 可即便是这样，演习军的前线侦察部队在发现了神恩军的大规模行动之后，都还保持着按兵不动的状态。 这就实在是有点让人看不明白了——直到更后续的信息陆续被收集整理，大家稍微理解了这是为什么。 “之前被歼灭的侦察部队，是从防线右翼延伸过来的，可是在作战序列里，人员和装备都没有满编。” 裁判部的一个军事参谋确认了这个情况之后，和其他同僚对视了几眼，俱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这算什么？梦游吗？” “还是说这些侦察部队压根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派出来的小队是去野炊的？” “而且他们左右翼的防线都在报告——情况一切正常。” 这不废话么，人家朝着你中路去了，压根就没碰左右翼，自己搁那儿瞎晃悠，能不正常么。 非要说的话，双方现在明明一个准备重拳出击打人，一个中门大开挨打，一拳打中基本就定胜负了。 可是在此之前居然只爆发了极小规模的侦查部队混战…… 这意味着除了得知空中力量被战略袭击摧毁之外，演习军这边不是不想动，而是确实没能反应过来具体。 神恩军的动作太快了——就算是当年被吹嘘得神乎其神的闪击战，也没有闪击到这种地步。 而且这些可怜的侦察部队，几乎是第一时间遭遇了来自神恩军后续主力地面机动力量的碾压。 “其实他们不是完全没有反抗，两个营级装甲组织了一次反冲击，但是没用……这真的是步兵师？” “神恩军那边反正说是步兵师，可是这种程度的重炮火力，应该算是重型机动力量才对。” “不算精确，但是火力密度非常可怕，缺点是视距外的火力投送量比较弱，更倾向于视距内。” “这倒是和他们的风格很切合，来了，看到了，然后碾碎——” 两个营级装甲部队被一个纸面上的步兵师给碾了，这种事情说起来实在是有点离谱。 而更离谱的在于这个‘步兵师’有着百公里每小时的战场突进速度，以及不亚于重型装甲部队的火力。 他们的载具和人类认知的载具截然不同，类似某种地效飞行器，有着夸张的载荷和极高的通过性。 不过考虑到对方那种‘逢山开山，遇河断河，冻水成路，融土成桥’的地形地貌修正能力，所谓的通过性也就不值一提了，履带都得考虑一下的泥泞和打滑之类的恶劣环境程度，在对方的地效飞行器面前也没什么要紧。 说句难听的，有这种打隧道的本领，神恩军哪怕全员转基建也能混口饱饭吃，少不得是个优秀建设公司。 各国代表都有点眼馋对方的这种地效飞行器，而军工复合体的代表已经如临大敌，开始考虑市场竞争了。 “嗯……第三个营级装甲部队，也是不满编的，而且他们声称粉碎了敌方的进攻。” 一个军事参谋拿着还带着打印机温热的纸张，表情非常微妙地朝着列席的观众们宣告这个通讯的内容。 首先这个通讯并不是给裁判部的，而是给演习军指挥部的。 其次就要说到这些家伙为什么自己人还骗自己人——演习的部队是多国联合部队，傻贼鹰只负责居中指挥。 也就是说整个四万人的演习军，细化到下面的作战单位，其实从师开始算就已经有不同的作战体系了。 只不过有的参演国家出动的部队实在是比较少，所以没什么存在感，只是被当成普通的基层单位来使用罢了。 比如说之前二妮儿龙干掉的那价值好几百个亿的战斗机，其中就有不少是以小队方式加入的各国空军。 正常作战的时候大家一起呼啦啦出动，在傻贼鹰的信息链路里打顺风仗，打谁不是打？ 可是现在遇到这种广域信息屏蔽和高机动性战场切割，一切都变得离谱了起来，各自为战的风格意外地明显。 就是不知道他们回去之后会不会哭死——神恩军不杀人，可是摧毁载具武器什么的半点不心软。 傻贼鹰或许会给他们报销，或者换成猴版外卖武器之类的安抚一下？ 而且在这种田忌赛马式的对抗下，一旦遇到激烈的战争冲突，那么之前被掩盖起来的细节问题就会被不断放大。 用高情商的说法，考虑到这些短促遭遇战的结果，或许是参演的某国部队对“粉碎”的词义拥有不同理解。 但是低情商一点的话，那就是这帮家伙但凡有点用，也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啊…… 即便是这些参演部队不断地在战报和电文中“粉碎”神恩军的进攻，但是其粉碎敌军进攻的部队都已经不复存在了，裁判部可不管他们自己叨逼叨什么有的没的，干脆利落地列为阵亡。 对于演习军的主力，也就是傻贼鹰和北约这一系的精锐而言，这些小弟提供了除了帮助之外的一切帮助。 于是一条标注着红叉的死亡之路，就这么以一种极为悍然、近乎游戏开了挂一样的方式，横跨整个演习地图。 并且还在迅速朝着演习军的指挥部所在地逼近，其行进速度几乎没有受到中途阻碍的单位的哪怕一丝半点牵制。 甚至在裁判部的实时光学卫星侦查下，发现对方那浩浩荡荡的狼骑兵是压着速度在陪伴地效飞行器前进的！ 因为他们在不断地往前突进随后又倒回，以一种折返跑的方式清扫着前进方向扇形区域内的阻碍。 其爆发出来的极限速度一度逼近四百公里每小时……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于这种高频次高强度的行军完全没有压力，要不是拖家带口，人家一个小时就到站了。 军事参谋们已经麻木了，知道的这是外星狼骑兵，不知道的这得是高铁侠。 可高铁现在为了安全都还得限速啊！ 这些外星人是真的半点道理都不讲，那个劳什子神恩世界打仗这么卷的吗？ 而且他们的武器是真的外观和实物不符，个个都是要你命三千。 看似雕了一堆除了好看啥用也没有的花纹的长矛，还能一发干掉超兽。 看似风帆时代铁甲舰样式的老旧舰艇，能够变型不说还能够升空，个个都可以算是战列航母。 他们甚至都不敢想象等到双方正式接敌，科技质量战争与魔法幻想文明的激情碰撞到底还能擦出什么火花。 咕噜灵波VS这玩意儿比魔法杖好用得多？ 大家遐想着，等到神恩军真正遭遇到地面部队阻碍的时候，那道红线已经前进了超过一半的行程。 坏消息是他们距离敌军指挥部只剩下不到130公里远了。 更坏的消息，是在这里他们遭遇到了演习军的第三步兵师。 坏了朋友们！观众们回过神来，今天的防御就到这里了，第三步兵师铁定完犊子了。 “第三步兵师的兵力大概有8000人，从演习开始就调动到这里布防，加上原本就有的工事，防御进度完全可以按照进驻一个月来算了，这算是一个——小惊喜？” 军事参谋们语气里不无嘲讽，列席的其他代表表情各异，但也没谁觉得多骄傲就是了。 这片演习区域是对方精挑细选的，那么在其上预留一些军事设施也合情合理的……大概？ 不过这事儿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要计较的话，那个能够容纳八十多架飞机的永久性空军基地槽点更多。 结果人家演习的时候说用就用了，光明正大叠BUFF，这事儿大家有提出什么异议吗？ 还是有那么几个列席代表想要稍微假装要脸的：“从战场设置来说，这本身就是神恩军的登陆进攻作战。” “行了，不用解释了，我们对于这个防御线的部署，持保留意见。”其他代表不准备举报了，就这样吧。 反正都要被打穿，还纠结挨揍的一方悄悄准备了多久，有意思么？ 战场设置不可能是公平的，可是从最初的设置来说，吃亏的是神恩军，只给了对方一个连港口都不算的停泊区。 这都还打不赢，那能怪谁？怪裁判没让你动用核武器？ 实战演习里面怎么判定打击生效是个大问题，对于人类来说战术核弹洗地那自然就是没了。 可是对于外星人呢？这下是炸灭了还是炸伤了？总不能真丢一枚战术核武下去吧？ 导弹什么的还能直接炸一下，因为双方当初互相导过，对于这玩意儿的破坏力有基本的心理预期。 但当初也没谁挨过核弹或者他们的那种能量打击啊！ 双方固然有言在先一切拟真，可核弹能拟真么？真要是演习军扔了，裁判部也是不认的。 所以最后回归到了正常的战术对抗层面，那么大家就真的对第三部步兵师不抱期待了。 对方一头巨龙就直接摧毁了这种级别的空军基地，现在地面主力撞上一个临时性质的防御线，实在是没有什么悬念，大家无非就是猜测一下能坚持几个小时罢了——几天是不用想了，看神恩军的样子俨然是不准备把这次演习拖到明天。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之前一路长驱直入的神恩军，这次居然停了一下，然后选择了试探性进攻。 “是因为第一次遭遇这种成建制的地面部队？” 裁判部的观众们纷纷提起了精神，想要看看这次第三步兵师能够逼出对方的什么手段。 “非常标准的试探性进攻……” “这帮白痴，他们侧翼的主要防御阵地这不是全部暴露了吗？” “出现了减员！”裁判部的判定里，神恩军第一次出现了作战减员：“重炮有用！” 第三步兵师依托本身的防御阵地，用两轮重炮击溃了一支试探性进攻的小部队，神恩军那边从开战到现在，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战斗减员——这可是真正的实弹轰炸，受伤了甚至死亡都有可能。 但是还不等大家松口气，裁判部的军事参谋就错愕地望着神恩军那边提供过来的数据，呆立当场。 “怎么了？”旁边的同僚望着他：“伤亡太大了？” “……没有伤亡。” “毕竟是实弹实战，说是演习而言，他们也——啊？” “没有伤亡。”那个军事参谋把最新的信息录入数据链路，喉咙滚了滚，声音意外地干涩：“对方有特殊的战场急救技术，被重炮击溃的那股部队，已经重新恢复了战斗力，只是有一定的装备损毁……” “这——这不合理！” “但这就是事实，裁判部的信息分析所已经确认了对方的急救是有效的。” 大家同时陷入了默然，毕竟当对方机动性比你强，单位火力比你猛，甚至就连本身的身体素质都如同超人一样夸张的当下，再加一个‘特殊的战场急救手段’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只是这种细节，让人后背像是窸窸窣窣有寒气往上窜一样，以一种另类的方式感受到了生物进化文明的可怕。 这些家伙，某种意义上是真的不会死的…… 而在演习这边，第三步兵师的指挥官直到遭遇神恩军地面主力全面进攻，才开始意识到这次和之前的试探性进攻不同，急匆匆地把之前的互相试探的‘默契’消除掉，开始组织全面反击。 但是已经晚了，之前的地面攻击是为试探他们的火力密度和掩护部队部署，在侧翼主要防御阵地全都暴露的情况下，第三步兵师遭到神恩军的重火力反击，所有的防御阵地都被神恩军迅速压制。 精准高效的协同进攻展示了另类的暴力美学，徐进弹幕几乎是压着重型机动力量的前面一路往前推。 第三步兵师虽然失去了主动，但也还是尝试组织起了一次团级装甲反冲击，只是可惜并没能够生效。 大家都是重型机动力量，你一个货真价实的步兵师，拿什么对抗一个读作步兵师实际上全员外星人的地面主力？ 虽然神恩军给裁判部的回复，承认遭遇到了演习军极端顽强的抵抗，可这场战斗的结果却显得极为滑稽。 第三步兵师遭到炮击、接敌、投入预备队、实施反冲击、被击溃，瞬间完成，是步兵师中的豪杰！ 整个过程耗时不到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足足八千人！拥有完备防御工事！拥有团级装甲机动力量的一整个步兵师！ 大家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说第三步兵师没有努力过那是骗人，可是这种努力未免过于无力了点。 “这怎么打？”共和国的列席代表压低声音：“我们能扛下来？” “就算是我们的步兵师，面对这种程度的进攻也撑不了太久，双方的存在定位压根不对等。” “如果和他们打，让你的师去防守，你能防守多长时间？” “……最多24小时。” “24小时？这还不够我们撤到大三线的……有办法组织反击吗？” “24小时，是他们从我身上过去的时间。” “啊这——” “神恩文明那边的军事部队，全都是这种素质那就太可怕了。”共和国的军事参谋揉了揉脸，满是无奈：“比当年的毛熊可怕百倍，目前只有一个打法——用纯机械化地面部队，配合超规格的精确火力打击投送，层层削弱。” 为什么不说空中力量？ 开玩笑，见识了二妮儿龙之前的‘英姿勃发’之后，全世界都不想和他们谈空战了。 一头巨龙就可怕到这种地步，而据说神恩文明的巨龙数以万计…… 实际上这倒是一次美妙的误会——神恩文明的军事部队，拥有这种素质的也屈指可数。 三界大战打得天崩地裂，能够在这种战斗里面存活建功的部队，其精锐程度可想而知。 而在这种基础上再遴选出来，以几乎单舰队孤身前进建立桥头堡的方式组建的探索远征舰队，那就更是优中选优了，这样的舰队智慧种同盟掏空了家底也只弄出来十二支，是实实在在的神恩文明的军事精华。 相比起来地球这边大环境还算和平，演习都是朝九晚五正常给加班费才行。 这种程度的部队，哪里有余裕说正面对抗对方的百战精英还不被捞薯条的…… 第三步兵师再怎么顽强，到底还是带着这是演习的思考，而神恩军这边只有绝对的忠诚。 要是把第三步兵师换成共和国的部队来参演，打起来或许不能够稳稳守住，但起码交换比能够打出来一些，不至于像是现在这么难堪，让全世界都为之震动。 当年的海湾战争给各国带来的启示，就是在完成新时代的军事建设之前不要和傻贼鹰掰手腕。 那么现在的这场演习，则是奠定了神恩降临舰队四万人完全可以对抗一个正式国家的军事威望基础。 甚至放眼到目前的世界格局，其象征意义还要更大一些。 除了地球的御三家有足够的战略纵深，其他的国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半夜睡不着觉了…… 而单从演习本身来看，打到这里，神恩军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的战略意图。 全场信息压制，封锁了对方赖以成名的信息指挥链路和电子战优势。 战略空袭摧毁了对方成建制的空中力量，完全夺取了战场的制空权。 地面的重型机动力量快速突进，把战场分割成了对决的态势。 剩下来就只有最后一步了——彻底摧毁对方的指挥部，然后获得演习的胜利。 虽然正式战争里面，得益于完整的军事指挥序列构建，并不存在那种‘砍死了指挥官就算赢’的情况。 当年南棒还一吉普车创死了他们的指挥官呢，结果换上来一个更棘手的李奇微，这算谁赚了？ 被共和国贬低的对手不一定没有自己的本事，但是能够被共和国认可的对手，那就绝对是有人尽皆知的亮点。 李奇微作为能够被彭帅正视的对手，自然是比麦跑跑强上百倍，大家都不认为这次的演习里也能再冒出来一个李奇微这种级别的将领——或者说在这种规格的演习里，大规模的战略部署其实是没用的，更多是战术素质的对抗。 那么还有什么看的？ 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还能够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摞轰炸机，死不要脸地趁着这个对方满世界追杀残存的几架战斗机的空缺，去给对方的地面部队来一次全弹洗地吧？ 要知道神恩军那边是有某种全局侦察手段的，这边的最后一架轰炸机还没起飞估计就得被盯上。 裁判部的大家只觉得索然无味，却又不得不强撑着看完这场原本准备20天完成的演习的最后一幕。 再有几个小时就打完了吧？这种全程无尿点但是全都是槽点的战斗，他们是这辈子都不想看第二次了。 “演习部队之前起飞了三架运输机。” “运输机？带了什么？他们的主战空军基地都被摧毁了，去哪里降落？” “不知道，没有上报具体信息，他们现在已经抵达了神恩军地面部队的上空了。 “——神恩军的地面主力部队遭遇了精确制导打击！” 一个军事参谋猛然抬起头：“270枚AGM-158巡航导弹导弹！来自那三架重型运输机！！” “？！！！” 第1331章-行动代号：蛏王露头（76/120 270枚精确制导的弹道巡航导弹，这个数字让整个裁判部都一时之间为之失声。 首先要说明的是，在座的诸位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拿去烧——五大还是有这个家底的，凑一凑不难砸一波。 可是正常情况下，即便是五大也没有奢侈到一次攻击砸下去小一个亿美金的地步啊！ 而在这个简单的下意识肉痛反应之后，裁判部的列席观众们俱都警惕了起来。 “他们哪里来的投送能力？！” “270枚——他们有这么多轰炸机吗！” “这是作弊！我不信！” 当然啦，大家嘴上说着是作弊，可是内心里都有一个更可怕的猜测。 要知道这可是挂着演习名义的实战来着，要真是270枚精确制导的巡航导弹砸下去，那伤亡呢？ 裁判部的军事参谋们忙碌了一阵，首先确认了这波攻击是真的。 “行动代号……龙眼。”一个军事参谋拿着演习军提供的作战方案，一时不知道该做何言语。 这是该夸对方有本事呢，还是该说这种打仗方式夸张离谱呢？ “他们在运输机上搭载了特殊的空降仓，通过后开门的滑轨释放空降仓之后，所有弹道导弹在半空中展开，进入飞行状态，然后进行信息链制导——这个技术是确实存在的，项目代号为‘急龙’的弹药托盘系统，之前进行了两次试射，说起来的话这应该是目前投入实战最快的新武器系统了……” 大家麻了——这玩意还真是空投出去在空中发射的？！ 共和国的列席代表更是下意识望向自家的军事参谋武官，眼神里透着征询的意味。 这玩意儿听起来很厉害啊！我们有吗？我们能用吗？好用吗？咱家也整几个！ 而且运输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的话，那咱家现在就有现成的胖妞啊！用不着轰二零了！ 好家伙，六爷一直以为自己的最大的危机是轰二零，没想到竟然是胖妞这个眉清目秀的…… 军事参谋摇了摇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个技术很鸡肋。” “……为什么？” “这是无奈的举动，说白了就是导弹多轰炸机少，又想更大密度的饱和打击，只能这么干。” 很多人对于轰炸机和运输机之间的认知有误区，总觉得轰炸机更加高大上。 但实际上是除却极少部分的战略轰炸机，比如说B2或者说某兔抓心挠肝看得见摸不着的白天鹅这种，其他的轰炸机大部分都比运输机还便宜——这要是真论性价比，运输机才是没有性价比的那个。 而且还有个冷知识，就是人类在实用飞机作战之后，轰炸机的出现其实是比专门的运输机还要早的，倒不如说最早的实战用飞机就是扔炸弹，非要说的话空投手令命令机枪阵地横移五米也不是不行，但这不也是对友军进行垃圾信息轰炸么…… 列席代表回忆了一下演习军的现状，这才从夸张的精确制导导弹弹雨里面回过神来。 对吼，这是因为演习军的轰炸机编制被神恩军摧毁了，目前有大规模火力投送能力的只有运输机了。 “而且你觉得除了我们在内的少数几个国家，谁玩得起这套？” 密集的精确导弹洗地，最大的前提条件是什么？ 答案是有钱…… 导弹的数量多到轰炸机都扔不完，所以才选择定做个架子，让运输机去进行倾倒式打击。 共和国虽然说必然撑得起这种消耗，但是却也还不至于豪奢到那种地步。 有这个钱玩常规火力洗地，恐怕密度更大，火力更猛！ 说白了这就是在没办法使用常规火力投送，也没有充足轰炸机序列情况下的补充作战方式。 这种作战应对，一般都出现在远端的军事干预区，或者是呈现出劣势状态的战略格局下。 要么是没有足够的空间给大型空中作战部队腾挪，要么是地方太远太偏，不足以部署专门的轰炸机编队。 而且有很多人看不上大型运输机，却不知道能能够自己研发运输机的国家，甚至比能够自研战斗机和轰炸机的国家还要少，如果再加一个大型运输机的限定TAG，那更是全世界也就只有4家而已。 要不然怎么其他的列席代表只是瞳孔地震，却没有多少眼馋的意思？ 有大型运输机，有挥霍不尽的导弹，还有相应的导弹托盘技术——你们直说你们御三家玩斗地主不就得了么…… “再有就是从战略角度而言，这是摆烂，或者说这是把目前的轰炸机弊端完全暴露了出来。” 现在轰炸机的弊端是什么？是这些轰炸机本质上和运输机没有本质区别。 它们并不具备在现代的高烈度防空反击环境中进行精确打击的能力，只能寄希望于携带的武器本身，也就是把精确制导交给巡航导弹自己来实现，它们只是作为远距离投送平台。 为什么傻贼鹰愿意让B-52继续服役下去？ 因为B-52是他们的战略轰炸机当中，唯一可以发射巡航导弹的型号…… 反过来说为什么能够隐身突防的轰炸机为什么能够被称之为战略威慑轰炸机？ 因为它们是真的有战略威慑能力，那些才是真正在当前的防空环境下可以痛揍别人的宝贝！ 六爷除非携带核弹，不然威慑力其实比运输机强不到哪里去，这是当前军事科技发展的事实，也是未来。 “所以他们的这个技术，没什么新鲜的？”列席代表有点小失望：“我看着很厉害啊。” “嗯，确实也算厉害，毕竟现在有能力玩这套的，只有我们和他们。” “毛子呢？他们的技术可以吧？” “……毛子没钱。”军事参谋被噎了一下：“这个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哦对——”列席代表这才反应过来。 一波摆烂砸下去一个多亿美金，毛子有钱也不会这么挥霍。 他们要是舍得这么搞，何至于为了几十个亿天天逮着阿三那边的航母搞精选套餐？ 之前艾丽娅收割六大财团，毛子是最积极的那个，只要有钱一切好说。 甚至如果当时六大财团真打算赖账，毛子是准备好了往北海道方向施加军事压力的，可见其穷到了什么地步。 阿三？阿三那就别想了。 他们有这个心，不如早点把直升机驾驶员的伙食费结一下，免得百公里平均消耗一个部长。 阿三哥的新部长估计再怎么痛饮恒河水，也不至于跟别人一样在海里游12个小时还能游回家…… 列席代表弄明白这个思路之后，倒也不眼馋鹰酱的ASS了，转而继续看裁判部的判定。 之前只是因为大家这么多年了，大事小事都让鹰酱把尾巴翘起来看看习惯了而已。 而且历史证明了需要有所摸有所不摸，军事之外的部分还摸鹰酱过河，怕不是要淹死在河里。 其实军事参谋还有另外半截话没说，但那是军事层面的考量，也没必要和列席代表讲得那么深入。 ——把演习军逼出这种无赖手段，神恩军的战略空袭打击能力比想象中更可怕。 别看现在神恩军兜头遭遇了270枚精确制导导弹的袭击，极有可能伤亡惨重。 可是这进一步暴露了演习军的捉襟见肘。 因为这次演习里面，演习军的轰炸机主力应该是B-1B才对。 新时代网络中心战实时而分散的作战特性，奠定了B-1轰炸机的地位，常规作战里还是很好用的。 可如果是真正的军事领域的人，回忆一下各国的轰炸机序列部署数量，就知道什么叫无奈之下的挣扎。 当初傻贼鹰的国会强烈要求将全部的B-1B轰炸机恢复待命，B-1B强大的火力让他们的空军认为不需要太多飞机，所以从差不多二十年前算，傻贼鹰就开始将总架数进一步缩减到60架，其中只有36架值勤。 这次为了演习调拨过来16架，按理来说完全足够洗地了。 可是现在呢？裁判部的信息分明，他们只剩下一架了！ 若非如此，何至于要用运输机玩投送端砸钱…… 这一波攻击能够奏效还好，要是这一波最后的空中火力投送挣扎都挽救不了局势，那乐子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的军事参谋把目光专注于裁判部对于伤亡的判定。 或者应该说，是被这轮攻击真正打中之后，神恩军地面重型机动部队主力的切实伤亡—— …… …… “超过四百人受伤，其中有近百人是重伤。” 被轰炸的现场极为狼藉，一条宽度超过五百米，长度接近七千米的狭长方形区域，至今还蒸腾着热浪。 演习军虽然失去了更精确的信息链路制导能力，但是都贴脸了，导弹自带的制导能力完全够用。 人类的高科技军事力量终于以一种鸡肋但是却又强大的异样方式展示了出来，270枚巡航导弹的威力，让这支神恩文明最为精锐的步兵师也感受到了压力——上一次有这么高的战损，还是上一次。 得追溯到攻打天界的时候，被天界的防御部署直接用禁咒覆盖的那次…… “有谁死了？” “没有，但是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复过来，这得感谢精灵种的技术。” 保命的手段大家还是有的，牛头人酋长回头扫了一眼就近的现场，每一枚巡航导弹爆炸的中心点，几乎都可以看到一两个藤蔓交织而成的类似虫茧一样的东西，那是重伤到濒死的战士。 精灵种里有不少不喜欢战斗的分支，这是当年德鲁伊一系开发出来的维生技术，用到这里恰到好处。 尽管在战争时期，这种需要消耗大量时间和精力的保命手段和死了没区别就是了。 怎么？你弄个大茧子出来，对手就得看着你回血？复活时间自带无敌状态和敌人掉线buff是吧？ 也就现在能用一下，和运输机投放巡航导弹一样都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技术，棋逢对手了属于是。 “重伤的，承认阵亡吧。”牛头人酋长看着天际掠过的紫色流光：“这种打击他们来不了第二次了。” “是，我这就去联系裁判部。” 『我是芬妮丝——你们情况怎么样？』 二妮儿龙联系上了地面部队，从她咬牙切齿的语气里，就算是隔着炼金通讯器都能听到对方的怒火。 想想也是，从一开始的全局侦查全都可着她来算，神恩军其实比谁都更看重制空权。 而她也没给大家丢人，这场演习战果最卓著的非她莫属了——摧毁了侦查数据里至少90%的空中力量。 只是没想到都快要抵达终点了，却在终点线面前绊了一个跟头，这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而且只剩下10%都能打出这种攻击，要是最开始对方的空中部队保持完整，那得可怕到什么地步？ 神恩军收起了骄纵的心思，或许这也是艾丽娅想要得到的结果之一？没超过极限，超人类也不是无敌的。 “阵亡人数接近一百，不过只是纸面上，没有人真的死了。” 『……希望冕下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不会生气。』 二妮儿龙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能够让神恩军判定为阵亡，这就意味着起码也是个濒死。 神恩文明的特殊性导致‘以人为本’这个基调无比正确，每一个战职者的伤亡都是需要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情，要是成建制的高级战职者伤亡，那就更是震动国家乃至于种族的大事儿。 想想看那边三界大战也不过是十万为单位，对比起地球这边数以千万计的伤亡，就可见双方的不同了。 近百名经历过三界大战的精锐战职者濒死，这在预想中和对方砸了一颗核弹下来区别不大。 可对方真没有——这就是战术层面的武器运用。 所以就更让人生气了…… 『我会赶在这几架铁家伙回巢之前干掉它们，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吧。』 二妮儿龙恨恨地挂断通讯，自顾自去追杀那三架打出了功勋级战绩的运输机了。 演习军不清楚神恩军的套路，步步受限，可是这次又何尝不是神恩军没搞懂人类的凶残呢？ 牛头人酋长看着天幕上撑起来的大型联合护盾，远处还有零星的炮火按照这个射击诸元打过来。 但是都只能在天幕上炸开烟花，这些攻击不到一定密度就无关痛痒，所以他自然也不去理会。 “全军修整半个小时，等待裁判部的后续判定，被列为阵亡的人员留下，另外装备的损失也汇总一下。” 他现在反而不着急了，因为在遭遇了这种恐怖打击之后，列阵在后方的神恩三舰编队开始往前压了。 原本只是寄希望于地面部队进行斩首行动解决战斗，可是现在人类有本事，把神恩军的第二形态逼了出来。 要不然二妮儿龙急吼吼地绞杀演习军的空中力量是为了什么？夺取制空权单纯只是为了掩护地面部队？ 别忘了，神恩远征探索舰队的船，都是会飞的啊…… 『我是雷克萨，两个小时之后抵达你部所在地，届时指挥权移交给我。』 “明白。”牛头人酋长看了看自己那比正常人大腿还粗的手腕上的表：“现在是1240时，原地待命到1440时。” 『辛苦了，但是既然我们遇到了值得尊敬的对手，就必须要认真对待，殿下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是！” …… …… 艾丽娅得知这个消息，已经是延迟了裁判部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候了。 出于公平公正的考量，裁判部的信息公开其实就和直播一样，有一定的延后。 而对于战场而言，自然不可能像是直播那样仅仅只差几分钟，就算这半个小时的延后也是对于艾丽娅身份的特殊待遇，要是正常情况的话一般都是在演习结束了才能公开部分过程，避免在时间跨度长达半个月甚至更久的演习时间段里出现不公正的现象。 要是对于大家内部演习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式来算，说不得对手还在车站集结的时候战术核弹就下来了。 上次演习还有特种部队伪装成前来慰问的老乡的，可怜对抗方的指挥官一脸感动军民鱼水情，连连摆手说感谢老乡们的热情，我们只是执行任务，不能够接受这些慰问品——然后就被老乡反过来按住了，直接斩首行动成功。 不过这也是特例，在共和国之外的国家，也没谁的民众和军方关系有这么好，撑死了井水不犯河水。 还鱼水情，没直接让简柏丞吃大便就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艾丽娅现在是‘民众’的身份，和神恩军不能说是血浓于水，只能说是藕断丝连。 “一帮白痴。”她扔开平板，嗤笑道：“居然还能够给对方一轮集火的机会，优势都发挥到狗身上了。” 神恩军的优势是什么？ 是在生物疲惫之前，那近乎无敌的机动性和强大的个体生存能力。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全员散开撒欢，到处乱窜，也不用担心被包围或者说被落单歼灭的情况发生。 游骑兵小队开着装甲车，追得上一个神恩世界的狼骑兵还是说能够远距离直接一发入魂狙死他？ 卡其色狂放不懂军事，只是疑惑于目前战果的悬殊：“空中力量几乎全灭，信息链路收到强烈干扰，这还有得打吗？” “怎么没有。”艾丽娅扫了眼地图：“我要是演习部队的指挥官，就把所有火力都预先调整好射击诸元，然后让部队按照那条固定的路线往回撤，一路磨下来怎么也能弄死一批对手。” 没有了信息链路和空中侦察，这仗就没办法打了？哪有那么少爷的兵。 不过消耗会很大是真的，艾丽娅甚至想要把演习军的指挥部拿来当诱饵，把对方这摆明了是要直捣黄龙的重型机动主力全都弄进去然后同归于尽——剩下的就交给集结起来的外围机动部队，进行激烈的野战对抗绞杀了。 只是这些演习部队不习惯或者说没有这样的胆量在实战里面用这种打法。 演习部队的指挥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高地，两条山梁交织成一个V字型，然后他们部署在反斜面。 这种高地的防御阵地部署了大量的坑道乃至于地下工事，装甲部队之类的重型机动力量很难上去，全都得交给步兵来解决，充其量能够应用部分空中力量支援，怎么看都是神恩军这边的超人类的优势场地。 但是反过来，这又何尝不是一个能够把神恩军引诱进来，然后将其切割开的陷阱地区呢？ 厚度超过三十米的岩石顶，就算是二妮儿龙火力全开也打不穿，威势强悍的巨龙只能看着干瞪眼。 至于说为什么弄这么可怕的坑道和地下工事，这就得问当年和共和国干架的时候傻贼鹰遭遇过什么了…… “演习军的指挥官是谁？”艾丽娅眯着眼看着双方的部署，隐约瞄见了点有意思的细节。 无规则雷区？这玩意儿部署之后，自己的部队压根就回不来。 “李奇微少将。”卡其色狂放翻了翻资料：“历任陆军参谋部主任，第83步兵师师长，然后该师改组成空降师，整合了部分游骑兵部队，李奇微从师长晋升成为地区司令，之前调过来参与演习，负责指挥多国联合演习军。” “这名字还挺不吉利。” “谁说不是呢。”卡其色狂放耸了耸肩：“不过这个将军也挺可怜的，他最擅长的是组织空中机动力量投送，结果开局就被干掉了所有飞机，这次运输机扔制导导弹的作战大概是最后的挣扎了。” “未必。”艾丽娅抬起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着：“你知道现在演习部队最缺的是什么吗？” “空军？” “……时间。” 艾丽娅眸光闪烁，将手指定格在演习军指挥部和神恩军地面部队之间的一个高地上。 如果按照神恩军为了完成‘威慑’的目的所以继续走直线的风格，那么这个高地必然是要直接冲过去的。 没有了空中力量投送，受限于演习军机动部队的行进速度，之前分散到左右两边侧翼的地面部队赶不回来。 双方一度被打出来三个小时的时间差，神恩军可以在演习部队中门大开的时候强行进军，无视其他部队。 可是如果能够想办法拖住神恩军三个小时，那么左右两翼的部队抛弃一切不必要的辎重和装备，集中所有机动力量，以装甲部队为先锋往回兜住，那么未必赶不上这次仓促的决战。 “所以他们现在只有加起来不到一个师的中路防御力量，怎么可能依托一个高地就挡住神恩军至少三个小时？” “他在赌。”艾丽娅失笑：“这个李奇微，下棋下到棋盘外了……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什么？” …… …… “所以这不是挣扎，这是佯攻，是挑衅。” 雷克萨将军看着面前的沙盘：“舰队起锚没有？” “我们真的要过去吗？”旁边的一个天翼种参谋计算着双方的兵力信息：“如果等我们赶过去，对面的地面部队也快要完成回防了——我们到时候最多还剩一个小时不到的进攻时间，甚至更短。” “我问你，我们为什么要参与这次演习？” “……啊？” “为什么我们要用集中所有资源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里打赢这次战役？” “……” “为什么我们会蠢到用地面部队集中急行军的方式，走直线打穿对方的所有防线，摧毁敌方指挥部？” “这……” “因为这次演习，胜利不是目的，要赢得漂亮，甚至是赢得夸张，才是我们想要的。” 同样的道理，在确定了双方的胜负之后，怎么输得不难看，把神恩军拖入到一个‘可以战胜’的泥潭里，就成了对方的目标，这次演习固然是对神恩军不公平，可难道对于地球对于人类来说就公平了吗？ 他们有太多手段没有用，主场作战的强大广域信息覆盖能力，不是阻断几百平方公里信息链路的神恩舰队能够干扰的，可怕的后勤物资补给、全球火力投送、战略级打击能力，也不是开玩笑的。 那么在战术层面已经输了的前提下，对手现在就要做战略层面的挣扎了。 神恩军固然这次打出了漂亮的先手，可如果在后续的进攻里呈现出焦灼无力的态势，那么威慑力也就大打折扣。 雷克萨将军不是蠢货，相反，他是少有的有政治壹児ling傘洱灵霓死⑻灵梦嗅觉的将领，要不然昨天晚上也不至于忍下来顾全大局。 而很显然，对方在信息不明朗的情况下，大抵是从昨晚他的表现看出来了他的忌惮和隐忍，想要下套了。 “对方的指挥官有点本事，小规模战役我们依靠本身的军事素质赢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对方应该更擅长指挥大规模的战役甚至是战争——当然啦，这得看接下来我们的这个对手是不是真打算做点什么，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天翼种参谋官沉默了片刻，连连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没关系了，已经不用思考都可以了，反正只需要用心去打，打赢每一场战斗。 “舰队准备完毕了，可以起航！” “嗯。”雷克萨将军把那柄‘代持天子剑’的宽刃大剑背上，目光转向舰桥外：“但是在起航之前，我们需要先解决一些有趣的对手。” “……对手？”天翼种参谋官抬起头：“什么对手？” “你问问外围的防御节点都在做什么，被对方逼近到了这个地步，居然都没有察觉。” “？！！” …… …… 冰岛的天气，并不如何激烈。 临近海边的‘登陆’点，在最开始的演习设定里属于是偷渡过来登陆的地方，既不是大型深水良港，也不是什么有人烟的聚居区附近，非要说的话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沿岸而已。 如果不是神恩舰队的舰船普遍都有违牛顿的意愿，换成大型人类舰队在这边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先吃一波暗礁。 而就是在这样一个暗礁嶙峋，荒无人烟的环境里，两个小小的特种部队居然贴脸摸到了神恩舰队的边缘。 伴随着岸边飘荡的水草隆起，一个穿着潜水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探出头，打量着视线内的三艘舰船。 说起来，其实神恩舰队的护卫舰吨位并不低，其体型更是堪称庞大，要不然也不能搭载数以千计的人员。 可是得益于对方的劳什子外星科技，这些船只轻灵得不像话，看那船体上流淌的微光和纤细到让人怀疑能不能承担起船只本身自重的造型，实在是有违常理，让人不能接受。 嗯……多看看宣传口的摄影鬼才拍的照片，能够把万吨大驱拍成百吨级的那种，或许就能接受了。 特种小队收回视线，悄悄地没入水里，消失了身影。 而在数公里之外的一处湾岸角落里，一支特殊的装甲部队拉着防备空中侦察的罩网，整个车队半掩埋式隐藏在一处旷野的泥泞之中，即便是走到近前估计也得疑惑这怎么有这么多小土包大石头。 在一望无际的旷野里面，这种堪称‘堂而皇之’的隐藏手段反而会让人放松警惕，算是另类的心理战了。 作为共和国唯一派出来友情参与本次演习的特遣队，这支小规模的装甲部队拢共只有不到二百人，全员加起来撑死算一个营级装甲单位，就这还要分出去一批人负责后勤。 在神恩军开启了全频道阻断，演习军这边却又断断续续能够勉强使用信息链路的时候，他们就进行了通讯缄默。 而等到被动接受信息的他们如同深入海里的潜艇一样，接收到最大的空中基地被摧毁的消息之后，更是连队伍内的通讯都主动中断了——用小队指挥官的话来说，这就是个野猪都看得清楚的套索。 傻孩子，对方既然有办事开启全频道干扰，难不成还能是因为设备质量不行所以一会儿中断一会干扰？ 分明是留窗口给演习军这边主动发信，就像是钓鱼打窝一样故意勾引那些信号出来，判断位置。 而能够开局直扑空军基地，更是验证了特遣队的猜想——对方有某种依托通讯反向追索的能力。 特遣队于是进行了第二次尝试，那就是去试探神恩军的广域侦查能力上限在哪里。 在付出了三个小分队的代价之后，他们给指挥部发回去了唯一的一条请求通讯。 然后他们就顺着对方行军的道路反向前进，准备去寻找神恩军的指挥部在哪里。 指挥部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全频段广播战场态势，并且出动现有的部队，为他们的斩首行动进行掩护。 反正指挥部都被发现了，发信出去也不影响对方主力直扑过来的危机，倒不如说引蛇出洞之后还有一搏的机会。 特遣队的指挥官展现出了可怕的战场直觉，在失去了所有主动通讯的帮助之后，仅仅依靠大后方断断续续的全频段战场态势广播，以及自己的临场判断，长驱直入接近二百公里，如入无人之境。 除开中途引开两次地方侦察兵的减员，以及因为机械故障抛锚的两辆坦克，他们最后携带着五辆坦克外加十一辆全地形车抵达了对方侦查圈的极限。 如果是正常的作战，那么接下来就该是在这个信息被屏蔽的战争迷雾里呼叫火力支援和空中支援了。 但是现在并没有那种东西可以用，而且用了也不一定能够奏效——那可都是些超人类啊！ “不知道老A他们能不能靠近过去……” 在最前面的一辆指挥坦克里，特遣队的指挥官擦了把汗，说话压着嗓子轻声细气。 他们就连发动机都熄火了，在一望无垠的旷野里伪装自己是石头，这种环境要是被发现，那跑都没得跑。 不过他们也没打算跑，只要能够‘干掉’至少一艘对方的舰队战舰，那特遣队就赢麻了…… “那个什么红汞炸弹，真的有用？”旁边的副官没忍住，比划了个网球大小的手势：“就这么大点儿？” “有——科学院反正以前说有，而且那是战术武器里面的便携性极限了，不然你还能带什么？” 他们倒是想要背着一枚导弹过去，可也要能够背得动啊…… 至于说有没有用，红汞炸弹什么的再拉胯，也比同样大小的手雷之类的来得强吧？ 而且指挥官和自己的同僚都知道，那就是即便红汞炸弹没用，他们也还有更强大的远程火力。 他还在等待老A发会过来精确射击诸元信息，而匹配这条精确射击诸元的，大抵是演习军最后的远程火力投送了。 前提是自己这边的指挥官智商还在线，或者说相信他们这个特遣队，愿意赌一场…… 他们的车队里有一辆专门为了信息通讯需求配备的电子战全地形车，可以看做是一个大型信号源。 一旦老A他们能够贴近舰队进行引导，就会把信息通过局部广播的方式传递给他们，而他们则会把精确射击诸元广播给整个演习战场，后方的远程火力投送就算是把所有的精确制导部件卸下来卖废铁了，凭借那个射击诸元都足够对对方的三舰编队进行覆盖。 这波啊，这波叫向我开炮——共和国的军人从来不怕死，只是担心自己死得没有价值。 能够拖着对方的舰队一起死，这生意怎么算都做得！ 倒不如说在判断了战场态势之后，特遣队就发觉自己只能做这笔生意了。 整个装甲部队的核心就是保护那架电子战全地形车，就算是指挥坦克被干掉了也要护送对方尽量往这边来。 好在他运气还行，指挥坦克也还在，或许等下全频广播了把对方招来，还能够贴脸刺刀一波。 时间，就这么在焦急的等待里逐渐过去，可是最前方的十人两组小队却一直都没有信息传回来。 特遣队指挥官擦了把额前的汗，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愈发变得不安起来。 不应该啊，就算是团灭了，难道连按个按钮的机会都没有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亮光陡然在保持缄默的车内通讯设备屏幕上闪过。 那是一个扫描仪上的红点，意味着对方的登陆舰队，在这个方圆数百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如同一粒尘埃一般躲藏着，终于被发现了最精确的位置！ 副官眸光一亮，下意识想要一巴掌拍下去，转发这条信息。 ——不转不是共和国人！ 但是特遣队指挥官却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等等！” “……怎么了？” “没有被阻断。”豆大的汗珠从特勤队指挥官的额前滴落，可是他却擦都来不及擦，只是眼睛瞪圆了看着屏幕上那还在常亮的红点：“对方不可能没发觉——” 被摸到了指挥部，而且对方还携带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理论上谁都会觉得这是来执行斩首行动的。 可问题在于，神恩军的指挥官是傻子吗？以他们的个体战力，昨天晚上据说在酒店里被直接炸弹砸脸上了都没在怕的，那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什么将军，一口就把炸弹吃了下去，最后吐出来一团火苗。 有这个本事他们自己都不在乎斩首行动，自然也不会觉得对手会幼稚到期望以这种方式建功。 那么相比起个人的安危，暴露了舰队的位置才是更要紧的问题，对方有这个实力屏蔽通讯，为什么现在没有动？ 忘了？被炸麻了？还是说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特遣队指挥官祈祷他们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如果在接下来的一两分钟之内对方紧急开启了屏蔽，他就信了！依托于量子通讯卫星网络的电子战全地形车，是当前唯一有能力突破屏蔽并且传递信息的存在。 嗯，虽然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广播完了就要被抓。 但是并没有——等了足足三分钟，对方依旧没有‘想起来’开启屏蔽。 而等到五分钟之后，对方才不情不愿地，像是要保持之前‘设备能力不足’的这么一个设定，再度展开屏蔽。 特遣队指挥官咬着牙，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妈的——” 失败了！这波是栽到了对方的钓鱼坑里，也不知道一枚红汞炸弹能够造成多大的破坏。 但是远距离的火力投送就别想了，没有了那种程度的火力覆盖，用什么去炸这些超人类？ “我们现在怎么办？”副官擦了把汗：“要不我带着兄弟们反方向冲一次！再试试！” “……不用。”特遣队指挥官眯着眼睛：“他们应该是动起来了，不然之前为什么要骗我们的这次打击？” “动起来了？去哪里？”副官担忧道：“我们跟不上啊！” “别忘了我们是顺着哪条路过来的，那些船会飞，自然也是走直线。”特遣队指挥官抬头看着脑门上的坦克舱盖：“如果对方要进攻的话，大概率是往前——就算不进攻，他们也不至于往外海的方向退，我们没有了空中力量，他们跑那么远实在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没有必要。” “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等？” “对，就像是潜艇坐底，等待头顶上过去的航母战斗群一样……老子当年就该去当海军！” 特遣队指挥官呲了呲牙：“把射击诸元的信息修改一下，调整成我们所在的位置。” “然后？” “然后赌一把对方要从我们头顶上过去，我们就这么点兵力，不这样还能干什么？” “可要是对面真过来……”副官的表情顿时也变得极为振奋起来，激动得手都在轻微发颤。 “那就是用一个营换对面三艘万吨大驱，我这辈子没赢过这么大的！” “——好！！” 第1332章-让人绝望的乌龟壳（79/120 战争，战争从未改变！ “诸位，看到了吗？”雷克萨将军指着不远处的荒原：“我们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够抵达目的地。” 他旁边的几个被‘捆起来’的人很想说自己看不到，或者说自己听不懂，甚至想说自己死了。 但问题他们并没有阵亡——对，他们被俘虏了。 老A咂了咂嘴，怎么说呢，这辈子第一次被俘虏，不是很习惯，有点心累。 捆绑给得松松垮垮，纯粹是象征性的。 他看了看手上的带洱另⒏五〕零咎（三）轳诌宭子，觉得自己有九种办法瞬间脱困。 当然啦，周围这些奇奇怪怪的外星人，估计有九十种办法在他尝试脱困的瞬间‘弄死’他。 之前他本身是打算努力一下，不说把整个舰队给灭掉，起码也得重创其中一艘舰船的。 红汞炸弹的威力他见识过，这东西目前据说只有少数的几个阵营有能力制备。 他现在手里的这个还是从隔壁老家送过来的，至于说隔壁老家是哪里，是加量不加价的全威力版。 可问题在于，这玩意儿引爆需要时间，对方这帮超人类压根没没给他这个时间。 他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有人拿着根木棍子叨逼叨就能够控制住足足十个军中精锐的。 货真价实的‘控制’，十个人被直接从水里隔空提溜出来，脑门上青筋都绽开了却不能够挣扎。 最开始他还有点不服，觉得对方使用了外星力场科技，算什么真男人，有本事格斗肉搏啊！ 可是等到那个孱弱的应该是法师还是什么职业的妹子，挥舞着手里的木棍子把三个被抓到近前的有能力反抗的同僚全都给敲晕过去之后，他早就明白遇到了硬茬子了——对方就算不用外星科技也很能打啊！ 一个妹子都这样，更别说那穿着看起来就很高级的作战铠甲，怎么看都像是大佬的指挥官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行为受到了对手的尊重，所以对方并没有什么为难他们的意思。 除了三个动作最快的哥们儿被敲晕了还没醒之外，剩下的七个特种部队精锐被带去换了套类似长袍的简单服饰，卸掉了所有的装备，然后以俘虏的身份被提审了。 老A最开始还想了一下自己要怎么宁死不屈，要怎么大义凛然，实在不行就吐对方一脸口水，然后英勇就义。 虽然作为特种作战人员他不怕死，但是怕痛——能忍是一回事，无缘无故挨折磨有什么必要呢？痛快点好。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这毕竟是演习，对方毕竟是超人类所以他们无法反抗。 当然啦，更重要是的对方开口通过翻译器同步音译过来的话，直接就带着点北地大碴子口音…… 啧，怎么说呢，也就是在这种时候，他才觉得对方好像不是什么反派，大家也不算是生死大敌。 而且玩得还挺古典，现在战争里有这种把俘虏带在身边的做法？听起来就像是说书一样。 雷克萨将军对于这些‘俘虏’的沉默不以为意，只是叹了口气，似乎并不如何志得意满。 “我们小看了你们，但是你们何尝不是小看了我们呢？” 雷克萨将军说的是对方暴露的事实，如果不是他们携带的红汞炸弹给雷克萨一种危险的感觉，或许大家还真没办法发现摸过来的这么两队人——因为太无害了…… 他们怎么来的？十个人分成两队，没有携带除了武器之外的其他装备，单纯用本身的力量从水底摸着浅滩的海床‘爬’过来的，神恩舰队在无尽海洋世界里随便抓的鱼都比他们劲儿更大重量更重，横竖居然真发觉！ 或者说发现了有东西但是没有在意，以为是鱼或者别的啥。 这两个小队大抵是觉得神恩军这边有某种特殊的雷达扫描设备，所以他们身上的装备甚至都是特殊的非金属型号，事实证明他们还真猜对了……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那枚红汞炸弹对于圣阶以上的存在自带威胁波动，恰好他们离得最近的就是编队旗舰。 要是换成别的啥不起眼的但是威力巨大的装备，或许这次真能被他们偷家成功。 而一旦偷袭成功，把舰队里面哪怕其中一艘战舰停滞在原地，铺天盖地的远程火力打击就会接踵而至。 演习部队这边除了超远程的火力投送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射程超过三十公里的武器，也算是视距外作战。 之前停下来撑起护盾的地面机动主力就是不断地被这些视距外的打击骚扰，只不过是打不穿护盾所以不在意而已，再加上对方两翼的地面主力距离太远，只有少部分勉强能够贴近射程的部队能够按照原有的射击方向打靶。 至于说为什么神恩军这么熟悉他们的计划？ 因为神恩世界三界大战的时候，人类种就是这种打法——只是把特种部队换成炼金术师。 正想着呢，随舰的炼金术师以军事科技观察员的身份转回来，把那枚封存起来的红汞炸弹交还给雷克萨将军。 “这东西很危险，制作非常精巧，但是这些我们用炼金技术不难做到，主要是这里面的爆炸介质，我没见过。” “这种红色的液体？它怎么了？” “……它的表现性质，类似液化之后的魔晶，更多的分析可能需要用到后勤舰上的设备才行。” “回去交给罗森堡大导师慢慢研究吧，他喜欢搞这种。”雷克萨将军掂了掂那个拳头大的小球：“也就是说这东西其实类似一枚液态魔晶炸弹？威力有多大？” “不会低于一个圣阶法职者的全力一击，如果之前被他们引爆了，我们至少要把一艘护卫舰返厂大修。” 说着那个炼金术师耸了耸肩：“前提是我们关掉了能量护罩，并且这边真的有能够维修我们战舰的造船厂。”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威胁啊。”雷克萨将军意味深长地望着手里的小东西。 神恩舰队现在只能互相之间拆了修自己，越修越少。 如果真被炸坏了一艘主力护卫舰，那么少说得搭进去半艘后勤舰，这可比百多个战职者濒死来得更伤亡惨痛。 之前二妮儿龙毁掉对面的机场，十分钟搭进去超过三百亿的流水。 差一点老A就打出来了震惊神恩文明的战绩，考虑到舰队本身在当前世界的含金量，三百亿恐怕都未必够。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毕竟说如果就是一个完全无谓的命题，如果的事情多了。 他把那枚红汞炸弹递回去，复又扭头过来看老A：“之前我是准备把你们的重型机动力量，全都骗到舰队登陆的地点，然后再消灭他们的——可惜了。” 老A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自己的队友。 啥意思？合着自己幸好没成功，不然反而把大部队引过来送了？ “不要用这种眼神，士兵，你们很勇敢，但是根据我们收集到的信息，你们的指挥体系实在是太零散可笑了。” 雷克萨将军回头看着逐渐升空的舰队：“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从属关系，但是从目前来看，你们的整个作战指挥序列，甚至都没能完成基本的战略意图的构建，只是在完成了基本的部队防御部署之后，任由那些部队各自作战，就连你们也一样——你们这次行动也是没有收到指挥部直接命令的吧？” 斩首行动不是指挥部直接下命令，那背后的含义可就海了去了，雷克萨将军只是觉得悲哀。 这样有勇气的士兵，怎么就和这样的虫豸一起作战了呢？优秀的战士不是这么用的啊…… 老A闭口不言，只是目光下意识扫向不远处的湾岸之后掠过，像是自然而然一样打量着舰队升空之后能看到的风景。 可是雷克萨将军却诧异地把头扭回来：“你的心跳不正常，刚才剧烈加速了一下，但是你的表情和眼神都控制得很好，士兵，你在担心什么？” 老A要骂娘了，老子心跳加速你都听得出来？你是问诊器成精吗？！ “把舰队的高功率扫描阵列打开。”雷克萨将军目光扫过一望无际的沿岸荒原：“不用隐藏了。” 都已经拔锚起航了，自然也没什么隐藏的必要，虽然高功率扫描阵列打开之后，几乎就是在这块不大的战场地图上标高亮加粗显示自己的存在——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之前那么辛苦压制对方的信息链路和制空力量，就是因为舰队也看重人类的打击力量，但是现在绝大部分威胁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对方还剩下的无非是一些压箱底的远程火力投送，比如说那传说中的弹道导弹什么的。 “你知道吗？其实这场对决是很没有必要的，我们有保命的手段，但是你们未必有，哪怕我们尽量减少刻意的人员杀伤，都不能够避免阵亡……我很抱歉。” 老A收回目光，哑着嗓子开口，示意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你想说什么？” “我们殿下说过一句话，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山……我们必须要通过一场战斗来展示我们的力量，所以就像是现在这样，我们有一百种方式切割战场，绞杀作战人员，甚至是动用更高等级的打击力量，但是我们不能用，你们也不能用，大家不得不在束缚着双手的情况下进行决斗，告诉斗兽场的观众，角斗士是多强悍。” 雷克萨将军轻轻踩了踩脚底下的甲板：“你知道我们最怕的是什么吗？” 老A眨了眨眼，下意识看向脚底下的木质甲板。 战场预设是神恩军登陆作战，最怕的难道不是舰队被逮到，然后登陆还没有完成就被直接火力覆盖吗？ 再次就是舰队本身作为指挥中枢被击毁，就像是他们现在一副唐吉坷德对抗风车的样子，想要直接走直线开山断河摧毁指挥部一样，那样对于一场演习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嗯，放到真正的战场上倒不算胜负手，现在的战争都是分散的指挥中心，多节点多核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前提是没有这个见鬼的战场全频段阻塞，这帮外星人直接把现代战争拉回到了一战时代的通讯水平…… “我们最怕的，不是我们被发现，恰恰相反，我们最怕的是没有人认识到我们真正的力量所在。” “……啊？” “这次演习是展示力量，战略空袭是力量，全军突击是力量，可是你知道我们赖以探索远征的真正力量是什么吗？”雷克萨将军抬手，指了指身后巨大的舰桥：“是这些舰船——我们现在最担心的是这次演习结束得太快，快到让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却又觉得似乎还能够接受……那就是我们不能接受的了。” 老A对于这种已经从演习本身延展到政治层面的话题无感，甚至有点想骂娘，打个仗怎么还有那么多想法？ 动手，打，赢或者输——决定其他事情的横竖不是我这种一线作战人员，你和我说你马呢！ 想到这里，他到底还是没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湾岸那边隐藏的机动部队。 那里有目前仅有的一辆可以无视这种干扰的电子战全地形车不假，但是这次实在是有点可惜了…… 就像是之前这个劳什子将军说的那样，演习军到底是多国联合拼凑起来的部队，互相之间甚至都没有绝对的上下级统御关系，军事设备的联合应用更是无从谈起。 我们有牌但是没地方打啊！ 实际上除了少数能够接入之前的指挥链路进行统一调配的武器装备，哪怕是空中主战的战斗机都存在‘驾驶员接受指令然后进行协同进攻’的窘境，自然别提什么自动火控联合索敌了，撑死给个友军单位标识避免误炸。 共和国的量子通讯卫星网络，在最开始设计的时候其实主要作用是通讯加密，而不是现在的无视干扰。 利用分发的纠缠光源进行绝对安全的量子保密通信，再加上完善的百公里量级的自由空间量子隐形传态和纠缠分发技术，目前起码人类是没有办法窃听漏洞量子密钥分发的，在这个层面上保证了绝对的信息安全。 但是设计到现在，整个系统早已经完善，整个量子通讯卫星网络就是个大锅，里面什么手段都有。 真正能够突破信息干扰的全域广播，来自这个通讯网络系统之中的中微子通讯手段。 它能以近光速进行直线传播，并极易穿透钢铁、海水，以至整个地球，甚至是跨越地月距离，穿透月球直达月球背面，是为了以后的星辰大海准备的通讯手段，而本身能量损失很少，即使是发生了热核战争也能正常工作，无视EMP，是人类最压箱底的通讯保障技术之一。 别说神恩军了，恐怕就连演习部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作战序列里有这么一个玩意儿。 实际上这就是故意拿出来参演做实战测试的…… 要知道在此之前，如何用简便方法获得束流强度足够高且能量大的中微子束一直都是个问题，在现代的一些实验里，中微子通信只能传出十几公里，共和国有这种技术突破还得感谢世界线变动和炼金之星的客串。 老A所在的特遣队虽然作为技术验证部队，却只负责实战检验而不负责具体的改进研发，自然不可能被‘拷打’出什么细节来，一辆鹤立鸡群的通讯车也对整个演习战场的大局于事无补，甚至就连特遣队这种‘当过兵都不至于这样想的战略层面的底线一换三’都更像是战场通讯隔绝，没有办法获得更进一步指挥命令下孤军奋战下的笑话。 上一次能用这种方式建功的，估计得往上追溯到二战时候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 也就是在那种混乱的战场情况下，那些在冻土冰原里冒充被击毁的装甲部队，在沼泽边缘苦苦蹲守并且差点就反杀对方指挥部的英勇毛子才有可能成功。 可现在早就不是二战那种时候了，神恩军再怎么看起来复古，本质上也是一支用高超炼金技术武装起来的‘现代化’部队，有着独有的战争手段。 隐藏？在违背物理规则的战场检索手段面前隐藏得住？ 高功率的战场检索手段马力全开之后，隐藏起来的装甲部队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明亮。 三艘品字形大摇大摆往前进的战舰编队并没有停留，而是派出了一队狮鹫骑士，就像是武装直升机开罐器一样往这边飞来，悬停在伪装的装甲部队上空，宣告着他们的暴露和接下来的阵亡。 但是特遣队的指挥官还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有多可怕——或者说知道了也不在乎——反正他这次尽力了。 伴随着那辆电子战全地形车的战场广播扩散开去，接近光速的中微子单向信息传输瞬间完成，整个舰队的位置在演习场上暴露无遗，这可不是之前开启高功率检索设备然后会被一定范围内的敌军发现那么简单，而是直接进行了精确的场内攻击引导和坐标确认。 这下就算通讯再怎么隔绝，就近的部队也不用担心发现了舰队却无法告知友军了。 因为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舰队在这里…… 老A眼见着那些狮鹫骑士轻松地把装甲部队从泥泞之中‘掀’了出来，痛苦地闭上眼睛。 但是他闭上了眼睛，却没看到雷克萨将军抬头的视线里，那一道从战舰本身延展开去的穹顶。 那是厚重到有若实质的半透明光罩，是整个神恩舰队赖以在无尽海洋世界里挣扎求存的根本能力。 当初天界的炼金科技，光明神王的地上天国·圣日摇篮的能量护罩技术下放，堪称叹息之壁的存在。 只不过当初的圣日摇篮是拥有反射能力的，他们舰队没有，但是这也够了。 而护罩的名字很简单，就叫做神圣防护罩。 或者还有一个以当初主导开发这项技术的炼金术大导师汉诺命名的别称—— 汉诺的崇高力量！ …… …… 远在数百公里外的演习军指挥部里，李奇微眸光一震。 来自特遣队的坐标被解析确认，他几乎是在完全下意识的反应下开启了最后的压箱底火力投送。 那么压箱底的远程火力投送是什么呢？ 答案是ATACMS陆军战术导弹系统！ 作为陆军真正的大杀器，目前全世界各国都有自己的一套地对地导弹攻击系统。 共和国自然不用说了，大名鼎鼎的东风系列，像是东风十一这种发射重量三吨八的近程地对地弹道导弹，哪怕是不携带核弹头也能够装载800千克的高爆弹头，射程300千米，足够覆盖当前的演习区域。 这种导弹弹头上有4个小弹翼，在弹头与弹身分离重返大气层后，4个弹翼可在大气层内修正弹头的终端弹道。 也就是说只要有引导，只要对方没有反制地对地近程导弹的防空体系，那这东西一发下去就算是超人也得遭重！ 当然啦，世人更熟悉的应该还是传说中的飞毛腿B，不过这是北约的叫法，毛子称其为R-300。 那大概是全世界世界上广泛最装备的一种导弹，简易惯性制导系统，可配用核、化学弹头和中子弹头，适配性良好，甚至可以车载越野机动发射，能打能跑，这次演习军也有一些，是毛子带过来的。 所以在大家都得到了引导之后，分散在各个地区的这些火力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地方，从不同的地区一起扑过来。 而距离三舰编队最近的，是隶属于侧翼的一个炮兵团，在获得了坐标广播之后，他们发现自己赢麻了。 他们距离神恩军的三舰编队直线距离不到60公里！ 炮兵团那边携带的M270多管火箭炮当机立断，准备对神恩军的三舰编队实施精密外科手术式打击。 这倒不是他们自大，而是他们携带的陆军战术导弹确实能做到这种地步。 虽然每辆车只装了两枚战术导弹，但是他们携带的是Block-2A型，精度和制导能力极为可怕。 每一发战术导弹都携带了6个改进型的BAT子弹，这种差不多二十公斤重子弹采用毫米波或毫米波/红外双模寻的器，不仅可以攻击静止的装甲集群目标，而且具有直接攻击地地战术导弹发射车的能力。 也就是传说中的直接一发打爆对面的枪管——毕竟早在几十年前，傻贼鹰就已经广泛收集潜在的战术弹道导弹TEL多频谱红外数据，并研究相应的TEL红外图象分类、鉴别算法，适逢其会了属于是。 可惜的是神恩军未必使用和战术导道导弹相似的远程攻击手段，不过这并不妨碍远程打击索敌。 于是可见的，整个演习战场上空群星呼啸，超过七个方向同时都有攻击抵达。 这些地对地导弹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最近六十公里，最远接近三百公里，尽数砸了过来，一时之间甚至给人一种群燕归巢的观感，而以他们的飞行速度来说，这一切从发现到发生，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之内的事情。 老A看到了那些呼啸而至的导弹，长松了一口气，而后又紧张了起来——自己好像是挨打的那个！ 而雷克萨将军也长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应该足够让那些还抱有侥幸心理的人类绝望了吧？ 超过三十枚地对地战术导弹接踵而至，三舰编队甚至都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剧烈机动，就被火光和爆炸之后的冲击波扩散开的浓烟包裹在了里面。 淅淅沥沥的焰火从半空中跌落，如同在空中绽开了一朵硕大的波斯菊…… 被‘阵亡’的特遣队指挥官在数公里之外举着望远镜，感受着那如同雷霆一样的声光，脸上被横扫过境的焚风热浪吹得发干，好半晌之后才放下望远镜，长出了一口浊气。 他看着身边骑在狮鹫上仰头看热闹的神恩军‘直升机驾驶员’，多少带着点不忍心：“抱歉……” 要不是他蹲在这里，被隔绝了通讯和武器引导引导信息链路的演习部队哪里能够炸得这么爽。 而反过来说，这帮外星人这次是要被炸惨了，甚至可能整个舰队都团灭了。 那个狮鹫骑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同声传译设备，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阵亡了，跟自己说什么抱歉？这个世界的人类真是奇怪…… “好了，诸位，按照演习的约定，你们已经全员阵亡，所有的装备都被我们摧毁了。” 看了看时间，那个带队的狮鹫骑士放下面甲，准备返航。 “请在原地待命，后续会有裁判部的人员对各位进行回收，我们演习之后再见了。” “……就剩你们了，也还要继续前进？”那个特遣队的指挥官颇有几分感慨：“你们的战斗意志还真是顽——” 话没说完，他目瞪口呆地僵立在原地，视线越过那个狮鹫骑士的肩膀，望向他身后， 旋即他赶忙抄起望远镜，而狮鹫骑士们已经腾空而起，朝向那个方向飞去。 火光已然逐渐熄灭，浓烟还在往天空上升腾，但是在那空气都被燃烧到扭曲的半空之中，三艘战舰带着光从烟尘里面穿出来，搅散灰黑色的烟雾，气势雄浑！ 甚至于——毫发无损？！ 特遣队指挥官失魂落魄地看着为首那个编队旗舰的舷号：“这……这怎么可能……” 但是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神恩文明第三远征探索舰队特级护卫舰，白色木马型·大天使级护卫舰·第三舰。 舷号097——舰艇代号·Arkhangelsk！！ 第1332.5章-即使花上一千年 “他们——或者说那些有奇奇怪怪想法的人类，必须要明白一件事。” 远在千里之外，终于等到了这一幕的艾丽娅摊开手，对着自己的小伙伴们坦白：“为什么神恩文明天下无敌。” 为什么大萌天下无敌？ 因为在大萌天下无敌的时候，大萌真就是天下无敌。 这并不是一个政治上或者说体量、科技树上面的差距，也不是文明本身的向心力或者是底蕴。 而是作为一个以军事起家的文明而言，全方位的素质优势，尤其是在上升期。 如果说在三界战争之前，代表神恩文明的是一个松散的如同地球人类文明一样内斗不断的大群体。 那么在三界战争之后，代表神恩文明的就是智慧种同盟这么一个庞大的牢不可破的联盟。 虽然艾丽娅从未相信过什么牢不可破，但是她坚信起码在眼下，神恩文明是具有绝对的军事威慑力的。 这就像是冷战时期那个一切军事建设都以打世界级大战为导向的钢铁洪流国家，这是本身的发展路线决定的。 智慧种同盟即便是没有外敌，为了维持官方对于强大战职者个体的管理能力，也绝对不会放松相关的军事技术发展，更别提真要算神恩世界外敌的话，天上地下多的是。 那些个家伙不是外神就是旧日，个个都是世界末日级的对手。 要不是在对方的认知里，通常都是以百年千年甚至是纪元为时间单位，艾丽娅这个军团长哪里有心思退休…… 在这种前提下，让两支量级差距不大，不动用战略打击支援能力的部队进行演习，有什么岔子可言吗？ 一页三十级以下的萌新号，另一页各个五百级往上，打个鬼。 大家已经懒得听艾丽娅凡尔赛了，主要是这个场面过于震撼——这不该整部电影啥的？ 别的不说，但这个四面八方导弹来袭，然后有烟无伤冲出去的一幕，放到电影里绝对是爆款啊！ 这不比当年大天使号一炮打穿仓库大门冲出来要炫酷得多！ 『……而且话说回来，这个型号的护卫舰，就叫大天使？』 二刺猿浓度并不低的熊萝莉狐疑地望向艾丽娅，上下打量着这个家伙：『该不会是你——啧！』 得益于两边世界的微妙不同，以及艾丽娅本身自带的第三条地球文明世界线，当前的蓝星和地球其实有一个不成文的‘测不准文化作品出现’定律。 凡是艾丽娅想要自己拍的作品想要自己唱的歌，那就都是没有发布过的。 凡是艾丽娅想要拿来玩梗的作品，就一定是广为人知的。 艾丽娅打了个哈哈：“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大天使怎么了？很好听嘛！提尔就是大天使啊。” 其实并不是…… 虽然六翼天使提尔是古典派的老牌圣阶天使种，但大天使在天界是职务而不是分级。 大天使作为仅次于炽天使的光明神王近卫，更类似于御林军一样的存在。 当年神恩文明那边之所以无条件赞同这个分级，估计绝大多数人都是想着要对军团长献上忠诚。 军团长觉得新建造的作战舰艇对待他，就如同神王的近卫对待神王一样忠诚，那有什么问题吗？ 建！不但要建！还要大建特建——下饺子！配置拉满！不要吝啬资源和技术！ 至于军团长中二之魂发作，咋啥都往异界带的坏习惯，那就是仗着反正没人听得懂二次元罢了。 熊萝莉倒也没深究艾丽娅这种玩梗玩到改变世界格局的行为，只是指着屏幕上面的卫星图像。 『你这船上不装备台freedom说不过去啊，有吗？』 “那之前的二妮儿不是就很炫酷吗？”艾丽娅耸肩：“还不够？” 『也是——那看这个样子，这不就是开了无敌挂么……』 “倒也没到那种程度。”艾丽娅换了个坐姿：“用穿甲弹还是可以的，爆炸什么的就别想了，除非核弹。” “穿甲弹……你的意思是，这些舰船的护罩，物理防御能力不强？”卡其色狂放恍惚之间想起之前的作战：“怪不得我觉得当初XIG空中基地有能力击坠那艘小一号的侦察舰，而且也没有感受到什么护罩的阻力……” 因为XIG空中基地的武器库是针对皮糙肉厚的泰坦巨兽的，携带了大量的穿甲武器，专业对口了属于是。 “那——就这么飞过去，不怕地面的防空火力集火？”麻辣鸡丝摸着下巴：“要知道演习部队那边至少还保有三个团级的装甲作战单位，而你的船飞这么低这么慢，小心成为世界上第二艘被坦克击沉的战舰……” “坦克不行，化学能武器的极限也就这样了。”艾丽娅不以为意：“除非他们带了超电磁炮。” 这其实是一个人类武器发展的瓶颈，也是人类要发展电能武器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新世纪里，理论上应该是先进的火炮串糖葫芦一样打穿坚实的装甲，毕竟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长矛更锋利。 但实际上，却是伴随着复合约束陶瓷、贫铀、聚能爆炸反应装甲等一系列先进科技的使用，对坦克的化学能火炮遇上了前所未有的瓶颈，那就是穿深不够…… 对，现在的坦克是沦为铁罐头了，可是真要计较起来，那也是面对导弹的降维打击才是铁罐头。 坦克对射的火炮？那还真未必能够形成碾压，除非是本身的型号有代差，用新款打猴版老款。 坦克火炮的发展不仅慢，而且是越来越慢，可见的未来甚至会停滞。 要知道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德三使用的56倍口径88毫米Flak-36型高射炮，在使用Pz.39型穿甲弹时达到了800米每秒的高初速，足以在大部分情况下应对毛子的中型坦克。 不要问为什么高射炮会拿来打坦克，问就是一切高射转平射，反正88炮就是好用，就是稳。 而等到二战结束的时候，以傻贼鹰的M1型76毫米坦克炮为例，M93高速穿甲弹已经达到了1000米每秒的高速。 这放到早些时候，足够从容击穿德系动物园的厚实装甲，要是早个几年出来，还有虎式恐惧症什么事儿…… 这么一算发展历程的话，在坦克首次投入战斗后的30年间，对坦克火炮的初速从400米每秒提高到了1000米每秒，提升高达1.5倍，然而，在随后的30年里，坦克炮的发展却越来越慢，这个数据逐渐下滑，提升只有0.8倍。 这不是因为战争没有了，所以大家怠惰了，恰恰相反，战争从来没有改变。 二战时期的武器高速发展，比得上二战之后冷战时期的量变吗？ 之所以变得不行了，是因为化学发射药的物理限制，上限几乎肉眼可见了。 所以从那之后，世界上能够研发坦克的国家都纷纷着力于使用更重的弹芯，而不是更高的初速。 现在世界上初速最高的现役穿甲弹，大抵是M-829A4，号称可穿透摧毁一切装甲，可也就1800米/秒。 这玩意儿打一下步兵单位的护盾还行，打战舰？就算是几百辆坦克集火也不过是给战舰挠痒痒罢了。 目前有能力单发击穿护盾的，在艾丽娅看来只有共和国万吨大驱上搭载的超电磁炮。 要是让一艘满火力的万吨大驱和一艘大天使级的护卫舰单挑，虽然大天使级稳赢，可绝对也得挂彩。 但是——演习军不是没有吗！ 战舰上岸，战舰装甲欺负地面机动力量的装甲，舰炮欺负陆基火炮，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家还在等决战，艾丽娅已经想要换台了。 因为接下来没有决战了，舰队只会回收所有地面机动力量，然后来一次千人级别规模的垂直空降。 雷区算是白瞎了，倒不如说如果之前没有这两次挣扎的努力尝试，舰队未必会进行登陆。 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留，这大抵也算是对值得尊重的对手表达敬意的一种方式？ 想想看这要不是演习，十多艘战舰组成的空中编队强行登陆，那会是什么场面？ 一路顶着密集如同蜂群的近中远火力打击，肆无忌惮地顶着一个坚不可摧的乌龟壳纵横在一个国家的内陆腹地。 有本事就砸核弹，对着自己的城市砸！ 舰队不一定死，但是城市铁定是没了。 而考虑到舰队走直线的行进方式和正常巡航也有超过百公里的前进速度，可以说除了少数的几个拥有战略纵深的大国，其他的国家压根就不要奢望在舰队骑脸的时候搞什么空间换时间的打法，要么急了要么寄了。 甚至换成一些地形比较特殊的——长条状的——本身就四面环海的小国，那更是一波直接轮换内阁的命。 上一个这么好用的，得是真酱的内阁辞退光线…… 所以接下来按部就班，演习部队就算想要输得不难看也不行。 “努力了，但是没有用，这能怪谁呢？非战之罪罢了。”艾丽娅摇了摇头：“你们看吧，我去一下洗手间。” “阿娅，我陪你。”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莲花站起来：“我看不太懂这些。” 熊萝莉打量了眼自己的姐姐，确认对方不是想要和艾丽娅一起去洗手间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这才回过头。 女生嘛，一起上厕所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概？ 等到艾丽娅离开，麻辣鸡丝赶紧爬起来拽着大家开小会：“怎么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他们的技术好厉害——这么一对比你觉得还会有人买我们的装备吗！” 麻辣鸡丝麻了，瞪了一眼坚强哥，你以为你是哪边儿的？ 要不是我这个军工复合体的金融女王赚钱养家，你们这些主角团小伙伴去哪里找提款机？ 国会山那些老爷可是可以顿顿饱的啊，非得像是艾丽娅那样逮着本子可劲薅羊毛，一顿饱餐薅到死才算吗！ 大家于是恍然，然后下意识考虑起了怎么坑——咳，和国会山做生意的事情。 熊萝莉撇了撇嘴：『你们这些家伙，实在是目光短浅……』 “什么目光短浅？”麻辣鸡丝不明所以：“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既然不能够做出来对抗那个劳什子神恩舰队的装备，那么为什么不反向思考呢？』 “……细说。”麻辣鸡丝趴过去，压低声音：“有什么好想法？赚到钱我分你一份！” 『你有没有想过，做专营生意——把神恩舰队的技术或者说装备，卖给国会山？』 “这……”麻辣鸡丝想了一下：“装备序列更换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新的作战序列恐怕不会被接受。” 『那要是共和国也买了呢？』 “……” 『等下辣个女人回来，你就跟她说，一份技术卖两次，外贸版给共和国，外贸猴版给国会山，保持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竞争压力，这有什么难的？你难道觉得那些家伙不会卖？要是他们不缺钱，辣个女人干嘛这次下刀子这么狠？』 为什么艾丽娅不要六大财团的命，而是选择要六大财团的钱？她难道会在乎这些路灯挂件的死活？ 还不是因为她现在身份特殊，不仅仅是TPC最高主官，还是整个舰队唯一可以依靠的‘本地’存在，她辛辛苦苦赚这些钱都是为了养家罢了，这个道理不止熊萝莉明白，别人也懂——甚至这次演习都有隐约的军售展示意味。 麻辣鸡丝顿时恍然：“这么说的话，只需要我接下来略施小计，就能够拿到地区代理权？” 『对，另外别忘了我那份。』熊萝莉打了个哈欠：『早晚把你们国会山掏空。』 “不是我们，我对那些老爷可没有什么归属感。”麻辣鸡丝连连摇头：“最近我发现多看书多学习也有好处，相比起来为了搜刮财富而搜刮，我有点理解史蒂夫的说法了，财富不是目的，而是手段，使用财富的方式很重要，我现在越来越讨厌那些国会山的大老爷了，早晚收拾他们！” 熊萝莉诧异回头：『你最近看的都是些什么书？』 “资本论？”麻辣鸡丝想了下：“还有列宁的国家与革命——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 就在他们讨论麻辣鸡丝怎么就龙场悟道的时候，动力妞子携带着一份紧急报告急匆匆赶过来。 “老大呢——出事儿了！” “去洗手间了。”卡其色狂放皱起眉头：“怎么了？” “出现了特殊的泰坦巨兽！而且是从来没有被记录过的族群式！” “在哪里？！” “……冰岛！” “？！” 第1333章-夭寿啦！怪兽劫持人质啦！ 艾丽娅拿到消息的时候，意味着这个信息起码已经被TPC行政管理层和各国的高层知晓了。 泰坦巨兽的破坏力有目共睹，它们摆在哪个国家的案头都是第一重要事项，是移动的天灾。 这次出现的是一种类似泰坦巨兽幼生体的生命体，生存形态有点像是珊瑚礁或者蚁群。 目前推测是对方以独立的生物个体为单位，但是却以整体行动和生存。 而且在目前的阻拦过程里，发现对方只需要有强大的辐射就能够进行快速的整体再生。 之所以能够发现这个，是因为对方袭击了位于丹麦的巴舍拜克核电站，并且在事故过程中被拍摄到了具体画面， 更特么扯淡的是对方昨天晚上就袭击了核电站，可是丹麦那边居然耽搁了十多个小时才发现不是事故。 甚至在最开始发现监控记录的时候，这些傻缺还觉得是谁做的恶作剧——北欧那边反对核电的人实在太多了。 可他们也不想想，巴舍拜克核电站本身就在拆除过程中，这种时候反对者吃饱了撑的阻拦他们动工？ “……死亡之群？”艾丽娅看着报告上面的信息，没来由地这么嘀咕了一句。 “什么群？”动力妞子还在等待着老大的回复：“代号吗？” “它的代号是什么？” “目前还没有，只有编号——说起来这个泰坦巨兽和之前活动的一个泰坦巨兽有领地重叠！” “没有的话那就代号叫死亡之群，领地重叠又是什么回事？”艾丽娅皱起眉头。 “老大你还记得当初海皇牙去袭击了一所丹麦工厂的事情吗？” “记得，法罗群岛捕鲸节，结果被大牙牙撞上了，和它有关？”艾丽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有关也没关，之前海皇牙去压制的是一只被前哨站收容的克拉肯族群个体，就是那种大章鱼，这种更像是小章鱼，反正两个不是一路的。” 动力妞子比划了一下，压低声音：“之前丹麦那边不是被老大你抽了两巴掌，捏着鼻子赔了我们一千五百万么？后来就各种限制前哨站工作，有点像是小心眼打击报复，前哨站干脆趁着这年关结算的时候，准备短暂撤离修整，为了保证安全，离开之前加大了收容的压制力度，让那只克拉肯陷入了休眠，然后……” “然后没有了那只克拉肯的泰坦巨兽生物电领地标识，这些之前不知道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的小章鱼就冒出来撒欢了？”艾丽娅看了看手里的数据：“怪不得它们的活动范围重叠程度这么高。” “额，大概就是这样，好像说是什么生态位互补性……我也不懂这个，那个博士说的。” 艾丽娅知道她说的是谁，目前领衔TPC这方面研究的，是那个黑长直死倔少女。 艾丽娅连她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就记得是个圣母。 嗯，真圣母，不是圣母婊——可真计较起来艾丽娅还是不爽她。 “所以这算谁的？”艾丽娅摊手：“怪我们？丹麦那边怎么说？” 怪TPC，那TPC能怪谁？ 怪前哨站工作太认真，想得太周全？ “丹麦那边的意思，是……咳，是让我们赶紧把这些事情解决掉，不然就要去UN那边骂我们……” 动力妞子声音越说越小，小心翼翼地看着艾丽娅的脸色。 自家老大最近憋了一肚子的气，那些傻嗨别真去搞什么用皮鞋敲桌面或者痛骂TPC96分钟吧？ 艾丽娅这个时候已经看完了事情的起因分析了，顿时恍然为什么动力妞子说这话的时候底气这么不足。 要知道作为正常的官方，遭到泰坦巨兽的时候别说骂娘了，就算是变身祖安人也很正常。 可丹麦和瑞典都没这个脸——他们这次不仅仅是把自己祸害了，还把整个北欧也给坑进去了。 巴舍拜克核电站本身是瑞典的核电站，但是因为距离丹麦首都才20公里，丹麦成天怼瑞典赶紧把这玩意儿关了。 瑞典说那就关吧，毕竟这个核电站是在1975年5月15日开始商业运作的，而第二个反应堆晚了两年，也就是1977年，到现在来算的话也算是基本完成了生命周期了。 原本瑞典官方决定第一个反应堆在1998年就关掉的，第二个2001年关闭，可是由于运营商提出上诉，关闭被推迟一直拖到现在才开始动工，而且拆除过程一直都不怎么顺利。 这次事情出现之后，TPC分析了一下各种数据，发现北欧上空的放射性物质出现了增加。 实际上在之前TPC采集的全球范围放射物数据里，就已经提过这事儿了。 可是那个时候，北欧多国一致认为是毛子干的…… TPC不关心他们互相扯皮，虽然毛子确实有两座核电站在那边，但这些放射性物质的增加少不了芬兰和瑞典。 他们各自有两座核电站位于放射性物质增加的范围之内，除了那俩之外，在该范围内还有两座废弃的瑞典核电站，其中阿格斯塔核电站预定于今年进行拆除工作，另一座就是这次被袭击的巴舍拜克核电站，正在拆除中。 “也就是说，不仅仅是因为克拉肯的休眠，还因为这座正在拆除的核电站释放的放射性物质，引来了死亡之群？” “你要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动力妞子挠着头：“老大你不如问问羲和？” “羲和——” 『我在。』稍显姐姐气一点的电子女声响起：『很高兴能够为您服务，指挥官阁下，另外也向女娲前辈致敬。』 『客气。』更姐姐气的女娲礼貌地应了声，矜持，非常矜持。 说实话，强人工智能的领地意识恐怕比泰坦巨兽还要强上千百倍，能够放羲和过来，女娲这是真没把大家当外人，但是时刻守着也是常态。 毕竟强人工智能的信息触角不是请客吃饭，那玩意儿只要有间隙，一瞬间就能窃取到海量的情报，恐怖得很。 『泰坦巨兽对于放射性物质非常敏感，我们的前哨科学站之前有分析报告，怀疑克拉肯的突然活跃和这些核电站的拆除有关，很显然他们的工作并不怎么规范。』 但是有毛子当年的切尔诺贝利事故顶缸，有什么问题这帮家伙就习惯性怼毛子。 或者说在出现更高级别的安全事故之前，有什么黑锅大家都不作他想。 他们也不问问那个用好几十万军方精锐封盖的石棺现在哪里出过问题，反正就是不要证据，对人不对事。 『目前在该地区发现的是铯-133同位素，可以追溯到上世纪中期的核弹试爆残留，但是这并不是引起死亡之群躁动的主要因素，目前我们怀疑和超标的钌-103有关，大概率都是来源于裂变反应。』 实际上TPC之前就采集到该地区的迁徙鹭鸟的羽毛样本，确认上面的钌-106含量为正常水平的1000倍。 可那次最后被归结于来自坠入大气烧毁的携带此同位素源头的卫星，也没有引起大问题，只是封存了档案。 艾丽娅戴上眼镜，在面前摊开一份地图，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着，最后定格在标红的目标区域。 “为什么说死亡之群的活动范围是冰岛？”她看了看距离：“冰岛距离丹麦，差不多一千公里远。” 『但这确实就是死亡之群的活动范围，我们在冰岛沿岸地区观测到了同样的族群，整个北海甚至挪威海都是它们的活动范围，对方之前极有可能栖息在极地圈内。』 好家伙，这范围圈出来整个北欧沿岸都是对方的登陆地了。 北到挪威，南到英法、西班牙，对方要是跑得勤快点，甚至还可以往另一边跑，顺着哈德逊湾登陆加麻大！ 当年毛子设想过但是没搞成的战略进攻路线，现在怎么被一帮疯狂章鱼哥给完成了？ 艾丽娅只觉得牙疼：“以前前哨站就一点都没有观察到它们？” “有，但是……”动力妞子挠了挠头：“谁能想到有这么多呢？” 死亡之群本体虽然是异变种的泰坦巨兽幼体，但横竖都只算是一只体型比较夸张的大章鱼罢了。 别说要大牙牙出动了，即便是换成正常的抹香鲸之类的都能给吞了——但是架不住它现在实在是多啊！ 而且它们还可以登陆，登陆之后触手疯狂甩动跑起来还贼快，还丑，又丑又掉san。 能想象最小都有成年人那么大一只的章鱼以万为单位，疯狂抽搐着涌上海滩蔓延到沿岸居住区的画面么？ 反正现在丹麦已经麻了，最开始被袭击的法罗群岛现在沿岸地区全面沦陷。 对方要是越过法罗群岛往冰岛方向进发，一钻到水里那可真就是海阔凭鱼跃…… 人类有什么本事在茫茫大洋里去抓一群疯狂大章鱼？ 法罗群岛位于丹麦和冰岛的中间，是丹麦的海外自治领，这么算难怪丹麦反应这么大。 整个北欧沿岸它也不是最出挑的啊，干嘛先拿它开刀呢是吧？ “老大——TPC本部的联络，来自丹麦官方。”动力妞子按着手机：“转给你吗？” “他们说什么了？” “还是那一堆话。” “早晚把那帮奴隶主匪帮全都挂路灯上吊死，全都是虫豸……” 艾丽娅出奇没什么生气的冲动，大概是因为习惯了这帮家伙的表现？ “不接，让他们滚，自己弄出来这些破事还得TPC帮他们擦屁股！” “那我回了他们。”动力妞子瞬间就有底气了。 “另外以TPC的名义起诉丹麦官方，把起诉书递交给欧罗巴那边的人权法院。” 生气是不会生气的，但是对方又当又立，她还得惯着对方不成！ 了不起闹个国际丑闻呗，看谁丑——欧罗巴的人权法院是什么地方？ 如果任何个人、非政府组织、个人组织宣称一个缔约国侵犯了其公约和公约议定书所规定的权利，是受害者。 则法院可以受理该个人、非政府组织、个人组织的申请，缔约国不得以任何形式阻碍此权利的行使。 巧了，TPC恰好是非政府组织，而丹麦恰好是签署了欧罗巴人权公约的国家，要是让全世界知道了是他们自己非要拆邻居家的核电站外加打压TPC前哨站才搞出来这档子事，怕不是临近的不列颠和法兰西生撕了它的心都有了。 艾丽娅看完了那一圈要命的地形，深吸了一口气：“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些家伙拦死在冰岛，不能让它们到处乱跑……有什么办法？羲和？” 『核辐射。』羲和的回复格外干脆：『对方因为核裂变产生的放射性同位素而躁动，并且展现出了针对性的攻击表现，那么如果能够在冰岛地区人为制造大范围的辐射区，有非常大的概率将对方引诱过来。』 “可是对方的这个生命形态有点麻烦，要是一只的话，再强也能搞定。” 且不论冰岛上面有四万人类军队外加一万神恩军队，就算全都拉胯了不还有金怪鸟这个工具鸟么。 偏偏遇到这种分布式的家伙，漏掉的话对方就跑了。 “办完意见是一件吧，命令——” “到！”动力妞子赶紧立正，掏出小本本记录艾丽娅的命令。 “通知演习那边，所有演习行动中止，让神恩三舰回收机动力量，前往法罗群岛！” 法罗群岛距离冰岛的直线距离不到五百公里，对于神恩三舰来说两三个小时就能到了。 携带着这么多生力军，他们就算是用刀子砍，也能把地面那些已经登陆并且摧毁了沿岸居住区的家伙砍死当场。 “啧……芬妮丝之前就不该下手那么狠，这一下子搞得北欧那边没空中力量可以用了都……” 艾丽娅嘀咕着，而后视野里弹出来一个紧急通讯请求。 与此同时，女娲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通讯来自演习的裁判部，他们遭到了袭击，请求援助。』 开玩笑，艾丽娅愣了一下，谁敢袭击这次演习的裁判部所在？ 要知道这次演习的裁判部里，有来自全世界超过五十个国家的列席代表，还有一大票军事参谋、军工精英甚至是趁着这次机会聚一聚的各国行政高层，说是当前全世界范围内价值最大的人质团体了。 大魔王？还是欧罗巴的哪个暗世界组织想死了？ “可是他们——等下！裁判部现在在哪里？！” 艾丽娅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要知道之前大家都顾着看演习双方了，可真没谁关心演习的裁判部在哪里。 『托尔斯港，法罗群岛南部斯特莱默岛的托尔斯区。』 “……法克！！” 第1334章-做了一点小小自救努力（84/120 裁判部失联了。 情况实际上远比艾丽娅这边得到的消息还要艰难，在发出最后的求援信息之后，整个法罗群岛陷入了绝境。 作为泰坦巨兽的一种，死亡之群虽然是小型个体组合而成的群体，但是它们自带的生物电是实打实的。 那么自然传统艺能不能丢，开局一个信息屏蔽，裁判部人都麻了…… 要知道法罗群岛——或者说整个北欧地区，都是依托于沿岸港口建立的城市。 这些本身就高纬度的荒芜贫瘠地区不依赖出海港口，难道还要往里面内陆去玩什么种地不成？ 结果这种大聚居小杂居的环境，遇到了登陆之后直接奔着港口城市就来了的死亡之群，可算是王八对绿豆，看上眼了，直接就被绞入了巷战里面。 天可怜见，就算是神恩军打演习军都没敢动用的巷战血战绞杀局，居然给裁判部撞上了！ 在战争时期这些港口城市或许还有防备，可是现在你看看这全世界，除了少数地区哪里还有战争啊？ 死亡之群的登陆可谓是没有遇到丝毫阻碍，整个法罗群岛的港口给予了除了抵抗之外的一切抵抗，以至于裁判部猝不及防之间获悉被泰坦巨兽掏ASS了，猛然回过头才发觉通讯已经逐渐开始失灵了。 在发出了最后的一封求救信之后，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次是出意外了…… “距离最近的就是演习部队和神恩部队，我们已经通过中微子通讯联系上了他们，他们正在收拢各自的力量，准备转头赶往法罗群岛，但是——需要时间！” 时间时间时间，泰坦巨兽可不跟你讲时间。 这些纵横近千公里的大洋区域，却拢共只用了一晚上不到的家伙，行进速度少说也有百公里每小时。 等到神恩军南下法罗群岛，估计对方都已经完成了登陆扫荡，直接奔着神恩军这么一大块肉过来了。 到时候是谁打谁还真说不一定——死亡之群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目前的规模已经超过了五万。 “远程火力投送，给裁判部那边支援呢？” “……信息干扰很严重，就算有光学卫星进行引导，可是我们没办法保证抵近之后的制导武器会不会因为生物电的干扰产生偏移，您知道那些港口城市的人口密度的……” 急匆匆赶到的TPC参谋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让艾丽娅打消这个一言不合把自己人先炸死的想法。 TPC可没有傻贼鹰的轰炸友军专精传统，整个法罗群岛的人十有十二三都在港口城市。 一炮下去死亡之群不痛不痒，人类这边可能就是香消玉殒了。 您老又不是对这些武器的威力一无所知，觉得可以核弹炸台风，何必做这种亲者痛仇者不一定很痛的事情呢？ 艾丽娅眯着眼思考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可想！ 说起来TPC这边已经算是反应迅速了，三个小时调集万人级别的海陆空力量赶往现场，而在此之前，二妮儿龙这种仅有的空中力量已经出发，估计一个小时不到就能够飞速抵达——但是没有用啊！ 或者说不够用，死亡之群但凡形态正常一点，二妮儿龙当场估计就给收拾了。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这就跟当年神仙姐姐面对一大群对手，压根杀不完一样，心累。 “埃洛文斯在哪里？”艾丽娅站起身：“事到如今，只有让祂跑一趟了。” 『金小姐在北地。』 “之前她还在这边。”艾丽娅掏了掏耳朵：“怎么就去了北地？她去北地干嘛了？” 『去买冰糖葫芦了。』 “……联系她。” 『歪歪？哪只？对对对——就这个！猕猴桃的也来一个——能听到吗？』 “你跑哪里去了？” 『我回家了呀，怎么了？不许我休假啊？』 “赶紧回来帮忙，出事儿了。” 『不帮。』金怪鸟嘎嘣嘎嘣嚼着什么：『虽然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但是不帮。』 “会死很多人，现在能够快速赶到那边的，只有你了。” 实际上北约那边已经有大批空中机动力量准备投送了，可就那速度，还不如等冰岛方向的神恩军南下呢。 现在全世界范围内有能力快速抵达现场的，恐怕也就金怪鸟一只。 她的极限速度有多快一直都是个迷，但是艾丽娅估摸着从北地出发想要前往法罗群岛，对她来说要不了五分钟。 毕竟一个能够在地球和火星之间来回飙速度的半神级生物，在行星内想要撒欢，实在是太过于轻松了。 『死人和我有什么关系？』金怪鸟声线平静：『艾丽娅，你别忘了，我可不是你这种人类种的守护神。』 艾丽娅眸光闪烁，语气变得危险起来：“那你是准备袖手旁观了？” 『第一，我不是你这种守护神，我是埃洛文斯，第二，那些人和我没关系，我为什么要救他们？就算是我现在借用了金后的身体，我也没有这样的义务，能力越大限制越小，我不信我这次不管就有人敢对我说什么，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要防备调虎离山。』 艾丽娅默然，好几秒种之后确认了量子通讯加密链路开启，这才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 “调虎离山什么意思？” 毕竟你要这么说的话，这话就不能这么说了。 『未来的我难道会不知道发生这件事？这种乘虚而入的好机会诶！别忘了现在除了我和你之外，没有人可以拦住她，而就算是你，也只能再拦她一次。』金怪鸟语气变得严肃：『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要是我们都离开了亚太，对方很有可能搞事情。』 所以说金怪鸟的日常活动范围直接就是按照大洲来算的，这货纵横南北全靠隐形的翅膀。 艾丽娅回头朝向樱岛火山的方向望了一眼，虽然她一时之间想不到未来的金叉烧有什么幺蛾子能够趁着这个时候作的，可是金怪鸟有一句话说得没错——除了自己和她，现在没有人拦得住未来的金叉烧。 所以哪怕是为了最基本的战略应对，金怪鸟都必须长期部署在亚太地区，保证TPC本部起码不受干扰。 尤其是在这个未来的金叉烧疑似是敌非友的前提下，谁也不敢对那个家伙掉以轻心。 “……我知道了，随你，要是你察觉到了她出现，你知道该做什么。” 『那当然，就算是未来的我又怎么样？我就是我——未来的我也得听我埃洛文斯的话！』 金怪鸟在这方面倒是有实实在在的本我执着，或者说这是祂最基本的存在概念。 要是连本我都不能保持，那埃洛文斯也就不是埃洛文斯了，只不过是未来或者过去的祂自己的投影，何等可笑。 艾丽娅挂断通讯，沉思了片刻，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身侧不远处的莲花。 后者不明所以，只是冲着艾丽娅的视线浅浅一笑，看起来倒是没有几分担心的意思——死亡之群什么的太远了，远到压根就没有实感，在场的小伙伴们也一样，除了感性的焦急之外，并没有多少担忧的情绪。 艾丽娅收回视线：“神恩军现在到哪里了？” …… …… “我们距离法罗群岛还有400公里。” 雷克萨将军在地图上拉了一条嚣张的直线：“算上回收地面部队的时间，两个半小时！” 三舰编队已经往回掉头了，压着速度往回走。 神恩军的地面部队也从地上往回赶，先头狼骑兵的速度更快，他们会在半路上追上舰队，然后被收容。 到时候舰队会分出一艘护卫舰，全力加速先期赶往法罗群岛，尽可能先把人给救出来。 而且只搭载一千狼骑兵的话，剩下的舰载容量就可以拿来收容被救出来的普通人。 剩下的两艘战舰则是会进行最大限度的作战人员搭载，尝试着把战场限制在法罗群岛区域。 “殿下的通讯——”舰桥里面的联络官扭过头：“已经接进来了！” 艾丽娅的通讯自然不会被拒绝，要是雷克萨将军敢像是艾丽娅怼丹麦一样让他们滚蛋，那么怕不是当场就得被部下捆起来直接送过去以表忠诚。 毕竟艾丽娅不是那种会下令让前沿机枪阵地横移五米，搞得手下对于她的远程微操避之不及的千古完人空一格。 『雷克萨！』 “殿下！” 『先头部队过去了吗？』 “芬妮丝已经带着巨龙大队和狮鹫骑士过去了，预计40分钟左右接敌。” 『那就好，告诉芬妮丝，以保护人员为主，杀伤对方不是重点，你们的主力部队不用去了，留在冰岛沿岸，我会让人送一批核燃料棒过去，制造一个陷阱区，尽可能地把那些家伙吸引过来。』 “是！”雷克萨将军非常干脆地接受了命令，非常有哪里需要往哪儿搬的觉悟。 『另外我这边已经联系了罗森堡大导师，必要时候，我们会动用天启打击支援你们。』 “是！” 『那就这样吧，更详细的作战部署我会发过去，战术层面你自己看着办。』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雷克萨将军挂断通讯之后，保持着立正姿态的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公频通讯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于是都把目光望向雷克萨将军，等着他的进一步命令。 至于说什么诱敌啊作战啊保护啊，都是小事儿——就说怎么打吧！ “……一号舰的前进计划不变，但是人员更改一下，留下八百狼骑兵。” 雷克萨将军打量着面前的地图，而后扭头看向旁边一直吃瓜看戏全程都没被监管起来的老A：“你能够联系你们的人，去执行法罗群岛的人员保护和撤离任务吗？我们可以提供部分装备，并且出动载具送你们过去。” 没办法，二妮儿龙之前下手太狠了，空军基地被摧毁的后果就是现在除了神恩军这边有快速跨海的机动能力之外，整个演习部队那边只剩下一架重型运输机还能用。 至于说为什么之前还是三架现在只剩下一架？那就得问他们‘归巢’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了…… “没问题。”老A拍着胸脯打包票：“只要你能把我们送过去，剩下的交给我们！” 虽然听不懂他们之前叽哩哇啦说的啥，但是在解除了‘阵亡’的信息限制之后，也得知了泰坦巨兽出现的战况通报。 就算没打过泰坦巨兽，可是老A难道还会害怕怎么着？ “贵方的特遣部队规模不大，但是和法罗群岛那边的人沟通起来应该会比我们方便，一号舰如果开启高负荷的加力模式，一个小时就能够抵达那边，我们会为贵方提供一批针对这些生物杀伤的能量武器，应该比你们现有的动力能武器更好用一点。” “……武器？针对生物杀伤？”老A喉咙滚了滚：“你们——还有这方面的技术？” “当然有。”雷克萨将军呲牙一笑：“我们当年面对的原罪污染怪物潮水，可比现在这种小场面夸张太多了啊……” …… …… “把那些家具也搬过来！搬过来拦住！” “快快快！窗户那边关上——” “见鬼！外面还有平民！我们得想办法把他们接进来！” 裁判部麻了，但是没有完全麻。 港口城市固然是作为沿岸居住区遭遇了猝不及防的打击，但是人多还有另外一个特点，那就是房子也多。 巷战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依托于建筑群进行防守绞杀或者进攻的，甚至在二战的时候出现过一个大楼比法兰西一整个国家抵抗的时间还要长的这种事情——而且他们奋战到了最后，大鲟鱼之名伴随着‘向我们开炮’的宣言，流传至今。 死亡之群在最开始的横行霸道之后，很快就陷入了到处都是木头砖石混凝土的窘境里。 尽管知道那些美味的人类就藏在这些东西里面，可真要进攻的话，也不像是在大海里随便敲碎贝壳的外壳那么轻松愉快，反而显得格外艰难。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了——反正它们怪多，一路碾过去，触手无孔不入。 与之相对应的，裁判部虽然并没有什么战争能力，甚至就连防守力量都只是一些军事武官们随身携带的礼仪性质武器，以及各国要员本身的安保力量，但好歹他们算是专业的军事人员。 港区管理大楼修建得异常坚固，这个在冷战时候进行过专门的永固式军事建筑营造的大楼，不仅拥有一个厚实的砖石结构楼体，还有一个类似人防工程的大型地下建筑部分。 列席的各国要员已经被送到了地下进行暂时的避难，而军事武官们则是携带着仅有的轻武器，在大楼的一二三层都部署了阻击阵地，并且在三楼设置了瞭望的区域。 安保力量集中在一起，依托于本身所在的港区管理大楼，也是一股不小的抵抗力量了。 尤其是在这个他们菜，对手的攻坚力量也不怎么强的大前提下，防守撑住几个小时是没问题的。 前提是他们能够无视掉那些被追逐绞杀的普通民众…… “我们应该把他们接进来！”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就要拿开一楼的阻拦，到时候那些家伙冲进来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军事武官们互相干瞪眼，发表着各自的意见，时不时耳边还传来几声精确射击步枪的声音。 他们正在试图狙杀一部分靠近的零散大章鱼，掩护那些逃难的民众。 可越是这样，那些民众就越是觉得这边可靠，甚至冒险从家里冲出来试图往这个附近街区最坚实的堡垒方向逃亡，枪声在当前的大环境里格外清晰，毕竟整个港区如今除了惨叫和救命的哀嚎，就只剩下零星的枪声了。 街道上遍布各种看起来扭曲的大章鱼，它们并不如何嘶喊，有的甚至看起来就跟死了一样趴着不动，身上呈现出诡异的但是确实能够贴合附近环境的保护色，乍一看甚至会让人以为是一团垃圾或者大号塑料袋。 然后在有人经过的时候，它们就会猛然弹起来，把就近的人给整个笼罩住吞噬进去，寸寸绞碎。 从高处望下去，就只能看到一个人从最开始被吞噬包裹的样子，一点点矮下去。 最后化作一滩从对方身下渗出来的粘稠血浆…… 这个场面比战争还要恐怖太多，一度让那些坚持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敌人的列席代表们脸色苍白呕吐不止。 但是对于军事武官们来说，死亡之群真正可怕之处在于群，而不在于所谓的死亡或者说这种奇怪的‘进食’方式。 说一千道一万，这也不过是大号的触手怪而已，之前甚至有军事武官用工兵铲干掉好几只的例子，要是数量不这么多的话，他们何至于躲躲藏藏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诸位，我是所有军事武官里军衔最高的！我是上校——我下命令坚守等待救援！” 一个北欧的上校这么说着，指着自己的肩章，语气强硬。 按照国际军衔对等原则，只要是正式的被承认的国家，对方就是实打实的军衔更高，大家都得认。 哪怕这些家伙全国的武装力量加起来，也不如五常或者说御三家一个少校手里的兵力多…… 共和国这边随行的军事武官是一个中校，按照三等十级来算，他在国内是副团职或者正团职。 但实际上，他作为共和国最精锐武装力量的指挥官之一，麾下足足有一个满编师…… 要不然之前共和国代表何至于询问他来当演习军，能够挡多久？ 中校对于对方的坚守命令不置可否，或者说他一直都在观察外面的状况，懒得和这些人叨逼叨。 等到上校这边强硬要求坚守不出等待救援，并且压下了所有的其他声音之后，他才从瞭望台回过头，开始整理自己的武器：“你们守着，我带队出去一趟。” “你疯了！”那个上校目瞪口呆：“那些家伙可是会吃人的！” “我就是没疯，所以才趁着现在出去。”中校望着他，然后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外面的环境：“你看到那些家伙的分布了吗？” “……什么意思？” “所以你之前到底在干嘛？”中校皱起眉头：“第一，对方现在的大部队并不在这边，而是在港区另一侧，如果我们动作快点，20分钟就能把人救回来。”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我是说——那些要员的安全呢！你能负责吗！” “就是因为要对他们负责，所以我才要带队出去，我们还有多少武器？”中校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加油站：“我刚才观察过了，如果能够把那边的部分油料带回来，起码可以布置两条阻拦带，这比我们用手里仅有的这点枪靠谱得多，对方怕火，枪击不能够保证对方死亡，但是火烧能够确定它们不敢靠近。” “你怎么知道枪击没用！”上校梗着脖子，涨红了脸：“而且你拿什么来装那些燃油！” “这就回到了我们为什么要把人救回来这件事情上了。”中校叹了口气：“你没发现那些人都和加油站的工作人员认识吗？他们自然会有办法，而且那里起码有三十个成年男人，这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我之前砍死过好几只章鱼，它们除了数量多之外，没那么可怕。” 上校看着对方身上残存的淡蓝色污渍，顿时一滞，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差点忘了，之前对方就是那个拿着工兵铲砍死了好几只大章鱼，救下了两名差点被吞噬的官方要员的猛男。 “我们难道不能——我是说，我们能等到支援的……” “……”中校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畏战的傻子，实在搞不懂对方这种鸵鸟心态。 他不想等支援吗？他不知道对面怪物那么多，出去有风险吗？ 可是不趁着现在局势还没坏到不可逆的地步，尽最大的努力做好固守待援的准备，等到局势真的坏了怎么办？ 他还有两句话没说，那就是他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支援那边——管理大楼本身是没有什么食物和补给的。 说句难听的，这么困下去但凡多待个一天两天，首先要撑不住的就是他们这里小二百号人。 之前演习还在进行的时候，他们是准备到中午就去市内的酒店用餐休息，可是现在你看哪里还有什么酒店啊？ 换而言之，从早上到现在，他们这么多人又忙又累又急，可是手边除了一些水和点心水果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不赶紧把就近的资源收集过来，等下难道把你这个蠢货上校拿去榨成汁大家一人分一杯羹吗？ “你们继续坚守吧。”中校确认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木板捆好了，准备带人出去：“如果可以的话，还能从这个高度对我们进行一些支援，那些怪物在从高往下看很容易发现。” 这也算是一个对方的弱点，那种拟态在逃亡人员的平视角度似乎很容易被忽视，所以往往那些怪物能够在一个瞭望视角里不可思议的距离把人类纠缠住并且进行吞噬，但是从高往下看，就显得很突兀。 因为只要不凑近到一米的距离内，那些家伙居然屡次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类跑过去也无动于衷。 或许这是一种对方的特殊隐藏方式也说不定，而且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特性。 就是对方密度太高了，以至于这一米的安全距离都很难留得出来…… “那个加油站距离我们只有三百米不到，而且我之前看到他们已经在准备油料了，可能是准备拼死一搏用这种方式开路前进或者防守。”中校和自己的下属交流着：“我们动作快点，敢在他们干蠢事之前，把那些物资和人员全都带回来，重新构筑一下防御工事，撑到晚上没什么问题，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两辆速度快的拖着音箱往左边街区去，吸引那些家伙的注意力，剩下的几辆有运载能力的往加油站的那个方向前进，应该问题不大。” “……辛苦你们了，吸引注意力很危险，一定要安全回来，现在保存有生力量最重要，实在不行的话就近寻找坚实的建筑进行防御，我们在这边搞定了之后会想办法去救你们的。” “放心吧，这些大章鱼好像对铁疙瘩还没什么辙，动作快点我们就能绕一圈冲回来！” “那么对表——现在是下午1350，确认时间，1400准时行动——出发！” “是！”几名军事参谋快步离开瞭望台，旁边还有几个不怕死的毛子武官。 他们是负责吸引注意力的，开的车也是带防弹功能的大使馆用车，除了惊险之外问题其实还不算大。 而中校则是抄起工兵铲，把已经压好了的弹匣放在最好拿的胸前插袋，准备从另外一边下到地下车库。 等下从他们地库那边开车冲出去——或许有人会奇怪，既然地库有车，那自然就有油，何必冒险去加油站呢？ 可实际上，在早些时候他就已经尝试集中了大家的所有油料准备进行固守，可结果发现大家都没什么油。 问了一圈才知道，最近因为卡车运输之类巴拉巴拉的原因，到处油价都在涨。 所以他们等着演习开始之后才去走公账加油，毕竟那是可以全额报销的。 而且演习一般都要持续十天半个月，他们完全可以到时候再从容地把所有车都加满。 或者是回去再囤点以后的使用量——港区城市这边最好的酒店的午餐也是这么一个套路。 结果就遇到了这档子事儿…… 中校能说什么？现在是骂人的时候吗？ 不是说北欧幸福感很高吗？怎么还有这种狗屁倒灶的事！ 在国内，这种级别的大演习到处都是军方后勤保障单位，他直接拉两辆炊事车都能保障物资供应。 可是现在他把所有的油料集中起来，发现别说构筑防线了，撑死也就市区内走一圈的用量。 要不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到了这个份上，他何至于去冒这个险…… “中校！”那个军衔最高的上校叫住他，嗫嚅了几秒，从腰间掏出配枪来。 中校紧了紧手里的工兵铲，思考着对方这是想死还是想死，眯着眼睛杀气四溢。 可是对方好歹没有蠢到这个时候搞内讧，而是把自己的枪递过来：“请拿着吧，或许它在你手里，更有用！” “……谢谢。”中校很想说加油站那边自己不准备开枪，而是准备用铲子，但还是接过来揣在备用枪套里。 加油站那些可怜人都准备玩火自焚了，事有不可为的话再怎么冒险也得办，行吧。 那个上校努力辩解：“我不是怕死，我是担心大家的安全！但是我敬佩你的勇气！” “我不一样，我就是怕死。”中校咧嘴笑了笑：“可是我更愿意把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敌人的施舍。” “那——祝你一路好运！” “几百米而已，我去捡点装备和物资，哪有这么可怕。”中校指了指旁边的茶壶：“如果你闲着没事干，那就帮我泡壶茶吧，我等下回来喝，应该刚好。” “……好！” …… …… “维克托！维克托——我们要死了！” 伴随着一连串惊慌的叫声，一个高亢的女声响彻整个加油站。 “闭嘴！见鬼！闭嘴！！”旁边的人赶紧捂住她的嘴，把她往房子里拽。 而那个被叫做维克托的男人，则是挥舞着手里的消防斧头，重重地劈下去，一斧头劈在对方的脚边。 那条足有人大腿粗细的腕足被干脆斩断，势大力沉的斧头连带着地面的混凝土都崩开一块，蓝色的污血飞溅。 这个时候大家才拖动了那个女人，后者呜呜呜地痛哭着，被纠缠住的脚早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很显然，那些腕足并不如同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柔软可爱，相反，那更像是拥有强大绞缠能力的蟒蛇和恐怖的啃噬能力的口器的结合体，要是完全绞缠住，甚至连骨头都能给直接绞碎。 被砍掉了一只腕足的那个大章鱼下意识往后退去，并没有上来追击的意思，因为它之前已经吞掉了一个人，此刻正在消化，颇有几分饱暖之后懒得动弹的意思——而那只被砍掉的腕足，也在大家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开始蠕动生长。 掉下来的那节短短的末端肢节，则是在抽搐了一阵之后没有了动静，并且开始逐渐僵化，不复之前柔软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沉重的灰黑色橡胶，硬邦邦地在原地萎缩干硬。 喘着粗气的年轻男人赶忙跑回来，重新合拢那脆弱的只有心理安慰的玻璃门：“我们——” “呜呜呜……我是不死要死了……我的腿……我的腿没了……” “不要说话！该死！”维克托烦躁难耐：“你没事！你的脚只是流血——好吧可能骨折了——但你还活着！” 要不是为了救她，之前自己的另外一个同伴怎么会被吞吃掉？ 天天说为了她能够付出一切，现在倒是货真价实地把命给付出了，所以这年头舔狗是没有好下场的。 维克托隔着玻璃门，看着那些身下缓慢渗出粘稠血浆的大‘塑料袋’们，心有余悸：“这片地方守不住的，我们得换个有厚实墙壁的地方才行。” “可是……” “没有可是！那些家伙现在之所以不动弹，是因为吃了好多人，可是它们的消化能力太强了，一整个人就这么吃进去，还能继续动，你难道要赌它们一辈子只吃这么一顿吗？！” 痛斥了懦弱的同伴，维克托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街头：“我们去港区大楼那边！我知道那边可以守住！” “但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过去？见鬼！港区大楼距离我们有好几百米！你想要说我们就这么一群人走出去，然后好几百米喂饱那些怪物，最后冲进港区大楼里获得安全感吗？！” 中间隔着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维克托顿时无法言语，他又何尝不知道这几百米是天堑呢？ 更扯淡的是他现在只有一辆油罐车，而这里有好几十个人，其中还有七八个伤员和几个老人、小孩。 放弃他们，单单开着一辆油罐车去求生，他自认为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可是要用一辆油罐车载着这么多人一起求生——那得是阿三哥才能做到的举动，他也没那个经验啊！ 就在他对此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从街头另一处传出。 紧接着是一阵响亮的重金属音乐，鼓噪着刺耳的声浪，把所有的大章鱼都吸引得抬起半个身子望过去。 下一秒，一个三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拖拽着一些破破烂烂的铁桶，带着轰鸣的音乐声，像是疯狂的麦克斯一样从街角尽头一闪而过，朝着街区另一头的郊区狂奔而去。 无数的大章鱼闻风而动，疯了一样跟在后面突进，一时之间整条街上到处都是那些蠕动的、挣扎的、带着粘稠血浆和粘液的怪物，如同浪潮一样汹涌而起，奔着那边涌过去。 人类自然看得懂这是明晃晃的引诱，可是怪物们看不懂啊！ 伴随着那让人浑身发麻——物理层面的浑身发麻——的浪潮过去之后，大家下意识长松了一口气。 对方自带的生物电效果，在屏蔽通讯这些电磁波的同时，其实还自带了近似生物威慑的力场。 也就双足直立猿常年厮杀狩猎，本身就是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所以DNA里并没有多惧怕这些东西罢了。 要是换成别的生物，哪怕是狼群狮群之类的，遇到这些死亡之群的个体，那也是避之不及的。 整个大洋里面，恐怕也就成规模的鲸鱼能够和死亡之群的小团体互相对抗，其他的全都是它们的食物罢了。 等到街道上的大章鱼少了一些的当口，维克托的心思活泛了起来，但是比他动作更快的是另外一队低调的车队。 那些车队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一路几乎是走直线奔着加油站这边就冲过来了，沿途撞飞碾碎了十多只大章鱼，为首的那辆车更是在在一个漂亮的漂移之后，一尾巴直接怼碎了加油站旁边商店的玻璃幕墙，把车屁股送了进来。 后车门被打开，两个穿着作战服，但是四肢捆绑着厚实木块的奇怪的人跳下来。 “快快快！上车！把人先送过去！” 压根就没给维克托他们交流的机会，那两个猛男几乎是逮着手边的人就往车里塞。 维克托目瞪口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狂野的救援——你们难道是毛子？！ 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一个后腰横着挂着一柄小铲子的男人冲下车，一脚直接踹在一只扑过来的大章鱼的身上，将对方就这么直接踩到地上，然后抄起那柄不大的铲子手起刀落，像是剁菜一样干净利落地把对方给劈死。 连着劈砍了七八下，他这才站直身子，朝着大章鱼尸体啐了口：“老子他妈当年全军大比武第三名，你第二还是第一？吃得这么撑还贪心，该你死——谁他妈插队！老人和女人和孩子先上车！” 维克托听到最后这半句带着奇妙口音的英语，下意识扭头，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过来两个男人。 这俩人他认识，街头的大约翰和小约翰，从当年的郊区青年进化到现在的混混，可谓是臭名昭著。 对待怪物的时候他们没本事站出来，但是面对救援的时候，他们的勇气就来了，而且大得很。 “你们这是歧视！” “我们自认为是女人——你在假定我们的性别吗？” “让开！我们要上车！” “什么王八蛋？”那个铲子猛男嘀咕了声，而后干脆利落掏出枪，拉栓上膛：“滚回去！” “？！！” 大约翰和小约翰僵立当场，下意识顿住动作，看着对方那冰冷的眼神不像是开玩笑，顿时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 “别耽搁时间，你——就是你，对，我之前看到你了，你力气挺大，就是用斧头太笨——把所有的食物和药品和饮用水往车上丢，能丢多少是多少，上车的老人女人小孩也都赶紧抱着，我们时间不多了。” 那个男人指指点点，其他的人在对方的枪口下自然是赶紧听从吩咐怎么说就怎么做。 一辆越野车能塞进去多少人？维克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辆车塞了十五个人外加各种食品、药品之类的零碎，拆掉了后排座椅的越野车这才砰地一下关上沉重的尾门，一溜烟朝着来路狂奔而回。 第二辆越野车倒车进来，很显然对方早早就计算好了人数和物资，再来一辆车就完全够了。 甚至他们之前还有闲工夫给另外的两辆车加油！！ 那个猛男并没有上车离开，反而在警戒了一圈周围之后叫住正在火急火燎搬东西的维克托：“小子，后面那辆油罐车有没有油？” “有！”维克托擦了把热汗：“是满的！那是刚运送过来的油料！” “绝了，不是说最近你们这边缺油吗？”持铲猛男大喜过望：“我还以为是空车！” “额，之前说这边有演习……”维克托耸了耸肩：“公务员，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们的消费能力在这种时候总是很可观的，我听说唐尼的酒吧最近还请来了一大批舞娘。” 那种舞娘，维克托心想如果没有今天这档子事，今晚自己也准备去看看热闹的。 持铲猛男嗤笑了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谁：“有油就好，待会儿你去把那辆车开回去，跟着第二辆车走。” “好的，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那些演习的军官对不对？所以你是来救我们的——感谢你！” “我是来救你们，也是救我自己的。”持铲猛男把铲子挂回后腰：“既然你们的油罐车是满的，那意思就是这个加油站的地库没有多少存油咯？” “对……等下，你准备做什么？” “没准备做什么，既然存油不多，那么或许爆炸起来就不会把港区大楼也毁掉，必要时候可以做个后手。” 说着那个持铲猛男和身边的一个猛男嘀咕了几句，后者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回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一咬牙一跺脚：“这玩意儿要是炸起来，波及范围可就大了去了——我以前工兵课程也没教过炸加油站啊！” “波及范围小了我炸它干嘛？听响？”持铲猛男不屑一顾：“你得活学活用，我以前战术课程教过我打怪兽？” “你这完全就是扯淡！而且炸这边有什么用？” “事不可为的时候就有用，料敌从宽。”持铲猛男哼了声，指了指视线尽头的街角：“要是这里能炸一下，到时候起码能够清空我们一个方向的压力，你就给个准话吧，炸起来那个港区大楼撑不撑得住？” “能行，那边的建筑结构我看过，爆炸的话我们去地下掩体就绝对没问题！” “那就布置吧，遥控的话是指定不成了，弄个定时的？” “定多久？” “我们有了这批物资，怎么也能撑三天，定个48小时的。” “好！” “顺带也加个遥控吧，万一能用呢？” “……好。” “爆炸威力够不够？要不我给你多留点油？” “你有完没完！闭嘴！去警戒！” “好好好……等下，老子才是中校，你吼我？” “论军衔是吧？老子是营士官长！你要和我较真吗？！” “老班长您别生气，你先布置，你先布置……” “哼——滚！” 第1334.5章-背后说人坏话被发现了怎么办（86/120 在猛男中校带着小队孤身犯险收拢人手和资源的时候，出门诱敌的几辆车却陷入了苦战。 说是苦战或者不太准确，因为一脚油门踩到底，拥有强悍越野能力的防弹车到底还是有几分泥头车的杀伤力的，正面冲撞撞死个把大章鱼不成问题——可问题就在于太多了啊！ 太多了…… 死亡之群的规模到底有多大，至今还没有查清楚。 但是仅仅在法罗群岛这边，就登陆了绝对不少于五万只。 别说是五万只触手俱全的大章鱼，就算是换成五万只螃蟹，在沿岸这狭长的公路上一字排开，那也是一片红海啊！ 诱敌车队在短暂的喧嚣之后，携带着数千只大章鱼一路转进，然后发现自己卡住了…… 不是泥头车不给力，也不是他们不勇敢，而是活生生把太多的大章鱼压死绞进底盘、轮胎之后，反倒是把整辆车都给架空了。 这些大章鱼在死了之后，会迅速干硬化，变成某种类似硬质橡胶的质感，而且极为坚韧。 三辆越野车拢共搭载了六个人和一批武器，最前面那辆在被这些怪物架起来之后，剩下的两辆车受限于道路狭窄，以及本身也不愿意抛下同伴开溜，当即就撞了过去，不断地试图驱逐这些怪物。 而第一辆车更是在失去了行动力之后，就地打开窗户缝隙，从窗口宣泄着灼热的子弹，给这些家伙好看。 不断有触手想要从那厚实的窗户缝隙里探进去，可是每每刚钻进去一点，就被早有准备的里面的人拿着链锯或者长刀给切了，断肢在车里堆叠了足足有小腿那么高，座位上更是积攒起了蓝血的小水洼。 等到第二辆车也被卷进去架住的时候，第三辆车反而不急了，对方一脚油门往前撞出去二十几米，眼见着要逃窜的样子，吸引了一批大章鱼蜂拥跟进。 但是等到拉开了一个还算有点距离的距离之后，对方非但没有逃走的意思，反而直接推开了车门，从车里面窜下来一个人，扛着一发RPG半点没有犹豫，朝着两辆友军的车辆就是一炮。 打完了这发，对方一头扎进车里，车辆咆哮着重新往回冲，俨然是要把人救出来再走。 早先就说过，他们的车是防弹的——各国政要和大使馆大使的车辆，防弹级别都是奔着低于火箭弹直射去的。 这一发火箭弹的爆炸非但没有伤到防弹车本身的运作，反而让那些包裹在车上的大章鱼全都被炸飞，稍显狼狈的防弹越野车得以脱困，又嘟嘟嘟地狂摁喇叭往前冲了起来。 他们的行进路线很简单，绕着港区跑一圈，然后回到港区管理大楼。 如果事情已经成了，那么港区管理大楼那边必然是有至少两道用油料布置的防火墙来迎接他们，并且拦截这些大章鱼。 而如果事情不成，那他们就不在港区大楼多做停留，而是继续之前的路线再跑一趟。 他们要把尽可能多的大章鱼带离那片街区，为各国的列席代表争取等待救援的空间。 而且他们早就观察过这些大章鱼了，破坏力绝无可能把整辆车都给吞吃进去，所以三辆车本身就是堡垒。 到时候车窗一关，吃喝都有，防弹车辆还有防止生化武器的专门内循环空气保障。 甚至就连纸尿裤他们都准备好了，撑不到两天等到人来救？大不了当一个闭门不出的大贝壳！ 所以大家半点不怂，充其量是因为没和这些大章鱼打过什么正经交道，所以临阵有点手忙脚乱而已。 等到双方这么拉扯着往前跑了小二十分钟，诱敌车队发现问题了。 不妙了裙聊qi鸸掺零肆氿泣山师朋友们！这些章鱼怪物太多了！！ 在街区的时候，受限于瞭望台本身的角度和大楼的位置，他们能看到的街道细节就是就近的一块， 可是等车辆开出来，顺着沿岸的环海公路走了一截，视野开阔之后，他们就发现糟了。 这些章鱼多到了什么地步？ 多到他们这三辆车，现在压根就不是在公路上面开，而是在那些章鱼怪物身上碾过去的！ 别说路面了，甚至就连视线尽头的郊区野外，全都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蓝紫色，全都趴伏着这些蠕动的肉块。 它们就像是有生命的潮水一样，在诡谲而有序的蠕动之中往前爬行，看似缓慢实则迅速。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车辆往前，被刺激到的大章鱼们像是发了疯一样迅速腾身而起，挥舞着触手如同一朵疯狂的菊花，不断地试图纠缠拉扯车辆，把他们给截留下来。 就怎么开了一截之后，车队彻底出不去了。 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展开‘互相用火箭弹炸’这种赖皮战术的空间，更多是他们的载具面前已经没有路可言了。 队长车打着尾灯的闪烁，在这个到处充斥着通讯干扰的区域用最简单的灯光信号和后车交流。 大家没办法的话，就只能是在这里停下了，先等一阵吧。 后车自然也没有意见，大家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能谁扔下谁跑了不成？ 大家于是在不断‘起伏’的道路上停下，并且关掉了引擎，尽量保存一点油料准备后续突围。 而等到他们安静下来之后，似乎是因为知道这些铁罐头并不好下嘴，所以除了就近的章鱼怪锲而不舍地把他们包裹在内试图啃噬绞缠之外，其他的章鱼怪又恢复到了那种满地蠕动式的行进群体之中，从她们的视野里往前翻越。 如果这个时候从天上看，就会发现整个法罗群岛的港口城市，都被一层蓝紫色的肉毯覆盖住了，这些摊开来面积甚至能够越摊越薄的怪物，在行进之中啃噬着路上能被吞噬的所有生物，就连草皮都被刮了一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们在海里天天只能吃汤菜，少有吃到这种爽口的凉拌菜补充维生素。 能够防弹的越野车也被逐渐吞噬，只有灯光信号倔强地闪烁着，前后互相维系着大家还活着的细节。 挡风玻璃最后的缝隙也被摊开的章鱼怪物吞噬了，越野车里面的驾驶员和副驾驶的武器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俱都把目光投到了手边放着的最后的应急氧气罐上。 “你说，不至于完全一点空气都不留给我们吧？” 驾驶员压低声音，虽然知道手里的车隔音性能极佳，但他还是很谨慎：“这些东西多久才能过去？” “我更担心其他人。”武器员看着前后左右半点光都不透的车窗：“这些家伙会爬楼吗？” 这话一出，驾驶员顿时目光凝实了一下，也跟着担忧起来。 港区管理大楼固然是墙壁厚重，但要知道那已经是冷战时候的建筑了，在多年没有战争的当下，上半部分的建筑已经没办法起到‘密不透风’的防御可能，二层三层直接就是窗明几净的大号落地玻璃——之前他们设置瞭望台，固然是为了获得最佳的观察视野，但又何尝不是因为窗户太大了干脆只能不管呢？ 现在看来这些东西数量远比想象中要多，而且明显会爬楼，顺着爬进去之后怎么拦？ “只有固守地下掩体……” “可是我们物资不够！人太多了！” “所以你们中校不是去拿了吗？” “你觉得一个小加油站，所有物资拿完，够小两百人使用多久？”那个之前砍掉了好几十只触手却凛然不惧的武器员苦笑了一声：“不是我信不过你们，但是贵方的救援速度……我担心啊……” 那个毛子一瞪眼：“虽然我们是欧洲——但北欧和东欧不一样！” 我们东欧男儿怎么可以和北欧废物相提并论？你这是侮辱谁？ 武器员不说话了，爱谁谁吧，他们现在自保都艰难，只能寄希望于演习部队那边快点赶过来了。 但是想想看，从发现问题到现在，拢共也就过去了一两个小时吧？这么点时间够谁反应过来呢？ 就算是演习部队反应过来了，想要往这边赶也需要路上的时间。 而且就算来了，也未必能够应付得了这种必然惨烈之极的巷战，想想又是头痛的事情。 别看他们砍这些章鱼切瓜砍菜一样简单，但那了不起十只八只，之前他们看到的那荒野上，何止八千一万。 就算是一万头猪！到处横冲直撞那也一时半会儿抓不完啊！ “想那么多没用，事已至此，不如干杯。”毛子咧嘴一笑，从驾驶座下面掏出一瓶伏特加：“来点？” 武器员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带的？” 之所以他目瞪口呆，就要说回为什么中校要带着人去拿加油站的物资，尤其是药品了。 在最初的袭击出现的时候，有很多人受伤，而且章鱼怪的杀伤力面对无甲单位极为出色，一个扒拉就是一大块血肉下来了，各国的代表和政要都有受到外伤的。 虽然如今天气寒冷就算是简单处理也不怕感染，但是谁能保证这个万一呢？ 在不知道要坚守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别的问题的情况下，赶紧获取药品和物资就成了最优解。 在那种时候就连消毒的酒精都缺，可是这个毛子不但不把珍贵的伏特加贡献出来，居然还藏私了一瓶！ “达瓦里希，没有这个东西，我怎么会冲出来送死？”那个毛子不以为意，仰头就是一口。 武器员深吸了一口气，怒从心头起：“给我留一半！” “哈哈——我就知道！”毛子把瓶子递给他：“你们的中校是个很勇敢的人，你们更勇敢，我知道这次如果救援来得慢，我们就要去努力拉扯那些怪物——但是我说句实话，达瓦里希，这没有意义。” “……那你干嘛一起出来？”武器员斜着眼睛瞅他：“你知道我们的计划？” “因为留在原地等死更没有意义，真正的斯拉夫男儿不该死在床上，而应该死在冲锋的路上！” 武器员顿时了然，大家都是被吓到了，只不过有些人是受到惊吓之后消极了，有的则是吓到之后应激了。 毛子很显然是后者，被吓到之后当即选择反抗，横竖都是死，那为什么不带着伏特加出来冲锋一次？ 不过武器员自己倒是没有什么送死的概念：“别那么悲观，我们会死的，你会死，我也会死，我们都会死，但无论如何不会是今天。” “为什么？”毛子不明所以，掏了掏兜又掏出来一包巧克力。 很明显和伏特加一样，都是他自己带来的私有物品，不过在面对达瓦里希同舟共济的时候，他倒是不吝啬分享。 武器员抿了口伏特加，被辣的倒吸一口凉气，旋即又吐出来一口浊气，脸色发红：“因为我们不指望你们……哦，我是说不指望北欧，但是我们可以指望我们自己。” “你是说那个中校？” “不不不，不仅仅是我们师长，我是说我们国家。” “达瓦里希，我说话可能比较难听，但这是事实——这里不是亚太，这里是北欧。” 毛子对于对方的自信很是有点不屑，要是说在亚太地区，共和国反应迅速那么还可以接受。 可是你们就算是发射大名鼎鼎的东风，飞也得飞一个多小时才能飞到这边，你从哪里掏出来援兵？ 演习部队？得了吧，参与演习部队的共和国人员只有一支普通的机动特遣队而已，一个营级单位。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那些外星人——可是为什么那些外星人会来救大家？人家是来做慈善的吗？ 昨天晚上才被人类这边的二五仔背刺，要是换成他是外星人，这不偷笑就已经很礼貌了。 要不是一帮高层都震动并且确定这是什么泰坦巨兽，他甚至就觉得这会不会是那些外星人的报复。 “毕竟那些大章鱼什么的，怎么看都和那些神恩星人一样嘛，都像是外星人。” 「咚——————」 一声巨大的震动，就像是山崩一样传来，整辆车甚至直接跳了一下。 两个人震惊莫名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敲了敲车顶，等了几秒钟之后又礼貌地敲了敲。 『在吗？』车外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隆隆然如同雷鸣。 『我听到你们的议论了，把我们和这些大章鱼当成是一样的存在，我们可不能接受啊，这太不礼貌了——』 “？！！！” 第1335章-万物竞发，勃勃生机（87/120 二妮儿龙，芬妮丝·芬撒里尔，嘴碎且小心眼，圣阶。 主要是小心眼——巨龙凭什么就得大度？ 这头辛辛苦苦奔赴过来进行极限救援的巨龙，这会儿提溜着一辆越野车，扒拉掉琦②;={叄玲罒韭器san罒群撩车上的大章鱼。 “我说，你们最好给我个解释，不然就是外交事件了！” 好家伙，神恩星人等于章鱼怪，这有天理吗？ 要知道这种蔫了吧唧黏黏糊糊的东西，在神恩世界撑死就是个海鲜，甚至都不够生猛。 得是海王类才配叫做生猛海鲜，神恩部队里也没有喊着嚼嚼的鲨鱼人。 车里的人已经惊呆了，说实话，虽然隔着屏幕看到过对方的‘英姿’和破坏力，但是真当到了面前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对方的庞大程度——这东西不比章鱼怪可怕？ 好在共和国这边的率先冷静下来，微微敞开车窗：“小心！这些东西很——” “什么？”二妮儿龙一脚跺下去，把那些扒拉到她身上的章鱼怪抖落在地，再补了一脚直接踩死。 “……很恶心。”他看着对方的动作，喉咙滚了滚，换了个形容词。 二妮儿龙低头看了看那些章鱼，抓了一只塞嘴里，嚼吧嚼吧‘噗——’地一声吐出来。 “确实！口感太怪了！”二妮儿龙呲了呲牙：“恶心！” “……”不，倒也没恶心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共和国人生冷不忌，瞅着对方那蓝血的模样也纠结怎么下嘴。 话说回来，这东西能生吃？顶多只能煲汤吧？ 二妮儿龙倒是没追究被当成章鱼怪的事情，她看着顺着自己的后腿爪子往上扒拉，可是死活啃不动一身装甲的章鱼怪，露出了颇为微妙的眼神。 怎么说呢——这东西……好弱啊！ 但是回头一看，视野里密密麻麻全都是，就又觉得这东西除了弱之外，是真有点麻烦。 太多了…… 她固然一跺脚就能够踩死三五只，可是这些密密麻麻蠕动的家伙真的是能够直接用踩的吗？ 二妮儿龙深吸了一口气，胸腹之间鼓起一块，肉眼可见的空气被倒卷着狂暴吸入。 等到蓄力完成，她这才隔着还算安全的距离，朝着另外两辆车吐出一道灼热的龙息。 青蓝色的焰火看起来就跟超巨型乙炔喷灯一样，噼里啪啦的声响延绵不绝，两辆车周围的章鱼怪表皮被烤成黑褐色，直接碳化，而后僵硬着从车上掉落下来。 火候控制得恰到好处的灼热龙息，把另外两辆车从愈发牢固的血肉牢笼里解救出来，彰显着圣阶巨龙的能量应用掌控能力，可惜她这一手也没懂行的看见。 旁观的车里两人，也只是觉得这个大家伙居然还能吐火，颇为惊讶罢了。 二妮儿龙合上嘴，扭头喷出一蓬带着硫磺味的火星，而后蹲坐在地上一屁股坐死一堆章鱼怪。 “我奉命前来救援你们，裁判部的人在哪里？” 怎么说呢，现在的二妮儿龙除了样子比较狰狞可怕之外，神态颇像是一只端坐的猫猫狗狗…… 诱敌车队的人不敢下车，只是打开车窗探出来半个脑袋：“在市区那边！我们是来引诱它们离开市区的，按照时间来算也差不多了，我们正常返程的话应该就可以了！” “引诱它们离开市区？”二妮儿龙看着左右开始应激式张牙舞爪扑过来的章鱼怪：“这些东西在市区里也很多吗？” “……恐怕不比郊区这边看到的少。” “啧——走吧，我带了这个。”二妮儿龙从空间戒指里掏出来一辆全地形车：“或许你们用得上。” 这辆车是之前共和国参加演习的那辆电子战通讯车，自带中微子通讯系统和量子通讯卫星网络接入密钥，有了它就不用担心泰坦巨兽的通讯干扰了，尤其是在目前死亡之群的干扰覆盖范围前所未有地大的环境下，首先点个通讯总是不会错的。 大家自然无有不可，三辆车掉头往回走，二妮儿龙在空中帮他们开路，沿途一路喷火灼烧着这些铺满了道路的章鱼怪，只可惜就算是喷到口干舌燥也没见这些玩意儿死多少。 或者说太多了，死了成百上千也不影响对方看起来依旧无穷无尽。 “这么能生为什么不好吃一点！”二妮儿龙愤怒地一爪子踩下去，把就近的一只疯狂章鱼花踩死：“好歹给我们补充一下蛋白质问题啊！不知道现在肉价很贵吗！” 神恩文明可是生物进化路线的，本身就需要摄入海量营养，更别提战职者个顶个都是大胃王。 像是军团长当年作战的时候，一顿饭能吃掉近百个普通人一天的食物量，那才叫真正的入口即化。 现在神恩文明主要的肉蛋奶来源，是规模化养殖的锣兽和草原的畜牧业，以及无尽泪海的养殖渔业，但依旧没办法做到神诞节的时候人人家里都有一口锅，锅里都有一只鸡的壮举——怎么吃都是不够吃的。 二妮儿龙的脑回路和共和国人高度类似，这章鱼这么多，如果能吃的话就太好了。 可惜并不能，非但不能，它们甚至还试图把二妮儿龙给吃下去。 一旦这头巨龙落地，周围的章鱼怪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极端刺激一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或者说不让它踩尾巴的猫，整个扑棱起来往巨龙身上爬。 更扯淡的是这些家伙还展现出了某种融合的趋势，扒拉在二妮儿龙身上的那些章鱼怪会互相分泌一种奇特的粘液，把双方的身体贴合生长在一起，形成一张厚实的颠簸不破的血肉大网。 得亏二妮儿龙本身是金系，皮糙肉厚，外加穿戴着一身刀枪不入的陆战装备。 不然单单这张血肉大网里面无时不克都在啃噬她躯体的那些口器，就足够把她身上的皮肉全都剐干净。 但就算是这样，她那金贵的陆战装备都已经被啃到掉了一层漆皮，也就覆盖着神恩金的双翅毫发无损。 二妮儿龙算是体会到了怪物战争的**大海，实在是有点烦了。 杀又杀不干净，打又打不爽利，什么鬼东西！怎么异世界都还有原罪污染怪物潮水的？！ 她护送着三辆车回到港区管理大楼，当即光芒一闪，化身成为一个穿着红裙的人型状态。 美少女重重地落在港区大楼的门口，就连降落姿势都是超级英雄的模样。 然后起身拳脚并用，把距离最近的一只大章鱼轰然击飞—— 美少女打人啦！ 用最直接的拳脚一路把就近的那些怪物殴打成一团团僵直的烂肉，二妮儿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呸！”恶狠狠地啐了口，发泄完毕的她甩开拳头上的蓝色污血：“欺软怕硬的东西！” 果然还是同体积的对手欺负起来舒服，太小了打起来实在是糟心…… 等到她一跃三层楼那么高，直接从破碎的瞭望窗口跳进大楼里，反倒是把那些目瞪口呆的人吓了一跳。 “你——” 大家惊恐地望着这个穿着华贵长裙，看起来不像是来救人反而是要去出席宴会的女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妮儿龙打量了一下周围：“腾个地方——后退，对，再后退一点——好，够了。” 然后她直接从兜里掏出来一辆全地形车，砰地一声砸在大家面前。 可怜的全地形车在原地跳了跳，估计这辈子也没想过能全地形全进室内三楼的地步。 二妮儿龙拍了拍手：“我叫芬妮丝，隶属于神恩文明第三探索舰队，奉命前来保护你们，你们赶紧联系你们的本家吧，我去看看外面的防御——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吗？” “有……食物吗？”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探头过来：“还有药品，我们也很需要！” “有。”二妮儿龙挠了挠头，抬手扔出来好几个大箱子：“这些是演习那边的物资补给，因为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所以我全都带了点。” 正说着话呢，之前出击的猛男中校带着小队回来了，也提着几个购物篮，里面是食品和药品。 他身上带着浓郁到散不去的血污味道，半边身子都被染成了蓝色。 防备那些腕足绞缠的木板‘护甲’也基本都呈现出龟裂的模样，衣服上还有对方口器撕扯留下的破损。 很显然来回的路上虽然只有几百米，但还是没能够避免厮杀。 好消息是他们全须全尾回来了，还带回来了物资和等待救援的普通人，超额完成任务。 “我回来了，有支援我们的人？”猛男中校喘着粗气，打量着室内：“多少人？有携带武器吗？是警察还是空降……这什么？！” 他也被这辆莫名其妙的全地形车惊了一下。 二妮儿龙打量着对方，没有说话，或者说没来得及说话，之前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就已经站出来了。 他指着地上的那些成箱的物资，然后嗤笑出声：“我们就说了可以等待救援！你非要去主动出击，你知不知道我们冒了多大的风险——你看看你们拿到的那些可笑的东西！” 相比起成箱的军用物资，中校他们提着的购物篮里面都是些加油站里贩卖的民用品，这有什么可比性？ 当然啦，潜台词其实是这货为了表明自己固守是有意义的，而对方的主动出击是无谓的，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反驳对方，试图在这个局势好转的当下为自己之前的懦弱挽回些许颜面罢了。 军衔最高的上校表情有点尴尬，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一边微微错开眼神。 中校眯起眼睛，神色变得危险起来，用货真价实的猛男神情俯视着对面那个英伦绅士风格的参谋。 但是还不等他说什么，二妮儿龙就已经回收了所有物资：“你们人类真是有趣，这种时候还在玩内斗。” “等等——”英伦参谋愕然：“那些东西呢？！” 二妮儿龙撇了撇嘴，转过头来非常正式地敬礼：“你是这里的防御指挥官吗？” 中校扫了一眼军衔比自己更高的北欧上校，后者喉咙滚了滚，没有说话，只是又坐了回去。 于是他哼了声，转身敬礼：“是，我负责这里的防御，保护裁判部的列席代表和各国政要。” “那就好，我奉命前来支援贵部，按照我们的出动次序，后续的跟进部队应该会在20到40分钟内抵达。” 二妮儿龙这才又把那些物资扔出来：“这是我携带过来的应急物资，有什么别的需要可以跟我说，我还携带了包括武器在内的一些其他资源。” 过来应急的二妮儿龙最大的作用其实并不是轰炸机或者说巨龙什么的，而是运输机。 她携带了三舰编队里最大的两件空间存储装备，那玩意儿能够把她的全套陆战装甲装进去还有剩，存储了足够武装一个团的轻武器，要不是考虑到这边人手不够，她原本还打算带一些重炮过来的。 神恩文明的一人成军，是真的有可能的，也就之前演习没必要用这种耍赖一样的招式而已。 运输机？一次270枚制导导弹？ 那是什么臭鱼烂虾，见过一次性七十五吨魔晶炸弹直接绕后吗？ 空间科技固然是神恩文明第四纪元的遗产，但遗产那不还是归神恩文明所有么。 现在大毛二毛继承了当年的各种武库，就连研发生产都整得跟考古一样，也一样不耽误他们使用这些大玩具。 猛男中校松了一口气，跟二妮儿龙交接了一下，询问救援计划。 在得知二妮儿龙只有一个‘人’抵达这里之后，要说中校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有这些物资已经很棒棒了。 很显然，他对于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少女本身的破坏力没什么概念，或者说除了之前诱敌车队的那些棒小伙，其他人甚至都没发现她是一头巨龙，而不是单纯的超人类级外星人。 后者表示并不打算干预对方的布置，然后打着短暂修整的名义溜了，救援计划什么的你自己联系后方。 二妮儿龙完成了物资运送任务和兜底的保护任务，没告诉对方自己其实还携带了一个紧急救援舱。 那个紧急救援舱必要时候可以把六十个人塞进去运走，但是瞧这帮人的怂样，估计拿出来他们当下就要内乱起来，然后开始争夺救援名额，让她赶紧把自己带离这个前后无着落的地方。 心思通明的二妮儿龙毕竟是军中厮混多年的老油条了，如何不知道临阵最忌讳的就是大家心思不定？ 所有她干脆不说什么后路不后路，反正救援很快就来了，等等而已。 走了走了，人类种真是又有趣又难搞，幸好自家天空龙巢里面没这些事儿…… 目送着这个千里送物资，礼重情意重的外星人离开三楼，猛男中校这才把目光重新投向那个英伦参谋。 大家的目光也都跟着望过去，一时之间有点表情各异。 怎么说呢，挺恶心人的，但似乎也只是恶心人。 中校沉默了片刻，到底是没有和他计较。 他才懒得管这种王八蛋的细节，倒不如说如果是对手的阵营里，这种烂人越多越好。 现在有物资，又有通讯，还有后续的支援——那有什么仗不能打的？稳住！优势在喔！ 分发完物资之后，重新检查了一下之前布置的防御细节，中校这才松了口气，端起那杯已经有点冷了的茶。 虽然温酒斩章鱼的壮举因为支援的及时到来显得有点缩水，但反正这些家伙也不懂三国…… 旁边的自家参谋已经钻进通讯车里捣鼓通讯了，大家看着内里的指示灯依次通过自检亮起绿灯，这才松了口气。 “没问题，接入通讯网络了！” 『呼叫雪豹一号，重复，呼叫雪豹一号，本次呼叫将在30秒后重复，直至有应答！』 “这里是雪豹一号！我们已经恢复了通讯！” 『太好了！』通讯那头几乎是瞬间转成了人工：『是裁判部吗？你们还好吗？！』 “我们很好，目前的情况是我们被包围了，但没有人员死亡，只有七个人轻伤，然后是——” 『不，不是这个！你们一定要小心！死亡之群开始凝聚成超规格的个体了！我们侦查到了高能反应，并且在距离港口不到3海里的地方发现了对方的踪迹，对方似乎正在准备登陆！』 通讯车里面的参谋目瞪口呆，下意识扭头望过来。 端着茶杯的中校也愣了一下，有点没能理解：“什么叫超规格个体？” 但是马上啊，很快，他就理解了所谓的超规格个体是什么意思。 伴随着一阵海浪喧嚣的声音，大家下意识扭头朝着破碎的落地玻璃窗方向看去。 视线尽头的海岸上，一只足有七八层楼那么高，巨大到近乎狰狞的带刺章鱼，翻滚着冲上岸边。 对方有着深褐色的一看就异常结实的触手，表面的表皮不是那种黏糊糊的嫩滑质感，而是枯藤老树一样的坚实质地，祂甚至上岸之后仅仅只是翻滚了几下，周遭的房屋就如同火柴盒一样被轻易碾碎。 地面传来的轻微震颤如同地震震感一样，放在桌上的茶杯都荡漾起涟漪。 而之前的那个上校，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思，只是发怔地望着这神话般的一幕，呢喃出声、 “北海巨妖……这是北海巨妖——” “？！！！” 第1335.5章-心路历程.JPG（90/120 北海巨妖，克拉肯，大章鱼。 怎么都好了，反正这玩意儿要是在冷兵器时代出现，不混个神话名号是不可能的。 或者说即便是到了现代，人类有能力击杀它们，泰坦巨兽依旧近似神明——只不过是愚神。 相比起这些手里没枪心里发慌的人类，反倒是二妮儿龙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往嘴里扔了两枚魔晶，这个穿着华丽长裙的丽人再度在光芒之中化作巨龙，并且展开了自己的陆战装甲。 那是一个收拢起来有卡车那么大的箱子，伴随着这只巨大的金系巨龙一脚踩上去，然后双爪抓着提手往两边一拉，整套被收拢起来的陆战装甲完全展开，将它的身躯覆盖在里面，关节和甲片层层合拢，金属色凛然。 别问，问就是某个无良军团长的中二魂发作，反正炼金科技做得到就是了。 二妮儿龙虽然从早上到现在，全程不是在赶路就是在作战，精力不如最开始那般充沛。 但这并不妨碍她鄙夷一个没有什么能量波动，仅仅只依靠体型巨大来吓唬人的巨大兽类。 这玩意儿扔到神恩世界那边，连魔兽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是巨兽。 巨兽和魔兽的区别，大概就跟地龙和巨龙的区别、峨眉山匪猴和百战人类老兵的差距那么大。 『芬妮丝大队长，请停止进攻行动。』一个急促的紧急通讯呼叫传递了过来。 刚刚着甲完毕，准备去把对方做掉的芬妮丝停下动作，双翼展开收拢之间掀起巨大的尘浪。 她狐疑地左右看了看，又低着头用小短爪按住自己的通讯器：“怎么了？” 『死亡之群是以个体存在行动，整体意志为行为模式的特殊泰坦巨兽，你的出现刺激到了它们，所以才会凝聚成这种程度的超规格个体——我们需要时间来救援无辜民众！』 二妮儿龙一听，悟了。 巨龙来了，威胁就有了。 巨龙来了，这地方就不太平了！ 在她抵达这边之前，或许是因为没有直观的生物个体威胁，所以死亡之群还能够以和人类差不多的大小来保持行动和压制力，可是因为突然之间来了个大只的，那么它们自然而然就为了求生存，凝聚出另外一只大只的。 指挥部的意思也很简单，打架他们不怂，但是要先救人！ 要知道神恩军的后续地面部队理论上再有半个小时就能从天上掉下来了，这半个小时要是打得整个港口城市乱七八糟，把这些可能保护着大量民众的房屋全都摧毁了，那到底算是保护了什么？ 更别说现在仅仅只是体型相对，对方就进化出相似的个体。 如果再来一把特殊能量什么的，也给对方学去了呢？ 尽管TPC的科学家们不觉得死亡之群有叶腐的能力，但料敌从宽总是对的，毕竟现实总比理论更离谱扯淡。 二妮儿龙哼了声，知道轻重缓急的她停下沉重的步伐，思考了一下：“如果我把它引到另外一个方向呢？” 『按照我们现在的数量估算，凝聚成这个规格的个体，只用了不到一万只死亡之群的原体而已。』指挥部那边的战场分析参谋语气发苦：『目前预测的登陆个体不会低于五万只！』 二妮儿龙想起之前那些章鱼怪互相联结成血肉大网的场景，大抵明白了对方的凝聚方式。 但是明白了这个有屁用，还是那句话，投鼠忌器，能打但是不能在这里打。 一旦动手——动爪，这边再来两个同样规格的大家伙，这怎么算？ 怕不是到时候整个港口城市都得毁了，大抵就跟被熊孩子肆虐过的手办展示柜一样，没眼看了。 二妮儿龙深吸了一口气：“可如果我现在解除变身，这只大的怎么办？” 『有办法在尽量不刺激对方的情况下，以人类的体积取胜吗？』 指挥部那面充满了希冀，你是外星人诶！你们全员都是超人类诶！你一定做得到的吧？ 二妮儿龙直接就给气笑了：“你来！你们这么行你们上——” 自己受限于人型状态和地球本身的底层物理规则，人类形态既没有强大的物理破坏能力也没有办法施展龙语魔法，真以为个个都是军团长那种以人类的身份直面神王还能砍死对面的怪物啊？ 就算是人类种的剑神在这里，也没办法说轻轻松松就秒杀掉这么大一个巨兽好么！ 『那就只能拖延了，或者等贵部更多的巨龙抵达……』 “别把所有事情都扔给我们！”二妮儿龙不爽地呛声：“你们自己难道什么都做不了吗？你们明明有强大的力量！” 指挥部那边一时无言，好几秒种之后声音换成了一个不需要电子转译的国语：『芬妮丝大队长？』 “……是我，你又是那只？” 『鄙人是联合指挥部这边的一个普通参谋，我想问一下，您携带了足够的武器吗？』 “什么意思？”二妮儿龙甩了甩脑袋：“恕我直言，你们似乎并没有多少人手，而且之前……呵，这么说吧，我现在只能够帮你们二选一，要么是保护裁判部这边的这些人，不主动出战，要么是豁出去和这个大家伙打一架，我有把握一挑五，但是没有把握在对抗的过程中保护住脆弱的人类种。” 二妮儿龙不是看不起人类，但是相比起神恩文明那边的人类种，这边的人类不但孱弱，还挺喜欢互相搞自己人。 这么一对比，实在是难以让人相信他们的战斗意志。 在这种时候指望这些看起来挺怂的家伙自己对抗这么大只的巨兽？ 『我知道，请你保护裁判部的各国政要，并且把能够使用的武器交给他们。』 那个参谋官似乎正在计算什么，最后定了个时间：『他们将会在尽量不刺激到死亡之群的前提下，把这只泰坦巨兽拖延到后续支援抵达，贵方的舰船现在已经快要抵达目的地了，还有33分钟。』 “……可是我觉得这只大家伙如果想要朝着这边来，用不了五分钟。” 二妮儿龙望着那个狰狞的并且非常直截了当奔着她来的超巨型章鱼，目光微凝。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不能够犹豫了，芬妮丝大队长，我们已经检测到了五个相同规格的电磁干扰源正在加强，请按照我们双方的盟约，帮助我们执行作战任务吧。』 “当然可以，让我退守我有什么不乐意的。”二妮儿龙嗤笑了一声，挂断了通讯。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只不知死活的大章鱼，而后又扫了一眼视线所及范围内的所有章鱼怪。 对方确实没说错，彼处视线内就已经有另外两处的章鱼怪开始聚集并且融合了。 三只大章鱼加上她自己，到时候要是打起来那就是货真价实的天崩地裂。 如果空战装备还在的话……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陆战装备，发现空战装备还在也不行。 且不论那一整套装备今天上午已经使用到了极限，单纯对方这种明摆着三打一的数量就决定了能飞也没用。 她总不能三只一起带到天上去或者丢回海里——对方是触手怪，她不是。 无奈地解除了变身，已经有点气裠倭々久磷屋氵玐（七〈）。意掺喘的二妮儿龙侧目，这才看到一个从港区管理大楼地库里冲出来的车队。 对方居然还带了一辆油罐车？ 那辆她带来的全地形车在车队的中间，很显然对方也通过通讯和上面通过气达成了共识。 之前那个二妮儿龙还算看得过眼的中校跳下车：“芬妮丝队长，武器呢？” “……在这里。”二妮儿龙扔出一大堆装备箱：“够了吗？” “够了，我们只有这么点人而已。”那个中校苦笑了一下：“我上一次指挥一个排，还是我当排长的时候。” 想他一个正团职的中校，超模指挥着一个满编的现代化机械步兵师，何等英姿勃发。 结果现在沦落到这种山穷水尽疑无路的地步，手里三二十个人，拢共七八十条枪。 嗯，比起当年空一格手底下好，或者比某些P社玩家手下的兵要好，那边是好几百人五十条枪。 就这，P社玩家还得质问为什么四十万打二十万优势在喔，却屡屡被打崩组织度，空一格心路历程再现了属于是。 “我说话比较直，你们是去送死的吗？” “什么？” “就算你们能够引开那个大家伙，又能够保证得了多少人的安全呢？危机依旧存在。”二妮儿龙眯着眼睛：“如果是我来选，我选择直接和它们作战，快速解决当前的问题。” “就是因为没有办法快速解决，所以才要拖延，努力争取时间。” “我们现在主要的缺陷是人手不足，如果按照预定的计划，贵方有一批专精地面作战的部队空投过来，那么我们起码可以控制住这些街区，把周围的无辜民众全都收拢起来，到时候无论是后撤还是怎么样离开，都有得选。” “搜救可不容易，那需要很多时间，这只大家伙会给你们时间？” “就是因为不会，所以我们才出来，尝试争取一下——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 “你们太弱了，做不到的，我不认为你们有这个逞英雄的本事。” “芬妮丝阁下，说真的，我没想到你是巨龙。”那个中校检查着一下手里的武器，头也不抬：“你们很强大，但是你们太强大了，所以不能够理解我们这些‘弱者’的心态。” “什么心态？”二妮儿龙不解：“我不觉得我的看法有错。” “是的，你没有错，同样的道理，我们也没错，只是你的职责在于打败敌人，我们的职责在于保护民众。” “这有区别吗？战胜对手，就能保护民众。” “你们太强大了，或者说你们文明的个体生存能力都很强，所以你们作战的时候往往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搜救也好作战波及范围也好，都可以抛之脑后，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 “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人类太脆弱了，没有那样的力量，我们只能依赖筛选出来的精英，组成军队或者其他的暴力机关，维持整个社会的秩序，保护民众的安全就是社会契约的一环。” “换而言之，哪怕这是个愚蠢的、拖延时间的、更像是弱者挣扎的作战方式，也一切要以民众的安全为最优先？” “对，对方都欺负到头上了，我们总不能连还手都不许吧？” “我听明白了，无非就是用战职者去换普通人的生存空间罢了。” “是啊。”那个中校抬起头，正色道：“可是我们这些人既然穿这身衣服，吃这口饭，就是为了豁出去的那一天。” 这种觉悟和战场目标的价值无关，也和他们自己本身的能力地位无关，这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如果没有了这种存在意义，那他现在就不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地方。 而是应该在家里享受着暖气吃着红烧肉大白米饭，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太平盛世。 能够在军中打熬到正团职手握最精锐机械步兵师，他这种能力去哪里混不出头？当大头兵工资待遇很高吗？ 但人这种生物啊，贪生怕死是人性，舍生取义又何尝不是一种人性呢？ “短命种从来都是这么冲动。” 二妮儿龙深深地颦眉：“我理解你们保护自己族群的想法，只是你不是本地人吧？这是你的族群吗？” “哪里算是去送死，只是去拖延一下时间而已，打不过我们还不会跑吗？” 中校爽朗大笑：“至于说族群什么的，我只能说在这些怪物看来，我们恐怕都是一模一样的人类，没有什么分别。”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不懂？ 今天他们见死不救，以后共和国出事了，其他人就也会见死不救。 再说了，人总是有共情心的，无辜民众之所以叫无辜民众，就是因为他们确实无辜。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他们这些又是专业的军方人员又有武器装备，这个时候不站出来难道躲起来啊？ “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二妮儿龙掏出一个怀表看了眼时间：“我不赞同你们这愚蠢的仁慈心态，但是我尊重你们这些战职者的选择，看得出来你们的族群被一群勇敢的人保护得很好——嗯，就像是我们那边一样。” 嘴上说着愚蠢，但二妮儿龙又何尝不感怀于对方的这种觉悟？ 军团长带领下的人族第一军团也是一群一样的愣头青，怪不得军团长说这是祂的家乡…… 中校点了点头，而他身后的参谋官则是扣上头盔：“师长！车准备好了！” “好，我们走。”中校也戴上头盔，跳进那辆全地形车里。 二妮儿龙看了看不远处那只直奔这边而来的超大号章鱼怪，冷哼出声。 “如果你们死了，一号舰却还没有抵达，我还是会按照既定的作战计划出战，到时候不能怪我。” “明白！”中校竖起一个大拇指：“职责所在，但求我们都能恪尽职守！” “祝你们好运。” 中校点了点头，站起来半个身子，扛起一发肩扛防空导弹对着那个大章鱼就是一炮。 “出发————” 伴随着轰然炸开的火光，整个车队如同长蛇一样灵活地转向，碾压着路上零零碎碎的章鱼怪，一路向北。 那只大章鱼因为之前巨龙的消失而失去了对手目标，原本就只是按着既定的方向前进而已。 现在陡然遭到袭击，当即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车队头上，低声嘶鸣了一声，转过头跟随在这些恼人的大蚂蚁身后，顺着还算宽阔的沿岸公路一路跟进。 行进之间山崩地裂自不必多言，就连那些铺陈在路上的小章鱼怪也被对方碾死，一路噗叽噗叽地洒落蓝色的血污，然而伴随着目标的缩小，那只巨大的泰坦巨兽却以肉眼可见的方式瓦解着，只是依旧有极为庞大的数量，不复之前那夸张的体积。 二妮儿龙这才恍然，原来是指挥部那边考虑到了这茬？ 毕竟在地球这个大环境里，一个体型夸张的生物还想要在陆上保持活动能力，本身就是一件违背规则的事情。 固然泰坦巨兽有生物电磁场和强悍的骨骼支撑，但如果威胁降低，想来它们也不介意稍稍减轻一点压力。 更重要的是死亡之群据说是以集群模式来思考的，这也就意味着对方只可能选择‘最优解’而不存在上头的行为。 二妮儿龙重新看了看时间，行吧，人类种确实有点本事，那就让他们努力一下好了。 扭头跳上三楼，结果一抬头又看到了那群躲在这里走又不想走，打又不敢打的家伙。 “你们不去避难？我听说下面有避难所。”二妮儿龙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我们——我们负责在这里维持防御！”一个魁梧的少校站出来，义正辞严：“怎么可以擅离职守！” “这样啊，那你们也是好样的。” “哼，要不是载具和武器不够，之前我们就主动去吸引那些怪兽的注意力了，区区一些章鱼罢了。” “你们也想出战，但是因为载具不够武器不够所以没去？”二妮儿龙非常贴心地亮出空间存储设备：“我倒是还带着一些，你们需要吗？” “……”大家表情僵住，复又齐刷刷地怒视着发言的那个家伙——叫你多嘴！ “好吧，看来不是了。”二妮儿龙打量了一下这些人的神色，嗤笑道：“你们随意吧，等下记得找个地方躲好。” “什、什么意思？”魁梧少校下意识望向那个英伦参谋，两个人的表情刷一下就白了。 说一千道一万，怕是肯定怕的。 这些大章鱼数量有多长得又丑，见到一只都得发憷，何况铺天盖地到处都是？ 只是他们到底还是要点脸，大家都是军事武官，不要跌份儿到一定的地步被看不上。 人家勇到出去又砍又杀的，不指望你们这边也这么男人，好歹坚守原地‘运筹帷幄’一下不成问题吧？ 他们也很努力地这么做了，只是事到临头又怂了。 我现在辞职行不行？我也需要被保护啊！ 反正也没有人追责！当兵怎么了——当兵就没人权的吗？ 毕竟他们只是干这个工作而已，实在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啊！ 嗯，全世界的部队里面，真正有这种觉悟的屈指可数，甚至现在算一算，屈指数完都多了。 “没什么，只是忘了提醒之前那帮棒小伙儿，他们虽然引走了一只大的，可是另外还有几团没有成型的，也在往这边过来，你们看——就那边——” 二妮儿龙作为当前最强大的个体存在，又是专业对口的外星人，她说点什么大家自然都得竖起耳朵仔细听。 顺着她的手指指向大家望过去，大家的脸色已经不是白了这么简单了。 “不过地下掩体是全封闭的吧？那就没关系了，反正这些家伙也钻不进去……诶？你们跑什么？别跑啊！你们怎么就躲了？说好的防御呢？你们这好几十号人啊——”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个子高的天塌下来对方先顶着。 那边中校带着人冲了，这边上校带着人怂了，在那些列席代表和各国政要早早就被塞进了掩体里面保护起来的当下，这些军事武官自己就是自己的肝胆，他们怕了那么真没谁能够制约他们。 或者说得难听一点，这些家伙就算制约起来难道就有什么大用吗？ 二妮儿龙自然更没什么发言权了，大家的作战序列都不一样…… 目送着他们扔下一大堆设置好的临时掩体和武器，逃命一样往地下掩体的方向躲过去，二妮儿龙倒不觉得可惜，只是为之前那帮棒小伙儿感到有点不值得而已。 为了保护这些家伙，所以自己去搏命，累不累啊…… 她摇了摇头，坐在窗沿上晃荡着双腿，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章鱼怪。 闹吧，都闹起来，反正自己只负责那些家伙的生命安全，又没说负责他们不被吓一跳。 然而临到当下，二妮儿耳朵微微颤抖了一下，侧耳听着随风传来的惊慌的孩童哭声，到底还是又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鸡腿塞嘴里，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纵身一跃。 ——算了，总得有谁去做点什么，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和虫豸为伍，又怎么比得上和太阳肩并肩呢？ 她拔出一柄带着明显喷气装置的大剑，遥遥指着潮水一般涌来的章鱼怪们，仰天大笑。 “这吃海鲜，多是一件美事啊——” 第1336章-大的要来了（rua 多年以后，已经荣升为上将的中校，将会回忆起那个在法罗群岛沿岸公路飙车的下午。 很难想象一群章鱼，居然能够灵活得像是一只——灵活的章鱼。 油门踩到底，拥有了充足油料的大马力防弹越野车，并不能够甩脱对方的追索。 甚至因为声响巨大，导致沿岸的其他章鱼怪也纷纷跟进了追击大军，以至于车队一瞬间重蹈覆辙，陷入了之前诱敌车队一样的窘境。 那就是一脚油门碾过去，路已经没有了，踩到的全都是章鱼怪本怪…… 这些摊开晒太阳一样的生物，已经用一种另类的方式占领了整个法罗群岛沿岸的地面，本身的形态也从之前的破塑料袋或者别的什么，变成了现在的小半个塑胶球场。 更扯淡的是这种塑胶球场甚至还能反过来包裹从上面经过的‘猎物’，这很让人怀疑这些东西的捕食形态到底是类似章鱼多一点还是类似海葵之类的刺胞动物多一点。 不过考虑到这些章鱼怪的个体弱智级意识，或许它们真正的生命形态确实是类似海葵。 毕竟沿途见到的单个的消耗章鱼怪，其实是一种构造非常简单的动物。 它们没有中枢信息处理机构，也就是说它连最低级的大脑基础也不具备。 唯独这几十条触手比海葵更高级，不仅仅是有刺细胞能释放麻痹毒素，还有口器可以啃咬。 车队一边扫射一边前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一边炸路开路一边顶着火光往前冲，试图寻找到一个起码的开阔地带，然而在短暂的前冲之后，带队的车辆却接到了来自中间那辆通讯车的命令，一个灵活地掉头，大家开始往回来的方向前进。 “吸引得差不多了。”中校透过车窗打量着那些沿岸的疯狂的‘花朵’章鱼：“往加油站那边去，我在那里布置了两条封锁线，能把它们切割开……大概。” 坐在后排的工兵一只手拽着车门上的扶手，身子随着车辆的急速转弯而侧倾，另外一只手单手压着弹匣，动作飞快：“另外还有一个大爆炸是吧？” “不然呢？”中校失笑：“用枪械的话，根本打不死这些家伙，全是过穿——它们根本不怕痛。” 怕其实还是怕的，或者说不是畏惧的情绪，而是生物遭到攻击之后正常的应激反应。 可是用杀人的武器来试图杀一个明显不是人的怪物，那反而没有工兵铲之类的利刃砍下去来得扎实。 在这种时候，中校倒是无比怀念起自己老家的火力覆盖了——要是在国内，何至于如此狼狈？ 早俩小时就火箭弹洗地伺候了…… 车队掉了个弯，遛狗一样带着一大群章鱼怪往加油站的方向奔赴，可是原定的援兵却出了点岔子。 …… …… “失事的飞机？” “对，一架民航客机，对方在前面的海域迫降了，我们必须分出去一部分人进行救援。” 天翼种参谋这么说着，可是目光却还是没忍住望向自己脚下的甲板。 能在茫茫大海上对一架迫降在海面上的民航客机进行救援的，是人么？ 恐怕只有他们脚下的大天使级护卫舰了…… “所以这到底是是什么情况？”舰长快步走进舰桥：“侦查部队呢？” 与之相对的，负责协调双方行动的特遣队人员则是擦了把额前的细密汗珠，语气急促。 “确认了！是一架从法罗群岛港口机场起飞的民航客机，原定飞往不列颠，机上核载超过200人——失事原因不明，根据目前我们联系塔台的信息，很可能是在起飞之后遭到了死亡之群袭击和泰坦巨兽级生物电磁场干扰，所以才选择了迫降在海面上！” 实际上那架民航客机差一点点就能够逃出生天了。 生物电干扰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他们的飞机上钻进去了一只死亡之群的个体…… 那个家伙在飞机飞离了机场之后从起落架钻进了货舱，然后又在上到了客舱，最后一番肆虐之后被乘客们联手打开了应急舱门踹出了飞机——但是在掉落的过程中又被发动机卷了进去，这才有了这次死中求活的迫降。 还是那句话，时代的一粒灰尘，落到具体的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山。 这种能够拿出去拍一部好莱坞级空中浩劫致命危机的剧情，在整个法罗群岛都被‘包围’的大环境下反而显得无关紧要，如果不是大天使级护卫舰走直线杀过来，恐怕直到整个民航客机在恐慌之中沉入海底，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但是反过来说，现在不是发现了么，护卫舰又怎么可能干看着呢…… “有大量的人员受伤，来自怪物袭击、迫降时候的冲撞以及溺水……飞机本身携带的海上急救装备不足以维持所有人的求生，而且飞机正在下沉！” 再来慢点倒是没有这种纠结了，因为那个时候该沉下去的就已经沉了，救无可救。 舰长深吸了一口气：“降速，释放所有狮鹫骑士，进行海面搜救……” 救人再怎么快也要时间，这么一耽搁，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差距砸进去，一下子就打乱了战略部署。 虽然正常情况下，以百公里为单位的作战还能够能够细分到小时级别的机动力量，已经是全世界最精锐的快速反应部队。 但是于当下的困局而言，这种精锐之名未免有种力有不逮的憋屈感。 “二号舰和三号舰正在往这边过来，我们先离开，狮鹫骑士往回等他们怎么样？” “他们还要多久才能过来？” “……恐怕还要一个多小时。” “你觉得那架客机还能再海里飘一个多小时？” 实际上要不是迫降的时候，英勇的机长尽可能保持了机身姿态挽救了整体的机身结构，飞机早就沉没了。 而现在哪怕是飞机整体没有破损，在伤员众多且茫茫大海无处可依的前提下，注定了没办法快速挽救撤离。 “通讯来自雷克萨将军——” 『我是雷克萨，出什么事了？』 “我们遇到了一架失事客机——类似我们飞空艇一样的大型载具，民用的，对方迫降在了海上。” 『我知道了，你们舰队不要停留，把所有的法职者和牧师、狮鹫骑士派出去，就地制造浮冰陆地，展开救援。』 “这……” 『怎么，有问题？』 “这样的话，我们就只剩下地面机动部队了！” 『够了，不要把以前打仗的方式带过来，这边的对手没那么强。』 “是！”舰长一个激灵，赶忙去执行命令了。 旁边的其他人员也纷纷行动，一时之间整个舰桥居然人去楼空，只剩下特勤队的联络员和舰队这边的情报官干瞪眼。 前者左右看了看，张了张嘴，而后压低声音：“你们以前的对手……什么样啊？” 那个舰队的情报官想了下，指了指之前出去的人，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一起上，不一定能赢。” “……啊？” “每一次前进四突击，都是要保证最大战斗力，一起上，然后拉着对面一起死的。”情报官不知道是为了给对方解释，还是说要给自家舰长之前的犹豫开脱：“所以我们要尽可能保存战力，现在的作战，我们不是很适应。” 何止是一起死，神恩文明全员莽夫，挂D旗撞敌人撞海王类甚至是撞友军都是常事。 在这种大前提或者说大的战争背景下，突然分出有远程攻击手段的法职者做救援，大抵就像是骑兵把自己的弓箭扔了，然后只带着一把长刀就准备和对面拼命一样寒酸，自断一臂了属于是。 但是这种浓烈的战场风格行为模式，于当前的大环境而言却又未免有点过于激烈，以至于特遣队的联络员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是干笑了几下，不再做声。 “等下，可能要打登陆战了。”那个情报官从腰间摸出来一把小巧的手杖：“这个，你拿着。” “……这是什么？” “便携式四连发小火球，我看你没带那种枪。” “我负责通讯和情报工作，所以——”联络员想了想，还是接过来：“好吧，这个怎么用？” “侧面的按键，对准前方，按动按键就可以了。” “谢谢，不过我可能没什么东西送给你，我们的装备是官方配发的，不能转增。” “我们也是，这个是我自己用的，作战装备也不能随便送。” 你们随身带四连发小火球的吗？这么武德充沛？ 联络员看着那个带安全锁止机构的按钮，还是小心翼翼地把这个玩意儿揣到了兜里。 行吧，必要时候自家炊事员都能上前线，自己倒是不怕的，不过希望不会有用得上这东西的时候…… 耽搁了十多分钟之后，悬停的护卫舰扔下了自己的法职者和部分空中力量，重新把速度拉起来，绝尘而去。 而离开的舰队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一片巨大的阴影，贴着海面掠过，复又随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朝着法罗群岛悄无声息地往前游曳，像是海里的巨型鱼群。 …… …… “往后撤！” 中校看着街道中间燃起来的巨大火墙，脸庞被火光映照得明灭不定。 “师长，不太对！”旁边的参谋扯下手臂上缠着的一根腕足，连带着把破碎的木块和手臂的衣服碎片都拉扯了下来：“这些家伙变厉害了！” “……看出来了。”中校回头看了看街道另一边：“之前它们很怕火，但是现在居然可以越过第二道封锁线……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对方的进化速度远超正常人类的想象，从最开始的软乎乎黏腻腻的大章鱼，到现在似乎已经开始针对性地进化出了抵御枪械攻击的甲壳、抵御火焰灼烧的厚实表皮和大量粘液，仅仅只用了几个照面。 这种眼见着对方光速变强的感觉，对于一个试图掌控局势或者起码也要掌握对方特性的军人来说，大抵就跟被人用枪指着一样难受，那是一种生死不在自己手里的无力和愤怒。 只是中校到底还是能稳得住，或者说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就是什么救世主。 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仅仅只是拖延时间，并且把这些有‘合体变身’能力的怪物重新拖回到蚁群的范畴，打一次佯攻而已，所以他并不奢求杀伤对方多少，反而一直都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为主。 “加油站那边准备好了吗？”他扭头回去询问身边的工兵。 那个营士官长点了点头：“重新连上了遥控的线，但是事先说清楚，我没炸过加油站，实在是没办法把握爆炸的范围和力度，我们最好还是离远点！” “再怎么大威力，隔着半条街也炸不动防弹车……走，再拉扯一下，聚拢一部分怪物然后引爆。” “这样真的有用吗？” “不是有没有用，而是我们只能做这些了。”中校说着回头看了眼熟悉的长街。 街道尽头依旧是那个港区管理大楼，可是却半点声息都没有。 这意味着那个大楼本身还可以依赖一下的所谓防御阵地已经成了个笑话——果然自己就不该指望那些上班的家伙的，但是话说回来，自己难道不是一开始就已经有了这个认知吗？ 算了，把他们当成是普通民众就好，普通民众不乱跑就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 就在他们计划着弄个陷阱把这么一大批章鱼怪坑进去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章鱼怪们突兀之间不动了…… 就像是掉线一样，所有之前还活跃着的、还在依靠本能进食的章鱼怪，全都停止了动作。 反抗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眼见着上一秒还生死互搏的对手掉线，赶紧趁它病要它命。 但是放眼到整个局域战场，这种突然之间的寂静，却又显得格外压抑，甚至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惊恐感。 “发生什么了？” “你看——你看那边！那是什么！！” 第1336.4章-假慈悲和无慈悲（90/120 所有的章鱼怪开始往回撤，它们不在乎遇到什么阻碍或者打击，只是一味回防，最后在岸区开始凝聚。 一个前所未有的狰狞身影，堆叠着逐渐攀升成型，其体积或许比TPC见到过的所有泰坦巨兽还要大几倍。 “……”二妮儿龙挥舞着喷气大剑把就近的一只大章鱼一刀两断，按住通讯器：“指挥部，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这种规模的生物电磁场，都快赶上EMP了！』 何止在场的人看到了，在光学卫星的实时侦查下，这么一个体型堪比岸防大堤的家伙，尤为显眼。 或许用肉眼在空间站难以看到地面的人造建筑，看到长城什么的也是美好的想象，但是这家伙或许还真可以一试…… “所以它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我不变身，它也不变吗？” 『或许是对方受到了什么刺激，而且威胁程度比你还要高。』 “那现在怎么办？”二妮儿龙皱起眉头：“我现在可没有把握控制得住这么大的家伙，打起来绝对会把这片港区夷为平地，那样的话你们也就别想着救人了，等着收尸吧。” 『大天使级护卫舰还有18分钟抵达你们所在的地区……会不会就是因为大天使级护卫舰？！』 指挥部那边的情报分析官犹豫着，提出了一个虽然听起来有点恶心人，但事实上确实逻辑自洽的因素。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我们来多少支援，它就变得更具威胁？那样的话就不要打了！” 二妮儿龙呲牙不已：“要么打要么撤，我可不受你们的直接指挥——实在不行的话我找冕下去！” 艾丽娅会不会有更好的办法暂且不提，但是这么反复下去，向来以干脆果断闻名的巨龙种实在是受不了了。 起码艾丽娅知道她的脾气，不至于和她讲什么大道理…… 指挥部那边也有点麻，不过并不是因为对方变大或者变成别的形态，而是针对当前信息做出的一种无奈的预判，对方的进化形态恐怕真和二妮儿龙之前说的‘来多少支援对方就变得多有威胁’一样。 要知道在生物形态分析的科研部门看来，对方恐怕就连那个章鱼一样的形态，也不是本身的样子。 而是那种形态更适合对方在海里活动的对应进化模样，现在对方上岸了，已经开始多次出现变态了。 再这么拖延下去，援兵固然到了，但是对手也变强了，这一切值得吗？ 只是很显然，指挥部那边并不是铁板一块，很快就有新的声音介入进来，甚至听起来有点不惊反喜。 『它变身了不是正好吗！五万只全都汇聚在一起，能不能把它赶到海里去？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救援了！』 “你以为是在玩相扑游戏吗？”二妮儿龙给气乐了：“大型生物的活动要是能够这么轻松就控制住，那对方早就不知道死多久了，你知不知道它的力气会有多大！” 『……』指挥部沉默了，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 然而就在这个大家都僵持住的档口，一个新的通讯接入了进来。 大家顿时精神一震——艾丽娅！！ 『是我，芬妮丝，你那边什么情况？』艾丽娅甫一开口，就直奔主题而去：『有没有把握控制住它？』 “……没有。”二妮儿龙稍微收敛了一下怒气：“冕下，那个家伙不难打，但是太大了，打起来我能赢，只是会毁掉周围的环境……这边人应该不少。” 『指挥部？法罗群岛现在可以确认的有多少人？』 『我们已经统计完成了现在在档案里的法罗群岛住民，差不多有四万两千人，而这个规模的人员撤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们——』 『好了我知道了，四万人。』艾丽娅打断了指挥部的言语：『救不了这么多，就算把我们的所有机动力量都砸过去，也只能够保证裁判部所在的城市基本肃清，更何况就算是把人救出来了你们也没有能力干掉死亡之群。』 这话指挥部倒是没有反驳，因为死亡之群吃辐射这件事情已经被大家知道了。 核弹炸对方，那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吗？ 而除了核弹，哪怕是全弹洗地式的火力覆盖也不能够保证有足够的杀伤力和杀伤范围，简直就是个无解悖论。 『打是要打的，但不能指望芬妮丝一只龙，护卫舰还有多远？』 『目前还有15分钟左右的航程，可以抵达目的地。』 『绕行，不要走直线，从登陆地点东岸放下所有辎重和人员，起撞角挂D旗——芬妮丝！』 “我在！” 『变身去吓唬那个……那个什么玩意儿？现在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坨蠕动的大便——什么都好了，你展开你的形态，不要吝啬能量，给它压力，让它尽可能收拢死亡之群的个体。』 “可是那样的话，人员伤亡——” 『什么时候你开始担心起人员伤亡了？这可不像你们巨龙的性格。』艾丽娅失笑：『安心，罗森堡大导师那边已经准备好天启打击了，到时候护卫舰会做引导，尽量做到精确打击，释放下来的人员做到区域净空和地面撤离就好了。』 “是！我明白了！” 『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你和它对峙就行，或者你不爽就去咬它两口，这东西好吃吗？』 “不好吃，像是在吃轮胎。”二妮儿龙回忆起那种嚼硬橡胶的口感，不自觉吐了吐舌头。 至于说她怎么知道轮胎是什么味道，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又不好吃又使坏，这种生物没有留下的价值，可惜还不能确认它的意识集群核心在哪里，先打了再说吧。』 『可是救援——』三角关系里面，相距万里的指挥部一时欲言又止。 『你是哪国人？』 『……我是不列颠人。』 『指挥部现在列席的是五大的参谋吧？TPC这边得到的信息更宽泛一点，我这么说吧，除了共和国并不接壤也没有沿海的袭扰，其他的四个——包括毛子在内，如果不赶紧动手，都要享受和现在法罗群岛一样的待遇，你们看不懂地图还是需要我跟你们讲解一下极地航线？』 开玩笑，法罗群岛在哪里？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往北是过挪威海沿着挪威沿岸一路去往极地方向。 巴伦支海乍一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巴伦支海上空的手术刀大家总该有点印象吧？ 往南自然不必说，不列颠、法兰西、德意志三家的地盘，个个都挨着。 往左是过冰岛然后接壤北美洲，这些玩意儿都能从哈德逊湾登陆加麻大了，距离傻贼鹰还远吗？ 至于说往右那就更是已经有案例了——挪威、芬兰、瑞典，对方就是从那边吞了半个核电站一路跑出来的。 艾丽娅这话固然不客气，但是一时间反而噎得除了共和国代表之外的其他人无话可说。 这种时候你们要是再玩悲天悯人那套，且不论艾丽娅信不信，或者说这种压力去不去得到此刻作为主力的神恩军头上，闹出事儿了他们可是都要负责跑不掉的。 之前这样限制那样要求，无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快速机动的是那帮外星人，我们提点建议怎么了？ 也就共和国这边实诚点，起码在当地的人员尽力协助，在指挥部的代表也没有玩圣母心那套。 至于说法罗群岛四万多人的死活…… 说句不好听的，对于这些家伙而言，这四万多人的死活在他们眼里未必有裁判部那小二百号人来得要紧。 二妮儿龙嗤笑了一声，自家老大出来扛着塌下来的天，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指挥部那边在被艾丽娅怼了一阵之后，到底还是又让两头为难的共和国代表出来打圆场。 『艾指挥官，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救人也是我们身为军人的职责，您有把握吗？』 『没有。』艾丽娅哼了声：『但是我会尽量把伤亡压到最低，怎么，列席会议是准备因为我TPC这边救援不力，所以给我弄个什么罪名吗？』 『并没有那样的意思……』 『要不是知道你们没有那个意思，我还会联系你们？换个人来说罢——北美的那只，你来说，换成你的话你准备用什么方法压制死亡之群！』 『……』 『说话，没空听你组织语言，就我们几个人在，你还要掩饰什么？』 『……洲际弹道核弹。』 『呵——不列颠和法兰西呢？』 『我们可以努力调动我们的空中力量，然后……』 『行了你们两个可以滚了，毛子？你怎么说？』 『我们在北冰洋有两艘战略核潜艇。』毛子的弹舌音一如既往地低沉：『紧急联络已经发出了，其中有一艘已经上浮并且给出了回应，它带了16枚布拉瓦……我们会尽量减少误伤。』 布拉瓦，或者应该叫布拉瓦潜射导弹系统。 那是毛子最新研发的海基三级固体燃料潜射导弹，射程超过8000公里，带着携带6个分导核弹头，每个弹头的威力为5万吨TNT当量——这么说毛子的那艘核潜艇，应该就是新近下水不久的苏沃洛夫大元帅号了。 而且毛子有一句话没说错，相比起傻贼鹰那种暴力的洲际弹道导弹洗地，布拉瓦还属于高精度武器的范畴，这玩意儿被设计出来是针对军事基地和航空母舰，甚至是突破反导系统直接打对方洲际弹道导弹发射井的。 但是这样的仁慈或者说‘尽量减少误伤’的说法，有意义吗？ 归根究底，心怀天下或者心怀民众的，目前只有共和国罢了。 而在这里的情况，那就是共和国也是因为离得远不怕对方往岸上爬，所以才一时犹豫…… 『恶人我来做，伤亡压力我来担，至于说抚恤或者后续的基础建设——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基础建设反而是小事了，说句难听的，就算是洗成白地再原样重建一个城市，对于五大来说都没什么压力，反倒是那些‘并不值钱’但是意义重大的人类本身，在当前荒诞却又意外真实地显得贵重。 因为这是北欧的四万人，是所谓‘文明社会’的四万人，而不是中东或者非洲大陆第三世界的四万人。 指挥部没有言语，艾丽娅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的意思，只是保持着通讯畅通，联系起了神恩舰队。 还是那句话，在没有了政治压力，或者说艾丽娅单独扛下来了所有压力之后，神恩军的行动模式有了非常明显的指向性，给人的感觉和死亡之群变身差不多，一下子就变得可怕了起来。 『雷克萨！二号舰和三号舰在哪里？』 『距离目的地还有二百七十公里。』 『远了点……换乘小型载具，大剑师、魔导师以上，包括牧师在内的特殊后勤职业，抛弃辎重，携带地面作战的装备和急救的物资，我给你们一个小时时间，赶不到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是！』雷克萨将军一口答应了下来，浑然没有身为部队指挥却要亲身犯险的不满。 『一号舰，你们还有多远？』 『已经提速到了最大，还有10分钟抵达东岸，释放人员和载具需要一定的时间。』 『芬妮丝顶上去了，其他巨龙呢？袭扰，给它更大的压力，不要让它现在动起来。』 『明白！』 二妮儿龙这边已经变身完毕，展开了陆战装备，释放出所有龙威试图对对方进行战术恐吓。 轻微的尘浪伴随着二妮儿龙接连不断的吼声掀起，在街道上纷纷扬扬，而不远处则是出现了一队巨龙撕裂云层赶过来的身影，影影绰绰从几个小点不断放大。 很显然，那只看起来像是一坨蠕动的大便的聚合体感受到了压力，并且开始不断地继续汇聚个体，增加体型。 『指挥部——』 『我们在。』 『把你们之前准备的那些什么核弹啊洲际弹道导弹或者潜射导弹之类的，都准备好。』 『……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单纯这么一只，当然不需要，可是万一这么大的家伙不止一个呢？』 『？！！』 第1337章-友军有难，不动如山（rua 艾莽莽累了，艾莽莽想摸鱼。 但应该保护世界的人把鱼摸完了，艾莽莽只能去保护世界。 或者说得直白点，外星人需要去保护世界——艾丽娅是外星人，也是人类。 远在艾丽娅下榻的酒店，依托于当前的信息链路做出指挥行动，但是艾丽娅却并没有什么喜色。 或者说她早不知道多少年就过了那种出风头会有满足感的年龄了，18岁小仙女都市龙王剧情人前显圣那是小小的乐趣，肩负家国天下的大任动辄数万人性命在握，那就成了压力。 小伙伴们这次没有凑趣，只有卡其色狂放因为本身的TPC指挥序列职责，陪坐在旁边。 “目前能够快速抵达的，只有神恩舰队参与演习的那一批人……北欧方面的空中部队，反应很迟钝。” 北欧其实是有一批数量不多但是按理说质量还不错的人手的，就在他们自己的国家里，从瑞典芬兰之类的地区出发，大抵已经抵达了才对。 而且这个距离哪怕是短腿的机场保卫者也不至于说只有15分钟投弹窗口，怎么也得比当年的德三条件环境来得好，可是结果就是对方居然没有出动…… 卡其色狂放说他们反应迟钝，这都算是给他们面子了，应该说他们还在吃屁才对。 “神恩军作为当前唯一能够快速抵达的机动力量，不仅仅肩负着责任，还有责任和责任……”艾丽娅嗤笑了声：“嗯，反正没啥回报就是了。” “他们怎么会——”卡其色狂放放下手里的文件资料，满是难以理解：“怎么敢？” 说来可笑，这次危机里面最大的危机其实不是来自怪物本身，而是来自人类自己。 奉旨甩锅的五大自然不必说，他们要是下狠手，无非是连带着法罗群岛一起报销。 另外还有身在现场的裁判部，不过这些倒也不算是什么大危机，更多是掣肘，让人投鼠忌器。 真正放眼到大格局上麻烦的，是对于神恩军这么一支近在咫尺的快速反应部队的全球级别道德绑架。 对，你没听错，道德绑架…… 卡其色狂放这么一个不参与政治的局外人，都看出来了这帮家伙想要甩锅给神恩军。 外星人怎么了，那些外星人可是好人，好人是可以被指着的。 四万人换一个道德枷锁，这波生意难道做不得？ 卡其色狂放清楚知道，要不是有艾丽娅在，以雷克萨将军那种政治敏感性，说什么都不会全军压上来。 帮是要帮，但只会帮一部分，这无关乎个人的感情或者整个团体的道德取向。 这是当前这个‘人心不齐’的大环境所导致的，是作为外星人这么一个部分必要的自保谨慎方式。 总不能被人当成不要钱的枪使唤，好事做尽还觉得你没有尽力，那是在是太过恶心人了。 至于说神恩军这边，别看艾丽娅现在站出来呼风唤雨，拳打傻贼鹰脚踹不列颠，可又能怎么样呢？ 那些甩锅的国家，尤其是欧陆三雄，对方压根就什么都没损失。 别说他们了，哪怕是最近的北欧，乃至于法罗群岛的拥有者丹麦，都可以说是正在坐视惨剧发生。 大不了悲痛地告诉全世界，或许当初我们可以做点什么，但是已经太迟了。 “这是他们本身的体制决定的，现在的他们，没有人能够承担得起拯救四万人失败的这么一个责任。” 艾丽娅道出了原委，但是这种原因怎么听都让人难受。 不是因为没有人想要努力，而是所有人都知道努力成功好说，失败的话要付出自己的政治生命。 所以这种需要有人担责的事情，指望那些上班打卡下班酒吧的哈克和汉弗莱？ 在这种时候再回头看，就很难说清楚那个上校的怯懦到底是他自己怂，还是他更看得清那个让人无力的大局。 反正对方选择了一个相对稳妥的逃避方式，只能说好巧不巧他们遇到了艾丽娅。 卡其色狂放望向艾丽娅，这个里外里都透着神秘的熟悉又陌生的存在，如今光环加身。 对方无所畏惧，有强大无比的能力和卓绝的高层声望，最重要的是几乎拥有当前最无限的豁免权。 没有人可以限制她哪怕一丝一毫，上一个在人类社会里拥有这么强悍豁免权的职业，大概只有皇帝了。 始皇帝自设立皇帝这个职业起来，起码在中原正统王朝的兴替之中，皇帝的权力始终是无限的。 所有所谓的限制都不过是皇权的下放，是皇帝把自己的权力分享给了属下，从而构建起一个更高效的集权中枢。 昏君不是昏君，是被奸臣蒙蔽，对抗皇权不能叫对抗，叫清君侧，如果有谁敢行废立，那天然就是大逆不道。 艾丽娅和皇帝的区别，目前只在于最基础的民意基础，没有那种打天下的过程，天下人是不认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有朝一日真的面对加坦杰厄或者别的人类大敌，那么艾丽娅作为人类最后的希望，加冕一个皇帝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得好像这个少女现在不能为所欲为一样，说得好像现在除了她自己有谁能限制她一样，皇帝尊号未必就有人间之神来得高贵，只是在法统和大义方面有参差罢了。 卡其色狂放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还是想太多了，艾丽娅怎么可能是皇帝呢…… “让那些家伙收收味，把所有的武器准备好，就算是最后放一轮烟花，也别想能够把锅完全甩开。” 艾丽娅站起身，复又叮嘱了一句，很显然玩这些套路她是真的懂。 卡其色狂放摊了摊手，对于北欧那些摆烂的家伙来说，她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啰。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反击？救援？好好好，你说了算。 艾丽娅接管了指挥权之后有人背锅，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于是出钱也好出力也好，随便了。 而顺着艾丽娅的视线透过大屏幕，法罗群岛的状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 …… 死亡之群在短暂的十分钟之后，终于以一种远看是大便，近看掉SAN的姿态出现。 那只巨大到已经让人难以直视的巨大聚合体生物，就像是一团柔软的珊瑚或者海葵，以蠕动的姿态霸占了整个港口岸区，并且开始了艰难地移动。 不是大家没有尝试过用轻重武器攻击祂，但是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对方的表皮糊着肉眼可见的厚实半透明粘液，看起来就像是墙壁那么厚的果冻层颤颤巍巍。 这么一层粘液，足以抵消任何直观的物理伤害，人类开发的武器就连水都干不动，遑论这种粘稠的糊糊。 而且对方完美演绎了只要自己变成一坨屎，那么谁踩一脚都无所谓的态度，属实是烂到极点反而无从下手。 二妮儿龙看着对方动了，下意识看了看天上的同伴，一时之间居然有种难以言说的尴尬感。 这东西……怎么打？ 直接碰撞上去？二妮儿龙和它的体型对比差异，就像是人类面对一只非洲象的程度。 如果是单纯的非洲象都还好说，试一下斗牛士之类的操作也未尝不可。 可如果这坨非洲象瘫软成烂泥，并且缓慢蠕动抽搐，带着黏糊糊的体液，Duang啊Duang地摇晃着向你靠近呢？ 观战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这玩意儿的生存生态展现，已经超越了人类的卑微的想象力了。 或者说这样的对手的生物美学，对于如今的人类而言为时尚早，或许见识过旧日和外神的时候会习惯一点。 『一号舰！』通讯频段里，艾丽娅发出呼喊：『地面人员释放下去没有？』 『已经全部投放完毕，正在转向！』一号舰即刻予以回应，身下是密密麻麻绽开的伞花。 『挂D旗，前进四，舰炮预热，打开所有防护阵，把供能集中在动力系统上——芬妮丝！』 “在！”二妮儿龙回过神，赶忙应了一声：“冕下！” 『低空掠过去，把它的远程攻击手段试探出来，记得展开神恩金镀层防御。』 “去……试探？” 『不然呢？在场还有谁有这样的机动能力？注意安全。』 看着那团怕是有十多层楼那么高的大便怪兽，二妮儿龙喉咙滚了滚，答应了一声，开始在地上助跑起飞。 『其他巨龙距离拉远点，小心被卷进去……啧，要是她在，一个大火球就搞定了……』 艾丽娅的声音在通讯频段里嘀咕了一下，很是有点遗憾的样子，上一个这么遗憾的得是袁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通信链路里面的其他人不免开始心里嘀咕，也不知道那个能一个大火球解决这坨大便的‘她’又是什么可怕的存在，难道是埃洛文斯？ 勇敢的二妮儿龙贴地起飞，芜湖开冲，擦着对方的侧沿掠过。 而面对这种绝对的挑衅和瞬间拉开的距离，后者缓慢地挪动着身子，猛然吐出来一口蓝色的粘液。 二妮儿龙倒是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团粘液，心说这难道就是对方的远程攻击手段？吐口水？恶心龙？ 但是等她扭头瞥了眼被那团粘液覆盖住的高楼，顿时心中凛然。 整幢大楼都呈现出某种被‘消化’的迹象！ 这并非是遭遇强酸的腐蚀，也不是激烈的灼烧融毁，而是更为和缓却给人一种直观的被‘消化’掉了的状态。 就如同把502滴在了泡沫上，眼见着泡沫萎缩塌陷，最后整个被分解成干结的残渣，如果之前自己被这东西包裹住的话，现在恐怕已经…… 二妮儿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陡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呼啸声。 『注意规避——你在想什么？』 金色的巨龙堪堪拉起来，身后是数道零散的流光。 「轰————」 沉闷如同雷霆的爆炸声响起，二妮儿龙心有余悸地看着一号舰：“你们差点炸到我了！” 她之前那一个失神固然是大失水准，可是正常巨龙见到这种形态的捕食者难道心惊胆战一点不应该吗？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一个圣阶的巨龙，在此界横行无忌，几个小时之前摧毁人类的钢铁载具跟抓鸡仔一样，突然之间无敌金身的试用期就结束了，这种落差就算是老兵也得有个空闲才能调整过来吧？ 『所以只是差点，这种程度的话，护盾顶得住，你往后撤！』 依旧满脸写着无敌的一号舰舰长完全不怕，她永远相信自己的战舰！ 于是她的声音响彻通讯频道，带着无与伦比的强硬：『我舰奉命撞击你舰！中轴主炮一轮齐射！冲过去！』 悍然的冲击，就此展开…… …… …… 火光、炸响、混乱、天崩地裂——在地面的人看来，那种激烈的对抗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只能看到那些遮蔽了视线的阴影，颤抖着前进或者后退，大地隆隆震颤，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腥臭味。 如果只把视线放到眼前，就是大楼在坍塌、道路在崩坏、眼前的所有视线都被扬尘或者坠落的建筑物残骸所遮蔽，人类的力量在这种环境里渺小得几近卑微。 中校所在的车队一脚踩住油门，愕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大楼被撞碎一角。 一头披挂着厚重装甲的巨龙整个倒飞回来，俨然是被什么东西撞得无法控制身形。 而后才是如同高楼大厦一样可怖的厚重阴影，对方往前蠕动着，却又给人一种诡异的Q弹感觉。 死亡之群的聚合体怎么往这边来了？！ 然而不等这个大果冻或者说超级大便果冻一样的东西追击，旁边一艘横冲直撞的空中战舰就横过身子。 那不知道多少吨重的异域风情巨大战舰，整个拍在了对方的脸上，船底绽开明亮的能量喷焰，和对方顶牛。 看那样子，完全就是不管不顾周围，仗着自己的体积和对方相当强行对抗的姿态。 中校可以接受战争，可以接受先进武器，甚至可以理解自己在车站里刚集合部队并且给对手扔了一枚战术核弹，自己这边就被同款规格的战术核弹覆盖的那种无语尴尬。 但是他无法理解这种在渺小个体视角之中，近乎挣扎的无力感。 这都——什么啊——这是战争吗？战争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吗？！ 然而不等他回过神，烟尘弥漫之中，一群黑影从街道的尽头翻滚着接近。 等到对方穿透烟尘，赫然是那些姿态诡异动作癫狂的的章鱼怪，也就是死亡之群的个体。 其中甚至还有一些被‘撞碎’下来，却显得更为巨大可怖几分的小型聚合体。 尽管这些小型聚合体看起来像是臃肿的肉块，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也有甩开之后颇为狰狞的腕足。 看上去的话无非是章鱼怪的pluspromax版本罢了，只是在现下这个并非势均力敌的环境里，对方的危险程度便是指数级上升，而且双方在一条左右都是房屋的长街上狭路相逢了。 后面是坍塌的大厦，前面是归往港区管理大楼的通路，这种时候难道不还击，直接掉头跑让出后背？ 中校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里的枪，眸光变得冷静下来：“不要慌，我命令开火再射击，一定要稳住交叉火力压制，支援马上就来了，我们一口气冲出去，车辆都做好准备——” 支援要来早就来了，再不济在恢复了现在的通讯条件下，空中支援能来一批。 但是呢？天上一架飞机都看不到，这种情况居然是这些外星友人来得最快。 在这种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时候，难道好心来帮忙的外星友人作战方式激烈一点，就要被置喙吗？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好，最起码现在对面的这些，是自己可以对抗的敌人，自己这边也还能代表人类做点什么。 中校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只最大的、扑过来速度最快的、容貌最狰狞的触手怪，抬起自己的右手。 “全员都有——冲锋！” 而伴随着他冷静到近乎冷漠地重重挥下右手的同事，一阵激烈高亢的冲锋号声，陡然从他身后响起—— 「嘟——嘟嘟嘟——嘟嘟——」 “？！！” 第1337.5章-你的战术是现代的（新年快乐 冲锋号？！ 冲锋号！！ 那熟悉的号声，在一瞬间点燃了刻在大家DNA里的热血！ 那熟悉的号声在脑后响起，并且以一种狂暴的姿态自脑后直冲身侧，由远及近即将就要奔向前方。 中校只觉得一口气直冲天灵盖，热血都在翻滚，骤然间就像是加了一个无敌冲锋的BUFF一样。 恨不得抄起手里的武器就展示一番什么叫地表最强轻步兵！ 从人类有战争这种斗争方式以来的巅峰，没有之一，有史以来最强大、最无畏、最刚猛坚毅的轻步兵！ 是自己人来了——在哪里？！ 他的表情带着几分涨红，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并且做出了一个准备协同前进的姿态。 我将带头冲——啊⑺冥把⒌四遛'爸⑦⑺灵梦？ 然后他就在愕然之中，眼见着一队穿戴着暗红色重装铠甲的狼骑兵，带着冲锋号的余音在前进…… “？？？” 这些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人的存在，轰然穿透身后的建筑物残骸，自废墟之中横冲直撞地杀出来。 而在路过诱敌车队的时候，这些骑兵们并没有停下步伐，只是轻巧地越过他们两侧，一往无前地奔赴更前方。 暗红色的尖锐刀锋骤然撞上对面袭来的暗蓝色怪物潮水，两道泾渭分明的界限互相交织、纠缠、而后一方以摧枯拉朽的姿态碾压过去，毫无疑问地凿穿了对方的阵线，并且往前再往前，如同热刀切黄油。 直到完全突出了对方的阵营，这才又带着满身的血污扭头折返，赫然是一副要将对方赶尽杀绝的姿态。 “全体——下狼步战——荣耀归于智慧种！！” 为首的一个狼骑兵高声怒吼着，举起手里那把宽大的链锯剑，侧身跃下巨狼。 之前他们仗着冲击力凿穿了对方的阵营，但是这种穿透并不利于绞杀对方的有生力量，更多是对战场的切割。 而想要真正杀伤对方，还得是用手里的链锯剑，切实地把这些家伙砍成不可再生的碎块！ 穿戴着厚重铠甲的骑士们侧身直接撞翻那些胆敢靠近的怪物，展示出了强悍的体能和力量。 如果说怪物们是诡异怪诞，那么这些穿着厚重铠甲只露出冰冷目光的骑士们，则是另一种直接的狂暴霸道。 他们才不理会什么触手不触手的，那些腕足哪怕力量惊人，也没办法对他们身上的铠甲造成破坏。 而反过来，他们一只手像是逮住小鸡仔一样抓着那些怪物，另一只手的链锯剑横着砍下去，剑刃旋转之间别管什么粘液什么表皮什么柔韧，全都毫无用处。 蓝血飞溅，怪物们抽搐着被切割成两半，有的甚至都没切完，这些骑士就顺着破口徒手将其生撕了。 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眼见着那些怪物们如同冰雪消融一样快速失去生命，脆弱得甚至可笑。 到底谁才是猎人，谁才是猎物？ 之前那铺天盖地到处都是的怪物，现在甚至隐约出现了仓皇逃窜的迹象。 死亡之群的个体很显然是无所畏惧的，但是这种无所畏惧，更多是建立在生物机制的集群意识前提下。 而作为生物个体应激反应的变现，就是这些死亡之群的个体几乎是感受到了碾压式的威胁，不准备在这里送命。 有这个资本，为什么不去聚合体那边玩合体，以求更大的生存可能呢？ 但是不等那些怪物转身，那些巨狼就扑了过去，展开了第二轮猎杀。 这些巨狼足有小轿车那么高大，那体积与其说是狼倒不如说是牦牛犀牛一流，健硕得可怕。 对方身上披挂着看起来异域风情十足的铠甲，颇有几分异星科幻的味道，在背上的骑士们纷纷跃下并且展开白刃战的时候，它们也没闲着，爆发野性的模样。 尽管这些自由行动的巨狼们，不复之前有骑士在身上时候的规整和整齐划一，但是却更显峥嵘。 这些铠甲巨狼们扑腾着将就近的怪物按倒，各种撕咬，巨大的狼吻一口下去就连钢筋混凝土都直接崩碎。 周遭的汽车残骸或者别的基础建设物件，在它们的肆虐之下并不比纸箱面对二哈的时候好多少。 而等到那短暂且仓促的猎杀之后，整条长街上，已然没有除了他们和人类之外还站着的其他生物了。 如果说第一次是冲散对方，第二次是切割其中的生力军，那么这第三次，就成了打扫战场了。 短短数分钟，或许有十分钟？或许没有，仅仅只是一次穿凿，然后绞杀，再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灰扑扑一片大地真干净…… “……” 中校愕然地看着这场景，不仅仅是看着对方的那副勇猛无敌的姿态，更是看着对方的进军方式发呆。 对——发呆——在那些异星文明的狼骑士下来步战之后，他居然看到了再清晰分明不过的三三制…… 这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神，顺带也怀疑一下对方是不是自己人假扮的。 要知道即便是之前在演习里面，裁判部也没见到这么标准的步兵进军方式。 或许是之前的呀演习偏向大兵团集群作战，没有这种表现的机会，也可能是裁判部没空细细看个人视角。 但如今确实就出现了，就这么展现在他眼前——对方以小队为单位，明确地分成三个战斗小组。 而每个战斗小组也是典型的三人配置，一看就是为便于相互接应，排成三个梯队。 在步战阶段，三人战斗小组呈三角进攻队形，每名士兵分工明确，进攻——掩护——支援。 对方在接近怪物的时候，为首的三人尖刀朝着对方的内里前进，一边前进一边攻击敌人。 在人类战场上，这种悍然推进的姿态，其实单兵很难做到，除非是货真价实的超人类级兵王。 毕竟一边向敌方阵地前进，一边攻击敌人什么的，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如果真是枪林弹雨的前提下呢？ 激战中冒着随时可能要命的子弹，一边要快速俯卧前进还要一边开枪射杀敌人，FPS玩家是吧…… 所以这种时候就需要第二个人或者第二个小队的掩护，给下一步行动意图明显的队友提供有力的火力攻击帮助。 保持对敌人的压制，让对方没办法详细观察敌情做出判断，这种时候自然尖刀就能够往前快速推进。 第三人或者第三组的作用，就是在这种敌方顾此失彼的时候，为前两个提供有力的支援，并且趁机杀伤敌军。 这种轻步兵战术几乎适用于当下的任何需要地面推进的战场，小到班组大到以连队级别的单位，展开战斗群。 毕竟三个人可以交替掩掩护支援推进，三个班自然也可以，三个班可以，三个排也可以。 角色互相调换之下只要配合足够，完全可以展开覆盖掉一整片防御阵地或者是进攻区域。 以这些狼骑兵的战术素养展示来说，倘若不是受限于街道本身的宽度，他们这里三四十个人横向展开来，完全可以构成一个超过千米宽的战线，互相接应推进，如同巨浪拍打海岸，延绵不绝。 最最显眼的，是即便面对这些白刃战肉搏接敌的对手，对方都恪守着单兵距离拉开宽度的准则。 这种宽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不让现在战争里面最可怕的远程火力一炮直接团灭整个战斗组！ 所以那种拍电影直接拍出人海战术猪突冲锋的白痴导演，但凡有一丁点脑子，都不会认为一发炮弹砸下来没办法砸死人海里的十个八个人，那么密集的阵型，外星人都知道有风险！ 而自家军队里面的所谓人海战术，其实是依托于三三制步兵推进方式的进攻力量补充，最前方充当尖刀推进攻击的士兵伤亡，后面就有另一个去接替攻击，如果再伤亡，下一个再去接替，乍一看无穷无尽，是为人海。 可是——他们不是外星人吗？ 为什么自家的作战风格会出现在对方身上，而且这么显眼？ 哦，还有那个冲锋号…… 中校好艰难回过神，眼见着对方似乎准备继续推进，连忙叫住他们：“等一下！” 为首的那个狼骑兵小队首领闻言回过头，打量了一下他们，而后拆下头盔：“有事？” 那是一张能够被称之为经典的猛男面容，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 眉脚还有一道不狰狞但是很英武的伤痕，给人一种这个男人很危险的感觉。 而且这张脸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对方的体型稍显夸张，骑着巨狼，还一身战锤风格的重装铠甲。 但是抛开这些外在，单纯看面容和姿态，说他是人类里面的正常猛男十个人有十个都要相信的。 “你们要去哪边？”中校赶紧戴上专门的翻译设备：“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哪里有敌人，就去哪里，把它们绞杀干净。”那个猛男笑了笑：“你们很勇敢，战友。” “……”这一声战友好险没给中校整破防了。 他容易吗？自己手里没兵没枪，带着小队孤身犯险，以师长的身份干着排长的活儿。 但这也就罢了，但凡有点支援或者希望，自己都不怕恪尽职守，师长就不是当兵的吗？没差。 结果没想到最先赶来接应的居然是他妈的外星友人！ 而且还是吹着冲锋号用着三三制的画风的外星友人——这一来二去算一算，这才是自己人啊！ “你们有多少人？全都是这样的骑兵吗？有没有装甲部队？我可以帮你们指挥！我更了解这边的情况！” 说完他就后悔了，倒不是说这个想法有问题，而是对自己的公然‘夺权’的事实感到不安。 而且似乎印证了他的犹疑，对方看着他的眼神也很奇怪，整个小队都沉默了下来。 四五十个罐头猛男外加四五十头轿车那么大的巨狼，俱都默然地望过来，这种对峙一样的沉默很显然能够让任何人都感到心跳加速。 对方为什么要相信自己？这些外星友军个顶个都是超人类诶！ 沉默只维持了几秒钟，那个狼骑兵在仔细地打量了他的模样，最后视线定格在他的肩章上，重新翻身下狼。 “你是中校？”那个猛男抱着头盔走过来：“是哪国的中校？” “对，我是中校，共和国的。” “共和国的话，按照军衔对等原则，我方承认你的军衔——如果你要接管指挥权，那么我将会听从你的区域作战部署。”说着那个猛男用中校再熟悉不过的姿态敬礼：“第三舰队·重装狼骑兵团·第一团三营政委科尔沁，军衔上尉，请指示！” 中校张了张嘴，复又咬紧了牙，表情格外严肃起来：“我提前侦查过周围的环境，你们有多少人？” “目前在这个作战区域的，有三百狼骑兵，我们这里是两个排，合计54人！” “……我没有指挥骑兵的经验，但是你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装甲部队一样，我只问一件事，你们单兵——我是说狼骑兵，有把握打得过一辆现役坦克吗？” “如果是之前演习我们遇到的那种，那么没问题。” 科尔沁上尉咧嘴一笑：“我们携带了三盾加护，除了远程攻击手段比起坦克稍显不足之外，其他的无论是机动性还是防护力，都不会逊色于它们。” 三盾加护是物理、能量、精神的三重加护，只有精锐部队才有配备，成本极高。 而且三盾加护本身是可以互相转化的，之前演习的时候他们就是抛弃了能量和精神的加护，把所有都转给了物理，那种级别的防御能力绝不亚于当前任何现役主战坦克的装甲厚度。 所以真不怪狭路相逢的装甲部队被他们撵着打，也就精确制导导弹级别的武器能够充当他们的开罐器了，其他的哪怕是战车主炮直射他们都能撑一下。 “也就是说我至少有三百辆装甲车……三百……” 中校呢喃着，似乎是在思考怎么使用这么一支生力军。 任由他们零散地没有指挥地去绞杀这些怪物，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 任何个体只要没有超越一定的限度，那么总是组合成集体更容易发挥力量。 死亡之群这种集群生物都进化出了这种行为模式，遑论人类？ 但是反过来说，对方也是一个集群意识的对手，而不是那种会各自为战的散碎群体。 那么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对抗方式，对于这种集群意识的对手而言其实并不如何适用。 中校委实是没有和怪物打交道的经验，一时之间甚至都没有确切的战略战术目标，非要说的话就只有尽量保住港区管理大楼这么一个任务，而这个任务在这些明显有单兵对抗能力的狼骑兵出现之后就已经完成了。 他要是惜命一点，现在就不要脸地打滚哭诉要求这些人回去保护他，依托港区大楼，属实铜墙铁壁。 嗯，前提是不要被那么几个正在大战的大家伙互相之间给拆掉…… 他不懂生物，但是如果对方是无视战术层面的损伤，而着眼于战略层面的生存为最基准，或许有些事情可以利用一下。 中校往那边看着，那个高楼一样庞大的阴影兀自颤抖，从他们这里望过去只能看到一角。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翻滚着，之前那些个体，那些被打碎之后掉落下来的更高级别的聚合体，对方是集群意识……集群意识……战略导向绝对大于区域战术导向…… “中校，我们的任务不仅仅只是对敌，我们还带了特殊的检索设备，可以高效搜索范围内的生物，这对于救援而言很有用！” 似乎是发觉中校在犹豫或者说思考什么，狼骑兵首领补充了一些关键信息。 中校眼前明显一亮：“你们有这种能力？！” “对——要去搜救吗？” “不，相反！如果能够把这些地方的残存怪物全都吸引出来清理掉……或许真的可以……” “什么？” “围点打援！”中校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些有的没的思绪：“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打算，但是如果可以用得上，吸引那些家伙过来，我们把它们的散兵线一锅端了！” “……能详细说一下部署吗？” “看到那个大家伙了吗？所有的怪物都在朝着它的方向去！” “看到了。”狼骑兵抬头扫了一眼那个庞大的大便怪物：“但那不是我们的战场。” “它不是，但是往它那边去的这些怪物是！我们完全可以封锁目前的区域，以街道和建筑障碍为依托，连排级为单位进行阻击，分次分段地把它们吸引过来！” 中校越说越明朗，他终于想明白了对方的集群意识弊端在哪里。 那就是一旦作为最大聚合体的集群承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出现影响整个集群的损伤，对方必然会不惜代价地往那个聚合体的方向增援，试图保存自己最大的一部分生存资本，这是宏观战略层面它们无法舍弃的一环。 它们不像是有各自风格的野兽，不像是狼群或者迁徙的野牛，在遭到袭击之后会以个体生存为目标进行逃窜。 这种风格换到人类社会，在大一统文明的国家里面显得尤为明显，有政治中枢职责的都城就是这样的存在，一旦这种重要的节点遭受到攻击，周围的救援往往是不惜代价的。 尽管从战术角度来计算一城一地的力量资源对比，都城未必就比其他边境重镇或者富庶的地方来得更有价值。 甚至都城既没有军事物资也没有生产资料产出，更没有充足的人员补充，但是战略意义能这么算吗？ 如果把这个形态微妙的集群生物类比成一个文明，那么现在这个庞大如同高楼的聚合体，已经成了它们的都城。 “你们不是有能够探测这些怪物的能力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建立起一个单向透明的阻击阵地！把整个港口城市变成一个巨大的陷阱！” 可想而知，如果能够把那些已经深入到居住区里面不知道哪些犄角旮旯的怪物全都吸引出来，绝对能够达到救援民众的效果，这可比冲进去挨家挨户搜救要来得快捷得多。 救援队友最好的方式是什么？是干掉敌人！ 狼骑兵的科尔沁上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点头：“我们可以执行阻击任务，巷战的话，我们没问题！” “那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事情了，怎么保证这个大家伙承受到足够的生存压力……” 『在这方面，我想我可以帮到你，』一个声音在通讯频段里响起：『你觉得一发早已经准备好的青春版天启打击怎么样？』 “你是——艾丽娅将军？” 第1338章-元旦假期要开心啊！ “我是艾丽娅，但不是将军。” 艾丽娅笑〧棋#（二）彡〇 斯 久+柒三四靈夢了笑：“我现在已经辞去军方指挥序列的职务了，我只负责TPC的指挥而已。” TPC的指挥官能够指挥那些明确借调过来的军方部队，各国的都可以，但没有经过这道手续的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别说现在法罗群岛四万人，就算是搭上几个小国四十万四百万人，也没人敢开这个口子给她。 唯名与器不可假人，TPC已经有了名，哪里那么简单就能够拥有器，要不然神恩军为什么这么受关注？ 这种事情甚至无关乎个人的道德准则或者理想未来，单纯是当前人类社会形态的自我防御规制，无论什么政体都不会轻易把军事指挥权力随便转移，哪怕只是一部分。 艾丽娅现在已经可以轻易出动一空输了，还可以随时派坦克把对方发送上天。 要是她一个想不开到处重拳出击，那天上到底该是一个太阳还是两个太阳？ 当然啦，有人或许会说共和国是艾丽娅娘家，必然会予以方便，但那又是艾丽娅自己需要避嫌的事情了。 最起码不能在叼嗨了五大其他四个的时候，把某种大家都知道可是不猛明说的倾向表达得那么明显不是…… 艾丽娅可以想见，今天这场仗打完，神恩降临舰队还要被更加忌惮几分，就连她也要受到明里暗里的注视。 甚至就在她如峮 艺邻亿棋逝物诌 飼 IX芭今顶住了来自五大的关切压力的当口，信息链路里都还有不少想要找到她这里说话的。 尤其是某些既没有本事又想要叨逼叨的北欧国家，如果不是知道那边有‘自家人’正在努力坚持，她现在就有种撂挑子给对面看的冲动——但是自己要是现在直接撤军了，那他们或许立刻就会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是TPC制造了这次人道主义灾难，一口大锅先扣过来再说。 有了个背锅的会少死几个无辜民众吗？ 答案是并不会，但是大家的矛盾都转移给背锅的了，他们倒是可以少引咎辞职几个。 以前当这个角色的都是毛子、毛子和毛子，偶尔还有那一声来自川宝的深情呼唤，要不是现在艾丽娅横压当世，怕不是TPC早就被拿来挡枪了…… “女娲，公频广播——所有通讯链路里面试图干扰指挥的通讯，听好了，尤其是丹麦的官方，你们他妈的要是之前没有把前哨站逼走，就没有今天这些事，整个前哨站和泰坦计划收容次序的失效，TPC将会在后续对全世界范围进行公开，保留对丹麦官方的追责权力，以上——滚！” 为什么TPC要建立第二世界？最最最兜底的一个作用，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发声渠道。 总不能灵境里面把艾丽娅的号给封了吧？ 撇开这些恶心人的家伙，艾丽娅重新把注意力转回法罗群岛的战场上：“中校，我之前的想法和你类似。” 或者反过来，中校的想法撞上了艾丽娅原本的规划…… “我已经把相关的资料给你发送过去了，你有五分钟时间熟悉这支部队的具体实力对照，这是基于之前演习做出来的参考表，你完全可以把他们看做是重型机动力量来使用，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作战续航，他们的作战续航时间不能单纯以油料作对比，但我相信你能够搞定。” 艾丽娅放权了，隔空指挥要不得的道理她比谁都懂，甚至她之前命令雷克萨将军抛弃辎重快速急行军抵达现场，都是为了接管混乱战场的区域指挥权，现在有了更好的工具人，那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等到相关的资料传过去之后，艾丽娅甚至干脆松开了手，就这么双手抱胸像是看电影一样看着大屏幕。 卡其色狂放齐了齐手里的资料：“这么做，没关系吗？” “你指什么？” “……很多，现在我们不需要忙了吧？” “暂时不需要了，最开始我的部署就是为了逼这些家伙围点打援，运送核废料过去的方式终究是太慢了而且风险太大，死亡之群本身的脑子并不聪明，这是个可以利用的地方。” 艾丽娅说着拿起一张资料，那是黑长直死倔少女之前给出的生物分析。 其实通篇艾丽娅都看不懂，唯独在习性上她看明白了——习性类似白蚁蚁群。 这不就得了，蚁群也好蜂群也好，只要有蚁后蜂后，其他的都好拿捏。 “逼着它们围点打援我懂，你之前让单舰过来，是为了保证一个适度的给对方的压力我也明白，但是万一那名中校指挥失误呢？部署这种高烈度的巷战阵地，需要判定的细节很多吧？他根本就不了解你的部队啊。” 卡其色狂放显得有点忧心，这倒不是说他觉得共和国选拔人才选拔出来的都是菜梆子，而是切实的客观层面的将不知兵，其实很多时候，指挥官要的不是如何细致入微，比如说空投手令命令前线狼骑士左跳五米之类的，而是要做到对于双方基本实力、可以投入的力量、后续支援以及当前的双方战略意图的认知。 这种事情甚至随便找个玩即时战略游戏的玩家过来都知道——最起码你得知道自己手里的兵力能干嘛！ 那个猛男中校自己在战场上，看什么都是云里雾里管中窥豹，能够快速反应过来制定战术，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一下子就把现在战场上所有的生力军都托付给对方，要不是知道艾丽娅的性格，他还真以为艾丽娅在摆烂。 “雷克萨知道神恩部队的实力，但是他知道当地的信息吗？”艾丽娅放下文件：“雷克萨就算知道当地的信息，可是他知道怎么和那些人打交道吗？甚至说一句最难听的，今天救人的，你觉得应该是人类的英雄，还是外星人的英雄？” “……何至于此？”卡其色的表情不由变得难言起来，就连语气也变得犹豫。 “不止于此——如果要说战场信息通透，那谁有我知道的信息多？” 艾丽娅点了点桌面，她不不仅拥有整个TPC归纳的信息，有针对死亡之群的数据分析，最重要的是她还拥有对于神恩降临舰队的实力认知。 甚至可以说句难听的，现如今全世界所有人包括雷克斯将军在内，都没有谁能够比艾丽娅更清楚神恩军的真实战力。 毕竟雷克萨将军只是带着舰队在无尽海洋世界里求生，哪怕原定是准备讨伐露露耶这种邪神老巢，可终究还是没能成行，换而言之他哪怕有大兵团级的实战指挥能力，也没有实实在在动用过这么一支陆上精锐的实战机会，更别说积累经验了。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 难道艾丽娅就能够空降过去，实地指挥，当那么一个力挽狂澜的英雄，最后获得大家的崇敬和欢呼吗？ “大小姐……你担心得太多了。” “不，我只是在做合理的规避罢了，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今天光明正大跟你说，也不怕和别人这么说。” “……”卡其色狂放沉默了一阵，到底还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或者说这个样子的艾丽娅，给人的感觉才是一个完全体的艾丽娅。 那种在私下里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快乐的少女，终究只是自己人才能窥见的一抹靓丽幻影罢了。 所以到底是谁做错了什么，把当初那个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少女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世界吗？ 卡其色狂放望着大屏幕，陷入了长久的沉吟之中。 或许只有在失去了所有的背景和力量之后，这个如今积威深沉，有着神明一般的伟力，却又有着洞明人心的通透的少女，才能够无忧无虑地重新以正常人的身份生活。 但哪有怎么可能呢？ 她可是——艾丽娅啊…… …… …… “天可汗在上！” 伴随着一声怒喝，一个牛头人身的壮硕战士，一斧头直接劈断了面前的怪物。 而不等他重新把斧头抬起来，另外一只怪物就已经扑了过来，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皮甲，试图将他包裹下去。 “废物！你就这么点力气？”牛头人战士鼻孔喷出两道肉眼可见的热气，也不要自己的斧子了，徒手抓住那只粘稠的不知道现在算是章鱼还是别的什么生物模样的怪物，往自己的牛角上一按一拉。 伴随着撕开布帛一样的声响，整个怪物被戳了个破洞之后硬生生被扯成两半。 其他怪物见状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愈发疯狂地冲过来，有一部分试图从它身后挤过去，朝向那个颤抖的大地的中心靠拢，却被其他如同牛头人战士一样狂暴的战职者尽数阻拦在路上，宛如一个巨大的绞肉机那般不断吞噬殆尽。 “后面！你的6点方向！有一只从房屋里面钻进去了！” 一个声音从牛头人战士身后传来，他豁然扭头望向旁边的建筑。 这些怪物们想得很好，动作很快，甚至就连建筑本身也给它们提供了绝好的遮挡掩护。 但是架不住对方是带着全场透视挂来的，除非怪物能够把自己变成一块石头，而不是生物。 想要骗过德鲁伊？不是神恩人看不起这些怪物，而是他们自己都没有这种本事。 牛头人战士躬身想要往建筑物里面跳，然而侧面扒拉过来一只怪物，腕足如同长鞭一样在空中抽打出噼啪的呼哨，居然一下子绞住了他的脚踝，把他拉得身形一滞。 “啧——狼崽子！你去！”牛头人战士拧身一记战争践踏，一脚跺死这只怪物，大吼出声：“不要放它们过去！” 不远处的一个狼人从电线杆顶端跳下：“我的箭快用完了！” “那就用刀——没有刀就用牙咬！你是第一次上战场吗？！” 牛头人战士对此不屑一顾，开什么玩笑，没有了箭矢就不打仗了？ 当年自己在草原上干架的时候，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那会儿用的还是大石头棒子！ 至于说为什么不用木头？大草原上哪里来的那么多木头，隔壁精灵种的山脉领地倒是有，可是谁敢去呢？ 现在想想看，新生代的狼崽子估计就是跟着那些精灵种的游侠学坏了，成天放冷箭，忘了兽人种近战的荣光。 “真正的战士！就应该用斧头！” 抄起自己的大斧头，催动着如同生了锈一样迟滞的斗气，牛头人战士高喝了一声，一斧头劈落！ 肉眼可见的白色光芒从斧头的刀刃上绽开，一道锋利至极的能量斩击撕裂钢筋混凝土的地面，在地上犁出去五六米远，把那些沿途堆积蠕动的怪物们干脆地切开成两半，眼见着僵死在地。 “感谢天可汗赐予我们武器！” 牛头人战士豪迈地大笑着，挥舞着那把当年在大草原上可以换到五十头育种级别的大兽的斧头，自顾自去厮杀，享受着兽人种最喜欢的脚踏实地的战斗——就是这样！继续——继续！！ 旁边和他并肩作战的，除了神恩人之外自然也有地球的人类，但是这会儿他们已经看呆了。 就连旁边那一直都在嘶吼的重机枪，也赶紧让开了一点枪线，以免把友军牛头人给包裹到火力网里。 “……你们都这么……勇猛的吗？”那个人类战士下意识比划了一下劈砍的动作：“直接砍？” 最近的一个带着长兵器上战场的，估计还得是二战时候那个背着风笛扛着大剑的老哥。 但那也是用来当气氛组的啊！你这挥舞着斧头砍起来比我们重机枪扫射还要利索，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眼见着对方一斧头下去，连带着对方纠缠起来的那辆车也一并斧起手落劈断，人类战士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要是自己在车里，或者在车底……装甲车能不能扛得住这种级别的斩击？应该可以吧？ 他旁边的一个看起来也像是人类的猛男笑了笑：“不，我们没有那么暴力，他有狂战士血脉，和我不一样，他本身就是负责冲锋的。” “哦，那你是负责——” 话音未落，一只蛰伏已久几乎是贴地蠕动着靠到近前的怪物长身而起，巨大的口器张开，嘶吼出一片腥风。 那个体格比正常人类壮实一圈的神恩猛男眼睛都没眨一下，抬手抓起旁边充当路障的一辆车，双手用力一拉直接把车门给拆了下来，旋即回身两扇车门轰然拍拢，硬生生把那个凶残隐忍的怪物拍成了一团爆浆麻薯。 而后这个猛男随手甩开两扇车门，擦了擦飞溅到脸颊上的蓝色污血，回头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是负责后勤的，用你们的名词，我就是……炊事兵。” “……” 第1338.5章-为勇武的死亡之群献上饭炒蛋 炊事员（×） 催逝员（√） 旁边那个战士没来由想到最近的一个梗，心说要是炊事员都有您这样的体格，那电视剧里面端上来的可就不是鸡汤，而是货真价实的寄汤了。 但是这种猛男是友军，就很舒服，很安心。 他收敛心神，按住耳边的通讯器，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前指！呼叫前指——这里是D3节点！我们这边箭矢用完了！相关的弹药需要补充！” 『前指收到，新一批作战物资即将运达，完毕。』 “D3收到，重复，D3收到，完毕。”挂断通讯之后他松了口气，却又不免扭头看旁边的大楼。 说实话，如果是人类依托于现在的轻重武器，还真难以拦截这些无孔不入的家伙。 不仅仅是巷战里面杀伤力不合适，更多是对方实在是能躲能藏。 如今的这个节点看似大楼两边阻碍，一条长街通畅，可实际上对方要往房子里面钻，难道还能隔着墙壁看得见不成？也就这些拥有特殊索敌手段的外星人，本身还有强悍的近战能力，简直就属于是天克这些怪物。 正想着，旁边那个北欧风格的三层小楼一面窗棱被撞碎，一只扭曲的怪物被扔出来。 后者砸在长街上扭曲了一下不动了，化作满地怪物尸体拼图的一块碎片。 而后才是那个擦着嘴角的狼人探头出来，半边身子都是蓝色的污血。 战士眨了眨眼，望着对方嘴边那还带着不知道是血肉碎末已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的尖锐獠牙，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合着用牙咬不是修辞手法啊？这还是写实风格的？！ 不过他已经不用接着震惊下去了，因为已经不用战斗也可以了。 牛头人战士杀穿了长街，回头看了眼身后，杵着斧头后知后觉地发问：“没了？” 没了。 似乎无穷无尽的怪物潮水，就这么被杀绝了，起码在这边放眼望去，整条长街站着的只剩下他们了。 两边的建筑里面，有人类探头出来，也有神恩人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打量着周遭，搜索着还有没有能够下刀子的对象，可是确实没有了——他们这一波起码杀伤了两百多只怪物，周遭被屠戮一空。 而这么一个节点，不过是依托于港口城市本身四通八达横平竖直街区规划的五十个节点之一。 如果其他节点和他们一样，那么先期登陆的五万多死亡之群个体，几乎被他们以这种钝刀割肉的方式在短短的时间里消磨掉了五分之一，剩下的四万或许都已经汇聚到了他们身后那个巨大的聚合体身上去了。 『不要松懈，原地待命，整理装备收拢伤员，附近如果有见到出来求助的民众，把他们沿着防御线往后方送过去。』 “明白！” 前线指挥部倒是显得很谨慎，局势乐观了，但是没有完全乐观。 那么大一只聚合体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二妮儿龙外加一艘大天使级护卫舰也只是和对方玩碰碰车，同级别的对手还真没办法绝对性杀伤对方，难怪死亡之群这货能够在这边生态位占据一个老二的位置，和克拉肯重叠了却还没有被领地意识强悍的泰坦巨兽给弄死。 恐怕不是克拉肯不想弄死它，而是真的没有办法，但凡有那么点希望，也不至于一点希望也没有。 至于说死亡之群为什么不主动招惹克拉肯，这就又是另外一个学术问题了。 目前来自后方的信息，据说是最大的可能是和早期的极地鲸群有关。 后者有效地限制了这些奇特生物的数量，维持着一个微妙的生态平衡。 嗯，然后人类只花了几百年就破坏了这个维持了几千几万年的平衡，还美其名曰捕鲸节。 所以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决战，还得看人类这边的后手…… …… …… 茫茫北海上，一队神恩人乘坐着轻量化的地效飞行器，贴着海面飞速前进着。 庞大的绿海怪物和地球人类的里海怪物其实技术走向如出一辙，只是画风稍显奇幻。 而且这东西目前被公认领先人类这边的技术一大截，很多之前观看了演习的国家列席代表都有心动的感觉。 可能军工复合体那边没有，还觉得之前好大好大的订单，这下子就跟着地效飞行器一起打了水漂了…… 更重要的一个难受之处，在于军工复合体们即便有心追赶，也没有这种跨越式追赶的可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炫耀自己的技术力——要知道地效飞行器虽然理想化是海陆通用的，但地球这边的地效飞行器就算把现有技术运用到极限只能做到抢滩，还一直都没有大规模实战运用过。 相比起来神恩文明的炼金款已经可以越野了，而且看起来使用得非常纯熟，这起码得是代差，怎么追？ 甚至有相关的工程师断言，神恩文明空气力学方面的建树远超目前的地球人类文明。 反正怎么看都不能说是神恩文明抄袭地球文明吧？大家要知耻啊！要好好看好好学！ 但实际上呢？神恩文明的地效飞行器自然也是某个中二穿越者搞出来的啦…… 当初在大草原这种遍布湿地沼泽的区域，人族第一军团急需一款能够快速机动的大型运输载具，用以维持漫长的后勤补给线，最好是能够无视地形，运载量还要大，同时维护方便随时随地停靠，如果可以海陆通用就更好了。 所谓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在某个彼时还不算至高无上的存在提出了建议之后，炼金术师上天台的心都有了。 最后还是在某个人提出了‘为什么不贴地飞行’的构思之后，这个贴地飞行的草原怪物才应运而生。 甚至名字都被命名为‘绿海怪物’这种让人如噎在喉的风格，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不过说怪物也没差，当年里海怪物之所以被称之为里海怪物，就是因为体积过于夸张。 神恩文明的这种飞行器的运载量也可以做到非常大，甚至比地球这边的里海怪物还大一倍。 炼金术在某些方面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毕竟一个配备8台涡喷发动机的里海怪物，怎么也没办法和配备8台炼金涡喷发动机的同类比比谁力大砖飞，更何况对方还点了货真价实的反重力技能树。 万吨大驱都能够升天，区区翼展八十米的庞然大物，有怎么不能算是小可爱了！ 嘤嘤嘤——创死你—— 尽管正常人都不会觉得这玩意儿是个小可爱…… 翼展80米什么概念？要擎天柱的原型，彼得比尔特-389型重卡牵引车的宽度也才二米四。 想想看超过三十三辆擎天柱级的泥头车并成一排横冲直撞过来，怕是这玩意儿不携带武器都能够直接创死今年一整年份的坏蛋，把所有不服尽数发送异世界。 更别说它那足足800吨的起飞重量和额外搭载的8具超视距舰载能量导弹。 对，导弹——神恩文明理所当然有这个东西，穿越者没理由不点一个精确制导技术。 只是他们的导弹和地球认知里的导弹形制基本是两个方式而已，化学能爆炸的导弹已经明显暴露了针对生物进化类文明强大个体的短板，反过来悄无声息但是能够精确制导的能量打击，却有着一击必杀的威力。 能量打击的缺点是覆盖范围不行，扩散性一般，比起追求大规模杀伤同类的人类来说，设计理念就很落后。 至于说为什么他们会带着这个东西上路，目的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摆明了就是针对聚合体去的。 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抵达法罗群岛，还在路上，就已经遇到了拦截的队伍。 当然啦，说得真切一点，未必就是拦截他们的，只是刚好撞上了而已。 但是对方正在围攻的一个对象，他们确实无论如何都不能置之不理的。 “公主殿下为什么会在这里？！” 雷克萨将军愕然地看着不远处那头正在被围攻的变异虎鲸，而后愤怒回头：“护卫呢！那些水系巨龙呢！” “我们联系上护卫队了，他们也在寻找公主殿下，祂……祂可能是自己跑出来的……” 雷克萨将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兽人种军官就直接跳脚了：“他们是渎职！要把那些混账送上军事法庭！” “……靠过去，一队打信号，第二第三小队分列，能量导弹充能预热，绝对要把公主殿下先救出来。” 雷克萨将军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现在不是纠结为什么对方离家出走的时候了，还是要作战为主。 说到底，神恩文明的文明发展路线决定了整个文明上层的个体底限，强者未必就是权贵，但权贵基本都是强者。 换而言之，倘若艾丽娅这个军团长真的称帝了，那她的孩子如果没有强悍的个体伟力，也是没办法服众或者说建立足够的压制力和威望的。 知识就是力量这种委婉的说法甚至都行不通——炼金术大导师哪个拿出来不能手搓核弹了？ 所以不同于地球人类这边‘护驾’时候的惊慌反应，神恩人更多只是觉得居然让公主殿下单打独斗不好，而不是觉得公主殿下就有多危险，再怎么危险对方好歹是条鱼呢，这里茫茫大海，真要算起来他们这些旱鸭子算什么？ 另外为什么军团长的血裔后代是条鲸鱼啊，真的和海王类没关系么…… 怀揣着各种各样异样的心态，大家快速朝向大牙牙所在的海域靠拢，等到了近前才发现场面和大家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双方战斗是确实，缠斗也有，可是看场景，俨然是公主殿下带着一群鲸鱼在撵着对方打。 「昂————」 伴随着一声高亢的鲸歌，大牙牙纵身跃出海面，大尾巴顺带着把一条距离它最近的章鱼类死亡之群个体拍飞出去好几十米远，后者咕噜噜在海面上翻滚开去打了几个水漂，遭受到这种程度的重击，眼见着是活不了了。 而其他的鲸鱼和海豚们，也都各自寻找着对手，在大海里翻滚厮杀着。 整片海域一时之间居然被染成了红蓝交加的眼色，血腥味丝丝缕缕地晕染开去。 大牙牙愤怒地扫视着周围，一口把胆敢超它发起反攻的小型聚合体咬断，吐出去之后兀自不解气，又是一口寒流喷过去，将对方冻成大坨的冰团，嘎嘣嚼碎之后尽数咽了下去——就连撕扯都懒得动嘴，嚼吧嚼吧咽了算了。 雷克萨将军站在一艘绿海怪物的甲板前沿，抬声高呼着公主殿下，但是杀红了眼的大牙牙却理都不理他。 死亡之群严重地挑衅了大牙牙身为地球唯一一个海王类的尊严！ 这种挑衅不是单纯的领地意识或者生态位侵占，而是一种没有底线的，类似于火云邪神服软之后却悄悄藏着暗器准备扎对面一下子的偷袭，是最最不要脸的小人行径。 死亡之群在袭击了废弃核电站获得了大量的能源用于增殖之后，居然一度有从海里跑到岸上，未必没有躲开大牙牙的意思，毕竟当年克拉肯还在的时候它就不敢乱动，换成比克拉肯强悍不知道多少的新霸主，它就更麻了。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难得碰到大量辐射的同时还能占据空余出来的新生态位，死亡之群这才躁动了起来。 大自然的平衡是相对的，就像是目前也没谁能够来制裁这些肆意破坏生态圈的双足直立猿一样，大海里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两股势力骤然爆发，相比起或许能够重新平衡，更大的可能是爆发类似蓝藻风险的灭绝危机。 大牙牙现在不把这些家伙扼杀在苗头上，那么等到对方获得那些富余的核辐射废料，最起码极地范围是保不住了，泰坦巨兽当年之所以没有称霸地球，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辐射问题。 起码死亡之群这个万年老二，当初可没有见过这种人类给祂们连带着盘子一起端上来的辐射大餐。 只能说是感谢大自然的馈赠，让它有了争霸一时的资本…… 大牙牙指挥着其他鱼类和死亡之群的个体纠缠，这边的一艘地效飞行器也没闲着，直线靠拢了过去。 这艘起航重量八百吨的大家伙里面，搭载了3个剑神，6个大魔导师，28个魔导师以及97个大剑师，说是全员超人都不为过，这股力量拿到三界大战之前，足以碾压式倾覆任何一个人类种领地的公国乃至于撼动王国的统治。 或者拥有一种大家更容易理解的方式——3个人型核弹，6辆战术原木车，28台自行火炮，以及近百辆主战坦克。 即便是暴怒的大牙牙，也心生感应，诧异地回头望过来，稍稍冷静了一下，这又是哪里来的生力军？ 等切实见到对方的模样以及标志之后，大牙牙顿时松了一口气，吓鱼一跳，原来是麻麻的手下。 但是祂知道，不代表死亡之群的个体也知道，尤其是在之前面对大牙牙威胁的时候，众多死亡之群的个体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只自认为有把握和大牙牙对抗的聚合体，如今气势汹汹地反过来正准备弄死这条半道上杀出来的大鲸鱼。 先弄死它！然后去收回另外一部分聚合体！ 打着这样简单明了的算盘，那只巨大的聚合体在海洋里搅动着海水，支撑起半个身子，磅礴的湍流被旋成直径超过百米的涡旋，整片红蓝交加的海洋都被卷动，海面像是洗衣机内里一样出现肉眼可见的明显凹陷。 不知道多少赶来助战海豚、海狮、海豹、鲨鱼之类的海洋猎食者被卷进去，显得弱小又无助。 即便是体型更为庞大的鲸鱼，也在涡旋之中难以控制身形，惊慌失措地扭动着身子，低沉的悲鸣声不绝于耳。 大牙牙用微妙的表情，望着那只摆出决战架势的死亡之群聚合体——对方这么做杀伤力一般，只是为了清场罢了，真正的目的还是针对自己。 可是……现在？ 祂望了一眼身边这个庞大的地效飞行器载具，昂了一声，询问他们的意见。 雷克萨将军叹了口气，从甲板上跳了下来，在海面上像是如履平地一样行走着。 淡蓝色的波光从他的铠甲脚底绽开，踩在海面上，无形的力量承托着他的身体，就像是行走在大地上。 死亡之群的聚合体用稍显忌惮的姿态面对着大牙牙和地效飞行器，但是地效飞行器居然畏惧了一般，只是丢下来几个渺小的个体，然后自己反而退走了，瞧那样子简直和逃窜没有区别。 死亡之群的聚合体看起来类似克拉肯，比起那一坨登陆之后酷似大便的东西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海水的承托力给了它们这些巨兽充足的活动余裕，此刻眼见着最大的威胁之一居然逃窜了，祂挥舞着庞大可怖的触手，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尖锐嘶鸣，风头俨然一时无二。 雷克萨将军看了看身后，两个大魔导师同时点头。 他复又转头去看大牙牙：“公主殿下？” 大牙牙不懂什么公主母主的，祂的逻辑思维非常单纯——是自己人，一起上！ 对方是麻麻的属下，就像是自己指挥的那些鱼一样，没有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说法，非要说就是担心能力而已。 现在对方身上这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能量感，对面那个傻乎乎的章鱼感受不到，自己难道感受不到吗？ 于是在这个晴朗的天气下，勇猛的死亡之群，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勇猛地朝向对手发起了冲锋。 祂的对手分别是一头蓝星跨界而来的自然进化海王类，并且已经开始蓄能，身侧的灯带在白昼也明亮刺眼。 以及一个有两名大魔导师加持、手握艾丽娅的神恩金武装、实打实的军旅杀伐出身的老牌剑神…… 雷克萨将军在短暂的加持下，彻底摆脱了地球这边底层物理规则的束缚，以一种近乎挥霍的方式，把自己的斗气尽数灌注到手里的神器里面，以代持军团长武器的身份，将这柄深紫色的宽刃双手大剑高举过头。 而勇武的死亡之群并不惧怕！ 前进！前进！朝向陆地和核废料——朝向无尽的增殖和吞噬整个生态圈的野望！！ 下一个瞬间，一团肉眼可见的蘑菇云，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绽放在了大海之上…… 第1339章-要造反啦！ 勇武的死亡之群，遭遇到了怪生最大的打击，目前来说没有之一。 一个完全形态的剑神是什么样子的？ 仅仅只用了一剑，海面被整个下压了下去，拦腰破开一道长达两百米的沟壑。 剑痕两侧的海水如同摩西分海一样裂开，无形的劲气在其中肆虐纵横，狂暴的能量被收束成一列，分毫没有外溢，整个剑痕之中的所有东西都被一分为二。 甚至包括空气都被半透明质感的湍流搅散出裂痕，就像是空间如同镜片一样骤然破碎。 大牙牙的攻击在这个时候抵达，白色的能量光束冻结了这道剑痕周围的所有东西。 白色的冰晶迅速占据了所有液体表面，一道奇特的冰山峡谷就这么在大海上生成，并且轰然抬升。 整个变动拢共也就几秒钟，上一刻还在耀武扬威的死亡之群聚合体，在下一刻就被冻结成一块浮动的冰山，一道巨大的裂隙从冰山的头顶贯穿到它的下半身，隐约有粼粼波光在其中闪耀。 但那并不是波光，而是被约束起来的斗气，伴随着雷克萨将军重新背起大剑，转身，叹息—— “你听到了吗？” 大牙牙诧异望过去，听到了啥？ “那生与死之间的悲鸣……” 『昂？』 「铮——轰隆隆隆——————」 冰山骤然破开一道巨大的裂隙，这道裂隙如同玻璃碎裂一样蔓延出蜘蛛网的形状。 失去了约束的斗气开始在内里搅动着，尖锐如同利刃刮冰面的声音裹挟着轰然的炸响声中，整座冰山寸寸破碎，砰然炸成齑粉，漫天飞舞。 那一片深蓝色的晶莹，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这么飘散在了大海上…… 两个大魔导师对视了一眼，而后俱都咂了咂嘴，没有细说。 这个姿态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名场面——当年军团长不止一次在万军阵前秒杀对手，并且留下一句‘你听到了吗’的叹息，可是怎么军团长做出来就让人心潮澎湃，你雷克萨将军做出来就那么让人无语呢？ 但是没差，你是舰队指挥官你说了算。 就算你利用我们两个大魔导师的加持非要学军团长耍帅，我们也无话可说。 大牙牙望着那碎裂的冰山，发出一声不知道算不算惊呼的轻声，然后甩了甩尾巴，自顾自去检索余孽了。 雷克萨将军清了清嗓子，看周围没谁注意他的英姿，有那么一点小失望，旋即打起精神：“留下一队护卫长公主殿下，其他的继续前进——向指挥部上报，我们击杀了一部分死亡之群，数量暂时不明。” 想了下，他又加了句：“全都是长公主殿下指挥得当，上报的时候记上。” 『我可没听说我家大牙牙会指挥。』艾丽娅的声音在通讯链路里响起：『你这马屁拍给谁听呢？』 “……殿下。”雷克萨将军下意识恭敬肃立：“长公主冲锋在前——” 『我明说了吧，我没有孩子，所以祂不会继承军团长的职务，就算有孩子，人族第一军团没有血脉继承的可能性，谁有本事谁上，别说我现在退休了，就算是我没退休，我做得差了，你们也该把我掀下去，然后换个有本事的上来，这种话要我说几次？』 说几次都没用，瞧雷克萨将军一脸‘我真的有在听’但是半点不想接茬的模样，就知道艾丽娅说了也是白说。 生物进化路线的文明，血脉继承可远比地球蓝星之类的文明来得直白——强者的孩子必然不会是弱者。 军团长这种三界第一战神的孩子，恐怕出生就得是圣阶，成年之后单手都能碾压一干老牌战职者的程度。 因为血脉继承是真的可以继承的，而不是所谓的法统或者空头的名义…… 瞧瞧大牙牙现在只是艾丽娅的血裔，依托她的进化契机就已经这么强大，真正的后代可想而知其发展潜力。 当然啦，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艾丽娅之前打遍三界，硬生生打出来了天命和民意的根基。 换成别人来执政当文明领袖，且不说对方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大家认不认都是两说。 可是在艾丽娅自己，那就是不认也得认，甚至是被架起来必须要认。 别说她变成了现在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可爱，就算是她变成了一团史莱姆，只要她能证明她就是她自己，那么也有无数强者前赴后继为其效死，只为了重新把军团长送上巅峰的位置。 她自己用民心所向这么几个大字碾碎了腐朽的神恩三界，现在自己又想要甩开一切溜之大吉，有这么好的事儿？ 回来吧你！大家决定老大就是你了——你要考虑个人的意愿，但是你也得考虑历史的进程！ 渣男也好渣女也罢，再怎么渣都是渣不到一个文明头上去的，哪怕是埃洛文斯这种混不吝的性子，都默认艾丽娅可以代表神恩文明，可想而知她之前打下来的都是什么基础。 说不定以后神恩文明出现什么要毁灭世界的大反派，都得盯着她来，先把她弄死才安心。 不然艾丽娅还在，神恩文明的正统就还在，智慧种同盟的大义就还在，这事儿掰扯不清了属于是。 想要消磨掉这份法统大义，艾丽娅需要拼了命地倒行逆施，昏庸狂悖，然后花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把自己积攒的威望全都挥霍干净，弄得民不聊生是个人都想要反了她。 可是即便是穷兵黩武如同当年的汉武，一份轮台罪己诏发出来，不也换了万民谅解的身后名么？ 现在艾丽娅搁这说什么我的后代只要没用你们就应当取而代之，雷克萨将军也就是不知道诸葛武侯的事迹，知道的话现在就得跪下来嚎啕大哭，当众高呼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于是在一番并没有什么卯月的极限拉扯之后，神恩军到底又是留下一批人手护卫目前军团长唯一的血裔后代，然后掉头朝着法罗群岛的方向狂奔，准备去了却君王天下事了。 不管对手是谁，不管敌人多强大，只要殿下说对方要死，那对方就必须得死！ …… …… “要死要死要死！” 二妮儿龙狼狈地错开一口粘液：“这个家伙太肉了！” 和海上的雷克萨将军可以耍帅不同，二妮儿龙没有大牙牙的封冻作为补刀手段，大便模样的超级聚合体根本就不会受到致命伤害，这玩意儿明摆着可以和大家耗上一整天。 而且肉得不行，血量奇高，无论是和巨龙还是和大天使级护卫舰都是五五开的存在。 这三方——确切说是大天使号和聚合体之间玩相扑已经把一整片稍显空旷的城郊夷为平地了，二妮儿龙这个在旁边策应并且给对方制造压力的巨龙整个就跟废物一样，半点亮眼的伤害都没打出来，反而被逼得到处乱窜。 这个时候二妮儿龙才深切痛恨自己为什么是金系，不是其他的法系，如果有冰系或者火系的手段，对面早死了！ 其他巨龙更是不行，她自己好歹是圣阶，有足够的战场生存能力，其他巨龙只是逼近圣阶而且没有携带专门的作战装备，真要是被吐到一口消化液，怕不是要出现舰队迄今为止最严重的战损。 损失一头巨龙，大抵就和空军损失了一架歼二零、携带核弹的六爷差不多，都是能够超级重大的事故。 『指挥部的消息！周边的死亡之群个体基本被清理干净了！是时候了！』 就在二妮儿龙各种烦躁无力的时候，一号舰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而且我们的后续支援到了，雷克萨将军带着人过来了！』 “带了群攻的武器没有啊！”二妮儿龙旋身用翅膀当成利刃，一刀切断一根抽打出来的巨大触手：“最好是那种能够范围攻击的！这个家伙要是被打散了的话到处都是！” 『天启打击正在瞄准——』 “我他妈！”和优美的国人学学会了优美的国语的二妮儿龙当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瞄准我们这里？！” 『已经进入打击轨道……序列校准……3……2……1——来了！！』 伴随着一号舰的广播声音响彻，大天使级护卫舰一个潇洒的侧身，用带着护盾的舰尾直接给了超级聚合体一耳光，旋即抽身离开，一道肉眼可见的虹光，如同轻飘飘的雨后彩虹桥一样从不知道多远的大洋彼岸横跨而来。 二妮儿龙下意识收敛双翼，就这么一头撞在地上滚了两圈，压根顾不上别的，只来得及蜷缩起身子躲避高温。 天空在燃烧！！ 虹光经过的地方，空气呈现出无声而又灼热的扭曲，超级聚合体被虹光照射的瞬间，几乎是被橡皮擦给擦掉一样抹去了半边身子，这道已经把能量收敛到了极致的彩虹桥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方式实现了光线的转弯，洞穿了聚合体之后在它的身后融烧出一个巨大的熔岩池，建筑、地表、土壤、岩石全都被烧融，如同巧克力建筑遇到了喷枪。 数秒钟之后，远道而来的天启打击逐渐收缩成一道细碎的光线，而后消失不见，只有空气之中弥漫着的灼热气味还昭示着这个能够能够以光速为基础、无视任何拦截、甚至可以进行末端‘转弯’的特殊攻击手段曾经存在过。 港区已经没了三分之一，所幸这边不是居住区而是原本的港口城市物资运输卸货的地方，沸腾的岩浆湖蒙上一层灰黑色，和近在咫尺的大海冰冷的浪花遥相呼应，猛一看跟个鸳鸯锅一样。 二妮儿龙的尾巴尖上装甲已经带起了灼烧的微红颜色，她赶忙甩哒甩哒自己的尾巴，将其塞进旁边的冻土里降降温，好悬是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全出力……” 『全出力的话这个岛就别要了，可能吗？干活！将军他们也来了——大家一起！』 大家一起干嘛？自然是一起请君入瓮…… 在港口那边，伴随着两道海浪被掀起，翼展八十米的超级泥头车轰然冲滩上岸。 数十道流光自泥头车两翼飞起，砸在悲鸣的死亡之群聚合体身上，将其逼迫得连连后退。 已经掌握了对方行动规律的一号舰更是调转船头，重新开始了自己的撞沉克苏鲁大业，仗着有护盾可以为所欲为，二妮儿龙身侧也掠过数头从天上俯冲而下的巨龙，依靠重力加速度推搡了对方一把。 于是这个庞大到几乎无敌，能够依赖核辐射快速增殖再生，一度想要跨过大洋登陆下一个自助餐的聚合体，就这么带着半截身子的重伤，轰然坠入到了身后的岩浆池里…… 并不深的岩浆池只能没过对方的‘脚踝’区域，但是很显然这个家伙的快速进化没有快速到能够试图在岩浆里洗澡的地步，于是伴随着突兀的嘶鸣，这个庞大的怪物开始解体，无视了近在咫尺的所有威胁，以一种‘逃命’的方式试图尽量保存更多的有生力量。 死亡之群终究是不打算杀死哪个对手了，祂的集群意识最后一次做出了决定——分散逃吧！ 但是这个时候，之前布防在周围的节点却转过了方向，开始向内包围过来。 从一开始，艾丽娅就在这里等着祂，围点打援是手段，但不是目的。 她只是想要这个无敌的怪物死而已…… “全军出击！”雷克萨将军跳下足有好层楼那么高的绿海怪物甲板：“这个家伙解体了吗？那正好！” “倒不如说挨了一发天启打击还能不解体，这货的生命力就顽强得超模了。”二妮儿龙降落到他身侧：“你们比预计得要来得晚，出什么事了？” “海上也出现了一批这些怪物，长公主殿下带着族群在收拾它们。” “啧，这东西还真是可怕啊，这个数量……” 『不要杀完，留一部分，捕获之后送回来。』艾丽娅的命令下达过来，语气冰冷：『另外雷克萨，带兵去把港区管理大楼的裁判部人员请出来，然后掉头，带着他们去丹麦——把他们的女王给我抓回来——现在！』 “？！” 第1340章-疯狂玩木更（rua “？！” 抓……丹麦女王？ 雷克萨将军愕然当场，抓人类种的王国元首？ 这算不算开战？不是——怎么突然就要开战了呢？ 和旁边的二妮儿龙对视了一眼，俱都看到了双方眼神里的震惊。 不过震惊没有意义，雷克萨将军再度重复了一遍命令，确认艾丽娅没有说错话，立刻就去执行了。 还是那句话——他只听艾丽娅的，敌人是谁他不管，整个神恩文明的军事力量也不关心。 女王？哪个女王？我认识吗？你家女王有几个师？ 神恩军除了之前留下来的部分地面力量之后，收拢了一号舰和部分高阶战职者，并且准备去提人。 港区管理大楼的裁判部很重要，必须要带着，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这次追责的受害人主体来着。 而在艾丽娅发布这条命令没两分钟，整个通讯链路在极为短暂的沉默之后爆发出沸腾的回应。 『指挥官阁下，你在做什么？！』 『请立刻停止这种行为！』 『雷克萨将军，我以联席议会的名义，请你方立刻在原地停止行动！』 『你疯了——』 『艾丽娅小姐，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相比起沸腾的通讯链路，艾丽娅却显得意兴阑珊，连正式的回复都懒得给一个，只是直接切断了通讯。 回复？回复什么？ 艾丽娅嗤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抱胸，等着即将到来的诘问。 运气好点呢，来的人脾气稍微克制一点，大家起码还能够说两句。 运气不好呢，来的人脾气不好，然后自己不克制一点…… 正想着，刚离开的卡其色狂放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大小姐——” “怎么是你？”艾丽娅回头：“怎么？你也不满？” “什么不满？”卡其色狂放诧异了一下：“发生什么了？” “……不，没什么，你没看信息？” “我刚把资料整理好，所以出什么——白副局？” 卡其色狂放话没说完，就被白梨一把推开，后者挤进会议室：“艾小姐你快让他们停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艾丽娅摊了摊手：“我让谁停下？” “你的那些部队！他们这样做可是入侵主权国家！这是开战啊！” “这就是开战了？” “你让他们去抓丹麦女王——这不算开战？！” “丹麦女王是实际上的国家元首？” “不是——是——不对，就算实际上不是，可是名义上人家也是啊！” “这不就对了，名义上是，但是实际上不是，这是我给他们最后的遮羞布了。” 艾丽娅站起身，抻了抻懒腰：“死亡之群还没彻底收拾干净呢，救援任务也很繁重，是吧？” “可是……” “没有可是。”艾丽娅打断她的话，转头望过去，竖起一根手指：“没有可是。” …… …… “可是这样的话，TPC自己也要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他们疯了？” “没有疯，没有动丹麦的官方，而是‘请’一位名义上的国家元首来作客，这算什么？” 说话的那个人在请字上加重了语气，扫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不算同僚的同僚：“诸位，这件事情和我们共和国无关，如果想要阻拦他们，你们看着办——之前艾小姐让你们准备好的空中载具和远程打击力量，大概就是让你们用在这里了，有需要的现在可以试试。” 之前艾丽娅让他们准备好包括洲际弹道核弹在内的远程武器，大家还以为是要对付死亡之群。 可是现在看来，死亡之群俨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反倒是艾丽娅自己发了飙——那些武器正好缩着法罗群岛。 一旦让神恩军离开法罗群岛转到茫茫大海上，那下次再发现他们可能就得把瞄准范围朝向丹麦了。 “……她疯了，我们也要跟着发疯吗？” “所以她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需要一个交代——” “这不合适，达瓦里希，这真的不合适。”就连毛子的代表也连连摇头。 共和国的代表默然了几秒钟，拿起自己的平板，翻了几页翻到一份文件：“这是之前，TPC起诉丹麦官方的诉讼书，递交给欧罗巴人权法院的，你们可以看看。” 另外几个之前还在指挥链路里面惊吓得不行的代表闻言纷纷愕然，赶忙接过平板仔细翻看了起来。 TPC疯没疯两说，可是怎么之前还有起诉官方的说法？这合适吗？ 倒不是说他们没有被告过，而是TPC以前一直都是以官方为重的，甚至可以说是优容也不为过。 哪怕是灵境的数据监管这种敏感且利益庞大的权限，都无条件无理由移交给各国官方，俨然就是一副大家都是一家人的模样，也正是因为这种态度，随意哪怕这些官方私下里各自有龃龉，也都默契地不涉及到对于TPC的支持方面。 傻贼鹰除了给TPC提供了大批空中作战人员之外，还半开放了亚太地区的好多个军事基地给他们，这种回报固然是看在本身五大的职责上，但是又何尝没有分蛋糕的时候对于那份大蛋糕的满意呢？ 这下子突然大家就不哥俩好了，TPC的举动让这些有政治嗅觉的人心里突兀蒙上了一层阴影。 “要我说啊，诸位，我们最好的办法不是做什么，而是等。” 共和国代表拿起一瓶水抿了口，声音微沙：“不要觉得我们就能够控制那一位，她是什么存在，别人不清楚我们难道还不清楚吗？而且就之前的那种攻击——诸位，你们的重要设施有谁能挡得住的？白宫？克里姆林宫？还是唐宁街十号？” 挡个屁！大家目光从平板上抬起来，听到这话只想爆粗口。 洲际弹道核弹都还能侥幸一下末端拦截或者起飞的时候直接发现阻止，可是谁能拦得住光？ 对方那一发所谓的天启打击，从樱岛火山直接越过欧陆打到了法罗群岛，实打实的光速抵达。 别说拦截了，就连基本的原理都没搞清楚，在这种手术刀式精确打击的威慑下，谁愿意和神恩人翻脸？ 非要说就是后悔，很后悔，居然给了他们一个樱岛火山作为基地。 要是知道他们这么能打，当初就该不让他们降落，直接调动战略舰队都得把他们创死在四岛那边…… 当然啦，也只是想想，对方既然能打到这种地步，战略舰队尽数出动未必就真能够创死对方。 另外几个国家的代表抱着这种心态看完了诉讼书之后，却又陷入了又一种微妙的沉默之中。 “……所以艾指挥官的意思，真的是想要起诉丹麦官方？” “可是抓人干嘛啊——”不列颠的代表满脸苦涩：“她知不知道这种举动会让多少绅士吓得尿裤子？” 你吃着火锅唱着歌，操纵着墙街的股价或者欧陆的政治，然后突然就被劫了——这是剿匪能说清楚的事儿？ 而且谁是匪啊？真要剿匪，指不定多少匪呢！ 丹麦女王本身没有什么价值，但是对方代表的这么一个以往‘安全’的既得利益阶级现在变得不安全了，这个价值就很大了，要知道现在的世界精英政治可是实打实的刑不上士大夫的。 艾丽娅这一巴掌下去，哪里是打的丹麦的屁股，这是打了全世界官方的脸啊…… “裁判部的人员已经被护送离开了。”参谋部传过来信息：“对方搭乘护卫舰，即将离开法罗群岛。” “好了先生们，你们是时候做决定了。”共和国代表敲了敲桌子：“我方弃权，不发动攻击，你们随意。” 拦截还是不拦截，这是个问题。 要拦截不难，甚至都不需要真的发射洲际弹道核弹，仅仅只需要发动攻击这就足够表明态度了。 而且说句难听的，就对方的那个机动性，洲际弹道核弹什么的发射出来抵达现场，黄花菜都凉了。 毛子的代表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坐了回去：“我们会联系苏洛夫大元帅号，重新下潜巡航。” 开什么玩笑，毛子可不愿意掺和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他们出面帮北欧挡灾？凭什么？ 傻贼鹰的代表左右看了看，试图征得不列颠和法兰西的同意，如果他们三方同意，或许可以拦一拦。 但是不列颠的代表在短暂的停顿之后，错开眼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并不愿意搭话。 而法兰西的代表就更简单了——他已经开始喝茶了——见鬼，你又不是带嘤绅士你喝什么红茶！ 傻贼鹰的代表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桌子：“你们真的要见到她这么嚣张吗？她这么做可是绝对的霸权行径！” 共和国的代表眉头挑起，用更大的力气敲桌子：“注意你的用词！谁他妈是霸权行径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傻贼鹰的代表被噎了一下，也不装了，反正在座的都是百年的老狐狸：“那我说得更清楚一点，你们真的想要看到她代行监管的职责？以后监管到我们的头上？” 艾丽娅现在能抓一个丹麦女王，能够起诉丹麦官方，那以后是不是就该换成五大了？ 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破窗效应，有了先例之后再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大家都能忍，就很微妙。 共和国的代表嗤笑出声：“我们反正有内部监管体系，不做事？可以——被查到就要追责！别以为没人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如果我们也出现了这种事情，恐怕轮不到TPC来过问，我们自己就内部彻查了！” 作为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国度，其管理体系必然是庞大的甚至是臃肿的，这种余量在平时会显得整个体系繁琐且冗余，所谓三冗问题早在千年前的社会制度实践就出现了。 但是反过来说，这种冗余带来的最大的好处就是有更替的余地。 不行的下去行的上来，一旦启动内部追责彻查程序，能够保证整个体系依旧正常运转，不受釜底抽薪的限制。 要是换成那种一个系统精简到了无人可换的体系，恐怕就真成了无可或缺不敢稍动了，只能说凡事都有两面性。 共和国是不怕内部彻查问责的，倒不如说五大里面，它是仅有的有内部追责系统的国家，其他的都是摆烂。 毛子当年也有这个体系，甚至一度由克格勃执掌，但是现在嘛……只能说可惜了。 至于其他的三家——那是什么？出问题了就辞职换新的在野派系上位呗，大不了私密马赛。 面对共和国代表这边的理直气壮，傻贼鹰代表只觉得一阵无力，更无力的是他从内心出发甚至觉得对方做得对。 这就很难受了，从个人角度来说，他是个有本事的，自然希望那些摆烂的去死，可是从屁股角度说，他又和那些人是一个利益集团的，所以无论是为了现在还是为了自己以后也会有摆烂的一天，他也得维持着这么一份体面。 结果艾丽娅不让他们体面…… 就在他张嘴准备顶住压力说点什么场面话，然后象征性进行一次拦截攻击的时候，情报消息传来。 神恩军离开了法罗群岛！正在朝向丹麦的方向前进！ “……我没有意见了。”行吧，这下想要拦截都没得拦了，傻贼鹰的代表松了口气，重新坐下来。 五大的代表互相之间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知道既然大家都默认了让艾丽娅发一次脾气，那就要表达出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或者说表达出五大本身的立场。 “我们联合发布一个公告吧。”共和国代表想了想，双手搭在桌面上：“关于核战争的，大家留个底线。” “……说什么？” “核战，打不赢，也打不得，核武器应该服务于防御目的、慑止侵略和防止战争。” “我没意见。” “我同意。” “我需要询问国会山，但是问题应该不大。” “我们承诺不率先动用核武库——只要你们别搞什么东扩，挑战我们的底线。” “不可能！” …… …… “有什么不可能的？就算是不可能也要变成可能！” 丹麦号角邮报主编重重地拍了几下桌子：“发增刊啊！” “现在发增刊哪里还来得及？”责编手忙脚乱：“而且我们根本不能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 “不能确定就更好办了！”主编叼着雪茄，抬手挥斥方遒：“先放网页版——来自外星文明的暴徒！”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标题的字体，然后又咂了咂嘴：“配图就弄个异形或者别的什么，看起来可怕一点那种。”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主编不耐烦地拿起电话：“喂？” 『你的夫人询问你今天晚上的慈善晚宴你要佩戴哪条领带，现在有一条红色的，一条蓝色鸢尾花的。』 “随便——蓝色的。”主编挂上电话，透过落地玻璃窗看了眼外面忙碌的员工：“晚上我还有晚宴，所以我们动作得快点，赶紧把这个头条发上去，邮报第一版你们记得就用这个，其他的往后挪。” “明天的报纸，来得及吗？” “什么意思？” “他们据说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抵达——几个小时！”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是闪电战吗？古德里安和他的装甲军团？”主编不屑地撇嘴，然后再度接听电话：“喂？” 『你的夫人找不到蓝色那条领带，给你找到了一条黑色的。』 “见鬼，红色的！好了让她安排不要再烦我了！” 门外的助理无奈地耸了耸肩，隔着一层玻璃门被主编瞪了一眼，挂上电话准备回复主编夫人的询问。 办公室里面的主编把雪茄拿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或许我们可以配个漫画！” 「笃笃笃——」门被敲了几下，不等里面的人应声，外面的人就推门进来。 “最新消息，对方已经在卑尔根登陆了。”那个年轻的员工举着手机：“有人拍到了他们的飞天战舰，就像是传说中的飞翔的荷兰人号一样，挪威当局表示对方的行程已经跟他们通报过了。” “卑尔根？他们为什么要去卑尔根？”主编皱眉：“之前网页的头条发了吗？” “发了，刚发上去，用了异形的配图，黑色的哥特字体，然后还有阴沉的背景音乐。” “换一下，来意不明的外星文明战舰，已经登陆了卑尔根。” “可是卑尔根在挪威——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责编把笔记本转回来：“我们要报道邻国的新闻？” “不要看地方，看行动的人！”主编陷入沉思：“这些家伙不会是来真的吧？” 他们得到的消息其实很无稽，无稽到要不是涉及风头正劲的TPC，他们都打算当花边新闻放到夹缝里。 TPC居然起诉了丹麦的官方，而且还是递交给了欧罗巴的人权法庭——被告代表自然是丹麦女王。 这种事情就像是泰晤士报说有动物保护组织起诉不列颠女王虐待白金汉宫里面的柯基一样，大家图一乐。 但是TPC——或者说那些挂着TPC名号，但是是外星人实质的部队，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让人感觉有点不对。 不会对方不是打嘴炮，而是玩真的吧？ 之前举着手机的那个年轻职员翻了翻社交媒体：“他们公布了行程，从卑尔根到奥斯陆，然后到哥德堡……最后抵达哥本哈根。” “从哪里？” “从奥斯陆——” “不，我是说，他们是走公路？”主编打断了他：“就像是花车巡游那样？” “……天上，他们会飞。” “所以我们的官方是什么回复？” “没有回复。”责编似乎一直都在关注这件事情，他点开笔记本上的几个网站：“最新更新的官方动态，是我们又为环境保护组织凑集到了8600欧的善款，喔，看看我们的市长，他举着大号的支票模型可是忘了拉裤子的拉链，拍这张图的摄影师故意的，他绝对是发现了但是没有提醒对方。” 主编默然，抿了抿唇，捏着雪茄不知道在想什么。 「叮铃铃——」 “啧——我说了！”拿起电话，主编冲着一墙之隔的助理怒喊道：“红色的领带！不要黑色！” 『不是领带，也不是你的夫人，是来自TPC的质询，他们表示我们的报道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破坏乐TPC的名誉，要起诉我们。』 “……我们报道什么了？” 『我们在网站上说他们是暴徒。』 “可是——那只是报道！而且我们已经修改了——”主编按住话筒，瞪着责编：“你还没修改？！” 责编推了推眼镜，把笔记本转过来：“修改了，来意不明的外星文明战舰，登陆了卑尔根。” “我们修改了！”主编松了口气：“他们还说什么？” 『他们说他们有的是时间和我们打官司……另外你夫人刚才在占线的时候发了一条简讯，询问你领带的领带夹是要金色还是要银色的，银色的是鸢尾花的样式，可惜你的蓝色鸢尾花领带不见了。』 “我现在戴着的就是蓝色这条！银色——告诉TPC！我们不怕他！我们有言论自由！” 『好的，银色……TPC没有给我们回应的渠道，之前是单方面告知……你们晚上是乘坐小型车还是SUV过去参加晚宴？』 “当然是小型车！那可是环境保护的慈善晚宴，难道我要开着一辆大排量的皮卡过去然后宣传我要环保减排吗？TPC这帮家伙疯了！他们以为他们是谁！修改网站的头条！现在就改！” 主编啪地一声挂断电话，指着责编大喊道：“修改为‘带着善意而来的外星舰队，即将抵达奥斯陆进行友好交流！’的标题……他们什么时候到奥斯陆？” “应该马上就到，按照这个行程，他们大概晚上就能够到哥本哈根。” “这么快？卑尔根到奥斯陆多远？” “他们会飞，直线距离才两百多公里。” “奥斯陆到哥德堡呢？” “不知道。”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从斯卡格拉克海峡飞过来！他们会飞！” “或许就像是你说的，他们想要花车巡游？” “……给谁看？” …… …… “给所有人看。” 艾丽娅坐在沙发上，一只脚踏在旁边的矮几上，猛一看跟个山大王一样。 只是白梨知道，要是那些山大王手里有这个兵力，别说占山为王了，攻打平安县城他们都敢。 山大王艾丽娅看着大屏幕上面沸腾混乱的信息筛选，看着画面时不时切换到北欧那边逐渐喧嚣的媒体告知，甚至还有颇具电影感风格的网民拍摄——他们用伪纪录片的手法拍摄了大天使级护卫舰在空中掠过的画面。 庞大的战舰如入无人之境，挪威方面象征性地派出了两架战斗机进行‘护航’任务，可是看样子巴不得赶紧送这么一船瘟神过境，只要别来祸害他们，去哪里都行。 甚至挪威的官方媒体在不断地夸奖着这些外星友人是如何友善，夸奖着TPC是如何为了全人类，把自己都感动到了，一脸护卫舰从头顶上飞过去是荣幸的与有荣焉。 “当他们觉得你有掀桌子的能力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艾丽娅扭过头，看着站在旁边的白梨：“就像是这样，当年不列颠世界巡游的时候，有谁会和他们说不吗？” “是帝国巡游，世界巡游是游戏活动，另外胡德就是太出风头，所以后来被击沉也那么被——关注。” 卡其色狂放在旁边补充了几句，大抵是想要活跃一下室内的气氛。 说起来胡德是真的倒霉，真要论起人品弹，胡德被俾斯麦打中弹药库的那一炮其实还真不是最人品的。 哪怕胡德挨了那一发，六分钟直接被击沉，可是如果看看胡德自己的战绩，就知道什么叫一报还一报一炮还一炮，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弩炮行动的时候，胡德首轮齐射直接命中布列塔尼的弹药库，导致后者殉爆，同时这一轮齐射还打坏了敦刻尔克半个炮塔，然后还跳弹打坏了普罗旺斯的主火控。 法兰西四艘战列舰，被胡德一轮齐射直接废了三艘，这才叫真正的人品弹，站着打靶都没这么准的。 嗯，虽然弩炮行动本质上确实是打靶就是了，干盟友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实在是丢人，丘吉尔自己都说丢人。 不过不列颠人不这么觉得，大家欢欣鼓舞，我们击沉了法国的战舰——这证明我们是能够抵抗德意志的！ 至于说这是个什么逻辑，恐怕就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是吗？可能是我记错了，另外我七十发没有出胡滕，我怀疑他们针对我，不然我怎么会这么黑？” 艾丽娅嘀咕着，把注意力转回白梨身上：“所以现在，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梨收回视线，叹了口气：“五大联合发布了一份限制核战的公告，行文内容五份几乎可以一比一对照翻译，所有用语<君羊柒弍③淋司镹起san似都相同，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五大说了一些正确的废话，但是全世界又没有人敢不听，甚至还担惊受怕觉得确实是发生了什么。” “所以您打算让全世界继续担惊受怕下去吗？” “……联系人权法庭，不要公开庭审。”艾丽娅站起身：“五大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您什么时候召回他们？” “我没说过要召回——我亲自出席庭审，这还不够吗？” “…Qun侕冥⑻ 务澪咎衤三遛咎…？” 第1340.5章-两个聪明人 艾丽娅即将前往欧罗巴人权法庭，亲自出席起诉。 这件事情在一定范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意味着TPC几乎是以高层半公开的方式要强硬表态了，而且还不知道她要表态什么。 在此之前，艾丽娅一直都保持着一团和气的大氛围，就算是对付本子或者别的谁，都是别人先惹到她头上。 可是这次丹麦怎么就把这位给招惹出来了呢？ 丹麦官方也很委屈，我们被怪物袭击了，你们找我干嘛？ 是我导致我好几万国民受困的吗？是怪物啊！又不是我想要这样的，你们去找死亡之群啊！ 欺负我们算什么本……哦，死亡之群被控制住了啊，那没事了，是轮到我了。 乘坐目前全世界仅有的两辆超音速客机，艾丽娅在当天下午离开了国内，前往了欧罗巴地区。 而知道这些消息的各国高层也可谓是一言难尽，尤其是欧罗巴那边，这一位怎么就挪窝了呢？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另外一边的神恩舰队以单舰的方式横冲直撞，在北欧如入无人之境。 大的媒体三缄其口，含糊其辞，官面话一套一套的，主持人一边直播脱口秀一边直擦汗。 而小报们则充分发挥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以及抱着大腿跪舔的意图，尤其是某些网页，一日三惊。 『来自外星文明的暴徒即将逼近挪威。』 『来意不明的外星文明战舰，登陆了卑尔根。』 『带着善意而来的外星舰队，即将抵达奥斯陆进行友好交流。』 『勇敢无畏的人类盟友，接近哥德堡，并且受到热烈欢迎。』 等到晚上，一条大家心照不宣的标题，没有被公开，但是在诸多欧罗巴高层的信息流通渠道里疯传。 『至高无上的艾丽娅大帝和她的无敌舰队，抵达了她忠诚的哥本哈根！』 可是艾丽娅既不是大帝，也没有无敌的舰队，最重要的是哥本哈根并不忠诚…… 超音速客机抵达哥本哈根大抵会是明天的早上，于是在这个让飞机飞一会儿的档口，最新的消息纷至沓来，一时之间让人眼花缭乱。 法罗群岛的死亡之群残余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是并没有根除。 大海里发现了大量的死亡之群的零散个体，以海皇牙为首的TPC水下部队正在尽力检索残余数量。 神恩人的大天使级护卫舰抵达了位于哥本哈根的丹麦王宫，悬停在距离王宫不到一百米高的头顶上。 雷克萨将军没有动手，他已经‘抓’到了丹麦女王，正在等艾丽娅的下一步命令。 整个阿美琳堡王宫可谓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目前只许进不许出，一个无形的护罩笼罩了整个王宫范围。 带着反派特色的护罩，一艘高悬头顶的战舰，这种风格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丹麦官方已经抽调了两个装甲营过来了，但是这些装甲营望着头顶上那么一个发光到bulingbuling的战舰，除了目瞪口呆还能干什么？ 主动开火？用什么开火？打得下来吗？面前就是女王，但是我们无路可进。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通讯并没有断绝，女王在宫殿里面呆得好好的，其他人甚至可以单向进入。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等！” “等谁？” “等明天……” …… …… 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是目前欧罗巴少有的聪明人，而且这个聪明不是单纯的恭维。 作为一个没有强烈政治野心，但是有充分自我认知，并且把民众支持率常年维护在90%以上的明星级国家元首，玛格丽特女王非常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也非常清楚自己能做什么——只是她不清楚，艾丽娅要做什么。 这会儿这个聪明人在阿美琳堡宫的阳台上仰望着那艘明亮的战舰，旁边是一个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 对，玛格丽特女王是个老烟枪，甚至年轻的时候她出席重大场合都烟不离手。 当年她和老公秀恩爱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互相来一根，作为一个传统欧罗巴王室的正统女王，她显得格外接地气，之所以在这里抽烟，也不是因为她非得望着那艘战舰担惊受怕，而是出于之前丹立法公共场合不允许抽烟，以身作则的她只保留了王宫的这么一个偏僻的角落作为抽烟的场合罢了。 “外星人……外星人？” 这位曾经身高一米八二的高挑女王如今已经老了，但精神头还不错，她放下手里的画笔，看着画纸上面的大天使级护卫舰，挑了挑眉：“这些人居然会飞，哇哦。” 真不敢想象如果是在冷兵器时代，这些人降临的话会发生什么。 或许那个时候的人类会把他们当成是神明一样看待吧？ 她看着急匆匆从大殿侧门钻进来的丹麦官方人员，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烟摁在烟灰缸里，顺手把未完成的画作盖上：“那个艾丽娅，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王，实在是非常……非常抱歉……我们……” 那个来自丹麦官方的胖子用手绢擦着汗：“我们联系不上那一位……” 既然哥本哈根对于至高无上的艾丽娅大帝并不忠诚，很显然后者也懒得理会这些地方的管理者。 或者说从一疑林伊 （七）飼|巫 久si诌虾玲梦开始，对方就摆出了双方割裂的态度，并没有细说的意思。 尽管除了之前那一拳实在是有点打脸之外，双方目前并没有任何可以值得说道的矛盾。 大牙牙袭击工厂那也算事儿？ 还是说法罗群岛被袭击算是他们害的？ 就想不通…… 玛格丽特女王咂了咂嘴，在大殿里来回踱步。 她已经八十多了，但依旧行动矫健，精神矍铄，穿着一身休闲居家衣服的她完全没有隔壁不列颠老佛爷那种淡定雍容的做派，这位年轻时候活力十足的女王甚至当过足足12年的飞行兵。 “我需要联系她，要搞清楚她到底为了什么而来。”玛格丽特女王摘下眼镜：“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 官方代表人员满脸委屈，他们当初被艾丽娅敲打之后咬牙从公共事务资金里面抠出来一千五百万给对方赔罪，这种态度难道还不够低声下气吗？ 至于说后来打压前哨站什么的，那不过是欧罗巴的政治潜规则罢了。 说难听点叫打压，可是说好听点就是常规添堵——谁见过欧罗巴的行政是一帆风顺没人添堵的？ 这事儿不仅他们不觉得有问题，就连以前的帝王计划项目执行人员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互相扯皮罢了。 “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玛格丽特女王不理会他们的叫屈：“我和陆是朋友，有这份关系在，用共和国人的话来说，她要给我这个面子。” 玛格丽特女王认识的陆自然不是艾丽娅的亲妈怪，而是神仙姐姐陆颜灵。 当年玛格丽特女王痴迷指环王，干脆就自己动手把原版翻译成丹麦语，然后悄悄匿名投稿给托尔金。 而彼时托尔金正在和游历欧罗巴的神仙姐姐是朋友，拜托顺路的神仙姐姐送了两封回函，一来二去这才发现粉丝是玛格丽特女王，双方由此结识。 顺带玛格丽特女王的翻译版本被托尔金一眼相中，至今该版本都是丹麦人最喜欢的译文版。 官方代表赶紧从身后接过文件，并且给出了一部特殊的卫星电话。 这是TPC赠送给各个国家官方的紧急联络设备，用以在泰坦巨兽生物电干扰环境下联系TPC求助。 虽然泰坦巨兽不大可能直接出现在各国的首都或者国家官方中枢所在的位置，但是万一呢？ 只是没什么人动用罢了，一来是泰坦巨兽本身就不算什么末日危机，各国官方没有怂到那个地步。 二来是这东西联系的通讯网络是经过共和国的量子通讯卫星网络的，走的是量子密钥，目前是绝对的公事公办途径，谁没事儿用这玩意儿煲电话粥啊，就跟红色座机一样，是能够随便乱动的吗？ 但是丹麦这边实在没办法，联系谁都不好使，五大甚至默认了艾丽娅的行为，他们只能走这条线了。 玛格丽特女王对于这个不算忌讳的事情并不知情，或者说这位才华横溢、个人魅力突出、拥有诸多爱好并且都各有造诣的丹麦女王，压根就对国家治理的方面没有什么深刻独到见解。 她的爱好也好她的行动也好，都是推动丹麦这个小国往所谓的艺术文化发展方面走。 其他的交给事务官体系来管理，说好听点叫垂拱而至，无为而治，说难听点就是撒手没。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从登基到现在深受丹麦人民的爱戴，没有出现任何丑闻或受到任何批评——除了抽烟——放到共和国的历史上大抵就像是宋徽宗。 就是那个除了当皇帝之外，什么都会的那个宋徽宗…… 『这里是XIG空中基地，确认联络设备编号，丹麦——发生了什么？有泰坦巨兽或者第三类接触吗？』 乔姬的声音在设备里响起，用的直接就是丹麦语。 这个XIG空中基地里面被艾丽娅直接强加了一个‘乔姬’代号的联络官精通西语语系，敦子则是精通东方语系，包括部分东南亚方言，这俩的本职工作其实就是国家级客服。 玛格丽特女王想了下：“请帮我转接艾丽娅——是叫这个这个名字吧？” 『您是？』 “我是玛格丽特，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我想想，我的头顶上有一艘外星人的战舰，这算是第三类接触吗？” 女王当然不怕什么对外交流，她是个社交牛逼症患者，有着极为丰富的表演欲望和表演经验，人设就是偶像。 『……』电话那头的乔姬麻了一下，下意识望了一眼旁边的敦子。 后者丝滑地移开视线，舔了舔手里的雪糕，假装无事发生。 乐了——当初本子的官方联系她的时候，乔姬也是这么不帮的，大家好姐妹谁跟谁啊。 乔姬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工作备注，要知道在三十秒之前她都把隶属于TPC的四颗军用卫星变轨的申请同步发出去了，以为是丹麦那边再次出现了类似死亡之群的危机，怎么现在看来对方是为了之前那档子事来的啊…… 那是自己能够参与的吗？自家老大天天逮着一整个国家当羊欺负，这些事情是猫猫能看的？ 她纠结了一下，正准备是不是说点什么套话，玛格丽特女王提到的‘陆颜灵’就让她陡然一个激灵。 敦子也坐直了身子，按住耳机望过来，而后隐晦地摇了摇头。 别人不知道神仙姐姐是谁，XIG的联络官外加情报分析人员难道还不知道吗？ 无奈之下，乔姬只能是把通讯转接给艾丽娅那边，让自家老大来解决这些事儿。 艾丽娅接到通讯的时候，飞机还在天上，周围是足足前后六架护航的战斗机，以及空中两颗跟随的卫星。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架预警机接力保证电子通讯畅通，保证她的行踪能够连接到地面基站，不出现丢失。 什么飞行过程中惯例失去航迹巴拉巴拉的，对她来说都不好使，她出了国，上厕所都有人掐着表候着。 玛格丽特女王年俸二百八十万美元，外加十八吨青鱼，旅游费由国家报销，皇家房舍外部由国家支付维修费，皇家收入免税。 艾丽娅年薪二十八万国元，外加每月三百九的餐补，旅游费用由共和国报销，TPC建设维护由五大共同支付维修费，个人收入免税。 名义上大家都是偶像式的国家元首，或者说享受国家元首待遇，可是大家真要说的话，能算同一个级别吗？ 所以通讯接过来的时候，玛格丽特女王非常识趣地没提大家的身份对比：『艾丽娅小姐，请让我这么称呼你，而不是TPC的指挥官阁下，我想陆也会允许我这么做的，可惜我没能联系上她。』 当然联系不上，神仙姐姐无了，要是神仙姐姐这个超级限制器还在，艾丽娅会这么嚣张？ 都说了一万次，怕老婆不是怕，是敬，是爱，懂不懂艾师傅的苦衷啊…… “玛格丽特女王殿下，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认识你，但是明天请贵国的官方代表按时出庭，有些事情贵方无法逃避。”艾丽娅看着窗外掠过的云海，手里拿着另外一份资料——法罗群岛被袭击，目前死亡统计是1371人。 『额……我就是想问这个，我想知道，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你这么生气。』 “你们就是什么都没做，才让我这么生气。”艾丽娅收回视线：“至于具体的原因，明天就知道了。” 『可是——』 “正常情况下，一国元首是不应该出现在审判席上的，这我知道，而正常情况下，出现这种事情也不是官方的‘错误’，所以就连丹麦官方也不该出现在审判席上，更何况这种事情没有人能够审判谁，你是想说这个吗？” 艾丽娅的语气其实还算不错，玛格丽特女王不是坏人，但有时候好人不一定做的是好事。 『我不明白，难道是为了法罗群岛的事情？可那真的是一场意外，我们也感到很悲伤。』 “是啊，大家都很悲伤，所以规矩要改一改了，得有人对这些事情负责，更重要的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原本不应该这么悲伤的——你是共和国的老朋友，也是陆姐姐的朋友，如果你决意不出庭的话，就全权委托给官方的代表吧，无论是谁都好，明天我只是要获得一个表态，并且给所有人一个我们TPC的表态。” 『好吧，我知道了，虽然我不清楚你要告诉别人什么，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的作用——我是一个歌剧里面的配角，对吗？』 “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非得是丹麦呢？ “在整个欧罗巴，除了你有这样的个人影响力，之外就只有不列颠那位了，我倒是不介意换一个，但是你觉得五大介意吗？” 『……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玛格丽特女王懂了。 必须得是丹麦，就如同艾丽娅之于TPC一样，玛格丽特女王之于丹麦，丹麦之于北欧，北欧之于整个欧罗巴，整个欧罗巴之于世界——这是一条清晰分明的逻辑线，能够以个人名义代表一整个组织或者国家的，全世界其实拢共也没几个人。 玛格丽特女王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但正因为是名义上的，所以可以被抓。 实权的不行，那是当年卡其色狂放一再重申的底线，也是神仙姐姐尽力限制艾丽娅的底线。 就算是神仙姐姐自己，当年也不过是干掉过一个傻贼鹰的元首而已，而且还是个人身份。 所以除开这种不能公开的忌讳，能‘利用’的对象真就没多少了。 玛格丽特女王叹息了一声：『艾丽娅小姐，你让我想起了一个。』 “谁？”艾丽娅挑了挑眉。 『JosephVissarionovichStalin——你和他一样强硬，甚至你比他更强硬』 “呵……” 『那么明天见，希望我们都有一个好的结果。』 “……大概。” 第1341章-较真的人来了（92/120 指望大家都是笨蛋，其实是一件很无稽的事情。 这个世界聪明人太多了，多到即便是丹麦这种小国家，也有这么一只老狐狸。 当然啦，老狐狸不一定就能够说聊斋，玛格丽特女王聪明也没用，她老了，而且并不掌握实权。 更重要的是丹麦太小了，这个小小的国家在现在的国际环境里，唯一能够仰仗的也就只剩下‘国家’这么个分类称号了，本质上并没有什么经济文化影响力，更别说影响人类的文明发展进程。 甚至还不如波兰呢，起码苏德不接壤的时候都得预先签署一份互不侵犯条约…… 小国的军事力量是拿来防御侵略的吗？说句难听的，其实就是用来投降的。 当初六小时投降就证明了这么一点，小国的军事力量是投降之后的筹码，这是没办法的悲哀。 当然啦，这和现在的丹麦没关系，毕竟现在没有德三，只有死亡之群，也没有慈父，只有艾丽娅。 第二天一大早，被光罩包围在里面的阿美琳堡宫就出现了一大群人。 光罩外是赶来游行和助威的民众，光罩里面是原本守卫在王宫里面的王家卫队。 要知道在阿美琳堡宫，每天中午12点才是王家卫队的换岗仪式，而且这也算是垫底有名的观光景点。 但是现在却提前了，而且一下子提早到了早上六点，不由让人心生疑虑，担心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大事。 只是光看着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伴随着整点的钟声响起，就连笼罩在阿美琳堡宫的光罩也消失了，那艘战舰依旧悄无声息地悬停在王宫的头顶，但是守卫在王宫前的王家卫队士兵却可以自由进出了。 这些王家卫队士兵个个都是1.9米左右的个头，头戴熊皮帽，身穿古军装一一甚至还穿上了节日时候才会穿的红上衣，佩戴着金纽扣，再加上蓝裤子、白条边和大皮靴，身前交叉着白背带，身后挂着剑和匣。 活生生就像安徒生童话里的“锡兵”模样，或者反过来说，19世纪流行的锡兵玩偶就是参照他们的样子做出来的。 他们一动不动地持枪立正站在尖顶八棱的红色岗号前，肩扛枪、手交叉，眼看前方，脚走正步。 在民众的注视下，两个卫兵面对面地或并排一起地从王宫大门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然后又180度转身往回走。 民众们发出轻微的喧哗声，像是松了一口气，这个换岗仪式除了时间之外，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就在喧哗声之后，更嘈杂的声音突兀响起——整整一卫兵穿着盛装制服，骑着高头大马赶了过来。 骠骑兵团游行？这不是节日时候才有的活动吗？今天是节日？ 大家疑惑地看着这些头带钢盔，盔顶上飘着长长的流苏，身上穿着黑色绣金制服，左肩披着红色绣金披肩的表骠骑兵团进入王宫里，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因为他们终于看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丹麦女王出来迎接客人了，而且身后还带着丹麦官方的行政管理人员。 要知道作为哥本哈根最重要的旅游景点之一，阿美琳堡宫到处都是游客。 这样的风格就决定了其并非是政治中心导向的真正官方中枢所在，可是现在这个架势，却俨然是一副要在这里迎接客人的做派。 谁来了？外国元首到访吗？还是那位女王的堂姐妹不列颠女王要来了？ 那些挥舞着丹麦国旗的小学生们打着哈欠，却又努力睁大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然而伴随着一声悠长的龙吟，数头体型庞大的巨龙从天上悬停的战舰上腾空而起，盘旋了两圈之后落在了阿美琳堡宫的面前，蹲坐在宽敞的街道尽头，俯瞰着周遭的人群。 慌乱也好，好奇也罢，人群推搡躁动着，一边惊呼一边后退，却又忍不住牢牢把目光投向这两头巨龙。 这是——传说中的巨龙！ 不对，不是，这是外星人，这是传说中的神恩文明的访问者！ 玛格丽特女王今天穿着一袭少见的盛装，肩膀上搭着一条皮草的围脖，表情严肃地走出来，直视着前方。 一个飞行圆盘落下，背着艾丽娅那柄双手重剑的雷克萨将军带着一队穿着军礼服的舰队高层，第一次出现在这种被人围观的公众场合，甚至就只有他一个人依旧着甲，看起来带着几分让人心惊肉跳的肃杀感。 冷眼扫过这些民众，雷克萨将军走下圆盘，大步向前，行进之间步伐俨然带着铿锵的甲胄金属摩擦声响。 等到双方在人群的注视下碰上，雷克萨将军抬手按住身后的剑柄的时候，大家已经脸色苍白，怀疑这货下一秒就要拔剑干一些大逆不道或者说不忍言的事情了，充当仪仗队的王宫卫队甚至忍不住举起了手里的枪。 然而雷克萨将军只是放慢了动作，拔出大剑之后立在身前，任由这柄神恩金武装凭空没入地面三寸。 说句实话，这些人先开枪也没用，雷克萨将军想要砍死他们只需要一秒钟。 “玛格丽特女王？”他俯瞰着面前虽然年老，但依旧算得上高挑的女王。 “……我是。”玛格丽特女王微微点头。 “我奉命请贵方派出使节出席人权法庭审判，请——” “不用另外派遣使节，我亲自带人去就好。” 玛格丽特女王抬起头，直视着这个据说看气质简直可以生撕熊虎的男人：“是现在吗？” “是。”雷克萨将军抬手按住胸前，收敛气势，微微躬身：“从个人角度而言，您让人钦佩，女王。” 玛格丽特女王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她身后的一些人已经是表情发白两股战战了。 “那么走吧。”玛格丽特女王坦然上前：“虽然不知道你们那一位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但如果只是扮演一个配角的话，我想我还是能够做到的——你会对我的民众做什么吗？” “不会，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智慧种，而不是伤害谁。” “……你们真的是外星人？” “从地理位置来说，我们是。” “奇怪的外星人，你们的道德感很高，和我们一样。” “上一个这么说的，是那些贵族领主，他们也这么觉得。” “是吗？或许我和你们的贵族领主更有共同语言，他们一定也热爱文化艺术。” “……” “好吧，怎么样都好，让我看看那一位‘慈父’想要对全世界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吧。” “……请。” …… …… “也就是说，玛格丽特女王小的时候，正好是慈父鞭笞欧罗巴的时候？” “确切地说，是在她小的时候，正好是德三肆虐的时候，她的出生被丹麦视为战争时期的曙光，她的母亲经常推着她在路上行走，以此激励民众，他们终将打败德寇，回归正常的生活。” “那么他们打败了德寇，回归正常生活吗？” “他们加入了所谓的德寇，投降之前的丹麦在抵御德三入侵的时候阵亡了13个人，但是加入德三之后，他们的丹麦士兵作战勇猛，多次受到鹰巢嘉奖，成建制伤亡最高一次就有六千。” 艾丽娅看着机场的那个『欢迎来到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的标语，默然不语。 她身边的卡其色狂放想了一下，补充道：“后来毛子打垮了德三，所以他们跟着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老大，雷克萨将军那边接到了人，正在前往人权法庭，玛格丽特女王亲自出面，没有换人。』 “有趣，欧罗巴聪明人还是有的，可惜都老了。”艾丽娅笑了笑，走下飞机，望着远处的天空。 不过玛格丽特女王是不是给面子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艾丽娅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给她面子，她会自己拿。 大概这就是玛格丽特女王为什么说艾丽娅像是钢铁慈父的原因吧，她其实够委婉了，没说艾丽娅是小胡子。 嗯，虽然斯大林也有个外号叫小胡子…… 机场这边很空旷，一切如常，既没有大张旗鼓的欢迎仪式，也没有什么都市龙王归来的奢华车队。 前来接机的，除了TPC的欧罗巴工作人员之外，就是共和国的驻本地大使馆大使了。 后者是一个颇为儒雅的中年男人，见到艾丽娅之后苦笑着上前和她握了握手。 “艾小姐，说实话，我不是很想说‘欢迎你来到这里’这种话。” “……因为我给大家添乱了？” “不，如果只是我个人角度的话，我很欢迎你，但是——”王大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坦然道：“但是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说套话了，我想问一下，艾小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要起诉丹麦而已。”艾丽娅笑了笑：“这应该不会让王大使您为难吧？” “我宁可您来为难我们啊，家里人关起门怎么怄气都没关系，没有隔夜仇。”王大使叹气不已，但还是侧开身子：“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欧罗巴这些家伙都是不粘锅，不要为了他们而动气。” 艾丽娅的态度似乎从一开始就没变过，只是单纯地追责。 可是TPC没有那个职权来对主权国家追责啊，艾丽娅这么强硬，何必呢？ 看不懂，别说是北欧看不懂，就算是五大都看不懂，大家都觉得艾丽娅是要借此机会敲打出什么利益来。 就像是在本子那边一样，区别在于这次她不带五大一起玩了，毕竟这次出力的是神恩军，算是她的私兵。 只有共和国稍微有那么点心理预期，那就是艾丽娅恐怕是真的单纯为了追责而来的。 往大了说就是心怀天下，这么一个人间之神是真的恼了一些人或者一些地方的风格。 就算是今天把谁谁谁得罪死，也要划下来一条道，毕竟不教而诛谓之虐，她今天大抵是要教一些事情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好，就如同王大使之前压低声音说的那样，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往上，共和国扛住了五大里面的其他四个，逼着他们捏鼻子表态不动用核武，算是给双方文明一个体面兜底。 往下，王大使也不怕和丹麦这边的官方掰扯两下，大国的大使牌面不是小国能够比拟的，好脾气不代表就怂。 剩下的就要看艾丽娅准备做什么了，他们在旁边策应也好摇旗呐喊也好弃权不管也好，反正态度在这里。 而今天来接机的只有他们一家大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其他四家对于艾丽娅的动作有小脾气了。 艾丽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协和号——这架飞机还是法兰西为了她一个人而特意从机库里面拉出来检修维护送过去的礼物，她今天坐这玩意儿来是给五大昨天的联合声明一个体面，可是貌似对方不接茬。 “走吧，去人权法庭，雷克萨他们已经把人带过来了。” 艾丽娅没有多说什么，转而带着人手往人权法庭的方向前进。 人权法庭所在地位于法兰西的斯特拉斯堡，别看在欧洲这边动不动就跨国什么的，可是斯特拉斯堡距离丹麦的哥本哈根直线距离才七百多公里，放到共和国俨然就是省内，一脚油门踩死了也还没跨省的地步。 在短暂的中转之后，艾丽娅见到了这个理论上旨在维护48年UN人权宣言中提及的部分权利的常设机构。 没有记者，没有游客，甚至都没有多少旁观者，和以往的人权法庭案件现状大相径庭。 要知道能够在人权法庭这边开庭的案件，往往都是各国不受理但是舆论影响重大的，比如说一个组织状告一整个国家，一个个人状告一整个国家什么的，都是媒体眼里的香饽饽。 可是今天却一切从简，摆明了是有人压制舆论，大家都不想要让艾丽娅获得更大的声量。 尽管大家都知道压制不住这么一个可以恣意妄为的主…… 艾丽娅并不在意，她只是深深回头看了一眼人权法院门口那些旗帜，在其中轻而易举地找到了TPC的那一面。 好几个远道而来的笼子，被罩着黑布，跟在艾丽娅后面进入了法庭里。 而这么一场注定不会被民众所熟悉的庭审，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始，似乎昭示了它会悄无声息落幕的未来。 那高大的大门啊，那晦涩的天光，满是落地玻璃窗的建筑清清白白，内外透亮。 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身影，就这么站在了它的面前，手里只拿了一张纸。 卡其色狂放和王大使站在一起，后者用探询的眼神望着卡其色狂放，前者只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王大使于是复又叹气，意有所指：“何必呢？” “人生在世，总得做点什么吧，古话不是说的好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可是这也不是我们的天下啊！”王大使攥了攥拳：“要不你和她说说，我出面去坐原告席？” “可是，这是整个人类的天下啊，泰坦巨兽的危机终究是全人类的危机，不是吗？” “有必要吗？”王大使指着不远处的大片建筑：“他们自己都不在乎！” “可是我们在乎，有人较真，总会有几分好转……大概。” “我在这边很多年了，太清楚这些官方的调性了，难——很难——她这哪里是较真啊，她这是来受气了啊！” “未必。”卡其色狂放笑了笑：“这方面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自我调节方面？” “不，我是说掀桌子方面。” “……” 第1341.5章-大家什么都没做，所以没有错 人权法庭的内部，并不如何高大上。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任何一个大学里面常见的阶梯教室，甚至对比起那些拥有充足经费搞基础建设和表面功夫的大学来说，他们的阶梯教室占地远比这些有那么点办实事倾向的地方要来得奢华宽敞。 半圆形的‘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光是在旁听席上就有二百来号看起来精神不振的听众。 这些人衣衫带着几分褴褛，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因为从被救出来到现在，他们甚至都没有功夫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比如说找个宽敞的地方睡一觉，喝口热汤洗个澡换身体面干净的衣服——他们又不是犯人！ 但是可恶的神恩人，却把他们当成犯人一样对待，从救出来的时候起就直接看守在战舰上，直到现在。 他们并不缺少食物，也得到了充分的治疗，甚至好好体验了一把神恩文明的舰艇生活。 不得不说作为拥有远征探索目的的舰队，大天使号护卫舰本身的生活设施是完全足够甚至有一定的娱乐冗余的，要不然也不能够承载一支好几万人的超人类军事队伍，横跨一整个世界来到这里。 但是这种异域风情的旅游项目，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现在只想要回到自己的安乐窝，享受一杯咖啡或者一杯威士忌，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是炸鱼薯条配可乐他们都甘之如饴。 可是并没有，他们望着站在原告席上，低着头淡定整理资料的那个女人，表情各异，眼神微妙。 艾丽娅齐了齐手里的资料，抬头看着大家，最后目光定格在被告席上。 被告席上有很多人，那玩意儿与其说是被告席，不如说是阶梯教室直接分了三分之一给他们。 玛格丽特女王，这个已经七老八十的老女人换了一身朴素的学者风格衣服，戴着眼镜，看着手里的文件。 而在她身后，是被召集起来的丹麦乃至于部分瑞典的事务官，因为艾丽娅接下来的诉状牵扯到他们。 等到五位明显带着奇怪地域风格的大法官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转出来并且接替了原本的大法官，诉讼开始了。 艾丽娅低下头翻了翻手里的文件：“首先要说的是关于核电站的问题，这份检查报告来自波兰自己，是他们的前健康部门要求健康和金融部门，对核工业升级和清理费用进行评价后产生的——为什么你们这座预计在17年就拆除完成的核电站，拖延到了现在？” 玛格丽特女王抬起头，看了看身后，他们的健康部门事务官喉咙滚了滚，在大家的注视下，走出来硬着头皮回答道：“我反对——” 于是大家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反对什么？你现在有资格反对吗？ “我来帮你回答吧。”艾丽娅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说，核电站拆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 “你是不是想说，拆除过程会产生超过七十万立方米的钢筋混凝土、管道以及各种废料，所以需要时间？” “对。” “你是不是想说，你们的资金有很大的缺口，拆除这个东西需要花四个亿——然后你们处理整个反应堆产生的医用同位素等核废物就已经花费1亿欧，并且这些废料储存在Borselle核电站附近不知道该运往哪里，官方已经在过去20年内为处理反应堆的核废物花费了2亿欧元……实在是没钱了？” “对对对！”那个事务官连连点头：“就是这样！” 大家露出稍微释然的表情，而后交头接耳，不知道艾丽娅为什么要大张旗鼓提这些。 这听起来，波兰没有什么问题啊？ “这是死亡之群出现之后，袭击核电站的所有过程信息汇总。”艾丽娅扬起一张纸：“首先，他们袭击了一座正在拆除的核电站，而且是在晚上，这没办法，我们所有人都不能苛求核电站的工作人员能够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危机。” 然后她放下那张纸，身子微微前倾：“但是你们知道为什么会引发这种危机吗？” “……为、为什么？” “核电站的2号机组正在进行停堆大修，准备进行后续的拆除工作，但是2号机组的反应堆刚进行卸料操作不久，从反应堆内卸出的乏燃料暂时存放在乏燃料池中，这些从反应堆内拉出来的核燃料具有极强的放射性，不断的放出大量的衰变热……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核电站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把乏燃料存放在乏燃料池里。” “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术业有专攻，大家不理解核电站的工作原理再正常不过。 直到一部分有能源工程经验的工程师解释了一下，大家才明白乏燃料池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屏蔽辐射。 水是辐射线的良好的屏蔽体，正常来说一个乏燃料池7米深，内里的水可将乏燃料的辐射线降低约1百万倍。 因此，虽然乏燃料池水下的燃料辐射可能有上万毫西弗，但是乏燃料池水面上的辐射却可以接近于零，所以在正常情况下，乏燃料池应该是反应堆厂房内辐射最低最干净的地方。 但是没有正常情况——因为没有进行正当操作，拆卸出来的乏燃料因为强大的热衰变，将仅有的冷却水完全蒸发殆尽，强烈辐射引来了死亡之群，而关停了前哨站的丹麦地区并没有能够预警死亡之群出现的管控单位。 “所以这是一个悲剧。”艾丽娅把那份资料放到一边：“但也只是一个悲剧，我们来说说这份悲剧为什么会发生，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健康部门事务官已经开始擦汗了：“但是这和我无关——我是去年才就任的！” “丹麦官方之所以延缓核电站的拆除，是因为他们觉得最大的财务花费来自拆除在1997年关闭的theDodewaard核电站，而从1997年至今，他们仍然坚持这笔费用应该由核电站的股东来支付，如果想要升级以及清理荷兰核工业可能会花费4亿欧，你们不想出这个钱。” 丹麦官方人员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似乎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但是好像又没有。 艾丽娅平静地看着他们：“你们花了三十年时间来扯皮，宁可放着一座完整的核电站被你们拆到半废弃，然后你们觉得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更可怕的是其他人也这么觉得。” “……” “好了，这也不重要，我们再来看看为什么死亡之群的出现会这么迅速，至于说为什么出现已经不重要了。” 艾丽娅公开了一份详细的死亡之群活动流程追溯表，在这份表格里面，源头自然是在核电站，而重点并非法罗群岛，而是卡特加特海峡。 如果说丹麦的地形像是一个螃蟹钳子，那么法罗群岛和北海在钳子外面，而卡特加特海峡，在这个螃蟹钳子的钳缝里。 “核电站遭遇袭击之后，工作人员即刻报警，官方在第二天上午抵达现场，并且做出了‘可能是喝醉酒的小偷’这样的结论，他们是觉得一个或者一群小偷喝醉酒之后，能够把一个核电站的燃料棒给生吞下去然后带走吗？” “这……” “从哥本哈根离开，死亡之群的个体数量已经超过了一百，并且顺着罗斯基勒和霍尔拜克的公路网直线前进，沿途造成了接近120起杀人、伤人案件，但是丹麦官方在接到报案之后，因为同样的报案太多，认定为群体错觉和恶作剧，不予受理。” “可能、可能是我们国家很和平很安全……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它们在经过Odsherred动物园的时候，把里面的展出动物全都吃掉了，为什么官方立刻就出动了大批警力？是因为动物园出现这种事情很危险吗？” “对、对啊！” “不，是因为Odsherred动物园的拥有者，是一个亿万富翁，所以你们被市长踢着屁股起来干活。” 事务官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回头看了一眼奥斯海乐兹自治市的市长，Odsherred动物园就在他们那里。 那个市长错开眼神，一副和我无关的样子，开始整理起自己的领带。 玛格丽特女王站起身走到那个事务官身边：“去坐下吧，让我来。” “女王……” “没事，这只是TPC阐述事实而已。” 玛格丽特女王有着人尽皆知的爽朗性格，这个时候依旧勉强可以笑一笑。 “在你们丹麦境内，这些原本数量可能只有几百只的怪物，几乎是以一种如入无人之境的方式吞噬着各类资源，进行着疯狂增殖。”艾丽娅望着玛格丽特女王：“然后它们绕过海尔斯半岛，进入了卡特加特海峡。” “很抱歉，艾丽娅小姐。”玛格丽特女王微微低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难过，这是一次灾难。” “不，不完全是。”艾丽娅轻轻拍了拍手边的资料：“我甚至可以断言，你们的官方系统现在都没有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对于死亡之群，还是对于泰坦巨兽，亦或者是对于你们为什么站在这里。” “……那么艾丽娅小姐，到底想要得到我们什么样的回应呢？” “你先听我说完——这批个体，在你们波兰境内增殖之后，你们官方或许知道了什么，或许不知道，但是你们选择了隐瞒，然后坐视它们离开你们境内，从卡特加特海峡登陆了哥德堡，对吗？” 哥德堡在瑞典，之前一号舰从那边经过，就是为了顺路查证一些事情。 玛格丽特女王微微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回头看着身后的那些人，她对此完全不知情。 丹麦官方人员坐不住了，有人站起来咬着牙呵斥艾丽娅：“你这是污蔑！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做！” “别急，另外一边的受害者瑞典的代表，你们也不要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这些死亡之群的个体，在哥德堡登陆了之后，沿着海岸线前往了奥斯陆，并且在沿途制造了一批惨案，你们不知道吗？” 瑞典的官方代表没想到自己被突兀点名，他下意识想要说不知道，然后反应过来，诧异地看了眼身边的同僚。 后者低下头，就像是在课堂上被点到名的小学生一样，试图用这种方式避开老师的视线。 于是官方代表的表情逐渐从坦然到扭曲，从扭曲到苍白，从苍白到无所适从。 “瑞典官方甚至主动压制了民间的伤亡报告，准备在危机彻底爆发之后才说出来，因为如果提前说了，就是他们的责任——死亡之群由此再从瑞典进入奥斯陆，横跨陆地到了卑尔根。” 奥斯陆和卑尔根，是在瑞典隔壁的挪威，也就是说这些死亡之群的个体几乎是在一昼夜之间横跨了三条国境线。 当然啦，这也有整个北欧本身就不算太大的因素在内，听起来似乎跑得很远，但实际上全部路线加起来也就一千公里不到，死亡之群的个体拿到了梦寐以求的辐射自助餐，一头从卑尔根扎进了海里，并且在北海范围内疯狂增殖。 挪威的代表愤怒地拍着桌子，指着瑞典和丹麦的官方代表几乎是唾骂：“你们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 艾丽娅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拿出一张纸：“这是死亡之群在途径你们挪威军事营地的时候，被你们的军事营地的摄像记录仪器拍下来的画面，你们要看看吗？” 那画面还是非常贴心地把监控视频裁切成帧，看起来就如同走马灯一样，挪威的军事营地在遇到了死亡之群这样看起来就很狰狞的怪物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攻击或者防御，而是逃跑。 他们躲进了营地，藏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偌大的军事营地旁边一整个小镇，被对方横穿而过。 真真正正地横穿而过，在卫星地图上，甚至拍摄出了一条暗红色的印迹——死亡之群几乎屠戮了三分之一的小镇上的居民，与之相对应的，是近在咫尺的挪威军事营地里，有排列整齐的装甲部队，固守不动。 挪威的官方代表看完这张图，双手都在抖，因为这件事情他也完全不知情，而放在任何一个自诩文明的人的身上，目睹了这样的惨剧或者说是人祸，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从丹麦，再到瑞典，再到挪威，最后到法罗群岛，我们TPC没有得到任何贵方上报的消息，没有得到任何地区预警，甚至如果不是法罗群岛上面有来自全世界诸多国家的联合军事演习裁判部和列席代表，恐怕都不会有一份来自丹麦官方的求援——而他们求援，仅仅是因为法罗群岛名义上隶属丹麦，他们不能再假装没看到了。” 艾丽娅于是摊开手，询问这些一脸无辜的家伙：“现在，你们问我——你们做错了什么？” “……” 第1342章-古老的智慧叫以退为进（97/120 他们做错了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第一个阶段，我们宣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第二个阶段，也许有事发生，但是我们最好静观其变。 第三个阶段，也许应该行动，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第四个阶段，也许本能做点什么，但现在已经太迟了——是时候鞠躬了。 哦，或许他们连鞠躬都没有，或者只是弯一弯高贵的腰做一次形式主义的敷衍。 毕竟靠折叠来解决问题的方式，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而放到一个国家层面，任由一群海鲜跨越三国的国界，猎杀超过一千名人类，这甚至都超越了渎职的范畴了。 应该说当一个社会契约以这种形式而存在的时候，国家本身的含义定位就已经是无限趋近于模糊。 这个国家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更可怕的，或者说更无力的事情在于，没有人需要对此负责…… 是的，听起来很无稽，但这就是事实。 就像是那句逻辑诡辩说的一样——造成这种惨案的是死亡之群啊！是那些章鱼啊！你找它啊找我做什么？ 艾丽娅看着玛格丽特女王，像是在问她，也像是在问自己：“所以，你现在能做点什么？” 玛格丽特女王能做什么？ 这个维持着偶像人设，有着学者一样的渊博知识和充沛的精力的七八十岁老太太，这个时候茫然地看着大家。 某种意义上，这个国家元首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没彻底搞清楚。 她生活在阿美琳堡宫，每周坚持跳一次芭蕾舞，每年享受着这个国家供奉的数百万美金和十八吨青鱼。 丹麦并不生产青鱼，但是这没有什么关系，维系一个传承了上千年的国家的王室的体面，区区十八吨而已。 安徒生当年写童话的时候，玛格丽特的祖辈会关心一个在冰天雪地里面划火柴梦到温暖的小女孩吗？ 艾丽娅就这么看着，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这些所有人，看着这些自诩文明世界的人，这些社会的管理者。 没有人说话…… 艾丽娅于是低下头，她看着手里的文件，沉默了片刻之后从里面抽出来两张。 “爱丽丝今年22岁，她怀孕了，六个月，孩子的名字已经想好了，叫尼尔斯，原因是孩子的父亲是一名在高能物理研究所工作的工程师，他想要自己的孩子以后能够像量子力学的奠基人、原子结构学说之父尼尔斯·玻尔一样，再获得一次诺贝尔奖……” 大家屏着呼吸，重新把目光聚焦在艾丽娅身上，后者的语气越平静，他们的心绪就越是不能平静。 “爱丽丝在挪威的一个军事营地旁边的小镇生活，她开了一家咖啡厅，生活还算可以……灾难发生的时候，她曾经数次前往临近的军事营地呼救，挪威的高层在一个小时之内接到了超过15起上报，但是出于对某些责任的考量，他们严令拒绝军事营地里面的武装力量出动，因为死亡之群在之前表现出了明显的迁徙意图，即将离开。” “于是爱丽丝死了，她在军事营地的门口，被两只死亡之群的个体拉扯成两半，她的孩子尼尔斯还没出生，就成为了这个凶残的集群意识分体式泰坦巨兽的食物，完美诠释了生态圈的残酷，以及生态链上的弱肉强食。” 艾丽娅拿起那张纸，轻飘飘的，一张纸只有4.3克。 上面记载着一个普通的女人的一生——连带着她未出生的孩子，甚至都没能够把整张纸填满。 “摩根斯，下达不许主动出击命令的军事营地管理者，他所在的军事营地拥超过150名现役士兵，这个军事营地动用了国防计划1.76亿美金的预算，光是军事营地的住房就花费了五千八百万，按照原本的军事部署，在本次神恩文明和多国联合演习部队的演习结束之后，他们将会集中该军事营地的力量，前往挪威最东北方向的芬马克地区，该地区与芬兰和俄罗斯接壤，届时会有超过500名士兵驻扎在波桑厄尔，用以扼制那个强大老邻居，重演冷战时候的格局。” 毛子的代表听到这里嗤笑出声，用满是鄙夷的眼光望向挪威的同行，后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敢看他。 然后艾丽娅补充了一句备注：“军事营地主官摩根斯于今日上午提出辞职，递交了辞呈，据我所知，挪威官方拟决定以荣誉军人的身份允许对方辞职，并且为他多年以来劳苦功高的卓越贡献，授予国家防卫勋章。” “……” “你们拥有一百五十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拥有北方装甲旅下辖直属装甲营部署在该营地的6台豹2A4NO主战坦克，但是因为某些政治选项，你们选择了无视自己的国民在军事营地门口被屠杀……你们问我，你们做错了什么？” “我们……我们……”挪威的官方代表嗫嚅着，无法反驳这些来源不明但是高度真实的数据。 他甚至知道——或者说能够理解那个军事主官的心态。 常年没有战争，承平日久，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国家防卫能力和防御观念。 就像是他现在只是在这里‘上班’一样，对方在军事营地里面的所作所为，其实也是另一种上班。 这是一种悲哀…… 人类处心积虑建造出来的武力，人类花费大量资源培养出来的战士，人类花费民众预算堆砌起来的防线，本质上并不是为了保护什么，而是为了让民众相信他们被保护着——但是死亡之群知道并没有。 而现在，艾丽娅也知道了并没有。 “瑞典目前拥有豹2A5的瑞士版本Strv122型号，一共120辆，在从遭遇袭击到放任死亡之群越过国境线的这17个小时里，这120辆现役重型机动力量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动和调整，瑞典官方发布的最近的一条相关信息，是死亡之群途径的道路可能发生了‘某些地质灾害建议避免从该地区出行’的建议。” “……” “丹麦目前在陆军第2旅拥有1个坦克营，日德兰骑兵团第1营，拥有57辆豹2主战坦克……当然啦，我说这些东西，并不是说在发现什么怪物的时候，你们的坦克就能够从天而降，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拥有这些先进的武装力量，花费这么多国民的纳税来维系着这份武力，是准备什么时候用？要知道你们不是那些真正穷苦到没有反抗能力的第三世界国家，他们只有几把AK，而你们拥有货真价实的坦克和装甲车——你们在等谁来拯救你们？” 在等谁？他们谁也没有等，谁也不会来。 他们只需要看着死亡之群迁徙就好，死几个人而已……好吧死几百个人而已。 打起来的话，是要负责的。 官方要负责获胜，负责安抚民众，负责重建，负责对这一切的一切负责。 谁愿意呢？ 而更可悲的一件事情，在于他们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他们愿意…… “艾丽娅小姐！”玛格丽特女王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承诺，会督促他们严肃处理这些事情！所有相关的责任人都必须受到调查！” “然后呢？”艾丽娅看着她，好奇地问道：“调查之后呢？” “……最、最起码，他们的职务都不会得到保留……然后……” 玛格丽特女王恍惚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是啊，然后呢？ 然后辞职——或者被辞退——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好，就是这样了，因为不可能再有然后了。 这一切可是天灾啊！是泰坦巨兽肆虐，为什么这些事情还需要有人负责的？ “我冒昧问一句。”艾丽娅收好所有的文件：“如果我的人不在冰岛，不距离那么近，你们会怎么办？” “……” “如果没有那些外星人在几个小时之内完成南下、救援、压制的任务，你们打算怎么办？” “……” “如果没有裁判部的两百多个各国要员代表，你们真的会把这一切公开出来，选择求援吗？” 艾丽娅这么说着，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张纸，那张打印纸正反两面都有资料，密密麻麻。 “这是一份贵方情报部门自己截获的资料，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是丹麦的情报部门一直在协助某个国家的棱镜计划监控你们自己的官方，而你们的官方在之前一次内部秘密会议的所有会议纪要，就这么被完整地传递了出来。” 丹麦官方的代表表情顿变，看起来就像是有谁给了他一拳，脸色瞬间从难堪变成苍白，不由自主站起来。 艾丽娅已经开始念那份会议纪要的关键内容了，其实压缩起来也没多少字。 “我们可以放弃法罗群岛，该地区本身就不完全属于我们管辖，只有名义从属关系……区区四万人，没有支柱产业链，没有花费时间和预算救援的必要……可以把责任推给TPC，甚至可以推给那些外星人……对外应该先一步发起谴责，可以通过媒体渠道营造一个对方负担主要责任的印象……” 念到这里，艾丽娅翻过来那张纸，开始细数帮着丹麦官方制造这种‘印象’的媒体的名单。 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丹麦自己的媒体，还有部分北欧的乃至于延展到不列颠和法兰西的自由媒体。 “让我们看看这些标题……残暴的外星人……进行可怕秘密实验的世界和平联合组织……没有发出预警的帝王计划前哨站……心向自由世界的神恩文明舰长想要上演又一次猎杀红色十月式逃亡……雷克萨——” 艾丽娅回过头，笑道：“你向往自由世界，想要上演一次红色十月逃亡？” 雷克萨将军不明所以，他甚至连红色十月逃亡都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茫然地看着至高无上的军团长。 猎杀红色十月，一部由约翰·麦克蒂尔南执导，肖恩·康纳利、亚历克·鲍德温、斯科特·格林主演的动作片。 这部非典型的好X坞大片，讲述了冷战时期的苏联潜艇红色十月号在舰长雷米斯计划向西方投诚，在他率领下红色十月号冲破重重阻力，最终成功投奔自由世界的故事。 但是这个故事的原型是什么呢？ 是一个名为瓦列里·萨布林的政委，劫持警戒号战舰试图前往列宁格勒，重新发动第二次十月革命的事件。 一个纯粹的、高尚的理想主义者，认为当时的当局背叛了人民，试图重新唤醒人民起来抗争的悲情的故事。 不过西方人理解不了这种脑回路，他们坚定地认为不可能有这样纯粹的、高尚的、为了真正的理念和斗争就奉献出一切的人，他们坚定地认为对方是利己的，一定是为了去往美好的自由世界，所以影片就该这么演。 当然啦，也可以说得更直白一点——他们不愿意让人们相信有这种事情，就像是切尔诺贝利，就像是列宁。 他们理所当然可以抹黑一切，因为死人是不会发声的，死去的国家也不会。 同样的道理，他们现在就可以抹掉现在发生的一切，因为被死亡之群袭击并且身亡的人是不会发声的，也没办法向着谁追究责任，更何况似乎谁都没有责任。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雷克萨将军在身后翻译团队的支撑下，弄清楚了所谓的红色十月逃亡代表着什么。 这个能够一剑重创死亡之群聚合体的强大剑神，目前这个脆弱人类世界里当之无愧的超人类，只要露出些许‘逃亡’意向就绝对会被无数势力不计代价招揽保护的个体伟力拥有者，冷汗淋漓地半跪了下去。 不仅仅是他，还包括了他身后的其他所有神恩文明列席人员，全都起身半跪，朝向艾丽娅请罪。 惶恐的感觉席卷了整个信息链路里面的神恩人，悬停在人权法庭外面的战舰甚至都因为艾丽娅这一句话而降落，主动解除了所有武装和防御力量，就像是一只强大的巨兽翻过身露出柔软的肚皮以表臣服。 他们宁可去战场上和谁干一架同归于尽，都不敢听到艾丽娅问这样的话…… “我们绝对不会！也永远不可能背叛殿下！” “因为我很可怕？”艾丽娅俯瞰着他：“因为我的个人威望，还是因为我的个体伟力？” 雷克萨将军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可是这该怎么解释？ 寒暑不侵的强大剑神心跳如同擂鼓，思绪纠结在一起，欲辨忘言。 他背叛艾丽娅，是背叛军团长？ 扯淡——他背叛军团长，其实代表的是背离了整个神恩文明！ 那并非是对于一个人或者一个势力的背叛，而是对于基于三界大战，基于无数人流血牺牲所铸造的智慧种同盟的根本理念、文明法统、社会契约大义的背叛。 军团长从来都不只是军团长，祂代表的是一个被无数人高高托起来，得以在混乱无序之中挣扎求生的命运共同体，而军团长真正能够让神恩文明的人为之死战的，也不是因为祂的个体伟力具有何等的统治力，而是因为祂本身代表了这个社会契约最公平公正的裁决的一环。 只要付出了，就会有回报，只要跟随祂作战并且获得胜利，就能够给家人、后代、所有人一个安全稳定的秩序。 智慧种同盟的社会契约，就是这么简单朴素，所有人都笃信军团长能够带领他们创建更美好的未来，所以无论为了这个未来牺牲多少人，进行多艰难的抗争，都是值得的，为此他们赋予了军团长这个身份无数的含义，祂即是大义，即是国家，即是文明，即是一切——但是祂也肩负着一切，所有的荣光归于军团长，所有的美好归于人民。 军团长做到了，所以如今的艾丽娅无论怎么弱小都好，在神恩文明的认知里，依旧至高无上。 但是如果军团长没有做到呢？如果一个承担了社会契约的势力，只享受权利却不承担义务呢？ 好吧，起码在军团长身上没有如果，艾丽娅这个社会契约里面最后的兜底，最后的裁判，在神恩文明依旧有用。 艾丽娅全然没有在意自己三十七度的嘴刚才居然说出了这么冰冷的诛心的话，只是复冷声道：“雷克萨，抬头。” 雷克萨将军抬起头，战战兢兢地望向如今是真的隐含着怒气的军团长。 如果艾丽娅用马鞭抽他，踹他两脚，那雷克萨将军反而不会惊慌，因为他知道自己能改。 可是如果艾丽娅用过这种平静的语气和他说道理，雷克萨将军就怕了——因为他知道艾丽娅在较真。 没有什么事情比比一个文明的领袖开始较真更可怕了，这意味着对方将要动用文明赋予他的最高裁决权能。 “为什么在救援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启动应急预案，出动所有机动力量？” “……”雷克萨将军喉咙滚了滚，低下头，汗出如浆。 因为这里不是神恩文明，因为这些人虽然也是人类，但不是自家的人类，因为神恩舰队只有这么点兵力了。 雷克萨能够说出一万个理由来说服自己，说服任何人，保存舰队有生力量不被当枪使这有错吗？ 没有——但是他却没有一个理由能够面对这个时候的艾丽娅！ 这个时候的艾丽娅，不是他的顶头上司，而是曾经的那个人类种最后的守护者，智慧种的领袖。 是那个为了一个城镇的陷落就敢动手打穿地狱界屏障，带着重兵不惜代价进行救援的军团长。 这一切值得吗？ 当年第一军团出动精锐的部队去救援没有价值的平民，为了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战死了一个剑神。 有人质问军团长，质问整个汇聚了人类种精华的第一军团，他们到底把第一军团当成了什么去挥霍。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你们在做什么啊！那可是一个实打实的剑神！一个孩子能换一个剑神吗？ 而军团长的回答格外简单——如果有一天提问的人陷入了这种危机，第一军团也会出动去救他，不惜代价。 人族第一军团也好，智慧种同盟也罢，这一切建立起来并且为之奋战，不就是为了那么一个孩子吗？ 所以这一切没有值得不值得，也不应该有值得不值得的发问。 在他们建立起这么一个取信于所有人的契约之后，享受着整个人类种乃至于整个智慧种赋予的信任、物资供应、人员补充乃至于大义名分，他们就已经有了必须要豁出去拯救任何一个民众的责任。 哪怕这个代价是他们自己的性命——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所以雷克萨将军错了，错在他在做该做的事情的时候，在做对的事情的时候，居然有了私心。 雷克萨将军深深地低下头，惭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辜负了您的期许……” “你没有辜负我，你辜负了人民，我对你的期许是获胜，人民对你的期许，是保护他们。” 二妮儿龙喉咙滚了滚，有心想要求情，但是站出来半步又被艾丽娅的眸光扫过，僵立当场。 她缩了回去…… 其实这个时候的艾丽娅发怒，二妮儿龙也可以逍遥自在，无人可制——难道艾丽娅要为了收拾她而变身吗？ 但是这个时候的艾丽娅发怒，二妮儿龙就敢逍遥自在，就敢无人可制了吗？ 怕不是她嚣张的瞬间，雷克萨将军就得拔剑和她砍一架，哪怕她就是给雷克萨将军求情，哪怕后者才被苛责了。 艾丽娅闭上眼睛：“拖出去，封印斗气，鞭三百，降职为单舰指挥官，停发薪酬一年……救援不力、指挥怠慢、对人民不忠诚不坚定的评语……暂不记入档案……考虑到当前舰队指挥构架人员不足，你以单舰指挥官的职务，代理舰队指挥官，留职察看——有意见吗？” “没有。”雷克萨将军长松了一口气，如获大赦。 其他的都还好，那个评价如果记入档案，那他就真的没脸面活下去了。 好在艾丽娅大抵也没有苛刻到那个地步，或者说她留给了神恩舰队调整自己认知和心态的余地。 其他文明的智慧种，也是智慧种，这是艾丽娅如今给神恩舰队定下来的认知基调。 她有这个觉悟，也可以要求手下的人和她一样秉承这个觉悟，只是需要给他们一点时间。 而且雷克萨将军有一万种错，都没有错到真就以私心完全压倒了公心的地步，所以艾丽娅可以容忍他这一次。 但是只有这一次！ “去吧。”艾丽娅转过身：“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应该战死在前线，那样的话，起码你我之间还能够留下几分情谊，历史也会给你一个正面的评价……” “是！”雷克萨将军重重地顿首，然后解开甲胄，在一群下属的‘押送’下离开了法庭去当众行刑去了。 这个时候，艾丽娅重新转过身，回望着玛格丽特女王。 “如果我的属下有人做出了贵方做的那些事情，那么他们就必须要为自己理应承担但是没有承担的那些灵梦衣零引qi寺⒌就司咎（八）责任，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么在你们那边——你能做什么呢？” 玛格丽特女王默然，她能做的，是指望身后的这群家伙，自己追究他们自己的责任。 做得到吗？ “很抱歉，艾丽娅小姐，我们……我是说，我方没有这样的程序。” 说话的不是玛格丽特女王，而是她身后迫不及待站起身的丹麦官方的代表。 后者似乎是以丹麦整个官方共同认知的名义，义正辞严地提出了抗议：“另外你这是要干涉别国事务吗？我们的国家没有你们这种野蛮的刑罚——我们是要经过正常的审判程序的！你之前一句话就判处了那位将军鞭刑，我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认为你们的文明有缺陷！”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大家互抡王八拳，至少能够把目光从当前的所谓追责逼迫之中绕开。 其实艾丽娅如果单纯说要谁辞职，那反而好办，一句话的事情对方不下台也会被踹下去。 因为她是艾丽娅啊！人类目前最强大最无解的个体！ 不仅仅是她的身份和背景，更是她自己所代表的一个足以压垮任何天平的力量的极端。 人类哪怕到现在，都只是忌惮或者说戒备神恩文明的四万人，哪怕这是四万个超人。 人类哪怕到现在，都只是惊叹或者说惊觉埃洛文斯这种存在。 哪怕埃洛文斯能够无视空间的制约，瞬间从蓝星移动到地球再到火星，快到就连捕捉祂的信号都是一种奢望。 这一切不是因为人类有多强大或者多镇定，而是人类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有了艾丽娅。 这是一个好人，足以帮他们平衡这些威胁，把更庞大的危机阻拦在一个范围之内，不让其扩散。 TPC的建立或许是得益于神仙姐姐的操持，但是现在整个TPC的权力扩充，正是基于这么一层认知默契。 甚至说句难听的，要不是艾丽娅亲自出面，丹麦挪威瑞典也好，那二百号来自全球各国的代表政要也好，会坐在这里听艾丽娅近乎一巴掌一耳光地打脸？会嗫嚅不敢言，无力反驳？ 就扯淡，他们甚至压根就不会出现在所谓的人权法庭…… 艾丽娅目光扫过这些人，丹麦的官方强作镇定，瑞典的官方兀自无言，挪威的官方在装死。 可是很明显，他们既不愿意承认他们有错，也不可能像是艾丽娅这样被谁一言而决身前身后名。 拖吧！拖到这件事情过去——大不了我们去安抚一下民众，只要多给他们一点点补偿，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艾丽娅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展演一笑：“这么说，大家是达成共识了？” “……” “我先问一下法官，有结果吗？”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五个法官赶紧回过神，交头接耳一阵之后，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第一，三国官方必须要对受害者进行赔偿。 第二，三国官方必须要重新建立基于帝王计划前哨站的预警制度，不能够再出现隐瞒的事情。 第三，三国官方需要承担一定的灾后重建费用，并且尽快通过危险建筑诸如废弃核电站的后续拆除议案。 “这样的判罚，艾小姐满意了吗？”五个法官里，离艾丽娅最近的那个小声问道：“如果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可以再商量。” “……你在问我？” “对。” “你们需要我满意？” “这——不对吗？” 艾丽娅看着他，似乎终于搞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这些人目前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让艾丽娅满意而已。 于是这个明媚的少女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从低声到洪亮，从清澈到声如雷霆，最后艾丽娅捂着肚子甚至笑出了眼泪，一只手扶着面前的原告席，另一只手擦着眼角的泪花：“几千几万人……几千几万人啊……只需我满意就够了……唉……” 她的笑声停了下来，无视了就近的人被震得脸色苍白捂着心口一副下一秒就要过世的模样，抬起手。 那只手握成拳头，拳心朝上，对着所有人。 然后她缓缓地竖起了一根中指…… 从来没有谁，能够在一个实际上列席了几乎全球各国代表的场合，以这种方式发难。 哦，以前有一个，那个哥们儿痛斥五大，在UN大会上骂了快两个小时，然后无了。 但是卡大佐和艾小姐，这俩是一样的存在吗？没见到现在五大的代表都没反应吗？ “这就是我的回答，你们既然不愿意面对现实，那么我来教你们吧。” “艾小姐——”那个法官的声音近乎哀求：“艾小姐，请冷静一下……” “我撤诉。” “……啊？” “我撤诉，贵方不需要再纠结这些事情了，我宣布——” 艾丽娅收回那根中指，双手离开原告席，抱起那一叠资料：“从现在开始，我辞职，我在这里，向管辖TPC的全球高级评议会递交非书面辞呈，我，TPC军事指挥官，本部基地最高主官，辞去所有职务，24小时之内交还相关权限，请贵方在24小时之内派人前来对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 五大的代表更是忍不住变了脸色，直接站起身：“艾小姐！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傻贼鹰的代表更是下意识看了看周围，试图找到南棒的代表，确认自己之前和对方说的笑话没有被传出去或者被谁听到。 艾丽娅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辞职之后，神恩舰队按照指挥序列直属的原则，隶属于XIG空中基地指挥，但是我有权收回包括舰队载具在内的部分武装力量，同理，APEX部队转入XIG指挥序列，只负责救援任务，或者说那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这是我最后的指挥权命令了，我说完了，谁有意见？” 谁有意见？ 大家有意见的不是艾丽娅发表意见，而是她说她以后不发表意见了。 五大的代表交换了几个眼神，然后下意识瞪着北欧三国——他们现在恨不得弄死这帮虫豸！ 你们做得好啊！做得很好啊！！ “既然我已经撤诉了，也辞去了职务，那我就不动用TPC的资源了……玛格丽特女王，你带钱了吗？” 玛格丽特女王恍惚了一下，至今难以回过神，她艰难地聚焦视线：“钱……钱？我可能没有带现金……不是，是赔偿吗？还是……我是说，那些外星朋友出动的费用……” “都不是，借我点钱打车就好，我知道你的地址，回去之后我再还你。” 共和国的代表已经捂着脸不想说话了——他在难受，比谁都难受。 艾丽娅和玛格丽特女王的待遇相差仿佛，理论上一切出行花费都是共和国给她报销。 这对共和国来说不仅不是什么负担，反而是关系亲近的体现，花钱当赞助商都没这么划算的。 可是现在艾丽娅自己开口借钱打车，这分明是恼了共和国之前的谨慎和收敛，在发脾气。 更让人难受的是她发脾气有发错什么吗？人家不花你的钱难道就是错了？这话说出去给谁听？ 在旁边呆坐的王大使更是没力气说话了，这个之前还想要咬牙给北欧三国施压的见多识广的大使，如今瘫坐在座位上，目光放空，不知道是为自己难受，还是为了这个世界感到难受。 怎么会这样？ 而更为难受的，是他对自己内心的拷问——这一切值得吗？ 他不得不回答自己，如果是他，那么无论是站在北欧官方的角度，还是站在雷克萨将军的角度，都觉得不值。 固然他当北欧官方，不会像这些虫豸一样完全不做事。 他会让人反击，会竭力组织救援，会出面安抚承担责任。 但是更进一步，往深了说，真有人来较真追责的时候，他也有逃避的心理。 不愿也不想被指着鼻子骂，这是一个人固有的私心，是站在高位之后近乎本能的自我保全手段，大公无私听起来好听，谁做得到呢？ 至于归到雷克萨将军那边，就更不能够承受了。 出兵出力，忙东忙西，战果累累，居然还要被苛责救援不及时，没有尽全力，这合理吗？ 可是所有人都能觉得不合理，唯独共和国人不行——共和国见识过那种军队的。 当年有，现在也有，那叫子弟兵，遇到这种灾难，没有全力以赴，没有舍生忘死，这真的就是没做好，真的就是辜负了人民，甚至这种认知并非人民对于子弟兵的诘难，而是军队自己对于自己的问责——你们他妈对得起人民吗！对得起刚被送过来的鸡蛋和包子吗！ 将军可以挥泪送自己的兵上火车去抗洪的前线。 但是他不能够说我要保存有生力量，留一半精锐存着。 被重金培养出来的飞行员可以驾驶着落后的战斗机和对手拼命，但是不能够说因为我的装备不行，因为我本身是飞行员非常金贵，就能够在保家卫国的当口往后退缩，当一个‘值得吗’的精神上的逃兵。 不能的呀，这种事情，他妈的不可以啊…… 如果那样的话，这个国家就完蛋了，如果那样的话，人民就没人保护了…… 所以王大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非但说不出来，反而还要拷问自己是不是也成了令人作呕的虫豸。 艾丽娅走了，没有和任何人单独说一句再见，可能是她觉得多说两个字都丢人。 玛格丽特女王最后借了艾丽娅三百欧的现金，艾丽娅说是要打车到最近的机场，然后联系家人给她买票。 她甚至都不愿意坐法兰西提供的协和号专机！ 她甚至都不愿意接受五大联合提供的战斗机护航！！ 大家想要拦住她，但是却又没办法拦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挥舞着鞭子在所有人头顶转了一圈，最后只鞭笞了她手底下那些自己人的少女，堂而皇之地以白身走了出去，消失在门外的阳光里。 玛格丽特女王坐下来，摘下眼镜擦了擦，没有戴上。 整个人权法庭里外里四五百人，这个时候甚至都没能够掀起足够的喧嚣和波澜。 不明所以的人不明所以，而知道的人则是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西方甚至可以失去耶路撒冷，但是现在的人类，不能没有艾丽娅！ 丹麦的官方代表顶着五大代表要把他切块吃掉的凶光，额前发汗，颤抖着手坐下。 “我……她、她到底做了什么？她只是辞职了而已……她只是TPC的指挥官……” 他压低声音和身边的人这么说着，一副想要给自己开脱的样子。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对方只是不做事了而已，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害怕呢？ 他大抵是没想过，在民众们的视角看来，他们不做事，大家也是同样的心态的。 旁边的那个官方代表涩声干巴巴地附和：“是啊，她只是辞职了而已，又不是死了……哈，哈哈……是吧？” 是吧？近在咫尺的同僚们没说话，五大的代表已经用一种看好嘢的目光看着他了。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艾丽娅要是死了的话大家还能坐在这里？ 艾丽娅不能死——从物理意义上不能死。 因为科学家认为，她拥有某种目前人类科技无法解释，但确实存在的超能量转换形态。 一旦切换到那种形态，她原本潜藏在体内的狂暴伽马射线暴将会转化为最直观的光，以一种近乎太阳的方式源源不断地释放着强大的力量和未知的辐射，那个时候的她俨然就是又一个明亮璀璨的恒星。 科学家们推测过太阳的能量，每一分钟2.273×10？28J，只多不少。 这意味着如果把太阳的能量释放最可怕的那一秒钟的能量完全截留下来，就能够抵得上一亿亿吨标准燃煤完全释放的热量，而地球上能够接收到的，不过是这一秒钟的二十二亿分之一…… 那么反过来说，在地球上完全升起一轮太阳，一秒钟承受二十二亿倍的太阳光会是什么概念？ 所以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理智尚存的人，会在知道这么可怕的后果之后，试图通过物理的方式去消灭她。 她体内的伽马射线暴能量或许是磁约束，或许是某种更难以言述的方式被控制着，怎么都好。 但是她一旦控制不住了，那都意味着地球将在短短的一秒钟之内感受至少一亿亿吨煤瞬间燃烧压榨干净所有热量的焚风洗礼，到时候地球表面的生物圈将会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就像是把一只无辜的小鸡放进了微波炉。 它不会变成烧鸡，它只会原地爆炸…… 所以艾丽娅不能死，大家甚至还得求着对方长命百岁。 那么反过来，大家也就没办法约束艾丽娅了。 嗯，就像是这些地方的受难的民众没有办法约束他们的官方一样。 没有办法囚禁对方，没有可能杀死对方，甚至对方既不缺钱也不稀罕地位。 以往唯一能够牵制对方的就是感情，结果现在，这份感情似乎都断了。 人家辛辛苦苦努努力力地想要做点好事，这边一堆绊脚石，全都在拖后腿。 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大家怎么能够拯救世界，怎么能够维护世界和平？ 靠不闻不问去假装无事发生吗！靠一个最高的人单独扛下来整片天？ 那她不玩了呗，多简单，退队流的精髓一下子就出来了。 艾丽娅走了，她轻轻地走了，就像她轻轻地来，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但是她这简单一份宣告掀起来的波澜，这个时候才刚刚被掀起来。 世界，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后退，而变了天…… 第1342.5章-一千万，是真的存在的！ 艾丽娅没有回家，而是选择了旅行。 然后她发现自己并不适合旅行，然后被困在了机场。 说起来或许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事实上艾丽娅现在的行为算是偷渡，因为她没有护照。 是的，这个少女没有护照，没有驾照，没有钱，甚至没有带身份证。 然后不得不滞留在机场，等待家人来接她…… 三个小时之前，她还是世界上权力最大的那群人里面的一员，现在却成了一个偷渡客。 三小时之前，她是全世界仅有的三个没有驾照也可以随便开车的人之一。 另外的两个分别是隆平公和不列颠女王，前者是国家特许的荣誉驾照，后者是没人能给她颁发。 三小时之前，她可以自由出入全世界任何国家的领空而无需提前提出申请，包括五大和梵蒂冈在内。 她的专机拥有直接调用民航航线的权力，也就是说如果她需要，那么全世界的交通秩序都必须给她让路。 而哪怕是空军一号，也要被其他大飞机议论并嘲笑，被普通的民航班机插队逼得不得已复飞盘旋。 可是现在艾丽娅只能坐在机场，隔着那层宽大的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那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的协和号。 嗯，全世界唯一一架协和号，为了她才从机库里面拖出来的。 而为了把这架人类历史上唯一的超音速客机整备到可以重新工作的状态，法兰西那边甚至不计成本地重启了两条生产线，所有费用由他们承担，并且对方还提供了轮换的机组，保证即便是艾丽娅全球24小时飞，都能够三班倒有专门的航飞团队为她服务。 全世界都在讨好艾丽娅，而且不能是高声喧哗着把鲜花和掌声送到她面前的讨好，是润物细无声地软化。 然后艾丽娅就撂挑子了…… 这个少女坐在这里，隔着玻璃和一个机组两队安保人员外加超过三十名各国代表干瞪眼。 对方看啊看，够着脖子，就这么在外面排开，飞机的旋梯都放着，红毯一路铺到了候机厅门口。 出来呀~来嘛~大家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艾丽娅只需要走上去，就能够重新回到那个尊贵的身份光环里，享受大家提供给她的福利。 随后她移开了视线，仰着头看候机大厅的天花板，思考着如果家人不来接自己，自己是不是可以在机场里生活。 就像是电影那样，因为没有了家，也不能够在这边入境，不得不在机场里面打零工、睡长椅、吃机场商户友情低价卖给她的食物，然后把这些经历写成一本书——或许还能够吸引到几个书友粉丝来这里看她。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所以再离奇的事情人们都可以接受，哪怕是一个人活在机场里。 但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事情在于坚持，在机场里生活一天和生活一年是两个概念，生活十年那就成了传奇。 就像是如果有一只海獭锲而不舍地敲键盘胡乱打字一样，大家或许只是觉得新鲜。 但是如果这只海獭能够拍键盘拍到一千万字的程度，那么它就是一个小小的、令人侧目的传奇。 哪怕给这个传奇的奖励或许只有一个小扇贝……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这已经足够了，艾丽娅摇晃着脚，她当初来到蓝星，为的就是那么一个小扇贝。 而艾丽娅在来到蓝星之前呢？ 她扯了扯嘴角，她为的是让大家都能够想吃扇贝的时候吃扇贝，而不是所有人都得去给她一个人抓扇贝。 神恩文明高呼军团长万岁，可是军团长在回应的时候，从来都是说人民万岁。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坚持…… 卡其色狂放提着一个旅行包，走到艾丽娅身边一屁股坐下，然后递过来两张票：“呐。” “……这什么？” “大使馆那边帮你补办了身份证件，你的票——还有我的。” “不要。” “有问题找大使馆，你干嘛不要？” “哼——” “另外你之前带进人权法庭的那几个死亡之群个体，把那些人吓坏了。” 卡其色狂放把票递给她一张，嘀嘀咕咕地说着之前的事情。 艾丽娅本身不是想要撂挑子的，而是应该掀桌子，质问那些虫豸，把死亡之群拍他们脸上。 甚至她特意抓了几只大章鱼过去，就是为了让那些狗东西认识一下被他们‘抛弃’的民众在面对什么。 结果没用上…… 当然啦，后来还是用上了，卡其色狂放把那几个拔了口器加了炼金枷锁的章鱼怪放了出来，让它们满法庭撒泼。 小四百号人，男男女女政要军官绅士勋贵，被这么几只章鱼怪追得鬼哭狼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最后是共和国和毛子以及傻贼鹰的代表，抄着拆下来的凳子把那几只家伙拍成了半残，保住了最后的脸面。 由此或许可以看出一点不同国家给不同的人带来的不同的底气的差别。 当然啦，更大的可能只是单纯人和人之间不一样，有的人比较勇，有的人只剩下蠢。 卡其色狂放全程记录下来了那些家伙的丑态，然后在所有人看臭狗屎一样的目光里表示了对他们的鄙夷。 没有什么比这种方式更能够表达出一个人和一群人的决裂的姿态的了，除了直接往他们身上泼新鲜的大粪。 那种更恶心，但这不是手边没有合适的原材料么。 随后卡其色狂放表示自己卸任XIG空中基地主官的意愿，并且在一干人‘我是不是该把这口大粪吃下去然后露出微笑表示我其实没生气这个玩笑我也很开心’的纠结之中，潇洒挂印离去，嚣张得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狂士。 倒不如说共和国人对于挂印离去这种姿态也是有着DNA里面的记忆的，白身未必不能算风流人物。 因为这种反抗的方式实在是太TM帅了，帅到了几乎是把整个统治阶层的面皮扔到地上踩的地步。 没点实力的人干出来这事儿是纯纯的笑话，但就像是大国乳法一样，有实力的人做出来，那法兰西就成了笑话。 TPC的最高指挥官和TPC下属XIG空中基地的军事主官，这俩是没实力的人？ 卡其色狂放或许本身没有什么超绝的个体伟力，但是别忘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蓝星共和国的天骄。 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没有艾丽娅这个搅X棍从天而降，那么这个时代的主角应该就是他这一批人。 他和梅哥，神仙姐姐和大魔王，东山大那边一整套的主角团班底，风起云涌皇图霸业吧啦吧啦…… 而交卸了职责，他现在都还拥有蓝星那边给他的权限，大不了当个文化交流大使呗，不也是座上宾。 “你傻啊？”艾丽娅望着他：“我想要摸鱼，你跟着干嘛？” “我抱你大腿啊。”卡其色狂放理所当然：“我傻啊？抱他们大腿？” “噫——”艾丽娅搓了搓大腿：“太怪了，我拿你当姐妹，你却拿我当大腿？” “总得有人表示一下态度吧。”卡其色狂放笑笑：“至于那边，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总得表示一下态度，表示什么态度？表示和艾丽娅走一条路的态度。 如果细细翻看一下过往，就会发现其实没有艾丽娅，人类目前压根做不到现在这个地步。 对抗赛能赢谁？泰坦巨兽？妖星弑君者这种外神的先锋兵？还是乌素姆、巢虫种以及加坦杰厄？ 神仙姐姐这种高攻低防的脆皮战士打得过的，人类的实力基本都打得过。 神仙姐姐要是打不过的，那人类的实力基本也就只能干看着了。 她决定了这个世界的上限，而主角团的起步就是下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大概就是不出意外了。 卡其色狂放看着身边坐着的这个少女，发现对方在现在已经不声不响地拥有了太多东西。 她拥有全人类最尖端的一批科技造物，XIG空中基地至今依旧高悬于天空。 她拥有目前新生代最顶尖的一批人才，而且还是两个世界的炼金之星凑一块儿了。 更别说灵境这种整合了人类信息时代能够整合起来的最庞大的平台，以及和灵境相对应的，拿捏整个世界资本形态的资源，无论是现金流还是生产资料。 那么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一切？ 不是说她知不知道这些代表了什么，而是她最开始，是不是就这么计划的？ 不会是她真的很早很早以前就计算好了吧…… 以前忙着做事儿还没注意，现在盘算一下家底，卡其色狂放发现对方已经闷声做到了自己一辈子都未必做得到的事情——要知道他中二到头了，人生目标也不过是让全世界都记得住他的名字，哪怕再过一百年。 而现在的艾丽娅，如果主动公开自己的身份，从今往后一万年，只要人类文明还在继续，都会记得她的尊名。 “我准备回去上学，抽空拍拍戏唱唱歌，锚定一下现在的历史，为穿越做好准备。” “……穿越？” “嗯，应该不会太久了。”艾丽娅看了看手表：“或许有几个月，也可能只有几天，甚至就可能是在下一秒。” “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艾丽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好姐妹：“三年，这是死线，你忘了？” “没有，但是……这个时间根本没办法和别人解释啊……” 卡其色狂放的表情有点发苦，艾丽娅私底下跟主角团说过未来的死线，就是三年时间，加坦杰厄就会苏醒。 区别在于他们是在加坦杰厄苏醒之前积攒到足够的力量，和它干一架，亦或者是三年之后一下子就无了。 但是一切发展都要按部就班，人类现在整合力量的速度已经是有史以来最快的阶段了。 在一些人看来，TPC现在整合起来的实力已经是完完全全地全球第六大，还是轻装上阵只有强横军事力量以及资源的那种，这种力量足以压制全世界的所有泰坦巨兽，甚至是应对外星人，这还不够？ 你现在就已经是TPC的指挥官了，却还要更强大的力量，以后要怎么样我简直不敢想！ 卡其色狂放当然可以理解艾丽娅为什么不把事情摊开了说，只要想想那些摆大烂的家伙就明白了。 区区一个死亡之群他们都能手忙脚乱丑态暴露无遗，跟他们说三年之后的世界末日，又有什么用呢…… “人类现有力量的整合只是一部分，时间线才是最麻烦的，历史特异点代表着什么，你我现在都还不清楚，但是那很重要……那一定很重要……那应该和加坦杰厄本身有关。” “和祂有关？！”卡其色狂放悚然而惊。 “对，你知道旧日和外神的区别吗？” “……我连这俩是什么都不知道，非要说的话就只看过一点小说。” “都说了对方不是小说家，是传奇调查员，小说是他们复述出来的无法详细描绘的怪诞真实。” 就像是如今军团长的真名，就像是加坦杰厄的真正发音，这些都是超越当前科学认知，可以归类为概念范畴的产物，念诵神名就和直视神一样，是一种做大死的行为，克苏鲁小说已经摸到了这个边儿了。 “那么旧日和外神的区别是什么？”卡其色狂放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是来自神恩文明的研究成果？” “不，是我瞎编的，刚编出来，但是想想不严谨，就算了。”艾丽娅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回加坦杰厄吧，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祂的力量有一部分来自于历史。” “这——” “很难理解对吧？” “历史这种概念，怎么能够成为力量呢？” “问得好，那我问你。”艾丽娅抬手指着窗外：“那个古老的东方国家，有来自厚重历史底蕴的力量，你说对吗？” “……”卡其色狂放瞳孔微微一缩，恍惚之间似乎明悟了什么。 “这就是概念，人类目前可以理解的概念的一种，无法量化但是切实存在，如果加坦杰厄真的有一部分来自过去，那么改变那些历史特异点，或许可以把祂削弱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艾丽娅收回视线，看着自己手里的变身器。 现在的主线任务是打败加坦——划掉——是让爸妈和好，但是支线任务是打败加坦杰厄。 怎么打败加坦杰厄？让自己变强，让对手变弱，这两条路可谓是亘古不变的获胜真理。 她已经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变得更强了，或者说她能够依赖的后手从来都不是自己强到压过加坦杰厄的程度。 她也好，人类也好，就算是搭上整个神恩文明，都未必能够有加坦杰厄能打，一个沉重到能够影响两个平行世界时间线的支配者，艾丽娅甚至都怀疑对方不是旧日支配者的什么投影啊分身之类的，而是本体。 那是真的需要量子龙神这种级别的真神才能对抗的存在，艾丽娅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可到底不是神明。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思考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尤其是未来的金叉烧的来意。 没有她的存在，人类未来可以苟延残喘到十年后这是毫无疑问的，毕竟是她的存在‘惊醒’了加坦杰厄。 所以从十年后的时间长河里跳跃回来的金叉烧如果真想要和大魔王一样当逃亡派，那么干掉她也是个好办法。 可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未来的金叉烧想要干掉加坦杰厄，所以想要用另一种不可明说的方式帮助艾丽娅，无论是帮她穿越还是帮她遮掩，亦或者是更深层次的计划——反正对方藏着不和她说，她也猜不出来就是了。 艾丽娅在等，等一个对方的表态，卸任TPC指挥官固然是为了以后整合全世界的力量，但是未尝也没有解除防备，想要和对方直接接触的意思，拥有整个TPC护卫力量的艾丽娅实在是太难接近了，就算是一只蚊子从她身边飞过，都能有八个分析员掰开它的腿看看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亦或者是心理认知比较偏颇的。 现在她孑然一身——好吧不能这么说，周围还是有防卫力量的——但是起码身边没有了，如果这个时候未来的金叉烧想要做点什么，有大把的机会，艾丽娅只需要当一段时间轻松的白富美，然后等待对方的回应就是了。 “我现在拿一张纸，写上地址和姓名和时间。”艾丽娅一边说一边写：“然后告诉未来的自己，如果我真的能够回到过去，就给现在的我一个答案，你说会怎么样？” 卡其色狂放沉默了几秒钟，非常严肃地看着艾丽娅手里的那张纸：“如果你把这张纸妥善保管，那么理论上未来的你或者别的谁，在发明时光机之后，是可以回到现在来帮你的……大概。” 理论上当然是这样没错，可是谁能够保证自己的纸条可以保存到时光机出现的时候，并且刚好被能够有本事操控时光机的人看到，而且对方还会真的照着纸条上的去做呢？ 说到底，艾丽娅现在之所以没办法和全世界摊牌，很大的一个因素就是在于她太超版本了。 她知道的现实，基于她自己接触过的一些事物。 但是这些事物是无法以当前被大众信服的科学甚至是玄学来剖析证实的，所以没人信。 就连时间长河这个概念，现在全世界真正能理解的，也只有她和埃洛文斯俩，甚至不包括烟盒里面的佐伊卡。 这种时候说什么历史特异点，说什么时光机，说什么加坦杰厄啊旧日啊外神啊超级超级无敌厉害的真神一族啊，别人要么觉得她是来拉屎的吧，要么就觉得她可能是二次元。 哪怕她展现出了二次元里面主角都少有的强大个体伟力，但依旧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这就是超版本的坏处了，领先一步是天才，领先十步是疯子，神仙姐姐在天台，艾丽娅却在对流层。 “你在纸上写的什么问题？” “230-220X0.5，简单的数学题。” “……有变化吗？” “没有。”艾丽娅看着手里毫无变化的纸，摇了摇头，将其团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你说得对，理论是理论，但这并不可能。” 艾丽娅没有看到的是，在垃圾桶里面的那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像是有人在一笔一划写字一样，多出来新的字样。 「=5！」 第1343章-无辜的新生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本校的一员了！” 台上那个头发稀疏的胖子说着慷慨激昂的话，下面的学生却只想着赶紧回去睡觉。 见鬼，刚结束了军训就要被拉到广场来听这些又臭又长的讲话，要不是对方是院长，他们现在早就反了他娘的。 ……好吧其实也不敢，第三新神恩市的进修名额在目前来说实在是太珍贵了，接触超能力的机会更是历史首次。 除了这个全球公认的和外星文明接触的地方之外，目前还有哪里有这种能够改变人生的契机所在的？ 三无眼镜少女推了推眼镜，作为今年的新生，她还没有彻底从高中生的身份里剥离出来。 军训是半封闭式的，没有一点大学生活该有的青春活力。 她甚至觉得自己不过是从一个高中进入了另一个新的高中…… 身边的这些人也一如既往地让人提不起兴趣，不想去认识。 自己依旧是那头大漠里面孤单的狼，以后也要独来—— “嘿！待会儿去吃什么！”一个人用手肘拐了拐他，兴致勃勃：“我打听了一下，学校的几个食堂都开了，老我们也去吃点好的！” 独往…… 好吧，除了这个家伙。 三无眼镜少女侧头看了看身边这个姑娘，她叫什么来着？ 艾什么……反正这个姓自还挺少见的，自己以前没见过。 精力充沛，这是她给对方的评价，也是目前得出的唯一一个结论。 对方的精力就像是用不完一样，军训累得要死，她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各种拉练让人生不如死，她却还能够从前排跑到后排再跑回去给大家加油打气。 谁特么要你加油打气啊？表演型人格是吧？枯燥的大学生活逐渐压抑不住你那躁动的内心了是吧？ 她嗤笑了声：“不去！” 高冷得一如既往，反正我和你们这些庸俗的家伙没有共同语言就对了。 那个艾什么什么的家伙不以为意，盘点着什么超级奥尔良手枪腿，什么平价牛肉盖饭，什么无敌美味豚骨汤底拉面，絮絮叨叨活像是个搞推销的。 半个小时之后，三无眼镜少女晕乎乎地站在四号食堂的门口。 她抬头看了看那个食堂的标识，又看了看身边那个精力充沛的姑娘。 ……我是谁？我在哪里？ 艾什么什么抬手一呼：“兄弟们！走！干饭！” 男生们稀稀拉拉地应和着，有人激动，有人无聊，有人随意，更多的人只是单纯为了干饭而干饭，不是为了谁。 旁边有路过的提溜着饭盒的老鸟望过来，带着过来人的矜持和自傲，嘲弄道：“哟，新生还挺有活力，小妹妹带这么多人啊，这么拽？” 那语气未必就有多重的敌意，但决计与和善搭不上边。 想来这种人除了私生活比较单调枯燥以至于平时路过都得找人挑事儿之外，多少还带点心理变态。 第三新神恩市的目标太明确了，明确得就跟小说里面那种不限制学生决斗的什么武道院校一样，是个人都有着仗剑走天涯的梦，而这个梦在这个地方无限接近真实——身怀利刃杀心自起，鬼知道这段搬迁入驻的时间有多少治安案件发生，但是看看每个学校都要组建专门的风纪委员队伍，大抵就明白了这将会成为常态。 老鸟之于新生，就如同前辈之于学徒，一帮新生面面相觑，多少有点沉默下来。 尴尬蔓延，有的人脸色浮现某种不明所以的不安，耳根微红，有的人左右游移视线，不愿和对方对视。 说白了，这里都是一群小姑娘，对方是那种看起来混不吝的街溜子，双方压根就不是一个战斗级别的。 唯独那个带头的姑娘，只是诧异地看着对方，然后很认真地数了数对方的人数，一二三四，又一遍，一二三四。 她数了第三遍，而后非常严肃地望着对方：“学长，你们一共才四个人，我们这里一共十八个——你认真的？” 大家下意识望着她，思绪有点没转过来。 不是……你也认真的？ 那个踩着人字拖的老鸟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场面话。 也可能并没想要说什么，只是眼神逐渐变得切实地不善起来。 人这种东西啊，总是会上头的，三无眼镜少女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错开半步。 高等学府的学子归根究底还是人，年轻气盛，而且看样子对方貌似还不一定是什么高等学府的，或许是社会招募渠道进来的？反正现在各种院校混杂在一起，只有大的学区，说不定对方就是浑水摸鱼的水，滥竽充数的竽呢。 结果她就看到了那个艾什么什么的男生，一步跨上前，像是要和对方脸贴脸一样抵着对方往后走。 走啊走，走啊走，直到对方身后顶住了食堂楼梯的栏杆。 这场面并非是尴尬可以形容的，就像是没有人相信这个新生贴上去是为了和对方惺惺相惜一样。 但是老鸟的反应，却又切实地表达出了对方的色厉内荏——他甚至不敢站在原地。 哇……那只是一个女生啊……你干嘛不直接亲上去…… 于是那个艾什么什么的新生笑出了声，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学长好，学长再见！” 等到她带着一干新生钻进食堂，这场莫名其妙的不算冲突的冲突，都没能够引起第三方的注意。 除了当事人脸色涨红到羞愤欲死之外，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三无眼镜少女走到台阶高处，回头看了看在那边站着的四个人，发现对方应该算是三个人，外加一个人。 三个人或许在安慰那只老鸟，也可能是在干别的，但是终究无济于事，事儿便这么完了……吗？ “……之前我是这么想的，现在看来还没完。” 三无眼镜少女吹了吹筷子上的拉面，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对方身后的一群人：“来找你的。” 那个艾什么什么正在狼吞虎咽一份牛肉饭，她的食量就和他的精力一样惊人，一个人一顿能吃五个人的分量。 这种级别的吃活要么是小肠过短无法吸收营养，要么就是消化能力爆炸强顺带日常消耗爆炸高，三无眼镜少女觉得对方应该是后者，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成天上蹿下跳的姑娘其实是个营养吸收不良的麻杆。 姑娘闻言回头看了看，一眼和一个不认识的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吨位的女孩对上眼。 而后‘呲溜——’一声把洋葱味的牛肉片和牛肉味的洋葱条吸进嘴里…… 这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吨位女的气势一下子就腾了起来，对方带着身后几个小姐妹走过来。 人字拖啪嗒啪嗒，挎包啪嗒，耳光啪—— 没啪成，被拦住了。 艾什么什么抬手架住对方的耳光，另一只手还有空擦把嘴：“几个意思？” “你是不是勾引我男朋友！”对方望着艾什么什么：“有人都看到了！就在食堂门口！” “哇……就因为这个，你要打我？”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这里是大学啊！而且还是新大学！” 好吧其实不是新的，人员架构直接搬动，充其量算是换了个校区，所以以前什么人，现在还是什么人。 换而言之，她现在经历的一切其实和第三新神恩市的招牌没有关系，纯粹是一个学生可能在学校里面遇到的破事儿，而考虑到她那扯淡的特殊体质，没有在学校里面直接和外星人开战已经算是日常的一环，不爽不要玩了。 三无眼镜少女已经准备离开了，闻言只是嘀咕着‘大学也是那些人’、‘不气盛还叫年轻人’么之类的话，事不关己。 然后她就被拦下来了…… “你和他一起的对吧？”一个穿着篮球衣服，还带着几分热汗的男生俯瞰着他：“跑什么啊，这事儿说清楚，给弟妹道个歉就完了。” 三无眼镜少女拳头紧了紧，在沉默之中坐了回去，没有作声。 艾什么什么站起来，开始数人：“一二三四五六……多了两个，可是又换了人——你男人不和你一起出头？” “啐——”吨位姑娘啐了口，潇洒炫酷得像是古惑妹：“关你屁事？怎么，你想让他护着你？” “我觉得吧，如果他在这里，大概是会选我的，毕竟我长得这么好看。” 她举起手里的不锈钢饭碗，就算是哈哈镜一样的饭碗，也难以掩盖她的天生丽质。 啧……我这么能够这么美丽……所以之前的那个男生大概是真的来搭讪自己的？ 艾什么什么回过头，身后的新生们有的看过来，有的吃饭，有的假装不认识，主要是假装不认识。 而更远处，则是有人站起了身，不动声色地靠过来——这一定是某些热心路人，就是热心得过分了点，怎么看起来还带了违禁武器的？摸腰后干嘛？腰上别着什么？抢来的公章？ 只有两个女生也站了起来，遥相呼应，很让人感动。 不过她们暂时没有驰援过来的意思，可能是目前只能提供精神上的支持。 于是艾什么什么回头，开始挽袖子：“姐妹们吃饭呢，你眼瞎啊？大家干站了一上午，不用吃饭的啊？” 吨位女眯着眼睛，抬手拍了拍后者的脸，大抵是因为这次动作缓慢没有力度，所以没有被拦着。 “丫头，你很嚣张，但是你要记住，这么拽没有用，我们——体院的，你叫谁都没用。” 懂不懂超能力时代体院学生的含金量啊？ 懂不懂什么叫优中选优，桀骜不驯，潜力巨大，待遇优厚啊？ 以前特招是为了比赛，现在特招是为了未来，年轻人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嘛？ “体院的专职是打架？”艾什么什么左右打量着：“我经管的，大二新生，大家认识一下，要打就动手吧，打完了再互相留个名字。” “……你是真的拽！”吨位女发出一声迫真的赞叹，然后一巴掌想要再度糊上去。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老鸟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按住自己的头，表情仓皇。 艾什么什么掂了掂手里的桌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眼：“那碗面你吃完没有？” “……没。”三无眼镜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四人座的桌板。 蓝包边，白色桌面，下面带着三合板崩开的残渣缺口，桌脚孤单地支棱在地上。 她……直接把桌子拆了……了？ “等下请你重新吃。”姑娘杵着那块足有她半人高的桌板：“我还以为上了大学就不打架了，行吧。” 精神支持的两个女生精神大振，三步并作两步靠过来，站在她身后，俨然一幅张龙赵虎王朝马汉的模样。 那么体院的学生用篮球能够打穿食堂的四人桌板吗？ 答案是否定的，这个天生神力的根性白痴以一副猛虎下山的姿态，拍翻了两个人，踹飞了第三个，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或许因为只有女生的拳头可以暴打女生，所以她下手是半点都没留情。 等到一干战斗力五的未来的超能力者悲鸣着的时候，这个’笨拙反抗’的姑娘才把旁边抱在一起在地上纠缠的同伴拽回来，干脆利落地反手绞住她的对手，也就是那个吨位女。 “还打不打！”她按着那个人的脑袋，啪叽一声给压到地上。 地面上带着瓷砖的冰冷和食堂的油腻，以及倒影出来的影影绰绰的人影——那是旁观者看热闹的目光。 “还他妈打不打！我就吃个饭——” 她打发了性子一般，把那个人拽起来，又给按到了旁边的桌板上，砰地一声弹起来三五个汤碗：“体院是吧！我经管院的！” “住手！！”正义的大喝虽迟但到。 三无眼镜少女推了推眼镜，来了。 打赢了吃处分，打输了住医务室，横竖都没有好下场。 “住手——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那个暴怒的声音赶过来，无辜的艾姑娘深吸了一口气，放开手底下的人。 “等下如果承认了我们是打架斗殴，大家都得吃处分，你们带人过来大家都看得见。” 说完她起身对着那个暴怒赶过来的人一鞠躬，异常收敛，表情沉痛得像是自己做了什么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天下的错事，就差声泪俱下了—— “对不起老师！是我和学姐起了一点小矛盾，但是我们之间已经互相道歉了！我正准备把学姐送去医务室……呜呜呜都是我不好……” 三无眼镜少女推了推眼镜，有种智商被侮辱的错觉。 那个暴怒的主任抬起来的脚步顿了一下，而后落下：“……哈？” 好吧，看来不是错觉，大家都感受到了。 “我说我准备把学姐送去医务室。” “你不要说——你来说！”主任示意被她放开的那个吨位女：“你刚才是不是被她打了？” 主任的眼睛下面，闪烁着智慧的光，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就像是处心积虑地想要冤枉一样小艾姑娘。 要让她憋屈，让她烦闷，让她无路可走，让她不得不暴露自己三年之期已到不得不打电话找关系的事实。 但是人不可能有这种想法吧？大概？ “……”吨位女摸了摸半脏的脸，表情很是有些纠结。 “老师，你要说我打了他们，我也承认，我愿意接受学校的处分，但是处分我的话你得把我一个人打六个人而且打赢了的事情详细列出来，名字也不能盖住，不然我不服。” 小艾姑娘大声喧哗，像是没看到教导主任身后那隐隐约约准备出来充当又一次正义勇士的人们。 你说何必呢？是吧？今天早上院长视线在自己身上‘无意间’掠过一百二十多次了。 上一次瞟人这么频繁，恐怕得是院长还是学生时代尝试作弊的时候，路人之心司马昭猜到了属于是。 “你不服？你有什么不服的！你这刚军训完吧？衣服都没换就打架斗殴！你军训学了什么！严肃严厉处分！你等着！还一个打六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你做了什么，对方为什么要找到你？而且六个打你一个都没赢，难道不是她们手下留情吗？你反而沾沾自喜！” 教导主任迫不及待，兴奋得手脚发抖，自己即将完成组织交给自己的重任！ “没有。”老鸟哑着嗓子开口：“我们没有打架。” “……她是不是威胁你了？”主任愕然，而后赶忙安抚对方：“你不要怕，我这就联系她家长，这件事情很恶劣，不能就这么算了！” “没有打架，我们就是互相交流了一下意见。” 吨位女擦了把脸，深深地看了一眼新生，而后大步流星地溜了。 嗯，溜了——这不废话么，不趁着个时候赶紧溜了，难道留下来等待宽大处理啊？ 她带人来的时候就有跑路的心理预期了，只是和结果导向不一致而已。 原本以为是自己胜利离开，没想到是狼狈而逃。 主任抬起手只拉住一抹清风，等到他回过头的时候，那个新生已经一脸无辜地抱着那块桌板。 “我赔——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 “另外主任有空吗？我们去你办公室聊聊？” “啊这——” “不聊是吧？那今天可就不是吃面这么简单了。” “咳……走、走吧……” “呵——” 第1343.4章-宛如新生 艾丽娅坐在办公椅上，双脚搭在办公桌的桌沿，活脱脱的恶霸风范。 这么一个超级不良少女，扬起下巴俯瞰着面前老老实实站着的一干学校管理高层。 “说罢，谁安排的。” “……” “不说？不说那我可就点名了哦。” 把玩着手里的钢笔，新生艾同学好整以暇：“到时候可就不是自己交代那么简单了。” “咳……艾同学你误会了……没有谁安排。”秃顶院长艰难地站出来自辩：“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你也是太上老君？” “……啊？” “没什么。”艾丽娅放下脚：“我说过的吧，来的时候。” 她说过什么？当然是都市龙王隐藏身份享受学生生活的事情啦！ 第三新神恩市是新建立的，新到所有社会关系都基本作废的地步，没有限制也没有余裕。 艾丽娅在这里宛如新生，而且是货真价实的名词意义上的新生——刚入学不到五天，才完成半封闭军训。 要知道各个高校院系搬迁过来的时候，都是被打散了重新塞进了大的学区里面的，只有一小部分科研机构为了保证其科研能力完整才没有动，为的就是在这个和外星人交流的地方尽量以‘人类’的身份而不是某某国家某某组织的利益作为导向。 当然啦，这些都是理想化的想法，科学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有，学生也一样。 现在新开放的六个学区里面，基本也就延续了这样的分组，不同地域的人抱团在一起。 亚太的一团，美洲的一团，欧罗巴的又是一团，零零散散还有些第三世界的小可怜…… 艾丽娅现在在的地方是第五学区，也是诸多常规大学搬过来所在的学区。 这里有很多一般大学和短期大学，东山大名义上还是东山大，但是左边就是常春藤联盟，右边则是剑桥牛津红砖罗素之类的‘傻贼鹰名校’蹲着，目前和他们互相对抗的，是共和国的九校联盟。 东山大也属于是九校联盟成员之一，反倒是国防七校没有以本身的名义进来。 主要是他们的身份确实敏感，但是他们有不少学生都转入了九校联盟里，毕竟大学的主体还是人。 如今大家可谓是三足鼎立，明里暗里没少干架，而且是物理意义上的干架…… 为什么要建立学校内的风纪委员团队？ 因为学校级别的群架打了好几次，大家愕然发现第三新神恩市不管的！ 只要不是出现恶意的刑事案件，单纯学生之间提着板凳高呼白帝圣剑然后打得鼻青脸肿甚至是筋断骨折，第三新神恩市都不会过问，你们学校之间自己扯皮解决，该赔钱赔钱该处分处分，佛系得不行。 当然啦，也不要以此挑战一个拥有强人工智能和数万超人类级外星人镇守的地区的基础治安。 一旦发生刑事案件，那些不知道躲在什么犄角旮旯的人随时都可能撕掉伪装的外衣，暴露自己胸口的S符号，反过来一拳干翻嫌疑人——之前甚至出现过有嫌疑人连夜跑路，结果险些引发跨大洲外交事件的案子。 那个涉嫌凶杀的家伙被一路追到了傻贼鹰的军事基地里，高呼自己是某某议员的儿子也没用，顺带搭进去半个装甲营，神恩文明派遣过去的警备团队一路从军事基地推进去，连带着一辆装甲车一起把那货给提溜了回来。 这件事情甚至一度引发全球舆论哗然，最后五大共同出面确认了第三新神恩市的法律权威，不设引渡条例。 换而言之，第三新神恩市现在那个‘简陋’的法律法规监管之外的，都可以干，但是明文说不行的，那就是不行。 谁犯谁死，无有例外——除非他们有本事扛得住那些暴打多国联合演习部队的神恩军，另外还要扛得住那个辞职的小仙女的压力，强势威慑全球。 只是到了那个地步，还犯什么法啊，人家自己就是法了…… 所以整个第三新神恩市如今就在这种外紧内松的状态下，开始了自己的运行，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犹在眼前。 在这种优势在喔的大环境里，突兀多出来一个不起眼的学生，理论上是不应该有人在乎的。 但实际上呢？ 艾丽娅这五天时间，见到的熟人比自己平时专门去见他们找到的还要多。 至于说这些人想干嘛，那真就是不言自明了，无非是想要艾丽娅回去，哪怕回去什么都不干呢，坐在上面像个神像一样被供起来就好，这就很稳，坚如磐石——不是指身材——反正就是各种磐石。 可是我艾丽娅就是为了那个小扇贝，才跑到这片海里来的，回哪里去？ 艾丽娅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些惶恐不安的人，他们的年龄加起来足够现在的艾丽娅出生十八次，他们的身份理论上也可以把艾丽娅回炉重造二十回，问题在于双方就这么带着诡异的默契，高高低低，内里自知。 “嗤……”她笑出了声，自嘲地摇了摇头。 算了，说好不当都市龙王，现在算什么？ 扔下钢笔，小艾同学站起身规规矩矩地对着这些人鞠躬：“对不起老师们，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秃顶院长脚一软：“没、没有！没有的事……” “有的有的，我以后一定注意自己的身份，老师辛苦，老师再见。” 好片刻之后，卑微的小艾同学点头哈腰地退出办公室，老老实实地关上办公室的大门，隔开了大家的视线。 门口站着两个等消息的女生，后者探头探脑地从楼梯拐角往外看，看到艾丽娅出来之后赶紧招手：“你没事吧！” “没事啊，老师们通情达理，她们六个欺负我一个，我有什么事？” “呼，吓死了……”好心的女生拍了拍胸口：“我还以为你要被记大过呢，留档就麻烦了。” “才不会，我那么可爱，谁看到都会觉得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艾丽娅探手一边一个揽住她们肩膀：“走！换身衣服我们出去溜达两圈，去第四学区吃自助，我请客！” “自助？什么自助呀？” “烤肉啦烤肉，新开的，味道应该会很不错——我是说应该。” “啊？” …… …… “这里就是第一学区，主要是第三新神恩市的司法、行政机关的所在，也包括了相关专业的大学。” 导游挥舞着小旗帜，给身后的游客们讲解着这个看起来带着些许银灰色的冷肃区域。 或许是因为本身职能的原因，在这里感受不到一般学区拥有的生活气息，除了专业还是专业。 不过想想也正常，全世界不知道多少国家的专业大使馆都在这里，上一个这么专业的地方得是TPC本部。 一个游客放下相机，和同伴交换了个眼神。 后者不动声色地点头，侧身走了两步悄无声息地没入一个高楼之间的罅隙里。 几秒钟之后，他在阴影之中消失了踪迹，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导游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她吧啦吧啦照着解说念完了第一学区的细节，然后举起喇叭。 “接下来我们要去第二学区，那边有很多厉害的重工业设备，大家可以参观全球最先进的汽车生产线呢——” 相机游客清点了一下手里的胶卷，眸光微闪，想着等下去参观生产线的时候怎么收集一些兼职的商业用信息。 他是间谍——或者说现在来第三新神恩市旅游的游客，十个里面有八个都可能是间谍，剩下俩是公费蛀虫。 至于说为什么用老式的光学胶卷相机，自然是因为早前一批间谍用先进设备的时候栽了…… 间谍们倒是不傻，他们在研究之后，发现在第三新神恩市里面并不能够使用先进的现代设备，或者研究得更深入一点，他们发现所有带芯片的设备都可能被定位被干扰。 传说中的强人工智能，很可能是真的存在的…… 在了解了这个毒圈机制之后，擅长钻空子的人类自然也有相关的应对办法。 一大批仓库里面甚至是博物馆里面的老式装备被启用出来，皮实可靠，新的情报刺探举动也因此愈演愈烈。 相机游客收好胶卷，保持着自己毒德大学毕业老法师的人设，打开一张地图细细察看接下来的行程。 但就在他翻看这张看似旅游地图实则情报地图，思考着接下来要把什么情报带回去的时候，身后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啪——」 相机游客陡然一惊，而后硬生生压下自己肩膀的肌肉动作。 不对！这只手没有力气！ 他克制着自己还击的冲动，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自然回头：“谁？” “你好，请问能看一下你的地图吗？我们迷路了，想要看看第四学区怎么走。” 一个少女面对他的疑惑，咧嘴露出阳光的笑容：“另外你的同伴刚才走错了，进入行政区没有门卡的话要被抓的哦，我把他也带回来了。” 说着少女递过来一个人——是真的递过来，拎着对方的衣领，像是在提着一个破布娃娃。 相机游客张了张嘴，瞳孔收缩如针，终于明白自己暴露了。 可是……怎么暴露的？ 这些超人类反应真的有这么快吗？！ 他想要狡辩一些什么，可是还不等说话，那个少女就随手把人扔到他脚边，然后拿了他手里的地图：“那么交换，我走了，有空再聊~拜~” 说完少女自顾自地就走了，不远处两个同款画风的少女正在挥舞着手，等着她过去。 相机游客那颗差点蹦出来的心脏好艰难咽下去，然而不等他从劫后余生的观感之中稍稍平复心情，两个铁塔一样的身影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压了过来：“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等、等等！你们又是谁！” “我们？我们是好心的过路人而已。” “我——唔唔唔——”可怜的相机游客连挣扎的可能都没有，被对方轻而易举铐住，直接带走。 不远处的高楼天台上，一个腰间挂着单手细剑，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一看就是高级NPC的女人俯瞰着这一幕，抬手按住耳边的通讯器：“殿下之前抓了一个间谍，我们已经把他们带回去了。” 『我就说老大心里有我们！呜呜呜老大……』通讯频道里传出来动力妞子的假哭：『你好温柔……』 女人下意识摘下通讯器，让耳边的杂音远离一点，目光跟着那个平平无奇的身影移动。 “殿下朝着第四学区去了，我还要继续巡逻，第四学区现在是谁在负责？” 『是我，芬妮丝。』二妮儿龙含糊不清的声音传出来：『估计冕下是来觅食的，这边食堂多。』 第四学区本身就是负责食品相关技术开发的学区，同时也是整个第三新神恩市内餐厅最多的场所，学以致用了属于是，在这里可以吃到全球超过一百九十个以上国家的美食，还包括了不少实验室里面直接拿出来的尝鲜品。 据说还有神恩文明风情菜系，比如烧烤海王类或者爆炒海王类之类的，只是很难预约。 这倒不是食材难得或者别的什么，而是那些神恩人不知道哪里学会了一套匠人精神，做个菜都得沐浴斋戒然后弄一套花里胡哨的餐前礼仪，有人还问过他们这样会让菜肴更好吃吗，结果他们回答不会，只会让菜更贵。 现在那个破餐厅还能隔三差五开张，只能说有钱人属实太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不过冕下要来的话，你们最好还是提醒她一下，这边出了点小问题。』 “什么小问题？” 『这边有一群人试图抢劫一家研究所，哇哦，火箭弹都拿出来了，他们绝对有特殊的货物渠道，不然没理由能过得了海关安检——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的明明是全熟的牛排，这半生的是几个意思？』 “你管这叫小问题？” 『当然，除非他们掏出禁咒或者核……等一下，他们劫持了一个小姑娘。』 “……别告诉我是殿下。” 『那倒不是，不过这个小姑娘好眼熟啊，好像是冕下的小师妹？』 “……” 第1344章-虚假的普通人（102/120 “让开！都让开！” 一个蒙着头套的男人这么大叫着，比划着手里的一次性枪械。 之所以说是一次性，是因为对方手里的枪带着明显的塑料质感，画风看起来也过于简陋。 这种枪械与其说是枪械，倒不如说是3D打印出来的子弹发射架，甚至都撑不过一个弹夹，精确度也好耐用性也好对比传统枪械来说都是渣，唯一的优点就是生产方便，容易避开各种监管，堂而皇之地进入检查严格的关隘。 可是有谁想要试试这种枪械的威力呢？ 脆弱的人类哪怕被牙签戳到大拇指的指甲盖都能哀嚎半天。 被货真价实的子弹打中，那可真就是人被杀就会死的，超人类不会，可是对方手里抓的明显也不是超人类啊…… 在他身后，是刚从一个研究机构的外墙钻出来，手里拿着两份存储器的女人。 对方一只手握着存储器，另一只手反过来勒住一个小姑娘的脖子，那个小姑娘像是被吓傻了一样，表情木然。 好吧，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木然还是没有表情，可是这种模样放在一个一米二三四的小姑娘身上，必然是吓坏了。 “查一下那个孩子的身份，联系她的父母……见鬼！这些家伙哪里找到的这么合适的孩子？！” 娇小乖巧意味着容易控制，长得可爱能最大程度激发旁观者的保护欲，这几乎是最理想的人质选择了。 “头儿，这里是第四学区啊，孩子少了？”旁边的警备干员苦笑道：“得亏他们没奔着学校去。” 警备队长回过神，啧了声不说话了。 目前的几个学区里面，只有第三学区和第四学区适合这些半大的孩子适应新生活。 第一学区自不必说，全都是肮脏的密室政治和成年人之间的交易。 第二学区专门负责机械，是个重工业色彩强烈的学区，而且那边还有专门的武器试验场、警备团队和风纪委员的训练所，是目前第三新神恩市的暴力机关所在，同时也是机密最多的学区，吸引了诸多间谍。 开玩笑，第三新神恩市可是囊括了目前人类拿得出手的高端机械科技啊，能够和外星人掰掰手腕的那种！ 这种地方对于情报人员来说，就像是被强制排卯的鲑鱼对于狗熊，蜂蜜对于狗熊，伏特加对于狗熊，横竖都充满了吸引力，只是第二学区周围环绕着高耸的隔音墙，除了正常的工作和偶尔开放的观光之外很难进入。 而且那隔音墙还像模像样地装了能发射逆相位音波来消除噪音的设备，对外说是为了隔绝噪声污染。 可是实际上意味很明确，就是为了搞小圈子防备机密外露——有这么一堵墙在，哪怕在里面开炮打一场装甲遭遇战外面都听不见，整个第三新神恩市的大型火并有一半都是在里面打的，甚至爆发过几次有组织成规模的遭遇战。 第三学区作为原定的开放学区，拥有大量对外设施和数个国际展示场，饭店的档次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里很显然就适合孩子了，尤其是适合那些新生。 至于说为什么有这么些东西就适合新生？ 见过新生开学时候干净整洁的学生宿舍和饭菜风声的学生食堂吗？ 那玩意儿就不是针对学生的，是针对学生家长的！ 但凡有过寄宿全日制求学经历的非义务教育漏网之鱼对于这套简直不要太熟悉，全世界都一个样。 第三新神恩市自然也不能免俗，给家长看最好的，给孩子们用日常的，这已经算是货真价实的良心了。 不过孩子们相比起国中高中扎堆的第四学区和大学扎堆的第五学区，更喜欢第六学区。 因为第六学区是娱乐设施集中的地方，有世界级的游乐园，赚的就是游客的钱和家长的钱，谁有钱挣谁的。 建立第三新神恩市的某个无良资本家不但往外高价出租地皮，还让那些世界级游乐园自己竞标，价高者得。 好家伙，换到别的地方是求着对方来建世界级游乐园拉高人员流动，放到第三新神恩市就是反过来了。 可就这还得抢，打破头都要抢，不在这边建立自己的乐园不一定没牌面，但是在这边有自己的品牌，那就一定是世界级精选，第三新神恩市现在都快成人类严选品牌集合了…… 在这里汇聚的品牌也好科研机构也好，或许不是最强的，但基本都是最新的。 产品是最新的，技术是最新的，甚至就连抢劫技术都是最新的——比如说面前这些家伙。 精确的信息引导，克制但是极为高效的建筑物爆破，非常高的心理素质，有组织有计划的逃跑预案。 抢劫界的老前辈拉姆也就没活到现在，不然他的事业横竖都得在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焕发第二春。 不过这会儿也没差，来抢劫的雌雄大盗一边通过特殊的方式传递信息，一边拖延时间。 “我们有人质！我们需要一辆装甲车！一架直升机！还要两百万不连号的现金旧钞！” “……”和他们对峙的警备团队人员面面相觑，对方真以为自己能带着这些东西逃跑？ 警备团的带队队长目光掠过对方手里的信息存储装备，顿时明白过来，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他们没想跑，只是想要拖延时间，这附近一定有他们的同伙在接收信息——戒严街区！” 抢劫新技术这种事情，比起抢劫什么珠宝啊黄金啊轻巧得多，尤其是在现在，一个U盘就能搞定。 对方拖延时间把技术传递出去，然后束手就擒也好被抓到也罢，横竖死不了，甚至都判不了多少年。 但是领先同行的新技术在市场上可以换多少钱？漏点出来都够这些家伙少干半辈子的！ 被抓住蹲个十年八年权当是沉浸式打工了，出来就能香车宝马荣华富贵，对方一开始就没想着全身而退。 这种新的财富转移方式，在第三新神恩市被打造出来之后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可谓是重新定义了抢劫业界。 现在黑市上已经出现了各类信息技术抢劫套装了，而且都出到了3.0的至尊臻享版，不要十万八万只要三千五。 从拿到硬盘到现场信息传输不掉线不断流5G资费套餐WIFI6速率巴拉巴拉一应俱全，相当专业，投资小回报大。 相比起这种事情对于第三新神恩市本身造成的信誉影响，对方劫持人质什么的造成的风险反而是小事。 因为理论上对方压根就不会伤害人质，只要等下去就能够抓到他们。 或者说得难听点，等到信息传输完成对方的同伙溜了之后他们自己就会束手就擒。 可要是把这份技术资料当着他们的面送出去，那第三新神恩市以后的安全信誉也就成笑话了。 至于说为什么不进行通讯限制或者信号屏蔽？ 开什么玩笑啊——这里到处都是科研机构啊！ 为了这份技术的安全然后反手干掉别人百十个研究所是吧，来个信息屏蔽分分钟损失几百万是吧？ 电车难题都没有这种超级无敌龙卷旋风漂移的，到时候就是相原龙出来怒骂你们到底保护了什么了。 可是知道归知道，理论归理论，警备团队也不敢赌一手对方的善良。 人质到底还是人质，投鼠忌器是真的投鼠忌器，拖延时间就只能看着对方拖延时间。 “申请外援，我们需要做两手准备。”警备队长看了看手表：“信息封锁是不可能的，尽量做一下删选，立刻申请思维导图设计者的线程——然后呼叫神恩警备队的支援吧！强攻！把人质抢回来！” 属下闻言下意识看了看天上，那个飞空艇一样的东西就是思维导图设计者。 理论上是作为第三新神恩市的天气控制器而存在的，但是根据一些小道消息，那其实是神恩文明交流舰队携带的战略级武器，被他们称为天启基洛夫，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毛味儿。 为什么一个飞空艇会是战略级武器这就不得而知了，怎么看都是被一下子就打下来的命，脆弱得可以。 不过对方的承载量也是毋庸置疑的，那上面搭载了第三新神恩市的一个超级计算机矩阵，百多吨的东西塞上去跟没有一样，这套超算矩阵利用高空低温环境作为散热媒介，运算量庞大至极，是整个第三新神恩市信息管理系统的中枢所在，还有个不知真假的强人工智能驻守。 如果想要对某一个区域的信息做筛选并且有选择性地拦截，无论是权限还是运算量都得拜托对方。 而如果想要救人的话，神恩警备队的那些超人类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显得好鸡肋啊！ 属下下意识叹了口气，还是老实地掏出通讯器联系人去了，鸡肋就鸡肋吧，人质安全要紧。 警备队长目光扫过左右，试图找到对方的同伙在哪里，为了保持信息传输的速度和稳定性，对方必然不会太远。 甚至都不可能躲在什么厚实的墙壁后面，信号穿墙之后的衰减人尽皆知，隔着一个厕所都能无信号。 所以视线内看到的这些人，必然有……嗯？！ 警备队长目光望向街边的一个落地玻璃窗，以及窗户后面正在大口吞噬牛排的女人。 这个女人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她的头顶上，明晃晃一对龙角——神恩人？巨龙？！ 后者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秒钟，而后低下头继续大吃特吃。 你救人，我干饭，这种骚乱和我有什么关系？ “……巨龙的角，神恩人！而且还是巨龙！”旁边的下属凑过来：“头儿，拜托她帮一下忙吧！” “对方没有主动出手的意思，这是劫持人质，不是单纯的攻打哪里，对方未必比我们有用。” 警备队长收回目光，和对方谈判是不可能谈判的，绝对要强攻，在这方面第三新神恩市继承了五大的风格。 可是强攻也强攻之间也有区别，能努力一下先把人质解救出来才是主要矛盾，杀伤敌人反而是次要的。 神恩人攻伐无双，他们的进攻能力现在被全世界所公认，颇有几分当年那个无敌的装甲洪流的威势。 但是装甲洪流能够进行俄式人质救援吗？怕不是人质直接就拔枪配合嫌疑犯进行反抗了，PVEVP。 “申请打上去了，神恩警备队派了专业人员过来，另外这是对方的信息！” “查到劫匪是谁了？这么快？！” “……不，查到人质了，头儿你最好看看。”那个属下喉咙滚了滚，表情有点微妙。 “查到人质的身份也行，联系家长没有？一定要安——安……哈？！！！” 姓名：陆离光 性别：女 就读院校：第三学区·第一实验中学。 亲属关系：母亲陆无尘 简简单单的一份信息，前后一共四行字，加起来水到都市龙王小说里都凑不够一分钱的量。 可是那个母亲的名字，却让警备队长直接傻了眼：“这个陆无尘……是……我是说……那个……” “……估计就是了，我刚才联系了一下对方，接电话的是第一学区管理中枢的助理。” 陆无尘是谁？ 第三新神恩市副理事长，理论上和神恩人派出来的城市管理者平级的这个城市的‘副市长’一样的存在。 神恩人那边的副理事长叫罗森堡，是神恩文明交流舰队的炼金术大导师，对方不负责行政事务，只负责搞科研。 所以陆无尘算起来，是警备队长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高六个大级别，不说掌握了他的生杀大权，起码今年的年终奖和明年的财年预算是在对方手里的。 今天这个小公主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今年整个警备队的福利可能就少三成。 今天这个小公主要是擦破一点皮，明年整个警备团队的预算就可能被砍半，反正加预算也保护不了一般民众。 那个时候，就算他自己不被穿小鞋搞歧视，被迫吃糠咽菜同事能把他嚼吧嚼吧咽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第四学区啊！” “我是说——这里——她怎么会被劫持呢？！” “……这个得问劫匪了。” 不过可以排除一点，那就是这个小孩不可能是对方的同伙。 副理事长想要拿到哪个研究机构的技术资料，有一万种方法悄无声息地在犯罪边缘反复横跳，没必要这么干。 “你继续劝降，我去隔壁一趟。” “隔壁哪里？” “那边，我去求人……他妈的！”警备队长气得直咬牙：“我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说着他随手推开一个好奇凑过来的少女：“不要看热闹！这里很危险！让开！老三——你拉的警戒线呢！为什么什么无关人员都能进来！出去出去——” 那好奇少女被对方推搡着往后倒退：“诶别啊，我是来帮忙的，我很厉害的！我LV5啊！代号阳电子炮！” “我还超电磁炮是不变的信仰呢，哪里来的LV5，现在最高才LV2！” 警备队长无语地把绝绝子少女推到圈外，然后大步流星地钻进了旁边的一家家庭餐厅。 他进去了，他隔着落地玻璃窗坐到了二妮儿龙的对面。 二妮儿龙抬起头，二妮儿龙视线越过他看到了外面的少女。 “女士！请帮助我们！”警备队长看着对方胸口的徽记：“您是巡查队的成员对吧！” 二妮儿龙吸溜一声把嘴里的意面嗦进去，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了几声：“嗯，对对对。” “被劫持的人质身份有点……特殊，您能够把她先救出来吗？” “嗯……” “女士？” “对……啊？” “人质救援！”警备队长侧身，隔着玻璃窗指着街对面的对峙景象：“看到那个女孩了吗？” 二妮儿龙缩了缩脖子：“看、看到了……” 那么大一只，怎么可能没看到，对方还望过来了。 “我们没有把握把人质毫发无损地抢出来，您能做到吗？” 二妮儿龙终于回过神，望着他的表情变得认真：“你见过战斗机去救援人质的吗？” 知不知道巨龙种的定位啊！知不知道什么叫空战专精地表重型机动力量浪里大白条啊！ “……也是。”警备队长低下头，叹了口气。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之前他就知道，只是现在心乱了而已。 人啊，终究是逃不开社会性的裹挟，他的公心让他要以人质安全为最优先，私心却又让他进退失据。 但是不等他道歉离开，二妮儿龙就一巴掌拍在桌上，义正辞严：“但是！难道因为战斗机做不到，就不去做了吗？为了民众的安全，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这样，我去和对方交换人质！我亲自去当人质！” 警备队长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要夸对方英勇无畏还是要骂对方傻。 或许她觉得劫匪比较傻，把好用的小女孩人质换成一个头上顶着龙角一看就不好欺负的外星人，把简单的抢劫技术量刑变成两界文明外交大事件…… “你不要劝了，我意已决！走！”二妮儿龙甩出自己的饭卡：“老板记账上，等下我回来再吃！” 警备队长被对方拽着，魂不守舍地离开，两人走出餐厅之后错开那个平平无奇的少女，重新回到对峙现场。 二妮儿龙也不需要喇叭，就这么站在场外，叉着腰对着对方大喊道：“对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 “现在你们立刻放开那个无辜的孩子，有什么冲我来！交换人质！不然我就发飙啦！” 一边说她还一边往前走，看她那清凉的穿着打扮，既没有防弹衣也没有龙鳞甲，半点没有防护。 劫匪二人组对视一眼，对方是哪里来的？这是从精神病院窜出来的患者还是主治医师？ 女劫匪心细一点，压低声音提醒道：“看她头上——不是人类！” 男劫匪陡然一惊：“神恩人？那怎么办！” “不能动她，动她的话事情就闹大了，往后退……你不要过来！你过来的话我就开枪了！” “你开枪啊！你不开枪你是孙子！”二妮儿龙挽着袖子：“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劫持人质，你活腻了！” “我、我是说对她开枪！”男劫匪被对方压得心里一慌，下意识把枪口对准身旁的小姑娘。 二妮儿龙脚步顿住，回头看了看。 警备队长望着对方的视线，下意识捂住脸，哀叹不已。 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傻，觉得神恩人这些超人类就能够把人质救出来？ 果然是超级英雄电影看多了，居然会觉得里面的剧情合理，虚假的劫匪VS真正的劫匪了属于是。 虚假的劫匪：非要对着刀枪不入的超级英雄开枪，刀枪可入的就盯着对方的盾牌开枪。 真正的劫匪：你不要过来！过来我就干掉人质了！ 二妮儿龙颠颠地溜回来：“我尽力了！” “……”警备队长放下手，欲言又止。 “我说我尽力了！可这个不是我专业——他们不配合我！” “听到了，不用这么大声。”警备队长还没开口，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谁？ 他回过头，那个之前离开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越过封锁线钻了回来。 所以你这又是哪里来的泥鳅成精？！ 警备队长麻了：“这里很危险！无关人员立刻出去！老三——” “我是她姐姐。”少女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对面：“那个小女孩的姐姐。” “你就算是她姐……姐姐？！” “我是她姐姐，不是你姐姐，你这么叫我干嘛？”少女斜了他两眼：“我妹妹虽然成年了，但是阁下似乎……年纪也不是非常合适，我不同意。” 好家伙，你这话要是这么说的话，这话可就不能这么说了。 警备队长喉咙滚了滚：“您和她……是……血亲？” “这倒不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少女想了想：“嗯，确实没有。” 环溪观仨欧巴桑早年间就做过互相之间的血缘鉴定，互相之间的DNA相似程度高达99% 这个血缘不能说一点没有吧，只能说是毫不相关——人类和香蕉的DNA相似程度也有这么高。 警备队长腰杆顿时直了起来：“这位小姐，请你离远一点！不要干扰我们工作，你的好意我们收到了！” “就是，冕下你还是离远点吧，交给那些长耳朵的就行。” “就是，免……下？什么东西？”警备队长今天可谓是一日三惊。 劫匪什么的还好，他毕竟是术业有专攻。 可是你这人际关系网是不是有点离谱了？怎么这还听起来像是尊称呢？ “没什么。”平平无奇的少女举起双手作法式行礼：“是我自己多管闲事，抱歉我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二妮儿龙溜达溜达地跟在她身后，低眉顺眼活像是个小媳妇儿，嘀嘀咕咕：“我真的尽力了，可是我不是干这个的啊，你要理解我，我真没有怠工……” 二妮儿龙怕了，真的怕。 她不怕大战，不怕和敌人搏杀，但是她怕艾丽娅抽她鞭子。 雷克萨，堂堂将军，目前神恩舰舰队的指挥官，实打实的三界大战功勋剑神，现在在干嘛？ 答案是在养伤…… 因为在法罗群岛危机没有尽力救援平民，被三百鞭子抽得躺在床上好几天没能动弹。 那可是能够把龙鳞直接抽碎的鞭子啊，封禁了斗气的剑神以身体素质去扛，三百鞭是真的抽到半残了。 也就仗着有牧师可以救一下，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也就是某个人下命令的时候留了余地，所以宪兵队行刑的时候留了手，要是发狠，一百鞭就能够直接把人抽死，三百鞭下去巨龙都得血肉淋漓半死不活。 神恩文明的鞭子抽不动神恩文明的战职者，那还要这玩意儿来干嘛？挠痒痒？ 这事儿人类这边还挺熟悉的——这不就是廷杖么？内八字外八字什么的，要生就生要死就死。 二妮儿龙虽然是金系，皮糙肉厚，可是三百鞭子下来一身龙鳞起码得碎一半，换谁谁都怂。 嗯，或许自己妹妹弗丽嘉不怕，她虽然是木系，可是连气定大火球都能扛下来，防御强得离谱。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是否双方的血脉传承上有什么不太合适的地方？ 发散着思维的二妮儿龙一头撞上停下脚步的少女的后背，后者这会儿站定回头，只是看着街角：“来了。” “什么来了？”二妮儿龙望过去，恍然大悟：“这些尖耳朵的终于到了，好慢啊！” “确实慢了，需要改进的东西还有很多。”少女掏出小本本：“信息安全，民众安全，警备团队本身的职能，以及一些家伙借着巡逻的时候可以报销费用，去大吃大喝浪费公款的行为……” “我没有！我用的自己的饭卡！”二妮儿龙大惊失色：“真的！” “今天要是没见到我，你会用饭卡？” “啊这……” “呵，不出来走走，就不会知道要解决的问题有多少。” “冕下，话不能这么说，你要是多走走，你就会发现要解决的问题实在是多得过分了，干脆就不改了。” “……” “还有，我——” “闭嘴。”平平无奇的艾丽娅瞥了她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二妮儿龙望天吹口哨，行吧，冕下说是回去再收拾，那就等于没什么事了。 欧~可怜的雷克萨将军~要是你也在这里那该多好啊！冕下居然只用她那小牛皮的靴子踢我的屁股！ 好吧，冕下穿的是运动鞋…… 二妮儿龙对于劫持不劫持的事件半点不上心，归根究底是因为被劫持的人比较特殊。 说句难听的，要不是靠近了发现那两个劫匪真的慌了，她甚至还要以为这是自家冕下故意钓鱼。 不过是不是钓鱼也不重要了，现在有长耳朵的风行者来着，论暴力攻坚她们是弟弟，可是论潜行的话她们这些游侠刺客才是专业的，没见现在整个现场只有两个——三个人发现了她来了么？ 离光小道姑歪了歪头，望向身侧。 那里有个人，但是看不见——她之所以能感受到，是因为风的流动。 两个劫匪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制服，那个长耳朵的精灵穿着一身漆黑色的紧身衣，缓缓从空气里浮现出身影。 “没事了，不要怕！” “……有事。” “没事，相信我。”后者收起淬了特殊药剂的匕首：“我送你回——什么东西？！！” 离光小道姑被对方抱着一个侧身，避开身后墙壁轰然碎裂的混凝土破片，狼狈地滚到一边。 “我都说有事了。”离光小道姑从她怀里钻出来，揣起小手手：“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劫匪？那是什么？ 要不是等这个家伙冒出头，她早就自己解决了。 大师姐都过来了，想必这件事情大师姐也知道了吧？ 精灵刺客翻过身，两把匕首横在身前做戒备状：“这是什么？” “非法科研成果。”离光小道姑抬头看着那个扭曲的怪物从科研机构里面钻出来半个身子，面无表情：“打着食品研究所的幌子，弄出来的生化合成怪兽。” 第三新神恩市嘛，高科技嘛，不搞点幺蛾子出来反而说不过去。 离光小道姑查这个东西已经两天了，除了上学放学做家庭作业之外，就在忙这个。 好不容易锁定了非法科研成果的所在地，过来实地考察一下并且准备等下去买点0.3的自动铅笔笔芯，没想到就被劫持了，那两个蟊贼恐怕没有想过借的单子之所以价格这么高，并不是为了什么食品生产技术，而是为了这个。 “你们人类在把事情搞砸这方面，实在是很有一手！” 精灵刺客磨了磨牙，看着这个气息紊乱但是本身的体魄足够强横的怪物：“你们弄出来了一个疯狂的大剑师！” 对，大剑师，精灵刺客感受着对方的威势，轻而易举就完成了等级评定。 离光小道姑点了点头：“确实。” 目前人类最感兴趣的，自然是外星人——神恩文明这么多样本，不搞点东西出来都对不起对方的存在感。 样本哪里来的已经不重要了，但是能弄出来一个战斗力堪比大剑师的生化合成怪兽就很离谱。 要知道在这之前，人类能够搞出来的机械战兽或者是生体改造强化个体，最高也才A级执行官的档次。 这玩意儿比那些足足强出一档，质变超越量变了属于是。 真不知道是外星文明交流解锁了等级上限，还是人类在这方面真的有了什么超越时代的技术发展。 这个家伙应当是目前出现过的除却艾丽娅的克隆个体之外，最强悍的‘人造’生物，没有之一。 离光小道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通讯器戴上：“我找到了原体，正在着手回收，申请思维导图设计者对本街区信息进行定向截取。” 『申请通过，您的特殊武装已经出发，注意接收。』 “明白。”离光小道姑应了声，开始倒计时：“10——” “你在说什么？还不快走！”精灵刺客拦在她身前：“你们先撤！叫人！我只能拦住它一会儿！” 精灵刺客是脆皮，也就比精灵游侠好点，或者说整个精灵种除了极少数异类，其他都是薄皮大馅的饺子。 精灵种的法师稍微好点，炮台选手，逼得对方近不得身就完事儿了。 要是换成游侠什么的被逮住，指望弓兵克近战？ 还不如指望带把阿破克烈钢的乐器去砸对方的脑袋呢…… “9——” “喂！你还在干嘛啊！” “8——” “啧！你这孩子真是听不懂话，来人——把她带走——你们也赶紧走！我牵制住它！快呼叫支援！” “7——” “……等一下，芬妮丝大队长？你在的话快过来帮忙啊！” “6——” “你别数了，我们有巨龙！芬妮丝大队长是圣阶，它死定了！” “5……嗯？”离光小道姑歪了歪脑袋，探头越过面前的身影，看了看那个走过来的少女：“大师姐？” “加上一条，非法科研项目……确实问题越来越多了。”艾丽娅收起小本本：“这又是什么东西？” “怎么又来一个傻……傻……哈？！”精灵刺客妹子瞪大了眼睛：“太、太阳王陛下！！” 她这个时候才看清楚那个走到近前的少女是谁，惊得整个人都快蹦起来了。 人类种称呼她为军团长，巨龙种称呼她为冕下，有一部分古典派的精灵种则是称呼她为太阳王。 但怎么样都好，横竖都是智慧种领袖就对了，精灵刺客妹子这辈子没想过一个治安案件居然把领袖都引出来。 这算什么？！ 二妮儿龙挠了挠脸，好奇地问道：“你刚才没看到冕下？” “我、我是近视……”精灵刺客妹子脸一红：“我就是因为近视才落选风行者游侠，然后转职刺客的……” “……” 由此可见，生活不仅有远方的苟且，还有体检不合格。 超人类怎么了？超人类也有烦恼，精灵种都得近视，炼金术大导师都会秃头，人生不如意十之十二三四。 二妮儿龙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了……噗……近视……哈哈哈哈——” 精灵刺客妹子脸色涨红得不敢见人，蒙着面的她低下头，眼眶里积蓄起肉眼可见的水雾。 精锐怎么了，精锐不能脸皮薄？ 艾丽娅白了一眼二妮儿龙：“笑什么笑？就你事多！” “咳咳……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精灵种近视，这就跟天翼种恐高、巨龙种是旱鸭子、兽人种晕血一样，全都是让人笑不活的特例。 一边努力让自己不笑，二妮儿龙一边扭头迎向那个生化怪兽：“都是你不好！我今天就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泥头车那么大的拳头！” 光芒之中，二妮儿龙身上的便宜休闲服寸寸开裂，人形态膨胀起来，如同绿巨人变身一样化作巨龙。 一个巨大的身影遮天蔽日，直接撞到了猛冲过来的生化怪兽身上，后者几乎是被迎面拍翻，被一脚爪直接踩到了地上，动弹不得。 “我——嗯？什么东西？” 二妮儿龙发出了和之前精灵刺客妹子差不多的疑惑声，抬头望着那道从空中落下的流光。 离光小道姑表情有点微妙，望着自家大师姐，解释道：“上学不能带，我放家里了，刚才呼叫过来的。” “学校的一些规矩也得改改了。”艾丽娅叹了口气，掏出小本本继续写写画画：“就算不能够骑着马或者熊猫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上学，起码学生自用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和轻重武器还是要允许携带的……” 这些东西都不能带，像话吗？出了点事还得回家拿武器，合理吗？ 离光小道姑在旁边，想了想未来考试的时候会是什么画面。 背着一个剑匣，可以进去。 拿着一把AK，可以进去。 扛着一杆火箭炮，可以进去。 带了一瓶水——不行，不能带液体进考场，放下。 嗯，那画面也挺有趣的……大概…… 她抬起手，那从空中落下的剑匣拐了个弯，掠过二妮儿龙拢起来的翅膀，呼啸着悬停在她面前。 掀开一团尘浪之后剑匣安稳降落，直直地钉在那只‘恐怖’的生化怪兽的脑袋旁边，吓得对方整个身子颤了颤。 “新城市的建设果然还是需要时间。”艾丽娅发出这样的感慨：“好在今天都是些小问题，可以尽快着手解决，走吧，收拾一下去吃饭，我同学还在等着呢……那个队长，对，就是你，过来收容一下这个东西。” 警备队长凑过来，战战兢兢：“您到底是——” “我是谁重要吗？” “不、不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就算我是普通人，难道我就不能够提意见了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咳。” 但是我们认真听取您的意见，不一定会改。 警备队长很想这么说，只是这话当着艾丽娅的面他肯定说不出来就是了。 毕竟这种大佬啊，哪里知道其实不是人人都是她这样的大佬呢？ 艾丽娅指了指那个怪兽：“等下会有人来回收，运走就是了，有人问起我你就当我没来过，知道吗？我只是个普通人，什么都没有做……好吧我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做。” 警备队长敬礼：“是！” “辛苦了。”艾丽娅摆摆手：“就这样吧。” 旁边的二妮儿龙提醒她：“冕下，辛苦了一般都是上级对下级说的，你要注意你现在的身份，是普通人，不能够OOC。” “哦对。”艾丽娅从善如流地点头，清了清嗓子望向警备队长：“好了，你去忙吧——” 警备队长想了想，觉得下级对上级的话，理论上这个语气好像问题更大…… 不过算了，这位大佬虽然不知道是谁，可是看起来就很厉害，随便她开心就好。 自己要是把这位白龙鱼服的家伙逼得龙王归位了，指不定自己要多大的挂落呢。 他想了想因为自己做事出问题，导致对方迫不得已揭露身份然后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呼啸而至的场面，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或许到那个时候，自己的职业生涯就已经彻底终结了罢？ “来人——收队！打扫现场！联系收容部门和善后部门，另外都给我记住了！今天没有特殊的人在场！” “是！” 第1345章-Kingpin（107/120 艾丽娅请二妮儿龙吃饭，但是漏算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家烤肉自助没有锦鲤活动…… 或许是因为店长没跟上某个人的脑回路，也可能是她白龙鱼服太成功，反正就是没有。 等到吃完饭，艾丽娅不得不把自己两个衣兜掏光了并且问离光小道姑借了三百块才付清饭钱。 “那我们就去逛街啦~”两个路人甲乙少女和艾丽娅挥手告别：“学校见！” “学校见！”艾丽娅摆手送别这两位因为没有出现名字所以避免了特殊剧情的同学，然后转身：“走吧，去取点钱，顺便说说就近的一些事情。” 二妮儿龙在她们身后拿着根牙签剔牙，咂着嘴一脸意犹未尽，倒也不说话，只是装高手当保镖。 “最近在学校里感觉怎么样？”艾丽娅叼着个棒棒糖：“有同学欺负你吗？” “还行。”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同学们都很友好。” 能不友好么，离光小道姑都快成班上的超级风云人物代表了，男生暗恋她妹子也暗恋她，全都是舔狗。 舔狗舔失败了就是狗，舔成功了就是渣男，可惜的是离光小道姑心里没有情爱，只有天下和苍生。 嗯，还有今天晚上的家庭作业……所以得去买0.3的自动铅笔笔芯…… 文具控是这样的，离光小道姑的自动铅笔就像是她自己一样小众，第三新神恩市这种超级新兴大都市都难以寻觅那些奇奇怪怪的型号，她上次在大卖场那边登记了缺货项，以服务质量优异闻名的胖东来大卖场之前打电话联系她说到货了有空可以来看看，她这才溜达出来，然后偶遇了大师姐。 艾丽娅现在孑然一身，孤单一人，谁也不知道她要干嘛。 莲花工作去了，人家也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不是那种成天只会黏在艾丽娅身边小鸟……大鸟……咳，反正很依人的那种，毕竟对方也是个成熟的新时代女性，同时还是有资格加入炼金之星的超级天才，得发挥一下特长。 尽管从五大的角度来说，建筑学家宋芙蕖女士，是绝对没有艾丽娅的伴侣宋芙蕖夫人来得有用的…… “老师呢？素质如何？”艾丽娅有点担心离光小道姑的学校生活：“如果老师不公平，你跟我说，我和他讲道理！” “老师也很好。”离光小道姑古井无波，像是回忆了一下什么，但又好像没有。 老师确实很好，不过也是对方没办法——离光小道姑身上挂着好几个博士头衔，最近甚至评了科学院院士。 这样的存在老师不知情也就罢了，稍微知道一点就没办法直视这么一个奇怪的学生。 要知道这段时间那个可怜的知道内情的班主任，可是把每一节课都当成公开课来上的，温婉可人语气轻柔，就差没把一帮初中生当成小宝宝来哄着了，这让学生们一度怀疑身后有看不见的领导参观，凉飕飕瘆得慌。 不过除了能够查看学生档案的班主任之外，其他的老师没有这种自觉，所以离光小道姑还能接受。 不然也不会有英语老师布置抄单词和数学老师要求抄试卷大题的作业了，离光小道姑之前还因为帮助同学直接打印数学大题的题干被数学老师教育了一顿，后者异常恨铁不成钢地让离光小道姑放弃这种取巧偷懒的行为，科技的力量虽然很好用，但是不能完全依赖科技，你自己能做题可是你难道还能自己做一个打印机吗？ 结果离光小道姑当着她的面做了一个打印机，而且还是模拟手写的那种，表示如果自己真想偷懒，那么老师您大概是发现不了的，直接给数学老师整不会了。 据说那位从业二十多年的资深教师最近在业余时间选择了好几门进修课程，估计是想要深造一下，跟上第三新神恩市的新生活，不然就要被学生给赶超了——她的目标定得也不高，保证能够教导小离光就行。 嗯，这位老师还把这个小目标写成了纸条，贴在自己的工位上，离光小道姑去一次就能看到一次。 所以人类即将冉冉升起一位教育能力超越天际的科学院院士博导级大拿了吗？ 好吧并没有…… “在学校呢，要和同学们相亲相爱，不过如果有人欺负你也不要怕！我们不惹事但是不代表我们怕事！” 艾丽娅絮絮叨叨地掰着手指头：“再有一段时间你们就要分班了，算算时间的话再有两年就中考，然后三年高考……现在高考是分文理科还是自选？” “自选。” “那你也不能偏科，理科我不担心你，但是文科的话——你记得主观题不要太主观，照着标准答案的风格来就好，不然容易被扣分，阅读理解也是，应试模板背过了吗？” “背过了。” “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如果政治题问你对战争的看法，你怎么回答？” “战争是政治斗争的延续，是手段但不是目的，通过战争转移内部矛——” “咳咳！” “……我们应该珍惜和平，反对战争，正义的胜利来之不易。” “这才对嘛。”艾丽娅深以为然，拐进旁边的ATM机，掏出银行卡往里面一塞，同时传授生活经验：“取款的时候记得查看周围的环境，尤其是注意身后有没有陌生人，还要记得遮挡密……” 输入了密码的艾丽娅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余额，眨了眨眼，话头顿住。 她退卡之后又试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遮住屏幕：“当然，如果余额太少的话，记得遮挡屏幕，以免被笑话。” 没钱了…… 艾丽娅，利亚基金董事长艾如龙独生女，全球最大的信息交互平台灵境的大股东，卡里面余额一共一百零四块三，连还离光小道姑三百块饭钱都不够。 她回忆了一下，然后想起来自己的钱都捐给公益基金了，可能那些小钱钱现在已经变成了书本或者爱心午餐或者希望小学亦或者是大草原上某头花豹的保护费用——也可能是panda正在吃的嫩竹笋和盆盆奶。 以前花钱大手大脚但是有国家养着，所以艾丽娅压根就没注意自己还有多少钱。 她交朋友从来不看对方有没有钱，反正对方都没自己有钱，结果现在风水轮流转，一介白身穷穷孑立。 所以茕茕孑立和穷穷孑立之间是一个意思吗？艾丽娅陷入沉思。 离光小道姑掏了掏袖子，摸出一沓不记名金卡，递给自家大师姐。 艾丽娅摇了摇头：“虽然梦想中的生活是一个小萝莉傲娇地递给我一张黑卡说她养我，但那只是梦想而已。” 自己好手好脚的，凭什么不能自力更生？实在不行自己注册个账号送外卖勤工俭学也能赚口饭吃。 离光小道姑想了下，收起金卡，换成自己最早的那张储蓄卡，踮起脚尖戳了戳取款机。 七位数，这是自己师傅给自己的零花钱外加无忧岛的其他长辈逢年过节给自己的红包，攒下来这么多。 但是这些不是自己工作赚的钱，自己也要像大师姐一样自力更生！ 所以她掏出自己的工资卡，数了数余额——八位数。 嗯，就这还没算过手的科研经费，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世界级的科研大手子真就一穷二白。 她的实验室里面随便提溜个实验仪器出来，没个百八十万都下不来，这年头没钱是真的很难搞科研的。 艾丽娅还在神游天外，没注意到自己的师妹其实真要算的话比她有出息一万倍这个事实，好半晌之后她一拍手：“有了！我还可以去快餐店兼职！这样的话我就能够蹭快餐店的午饭和晚饭了——或许还能蹭一下早餐！” “……” “我要给五块一份的麦乐鸡塞六块，给每份薯条全都塞爆！” 所以那快餐店是你家自己开的对吗？上班二十五天亏损二十六箱薯条？ 离光小道姑收回自己的工资卡，轻轻点头附和：“大师姐是英雄。” “那当然，真正的英雄不一定需要穿着披风，她可能只需要配餐的时候加量不加价——或者在瑟瑟的图片下面标注出处和链接，说起来我当初设想的退休生活就是这样的，每天平淡而充实，打工，休息，玩耍，朝九晚五。” 艾丽娅望着取款机外面的天空，流露出人性化的向往：“你不觉得那很美好吗？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什么……” “喂！你们还要看多久啊！” 玻璃门被人咚咚咚地敲打着，外面排队的学生不满道：“取完没有！取完了赶紧走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艾丽娅点头哈腰地赶紧钻出来：“取完了，取完了，实在是对不起……” 俩人钻出来之后，在路边上蹲着看蚂蚁的二妮儿龙这才跟上来，坠在后面继续当保镖。 虽然真要计较起来，天下无敌的第二剑和天上来敌的第一剑和她这么一个圣阶巨龙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就是了。 后者的龙角虽然引人注目，但也不算特别引人注目，主要是现在第三新神恩市流行各种发饰，猫耳朵狼耳朵狐狸耳朵层出不穷，龙角龙尾巴也不少。 甚至还有电动的和RGB的，相比起来二妮儿龙的龙角乍一看甚至还有几分朴素。 至于说是不是神恩人，那就更不重要了——外星人又怎么样？看着看着还不就习惯了。 不过倒是有不少搭讪的人过来，二妮儿龙对此统一采取了昆虫学家观察法，也就是把对方看成是虫豸。 所以现在也就没有人会来轻易打扰她—— “这位小姐！小姐——” 二妮儿龙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还有这么不长眼的家伙？非得自己开龙威吗？ 可是冕下就在身边，自己胡来怕不是要被对方直接踹地上…… 她转过身，想要说点礼貌的场面话，却不料那个人直接越过了她，直奔艾丽娅而去。 二妮儿龙下意识看了看自己人型的身材，咋舌于对方的品味——这别是个南桐吧？ 可是等到他越过艾丽娅，直接把话头对准离光小道姑的时候，她就悟了。 嗯，这原来是个炼金学家…… 你想怎么死啊混蛋！ “这位小姐！请留步！”那个男人拦住离光小道姑：“我是一名星探，你很适合出演我们的新广告！” 艾丽娅横身拦在他和离光小道姑之间：“喂喂喂，你这人，不问问监护人意见直接对孩子出手的吗？” “啊？啊——抱歉抱歉，你是她的监护人吗？” “不是！” “……” 好家伙，星探被她整不会了，你这理直气壮的搞得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你是星探？” “对。” “你很熟悉娱乐圈？” “还好吧，我其实只主要搞广告这一个领域的，这位小小姐很适合我们的一个童装品牌啊！” “那你认识我吗？”艾丽娅指着自己的脸：“你既然是星探，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星探男闻言这才把目光转到艾丽娅的脸上，他看着看着，而后拉下墨镜，眉头紧皱：“你……难道是……” “没错！” “O泡甜甜花样美男子组合的成员？” “……哈？” “就是那个说话会打奶嗝的超级可爱嫩嫩小奶狗……哦，你是长头发……” “不是，那是什么妖魔鬼怪？！” “不好意思看错了，你该不会是女生吧？” “这年头什么人都能当星探的吗！”艾丽娅勃然大怒：“我这样子你说我是男生？！” “现在的花样美男子你也不能说人家不是女的啊。”星探男探手，理直气壮：“他们女装一下不像？”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不是，被你绕进去了——你真不认识我？” “恕我眼拙，一下子还真没能认出来，阁下难道是圈内人？” “玩票而已。”艾丽娅摆手：“不认识就算了，广告代言什么的不要提了，不去。” “可是我真的是很有诚意的！”星探男拿出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请务必考虑一下！” “不去，说不去就是不去，你这就叫有诚意？” “我可以预先支付10%的意向金——另外这位小姐，你虽然不是那个超级可爱嫩嫩小奶狗，但是细看的话也十分英姿飒爽，我有一个MV的邀约请你考虑一下，虽然是龙套角色可是能够见到不少大明星呢！” “……MV那个……咳，酬劳……多少？” “那个不是很高，和广告代言不能比，毕竟只是一个普通角色。” “那没关系，可以预付意向金吗？”艾丽娅搓了搓手手。 “这个……可以倒是可以……10%的话是五百块，你有意向吗？” “五百？那就是说出演一个龙套就有五千？！”艾丽娅大惊失色：“这么好赚的吗！” “这主要是你的形象条件确实不错，而且……这位小小姐的条件形象实在是太优异……你懂我意思的吧？” 意思是你艾丽娅是附带的，只要离光小道姑答应代言的话一切好说，这种小巧可爱的小道姑求都求不来。 所以这五千块，实际上有四千八都是看在离光小道姑的份上，她可能只值二百。 艾丽娅望向离光小道姑，犹豫了一下，后者则是毫不在意地点头：“我可以，有空。” 其实并没有，语文还有两篇800字的课后导读观后感，不过那些都是小事，可以打印。 哦，老师已经知道了手写打印机的事情了，得换个别的手写字库才行…… “那真是太好了！这是简单的意向合同，这是联系方式，另外这是意向金——” “怎么这么多？”艾丽娅看着那一沓现金：“拿错了吧？” “没有没有，这是两万，这位小小姐的10%，这是你的，来。” 说着那个星探男从里面抽出几张：“五百，你数一下。” “……” …… …… “四号食堂的桌子换成那种焊死的不锈钢了，你有什么头猪吗？” 艾什么什么问着，递过来一串烤鱿鱼。 “没有——我不吃辣。” “我知道，这串没辣，孜然味的。” 三无眼镜少女诧异地看了一眼那串鱿鱼，想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干巴巴地道了声谢。 “嗨，说那些，今天找了个兼职赚了点零花钱，大家室友下次你有好吃的给我掰点。” 那个女生不以为意，然后抱着自己的鱿鱼到处分发去了，见面有一份。 三无眼镜少女嚼着鱿鱼，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这个人是真的怪。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对方的存在感有一种矛盾地既平凡也突出的感觉。 之所以说平凡，是因为三无眼镜少女自己就是平凡者的一员，很熟悉这种‘无人关注’的画风。 对方有时候就会展露出这种风格，就算是在人群里也不怎么显眼，活像是个小透明。 但是只要她站出来发声，或者说她有意愿想要引起大家的注意，那么却又可以瞬间成为所有人的目光中心。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烦闷欲呕，不熟悉的也就罢了，她偏生又是那种和对方一个寝室的理论上要朝夕相处的，实在是看着碍眼，所以这段时间都是冷处理——敬而远之。 除了在客厅活动的时候，她都是自己窝在小房间。 第三新神恩市别的都还不能下定论，唯独给学生的待遇这一点实在是好得过分。 所有学生的宿舍都是套间，四室两厅，不限制使用家电，自带网络资费，全市区免费WiFi覆盖。 甚至还有专门的大澡堂子，给那些不喜欢单独淋浴间卫生间的学生用。 尽管作为一只南方人，三无眼镜少女并不能理解北方人对于澡堂子的爱好就是了。 就像是北方人不能理解南方蟑螂一样…… 她现在在的地方就是套间的客厅，理论上也可以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但是套间的客厅有着良好的采光和堪称奢侈的落地大玻璃窗，在这里做点什么事情实在是一种享受。 落地大玻璃，百叶窗，阳光，摇曳的绿植沙沙作响…… 这对于骨子里有文青情结的三无眼镜少女来说实在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收回思绪的她翻开一本书，刚准备就着阳光读一读，身后又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她无奈地合拢手里的书，准备应付一下那个精力过剩的室友，可是这次来的却并非是对方。 “呀？秦酱，你在看什么呀？” 三无眼镜少女诧异回头，发现是一个本子的女生，隔壁寝室的。 好像还是个交换生来着？ 后者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说是四个人但实际上只入住了两个人的寝室：“就你一个人在吗？” “艾——她出去了，你找她的话，去楼下看看。” 三无眼镜少女推了推眼镜，已经习惯了自己室友在短时间内就成为了宿舍楼大姐头一样的存在。 反正来这边的都是找对方的，有找对方帮忙的，也有单纯是窜寝室的，有找她去玩的，不一而足。 还是那句话，她自己想要安静的时候，没多少人能够发现她就在身边。 可是她不这么收敛着，那个人就像是一团黑夜里的光一样，莫名其妙就吸引了不知道多少飞蛾。 “倒不一定是找她啦，秦酱也可以的！” 那个本子的少女打量着三无眼镜少女，从下看到上，又从上看到下：“秦酱，你……参加过联谊吗？” “联谊？”三无眼镜少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垂在身侧的麻花辫：“没有。” 自己高中忙着读书学习，哪有什么联谊，一听就是本子这边才会玩的花活。 只是想想的话，也有点让人丧气就是了——自己辛辛苦苦努力考进来的，对方联谊玩着也一样进来了。 这个第三新神恩市啊，到底门槛在哪里呀…… “秦酱的身材明明很好，就是不怎么喜欢打扮。”本子少女思考了一下，抓住三无眼镜少女的手：“你现在忙吗？” “还、还好……”三无眼镜少女看着对方那一身涩谷系少女风的打扮，其实多少有点小自卑。 “我本身长得一般，打不打扮没多少关系的……” 假的，其实很有关系，很在意，但是不会啊。 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是自己的室友。 是那个明明连护肤品都只有一瓶大宝，但是素面朝天依旧靓丽得像是要发光的少女。 自己这种丑小鸭什么的，就算是打扮了，也没有什么用……大概…… “本来是找艾酱的，她不在的话，你也可以哦！我们联谊会还差一个女生呢。”本子少女抓着三无眼镜少女往外走：“艾酱实在是太漂亮了，秦酱看起来就稍微要……可爱一点，我不是说你不好看啦，我是说你打扮起来的话，我们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和太好看的女生一起去参加联谊，风头都被抢光了呢……” 太好看的少女出演龙套一次五千块，艾丽娅也就不在，不然有一肚子苦水要吐出来。 本子女生絮絮叨叨地说着，拽着神思不属的三无眼镜少女到自己的寝室，把她按在自己的梳妆台面前。 “呐，秦酱的身材其实很棒呢，只要把头发解开，然后稍微打扮一下——” 好一阵折腾之后，三无眼镜少女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有点难以置信的恍惚。 这是……我？ 镜子里面的少女，看起来带着青春的清纯的甜香味，就像是一个刚刚成熟的苹果，娇嫩欲滴。 这大抵就是少女感吧，真正依托于年龄和底子展现出来的青春活力，明明只是换了个发型化了个妆…… “眼镜的话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还是换成隐形眼镜比较合适一点。” 那个本子的女生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今天的联谊会不仅有隔壁名校的学生，还有星探哦，或许你能被选中成为偶像呢，我有个朋友就是去拍平面写真，可赚钱了……” “联谊……么……” …… …… 离光小道姑回到家里，发现家里有人。 初中生有寄宿制的，但是离光小道姑很显然不合适寄宿。 她除了上学还要工作，还要搞科研，研究所和学校来回跑，住的甚至直接就是研究所的员工宿舍。 下意识从袖子里掏出一柄高压峨眉刺，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从许久不用的厨房里探头出来的女人的脸。 “……师傅？” 白衣泰迪，不是她蓝星的师傅，而是地球这边的环溪观欧巴桑老三。 当然啦，对于离光小道姑来说观感没差，这俩不都一样么。 白衣泰迪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回来了，听说你出事了？” “嗯，被劫持了一下。” “解决了吗？” “解决了，已经完成了抓捕和收容，当时大师姐也在。” “坐，吃饭没？没吃的话自己盛饭，吃了的话喝点汤，你二姨送来的天麻，我炖了只鸡——收容了什么东西？” “一只基于基因工程开发出来的生化怪兽，那个研究所挂名研究食品科技，实际上是生化科技。” 离光小道姑股乖巧地去洗手，然后盛了一碗天麻炖鸡汤，用小勺子喝着和师傅聊着家常。 或许也就她们家心大到这种地步了，孩子被劫持什么的还比不上家里煲着汤。 “第三新神恩市到底是太年轻了，才建立这么一会儿，很多规矩都还没立起来……尝尝这个油菜头。” 白衣泰迪给离光小道姑夹了一筷子油菜头：“你大师姐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关于生化怪兽的事情，她没过问。” 艾丽娅何止是没过问，要不是她路过那边，甚至她都不会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情。 “管理中枢压力很大啊，她现在不在，没人压着，有些事情争来争去的。”白衣泰迪叹了口气。 艾丽娅的定位到底是什么？ 这是个很玄学的问题，作为一个小丈育，艾丽娅既没有表现出强横的科研能力，也没有展现自己的管理欲望。 她就是一条咸鱼，可这条咸鱼在座位上端坐着，那就是超级无敌黄金至尊帝皇级咸鱼，镇压万物。 所有要搞事情的，都得考虑一下头顶三尺有咸鱼的事实，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私心。 因为从李见锡到六大财团，从圣十字到真实之门再到异种余孽，不知道多少人用铁和血验证了对方的强硬。 最好不要把咸鱼气到翻生，她要是动了，那就有的人要一动不动了…… 这种达摩克里斯级别的监管威压，突然说没就没了，TPC还稍微好一点，第三新神恩市这边才叫一个乱。 大家来这里是为了你侬我侬还是为了请客吃饭的？开玩笑，现在争一争利益，未来起码能够吃三十年红利。 白衣泰迪这段时间以各种身份和各种人打交道，国内的国外的，明世界的暗世界的，有人情的有敌意的，乱七八糟，她现在来自己徒弟的宿舍这里与其说是安慰孩子，不如说是找个借口自己休息一下。 徒弟？老工具人了…… 离光小道姑对自己师傅的抱怨无法可说，她清楚她自己其实就是师傅的烦恼之一。 选择了那条筚路蓝缕的开辟道路，试图让未来人人如龙，说着好听可是做起来难得要死。 她现在在读书，但是何尝不是读人，如今的第三新神恩市说是开发超能力，可是连基础的教材都还没整理好。 现在人类最强的超能力者只有LV2，基本都是来自蓝星的精神力开发个体，上限也就只能是LV2。 蓝星的精神力开发不能说没用，但那些都是本身有底子的人，人家不用精神力一样打架。 换到普通人来进修，也就是能勉强弄弯汤匙的程度，对日常生活基本没有帮助。 这种程度被称之为低能力者，也就是LV1。 而LV2的定义则是比LV1稍微有用一点，但是还没有能够在日常生活里得到活用的程度。 想要真正说出来超能力开发有成果了，少说也得LV3，也就是可以给日常生活带来一定的便利。 哪怕只是夏天可以给饮料瞬间降温呢？ 但是现在可以在夏天瞬间给饮料降温的只有大牙牙和冰箱…… 离光小道姑是目前唯一的LV5，也是这个等级的标准制定参考对象，LV5焊门员。 到她这个地步，是要能单独对抗一个军队的程度，神恩舰队那边的不算，人类这边一个类似的都没有。 而且她这种特例压根就不能复制——给所有人都配上戮仙剑或者天基动能武器？ 至于说LV6就更无稽了，所谓以凡人之身比肩神明，怎么比肩？什么是神明？什么又算是凡人之躯？ 自己大师姐是LV6的标准，可是因为太不标准了，以至于整个LV6压根就没有参考价值。 大家觉得还不如去折腾埃洛文斯，只是那只所谓的鸟兽种压根不鸟其他人，没法折腾。 离光小道姑现在正在配合诸多科研机构进行自我解析，尝试着构建一套起码能够达到LV4的体系出来。 目前她这一系的超能力被简单概括为念力，是最基础也是纯粹的精神力延展方式，成果有了一点，但还需要努力，好消息是没有坏消息，坏消息是目前没别的好消息了。 白衣泰迪似乎也发现自己的情绪有点太明显了，她稍稍克制了一下：“吃饭，不用担心，那些事情师傅我能处理好，你安心研究自己的项目就是了。” “嗯。”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个生化怪兽的情报分析，显示它的部分生物样本……和你有关。” “……嗯？”离光小道姑豁然抬头。 白衣泰迪没有抬头，只是低头吃饭：“可能是你之前配合其他科研机构的时候，有DNA图谱泄露了，我们这边会尽快彻查的，你接下来在工作的时候小心一点。” “好。” “命运之子丹佛·李维斯被释放了，虽然刑期还有好几百年，但是现在算是保外就医，一些研究项目需要他。” “好。” “你大师姐问起来你跟她讲，没问的话就算了。” “好。” “家长会那边，我有点事情去不了，幽子管家代我去——抱歉。” “……好。” “吃饭，好吃吗？” “好。” …… …… “好好好，好好好，希望你面对你上司的时候你也能嗯好好好——你知道21世纪什么最重要吗？！” “……人才？” “人才？”那个男人拍着桌子：“告诉他，21世纪什么最重要！” “资本。”男人身后的黑衣保镖沉声道：“资本最重要。” “没错，只要你有资本，多少人才都能够招揽过来！”男人叼着雪茄，烟雾缭绕：“第四学区那边怎么样了？” “第四学区那边的研究所被封锁了，那两个小蟊贼只把一部分资料传输了出来，我们手里至今没有凑够完整的DNA图谱。”站在男人办公桌面前的人点头哈腰，一脸谄媚：“老板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凑齐图谱！” “没有完整的DNA图谱，我们就没办法进行逆向解析，我再给你这么多时间。”男人摊开一个巴掌。 “五、五天？” “哼，告诉他，21世纪什么最重要！” “时间。”男人身后的黑衣保镖沉声道：“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 “听明白了吧？5天？50个小时！做不到的话你自己把自己捆石头上跳海吧！你的家人我会给你安顿好的，你的老婆和女儿都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照顾。” “可是……可是这……”点头哈腰男冷汗都下来了：“两天怎么都不可能做到啊……” “是50个小时，给你多宽限了两个小时，别说我不讲道理——你知道21世纪什么最重要吗？” “……时间？” “告诉他，21世纪什么最重要。” “信誉！”黑衣保镖声音低沉：“信誉最重要。” “我说50个小时就是50个小时，童叟无欺，我不骗你，你也不能骗我，我给了你七百万美金，你要是做成了，我再给你七百万，可你要是做不成，你得还我三个亿——我这个成本目前投入了两亿九千九百八十六万，懂？” “懂、懂……”二五仔明白对方是没条件和他讲了，这就是最后通牒。 “嗯，辛苦了，你去忙吧。”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滚蛋。 等到对方战战兢兢地退出办公室，老板男才叼着雪茄转动椅子，望向外面的高楼大厦。 “你说，21世纪到底什么最重要？”老板男眼神迷离地看着窗外，像是在看未来。 “人才。”黑衣保镖惜字如金，室内依旧戴着墨镜，高冷炫酷。 “对，人才最重要，我有资本，有时间，有信誉，我就差人才了……可是为什么没有呢？” 他说着拿起电话，摁通助理的线路：“今天我还有哪些预约？有没有医疗方面的人才过来投奔我？” 『没有，只有两个商业洽谈项目，一个是关于快餐连锁的，一个是关于我们的童装品牌的，另外还有一个星探说找到了BOSS你之前委托的可爱小姑娘形象代言，你一定会满意，他说那个孩子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小女孩。』 “问问那个白痴星探，最可爱的小女孩是我女儿还是他见到的那个什么臭鸟蛋烂番茄。” 『他说是您女儿，BOSS，他向你忏悔之前用词不当。』 “哼，等下让他来见我——另外我女儿的入学准备好了吗？” 『……抱歉BOSS，第三新神恩市在私立院校方面的管理异常严格，我们至今没能打通关节。』 “你是白痴吗？我的宝贝女儿说了三天要上学了——三天！你居然花了足足72小时都没能够解决给她买下来一个学校的小问题！你拿着我给的工资每天看综艺节目混日子的吗？！” 『是我的工作失误，目前还在招收学生的，只有一些官方院校，距离最近的是第四学区的第一实验中学，或许小姐可以去那边稍微体验一下生活，请给我们一点时间。』 “我给你们时间？谁给我女儿时间！你们这些白痴！我——” “BOSS，小姐的电话。” “……咳，喂？宝贝儿……对对对，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当然可以！说好今天回家吃饭的，准备好了呀，答应宝贝儿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办到呢，爸爸没骗你，来这里真的是可以上学的，爸爸给你找了一个官方院校，叫第一实验中学，有很多小朋友可以和你一起玩……嗯好好好，好——爸爸记住了，一定少抽烟！” 好艰难挂断了电话，老板男拿着手机在座位上窝着沉默了足足两分钟，这才深吸一口气把雪茄丢到一边。 “他妈的，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女儿那么可爱！天下第一可爱！为什么她这种可爱的小天使会得上狗屁的渐冻症！不是说第三新神恩市很厉害吗！不是说有外星人吗！为什么不能给她治好！！” 抬手直接把桌面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横扫开去洒落一地，这个站起来乍一看肥胖到有两个人那么宽的男人怒吼着把手边的物件全都砸了出去，发泄了十多分钟才渐渐平复下来。 黑衣保镖默然，知道自己老板并不需要安慰，这个男人是个真正的枭雄。 果然，后者只是单纯发泄了一下，很快就重新整理情绪坐回老板椅，表情恢复正常。 他拿起一根新的雪茄想要点燃，而后又停了下来，只是叼着：“联系暗世界，花多少钱都行，我要拿到那份DNA图谱，渐冻症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把我女儿的发育永远停留在这个时候，就像是那个DNA的原体一样，不就没问题了吗？你说对不对？” “对。” “一定可以的，资料一定是对的，那个原体他妈的据说十年前就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老板男自我催眠着，弯腰捡起电话联系助理：“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刚才断线了，我什么都没听到，BOSS，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正常工作吧，商业洽淡等下你去，那个什么星探，让他把资料给我一份，给他说好的钱让他滚蛋。” 『是。』 “另外入学的事情，你赶紧安排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安插人手进去，要是有我发现谁敢在学校里面欺负我女儿，我就把他们和你一起捆到石头上，沉到海里喂鱼！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是，BOSS。』 第1345.5章-世界真小 “雪博士，局域网已经组建好了，现在启动吗？” “我说过，叫我藏雪博士——我的名字叫道岛！藏雪！不叫道岛藏！雪！” “好的道岛藏博士，可以开始了吗？” “……再等等。”那个冷淡的理科女瞥了眼身边的助手，放弃了纠正对方的打算：“还不是时候。” “还没好吗？”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人涌进信息管理中心：“市区内的灵境还没能接入？” 信息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回头一看，只看到穿着理事长制服的女人带着一群人进来，像是来视察的。 冷淡理科女推了推眼镜：“没好，有问题吗？还是说副理事长阁下要强行启动局域网系统？” “之前不是预计说8点就可以开服吗？” “预计是预计，说8点，那我七点半开了有奖励吗？没有的话我八点半不开就要惩罚我？” “没有这样的意思。”白衣泰迪对着她笑笑：“道岛藏博士，你不要生气。” “说了我不姓道岛藏！我姓道岛！” “……咳，好的，那个……博士，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吗？” “你们为什么就叫不对我的名字！”冷淡理科女无语地把文件板拍在桌上：“算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她的名字很奇怪吗？没有吧？这些人断句是有什么认知障碍吗？ “博士，能说一下现在的问题吗？” “现在的问题就是一切都没有问题，但是我们接入思维导图设计者的网络连接带宽不足，如果按照现在预留的带宽强行隔绝外网启动局域网，有很大概率会导致目前的市内局域网宕机。” “没有问题怎么会宕机？” “因为运算量太大了，现在市内的灵境是隔壁本子的国家级服务器在支撑，你把他们全都转过来，撑不住。” “思维导图设计者都不行？” “带宽——不是思维导图设计者本身——水池足够大，水足够多，但是水管太小了，明白了吗？” “怎么会这样？”白衣泰迪皱起眉头，望向身后：“是硬件建设的预算审批有克扣吗？” 她身后的一群人连连叫屈，什么大都市级别啦，什么超级信息通路啦，什么海底光缆都接入了8条啦吧啦吧啦。 傻的，你海底信息光缆和我天上飞的思维导图设计者有什么关系？ 冷淡理科女瞥了眼她身后那些人，不像是个网络信息专家，反倒像是个昆虫学家。 “道……咳，雪博士，目前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等，等到晚上使用波谷的时候进行一个短时间的测试，看看还差多少，明天需要调整一下思维导图设计者的接入方式，首先要保证信息管理中心的运转正常。” 冷淡理科女说着瞥了眼白衣泰迪：“第三新神恩市从一开始建设的时候，有设想过会有这么多科研机构入驻吗？他们的带宽使用量和你们以前建设的普通城市规格完全不同，尤其是接入人工智能的那些都是加密通讯，要不是思维导图设计者本身是强人工智能，这种近似DDOS的攻击能够直接把超算握手握成残废。”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需要雪博士你来管理这些信息建设。” 白衣泰迪姿态放得很低，没办法，信息通讯方面对方才是真正的大拿。 对方并不是炼金之星的成员，算是新生代天才的漏网之鱼，之前在欧罗巴地区活动。 之所以能够被请出来，还是因为北欧三国的事情把她恶心坏了…… 她的同事就是这次死亡之群迁徙的受害者之一，对方在瑞典亲眼目睹了死亡之群越境，被卷入其中。 对方不是没有尝试呼救，可是死亡之群自带的泰坦巨兽生物电干扰磁场让所有的无线通讯手段失灵。 而研究机构所在的北欧郊区，说好听点叫人与自然，说难听点就叫犄角旮旯。 有线通讯建设不能说一点没有，也可以说是基本找不到——对方甚至就连求救都没办法发出来。 当然啦，从事后的官方反应来看，就算是求救了也没有人去救援…… 后续的发声渠道被限制更是冷淡理科女气得不行，别看她表面上是个干冷的性子，可实际上脾气大得很。 她同事在最后留给她的视频资料里，是基于MR混合现实眼镜的死亡之群实际拍摄画面，理论上这份资料如果能够提前发出引起其他人重视，不能说挽救多少人，起码后续的对方迁徙路上的受害者有一定机会避开吧？ 但是这些资料压根没能发出去…… 因为作为全球铺开的虚拟现实技术，在理论上科技最先进的欧罗巴地区反而遇到了来自官方的阻力。 那些运营商和基础服务提供方因为‘无利可图’所以宁可维持原有的资费系统，也不愿意接入更方便的灵境。 MR混合现实眼镜在当地只能用作更方便的穿戴设备本身使用，这算什么？梦回3G时代？ 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别说搞信息技术研究了，怕不是遇到危险连小命都保不住！ 地区不安全不稳定，对于这些有本事跑路的机构来说危机感是致命的，她当即就带着整个研究所润了。 原本是打算去北美或者咬咬牙去亚太，结果被第三新神恩市逮到了，在无忧岛的大力招揽下加盟了过来。 然后她就被委任建设第一代第三新神恩市的市内局域网，也就是现在的信息管理中心的工作。 第三新神恩市现在用的还是本子的网络构架，信息权限和官方监管权责不明朗，后患无穷。 说起来她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第三新神恩市的信息网络构架建设一共只用了小半个月。 建成之后理论上整个市内自成平台，并且还有名为望舒的强人工智能坐镇，说是铜墙铁壁都不为过。 但是现在貌似这个铜墙铁壁圈小了，信息城市的发展速度远超城墙的建设速度…… “你们之前负责这一块的总工是谁？”冷淡理科女抓起信息板：“我要见见他。” “是幽子管……博士。”白衣泰迪差点把舌头给咬了。 “这什么名字？有人姓幽子管的吗？”冷淡理科女皱眉：“算了叫什么都好，他在哪里？他的做法很稳当，但是格局太小，这种风格——本子出身的吧？而且所有功能都想要保留，太贪了。” “我会安排她尽快和你商谈的，目前她在负责一些别的工作，那么试运行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12点之后，试运行三个小时，你要是觉得那些家伙意见大，就给他们发点维护补偿之类的，数据不值钱，弄个什么特殊的头像框啊信用消费满多少减多少的代金券之类的就行了。” 不仅精通信息管理还精通用户心态的藏雪博士摆了摆手：“行了你们该去哪里看去哪里看，别在这里挡着。” 说罢这个脾气很大的大佬在信息板上写写画画嘀嘀咕咕，自顾自地就钻旁边的机房里去了，一点都不鸟他们。 白衣泰迪目送着对方离开，身后有人探头过来：“理事长，这种恃才傲物的家伙——” 白衣泰迪不等他说完，冷眼望回去：“你想说什么？让我把她开除了再把你安置到这个位置上？” “我……咳……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有这个本事，你现在给我甩脸色我半点不介意，可是你有吗？” “这……” “你没有那就闭嘴，人家在自己的领域做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有相关领域的话语权，你听着就好。” “可是她的态度太坏了！” “我见过更坏的，可人家是没有工作光拿工资了，还是直接指着你的鼻子对你人身攻击了？” “……” “没有的话那你想要怎么样？如果你下次没有好的意见，那就把嘴闭上！起码那样还能显得你更沉稳一点！” 白衣泰迪把那个事务官呵斥了一顿，而后又转过头来安抚了一下信息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留下了诸多惠而不费的‘辛苦了’、‘拜托大家了’、‘网络建设管理我不行，后勤物资供应你们不行所以局域网就拜托大家了今晚有宵夜’之类的话之后，又带着事务官团队溜了。 好片刻之后，检查完了一阵时间的数据的冷淡理科女转出来：“人呢？” “走了。” “哼！”不屑地撇了撇嘴，冷淡理科女看了下手表：“他们说什么了？” “还是那些话，另外理事长留下了这个。”助手递给她一张卡片：“专门叮嘱给你的。” 冷淡理科女接过那张卡片，那上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串通讯码，应当是某种私人联系方式。 但是第三新神恩市的副理事长，还得专门给手底下的一个高级工程师单独留下联系方式，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是害怕什么？害怕中间有谁迫害她？还是担心说中间的交流渠道会被隔绝，导致管理中枢‘高悬’九天之上？ 记下那一串通讯码，冷淡理科女随手那那张卡片扔到手边的碎纸机里：“你们继续，我出去一趟。” “去哪？等下的试运行你不看着？” “什么都要我看着，要你们干嘛？我还不如配一群机器狗！” “那宵夜呢！等下有宵夜啊！” “……我出去喝两杯透透气，等下回来，宵夜给我留一份。” …… …… “不、不能喝了……” 三无眼镜少女——或者现在应该叫青春靓丽少女，迷迷糊糊地摆手：“我……我想吐……” 联谊会什么的，无非就是喝酒吃零食吹牛聊天，两边两排人，男生女生分开，互相看是不是对眼了。 看得出来除了她之外，其他的都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玩法，起码不至于像她这么实诚来多少喝多少。 坐在对面的男生贱兮兮地笑：“秦同学真的好厉害啊！这已经是第几杯了？” “我……我不喝了……我不会喝酒……” “就一口，大家猜拳，就一口——”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嘻嘻哈哈玩闹着，不大的居酒屋隔间里带着几分喧嚣的热浪。 被半强迫地抿了一口酒，喉咙里翻起来的酸味让青春靓丽少女下意识捂住了嘴，起身踉跄着冲出拉门。 大家顿时一滞，带她来的本子少女连忙起身：“我去看看，你们聊。” 等到她们俩都出去了，室内才接着恢复正常，两个失去了目标的男生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低声嘀咕着什么，可是听不真切，只看得见最后露出了可以说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是吧…… 可是不等他们商量出点什么，门外就是一阵吵闹的声音，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顺着拉门往外看，够着脖子绕了半圈，终于找到了吵闹的来源——好像是那两个少女和别人起矛盾了？ “不能喝就不要喝！看你们的样子还是学生吧？到法定喝酒年龄了吗！” 那个胸口还挂着工作卡的女人嫌恶地拉着自己的衣角：“而且洗手间在隔壁，你往我身上撞干嘛？” “对、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备队干嘛？”冷淡的女人哼了声：“别的我不管，你得把衣服给我洗了，你手洗也好机洗也好，洗完了给我送回来——你们是什么学校的？联系方式呢？我还是得看看你们的身份卡，没成年的话你们不能喝酒！” 喝醉的少女，面对成年人下意识气弱的本子少女，冷淡的女研究员，三个人愣是唱出了一千五百只鸭子才有的动静，一方不断鞠躬道歉，一边咄咄逼人非得查她们的年龄。 居酒屋的老板娘在中间各种安抚都没用，那个女研究员较真不说，身份卡更是挂着第一学区管理中枢的前缀。 这谁遭得住啊？第一学区管理中枢，这翻译过来就是市政厅啊！ 所以你一个管理中枢的工作人员大晚上不加班996，跑第四学区来喝酒是几个意思？ 联谊的其他成员赶紧凑过去，好说歹说才算是把这件事情说开，衣服这就送去洗，干洗店很快就能搞定。 “但是你们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吧？”女研究员冷眼望着那些联谊的成员：“一个女孩喝这么多，你们故意的？” “是、是她自己要喝……” “呵，你觉得我信不信？” “……” “人留下，外套给我洗了，我会联系她的朋友或者是学校来接人，你们就算了，不行的话我联系警备队，看警备队信不信你们说的鬼话！明明一群小屁孩，玩得还挺花，什么东西……” 说着女研究员在醉酒少女的身上翻找，好片刻找到她的手机，打开之后翻看了一下通讯录。 “阿姨，你不能这——” “滚！谁是阿姨？啊？滚蛋！现在就滚！” “……” “喂？你是这个电话机主的室友对吧？她现在被车撞了，卡车直接碾了过去，超载的重卡，对，赶紧来见她最后一面吧，地址在第四学区三号街的阿信夫妻店居酒屋……你爱信不信。” 说完她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扔：“一杯生啤，一份烧鸟，一份腌玉子……再来一杯冰水。” “阿——那个，女士，我就是她同学……” “你是个屁，你是她同学你看着她喝这么多？我不信。” “……” “还不滚是吧？那行啊，我现在找警备队，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直接把我打一顿，然后把人抢走，第二是你们和警备队解释你们一群学生晚上八点半在外面涉嫌未成年人非法饮酒的问题，看你们留不留档案！” “我、我们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有贼心没贼胆，呸！”女研究员啐了口：“也就不是我闺蜜的酒吧，不然你们这些废物得横着出去！” 要是自己闺蜜的酒吧，现在对方早就直接拔枪帮自己镇场子了——也可能是拔出来什么奇怪的别的东西。 “再加一份白鱼刺身，算他们账上！” “……” 第1346章-互相飚设定 “……它怎么来了？” 艾丽娅绕着一个东西转圈，热泪盈眶，像是见到了老友。 好吧确实是她的老友，但是曾经的她和它相隔两界，太过遥远。 “特意给你转运过来的，机械师精心保养维护了一遍，状况良好。” “花了不少钱吧？” “不提那些。”麻辣鸡丝一脸谦虚地摆手：“小事。” “哦，那就算了。” “……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为我办一件小事作为回报吗？” “不是你说不提的吗？”艾丽娅骑上自己心爱的小摩托：“所以你到底来干嘛了？还把我的车带来了。” 心爱的小摩托（×） 失联已久的超级摩托（√） 作为艾丽娅退休之后的第二辆载具，独角兽可谓是一度出尽风头。 这辆来自某马哈的VMAX·改，不仅是纯电驱动清洁能源，还自带可变形稳定尾翼。 性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帅，装甲全开酷似假面骑士古伽的跃动古莱姆，就这么一点完全值回票价了。 所以那些想要腐蚀艾丽娅的人就是逊啦，什么名望啦什么金钱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给她整几个帅气的大玩具，说不定就把她给骗进去了…… 而且独角兽不仅仅是摩托那么简单，作为蓝星时期昙花一现的载具，这辆摩托车承载了艾丽娅当年的青春和仅有的小钱钱，现在想起来，那会儿还有一个月五位数的生活费，现在就连生活费都得自己赚，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我真傻，真的……当年我单以为可以安心退休，没想到……” 没想到这里面都是局！ “话说回来，你怎么不把新安洲也一起给我带过来？那个更适合学校生活。” “不要钱的啊！”麻辣鸡丝见到艾丽娅光是舔糖衣不吃炮弹，当即不忿地哼唧：“运这个东西光是打包转运的钱就收了我……反正很多，再买十辆都够了，结果你居然真的一点表示都没有，你也好意思？” “那你拿回去咯！”艾丽娅下车：“拿走，不要让我看到，你再运回去，我当事情没有发生！” “咳，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花了多少钱已经不可考了，但是从蓝星转运物资到地球这边本身就是个常驻项目，带有强烈的政治意味。 在这种项目里面捎带着携带一辆某个少女的私人载具，还让某个少女的老友送过来，吧啦吧啦说起从前。 蓝星那边的共和国几个意思？ 再说了，艾丽娅的私人物品就算是放在那边吃灰的，也是有专门的留档备份清点的，能随便动？ 这事儿与其说是花钱倒不如说是示好，蓝星那边的娘家悄悄地给受委屈的闺女送了点小东西，宫斗味儿一下子就出来了，说不定远嫁他乡的闺女看到这些物件就睹物思人，半夜里窝在被窝里嘤嘤嘤的哭呢？ 麻辣鸡丝也就挂着艾丽娅闺蜜的名头才能把东西送过来，她要是个外人，五大能直接把她扔海里喂鱼…… 休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地球这边可还没有把某个少女给退货回去的打算。 “我——等下，我接个电话。” 艾丽娅掏出手机，看着室友的号码疑惑了一下，还是摁下了接听键：“怎么了……哈？不是，为什么是泥头车？喂喂喂！你说清楚啊！车祸不是应该去医院吗？！” 半分钟之后，艾丽娅捏着挂断的电话，眉头逐渐倒竖了起来。 什么玩意儿？ “怎么了？” “……我室友出车祸了。” “哦，死了？”麻辣鸡丝无慈悲：“我早就说过了，和你搭上关系的都会迎来特殊的命运，你不要对自己身为概率奇点这种事情没点心理预期，你的事儿逼体质比史蒂夫强多了。” 卡其色狂放走到哪里炸哪里，就算是XIG空中基地这种号称永不沉没的堡垒也糟了重。 堂堂人类最强的也是唯一的空中基地，在首次海试的时候在他指挥下被开了好几个大洞。 据说那次回无忧岛的工程港检修的时候工程师们都快哭了——她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卡其色狂放就算有心解释也没人信，反正现在共和国这边的海上部队是怎么都婉拒对方上舰的。 “别整天玄学入脑，没有那种事情，我是事儿逼体质和我身边的人有什么关系？”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检查了一下独角兽的电量，跨坐上去：“我就不留你吃夜宵了，我去那边看看情况。” “喂！我大老远来找你你就这么对我！” “那你自己去玩，等下发个地址给我，明天见。” “你好嘢！”眼见着那辆自己亲手送过来的重机车把对方再度送走，麻辣鸡丝气得直跺脚：“渣女！负心！” 旁边一些路过的学生遥遥瞧过来，听到这个金发丽人在这边歇斯底里，不由露出好奇八卦的神色来。 而之前就有探头探脑从楼上关注的宿舍楼内学生，则是一扭头就把八卦消息升级了一下。 艾大姐头是渣女诶，辜负了一个外国妹子！ 等下，艾大姐头居然是找妹子的吗？还有这种好事？ 我可——咳咳，我觉得不可以——艾姐姐看我！看我！ …… …… 一道红色的流光以压着限速极限的姿态，穿梭在横平竖直的学区通路之间。 第三新神恩市是真的有泥头车的，但是晚上不可能有，那些运输物资的重型卡车要在12点之后才能活动。 所以自己室友到底是怎么被创死的？而且还是在酒吧里被创死了？ 上一个这么倒霉的，得是在四面连一个窗户都没有的大楼里面被隔壁大楼创到的倒吊男。 艾丽娅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瞥了眼自己眼镜上面的导航地图，不爽地啧了声。 她现在用的是普通款的MR混合现实眼镜，刚才导航的时候居然出现了定位不准的问题。 第三新神恩市的网络建设是不是有点拉胯了？ 她自己那副全权限的已经在挂印而去的时候退回去了，那东西大抵就如同钢铁侠留给小蜘蛛演的眼镜一样，权限拉满用着是真的爽，现在没有那些权限想要直接查询信息也做不到，还得自己辛苦跑一趟。 说好今天晚上有灵境接入的也延迟了，赶明儿就给管理中枢的理事长热线打投诉电话！ 等到艾丽娅一边照着重新定位的导航一边找到那家名字很古怪的阿信夫妻店居酒屋的时候，距离接到电话已经过去了小半个小时了，要真是最后一面的话对方估计现在已经不是温的了，而是硬的。 所以大概率是出了点别的什么事情…… 她这么想着，推开居酒屋的拉门，做好了自己一步跨过去直接通往异世界的心理准备。 可是并没有——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居酒屋。 并不算太宽敞的内厅，一侧是拉着隔门的小单间，艾丽娅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室友。 对方正趴在吧台上面睡得像头猪，而旁边是一个只穿着贴身毛衣，滑动着手机刷短视频喝啤酒的女人。 似乎是因为她的动作带来了门外的冷风，室内的人都望了过来，那个女人也投过来视线，和艾丽娅对上了眼。 “你好，请问我室友出什么事了吗？”艾丽娅走过去按住自己室友，不动声色地探手摸了摸对方的脖子。 嗯，温的，还有救。 “喝醉了，被灌酒，而且看起来好像灌酒的那些人和她不怎么熟。” 那个女人拿起一串烧鸟，上下打量着艾丽娅：“你们现在这些学生，是不是除了好好学习什么都会啊？” “怎么说？” “算了，给我看看你的身份证件，把人带走吧。” 那女人也懒得和艾丽娅打交道，在她看来这就是些学生孩子罢了，成年人的余裕学生是不会懂的。 艾丽娅还没说什么，居酒屋的门就又被拉开，之前和艾丽娅室友一起的那个本子少女提着个纸袋回来了。 “艾、艾同学……”后者看到艾丽娅之后吓了一跳，嗫嚅着凑过来：“对不起……发生了这种事……” “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艾丽娅捏了捏眉心：“坐，细说——老板，两杯牛奶，热的，这位姐姐，你要吃点什么？我请客。” 这做派反而让那个成年女人侧目，复又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艾丽娅，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青涩的孩子假装成熟，也和真正的成年人有余裕是两码事，艾丽娅这种恣意张扬的风格或许不会赢得所有人的好感，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种人必然不会在第一眼就让人心生厌恶。 往好了说是爽朗，往坏了说也不过是超级自来熟，横竖都不算是缺点。 “你要是有心请客，就请我喝杯生啤好了。” “老板，再来一杯生啤，两份烧鸟。”艾丽娅掏兜翻了翻身上的钱，感觉应该还够付账，这才坐了下来：“来，说清楚到底什么事。” 本子少女把纸袋还给旁边的女人，那里面是刚洗好的对方的外套，有些忐忑地坐在一边：“其实是误会……” “误会不误会我自己判断，这事儿能让人大半夜打电话让我来接人，不是一句私密马赛就能完事儿的，你把前后都说清楚！”艾丽娅拿起一根烧鸟，签子对着对方，颇为严厉：“有谁对你们干嘛了？” 本子少女嘀嘀咕咕地说完了之前的事儿，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正常联谊，然后不会喝酒的秦酱自己喝醉了之类的。 甚至就连冷淡理科女的插手在她觉得也是小题大做，自己又不可能让那些人对秦酱做什么…… 艾丽娅端起牛奶一饮而尽：“你的那些朋友在哪里？” “艾酱——” “别转移话题，灌酒是吧？今天我请他们喝个够，喝不完谁都别想走！” “可、可他们已经回去了……我在这里也是等你来然后一起把秦酱送回去……” “……”艾丽娅深深地望了一眼对方：“或许你不想特意去害谁，但是这件事情要是出了意外你怎么办？你能负责吗？你能挽回吗？” “那些都是我朋友！” “可那些是我朋友吗？朋友的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艾丽娅摆手：“你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 这就是双方的日常生活模式不同了，本子的女生有现充的也有丧的，这个无疑就是现充的那种，喜欢去联谊占男生的便宜，去唱K去酒吧去逛街，而自己室友是宅的那种，被对方带过来玩完全就是羊入虎口。 想到这里，艾丽娅回头瞅了瞅自己的室友：“她这是喝了多少？” “不知道。”舒爽地吐出一口浊气，干掉了半杯生啤的女人咧了咧嘴：“但看起来她根本就不会喝酒。” “确实。” “小丫头，你倒是比她们要成熟一点，要来点吗？”女人举了举酒杯：“你知道自己酒量的吧？” “是吗？可是我才十八，我还是个美少女。”艾丽娅摸了摸脸：“而且我不会喝酒的，我去酒吧都只点牛奶。” 我艾小仙女沾酒就倒，冰清玉洁。 那女人信不信不知道，只是嘎嘎嘎地笑，笑完了又自顾自刷手机了，不再理会艾丽娅。 “好姐姐，你是第一学区的工作人员？” “嗯？你怎么知道？”女人诧异回头：“你认识我？” “你自己工作牌还挂着呢。”艾丽娅指了指对方的衣襟：“上班时候喝酒真的好吗？” “我说怎么哪里不对……上班时候为什么不能喝酒？我该做的工作已经做了，现在是休息的时候。” “瞧你这么拽的样子，一定很有本事吧？” “没本事就不能拽吗？” “没本事的话，估计你这么翘班直接就被开除了，员工哪有什么议价权，除非无可替代。” “有道理——所以你果然很成熟嘛哈哈哈！成年人的玩法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直白。” 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叫道岛藏雪，小丫头你是什么专业的？有考虑过以后来我手底下混日子吗？大学学业什么的提前结业就可以了，我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 “道岛姐姐你是干什么工作的？我是经济管理专业的。” “我负责的工作懒得提了，没什么意思，而且你学习的专业和你未来的工作基本都——等下，刚才你叫我什么？” “姐姐。” “不，具体一点。” “道岛姐姐？” “……再叫一遍！” “……道岛姐姐？” “我的名字叫道岛藏雪，道岛藏雪！” “道岛姐姐……藏雪姐姐？不是，我读错了吗？” “没有——再、再叫一次！” “……您可能是喝醉了，当然也有极小概率是有什么大病，如果你非要我叫你妹妹的话也不是不行，或者你比较喜欢成熟一点的称呼？阿姨？” “丫头！”那个女人放下扎啤，抓住艾丽娅的肩膀，眼睛都在发光：“二十七年了！你是第一个！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 “第一个叫对我名字的人，要知道就算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和母亲，也没能够叫对我的名字，哪怕这个名是他们起的，所以他们从来只叫我小雪，我读小学开始到高中，从来没有被老师点名回答过第二次问题，因为他们每次叫我名字的时候都会念错，然后就会下意识避开，我无论是把我的名字翻译成什么语言，都没人能够正确断句——哪怕我给它改成了一个单音节！可就那么一个单音节他们都念不出来！这是诅咒！所以你知道你刚才做到了什么吗？！” “我只是做了一个事儿逼体质应该做的事情……啧，您的设定这么玄学，那您一定很有本事，是个特别重要的NPC吧？” “……啊？” 第1346.5章-特殊体质的平凡人生必然特殊 “NPC？” “对，你有什么技术要给我的吗？”艾丽娅望着她：“比如说给我一点核聚变物理突破？” 路过的NPC兴奋地抓住你，在居酒屋里和你分享了一项重要的核聚变技术，你对核聚变的认知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喝牛奶也会喝醉的吗？” 好吧并没有，看来对方不是炫酷的村民。 艾丽娅倒是不疑惑真有村民能干出这种事儿，毕竟这里是第三新神恩市。 而即便这里不是第三新神恩市，这种村民和你讨论核物理的事情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在什么时候呢？在共和国大三线建设的时候…… 当时为了保存工业实力，规避南北都有可能来袭的危机，大量的科研机构被迁移到大三线。 在那些穷山僻壤的犄角旮旯里，一帮共和国最顶尖的科学家用手边简陋到几乎是可笑的设备维持着工作，所以你要是真在那些地方晃悠，说不定哪个看起来像是普通村落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国家级的研究机构，而里面那些挽着裤脚搭砖房的老农民就是热核物理学家，跟你分享一下科研心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文明6简直就是嘲讽玩家（×） 文明6借鉴了真正伪装成文明的国家的史实（√） 相比起来，第三新神恩市好歹还是全世界共同建设的超大型现代化都市，拥有来自全球的人才。 这些人才别说有点炫酷的设定了，就算是突然冒出来几个超级英雄或者说超能力少女艾丽娅都认了。 至于说名字怎么都会念错这种事情，反而没有其他狂霸酷炫拽的能力来得惹人注目，尽管其意义更可怕。 那就是这个女人的名字，大概率是和某个半神级起步的存在概念重名了…… 就像是克苏鲁的各种发音其实并非是那些看上去的文字，加坦杰厄、乌素姆、埃洛文斯的称呼也只是代称一样。 一个存在概念的真名，是可以扰动力量的，对方的名字或许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给她起名的那年那月那份那秒的那个音，恰好就重叠在在了某个存在概念的真名上，以至于正常人对于她的名字都下意识回避了起来。 没办法，灵视不够自然只能是下意识规避，要是灵视高的就可以直接看懂。 至于说到了艾丽娅这个地步，那就百无禁忌了。 这种事情都是靠实力的啦，军团长不是神，但是干掉的能够扰动概念的半神级存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这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存在，就算是拍着道上混的那些存在概念的脸叫孙子，人家不也得给她点面子？ 就像是别人叫量子龙神得叫龙姐，艾丽娅需要么？ 心情好的时候叫祂靓女，心情不好的时候背地里叫祂锁嗨——嗦螺吸hun啦！ “不管怎么说，你是第一个叫对我名字的人，从今天开始我罩你了！你就是我的挚友亲朋！” “别人让你干掉我的时候你还能加点钱是吧？” “你别真是醉牛奶的体质吧？话说有那种体质么……哦对了，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艾丽娅趴在桌上，一副莫名其妙就燃尽的样子，对方的真名对应的是谁，她真没什么探究的欲望。 事儿已经够多了，地球蓝星涉及的旧日和外神还少了吗？ 任何原生文明都有觊觎者，但是蓝星地球尤其多，活像是个筛子。 克拉克这些伪装成小说家的传奇调查员都把调查报告出成系列小说了，可想而知这背后到底是多少反派的道德沦丧和人性泯灭，现在火星上蹲着一个乌素姆，头顶上悬着一个加坦杰厄，再来一个乱七八糟的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我现在卡进度已经非常累了，行行好，救救孩子，孩子想要休息。” “卡什么进度？” “争取时间，用日常稳定推进时间，而不是欻的一下被强行推到下个剧本去，你能理解那种进下一个副本之前留着几个小怪或者支线任务然后回回血加几个状态的操作吗？而且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稳定进下一个副本的办法，另外一个NPC问题也很大，她到底要怎么开团我现在都没看懂……” 艾丽娅絮絮叨叨地诉苦，反正对方而已听不懂，拯救世界很难的啦。 要知道这段时间她除了干点自己的事情之外，其他时候全都在恶补穿越者应该具备的知识。 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过，屠龙术的书她倒是不用看了，早已经实操上手经验丰富，可是什么赤脚医生大全啦军地两用人才之友之类的，总得学学吧？要是回到古代呢？所以资治通鉴二十四史之类的也得看，起码把人认全了。 她就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穿越者回到过去见到谁谁谁总跟脑子里有个网络百科一样，她这盯着学都记不住。 “呜呜呜为穿越做准备好累的，我明天还要去学土法制备青霉素，万一回到古代我遇到了什么感染怎么办？” “现在的学生课余生活都这么丰富的吗？我们那会儿也就刷刷剧玩玩桌游什么的。” “而且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去到那些被魔改的历史特异点，我这种美少女手无缚鸡之力……” 说到后来，那个女人也不打断她了，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嗯对对对，嗯对对对。 艾丽娅咽下最后一串烤肉，喝干了最后一口牛奶，把杯子顿在桌上：“开摆siliebayindayou！” “嗯，对——嗯？什么意思？” “没什么，吃饱喝足了，我准备带人回去了。” “这就走了？” “好家伙，我还能夜不归宿怎么着？家里有门禁，待会儿还得跟闺蜜视频报地址呢，万一被她发现我在外面溜达不回家，说不定明天得人间蒸发多少个无辜的小可爱。” 艾丽娅说着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艾丽娅，第五学区·东山大·二年级经济管理学院学生，这个是我室友，一样的专业。” 嗯，喝醉的秦酱还在睡，偶尔嘟囔几句什么，就这酒量还出来晃悠，要是遇到坏人现在都已经第二轮了。 ——当然是被灌酒灌第二轮啦！还能是别的什么吗？只能形形！ “道岛藏雪，目前在第一学区的信息管理中心任职。”女人放下空酒杯：“我可是负责整个第三新神恩市的网络建设和管理哦，很厉害吧？” “吔！”艾丽娅大惊失色：“网管？！” “说是网管也行啦……给你开个权限后门什么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遇到了什么和信息网络有关的问题，可以来找我，另外你不考虑一下换专业？姐姐我也是有博导资格的。” “没兴趣，学的专业其实和未来的就职方向不一定重合，我未来的就业方向其实蛮偏门的。” “什么方向？经管出来坐办公室还是蛮香的吧？” “当然是拯救世界啦~” “……那祝你成功。” “承你吉言，润了。”艾丽娅轻车熟路地把身边的少女往肩膀上一扛，跟扛着个麻袋一样：“有缘再见。” “走之前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呗。” “走啦，道岛姐姐。”艾丽娅放下几张纸币：“老板结账，不用找了。” 居酒屋的看板娘数了数那些钱，望着艾丽娅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旁边的女人歪了歪身子：“不够？我结就好，还差多少？” “不，够了，我刚才只是在想我应该找这位客人多少钱，结果这不是刚刚好嘛。” “噗……真是有趣的丫头……艾丽娅……” …… …… “道岛藏雪——这个名字等下我写下来发给你，帮我查一下。” 艾丽娅扛着室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另外市内的灵境怎么还没上线？” 『据说是建设时候预留的带宽出了问题，大概就像是城市规划的时候规划得好好的，一发展就不够用的窘境吧……大小姐你既然和雪博士见过面了，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正常人哪里有一见面就巴拉巴拉聊工作细节的，又不是同事。” 『也对，估计明后天就能够搞定了，另外我们这段时间都还没有发现大J的踪影，在有关人员身边没有出现过。』 大J指的是十年后的金叉烧，对方如果在时间长河里跳来跳去，必然要锚定了几个人或者一段群体记忆。 可是对方忍得住一直不出现，艾丽娅这边就有点被动了，众做周知艾丽娅一直都喜欢主动。 “继续等吧，过几天再说，我的那个克隆体转运过来了吗？” 『还在路上，新的生物科研机构还没有完成验收，估计再有三天才行。』 “到了跟我说一下，另外一定要看好那个丹佛·李维斯，那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科研疯子，放开了用危险很大。” 『我知道，这边有一整个团队跟着他，不过现在暗世界里有些人似乎对超能力开发的事情上了心，第三新神恩市这进来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这段时间没有公开的死伤已经不下三位数了。』 “哼，这些王八蛋从来都是摘桃子最积极——告诉得梅因，该怎么做他知道，暗世界狗咬狗死多少人我不在乎，要是无辜平民被卷进去，死一个我就弄死他们暗世界一百个，死十个圣十字就别想要了，要是出现百人以上的恶性案件，欧罗巴的暗世界自己组团跳海吧！” 『大小姐你倒是好好维持一下你的辞职人设啊，你这话我怎么帮你传达？』 “你不会发垃圾信息给得梅因啊，怎么做是他的事，你管他。”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梅哥有了现在的资本和背书，收拾那些同行都做不到，那就必然是心里有鬼了。 至于说更深入的安全考量，那倒不是得梅因的领域——第三新神恩市本身有神恩舰队维持安全，必要时候展开的防护罩甚至能够在世界级核战里面保证整个城市的存在，这些危机也轮不到暗世界跳来跳去。 至于说周边那些临近的地区比如说鹿儿岛之类的，现在大晚上不知道多少百鬼夜行群魔乱舞…… 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艾丽娅挂断电话，看了看自己的车，又看了看肩膀上扛着的一脸难受‘你顶我的胃’的室友，正在思考怎么回去。 把车停在这边的话，停车费一晚上多少钱来着鹨⑻⒐⒌玐〉零罒淋邬靈梦？ 可如果打车回去再打车过来，成本好像也低不到哪里去…… “醒醒，醒醒！”艾丽娅把人放下来，摇晃了几下：“你家贡品被偷吃啦！快起来！” 醉酒室友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看样子喝得有够扎实，断片得比较彻底。 嗯，这种时候估计已经第三轮都完了，在洗澡了——当然是喝多了吐一身所以回去洗澡啦！ 艾丽娅叹了口气，放弃了不安全驾驶的打算，这年头不戴护具还带着个少女骑摩托，是什么作死行为？ 哪怕她有自信压弯的时候不翻车，可凡事就怕万一，自己的这个室友这会儿只穿了个丝袜呢。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穿个丝袜穿个JK裙子就坐摩托上嘻嘻哈哈的吧？赶着投胎还是赶着物理磨皮？ 左右看了看，艾丽娅掏出身上最后的一点点钱，认命地找到一家酒店，打算把室友扔过去安置。 开了房之后停车就不用钱啦，或者把人扔进去自己开车回去也行，早知道就打车过来了。 等下莲花查房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用手边的东西布置一下，假装自己已经睡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这个点必然还在打游戏才对的，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睡了，好在—— 艾丽娅扛着人走进酒店，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视线几乎是瞬间捕捉到了一个今天才见过的人影。 那个星探？ “你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侍应生上前来，表情非常和善，带着一点点微妙，但更多是诚恳。 没办法，两个姑娘家，看起来完全就是没有犯罪的可能嘛，一定是纯粹的友谊……是吧？ 艾丽娅目光盯在那个星探的背后，看着对方带着之前离开的隔壁宿舍的交换生本子少女进了电梯，下意识眯起眼睛：“好在莲花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啊……” “什么？” “没什么，开个双床房。” “好的，请到这边来登记。” “另外这个人让我来了直接去联系他，这是他的名片，应该是比我早一步来这里的，他是哪个房间呢？” “……” 第1347章-精神变态 “很抱歉，客人，我们不能透露客人隐私的。” 那个前台小姐姐用微妙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艾丽娅，瞬间收回了两人好姐妹的评价。 这种塑料姐妹花，把自己闺蜜灌醉了过来送礼的对吧？ 太恶心了——虽然作为服务业人员她见得多了，但现在看到还是觉得恶心。 hetui！背后拉人的那种渣男更恶心，哪怕花点钱你情我愿呢？花点！花不了多少，不丢人！ 不过也有人就是好这口，良家JK小妹妹什么的…… 前台小姐姐虽然不能够给艾丽娅一巴掌，但是添点堵还是可以的。 艾丽娅倒也没在意，她只是侧头盯着那个电梯上下进度，眼见着电梯停在8楼，她这才收回视线：“那等下我去联系他，8楼有空房吗？” “……有的，但是我们只有行政双床房了，可以吗？” “我看看余额——啧，都可以，快点吧。”艾丽娅心疼地掏出最后一点小钱钱。 明天真得找个能蹭饭的兼职才行了，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把那个星探给弄没了。 要是没了那份好几千块的打工，自己连这个月的饭钱估计都只能够问好姐妹们先借一借。 所以之前为什么不问麻辣鸡丝借点？反正她也记不住自己有多少钱，借了不用还她的！ 前台小姐姐咬着牙挤出礼貌性的微笑，眼神底子里藏着看垃圾一样的鄙夷：“这是您的房卡，请拿好。” 等到艾丽娅扛着室友钻进了电梯，她才哼了声，像是要挥手赶走什么苍蝇一样：“现在的女孩子，一点都不自爱，真的是……她才几岁啊？看起来挺正常的人，非得干这种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人不可貌相是夸人的吧？” “是吗？那她应该算什么？”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确实……” …… ……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归类为人渣的艾丽娅把室友扔到床上，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又缩了回来。 偷窥什么的，是不好的行为。 偷窥别人开房什么的，甚至可以算是犯法的行为。 但是艾丽娅是什么精神变态？常年游走在犯罪的深渊边缘，反复横跳来回试探。 更重要的是她和离光小道姑才答应了那个星探的邀约，要是对方也是个精神变态，那出了事儿谁负责？ 虽然说无论是她还是小离光都不可能被这种家伙占到什么便宜，可恶心到了也是损失。 离光小道姑冰清玉洁，绝对不能和这种家伙沾上关系——前提是对方真的是个坏蛋。 艾丽娅正准备去挨个试探一下这些房间，或者循声去找找有没有可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响，可是衣服却被一只手拽住，那一下还蛮用力的…… 她回头一看，之前醉得不省人事的室友这会儿倒是醒了，一脸难受：“水……yue……” “你是哪里来的东北女仆么就要往我身上吐！” 艾丽娅麻了，自己这个室友前两天画风还是超级文静的土气妹子班长风格，怎么今天就成了奇怪的熟悉的别样画风，这种变身速度有点离谱啊——等等，变身？ 不许变身！ 艾丽娅把她拽进洗手间，好生伺候了一番之后这才又把她扔回床上。 “你先睡，我去洗个澡。”艾丽娅说着就打算出门。 “等、等一下……” “又怎么了？” “我……这里是……哪里……” 室友撑起半个身子，错愕地看着这陌生的天花板，迷迷糊糊之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酒店。”艾丽娅言简意赅，准备掰开她的手，小样力气还挺大…… “酒、酒店……酒店……呜呜呜——”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后果，室友当即哭出了声，一脸‘完了我不干净了’的姿态。 “啧，你哭什么？” “为什么在酒店……” “因为你喝醉了啊！”艾丽娅安慰对方道：“而且你又不是一个人，这不还有我呢嘛！” “……呜呜呜呜呜！！！” 不知道为什么，顿了一下之后的室友哭得更大声了…… 好在她酒量确实不行，难得回光返照一下哭几声，哭完了就嗝儿一声抽过去了，睡了。 艾丽娅这才松了口气，这年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要不是对方是自己室友，自己管她喝多少。 ——早就告诉她就算是面对女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了！ 挽起袖子，下意识打量了一下酒店的窗帘，想了下还是太丑所以艾丽娅放弃了当窗帘侠的打算。 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脱掉了外套，把衬衫的下摆扎起来，又换了个双马尾发型，瞬间变身JK辣妹。 这样的话再配个口罩，自己就算是COS小丑女都有人信啊！ 她确认了一下室友是眠了，这才揣上房卡蹑手蹑脚出门，侧耳倾听着有哪个房间里是炮火连天的。 或许还没开始，更可能已经结束了，毕竟那个星探看起来已经是个中年男人了。 中年男人要么是完事儿了正在谈理想，要么是吃了药之后一边谈理想一边等药力发作，横竖都有唠嗑的时候。 这种时候只需要发挥自己这强大的听——谁？！ 刚转过拐角，艾丽娅就被一个推着小车子路过的保洁小姐姐堵住，后者上下打量了一下艾丽娅，露出恍然的眼神：“客人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艾丽娅愣了一下，而后在对方拉下口罩之后才反应过来：“你不是前台的那个姐姐吗？” “对啊。” “那你怎么——这是保洁？” “因为酒店最近找不到合适的雇员。”前台小姐姐错开这个话题：“客人有什么需要什么帮忙的嘛？” “咳，没什么，就是单纯出来透透气……透透气……” 艾丽娅讪笑着，有种出来搞事情被主人家发现的小监介。 “这样啊，或许您可以去行政酒廊休息，这边的话毕竟是休息区呢。” “没事儿，我就是不愿意在房间里呆着。”艾丽娅口胡找借口：“不舒服。” “是房间有什么问题吗？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为您更换其他空房。” “那倒没有，主要是人——难道你能忍受得了你的室友抱着你摸大腿还叫你宝贝吗？” “啊？这……你室友……”小姐姐露出惊讶的表情。 “对，她也忍受不了！” “……” “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你忙。” 艾丽娅快步离去，只留下那个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有点没能反应过来的小姐姐在原地呆滞。 “？！” …… …… “你今天找的什么人啊？啊？” 星探的房间里，刚吃了药的星探男一脸不爽，望着坐在对面的本子少女压低声音呵斥对方。 “说好的两万日元一个，结果你就邀请来这样的联谊对象，我——” 洗澡的哗啦啦水声停了下来，本子少女如释重负，准备起身离开不打扰对方。 但是等了小半分钟，哗啦啦的水声再度响起，本子少女翻了个白眼，得，还得等。 “哼，下次找个好点的，这是两万，拿着。”星探男抽出两张万円大钞递给她，没好气地叮嘱道：“说过多少次要找那种有少年感的，少年感，不要那么油腻的！” “就当你偶尔换换口味嘛。”本子少女把钱收起来，低声道：“另外你让我找的那个小女孩，并没有出现过，可能是退学了，也可能是没有迁移到第三新神恩市，甚至我觉得那种‘小学模样的孩子在大学里当新生’本身就是都市传说。” “是不是都市传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都市传说有人知道，然后我们才有钱拿。” 星探男咂了咂嘴：“今天我去见了那个大老板了，这笔生意还能再做一会儿，你尽量找吧，我今天找到了一个凑数的勉强能够应付过去，实在不行过段时间我再换个别的好骗的老板。” “哦……” “行了你回去吧，我有感觉了。”星探男摆手示意少女赶紧走人，不要打扰他的夜生活。 本子少女嘿嘿笑了几声，带着包包和之前脱下来的外套溜出门，片刻之后洗澡的水声停了下来，一个看起来有点油腻，但身材还算不错的男人擦着头发走出来，语气揶揄：“你们玩过了吗？我——诶？人呢？” “她回去了。”星探男站起来笑道：“我们继续吧。” “我、我们……谁要和你啊！走开！”油腻男大惊失色：“你不要过来！你要干什么？！我要动手了啊！” 星探男摘下墨镜，侧目露出邪魅狷狂的笑容：“这么说，你很勇哦？” “不要——不要！！” 门外的本子少女咧了咧嘴，摇头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赶紧润了。 自己这个搭档的爱好还是这么奇葩，不过那个联谊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狗咬狗去吧。 她没看到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天花板上悄无声息地掉下来一个人…… 那个蜘蛛侠一样的JK辣妹贴着门听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转身离开，里面听上去是已经打起来了。 不过这不重要，寻找都市传说里面小学模样的大学新生？这算哪门子都市传说？ 而且那个什么大老板听起来就很像是反派啊！ 艾丽娅摸着下巴思考着这背后有没有可能涉及到新的主线……支线任务的线索，一时之间忘了离开。 保洁前台双料小姐姐哼着歌推着小推车拐过来，给旁边的假花盆栽喷了点水，摇头晃脑地一转眼就看到了艾丽娅，后者这会儿正抱着胳膊在别人的门口沉思，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的人生哲学思考风格。 ……所以这个精神变态真的不怕别人报警嘛？ 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前去告诫一下对方不要干亲者痛仇者快的犯法的事情，可是刚上前，就听到了房间里面压抑不住的‘杰哥不要’和‘杰哥不要停’的喊声，脚步顿在半空。 这—— 艾丽娅看到有人来了这才回过神，她想了想，解释道：“我只是路过。” “……嗯。” “我真的对这种没兴趣，我一个闺蜜倒是不介意这种，有的女生或许挺喜欢的。” “……” “真的，我没骗你，我——不好意思接个电话——你看，巧了不是！喂，莲花啊。” 『阿娅你在哪里呢？』 “我在酒店啊。”艾丽娅如实相告，主要是她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好怕的。 开玩笑，莲花舍得用魔酸干掉自己？大不了到时候抱着求饶…… 『酒店？』莲花愣了一下，而后失笑：『阿娅你又开玩笑了，忙着打游戏对吧？』 忙着打游戏的艾丽娅总是敷衍对话，或者说正常的男生都这样，阿娅虽然是女生但这方面的风格太男生了。 『没，我真在酒店。』 『好吧好吧，那你和谁在酒店呢？』莲花的语气活像是在哄孩子，嗯好好好，宝贝乖乖真棒。 “我和室友啊，我扛着她来的。” 『那阿娅的室友还真是可怜呢……』 “啧，不是，你为什么不信？你听，酒店这边特有的噪声——』 说着艾丽娅把手机拿开，靠着门边给莲花收录了一些不可名状的奇怪的声音。 好几秒种之后，莲花叹了口气：『阿娅，酒店里是不会有这种声音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两个男的啊！虽然我知道你很想让我配合你的表演啦，还特意弄了这种我蛮感兴趣的，但我没那么笨好么，而且你怎么可能录到这种声音啊，你总不能说你蹲在别人房间门口吧？』 “啊这……确实是……我旁边还有个酒店前台的小姐姐——她还兼职了保洁来着。” 『一个谎言总是要用很多的细节去掩盖，但是细节越多破绽就越多，好了好了不打扰你打游戏了，免得晚上你失眠还得打电话跟我说就是我干扰你不然你就差最后一枪就可以一打三，我这边忙完了过两天就可以过去找你了哦，早点休息，晚安~』 说罢莲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只留下艾丽娅拿着手机原地发呆。 前台保洁小姐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和艾丽娅大眼瞪小眼。 “那个，你们酒店还招服务员吗？晚上有空兼职打扫一下卫生什么的，我可以的。” “……” 第1347.4章-常规暗流涌动 精神变态的艾丽娅小姐获得了一份工作。 前台小姐姐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出于‘不能让我一个人受罪’的心理，给大堂经理引荐了艾丽娅。 大堂经理又不知道艾丽娅有多变态，只看到这么一个美少女的可爱了。 “晚上的兼职很简单，就是在前台做接待，你的形象比较符合我们的要求，但是晚班的工资不会太高……” “没关系，我白天要忙着学业，只有晚上有空。”艾丽娅一脸正经。 她已经把衣服重新换了一下，从热辣JK少女变成了乖巧学生妹，就差没戴副眼镜扎个麻花辫了。 大堂经理连连点头：“是个好孩子啊，我们很支持你们这样的好孩子上进，没问题，晚班兼职我给你能拿到的最高的时薪，而且晚班其实事情很少的，你可以和同事商量一下轮流休息。” 酒店这种服务业，属于是忙的时候忙得要死，闲的时候能闲出花来的典范。 大堂经理叮嘱了一番，和艾丽娅定下来明天来上班的合同，满意地离开了。 今天晚上艾丽娅还是客人，房钱反正是不可能退给她的，艾丽娅自己倒也不介意。 她现在更介意的是那个星探男提到的大老板——有问题啊！很有问题啊！ 不过今晚是铁定找不出什么线索了，等明天再看，明天只有几节选修课，全都给翘了也不是不行。 专注学业.JPG …… …… “试运行结果怎么样？” “还行，比预想中要好。” “那修改带宽分配吧，提前把市区内的局域网开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总会被叫错名字的雪博士拿起一副眼镜，单从外面看没有什么不对的，这就是一副普通的MR混合现实眼镜。 三千七标配款，附赠一块带有TPC的LOGO的擦镜布，如果加9.9还有一个专门的眼镜盒。 但是这款眼镜这会儿却连接着信息管理中心的主电脑，正在源源不断地刷新着大屏幕上的权限许可。 更扯淡的思维导图设计者居然全面放开了限制，不断地给这副眼镜开放认证？ “管理中枢那边要我们做的，说是要把局域网的所有权限都给匹配到这个硬件上。” “……他们有病？” “这个就不知道了。” “这样做的话，这副眼镜以后就几乎等同于整个第三新神恩市的管理账户了，而且还是硬件捆绑的账户，到时候整个市区局域网内的所有信息和软硬件它都可以调动，这有什么意义？” 要是这眼镜被偷了，那岂不就相当于把她辛辛苦苦架设的第三新神恩市局域网权限拱手让人？ 属下耸了耸肩，表示您有火别冲我发，这事儿是管理中枢的命令。 “联系陆理事长，今天她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停下权限认证许可！” 拿着一串对方送来的夜宵，道岛藏博士不满地敲了敲桌子：“现在！马上！” 好片刻之后，在一处办公室里还在加班的白衣泰迪出现在大屏幕上：『道……咳，博士，出什么事了吗？』 “理事长，这副眼镜什么意思？”雪博士举起那副平平无奇的眼镜：“这种硬件捆绑权限的方式很危险！” 『我知道，那是我许可的。』 “这和你许可不许可没关系，你如果需要使用这些权限，你完全可以直接给管理人员下命令，但是这副眼镜要是落到不法分子的手里，那么基于当前灵境的第三新神恩市对于对方来说几乎就是透明的——这个漏洞太危险了！” 所有搞软件的，最厌恶什么漏洞？ 答案是硬件漏洞…… 那是没有办法通过软件来简单修补的BUG，是恶心人到不行的硬伤。 雪博士怎么也不能够接受把所有权限捆绑在一副是个人就能够使用的眼镜上这种做法，这意味着一旦出现了滥用权限的问题，她除了拔掉整个第三新神恩市的局域网的网线之外，基本没有别的应对办法。 『博士，这副眼镜会被送到一个可靠的人的手里。』 “可靠？我不觉得有谁绝对可靠！而且这不是可靠不可靠的问题，这是安全性的问题，还有你就这么相信那个人的良心？你知不知道如果所有权限都授予过去，对方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无缝出卖整个灵境的利益！” 『如果她要这么做的话，全世界现在已经被卖掉了……』 “什么意思？” 『只是为了向她表明我们的态度而已，抱歉博士，我不能和你解释更多，你的密级还不够，请照做吧。』 “……”雪博士深吸了一口气，扔下那副眼镜：“我对今天的对话持保留意见，如果以后因为这副眼镜出现了什么问题，我不会负责。” 『我知道，这是评议会许可的操作。』 “评议会懂技术吗？啊？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白衣泰迪只是垂下眼帘，端起手边的茶杯。 “哼！”雪博士冷哼了声，挂掉了通讯。 看对方的样子就知道对方不准备解释更多了，这帮蠢货！ “他们会后悔的。”她咬着手里的豆腐干：“这帮白痴根本不知道对于现在的第三新神恩市而言，完全权限意味着什么，这个新城市的自动化水平超过了全世界任何一个地区……我有预感，这是一个隐患。” 手下面面相觑，而后还是继续工作了，毕竟这些和他们没有关系。 “加班——设置一个保险程序，一旦权限启动项触发之后，同步激活一个更新包加载程序。” “更新？更新什么？” “更新什么不重要，哪怕你们往里面塞两张壁纸都行，但是更新包加载完成之后，保留自动重启功能。” 也就是说，如果这些权限被滥用并且无法控制，那么管理中心随时可以启动一次更新重启。 这自然不能够瘫痪整个系统，也不能够限制那些权限的能力，可是能够打一个光明正大的时间差。 第三新神恩市的局域网涉及的子系统太多了，完全重启一遍需要足足30分钟，这就是留给她拔网线的机会。 “哦，记住把隐藏更新和延后7天的选项都关掉。” “……” …… ……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 麻辣鸡丝放下酒杯，看着面前的小伙伴。 卡其色狂放穿着一身平平无奇的西装，活像是个刚下班的实习生社畜。 反倒是坚强哥穿着制服——他正作为TPC的科研部门管理人员活动着，目前在着手一些科研机构往第三新神恩市迁移，之前负责监管命运之子丹佛·李维斯的就是他。 “大小姐做什么有她自己的想法。”卡其色狂放放下资料：“相比起来，我更担心现在TPC的情况。” “TPC这边一切正常。”坚强哥耸肩：“起码我看起来是。” “正常？”麻辣鸡丝嗤笑：“那些家伙的提案你们没看到？” “提案？什么提案？这几天我在清理科研部门的文件，没注意……” “之前死亡之群的出现给大家敲响了警钟，结果那些家伙组成了一个利益集团，准备修建防护墙了。” “……啊？” “防护墙，类似围海大堤，但是覆盖的范围更广，更高，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护沿海地区不受泰坦巨兽的侵袭。” 卡其色狂放递过来一份资料：“这是他们提出来的联合议案，目前已经有一批大国家加入了，他们决定把支持TPC的部分资金削减，然后转而投入到这个项目上。” “这——”坚强哥扫了几眼那个项目，人都麻了：“这东西有什么用？” “这东西没有用，但是他们可以让民众相信有，更重要的是这种没有用的项目能够有效地提升他们自己的话语权，反过来降低TPC的存在感。” TPC的主张，从来都是被动应对，主动出击。 平时正常生产生活，哪里有泰坦巨兽出现他们就去哪里，然后尽快把泰坦巨兽解决掉。 这样的思路，意味着在投送端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并且需要获得全世界范围的官方授权。 TPC目前吞噬掉的资源，基本都用来武装快速反应部队和以巨型机甲为代表的重型机动力量了。 而这些国家则是反了过来，被动出击，主动防御，我把围墙修起来，你们这些怪兽就进不来啦，我就安全啦。 目前绝大多数泰坦巨兽都是生活在大海里，相比起正常的陆地范畴来说，茫茫大洋才是泰坦巨兽们的乐园。 人类的活动在陆地上扩张迅速，人迹罕至的地方越来越少，陆地上该知道的泰坦巨兽都被知道得差不多了。 但是即便人类能够上天入地，对这些深海地区却依旧缺乏认知的手段，天知道几千几万米的深海里有什么东西。 “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些国家认为，TPC是准备用这种方式不断削弱他们的力量，从他们身上吸血。” TPC的资金来源目前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五大给予的直接支持，第二部分是自己的商业行动。 灵境很捞钱，艾丽娅当初一波收割了五万亿，外加六大财团那些浮财，理论上可以用好几年。 但理论之所以是理论，就是因为现实总是更扯淡——第三新神恩市的支出就直接干掉了好几万亿。 就这还只预定了三分之二的学区建设，毕竟第三新神恩每天一个样子，这背后是不计代价地砸钱从全世界买买买换来的，要是按照正常的建设流程，艾丽娅奥特逃婚的那天恐怕第三新神恩市都还未必能够开放。 在这个基础上，TPC不得不进行第三部分的资金收集，也就是收保护费。 理论上所有支持TPC的国家，每年都要捐助一定程度的费用，作为回报TPC将会在灾后的重建里面为这些国家提供帮助，听起来就像是买保险一样。 不捐助的话还是会救援，泰坦巨兽是全人类的危机，但是救援之后的重建TPC可就有心无力了。 可问题是买保险这种事情，看的就是一个风险预期，大多数小国家都认为自己没那么大风险。 我就赌一把我这辈子都不会遭到泰坦巨兽袭击呢？ 而更现实的问题，则在于就算泰坦巨兽袭击之后有损失，那也是国民的，不是官方的。 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那你的房子被风雨压垮了，和我国王有什么关系？ “就因为这样，他们宁可自己修个高墙起来，假装努力过了，也不愿意真金白银地往外每年掏一大笔钱，更重要的是修墙这种事情他们是有利可图的，捐助给TPC，那就是真的捐了。” “……泽井总监那边什么意思？” “泽井总监和评议会还在扯皮，但是你知道的，这种扯皮注定不会有结果。” 泽井总监不是艾丽娅，不是那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话语权也好议价权也罢，都没那么大。 TPC现在又不是没有钱，这种防御手段说好听点还算是双管齐下呢对吧？ 坚强哥只能叹气：“每到这种时候，我才觉得有一个强硬的管理者，是真的有用的，起码能够少很多内耗。” “该说不愧是德意志人？”麻辣鸡丝反唇相讥：“强硬的管理者是吧，考不上就三战是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坚强哥无奈：“大小姐起码知道做什么有用，浪费资源也不是这么浪费法的。” “更主要的是我们都没赚到。” “对，我们都——咳，我没这么说。” 坚强哥的家族企业在蓝星，地球这边修建泰坦巨兽防御墙和他自然没关系。 麻辣鸡丝的家族企业更不涉及房地产，梅隆家族手底下是军工复合体，换而言之是推崇主动出击主动消耗的。 她的大主顾是TPC，这边修围墙相当于砸她家的财路，她能看得惯这种消极行为才有鬼了。 打啊！打起来啊！疯狂消耗啊！一枚导弹好几十万美金，你们多打两轮齐射我就能换架新专机啦！ “好了，这些事情和我们无关，大家做好手边的事情吧。”卡其色狂放当和事佬：“大小姐知道了吗？” “还没告诉她呢，她自己要辞职不管摆烂，我懒得和她说。” “还是整理一份发过去吧，大小姐现在不是在摆烂，她是在准备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情还能有整个世界重要？”麻辣鸡丝不屑：“我今天晚上去试探口风，她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呢。” “她要是把那件事情做成了，这个世界才算是真的存在。” “……？” 第1348章-地球是个村 第二天艾丽娅醒来的时候，身边少了一个人。 多了一张纸条—— 『我回学校了，谢谢。』 下面还压着几张现金，大抵是房钱。 在没有接入灵境的当下，现金比直接数字结算好用得多。 艾丽娅拿起那张纸条看了看，扔进垃圾桶，然后清点了一下现金，复又叹了口气。 “给少了呀臭妹妹，行政套房的价格比普通套房贵呢，另外还有双人早餐来着……” 对方错过了一顿付了钱的免费早餐，可怜。 艾丽娅去自助早餐那里蹭了一顿，并没有发生什么狗眼看人低啊都市龙王的剧情，平平常常。 她甚至还有点失望，一般来说酒店不正是狗眼看人低的好地方吗？ 结果并没有，非要说有什么不对的，大概还得是她看到了星探男和一个油腻的黄毛轻浮帅哥一起出来的场景。 所以一晚上的交流，就用彼此的古道热肠温暖了对方的内心，你侬我侬了么……居然还牵手…… “客人——客人您怎么了？是还要一点美乃滋吗？” “不，够了谢谢……够了……yue——” “客人、客人？！” …… …… 『幽子管家有要紧的工作，需要去一趟信息管理中心，不知道要忙多久，另外我这边也抽不开身……』 离光小道姑看着眼镜里面的白衣泰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午的家长会，没关系的。’ 『抱歉。』 “正事要紧，师傅你忙，我去上课了。” 离光小道姑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似乎家长会不家长会的本来就没多紧要。 想想也是，她是谁？ 陆离光，蓝星新生代当之无愧的文武双修第一天才，身上光是博士学位就挂了一摞，早过了义务教育的阶段了。 这种孩子怎么可能会期待什么上课啊家长会之类的事情呢？ 她收起眼镜，看了看走廊尽头的蓝天，面无表情地把一张家长会告知揉成一团扔到旁边的垃圾桶。 等到她揣着小手手回到大家的视线里，又是那个古井无波的小天才了。 伴随着上课铃声响起，满脸堆笑的班主任推着一个小女孩走进教室，表情温和得发腻。 尤其是她的目光在看到教室后排的黑板上『欢迎各位家长』的标语和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离光小道姑之后，更是额前直接渗出了细汗，强笑着假装无事发生。 没、没事的！家长会什么的一定可以的！ 理事长什么的，也、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当是领导莅临检查公开课了！ “同学们~”班主任把轮椅推上讲台：“今天要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 学生们早已经习惯了自家班主任这甜美到腻人的哄孩子声线，只是叽叽喳喳地打量着那个不认识的小姑娘。 “这是临时转学到我们班的新同学，叫金萝拉。” 说着她在黑板上写下孩子的名字，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来，给大家打个招呼吧~” 小姑娘怯生生地抱着一个小熊玩偶，缩着脖子低声道：“大、大家好……” 离光小道姑歪了歪头，而后扭头打量门外。 教室的门都是单向透光玻璃，避免外面的人影走动影响学生学习，这会儿门外应该有谁在看着教室。 而且……对方有点奇怪…… 门外确实有人，而且是一个体型很夸张的光头男人。 他似乎很胖，但也可以说是很壮，看起来有近两人宽，偏生又是一个巨大的倒三角身材。 这个男人咬着嘴里的雪茄，面无表情地透过教室门看着里面的情况：“这个老师一直都是这样的？” 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保镖嗯了声：“以温柔著称，极度重视学生本身的意见，是目前风评最好的教师。” 能不重视么，放你讲台面前坐着一个起步三博士学位的国家科学院院士，你也得好生掂量一下。 更扯淡的是这么一个学生直勾勾盯着你上课不说还认真做笔记，活生生倒逼着班主任每晚备课到凌晨两点。 这已经不是鲶鱼效应了，这得是大白鲨效应…… 光头佬从那个老师身上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女儿，目光变得柔和：“我的小公主看起来很开心。” 黑衣保镖没有接话，只是下意识隔着玻璃和里面的一个小姑娘对上了视线。 尽管双方都知道隔着玻璃看不清楚，但是这种玄之又玄的对视感觉，却依旧存在。 “BOSS——” “不要打扰我，21世纪什么最宝贵？” “亲情。” “没错，亲情！”光头佬就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你永远不会了解有女儿的感觉，她汇集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你面前，谁也别想从我手里夺走她，哪怕是命运！” “BOSS，我想我们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什么意外？” 黑衣保镖收回视线，突兀发觉自己不经意间后背已经湿透了。 那个女孩……很可怕…… “我们要找的DNA图谱的原体，就在这个班上。” 光头佬愕然了那么半秒钟，然后反应过来，把视线从自己女儿身上艰难地移开，打量起其他的歪瓜裂枣。 他对于这些臭小子臭丫头片子毫无关注，说得难听点，要不是第三新神恩市严格卡死了私立院校的审批，他甚至想要花钱雇佣一批适龄儿童假扮一所学校出来给自己的女儿上学用，因为他担心正常的学校里面自己女儿会被欺负。 即便是选择这所学校，也是看在这个班主任风评在外的前提下。 就算这个班主任是演的，对方起码能坚持演下去，也不失为对学生的一种温柔。 可是现在你跟我说，我随便选了个学校，随便找了个班级，就刚好遇到了梦寐以求的DNA图谱的原体？ 现在这个世界已经这么小了吗？小到一个预期千万人承载量的超级新型都市拢共就一个适龄儿童学习班？ 他本能不信，但是等切实看见对方之后，却又不能不信。 “确实是她，两个原体之一！”光头佬几乎要趴到门上，眼里精光暴涨：“这难道就是命运？！” 黑衣保镖看着自家蠢蠢欲动的BOSS，欲言又止。 “召集人手，直接把人抓回去，现在——立刻！” “恐怕不行。”黑衣保镖摇了摇头：“请冷静一下，BOSS。” “为什么？”光头佬拧过头，眼神凶狠：“给我个理由，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第一，下午有家长会，如果这个时候出现恶性案件，市区内的警备队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或者说得直白一点，任何涉及到教育单位的事件，都是不可逾越的底线，这是整个第三新神恩市暗世界的共识。 那个盘踞在云端的暴君曾经直白地警告过所有人，谁要是胆敢冲击学校之类的教育单位，就等着被挫骨扬灰吧。 堂堂圣十字都成了对方的走狗，黑衣保镖不觉得自己的BOSS有那个和对方对抗的可能。 要知道圣十字可是如今欧罗巴的暗世界霸主，可就算是这样的霸主，在那一位不可说的存在面前，也不过是摇尾乞怜的宠物，冒犯那种存在的威严是很愚蠢的事情，就算对方不出手，也有的是人会主动碾过来。 21世纪什么最重要？自知之明！ “第二，我不是她的对手。”黑衣保镖很有自知之明。 “……嗯？”这下光头佬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什么意思？” “我不是她的对手，直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姑娘会让我恐惧，但我相信我的直觉。” 要不是他的直觉，他早在当年就被那些伪装成树木和落叶的游击队埋葬在热带雨林里了。 光头佬深深地望了一眼离光小道姑，而后一口咬掉嘴里的雪茄，咀嚼了几下之后吐到一边。 “你说得对，她确实很可怕，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相信她的DNA图谱可以帮我的小公主找到治疗的可能，人类族群总是会诞生一些怪胎，比如她，比如我……” 黑衣保镖看了看手表：“到了日常训练的时间了，BOSS。” “走吧。”光头佬深吸了一口气：“有的是机会，不急这一两天。” 收集DNA图谱是一项耗时且繁杂的工程，不是说把人抓回去拔几根头发抽点血就能够完成的。 通过测定重组率得到的基因线性排列图称为遗传图谱，将遗传重组值作为基因间距离，所得到的线性排列图称为连锁图谱，用其他一些方法确定基因在染色体上的实际位置制成的图谱称为物理图谱。 全部完成了，就是全基因序列图谱，也就是光头佬想要得到的东西。 要是没有上世纪全球生物学家们的贡献，没有信息技术的发展和计算机的进步，人类现在恐怕连第一个全基因序列图谱都还没能测序完成，更别提什么获得个人基因组，为新药物研制以及新医疗方法提供依据了。 他要是把对方抓回去，少说也得折腾个十天半个月，现在还不是时候，他 “先把那些分散在各个研究所里面的DNA图谱收集一下，实在不行的话再抓她——还有一个原体呢？” “一直没有出现过，而且我们应该调查一下，为什么对方会在这里上学。” “那些不重要，我也不在乎，我只要她本身就够了，21世纪什么最重要？” “自律。” “没错，提升自己，远比想办法搞垮对面来得实在。” 黑衣保镖有点想要说对方或许远比我们的认知还要更可怕，她让他想起了当年在密林里见过的一个人。 那也是一个女人，在大家都用枪炮地雷直升机坦克的年代，居然背着一把剑上战场。 但是枪炮也好坦克也好甚至就算是直升机也好，对于对方来说都没用，这就很可怕了——时代到底变没变？ 甚至一度午夜梦回，他都觉得自己当年是看错了，是战争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不存在那样可怕的人类。 回头再度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可是后者已经认真听课记笔记了，似乎对于门外的视线无从察觉。 “……”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这个世界应该没有那么小，就算真有那样的超人类，恐怕也更应该和现在第三新神恩市的那些外星人扯上缘由，而不是和一个在教室里面乖巧听课的小姑娘关系密切。 “BOSS，下午的家长会要参加吗？” “当然要，让人去准备……这个班上多少学生？” “35个。” “准备35份礼物，还有那些老师的，选贵重的，只要他们能够让我的小公主开心，我不介意给他们优待。” “好。” “可是他们要是让我的小公主不开心，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 “今天来训练的是谁？” “是两名高天原的执行官，隶属于高天原的雷部，A级。” “呵——打死的话多少钱？” “还请节约一点，重伤和死亡需要支付的酬金有很大差别。” “嗯，我知道了。”光头佬走出教学楼前厅，回头看了眼身后庞大的高楼：“上学真的会快乐吗？” “不知道。” “算了，她喜欢就好，家长会需要做什么？” “像是上课一样听老师夸奖你的孩子……也有可能是批评。” “她敢批评我孩子？”光头佬脚步顿住：“现在的——” “你好，请问一下国中教学楼是在这边吗？” 一个少女的声音插过来，打断了光头佬和自家保镖的对话。 光头佬也诧异了一下，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抱着摩托车头盔的少女。 后者拿着一张家长会通知：“两位也是学生家长吗？请问一下国中部的教学楼是不是这里？” “……” “你好？hello？莫西莫西？啊你啊塞哟？” 少女疑惑地换了几个叫法，然后摘下眼镜看了看又戴上：“怪了，翻译器出问题了？不应该啊……” “是。”黑衣保镖侧开身子：“但家长会是下午。” “诶？”少女看了看通知单：“可这个说的是……啧，我说怎么不对，原来是看错，谢谢啊。” 一场小小的交流来得快去得也快，看错时间的少女溜溜达达走了，光头佬收回视线，不以为意。 “普通人而已，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外星人呢，这个城市外星人还是太少了。” “据说外星人只有几万人，目前这个城市人口已经接近百万了。” “那开发超能力呢？也没见到有真正的超能力者出现。” “需要时间。” “哼，希望这个城市真的有点用，不然的话毁掉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这样的。” “走吧……” 第1348.4章-离光居然是个小号中央空调？ 离光小道姑上完课，下意识打量起了新来的同学。 瘦弱，怯懦，脾气很好，但是不擅长和人交流，语言表达能力不是很强。 她默默摇了摇头，身为一个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语言表达能力怎么能够不行呢？要开朗外向才对。 “班长班长——下午的家长会我妈妈说来不了，我可不可以不跟老师说啊？” 一个男生凑过来，苦兮兮地看着离光小道姑，做出一副‘拜托了我什么都会做’的样子。 离光小道姑揣起小手手，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数秒钟之后，那个男生低下头：“是，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和老师说清楚！” 第三新神恩市的孩子其实并不算多，和有自理能力的高中、大学生不同，国中及其以下的小学部，多半都来自那些迁入本市的各行各业从业者的家属，这也意味着在这个城市建设的早期阶段，他们的家长忙起来是真的忙。 离光小道姑的‘妈妈’就是最忙的一个，白衣泰迪身为城市管理者，另外还承担了一份科研的任务，双重加班。 她本来还在想要不要请宋夫人过来参加家长会的，或者说如果她邀请的话，这个世界的宋夫人会非常乐意。 作为和蓝星截然不同的慈母代表，在没有家族企业发展需求以及家庭八点档狗血冲突的压力的大背景下，宋夫人在这边保持着足够的轻松愉快生活节奏。 宋先生简直是把她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毕竟大家都是他的翅膀。 这种梦幻一般的生活就算是铁人都能给养成废物，何况是当年仅仅只是有点傲娇的南家小公主。 宋夫人就这么出嫁半生仍是少女心，和宋家的小姑堪称绝代双娇，说好听点叫单纯，说难听点就是傻白甜。 但是傻白甜也有傻白甜的用处，现在的宋夫人到底也算是宋氏重工的吉祥物看板娘来着。 考虑到熊萝莉除了宋夫人之外的宋家几乎所有人去了蓝星，目前无忧岛的宋氏庄园里只有她坐镇，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家长会临时飞过来一趟，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 而且真要算起来，离光小道姑很难跟班主任解释为什么宋夫人是她家长这件事。 毕竟正常情况下一个人不可能有两个妈——她目前有四个，在这方面她倒是和她大师姐几乎不相上下。 说起来大学好像就不用家长会……所以自己当初应该选择一个合适的平台？ 离光小道姑眼神有些发散，而后被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吸引回来。 她回头一看，之前那个叫金萝拉的小姑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蜷缩着身子不知道怎么就哭了出来，还哭得蛮伤心的，旁边是泾渭分明的两拨小孩子。 左边的男孩手足无措但是又带着几分倔强，右边的女孩义愤填膺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离光小道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也不开口，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 “班长！他欺负新同学！”女孩看到离光小道姑过去，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躲在她身后指着对面的男生：“她刚才抢小金的抱枕！” 抱枕？ 离光小道姑垂下视线，目光定格在小萝莉怀里的玩偶上。 那是一个奇奇怪怪的玩偶，看起来有点像是Q版的小章鱼，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海生动物。 ……爱好还挺独特，不过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离光小道姑掏出眼镜戴上，看了看那个玩偶，又把眼镜收起来，伸出手：“请借给我一下，谢谢。” 小金萝莉吸了吸鼻子，怯生生地看着离光小道姑，紧了紧怀里的玩偶：“不、不可以……不要抢……” 一个男生钻出来，探手从对方怀里拽过那个玩偶，然后狗腿子一样递给离光小道姑：“班长！” 离光小道姑身后的女生当即炸毛：“你这个大坏蛋！大傻瓜！” 男生不忿：“怎么骂人！” 离光小道姑瞥了他一眼：“不会自己⑵究令⒌san爸!齐⑴厁 帬学。” 在小金萝莉哭出来之前，离光小道姑探手在玩偶里面摸索了几下，拽出来一个小巧的东西揣进袖子里，这才把玩偶递回去，把小金萝莉的哭声堵在嘴里：“很可爱，抱着很舒服，谢谢。” 说完她转过身，俯视着这些身高有的已经超过她的同学：“下午的家长会你们都联系了父母了吗？” “联——系——啦——” “重新确认一遍，来不了的自己去和老师报备，另外男生不准欺负小金。” “就是！你们就是爱欺负女孩子！” “明明是你们打我们！你们这些女的简直就是霸王龙！暴龙！”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揍你！” “你看你看——” 离光小道姑无意掺和这些青春可爱的孩子们的互动，她左右看了看：“把桌子搬一下，和我同桌。” “……谁？” “她。”离光小道姑示意了一下缩在轮椅上的小萝莉：“和我坐一起。” “诶？！为什么！”离光小道姑身后的女生头头如遭雷击。 “明明是我先的！无论是先认识班长，还是先表达我的心意……为什么……呜呜呜……” 离光小道姑想了想，很认真地解释道：“她有病。” “这——” “我是班长，关心身体有问题的同学，很合理。” 离光小道姑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薄荷糖递给她：“吃糖，啊——” 女生头头身后的那些女生集体肃立，嘴上说着‘不愧是班长大人’这样的话，眼神却凶狠地盯着女生头头。 你要是敢吃下去！等下就让你把昨天的饭都一起吐出来！ 女生头头喉咙滚了滚，顶着一后背的杀意，眼冒红心扭动着身子：“我、我真的可以吗……班长大人的爱心糖果什么的……” “乖，别闹，大家都有。”离光小道姑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把糖，挨个投喂。 小孩子都很好哄，大概。 离光小道姑回忆着自己从芙小姐的手稿里面看到的‘如何俘获少女的心’的细节，认真扮演着相关的角色。 说起来为什么芙小姐当初会认真修行这些俘获少女芳心的东西呢？她自己不就是少女么？自己攻略自己？ 带着这样的疑问，投喂完了这边的少女，她转过身从袖子里掏出一叠卡牌，外加两本超热血少年漫，朝着男生那边摆出大姐头的姿势，用棒读的语气面对着他们：“少年啊，你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这里有一份决斗卡牌，你们拿去决出胜负吧，胜利者的奖品是这本金色的少年漫和这本银色的少年漫，但是赢家只有一个！” “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够收买我们吗！”一个戴着眼镜的理性少年站出来：“哼，陆离光！我要向你挑战！” “那再加上这条会发光会说台词播放战斗音效的腰带呢？” “……您是我永远的班长！” “去吧，课余活动注意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打牌的时候不能说脏话也不能动手打架。” “是！！” 目送着少年们为了简单的快乐打成一片，背后带着一片少女们扭动闪耀的爱心，离光小道姑今天也是依旧制霸整个第一实验中学一班，寂寞得像是雪一样。 真好哄啊，这些孩子，怎么会有人为了一些小纸片或者一条会发光发声的腰带入迷的呢？ ……好像自己大师姐也会，所以大师姐其实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她发散着思维，这个时候才有空掏出之前那个玩偶里面的小东西仔细观察。 那是一个很小巧但是集成度很高的装置，具体作用并不难猜，定位外加窃听，而且无需外置电源。 这种小东西用在一个孩子身上完全是浪费，这种专业级别的间谍设备应当被安置在某个重要的场所，然后持续不断地以年为单位工作，即便是在黑市上也算是售价不菲的那一类辅助工具。 至于说会不会是这个孩子的家里人安置的？ 她家里人有病吗藏着掖着，这年头家长给孩子带定位设备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哪怕给她弄个小天才手表呢。 离光小道姑小手手合拢，轻而易举地把这么一个小装置捏成碎渣，而后收回袖子里。 虽然不知道是谁把这种专业间谍设备放在一个孩子身上的，但既然这个孩子是自己同学，那自己就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惹谁都不要招惹孩子，这是自家大师姐定下来的死线。 更重要的，是对方居然会遭到这种程度的针对，背后牵扯到的极有可能是有可能危害到整个城市安危的暗世界线索，毕竟能够搞到这种军用级别的设备本身就是一个很高的准入门槛。 用更直观的类比，大抵就相当于是第三世界军阀混战的时候，在一群老旧的二战装备和阿卡四七里面突然冒出来一架武装直升机一样突兀。 或许和之前门外的那股说不上是恶意还是什么态度的视线有关？ 可是那个时候还在上课，自己没空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外面。 要是学校能早点放宽学生携带私人物品的限制就好了。 那样的话自己带几十个无人机来平时监控着周围，也是合情合理的。 要知道离光小道姑对于钓鱼这种事情本身是没有兴趣，但是架不住她大师姐很有兴趣。 而且毕竟是环溪观出身，如果可以的话，惩奸除恶什么的她倒是也还上心——你永远可以相信环溪观的正义。 虽在自己很弱，在环溪观里面只是新生代最弱小菜鸡，但也算是有那么一点自保的能力。 想来如果面对的不是非常可怕的敌人，自己还是能够帮大师姐帮师傅做点事情，守护这座城市的。 嗯……守护这座城市，超级英雄，听起来也还行？ 说起来似乎之前有个同学说自己的梦想是当蝙蝠侠来着。 等下家长会的时候或许需要和他父母讲一讲这件事情，希望他们家在相关的教育方面上点心。 和‘同龄人’之间没有太多可以聊的，离光小道姑就像是某个蜘蛛子一样外表静若处子，内心单口相声。 她惯例想东想西，手里倒也没闲着，探手过去直接壁咚住小金萝莉，贴到她面前。 “你好，我叫陆离光。” 少女的发丝垂落，那只是简单用桃木簪挽起来的道髻并没有完全束住惊人的发量。 轻柔的发丝撩动着小金萝莉的脸，痒痒的，就像是阳光里面跳跃的微尘，就像是对方身上那股很好闻的药香味。 从小金萝莉的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能够看到离光小道姑脸上的细小绒毛，以及对方那双和年龄不符的深邃的眼眸，里面倒映着自己涨红的脸，还有一池潋滟的秋水。 怎、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这个人实在是太犯规了…… 小金萝莉越发瑟缩着，简直要把自己埋在衣服和玩偶里，声音细细得自己都听不清。 “你、你好……我……我叫金萝拉……” “初次见面。”离光小道姑点了点头。 然后她想了一下，模仿着自己大师姐的动作，帮对方把发丝撩到耳后理好：“以后我关照你，安心。” “初、初次见面……”小金萝莉眼神左右游移，只觉得脸颊一阵阵发烫。 而女生们已经开始咬衣角了，女生头头咬着自己的手绢，身后的女生咬着她的裙摆。 一群女孩子身后升腾起可怕的气势，就像是恶鬼一样疯狂扰动着，恨不得取而代之。 壁咚捧脸杀！那可是班长大人以前从来没有展示过的服务！ “呀吼——离光小宝贝！”无处不在的艾丽娅跳进教室：“大师姐我来代替三姨给你开家长会啦！瑟普莱斯！” “……” 正在壁咚病弱萝莉的离光小道姑拧过脖子，和自家大师姐对视。 沉默呵沉默，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悄悄灭亡。 眼睛都笑眯起来了的艾丽娅依旧保持着那个瑟普莱斯的姿势，脸上的笑容都没变一下。 她像是戴了个面具一样把教室门重新拉拢：“不好意思走错了，你们忙，打扰——” “？！！” 第1349章-时间线的变动哈吉马路哟 坏消息：离光小道姑学会觅食了！ 好消息：有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其实只是同学之间的相亲相爱。 艾丽娅沉默了一下，重新拉开教室门，探头进去再看一眼。 太诱人了——划掉——太怪了！再看一眼！ 离光小道姑依旧保持着那个壁咚的姿势，似乎是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表情木然。 嗯，更大的可能是搞懂了，但是不愿意接受…… 艾丽娅默默关上教室的门，决定去找一下这孩子的班主任。 教育问题实在是任重而道远，虽然离光小道姑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已经成年了。 但是她下手的对象是小萝莉啊！这样是要进去的！就算是艾丽娅都保不住她！ 「噔噔蹬——」 小离光从教室里光速飞奔出来，出来之后却也不说话，只是探手抓住艾丽娅的衣摆。 艾丽娅往前挪了半步，又被拽了回去。 “那个——离光？” “……大师姐。” “其实大师姐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哦。”艾丽娅笑容灿烂：“放手好不好鸭？” 离光小道姑闻言非但不放手，反而默默把力气加大了攥紧了，三无小脸儿盯着艾丽娅：“那是误会。” “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能够掩盖你对同学下——咳咳咳咳……”艾丽娅连声咳嗽。 离光小道姑只以为自家大师姐是为了掩饰口误，可是没想到艾丽娅咳嗽愈发厉害，声音逐渐嘶哑。 好一阵之后，这个人间之神，目前全世界最强悍的个体，居然闷哼一声面如金纸，嘴角溢出血丝。 那血丝之中，赫然带着肉眼可见的灿金色泽…… “大师姐？！” “没事。”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笑岔气了，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离光对同学出手……离光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艾丽娅笑眯眯地按住她：“我要和你老师交流一下教育心得才行！” “……” …… …… 不知名的时间线 北地·天台玉宵山 “最近有什么大事？” 风雪之中，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盘坐在山巅，身边是一把暗金色的古锭刀。 “师傅——” 来人并没有回答斗笠人的问题，只是微微躬身，然后抖开一件披风想要给对方披上。 “山上风大，我们回吧。” “我没事。”斗笠人摆了摆手：“最近天气越来越怪了，留给毓儿和秀儿穿，回去把观里的地龙烧一下。” “观里的煤用完了。” “我待会儿下山买点，最近有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来人沉默了一下，复又轻声道：“天下太平，无甚大事。” “这天下哪里来的太平，说罢，再坏的消息都能听。” “清廷悬赏十万两白银，缉拿康梁，并且毁禁他们的学说……” “这算什么坏消息，早就知道该有这么一遭了。” 斗笠人闻言只是笑：“十万两白银，买柴火买煤倒是足够我们观里烧到下一个百年——还有呢？” “朱红灯死了。” “……”斗笠人的笑容止住，肉眼可见地低沉了下来：“谁做的？” “毓贤，他抓到了心诚和尚和朱红灯，离任之前将他们处死了。” “毓贤此人，酷烈愚忠，活不久的……朱红灯既然死了，赵三多呢？” “逃了，而且有消息说，是大师姐出手帮他逃掉的，应该是去了临清那边。” “你大师姐这次出——谁？！” 斗笠人探手按住那柄暗金色的古锭刀，握刀的那个瞬间，周遭的风雪都为之一滞。 她身边的少女下意识按住腰间的软剑，可是回望周遭，空无一人。 只有不远处的树上吱吱吱有一只小松鼠在轻声叫唤着，抱着一枚松果诧异地望着树下的两人。 “师傅，没有人。” “……有，灵儿，你先回去。” 斗笠人支撑着身子站起来：“走桃花林回去，我不回去，你们三个不要出来。” “师傅？” “走！”斗笠人低喝一声：“大黄，带她回去！” 「吼————」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斗笠人身后的山林里窸窸窣窣抖动着，一头斑斓猛虎几下纵跃跳出来。 这头猛虎的体型比起正常的同类大了两圈，与其说是猛虎，倒不如说是小号的牛犊来得更合适，实是威武不凡。 也不等少女反驳什么，那头斑斓猛虎就已经顶着她的腰将其推到自己背后，长身跃起跳过积雪，几下翻滚下山。 斗笠人就这么一手持刀一手按住自己的斗笠，静静地站在山巅，锁死那道飘渺不定的气机。 她不动，对方也不敢动，斑斓猛虎带着少女就这么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尽头，一头扎进山腰的桃花林里。 斗笠人这才松了口气，从袖口掏出缠在手腕上的精巧锁链，将其解开。 锁链搭扣另一端是个小巧的机拓，被她扣在刀镡上，金属摩擦的轻响在风声里显得格外清晰。 『……唐军的军中刀法，防止接战的时候短兵脱手，有意思，这种做法现在没人用了吧？太老了。』 一个声音在风里来回飘荡着，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斗笠人反手握住刀柄，怡然不惧。 『我可没有藏起来，只是你看不见我而已。』 “你既然认得安西都护府的藏刀式，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安西都护府什么的，早已经作古千百年了。』 风雪之中，一个身影如同白地闪现一般，轻飘飘地在风中现形。 对方的身影极为俊逸，像是能够凭空御风一般，足尖轻点却连雪地上都没有留下脚印。 “你以为威武郡王为什么能够带着一城白发兵，镇守整个河西四十年？”斗笠人沉声发问。 『因为——』 「铮————————」 伴随着一道激烈到让人头皮发颤的刀鸣，那柄暗金色的古锭刀骤然出鞘。 内里的错金文在风雪之中几乎要闪耀出光芒一样，将一抹炽白色的刀光倾泻而出。 满天的风雪被一刀斩开，冷冽的刀风裹挟着周遭的空气倒卷，那极致的锋利简直将视线都分割成了黑白二色。 黑色的是天地，而白色的就只有那一抹刀光—— 斩中了！ 明明这一刀像是劈砍在空气里，但是血雾却突兀得从空气中喷洒出来。 那道轻飘飘的身影退开去十多步，身后炸开一蓬卸力不及的风雪，身影彻底凝实。 而那身影的更后面，好几棵人腰粗的大树簌簌倾倒，断面光滑得像是打磨过一样，激荡起如雾的雪尘。 “因为威武郡王，是只会一种刀法的武道外景二品大宗师！” 斗笠人垂下手里的古锭刀，一滴血珠顺着刀锋缓慢滑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血花。 安西都护府最后一任大都护，郭昕，领安西四镇节度使，威武郡王。 倘若直说他的名字，或许没多少人第一时间能够想起来，但如果说起郭子仪，那么许多人就有了印象。 郭子仪是历史上少有的谥号‘忠武’的存在，大唐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唐宋明清历朝都要设庙享奠的名臣。 自汉唐以来之勋臣，功名最盛而福祚克全者以郭子仪为首称，一度被认为足以比列诸葛丞相。 郭昕就是他的侄子，武道外景二品大宗师，以力证道的典范，武夫之中的武夫。 这种武夫欺身十步之内，还手握利刃，那就算是先天都得避其锋芒。 但是这个武夫只会一种武功，或者说都不算是武功，他只学会了郭子仪的一种刀法。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当初并不如何出彩的存在，在安西都护府孤守，一守就是四十年。 也是这个武夫带着一群白发兵，用这一种刀法斩了四十年，斩出了大唐帝国日暮西山的最后荣光。 所谓国之利刃，莫过如是！ 斗笠人旋手横刀：“今日若阁下身死，请记清楚，威武郡王虽然作古了，但是为往圣继绝学的人还在。” 『……不愧是你。』 风雪之中的不速之客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伤口，默然了几秒钟，抬手按住伤口的地方亮出轻微的绿光。 斗笠人并不追击，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任由对方自己治疗。 好一阵之后，伤口痊愈得连伤痕都看不出来了，不速之客才吐出一口浊气：『你的刀很快。』 “……” 斗笠人微微抬头，那斗笠下的面容看不真切，隔着一层轻纱只能看见那双目光锐利有若实质的眸子。 『但是你已经快死了，对吧？如果是以前，你不至于斩出一刀就不动了。』 “阁下似乎很了解我？” 『金错刀·陆月霜，天下第一刀客，进出清廷天牢如入无人之境，试问天下谁不知道你的威名？』 “所以，阁下是清廷派来的？” 『不不不，我不是谁派来的，谁也没办法派我来。』 不速之客连连摇头，似乎和官方扯上关系是一种侮辱：『我只是单纯为了——杀掉你，为了这个世界。』 “倘若陆某的性命真能造福天下人，那陆某又何惜此头？可是阁下的行径，实在不足以取信于人。” 『确实，但是没关系，我会自己动手的，说起来我挺好奇，之前你失踪的那几天发生了什么？』 “……” 『你变得很虚弱，油尽灯枯，更奇怪的是你以前用的刀法和现在的完全不同，安西都护府……要不是我在君士坦丁堡的记录里面见到过这些，我甚至都认不出来这种奇怪的作战习惯，太古老了，我实在是很好奇啊——』 「唰——————」 嘴上说着好奇，但是不速之客动起手来却半点没有留情的意思，风动了，人也跟着动了。 一柄缠绕着暗红色布帛的长枪被对方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取出来，在风中悄无声息地直刺斗笠人的面门。 安然站在原地的斗笠人眼眸精光暴涨，长刀竖起来荡开长枪，却又被那缠绕起来的暗红色布帛绞缠着拉开。 「叮叮当当叮叮————」 两个人撞在一起，斗笠人脱手而出的长刀瞬间被锁死了刀鐔的搭扣拉回来，反手握刀的她旋身下压，长刀和枪柄之间擦出滋滋啦啦的火花，瞬间贴着枪柄欺身上前。 七步！ 七步之内，长刀挥舞出一片瀑布一样的刀光，几乎是将对方瞬间笼罩在里面。 『风！！』 「呼————」 呼啸的大风卷起来，把不速之客推动着往后拉开距离。 她刚想要把长枪提起来，却冷不防那反手握刀的斗笠人腰背一挺，如同猛虎下扑，悍然发力。 长刀再度脱手，然而那旋身甩开衣摆的斗笠人却是换成了左手接住刀，反手猛然横扫而过—— 不速之客一个铁板桥往后仰身，长枪尾端立在地上支撑着身子。 「嚓——————」 竖起来的半截长枪被刀光斩断，不速之客几乎是眼见着那抹刀锋贴着自己的脸颊掠过。 被刀风撕裂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着，她甚至从那锋芒尽显的古锭刀刀刃上窥见自己眼里的悚然。 然而在这眼见着只需要再旋身一刀就能斩掉不速之客的瞬间，那刚猛凌厉当为天下冠的长刀却顿了一下。 斗笠人闷哼一声，脚步停住，逆流的气血反冲上来，仰面吐出一口暗色的血，踉跄后退。 不速之客这才侥幸从对方的刀下逃脱出来，长枪另一端翻飞着落在雪地里，只留下她手里光秃秃的长枪柄。 『大明边军的反手刀，好刀，好刀法！』 “……阁下对于这些密辛，似乎太过了解了。” 『俞龙戚虎，你这是戚家刀改出来的——可惜你受伤太严重了。』 也对，要不是对方受伤这么严重，她又怎么敢找上门呢？ 所谓北地白马不负天下，说的就是这么一个外刚而内韧，锋利为天下冠的刀客。 倘若是对方的全盛时期，怕是最开始打照面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死了…… 『我再说一遍，我是为了这个世界才选择来杀你，这不是私人恩怨。』 “可是陆某觉得，这就是私人恩怨。” 『既然如此，那只能借阁下身体一用了。』 “陆某大好头颅就在这里，请自来取——只是阁下需得问过陆某手上的刀！” 『——风！！！』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奇怪的声音从高空之上降落下来，带着几分疲惫。 “终于锚定到你们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天空之上，一道虹光横亘天际，由东向西撕裂了整个苍穹…… “？！！” 『！！！』 第1349.5章-千年以后 艾丽娅受伤的事情，除了她和离光小道姑之外，目前没有人知道。 离光小道姑第一时间想要联系管理中枢，然而被艾丽娅制止了。 “我没事。”她这么说着，重新站起来，擦干净嘴角的血迹：“说了只是笑岔气了。” “……”离光小道姑看着自家大师姐，表情木然。 我只是没表情，不是没智商——你这样糊弄我真的好吗？ 能够让自家这个大师姐受伤的情况非常多，真真假假她自己图一乐吐两口血来玩都有可能。 但是一旦她的血呈现出金色，那就意味着事情大条了。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神血…… 离光小道姑的眼神里满是担心，从袖子里掏出来几份伤药，想了想又换成了急救凝胶。 可就算是这样都还是觉得不保险，她最后掏出来一管星光药剂——这东西能够最大限度激发人类生命力。 用在普通人身上，正常情况是变异，濒死状态是激发生命潜力，保一手回光返照。 用在艾丽娅身上，想来当个紧急版本的大还丹问题还是不大的……大概？ 艾丽娅望着她，非常认真地复述道：“我没事，不要跟别人说之前发生了什么，记住了吗？” 离光小道姑没有接话，只是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有开玩笑，真的。” 离光小道姑这才低下头，收起那管药剂：“是，离光记住了。” “——包括你师傅。” “……是。” “好了，接下来就是今天下午的家长会啦！”艾丽娅双手叉腰，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难得我也有一天坐在教室里当家长哈哈哈哈哈！” “嗯。” “那个，洗手间在哪里？我去稍微整理一下。” “……” …… …… 关上洗手间的门，艾丽娅闷哼一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好几秒种之后她摊开手，手心的血迹已经半点嫣红色都看不到了，只剩下璀璨的金色。 那血液已经不复血液应有的模样，粘稠沉重，甚至带着一股奇异的馨香，微微发烫。 血如铅汞是先天的标志，从生物学意义来说，这种产生了一定异变的血液形态能够承载更多营养物质。 强大的身体机能需要更高功率的体内血液循环来支撑，而习武之人搬运气血是基本功。 强壮的心脏再将血液输送到身体各个部位，这才能激发出澎湃的生物动能，越是武夫越是依赖气血。 艾丽娅不依赖气血，但是她依赖灵能，那是比武夫甚至所谓的修真都要更高一级的生物进化形态。 所以艾丽娅明明只是个二品大宗师，却有着远超先天高手身体机能的气血强度，血如黄金，进化次序倒挂。 黄金血可就，不死药可成，当年要是那帮子方士把她逮住了，从艾丽娅变成艾丽娅酱，不死药未必就做不出来…… 但长时间保持这种黄金血也是个伪命题，尤其是艾丽娅现在既没有发光也没有浑身冒出香味的前提下。 她如今一口血吐出来全都是黄金色，意味着她的生物本能被完全激发了出来，残存在她体内的灵能以某种自我保护机制的方式尽数参与到了身体机能运转之中，护住她的这具躯体。 要知道哪怕她数次‘濒死’状态，也不过是一口血里面捎带着有那么一丝半缕的金色。 离光小道姑猜得没错，艾丽娅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但是刚才确实一瞬间遭受了重创…… 甚至刚才她受到的伤，大抵是她来到地球蓝星这边的位面之后，遭遇的最严重的内伤。 因为那是概念层面的损伤——更重要的是这次的伤势来自‘过去’这个时间概念！ 这意味着她曾经在过去的某一个时间遭受了重创，并且这种伤势一直延续至今，无法痊愈。 灵能进化都没办法治愈的伤势，放到当前的世界去谈论什么治疗方法，更是妄想。 所以发生了什么？ 时间线开始重叠了？ 上一次遇到这种概念杀伤，还是和埃洛文斯死战的时候…… 艾丽娅眸光闪烁，压制住体内的伤势，却并不准备直接找埃洛文斯问清楚。 因为如今能够造成这种伤害的除了埃洛文斯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存在——十年后的金叉烧！ 如果时间线开始重叠，金叉烧将会获得一个前所未有的增益。 那就是金怪鸟知道的情报，理论上来自十年后的她都会知道。 所有十年前的事态走向都会对她呈现出一种类似穿越者视角的单向透明，如同现在的穿越者回看十年前一样。 或许一些细节不甚清楚，亦或者是在记录的时候出现了扭曲，但是大势是无法更替的。 想要以一人之力扭转整个世界一个时代的发展洪流，就算是现在的艾丽娅也不行，除非她是皇帝。 而且不是小国家自己吹嘘的皇帝，是真正有资格一言而决鞭笞天下的那种庞大帝国的皇帝，才能够改变历史。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这么一个明明没有任何个体伟力加成的职务，却有着远超个体伟力的概念扰动能力…… 『时间线变动了。』艾丽娅没有找埃洛文斯，但是后者却主动找到了艾丽娅：『你感觉到了吗？』 “没有。”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在厕所蹲着呢。” 『我擦？』 “不用，我自己擦就行。” 『……美少女是不需要上厕所的，你去那里干嘛？』 “这不重要，我们还是说回时间线的问题吧。”艾丽娅转移话题：“你感觉到什么了？” 『不知道，我只察觉到了时间线出了问题，具体是哪里，或许我要去时间长河里看看。』 “……”艾丽娅眨了眨眼睛，疑窦丛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可能！』 “最多只能用两个字回答，有还是没有？” 时间长河存在无数支流，甚至出现过整条时间长河改道的事情，拥有时间权柄不意味着就能够在里面自由来回。 别看埃洛文斯现在各种花样游泳玩得愉快，可要是一不小心遇到了那些时间长河里的特殊个体投影，亦或者是某些超越了时间维度的存在，要揍它一样就揍了——当年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就给祂留下过不小的心理阴影。 就想你去博物馆里对着一副画作评头论足的时候，画里面的人却跳了出来，还劈头盖脸给你一个大逼兜！ 那得是多大的心理伤害啊…… 现在时间线出现了变动，意味着时间长河里要么出了天灾，要么出了人祸。 埃洛文斯这种最熟悉水性的家伙，在大潮来临的时候不想着躲开，还主动去时间长河里检查哪里出现了变动？ 这属实是有点吃力不讨好，和祂乐子鸟的性格不符。 『好吧我坦白——我受伤了，我要去打回来！』 哦，这就能理解了，合着是被人偷袭了…… 艾丽娅脑海里蹦跶偷袭两个字的时候，甚至莫名其妙就带上了闪电五连鞭马老师的发音。 “被谁打的？乌素姆？巢虫种？总不可能是加坦杰厄吧，祂要是有异动我没理由感觉不到。” 『……另一个我。』 “……十年后的你？” 要不怎么说玩弄时间的都是些变态呢，这种现在的本我和未来的超我之间的斗争，甚至不亚于死敌。 现在的金怪鸟是金怪鸟，那未来的金叉烧又何尝不是另外一个金怪鸟。 她们倘若斗争起来，那到底是我杀了我，还是我被我杀了？ 『不，我感受了一下，我的伤势不是来自未来，而是来自过去，反映在我现在的身体上。』 艾丽娅眼神一凝，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的腰腹，自己的伤势也是来自过去，而且是重伤。 如果埃洛文斯附身的金叉烧也受伤了，而且还是同一时候，这意味着她们极有可能同时回到了同一个时间节点，然后在同一次大战之中受伤，并且反馈到现在——区别在于她只能感受到伤势，而埃洛文斯还能感受到时间。 “多久以前？”艾丽娅沉声问道：“能起码精确到年吗？” 『至少——1200年前……』 “？？？” …… …… 离光小道姑的班主任正在备课。 这段时间的教学压力让她头发一把一把地往下掉，身心俱疲。 要不是学校的工资高福利也还行最重要的是再撑几个月就要分班，她真想辞职算了。 上课？这么说吧，她讲课的时候离光小道姑但凡多看她一眼，她都得思考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讲错了。 嗯……有没有可能是这方面的教科书有问题？比如说科研学界已经推翻了现在的教科书上的公式或者定理？ 不过她这种举动，除了数学老师之外没有人能够理解，其他的老师看着她的举动只有一个看法。 卷你马呢亲…… 太卷了！大家都是优秀教师，可你优秀也不是这么个优秀法的！ 班主任大抵也知道大家对她的不满，不过这有什么办法呢？众人皆醉我独醒不外如此。 她总不能说自己的学生里面藏着一个怪胎吧？那样的话其他科目的老师能反过来把她给卷死。 正想着呢，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姑娘牵着她魂牵梦萦的学生就出现在了面前。 “您好，班主任老师，我是陆离光的家长。” “啊你好你好……啊？你——” 不是，陆离光同学的家长不是理事长吗？就电视里面隔三查出来刷存在感的那个陆无尘！ 白衣泰迪在离光小道姑入学的时候是来过的，只不过隔着学校两站远就停车步行，只被当时路过的班主任看到。 所以其他老师除了偶尔有开玩笑说离光小道姑的妈妈居然和理事长重名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毕竟这年头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哪里有那么多都市龙王不龙王的——就算是女儿那也该跟父亲姓啊。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理事长其实不是妈妈而应该是小离光的爸爸才对吧？什么地狱笑话。 可是现在这只又是什么长辈？ “我是离光的姐姐。”艾丽娅非常客气：“今天她妈妈工作上有点走不开，换我来参加家长会，我提前来见见您。” 原来理事长的大女儿！ 没想到理事长年纪轻轻的，居然就生二胎了，还真是有够响应……不对，按照时间来算那会儿应该是罚款…… 班主任思维不免跑偏了一下，但自然还是很客气地请艾丽娅坐下：“没事的，工作忙可以理解，陆小姐你来也可以，只要是家里的长辈来就行，目前的家长会主要是跟家长讲一下关于超能力开发的事情，这个需要家长有认知。” “我不姓陆，我叫艾丽娅，我妈妈姓陆，我妈妈是离光妈妈的姐姐。” “……哦。”班主任愣了一下，脑海里倒腾了一下关系网：“所以，你是她的表姐？” “是的，但是关系很亲，离光的事情我可以做主的。” “这个——超能力开发项目，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我们原则上还是建议监护人亲自来交流。” 艾丽娅自然知道这是很严肃的问题，甚至就连监护人亲自许可和本人认同的三方监管提议都是她定下来的。 但是这话能跟班主任老师说嘛？我艾丽娅是什么臭鱼烂虾，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罢了。 小艾同学认真地倾听着班主任老师的劝诫，后者苦口婆心地讲了一下父母监管爱护对于孩子成长过程之中会起到什么重要作用，一再暗示艾丽娅如果可以的话就把理事长给换过来，哪怕刷个脸点点头也当她努力过了。 要不然我这布置那么多努力那么久，给谁视察——划掉——主要是为了孩子！ 艾丽娅深以为然，握着班主任老师的手，情真意切：“您说得非常对，家长的存在是很重要的，这次是我们不对，不过来之前我三姨已经和离光商量过了，这方面我们尊重离光自己的意愿。” 可不是商量过了么，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离光小道姑就差没来个坐地成圣了…… 班主任欲言又止，大抵是想到了离光小道姑本身的身份，表情变得很是微妙。 对哈……这种级别的天才……监护人什么的和吉祥物差别不大…… “既然这样，那没事了，请下午准时参加家长会就可以了，一些注意事项到时候我再给大家复述一遍。” “好的，不打扰您工作了，您忙。”艾丽娅礼貌起身，牵着小离光准备去蹭一顿向家长展示质量的高端食堂餐。 在路过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被一个黑衣男人推着，刚好越过拐角。 艾丽娅下意识望向那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被她牵着小手手的离光小道姑歪着头：“大师姐？” “……没事，走吧，去吃饭——刚才那个孩子，好像我在你教室里见到过，就是被你那啥的那个？” “没有。”离光小道姑偏过头：“离光没有对她做什么。” “没有就没有吧，你有空的话多关注一下她。” “那孩子，有问题？” “不，没有什么问题……大概。” “……？” 第1350章-艾丽娅！危！ 家长会是下午两点开始，今天一整天学校都没什么别的课程安排。 艾丽娅带着离光小道姑去恰了一顿好吃的，然后惊呼国中食堂恐怖如斯。 “你们学校的菜都这么丰盛的嘛？！” 艾丽娅真的惊了，学生食堂居然是大型自助餐厅。 自助餐还不间断补菜，各类食品外加点心都一应俱全，这种待遇她在大学都没见过。 倒不是说不该给学生更好的食物，可是丰盛到这种程度，真不怕学生胡吃海塞给吃成猪？ “……今天家长会。” “哦，对哦。”艾丽娅恍然：“所以说，平时你们的伙食要差点对吧？” “没有，平时的话零食更多，蔬菜少一点，主要是学生不爱吃，然后还有冰淇淋。” 要不是为了应付家长，学校食堂才不会做这么多蔬菜呢，做了都是浪费！ “啊这——” “我们有专门的营养师，确保学生每天的营养摄入均衡，基础套餐是不能少的。” “为什么我不是国中生？” “如果大师姐要来的话，可以的。” “算了，只能说现在的孩子真是幸福，我们那会儿哪有这么好的条件啊，我跟你说啊，我们读书的时候总是遇到学校升级建设，然后我们毕业了就刚好建好……” 离光小道姑很想说这么高的福利待遇，不就是你制定的吗？ 你，艾丽娅，自己的大师姐，第三新神恩市最大的后盾和依仗。 结果她居然一边制定这么高的福利，一边因为能够在学校的学生食堂里吃到薯条和蛋挞而感到幸福。 离光小道姑很好奇，是不是所有的人在成为‘家长’之后都会忆苦思甜，张口就是当年我们如何如何。 我们求学如何艰苦，学习如何努力，学校待遇何等不行但那就是我们的青春和回忆吧啦吧啦， 因为她在旁边的那些家长嘴里都听到了差不多的描述，艾丽娅明明18岁，却说着38岁的人一样的话。 艾丽娅和离光小道姑边吃边聊，当然啦主要是艾丽娅说，离光小道姑听。 “要是大学也有免费的饭菜多好啊，可是食堂再便宜也要收费，还是义务教育阶段好。” “……所以大师姐没钱了？” “怎么可能。”艾丽娅讪笑：“你是懂我的，我有的是钱，只是没带而已。” 确实有的是钱，艾丽娅要是都没钱了，那全世界也没几个人有钱了。 可问题在于她自己不用啊！ 就很怪，身家万亿的女人吃饭还得蹭食堂，这合理吗？ 不过一切不合理的事情扔到艾丽娅身上都没有什么违和感就是了，或许这就是她的自我约束。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要是连这么点吃苦耐劳的艰难都坚持不了，那艾丽娅也就别想着锚定人性了。 放到游戏里，大抵就像是努力攒资源刷等级然后战战兢兢好艰难通关的游戏体验，和那种开挂之后无聊至极只想着各种整活完全没有了新鲜感的游戏体验的差别，后者是能够轻而易举毁掉一款游戏本身的内涵的。 “这次家长会的目的，是为了跟学生的家长交代关于超能力开发项目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艾丽娅端着一杯冻柠茶，看着离光小道姑：“如果你觉得还不是时候，我可以让他们暂时停下开发。” “……离光不知道该说什么。”离光小道姑想了一下，低下头：“目前所有理论验证，都是可行的。” 说来或许离光小道姑的同学们不相信，他们未来接触的超能力开发项目，万物始于他们的小班长。 目前第三新神恩市的超能力开发，其实都基于精神力开发，而这方面的教材也好数据标杆也好开发流程也好，全都是在离光身上弄出来的，上一个能被指着说‘一切都来源于它’的还得是被冰冻在胡佛大坝下面的威震天。 第三新神恩市唯一的LV5，人类非自然进化者的巅峰，戮仙剑主·陆离光 神仙姐姐的《普适性修炼方法》目前更多是作为进阶选项，而神恩文明自然就是生物进化的又一个新阶段。 想想看那种场景吧，未来这些学生里面或许能出现一批LV3乃至于LV4的超能力者，引领一时风流。 然后他们震惊地发现，原来最强的超能力者竟然就在我身边！居然就是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土气班长！ 学院赛的时候压轴登场直接推队，外出历练的时候救下队友镇压异变顺带捡个什么新NPC回来感恩戴德。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老怪物袭击校园，迫不得已站出来，暴露身份力挽狂澜。 想想都有种都市玄幻样板戏主角的风范…… 虚假的都市龙王艾丽娅：在吗在吗我是螃蟹，我没钳啦我没钳啦！ 真正的都市龙王离光小道姑：天不生我陆离光，地球超能力一道万古如长夜！ “如果真出了问题。”离光小道姑咬了咬吸管，大眼睛望着艾丽娅：“会是离光的错吗？” “……不会。”艾丽娅展颜一笑：“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情，如果出了问题，那是其他人没有做到。” 离光小道姑承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虽然她想得很好，惟愿人人如龙，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但是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被指摘起来很显然离光的小身板儿扛不住的，超能力开发不仅涉及一些学生或者某些科研机构，更是整个文明发展转型的重要试错一环。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 艾丽娅吸溜着冻柠茶，笑容背后是冷冽的眸光——离光背后还有她！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如果大家都尽到自己的努力，却依旧没有一个好的结果，那只能说是命运的石头门的选择。 谁要是想要以此为契机置喙离光小道姑这些人，艾丽娅倒是不介意动手杀人。 毕竟对方做那些事情必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而是为了诛心。 不过这事儿没必要让离光小道姑知道，她有她的理想，放手去做就好。 艾丽娅摸了摸她的脑袋：“相信你妈妈，她是有在努力学习怎么当一个好妈妈的。” 离光小道姑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 很显然，她只是继承了白衣泰迪的武道天赋，并没完全继承白衣泰迪的权谋和兵家手段。 毕竟白衣道姑也好白衣泰迪也罢，当年也不是什么善茬，玩诡道还是玩得很厉害的。 相比起来离光小道姑就显得直率太多，虽然小脸儿惯例面瘫没有表情，但是喜怒好恶很容易被猜到。 她现在就有点小失落，大抵是因为别的孩子都是家长陪着，不是爸爸就是妈妈，甚至有的还年纪轻轻就父母双全，相比起来她就显得有点形单影只。 艾丽娅坐在她对面，知道的是贴心的好姐姐，不知道的或许还以为是路过的小哥哥终于按捺不住对国中生下手了，随时准备一脚踏入违法犯罪的深渊…… 瞧见离光小道姑看着别人阖家团圆时候那隐约的艳羡焰光，艾丽娅没告诉她，其实她之前联系了白衣泰迪。 后者在艾丽娅这个没妈的孩子的劝说下，认知到了自己的错误，推掉了一部分工作正在赶来的路上。 嗯，所以待会儿开家长会的时候自己假装去洗手间，然后让白衣泰迪过去，不知道离光小道姑会是什么表情？ 艾丽娅畅想着待会儿的场景，冷不丁却又瞧见了那个让她有点在意的孩子。 她是叫……金萝拉？ 艾丽娅微微眯了下眼眸，目光不自觉跟着对方转动，一个黑衣保镖推着轮椅，似乎不是她的家长。 小萝莉没有在食堂吃自助餐的意思，就连食物也只是简单地取了一些大家嫌弃的蔬菜，看得出来饮食非常清淡。 那个黑衣保镖环顾了一下左右，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艾丽娅的视线——食堂里到处都是人看来看去，小萝莉坐在轮椅上的姿态本身就很引人注目，想来着也是对方不愿意在公共场合用餐的缘由之一。 离光小道姑还在思考关于超能力开发的事情，背对着人群，没有看见这一幕。 不然以她的男友力，估计得把小萝莉留下来直接见家长什么的。 艾丽娅想了想，起身道：“我去打个电话，有点事情要处理，待会儿我去教室找你。” 离光小道姑心不在焉地点头，艾丽娅于是脚步轻快地跟着那个黑衣保镖，一路来到学校侧面的露天停车场。 停车场里有各种各样的车辆，下午参加家长会的家长们陆续抵达，这里就算是豪车也不少见，毕竟能够进入第三新神恩市就读的，要么是高素质人才的家属，要么压榨高素质人才剩余价值的人的家属。 小萝莉上了一辆保姆车，那房车的样子艾丽娅并不陌生，花姐给她准备的就是同一个系列。 这么说这小孩子去食堂纯粹是好奇？ 她掏出眼镜戴上，然后想起来自己的眼镜换掉了，没有了之前的那些权限。 “啧……联系玉辞心。” 『正在连接登记ID为「好姐妹」的联系人——』 『喂？哪位？不好意思我这边通讯录出了点问题，被改成……额，全都改成奥特曼了。』 “嗯？”艾丽娅愣了一下，谁干的这事儿：“我是什么奥特曼？” 『……迪迦，所以你是？』 “没事了，我就是迪迦奥特曼，你没记错。” 『啊这——大小姐？』 “所以发生了啥？你这遇到熊孩子了？” 『咳，小宋同学干的，一言难尽……』 众所周知，熊萝莉在顺风顺水的时候，除了不干人事儿之外基本和正常人没区别。 也不知道卡其色狂放哪里惹到她了，居然被她摆了一道，连通讯录都给改了，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不过熊萝莉还是太年轻，要是自己给他改，就得把除了庄广馨之外的所有名字全都改成XX客服之类的。 改成宝贝甜心小可爱什么的太刻意了，但是很显然不会有正常人在自己的通讯录里存一溜儿客服的电话号码。 然后把通讯录不经意间泄露给庄广馨看到——到时候卡其色狂放最好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死吧。 『大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这边见到一个孩子，有点在意，帮我查一下她的资料。” 『好，她叫什么？』 “金萝拉，今天刚转入离光就读的学校，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严重的疾病？” 『要稍等几分钟才能给你具体资料……哦对了，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说，你的新眼镜给你送到学校那边去了。』 “新眼镜？什么新眼镜？” 『市区内的局域网不是建好了试运营了吗？所以有一批新款的定制眼镜，以后也会陆续发放给其他学生和居民，专门适配整个第三新神恩市的硬件设施的。』 卡其色狂放没有细说的是艾丽娅那副眼镜还搭载有整个第三新神恩市的软硬件管理权限，他以为艾丽娅明白。 艾丽娅则是以为就是单纯的硬件升级换代，没有在意——她从来不看什么权限不权限的，真正的英雄都是靠变异，弱鸡才靠科技，说得好像她没有那些权限就不是大姐大一样。 于是一个未来会产生某些影响的小事情，就这么被掩盖在了双方那并不存在的好姐妹的默契之中。 艾丽娅挂断通讯，背靠着停车场的立柱思考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 就算没有那种‘虚假’的感觉，单纯这个姓就很让人在意了啊。 姓金的不少见，可这个时间点出现，这里又不是南棒地界，总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观感。 金叉烧啊金叉烧，十年后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正想着呢，两个身影在立柱两侧被拉得老长，缓慢地朝着立柱方向靠近。 艾丽娅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扭头往外看，和左边的一个黑衣保镖对上视线。 后者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把泰瑟枪，紧盯着艾丽娅。 几个意思？要动手？ 我就只是跟踪一下你们家小姐而已，至于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就掏枪吗？ “这位客人，请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吧！” 另一个黑衣保镖靠上来，堵住艾丽娅的去路：“我们BOSS请你过去做客，请不要让我们难做，如果被击中的话，会很痛的。” “……如果我反抗的话，你们真的会开枪吗？” “会！” “哦哟——” 第1350.5章-现在的反派好直接 面对着两把泰瑟枪，正常人估计都笑不出来。 但艾丽娅是正常人吗？ “不是我看不起两位烂番薯臭鸟蛋，但是用这种手段就想制服我，未免有点太异想天开了吧？” 艾丽娅挽了挽袖子，心情一下子就开朗了：“我可是很凶残的啊！” 虽然做梦都在等都市龙王剧情，但是现在很显然龙王是不可能龙王的，只能都市一下子了。 那我作为一个都市里面的无辜少女，面对两个黑衣保镖的威胁，将他们揍一顿也合情合理对吧？ 要知道螃蟹虽然喊着没钳啦没钳啦，但走起来那都是横行霸道的。 “你——” 黑衣保镖愣了一下，很显然没有搞清楚对方的脑回路。 遇到这种事情，对方要么怕得要死，要么有恃无恐。 怕得要死很正常，或者说绝大多数人的正常反应都是犯怂。 而有恃无恐要么是心里没鬼，要么是有背景能摇人，有底气应对这些事情， 可是怎么还遇到一个兴高采烈的？别是个先天残疾种类为弱智的家伙吧？ 至于弱智能够入学第三新神恩市，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之前网上不就有一个个例么。 一所历史悠久师资力量雄厚的重点高中，年级第一常年被一位标注为先天残疾弱智的女生垄断，一直到高考招生的时候被质疑了才曝光出来。 原来对方的母亲是公职人员，当年怀她的时候没有开放二胎政策只能是以残疾证明的方式蒙混过关。 谁想到她的女儿读书能够凶残到这种地步？ 更可怜的是那个学校被一个弱智支配的其他学生…… 没记错的话那个女生好像还被特招进了第三新神恩市的什么研究机关来着。 自家BOSS常年关注这些人才的流向，连带着当小弟的都对一些相关领域的人才天才有所耳闻。 但是不管怎么看，艾丽娅都不是那种类型的，更像是个……神经病？ 好在他们艾丽娅发疯，他们没有跟着一起疯，反而克制了一下，稍微垂下了枪口。 “请不要误会，我们BOSS只是想请你上去见个面而已。” “……就这？” “……”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觉得自己像是什么超级大反派一样，随便说几句话就能让我去和他见面谈谈吧？” “……” “你急了你急了，你想开枪了——你开枪！你先开枪我也能打死你！” 黑衣保镖蚌埠住了，什么人啊这么跳仗！ 就在他们俩对视一眼，决定给这个家伙一点颜色瞧瞧的时候，黑衣保镖头目及时出现。 “住手！”他从车上跳下来：“BOSS说，都是误会！” 抬起枪口的两个人下意识停下动作，回望着自家老大。 “是你啊。”已经准备动手的艾丽娅嗤笑出声：“之前他们拿枪指着我的时候，你可没说这是误会。” 这不废话么，黑衣保镖是他的小弟，艾丽娅才是妖精 艾丽娅发现自己和对方见过——之前她找路的时候预见的那个有点奇怪的死胖子身边的保镖。 不过那个时候她没在意，现在细细看，这家伙一身精悍的气息，俨然是沙场老兵级别的。 怎么，瞧着自己肆无忌惮，反而有所忌惮了？害怕惹到不该招惹的人了？ 黑衣保镖头目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眉头微微皱起。 和艾丽娅认出他一样，他也认出了这个曾经擦肩而过的少女，自家BOSS还评价为普通人。 但是这评价明显错了啊…… 刚才小弟们用泰瑟枪对着艾丽娅的时候，其实他也在车里掏出了枪，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火药动能武器。 但是举起枪的那个瞬间，他就有‘如果开枪了一定会死’的直觉，正是这一个反馈，让他跳下来叫停了小弟们。 作为一个常年靠直觉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角色，哪怕今天见到的怪胎有点挑战常识，他也依旧相信自己的直感。 “我们BOSS没有恶意，但是阁下既然一路跟到停车场……未免有点不礼貌。” “停车场是你家开的？”艾丽娅歪了歪头：“我也是来找车的，诺，那边那辆，帅气吧？” 黑衣保镖头目顺着她的手指指向望过去，停车场不远处确实停着一辆摩托车，看风格颇为炫酷帅气。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聊两句呢？”保姆房车的车门打开，那个两人宽的胖子低着头矮身走下来。 “朋友，大家都是学生家长，你总能相信我没有恶意吧？” 艾丽娅放下袖子，上下打量着这个胖子。 胖，但是不完全胖——更应该说是壮实，而且是超常规地壮实。 就如同大草原上的同胞们普遍膀大腰圆一样，那些参加摔跤比赛的汉子没多少是健美健身风格的身材。 相比起那些肌肉线条分明的存在，那种看上起有点粗胖的身材反而更可怕，在古代更是有将军肚的说法。 那些画像上，关公也好秦琼也好，个个都是膀大腰圆，京剧里面甚至还有夸张戏剧化的腰带托着。 因为在古人的认识上，合格的将军就应该是身高八尺腰阔十围。 这样不仅显得威武雄壮，更是朴素的生物学常规认知——有一个粗壮的腰身才会显得很有力气。 一切外家功夫的发力都要落在腰上，所以横练功夫的高手往往都显得五大三粗，哪怕是现在也有一些特殊职业的存在容易产生这种外在形式的表现，比如说F1赛车手和飞行员的粗壮脖子，就是常年高负荷下的‘异变’体现。 相比起来艾丽娅身边的这些个高手才是异类，一个个都是走的内家气劲发力的路子，要力度更要风度。 之前路过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仔细一看，这个胖子分明是外家功夫练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当然啦，歪果仁可能不懂什么外家功夫，也不讲究什么外家内家的，单纯只是健身加搏击技巧。 可是你这到底是拳击手还是什么企业老板？ 艾丽娅有兴趣了，她甜甜一笑：“这位叔叔想要聊点什么？” “上来坐。”光头佬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有恃无恐的少女：“不要介意，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也可以选个别的地方，我只是有点好奇。” 巧了，大家互相都好奇。 听说互相好奇是感情的基础？ 要不要回去跟莲花说一下自己今天遇到了一个身材很夸张但是很有礼貌的亚撒西的大叔？ 算了算了，要是跟莲花说，再怎么夸张的外家横练身材也是死路一条。 你有武功她有魔酸，赢不了的，尽力了，根本赢不了，听不懂也得听。 艾丽娅跟着上了这辆房车，打量了一下内部的装潢，惊讶地发现这辆车的定制风格有点跑偏。 这是哪里来的小女孩的童话南瓜车吗？ “这是我女儿的车。”光头佬声音稍微低了点：“她累了正在休息。” “哦。”艾丽娅不置可否。 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炫耀你有女儿还有车？ “我在我女儿的玩偶里面，放了定位器。” 光头佬开门见山，甚至开得有点急：“但是之前我检查过，定位器没了，是不是你拿的？” “……啊？”艾丽娅一脸懵逼。 为什么你要在你女儿的玩偶里放定位器？ 不是，就算放定位器，我也拿了，你觉得我会当着你的面承认？ “如果是你的拿的，那么告诉我是谁雇佣你的，他给你的佣金，我给你两倍！” 光头佬往桌上放下几张不记名金卡：“行有行规，我知道不能出卖雇主，但是你可以把任务标记为失败。” “……” 艾丽娅眨了眨眼，望着那些金卡，眉头反而皱了起来。 现在第三新神恩市的治安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警备团的人在吃什么干饭？ “如果不是，那么也没关系。”光头佬头也不抬，自顾自地剪开一根雪茄。 他拿起一个打火机下意识想要烤两下，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只是叼在嘴里。 顺带还往艾丽娅的方向递了一根：“要吗？” “不抽烟。”艾丽娅摆手：“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这个样子的美少女会抽烟？” “第一，你这样的美少女不仅有抽烟的，还有喝酒的甚至是服用违禁药物的，混暗世界压力大，什么都做得出来，第二——你告诉她，21世纪什么最重要。” “人才。” “没错，21世纪人才最重要，你是个人才，那我自然要表现出拉拢的姿态，有两根雪茄，我要分你一根，有钱，我可以分你一份，前提是你替我做事。” “啊这——礼贤下士？” “差不多吧。”光头佬睥睨着艾丽娅：“小姑娘，你很厉害，之前我看走眼了，你杀过人——不止一个。” “……没有。”艾丽娅连连摇头：“杀人犯法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恐吓我我就报警了。” “报警？嗤……”光头佬直接笑出了声：“正常人根本不可能上车，要报警早就报了，你根本就不怕。” “我心大，我表面上不怕，实际上我怕得要死。”艾丽娅垂死挣扎。 早知道这个家伙这么开门见山，她当时就该表现的正常一点。 现在倒好，她太不正常了，以至于对方的表现都显得很正常。 “是吗？”光头佬眯起眼睛：“既然你怕得要死，那不如说一下，是谁派你来的？” “我说了，我是学生家长，没有谁派我来，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我平均每48小时遭遇一次暗杀。”光头佬咬着雪茄，目光瞥向车窗外：“不过我不介意，多来几个正好给我训练，只是最近那些人换了个目标，开始针对我女儿——你不是第一个，而且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哇……你做什么生意啊，这么招人恨？” “什么来钱快我做什么。” “违法的生意来钱最快，全在法典上写着呢。” “嗯，我做的就是那些生意。”光头佬把桌上的那些金卡往前推了推：“最后一次机会，承认吧，然后拿了钱走，我今天要给我女儿开家长会，不想杀人——以后不要接我女儿的单子了，如果见到了有同行来，给我发个信息，情报的价格我也给你按照行情算，就当我交个朋友。” 说话间，那两个保镖也靠近过来，手里的泰瑟枪换成了明晃晃的霰喷。 说实在话，这个距离用这种枪，艾丽娅很怀疑对方是抱着把她和他们自家BOSS一起打死的心态来的。 所以你是没给手下发足工资福利对么？ 艾丽娅眸光闪烁，望着那些金卡：“不是说第三新神恩市很安全么，居然还有暗杀？” “从来没有什么地方绝对安全，第三新神恩市也不例外。”光头佬直了直腰背：“不过这个地方有一个好，就是新城市好开展业务，没有那些老早就霸占了市场的家伙。” “所以你准备占领这些市场？” “嗯，我要占领全世界的这些市场，第三新神恩市只是一小块生意。” “……我说我只是路过的，你能放我走吗？” “可以，前提是你让我相信你真的是路过的。” 他说话之间，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艾丽娅，活像是一头直立而起的熊罴。 很显然，如果艾丽娅咬定不承认，他就要动手了。 这是个当真无视律法的疯子，不介意也不惮于动手。 最主要的恐怕还是艾丽娅的姿态…… 这么一个写作心大读作有恃无恐的家伙，要说是完全的路人甲，那未免有点太侮辱光头佬的智商。 既然她不承认自己是暗世界的人，却又没有表现出让人信服的否定证据，那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的姿态也很明确，打一场！ 他输了，少女就是混暗世界的。 他赢了，少女就是混暗世界但是没什么本事的。 艾丽娅看懂了，然后想要捂脸——什么叫越战思维定式啊？ 他抬手按住那几张金卡，光头佬看见她的动作，嘴角扯了扯，腰背倒是又缓和了一点。 诚然他不惮于动手，但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他自然更倾向于用钱来解决。 能够被收买的人才，即便一百个里面只有一个用得上，关键时候也是能够救命额存在。 “这些钱，居然全都是非法所得啊！”艾丽娅带着几分恍然：“你说我黑吃黑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快速致富了？” 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好吧，之前是觉得第三新神恩市都是些刚搬迁过来的人和机构，未必有什么成气候的肥猪可以宰。 但是她忘了一茬——别人搬迁过来，不仅仅是带着人过来的，还有家底啊！ 光头佬眸光转冷：“朋友，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艾丽娅似笑非笑：“你这种家伙啊，张口犯罪闭嘴暗杀，一甩手就是好几十万的不记名金卡，我为什么要和你这样的虫豸做朋友？你怎么看都该进去坐牢才对，而我——绝对是良好市民的代表啊！” “良好市民恐怕不知道什么叫不记名金卡，也不知道这里面该有多少钱……” 光头佬双手攥拳，肩膀的肌肉瞬间贲起，将穿着的西装整个撑了起来。 艾丽娅啧了声，果然没猜错，这个家伙完全就是个伪装成胖子的筋肉怪人。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也握住奶黄包那么大的小拳头，尽管双方不是一个量级，但是她依旧会竭尽全力。 哥谭——划掉——第三新神恩市的夜晚由她来守护！ 然而就在她和对面都紧绷起来，对抗的气氛对垒到顶点的时候，车里的隔间房门被打开。 一个抱着小玩偶的萝莉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出来：“爸爸……家长会……到时间没有……” “……” 第1351章-人类真是有趣啊！ 小女孩出来的瞬间，黑衣保镖头目就瞬间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两个保镖小弟慌忙地把手里的枪收了起来，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艾丽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上一秒剑拔弩张的熊罴光头佬就已经坐了下去。 对方的脸上的肌肉轻轻抽着，不断地用眼神示意艾丽娅，似乎是想要让她也安分下来。 “……” 这些人什么情况？ 艾丽娅看了看自己奶黄包那么大的拳头，又看了看那个从保镖头目腿边探头过来的小萝莉。 兄逮，如果这是生死搏杀，这个时候你已经死了好吧。 是这个死胖子有自信到自己先出手他也能打死自己的境界，还是爱女心切到了不惜代价的地步？ 不过看了看那个小萝莉怯生生的样子，艾丽娅突然又有点理解对方的心态了。 毕竟咄咄逼人的一直是他，艾丽娅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危险性。 这种前提下当着自己女儿的面给对方两拳把她脑袋打进脖子里什么的，太血腥残暴了点。 正常的父亲会干这事儿吗？ 起码得背着孩子干呀！ 光头佬：我杀人如麻但是我是个好父亲！ 大鲍勃：什么是如麻？但是我能理解你。 艾丽娅：什么是人？ 于是艾丽娅和光头佬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甚至都还挤出了几分成年人惯有的假笑来。 不看双方之前的剑拔弩张，这一刻甚至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小萝莉揉了揉眼睛，好艰难从起床之后的迷糊之中挣脱出来：“爸爸……” 光头佬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一眼艾丽娅，然后返身过去，声音柔和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哎！爸爸在呢！” 他把小萝莉抱在怀里，一个一米九的人熊抱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小萝莉，画面冲击力十足。 艾丽娅现在就两个想法，第一，这孩子真是他亲生的？ 第二，这孩子的妈当年……咳，算了，这个还是不要想了。 艾丽娅双手抵着自己的唇角，拉出一个鬼脸一样的笑容：“略略略~” 小萝莉被吓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咯咯咯地小声笑着，又颇为不好意思地捂着嘴，把自己藏在玩偶后面。 是个很怕生的孩子，完全没有她父亲那种可怕的气势。 或者说，她这个魔鬼筋肉人一样的父亲，貌似并没有在女儿面前展露气势的意思。 艾丽娅看着光头佬，这个上一刻还能够当着面收买‘杀手’的枭雄一样的人物，这个时候眼里只有自己的小宝贝。 他的眼里倒映出来的，是小萝莉的侧脸，他脸上流露出来的，是一个父亲面对自家小棉袄时候应有的温柔。 所以人类这种东西啊，实在是有趣…… 艾丽娅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站起身：“打扰到孩子休息了，有什么事情，下次见面再说吧。” 她不惮于干掉一个坏蛋，也不惮于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和任何人开战，因为她是艾丽娅。 战斗也好战争也好，什么时候开始对方说了算，但是什么时候结束，她说了算。 一旦打起来，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艾丽娅完全获得胜利！ 光头佬之前但凡动手快那么一点，现在他人应该还是温的，但是可能已经抢救不过来了。 可是他戳中了艾丽娅的一个软肋——这个家伙居然还是个好父亲？ 这种行径，让这个人间不值得的家伙罕有地生出了几分‘这个人或许可以洗洗接着用’的心思。 上一个能够让她升起这种心思的，还得是梅哥和大鲍勃。 梅哥是因为有着强悍天赋的同时，还有着审时度势的冷静决断力。 毕竟一个临死之前认可你的强大，还不吝啬把一切都托付给你的反派，反过来也应该被承认有魄力。 人间有几个梅哥呢？那可是早先一个版本的天命反派来着，合该和卡其色御姐相爱相杀相爱——主要是相爱。 大鲍勃就更纯粹一点，那个侄女控是个完完全全的疯子，一言不合直接切核弹。 艾丽娅见过狠的但是少见这么狠，再加上对方的身份和掌握的资源，无冤无仇的艾丽娅自然也没必要弄死他。 而放到光头佬身上，艾丽娅有点犹豫，只能说目前可以给对方一个考察期。 完全消灭暗世界是不可能的，作为明世界的罅隙，诚如光头佬自己说的那样，有人的地方就有见不得光的生意。 自家二姨金夫人那种游走于边缘却还能恪守本心的存在是极少数，而且还仰仗于金先生有庞大的实体产业支撑，才能够分流一部分矛盾问题，放到第三新神恩市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因为第三新神恩市目前是绝对的第三产业主导。 所以艾丽娅其实不介意说寻找一个垃圾桶，而且是听话的那种垃圾桶，稍微维持一下基本的秩序。 毕竟道上混的都知道，真正下手没轻重的，反而是那些刚加入的或者是不入流的。 当年高天原放弃了对于极道的监管，就导致了上世纪泡沫经济时期那些极道们的可持续性涸泽而渔。 现如今维持着第三新神恩市暗世界秩序的也是高天原，但是出于对某个存在的忌惮或者恭敬，他们并没有完全把触角延伸进来，而是基于TPC干员的身份进行着明面上的约束，可那也就不算是暗世界了。 所以就有很多灰色地带的家伙，在这么一个前提下跑到第三新神恩市讨饭来了。 再有就是不教而诛谓之虐——她还没查清楚这个光头佬到底是吹嘘自己道上混的，还是真的道上混的呢。 别是他外强中干，跟某个龙哥一样咋咋呼呼的却被三两刀直接砍出了肠子来，那艾丽娅不就成带恶人了吗？ 以谨慎和多智著称的艾丽娅在此刻选择了退让，单单这事儿光头佬拿出去，都能震撼暗世界一整年。 但是并不认识艾丽娅的光头佬视线扫过来，没有多少领情的意思，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来啊，去送送这位客人。” 送送客人（×） 押送离开（√） 保镖头目收起那几张不记名金卡，抬手比划了个请的姿势。 艾丽娅看了看那个害羞的小姑娘，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道：“说起来，我家那只小的和你是同学呢，就是今天把你按在墙上的那个哦~” 说完艾丽娅也不看光头佬那瞬间大变的脸色，溜溜达达地下车了。 黑衣保镖头目只觉得后背发麻，自家BOSS的视线透露着一股‘下车之后乱枪打死她’的意味。 但是可能吗？ 他通常用直觉来做两件事，第一是规避危险，第二就是回答自家老大想要的‘21世纪什么最重要’的问题。 现在21世纪什么最重要？谨慎！ 他早就说了，在学校里面动手是找死，现在还是那些话。 就算之前自家BOSS想要‘教训’一下对方他都极力反对，只是拗不过自家BOSS的任性罢了。 现在不在车里，在外面动手，他怕不是下午开枪的，晚上整个集团就要被第三新神恩市的警备团整个掀翻。 之前他委托人去抢的研究所的资料是怎么没的？是出现了生化合成兽之后，被从天而降的巨龙一脚踩死的！ 无视了自家BOSS的黑衣保镖头目冷静地礼送艾丽娅下车，并且异常客气地递上那一小叠不记名金卡。 “这位阁下，我们BOSS的招揽，依旧有效。” “你觉得我是缺钱的人？”不吃嗟来之食除非小伙伴投喂的艾丽娅嗤笑出声：“看你也算是个人才，干嘛跟着他混？犯法的事情做着这么开心？” “……BOSS救过我全家。”黑衣保镖头目垂下眼帘：“你可以相信他对于自己下属的宽容。” 他倒是没有否认自家BOSS是坏人，虽然光头佬那隐含着暴力的举止怎么看也和好人搭不上边就是了。 “这个世界上，能够招揽我当下属的人，目前还不存在，你信吗？” “……” “呵，看起来你是不信了，不过这不重要，我——等下我接个电话。” 艾丽娅看了看轻微震动的手环，掏出眼镜戴上，然后那个器宇轩昂自命不凡的少女一下子就点头哈腰了起来。 “对对对，是我是我，下午开拍？好的没问题，一定准时到！您把地址发我一下，我这就过来！” 黑衣保镖头目表情微妙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女，有点没能理解对方的心态。 你一个能够和我BOSS那种魔鬼筋肉人当面对峙谈笑自若的小怪物，是怎么瞬间化身卑微打工战士的？ 现在混暗世界的人压力已经大到这种地步，需要玩这种风格的角色扮演才能够保持心理健康了吗？ “咳——不和你聊了，有缘再见。” 艾丽娅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开开心心哼着歌儿就走了，浑然不觉得自己多精神分裂。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黑衣保镖头目的内心活动，她估计也不会在乎——打工赚钱丢人吗？开什么玩笑！ 清清白白的钱我艾某人拿着不比你这些肮脏的钞票拿着安心？ 走了走了，和这些虫豸聊不来，当群演赚生活费去喽~ 家长会什么的，免费午餐已经蹭过了，就留给白衣泰迪和离光小道姑享受母女亲情去吧。 就是有点可惜没空看一下离光小道姑的惊喜表情…… 要是那张三无小脸蛋儿露出微笑就可以了的样子，会是什么观感呢？大概不会比绫波丽的微笑来得逊色吧？ 黑衣保镖头目和两个小弟‘目送’艾丽娅骑车飞速上工，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队长，她——” “不要多问，下次遇到不要主动去招惹她，她很可怕……比那些会说话的树还要可怕。” 黑衣保镖头目摇头，示意自己的小弟别想那些主动出击啊杀人灭口之类乱七八糟的。 第三新神恩市水太深，警备团上面还有一批外星超人类，把他们招惹出来那才是大事件。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最近的信息，然后瞥见其中一条助理发过来的，转身上车找到光头佬。 “BOSS，小姐的童话歌曲新单专辑拍摄，已经准备好了。” “……” “BOSS？” “……嗯，啊？” “没什么，小姐呢？今天小姐睡的时间比以往要短。” 要不然光头佬也不至于在车上就准备和艾丽娅动手，因为以往这个时候他女儿多半还在熟睡。 “在洗漱，”光头佬坐下来：“她很期待下午的家长会，看起来上学让她很开心。” “小姐以往很少和同龄人接触。”黑衣保镖头目试图消解自家BOSS某些危险的想法。 “同龄人……现在的同龄人，居然还是学生，就已经把我女儿按在墙上了……这是不是霸凌？” “正常来说，新生入学确实会遭遇一个融入班集体的过度期，但是我想不至于到霸凌的地步。” “不是霸凌，那会是什么？她玩偶里面的窃听器也被拿走了，会不会是被那些家伙抢去弄丢的？” 光头佬看上去还能保持姿态，但是如果能够无视掉被他攥得扭曲的座位扶手的话，或许他的姿态才有那么点说服力，现在的他活像是要找什么东西来拍死一样，需要的话只是一个由头而已。 “……”黑衣保镖头目沉默了一下：“或许是小孩子之间不知道如何表达的友好方式，小时候我也喜欢揪前排珍妮的辫子，还往她的书包里面放过松鼠。” “珍妮？”光头佬眯了眯眼睛：“我知道的那个珍妮？” “对。” “她是你妻子——见鬼！你的意思是我女儿才去上学半天时间，就已经有该死的臭小子开始追求她了？！” 「咚————」 说话之间光头佬一拳砸在面前的桌板上，厚实的橡木桌板被拦腰砸断，侧边镶嵌在车厢内的结构件直接崩飞。 “爸爸？”小萝莉扶着门框探头出来：“怎么了？” “……没事。”光头佬挤出笑容：“桌子坏掉了，爸爸太胖了，桌子承受不住，等下就去修好。” 小萝莉这才松了口气，缓步扶着专门为她设置的车厢无障碍扶手走过来：“说了爸爸要减肥，还要少抽烟。” “好，好好好，都可以。”光头佬小心地抱起自己女儿：“那个——宝贝儿啊，今天在学校里面，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家伙啊？” “奇怪的家伙？”小萝莉歪了歪头：“什么才叫奇怪？” “就是那种很没礼貌的，对你做了什么的……有吗？” “……”小萝莉想起了什么，尤其是那双超级好看的眼睛和对方身上那好闻的药香味，下意识红了脸。 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 而且她还酷酷地给人一种非常厉害的感觉，她还说会保护自己，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面的王子一样。 小萝莉眼神游移开，就连耳根都微微发烫，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来：“没、没礼貌的……没有呢……嗯……” “？！！” 第1351.5章-坏起来咧 光头佬到底在那个把女儿送离自己视线仅仅一个上午的中午遭遇了什么，不得而知。 毕竟正常情况下，女儿遭遇霸凌和被野猪盯上了随时有被拱的风险，都是一样能让老父亲血压升高的。 甚至后者还更让人糟心一点——她还是个孩子啊！ 等下，既然是同班同学，那野生的野猪也是孩子……现在的孩子这么早熟的吗…… 但是很显然，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心碎的老父亲到处都是，但是有谁在乎呢？ 离光小道姑就不在乎，身为小供暖机的她这会儿刚安抚完其他女生，宛如刷日常周活。 忙完了私事就得忙公事，在教室里面写着论文的她间或抬头看一下墙上的挂钟，等着家长会的开始。 大师姐到处乱跑这件事情离光小道姑早已经习惯了，她虽然很想跟在大师姐身旁伺候着，但是大师姐说不用。 离光小道姑从来都很乖，艾丽娅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说让她等着，那她就在教室里面乖乖等着。 嗯，乖巧听话，是犬系，是泰迪——划掉——是小土猎。 白衣泰迪才是泰迪，金夫人是大金毛，离光小道姑就是听话的守山犬画风。 亲妈怪？亲妈怪是真的狗…… 麻辣鸡丝有猫猫头，艾丽娅有小离光。 区别在于麻辣鸡丝的猫猫头会反过来饲养主人，但是艾丽娅的小离光只会在原地听话地守候。 再度确认了一下时间，离光小道姑把没写完的论文收起来，拿出班主任的发言稿审核了一遍。 其实这倒不是班主任专门交给她的，而是作为超能力开发项目的总工程师，她本身就负责下发给各个教育机构这些文件，毕竟教材都是她写的，更别提这些教育机构对家长的部分项目细节公示了。 班主任想来不会知道自己手里那份有着改变世界潜力的文件，其实出自自己班上第一排最中间的一个小姑娘的手里。 不过考虑到对方的心理建设，就算知道了大概也是债多了不愁……大概？ 离光小道姑审了一遍文件，决定等下开会的时候她还得跟班主任建议一下，尽量长话短说。 要把原本要讲的三个大点九个小点二十七个小项尽量缩减成三分之一的篇幅，因为大师姐的时间很宝贵。 齐了齐文件，面无表情的离光小道姑其实有那么一点小开心。 因为她第一次开家长会，而且自己也有家长过来，不是自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这么想想其实已经挺圆满的了。 但是她并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低调的车队开到了第一中学门口一站远的地方。 而从最中间那辆车里下来的，赫然是一个穿着月白色理事长制服的女人，带着一股子视察工作的气势。 第三新神恩市行政机构副理事长·陆无尘，堂堂参上！ 她妈来啦—— …… …… “……你们在这里等着。” 白衣泰迪披了件风衣，想了想又戴了个墨镜：“我开完家长会就回来。” “夫人，开家长会需要不短的时间。”一个镶金边女仆长在旁边劝道：“要不还是我去吧？” 很显然，白衣泰迪对于当妈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经验，不知道家长会多浪费时间。 老师们一个学期甚至是一个学年才能逮到一次家长，不揪着给他们也来一堂大课合适吗？ 往年宋家也不是没有参加家长会的事情，但是基本都是宋先生亲自去的。 毕竟地球这边宋先生命大，清明节以外的时间也在正常活动着，自然轮不到白衣泰迪出面。 而且就算宋先生忙，那白莲花和乖熊熊的妈也是宋夫人，有白衣泰迪这么一个妈什么事儿？ 乖熊熊和大离光虽然是世界线自我纠正的产物，但在户口本上，还是写的正常爸妈的名。 相比起来乖熊熊而言，大离光要显得更惨一点，现在已经是乙女的大离光就压根没上过学。 从胎教起步开始算，她学历最高止步于家教，纯纯的九年制义务教育漏网之鱼了。 也就无忧岛孤悬海外目前还是飞地性质，但凡靠得近点，宋先生都得面临扶贫干部7X24小时的苦口婆心。 所以总得来说，白衣泰迪但凡有点当家长的经验，也不至于现在一点经验都没有…… 镶金边女仆长不能说是看着白衣泰迪长大的，但好歹也是无忧岛老人，会不知道主家的尿性？ 大夫人哪里都好，就是在为母则刚这一点上不如夫人多矣。 高情商：大离光小姐当年茁壮成长，是因为她天赋出众，小离光小姐还是个孩子。 低情商：大离光小姐已经没妈了，小离光小姐难道要步后尘吗？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能把五岁闺女扔海里让她和鲨鱼打架的亲妈能有多温柔多亚撒西。 这是犯法的知道么！你懂不懂自己在做多恶毒的事情！ 放过孩子，救救小离光小姐…… 果不其然，白衣泰迪闻言有那么几分心动。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谁还没点鸵鸟心思呢？ 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阿娅说得对，我要学会当一个合格的母亲。” 镶金边女仆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低下头束手站在一边。 艾丽娅和白衣泰迪说了什么是个谜，镶金边女仆长只知道在结束通话之后，大夫人推掉了下午的所有工作。 这对于事业心或者说责任感相当重的大夫人来说，已然是一种罕见的姿态了，毕竟她并不擅长表达自己。 当年大先生迎娶南家小姐的时候，这位宁可躲在道观里面自己抹眼泪，也不愿意说一句‘明明是我先’这样的话。 后来要不是大先生比较渣，谁是谁的翅膀恐怕还真说不一定呢…… 不过也有可能是离光小道姑太可爱了，镶金边女仆长想了想，谁舍得伤害这么一个女儿呢？ 镶金边女仆长其实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白衣泰迪不仅仅是因为喜爱离光才当妈，而是被迫也要当这个妈。 无忧岛那边最近在闹乱子，宋夫人前段时间成天都在念叨熊萝莉和乖熊熊和小离光，什么‘我真傻真的’和‘我单知道她们忙，却不料我身边居然一个女儿都没有了’这样的话简直魔音入脑，轮番轰炸两个枕边人。 我女儿呢？那么大——也有小的——反正好多个！现在居然一个都没有辣！ 人啊，上了年纪之后总是多愁善感，孩子外出求学的第一天，想她，第二天，想她。 反正只要孩子不在家，就是家里的小宝贝，打定主意回来之后给她做什么好吃，怎么让她舒服休息啦玩耍。 温暖的家庭，温暖的避风港，家庭和睦团圆美满，想想都得带上温暖的万家灯火滤镜。 他们反正不会记得自己用不了48小时就嫌弃这破孩子怎么还不开学赶紧滚出克这种事儿的…… 不过也没差，谁家的孩子不是在保护动物和有害废物之间双相切换呢？ 但是再怎么双相切换，那也得有一个才行。 现在大的已经实习了，小的远在另外一个世界，离得最近的就剩一个小离光。 宋夫人要不是为了当宋氏重工的吉祥物，早就过来享受母女天伦之乐了。 白衣泰迪就是遭不住枕边风，赶紧跑出来任职第三新神恩市的理事长，算是逃过一劫。 宋先生估计就比较惨了，魔音入耳，偏偏他又是个怕——敬爱老婆的，只能生受着。 不过更惨的是相比起‘女儿都忙，忙点好’这种空巢老人的感慨，宋夫人最近在捏着三胎开放政策和宋先生谈枸杞滋补问题，俨然是准备为未来的世界人口红利做一份贡献。 她也不想想自己当年二十多生的白莲花，现在白莲花都快成御姐了，她得是什么级别的高龄产妇。 就算是环溪观有调养身体的本事，把整个宋家的年龄拉得看起来年轻了二十岁，也不代表身体机能没问题啊！ 宋家小姑更是坦言，哪怕要生也得是无尘嫂嫂来生，她的身体好支撑得住。 然后一时气苦的宋夫人手滑把宋家小姑移出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聊…… 当然啦，没多久宋夫人就后悔了，跑过去抱着嘤嘤嘤各种道歉好说歹说才算是消弭了姑嫂之间的隔阂。 不过消除隔阂之后，她们倒是达成了一致——让她生！让她生！ 白衣泰迪现在跑出来任职，很难说除了被念叨怕了之外，没有这方面的因素。 毕竟她除了不是名义上的妈，生理上也没当过妈，都是别人代劳的。 无脑小说里面那种把孩子偷出来再塞进去的操作固然是假的，但是对于白衣泰迪的技术力而言……咳。 生孩子这种事谁不怕呢，提剑杀人她不怕，但是怀孕什么的，她是真有点怂。 离光小道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她拉来当挡箭牌的，入驻户口上母亲的那一栏直接写了她的大名。 你们看啊，我有女儿的，为了现在的孩子的感受，我是不能够再给她添个弟弟妹妹了。 要知道哪怕是在无忧岛，哪怕是大家都叫她大夫人，她其实也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来着。 要不神仙姐姐怎么这么嫌弃她——环溪观什么底蕴，她白首太玄什么牌面？ 结果环溪观嫡传的徒弟，下嫁给别人却连个名分都没有，说好听点叫平妻，难听点这就是去做妾的。 宋先生再怎么勇到脚踹本子拳打南棒，也没有资格说能够超越环溪观的地步，属实是高攀了。 当然啦，这里面到底是宋先生个人道德的沦丧，还是某个白衣泰迪的人性泯灭，恐怕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 不过怎么样都好，用主角团的话来说，那就是为了离光小道姑，白衣泰迪属实是付出了太多。 毕竟离光小道姑只是多了个妈，但是白衣泰迪却是失去了闺誉啊！ 宋先生，你坐下，咱俩好好的拉一拉。 宋先生你成亲后，娶的就是陆无尘，她没怀孕就有女，知道你心里有牵挂。 孩儿她爹竟是谁，你每天每夜睡不下，这小孩是圣灵造，借着她娘胎到地下。 代世人偿罪孽，就是~陆~离光~内个以马内利弥赛亚~这本是上帝的旨，你休要怀疑玛利亚~ 麻辣鸡丝说这话的时候，直接唱的就是梆子，还是在群里开群聊唱的。 也就藏着掖着没让离光小道姑听到，不然她怕是要被身上戳多几个洞出来…… 所以能够让主角团都调侃的事情，已然不是什么秘密，宋家的家务事是八点档的闲聊八卦，是肥皂剧。 离光小道姑就是肥皂剧里面的灰姑娘乖女儿，不仅仅承载了地球和蓝星两边宋家的女儿情结，还同时是环溪观的独苗，于情于理白衣泰迪这个肥皂剧里面的带恶人母亲都得展示一下对于这位‘女儿兼徒弟’的爱护才行。 做好了心理建设的白衣泰迪快步走入校园，甚至拒绝了镶金边女仆长的陪同。 用她的话来说，当家长就该有个家长的样子，前呼后拥算什么？到底是视察工作还是开家长会来了？ 镶金边女仆长掏出眼镜，打电话给艾丽娅：“艾小姐，大夫人去参加家长会了。” 艾丽娅那边气喘吁吁不知道在干嘛，闻言只是嗯嗯啊啊：『那就好——』 “……艾小姐？”镶金边女仆长眼眸一闪：“您现在在忙吗？” 她本人倒是不敢干预艾丽娅的私生活，但是没记错的话，芙小姐这会儿应该不在第三新神恩市啊…… 隐约还能听零夢捌（三）<>令I）齐医氵市有高科技有人工智能，快捷的打电话网上通讯都不好使。 虽然可以用暗语用各种密码，但是被盯上了官方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够反向定位到老巢，风险太大。 反过来正常的人员流动才是不好追查的，更何况他们到底是要交货，有些‘生意’也必须带着样品大家面谈。 走私违禁品嘛，总不能说q〯un柳（,八）⑼屋⒏冷思-「+〇午你在我这边的官网上拍一份，我寄过去你试用一下好不好，不好用14天无理由退货之类的，那样的话不叫走私，叫厂货直销…… “他们拿的游客签？”杰克陈翻看完资料，回头看了看身后钉着诸多信息的白板：“这都多少熟人了？” 之前他跟上那个黑衣保镖，是觉得对方是蟒蛇文森特的手下，对方既然是干这行的，必不可能一夕之间改邪归正，多少算是个业内人士。 但是现在拿到管理中枢这边提供的对照资料，他才发现这个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牵扯得还要深。 “这个湿婆天，又是个什么团伙？” “据说是南亚那边的，不过已经被清剿了，可能还有一些余孽？” “啧，总觉得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走私问题了。”杰克陈捏了捏眉心，有点头痛。 他是个靠直觉的传统风格调查员，亲自去一线查找线索那种，文案分析工作并不适合他。 只是之前一个简单的跟踪差点没被同行送进去牢底坐穿，他这才消停了一会儿，准备换个风格查。 问题是这新风格不管用啊！光是看这些资料的话，他几乎要和目前所有有名号的灰色地带反派干一架。 近到本子和东南亚的，远到南北美的，甚至还隐约有欧罗巴的。 知道的这是跨国大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世界联合决议大会的分会场呢…… “太乱了，先搞清楚到底这些家伙里面，谁和特殊违禁品花粉有关系，其他的暂时不管。” 怎么管？这里面甚至还有走私装甲武器的！ 现役一手自用8新艾布拉姆斯和85新豹二，买得多送弹药，贫铀弹四千五美金一发。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走私问题了，要说这背后没有诸如CIA之类的团伙的授意，打死他都不信。 至于说对方为什么可着劲放开限制往第三新神恩市范围里卖武器——大概是他们善心大发吧。 绝对不会是想要那些灰色地带乃至于暗世界的家伙把自己武装到牙齿，给管理中枢整个狠活儿什么的。 “头儿，管理中枢那边的协助人员来了。”一个干员探头进来：“他在会客室等你呢。” “几个人？”杰克陈赶紧从这些案牍里面抽身：“给客人泡茶啊，看我干什么？人家是东道主，没礼貌！” “一个科室，带头的是个好年轻的男的。” “年轻？” “年轻得很，但是据说对方刚破获了好几个走私大案，听上去很有你年轻时候的风格诶。” “这么厉害？” “哇，头儿你夸自己的样子好不要脸啊！” “你才不要脸，我是说现在的年轻人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搏命很厉害啊！” 杰克陈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他年轻的时候查案不要命，现在自己想起来都后怕。 要是再来一次，他甚至自觉未必能够和当年一样勇往无前。 现在听到有人和自己年轻的时候风格类似，当即起了好奇心：“走，去看看，和他们商量一下后续的行动。” 两人走过长廊去到会客室，这才见到一堆等着他们的第三新神恩市‘本地人’在那边坐着。 “抱歉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杰克陈赶紧上去和对方握手：“没想到贵方来得这么快，我们还在熟悉环境呢。” “没关系。”宋大少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陈先生这么敬业，实在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哈哈哈——” 两人一个是直率的传奇调查员，一个是曲意逢迎的世家子，一时间倒也没有什么龃龉的可能，见面甚至有那么点宾主尽欢的意味，尤其是宋大少一口一个久仰大名，姿态放得特别低。 “宋生，我们初来贵地，想要知道在调查这些事情的方面，有什么忌讳没有？” “忌讳是指？” “就是一些机构或者地区——第三新神恩市不是很多机密吗？我们想提前规避一下。” 杰克陈说着多少有点心有余悸，他怕再来个小汉堡铐人事件，别给自己那些下属全都给弄进去了。 或者说单纯抓人都还好说，误会毕竟可以解除，万一安保力量手滑了当场一个制高点一发入魂，跟谁说理去？ “哦，这个不用担心。”宋大少拿出几副眼镜：“陈先生你们已经全部录入了友军单位，不会有之前那种意外发生了，另外这几幅MR混合现实眼镜你们换上，第三新神恩市目前是局域网，你们的眼镜可能并不太合用，管理中枢已经特批了，除了第一学区的管理中枢和第二学区的神恩舰队驻扎地，其他的所有区域都对诸位开放，哪怕是有一些私人的科研机构，你们也可以随时随地呼叫支援和申请搜查许可。” “这——”杰克陈愣了一下：“真的可以吗？” 这已经不是配合不配合的问题了，这简直就像是给了他们尚方宝剑一样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们虽然是共和国来的，但官方身份始终是代表一个‘外来的缉查’这样的定位，怎么这边这么好说话？ “关于这个，我也不和您绕圈子了，一共有三个原因。” “嗯嗯嗯，你说。” “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我们到底是自己人。” 宋大少压低声音：“打断骨头连着筋，明面上要走程序，但实际上第三新神恩市和国内，没有那么多隔阂。” 宋大少贪名夺利，欺下媚上，但并不代表他蠢，恰恰相反，这种人很聪明，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该干什么。 一如无忧岛当初的定位一样，就连宋家的大先生都时刻不敢忘自己的国人身份，他宋大少傻了才会否定。 倒不如说正是依靠着这份‘海外孤忠’的身份，无忧岛宋家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和实力，在外的游子和客人那是一个概念吗？前者是慈母的心头肉，出门在外也怕冷了饿了，后者是客客气气但实则疏远的外人，态度冷热全看关系。 第三新神恩市现在是白衣泰迪在管理，白衣泰迪当初管无忧岛是怎么走的，现在基本也大差不差。 非要说的话也就是基于某些大家都知道的平衡原因，不能够明面上一边倒罢了。 杰克陈连连点头，这个他有感觉到，除开之前的些许误会，大家确实是很热情，来到这里跟回到家一样。 管理中枢直接在情报部门的办公地点给他们划分了一块新的办公区域，完全没有拿他们当外人看，就连身份卡和餐卡都没拉下，餐补都是按照管理中枢的管理人员规格给的。 甚至刚才有个后勤部门的兄弟还过来问他们是要苹果还要是要冻带鱼，反倒给他弄不会了…… “至于说第二，则是对于这个违禁品的重视。” 说着宋大少自己也顿了一下，想了想倒也没掩饰：“陈先生，你应该有感觉到，上面对这个违禁品的重视了吧？” “这……”杰克陈回忆了一下，点头道：“是的，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明明只是某种花粉制品，但是很严肃。” “虽然我不知道这种东西到底危害性多大，可是我来之前，理事长跟我说了，关于这个代号QJL的特殊违禁品，任何规格的重视都不为过，一旦发现，即刻回收，所有利益链条连根拔起，甚至可以呼叫城市管理志愿者团队的支援。” “城市管理——志愿者？”杰克陈念着这个怎么听都不像是威武雄壮的团队的名称：“这是什么单位？” “虽然说是志愿者，但实际上是以TPC的APEX部队干员、第三新神恩市的超能力者，以及神恩人为主的团队。” “神恩人？！” “对，就是那些超能力外星人，对方虽然不好明面上参与这些人类事务，但是可以以志愿者的身份提供帮助。” 提供帮助（×） 提供武力（√） 你不能指望一帮外星超人类有多厉害的侦探本事，但是你永远可以相信他们的拳头有够硬。 关于这一点，蓝星那边已经亲自实践了，蓝星联邦现在都还记得对方的来去如风，砍穿八个州眼睛都不干。 甚至北美那边已经有了‘神恩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谣言，对此共和国予以了坚决否定，表示绝对没有什么入关。 什么满万不满万的，听不懂，神恩人也不过是普通生物，被杀就会死，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无非是有那么一点点异域风情而已，但自古以来就是共和国的老朋友，甚至以后也可以是大家庭里面的一员。 “只是查一个走私，我觉得应该不太需要那些外星朋友帮助吧？” “这个就看你的需要了，我们只是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会支持到底。” “好的，我记住了，有必要的话我会联系他们的。” “至于说第三……嗯，说起来您可能不信。”宋大少想了想，掏出一个本子。 “这是什么？”看着被对方塞过来的本子，杰克陈诧异地翻了翻，发现上面居然是自己的照片。 嗯？这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自己以前的照片？但是怎么画风跟剧照一样？ “请在这里签个名，就是明星的那种签名，不用太正式。” “……”杰克陈抬起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看起来油头粉面的宋大少。 难不成这个看起来就养尊处优的家伙是自己的粉丝？ 可是自己又不是什么明星，哪里有什么粉丝——不对，自己甚至都没有出过名…… 想象了一下对方房间贴满自己照片的场景，杰克陈没来由虎躯一震，后背一紧，隐隐有几分上厕所的冲动。 怪不得这个小伙子之前态度那么好，但是你这样我就觉得很危险啊！ “不不不，你不要误会，虽然我确实觉得您很厉害，但是这个不是我的。” 宋大少看到对方那眼神，赶紧摆手：“是一个身份很尊贵的人，想要您的签名，还说如果可以的话，让你写几句话，当然不写也没关系，有签名就可以了。” “……尊贵？”杰克陈没来由想到一个玛丽苏少女，但又觉得不可能是对方：“我能知道是谁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宋大少摇头：“我只知道，您会被借调到这边，也是那位授意的。” 或者说这才是宋大少对杰克陈这么低姿态的主要缘由，低声下气得像个小迷弟一样。 那个尊贵的人是谁他虽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对方对于杰克陈的态度就足够了。 一个就连自己姨娘都要小心对待的存在，对方居然指名道姓说杰克陈可以，那他不可以也可以了。 杰克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今天遇到一个神奇少女在哪里已经够魔幻的了，怎么还有尊贵粉丝的？ 尊贵的粉丝算什么，九天翅？ 他茫茫然地在本子上签了个陈国荣的名字，宋大少看了一下，提醒道：“还有其他的几个名字。” “其他？” “港生、陈家驹、Jack陈，还有龙叔——另外还有Duang字。” “……什么字？” “一个拟音词，我写给你看。” “……” “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录一下视频吗？就几句台词。” “？？？” …… …… 好一阵之后，把宋大少送走的下属转回来，看到杰克陈在那里照镜子。 “队长你干嘛呢？”下属好奇地凑过去：“镜子有什么好看的？” 杰克陈皱着眉头左右看自己的脸：“你觉得我帅不帅？” “……我觉得你鼻子大。” “我也觉得——所以我长得这个样子，居然还有粉丝？我要是去拍电影的话会不会很有前途？” “有没有前途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队长你去拍电影的话，我们是肯定跟不上趟的。” 杰克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下属，这长相不能说是美男子吧，也可以算是歪瓜裂枣了。 相比起来他自己好歹还算周正，拍照的时候也算上镜…… “那你干脆当武替，我们去拍动作片，那种电影就不太注意长相，反正你身手还行。” “动作片？哪种？”下属露出嘿嘿嘿的表情。 “还哪种，当然是打架那种啦！李小龙那种啊！” 杰克陈拿着镜子追着他打：“到时候我当主角，你就当反派，我们就嘿嘿哈哈地打，懂了吗！就这样打、打、打——还哪种，你想要哪种？你少给我惹事我跟你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在查风俗街地址啊！” “懂了懂了，一定拍，有空一定拍！”下属抱头鼠窜。 “头儿——你们干嘛呢？”一个下属端着下午茶进来。 “拍电影啊。” “拍电影？什么电影？”下属打听了一番，哈哈大笑：“头儿你做什么都好过拍电影啦，没人看的！” “胡说，我有粉丝的。” “哪里来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人家还委托那个宋生给我带了礼物啊，要我的签名，还要专门的照片！” 说着杰克陈拿起那个盒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礼物，但好歹也是粉丝的一片心意，一定要好好保管。” 几个下属好奇地凑过来起哄：“拆开看看啊！” “就是，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万一是情书呢？” “得了吧，头儿一个办案的，有什么情书送给他，你怎么不说还有疯狂粉丝包酒店围观他办案呢？” “要我说还是算了吧，万一是什么私人物品就不好了。” 杰克陈自己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摇晃了一下那个盒子，疑惑道：“像是什么液体瓶子……” 想了下，他倒也没觉得代表了第三新神恩市管理中枢前来的宋大少会给他带个液体炸弹之类的危险品。 毕竟宋大少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他赌砌枪赌命的…… 他嘀咕着小心翼翼拆开礼盒包装：“除了过生日你们这些家伙给我送碗长寿面，我还没收到过别人的礼物呢。” “嫂子呢？嫂子没送你？” “阿娇更不送了，我送她礼物还差不多——嗯？洗头水？” 拿着那瓶没有标签的洗头水，杰克陈一脸懵逼，这算是个什么礼物？ 虽然确实很实用，这么大一瓶，但是和他的心理预期出入有点大啊，他还以为是个雪花球之类的纪念品。 “难道是觉得头儿脱发？” “队长这头发，乌黑浓密啊，拍洗头水广告都不用特效的，怎么会脱发？” “会不会是奇奇怪怪的液体？以前我听同事说过，有男大学生送女同学洗发水，里面是……”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 杰克陈打开闻了闻，一股子药味，但确实是洗发水没错。 想到最后，他只能归咎于对方应当是思路清奇：“不是说第三新神恩市很多科研机构吗？可能这是某种科研机构还没上市的新品，对方觉得很好用就给我送来了……等下，还有什么东西。” 他看了看盒子，底部还有两样小东西，左边是一盒口香糖，右边是一把钥匙。 “不是吧！真是粉丝啊！”下属探头恨不得塞进盒子里：“就连头儿你喜欢吃口香糖都知道！” “你不说我还忘了。”杰克陈摸了摸口袋，之前他随手掏零钱把口香糖都给路人甲去了。 他不抽烟，但是办案查案这种事情耗费心神，不抽烟高低得找个替代品，槟榔危害太大，最后就换成了口香糖。 这么说来对方还真可能是自己的粉丝，他记得当年自己成为明星警员那段时间，也有人给自己送口香糖的。 后来他转入缉查科，成了高级调查员，反而没有什么曝光度了。 当初给自己送口香糖的那个姑娘也成了自己的老婆…… 他掂了掂那个小盒子，然后拿去另外一把钥匙：“这是什么钥匙？” “看起来像是车钥匙。” “所以有人送了头儿一辆车？” “真的假的啊，这么大方？” “可能只是借给头儿开开——要还的。” “所以车在哪里？” 杰克陈狐疑地按了按车钥匙上的按钮，一阵轻微的滴滴声从窗外传来。 “嗯？就在外面？”几个下属对视一眼，赶紧趴到窗边：“再按一下！再按一下看看是哪辆！” 杰克陈也凑过去，按了按车钥匙，不远处的停车区，一辆EVO.8MR闪烁了一下车灯。 那辆车看起来不甚起眼，但无论是Turbo引擎标识还是车身的大量碳纤维装饰都显得低调且奢侈，对于懂车的人来说，这种性能车远比那些所谓的豪车来得吸引眼球。 “哇！真的是车啊！还是越野？” “为什么是三零？” “可能是那个粉丝是本子人？也可能是他觉得这种车刚好适合头儿开，EVO啊！” 杰克陈反而没有他们那么高兴，他叹了口气：“这已经超过普通礼物的范畴了，要是早知道，我说什么都不会收的，阿黎，你等下去把这个送还给宋生，洗发水和口香糖我很喜欢，但是这个我实在是不能拿。” 一辆EVO四五十万，这东西是说送就送的？ 但是对方的‘尊贵’他是体会到了，什么富家子弟啊这…… 而且看到这个‘礼物’他倒是也打消了之前那个巧合的念头，想来去快餐店吃饭，因为一个汉堡套餐没了就嘤嘤嘤哭泣的少女，不像是这种大方的粉丝——对方看起来比他还节俭，估计出门都是坐公共交通的？ “好了好了，不要围着看了，钥匙都送回去了看什么看。” “啊……头儿！你好歹开一下啊！或者让我们开一下也行啊！” “开什么开，做事啦，你不用上班啊？” “才来半天就要开工，唉……” “查案哪里有半天一天的差别的，赶紧的，之前说到哪里了？那个开放日有什么东西要注意的？” “暂时没有，就是正常的开放日，第三新神恩市这边隔几天就有一个，顶多就是在会展中心顺便展览一下最新的研究成果而已，就连主题都是随机的——上次是虚拟现实技术和……儿童玩具？” “虚拟现实技术和儿童玩具有什么关系？虚拟的玩具？” “没有关系，就是两个大展区，这次是生物医药技术和家具，你觉得这能有什么关系？” 旁边一个下属探头过来：“按摩椅？” “要我说啊，这就是随便找个选题，弄个展销会而已，我们要查的违禁品走私接头，可能和生物医药技术有关。” “确实，所以对方可能还有其他同伙，会不会和当天参加展览的那些科研机构有关系？” “怪不得管理中枢这边要提前来人给我们打定心针，这事情查起来还真是要命啊……” 杰克陈戴上眼镜，看着那张电子传单，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阵之后转到另外一边。 “家具展览？家具……” 第1400章-金怪鸟的生存头脑战 杰克陈有了家具展，艾丽娅有了新电影的分红。 室友妹获得了超能力改造的可能，琴小姐如愿以偿加入了城市管理志愿者团队。 所有人都有着光明的未来——除了炼金之星。 “阿布霍斯！我和你势不两立！！” 伴随着这样的怒吼，位于XIG空中基地的一个实验室里，炸开一团剧烈的火光。 这次爆炸甚至显眼到整个XIG空中基地外都能看得见，云海之中漂浮的巨大空中钢铁城池一角破开一个缺口，高空低压把里面的杂物连带着火光都卷了出去，小二百万吨重的空中基地都抖了抖。 绿色的指示灯变成了深黄色，并且开始闪烁，超过三十艘各式各样的空中载具疯了一样冲出来，像是蜂群在围绕着自己的蜂巢巡梭着，辛辛苦苦地寻找着错漏的地方。 而XIG空中基地内部，倒是显得还好——如果把火警警报给停一下的话。 穿着空中基地参谋制服的金夫人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警示灯：“又炸了？” “……大概是。”跟在她后面的敦子叹了口气，看着眼镜里面传来的数据：“试验区那边的火警。” “这是第几次了？” “三天里的第五次了。” 三天炸了五次，而且炸一次就毁掉少说两个实验舱。 知道的这是恪尽职守的炼金之星天才们，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反派送上船的内奸二五仔。 不，应该说就算不是二五仔，用这个战绩去投靠反派，那都得混个高层干部的头衔和待遇…… 金夫人捏了捏眉心：“实在不行的话，让他们转移到地面上吧，琉球那边不是已经建好了新基地了吗？” “设备还没有那么快运过去，而且用炼金之星那些研究人员的说法，他们需要尽量接近近地轨道。” 金夫人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意思是他们还手下留情了？ 如果不是天庭空间站太小了不够施展，那他们要炸的就不是XIG空中基地了对吧？ TPC本部位于无忧岛东边的海上，那是一号基地，现在是整个TPC的中心，居间惠大御姐在那边活动。 二号基地在本子地盘上，也就是存放着‘沉睡的少女’外星虫人尸体的老窝，泽井总监在那边坐镇。 三号基地就是XIG空中基地，这么一个空中大航母，早先时候是卡其色狂放作为主官，现在是金夫人在管理。 四号基地位于琉球，是一个山中基地，以后还会停靠一些TPC的水面舰艇，比如说天上掉下来的萨拉托加号。 对于艾丽娅出门一趟就捡回来不少东西这种事情，其实金夫人已经有心理预期了。 但是再怎么心理预期，也想不到一个人能够出门一趟捡回来一艘核动力航母外加配套船员，还有好几千名全副武装的全功能多用途马润——她难道是打劫了北美华府？ 不过北美那边很显然对此没有意见，反而又给TPC追加了一笔无偿的捐赠，表示这是意思意思。 TPC那边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对方说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点小意思。 明面上看这自然是北美匪帮心系天下，胸怀人类命运和未来，但实际上细看后续操作就发现还是贼心不死。 TPC四巨头之一的猫猫头杰西卡现在手握大笔北美支援的资金，依靠砸钱的方式基本掌控了TPC本部的管理。 当初‘养寇自重’的泽井总监现在都快被抬到天上了，不仅在本子的话语权上升迅速，二号基地更是唯他是从。 乍一看，整个TPC已经分成了三个派系，忠于艾丽娅的只有XIG空中基地这么一系。 既没有钱，也没有地面的资源和话语权，优势只有战斗力方面，实打实的TPC内工具人，堪比马润。 现在仅有的XIG空中基地老巢还天天被自己人开洞，再这么炸下去，再大的基地都得砸地上。 而且无论是卡其色狂放还是金夫人都不能算是正规途径晋升的管理者，全都是野鸡人才。 想来这种非科班出身的家伙，怎么可能懂怎么管理这么庞大的一个人员构架呢？他们一定手忙脚乱吧？ 至于说为什么不反对他们上位，为什么要把人类命运的未来交给他们，那自然是架不住他们可以走关系啊…… 靠着和某个人间之神的羁绊，别说往XIG空中基地里塞人了，就算是往座位上放条狗然后拴上，那都没人说什么。 但是以后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就可以找茬了呀！这些全都是某个家伙的错啊！ 艾丽娅对此一无所知，毕竟她只是个小丈育罢了，懂什么规则内下大棋，懂什么纸牌屋旋转门。 要不是她有一手无可匹敌的蛮力，阴谋者早就得逞并且开始狞笑了…… “参谋，评议会那边，要求您对这几天XIG空中基地的异动向他们做出解释。” 敦子看了看后台的信息，低声道：“时间限定是在今天之内。” 和外界的那些阴谋诡计不一样，敦子作为金夫人的半个助理，几乎是光速被后者折服，成了小迷妹。 如果说当初的艾丽娅指挥官是她不能理解的强者，那么金夫人就是在她理解范围内的完美领导者。 她几乎有着一个完美的领导模板，有着让下属安心的强硬对外姿态，温和的对内管理手段，让人信服的信誉，以及无法言说的感染力，敦子现在反正是铁了心站在她这边，看其他的外人全都像是在看试图加害金夫人的二五仔。 金夫人停了一下，继续往前走：“三号会议室，安排到下午吧，另外叉——金后在哪里？” “这个……”敦子查了一下，无奈道：“对方应该不在XIG空中基地内。” “联系她回来一下，等下开会她旁听陪同。” “好的。”敦子给那个可以自由出入XIG空中基地的少女去了个通讯。 不过想起那一位的性子，敦子不自觉扯了扯嘴角，她担心对方压根就不会看通讯。 金夫人在痛失爱女金叉烧之后，一度茫茫然不知所以，为了弥补她的精神空虚，艾丽娅决定给她加加担子。 但是事实证明，在当妈这方面，亲妈怪或许不行，但是金夫人是真的行…… 当女儿这种工作，金怪鸟没有什么就业经验，所以反而显得极度好养活，更不至于像是艾丽娅那般母辞女啸。 是以金夫人现在日常除了管理XIG空中基地之外，就是日常投喂金怪鸟，后者都快成XIG空中基地绑定的一号机了。 要知道金怪鸟可是货真价实的当前伟力加身最强者，她自认不如艾丽娅，但平时的状态对比，是一百个艾丽娅捆一块儿都不如这个傻鸟，也就人类不理解这些弯弯绕而已。 艾丽娅之前的威慑那么有用，平时飞来飞去的金怪鸟少说也得有三成功劳。 要知道金怪鸟的日常活动虽然被掩盖了不少情报，但依旧瞒不过有心人。 这么一个可以自由出入XIG空中基地的家伙，而且还是日常表现出肉身横渡大洋，空手直接三四万米高空往下蹦跶的模样，完美符合‘超人’的定位。 情报部门一看，好家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种人型核弹里面的弹中弹，面对艾丽娅的时候都跟孙子一样，那艾丽娅得有多厉害啊！ 所有情报评估里面，在推测艾丽娅人类形态破坏力上限的时候，都得把金怪鸟拉出来当论据用。 也就她自己没自觉，不然混个第二作者，现在假假也能评个副教授了…… XIG空中基地甚至专门给对方预留了一个停机坪，就是和平号偶尔会用到的二号位，让她自己飞来飞去。 金怪鸟自己对于XIG空中基地没有什么感情，对她来说哪里都一样，只不过金夫人在这里罢了。 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她就会立马赶过来准备带着金夫人先溜为敬。 用她的话来说这就叫战略转进，反方向冲锋，另谋低就。 毕竟金怪鸟可没有艾丽娅那种豪情壮志或者说大义加身，谁也不能指望她为了人类去牺牲。 更别说正面对抗阿布霍斯、乌素姆这种和她全盛时期同级别的外神了，凭什么啊？ 能够想着保护金夫人那都算是难得的同化之后的温柔了，至于说其他人，她管其他人去死…… 正是有金怪鸟这样的超模存在护着，以现在金夫人为首的TPC三号基地本部·XIG艾利尔空中基地派系，才能够维持自己的战斗力优势，不至于遭受派系内斗的牵扯后腿。 你永远可以相信人类的英勇无畏，同时也永远可以相信人类在内斗时候的诡计多端。 “参谋，炼金之星的代表想要和你沟通。” “他们还想要炸哪里？”金夫人头也不回，走路的时候转了个弯，直接朝着科研舱段走去：“我去见他们吧，这些行政方面的事情不该他们来操心，让他们继续自己的工作就好。” 好几分钟之后，金夫人抬手按在舱门边的电子锁上，确认了掌纹和虹膜，看着厚重的金属大门向两边划开。 一开门，一股浓重的硝烟味带着灰色的烟尘几乎是倒卷出来。 敦子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一脚绊到自己，踉跄着险些倒下去。 金夫人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回身一捞揽住这个小姑娘的纤腰：“小心点。” “对、”看着金夫人那额角的银色鬓发，敦子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对不起！” “你又没做错事，对不起什么，注意安全。”金夫人把她放开，回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倒霉的研究舱段。 就像是敦子之前说的那样，这已经是三天里的第五个了…… 室内灭火系统弄得满地都是水，浅浅积了一层。 从另一边赶过来的损管人员正在忙碌地工作着，试图把破损的舱室先堵上，头顶的警示灯还在旋转着闪烁不已。 虽然对于整个XIG空中基地来说，别说一两个舱段炸了，就算是整个基地炸了三分之二，只要八个动力单元里面有四个还在正常工作，都能够力大砖飞地维持这么大一个铁坨子的飞行姿态。 但是正常人怎么都不会这么想吧？谁会觉得没事儿干给天上飞的东西开个洞还能算小事儿的？ 敦子看着这场面，心说炼金之星怪不得要和参谋沟通，看来这次终于是想明白了，要给参谋一个交代了。 然后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炼金之星好拽啊！ 作为沟通代表的一个炼金之星成员坐在隔壁研究舱段的一个观察室里，隔着钢化玻璃墙面看着旁边的损管忙得脚不沾地，自己却还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咖啡，表情不能说是麻木不仁，基本也可以说是毫无悔意。 对，就是我干的，有意见吗？ 敦子从他脸上看出了这样的毫不掩饰的表情，尽管这个研究员灰头土脸，白大褂上还带着之前被缭烧到的缺口，头发乱糟糟的，但是这并不影响对方那一脸‘还要再搞一次’的姿态表现出来。 金夫人走进这个观察室，敦子赶紧回过神，小跑过去给她拉开一张椅子，像是个殷勤的小跟班。 “说罢。”金夫人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炼金之星代表：“需要我们做什么。” “抬升整个XIG空中基地的高度，撤出那些战斗部队，把更多的空间给我们——我们至少需要两个大型机库！” 炼金之星的小哥回过神，对金夫人这么说着，然后一口喝光了咖啡，将纸杯捏成一团：“我们已经看到那个家伙了，就在四百公里左右的高度上，但是还不够，我们需要看得更清楚！” “有危险吗？” “有，看一次炸一次，我们的设备一旦试图观测那个家伙，都会受到剧烈的干扰，结果你看到了。” 金夫人扭头看了看旁边的舱段，虽然从科学原理来说，她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一些观测设备能够炸出高爆弹殉爆的效果，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理解这一切——XIG空中基地至少还得被炸俩大型机库…… 就连敦子都没忍住，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怎么可能允许你们这么做！” 抬升高度或者撤出部队让出机库这些还好，大不了忙一点累一点，但没有实质性损失。 可是对方这点名要炸俩机库，而且还是主战空中部队驻扎的大型机库，这损失可就海了去了。 要知道哪怕是XIG空中基地初次海试就和神恩舰队硬碰硬那会，也只是损毁了部分底层甲板罢了。 合着这些炼金之星的家伙，是想要在没有接敌的情况下就把这个宝贵的空中基地当成训练靶场一样糟蹋吗？ “……就只有这些？”金夫人垂下眼帘想了下：“还需要别的吗？” “设备清单我已经发给乔姬那边了，但是好像暂时没有回复，目前来说就这些。” “XIG空中基地是你们设计的，对于它的性能和结构，你们比我更清楚。”金夫人抬手止住愤懑难抑的敦子，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对方：“我想知道，如果这样做了，你们能够完成既定的目的吗？” “不知道。”那个炼金之星的天才摊了摊手：“我们的目的是把它从非物质维度拽出来，光是观测到没用，关于这些事情我们还在想办法，但总得试一试。” 阿布霍斯目前就连存在都没办法完全证实，更别说后续了，在他想来，这些要求或许是有点过分。 但是金夫人不觉得过分：“最坏的结果，会损毁XIG空中基地吗？” “应该不会，我们不是战斗人员，当然不会傻到用这个大家伙来接敌。” 说着他踩了踩脚下的合金地板：“只是要辛苦一下它了，可能要被我们折腾得到处都是伤。” 如果XIG空中基地有舰娘或者机魂，现在应该是不悦的状态——什么狗屁渣男发言？ “我知道了，XIG空中基地其他的工作人员，会全程配合你们。” “哦，谢谢。”他挠了挠头：“我们会尽量把损失降低的，其实两个机库炸了也不会有太大影响，舰体本身的内结构是有充足冗余量的……” “那就好，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分工不同而已。”金夫人站起来：“你们忙，其他的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外界的压力也好，资源的调配也好，她全都会一力承担下来，不会让那些声音干扰到炼金之星。 虽然正常人都会像是敦子这样，心痛于现有的资源损耗，对于这些天马行空的家伙的能力多有怀疑。 但是金夫人不会——不但不会，拥有对未来炼金之星认知的她，只会给这些家伙再加一批筹码。 现在的炼金之星还是太稚嫩，估计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提要求的时候抠抠索索的。 “敦子，下发命令，一二三三个空中大队，准备起飞转场，暂时降落到琉球地面基地。” “参谋？”敦子看着金夫人，一脸难以置信：“现在？” “越快越好，配合他们的行动……对了，你把最高评议会的会议日程，往前调，我需要和他们说点事。” “……是，我明白了。” …… …… “不，你们什么都不明白。” 站在会议室里，看着五个评议会成员的全息投影，金夫人半步都不打算退让。 “TPC的职责，是面对那些全人类的威胁，尤其是当前科技无法解析的存在，这也是炼金之星这个团体存在的使命，现在你们要因为区区几亿美金的损失，去怀疑一个人类最精英科研团队的立场？这算什么道理？” 『金参谋，这不只是几亿美金，而是我们没有看到有敌人。』 『钱我们有，但是有钱也不是这样挥霍的，炼金之星已经花费了太多资源，可是成果呢？』 “XIG空中基地不是他们的成果吗？胜利飞燕号系列反重力战斗机不是吗？你们睁着眼睛说瞎话？” 『注意你的言辞，金参谋——你是来述职的，不是来质疑我们的。』 “我已经说了，我现在的工作重心，甚至是整个TPC的工作重心，都应该调整为配合炼金之星。” 『关于阿布霍斯这个敌人，炼金之星迄今为止的描述只有一个‘非物质维度超巨大生命体’的标签，这样的存在，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他们是在渲染威胁。』 『到目前位置，TPC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但是我们需要TPC更好，全心全意为人类服务，而不是为了某些小团队的个人私利，金参谋，你不应该忘掉自己的职责，还是说在这种无休止的所谓损耗里，你也能获得自己的利益？』 这话就已经不是杀人诛心的地步了，对方甚至在怀疑金夫人作为XIG空中基地主官的管理合法性。 没有人有资格以上下级的名义，剥夺一个TPC管理主官的职权，除了艾丽娅。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办法把这些人弄下去，查贪腐也是一个很好用的途径。 这种手段不仅光明正大，占据道德制高点上出处无懈可击，而且绝大多数人都不禁查。 要知道为了一顿汉堡套餐哭唧唧的位高权重尊贵者到底只有一个，其他绝大多数人，都是因为位高权重才显得尊贵，而不是因为本身尊贵，所以获得位高权重的待遇——这意味着他们爬上来天生就是有争权夺利的前科的。 很多事情哪怕是在规则内进行了合理的转圜，可是要被人认死理较真，那也有说法。 金夫人面对最高评议会的诘难，沉默了片刻之后，叹了口气：“我虽然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是不得不说，你们的理由都很冠冕堂皇……” 『金参谋，我再提醒一次，注意你的言辞！』 潜台词无非就是不要觉得你和艾丽娅关系密切，就可以肆无忌惮。 能够脚踹世界联合决议大会的大门，开着战斗机去当着华府的面炸曼哈顿岛地标建筑的吃人怪物只有一个，而很显然那个怪物不是金夫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学那个家伙一样只讲对错，大家应该讲讲利益。 “忙呐？”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脑袋探进来：“找我有事？” 看着那个金发bulingbuling的脑袋，金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旋即收敛：“坐下，旁听会议。” “我听这个嘎哈？”金怪鸟挠了挠头：“没意思——” “你的身份好歹也是特级顾问，听话，坐好。” “哦……” 金怪鸟乖巧地双膝并拢，坐在金夫人后面，像是个很有礼貌的小学生。 尽管这个小学生半个小时之前还在非洲大陆作妖，为了抓一只跑来跑去的牛棕鸟而一拳打塌了一座峡谷。 如今整个地球连带着蓝星，除了艾丽娅之外，大抵也就神恩舰队倾巢而出，有把握说压制住这个家伙。 而且考虑到机动性的话，神恩舰队的压制大抵也只能是用天启打击追着撵。 谁有办法说能锁死一个常规巡航速度已经超过13马赫的怪物呢？而且这还不算是对方的极速…… 最高评议会不说话了，几个人的目光好艰难才从金怪鸟的脸上抽离回来。 这五个瞅着跟五老星一样的家伙互相交换眼神，隔着全息投影都看出来了什么叫无奈。 刚走了个孙行者，又来了个行者孙？ 金夫人拿起面前的资料：“这是XIG空中基地申请的资源调拨，越快越好，阿布霍斯是真的存在的，人类的威胁也是一直都没有消除，为了大家共同的安全，花费更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你们觉得呢？” 『金参谋，希望我们在完成这次的资源供给之后，看到成果。』 金夫人要说有威胁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那大抵是真的，他们也信。 但是这个威胁是不是现在，是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能不能拿来说事，就需要斟酌了。 他们要的是一个交代，也不是一个想法——就像是老板要的是一个生意合同而不是一个脑洞大开一样。 又不是敞篷车乐子人，谁没事干一天到晚净奔着脑洞大开去的？ “这个炼金之星说了算，我只负责为他们提供后勤支持。” 金夫人怡然不惧：“不要催促科研进度，更不要外行指导内行，急于求成出结果。” 五老星累了，他们已经不奢求金夫人能够给他们点面子了，毕竟对方如今母凭女贵。 所以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一个个都奔着毁天灭地去了，他们却还原地踏步呢？ “盲目求，大搞快干，最后只能够拿到一个半成品，或者说获得一个虚假的奋斗结果，人类已经有了太多这样的惨痛案例，我们都不想要再来一次。” 『……希望下次述职的时候，我们之间能够有更合适的对话氛围。』 “如果下次述职的时候诸位不满意，我大可以换个别的旁听者，你们觉得艾丽娅如何？” 『哼——』 五老星——划掉——最高评议会关闭全息投影，相当于是捏着鼻子认栽了。 金夫人要的可半点都不少，资金损耗是小事，主要是那些炼金之星需要的设备过于敏感。 尽管现在TPC是人类之盾，是五大支持，是地球尖端科技的集合体，但是他们只是集合体。 光是搞高科技研发，而没有配套的相关产业链，这是TPC整合人类科技之后给五大的交代。 面对人类大危机，TPC和五大一起嘎嘎乱杀，TPC负责嘎嘎，五大负责乱杀，分工明确。 但是现在他们居然要那么多工业设备，说是要自己造奇观级的观测系统，但实际上这知道他们要干嘛？ 物资清单上的配套设备要是送到第三国家去，甚至能够硬塞一样把它给撑到二线怪物房级别的地区小霸主。 当然啦，TPC是没有这个野心的必要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五老星以此为借口限制TPC就是了。 很显然，这就是艾丽娅去北美之后的后患。 固然她来过，人类内部必须要团结起来。 但是很显然团结起来之后，TPC就又成了个有那么一点点碍眼的咯手小松鼠…… 金夫人坐下来，端起面前已经冷掉的茶水抿了口，呼出一口浊气：“真不知道她怎么撑下来的。” 她管着这么一摊子，还得和上面针锋相对勾心斗角，已经很心累了，维持优势都得靠自己的便宜女儿。 艾丽娅当初不但有这份和他们对抗的强硬，甚至还有余裕图谋蓝星的名义大一统，而且还给做到了。 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金怪鸟，又想了想快乐如风的艾丽娅，尤其是关于智商方面的差距。 金夫人咂了咂嘴，觉得哪怕现在的金怪鸟，也不如一块叉烧来得合适，起码叉烧还能填一下肚子…… “看到了吗？”她指了指之前那五个有全息投影的座位：“那些人的样子。” “……看到了。”金怪鸟一脸茫然：“所以？” 虽然祂本身不认人，脸盲，但金叉烧不是啊，折合下来她好歹认一半。 “你觉得你能够对付他们吗？” “能。” “能个屁……天天外面疯跑，没个女孩家家该有的样子，你要是和他们对上，骨头都给你剩不下来，拳头大能够为所欲为，但是你拳头有那么大吗？就算是你妹妹——我是说艾丽娅，就算是她，也得靠算计才能和这些家伙掰手腕。” 金夫人毫无疑问是个优秀的母亲，言传身教地试图教会金怪鸟怎么当一个比坏人更坏的好人。 但是金怪鸟是个铁憨憨，半点没听进去：“可是我真的拳头很大啊！” “很厉害？” “嗯嗯嗯，我超厉害的，我要捏死他们，只需要一秒钟……不对，半秒，更短！” “知道你厉害，但是你杀得了一个，你杀得了所有？你和他们结仇不死不休，你还能把全人类都给灭绝了？” “……”金怪鸟很想说自己可以，就现在地球上这些歪瓜裂枣，没人拦得住她。 但是转念一想某个家伙护犊子的性格，她觉得自己干掉几个坏蛋没事，干得更多她自己就成坏蛋了。 “那怎么办？”金怪鸟缩了缩脖子：“他们不来招惹我，也不理他们，不行吗？” “怎么办？” 回忆起原本时间线里，十年后自己女儿那冷漠无情操控人类命运的样子，金夫人复又叹了口气。 “做人不是这么做的，有更好的办法，但是首先你要学会把拳头收起来，没打出去的拳头更有威胁，你以后要学会动脑子，而不是什么事情都动手。” “……哦。” “这样，我给你安排一个入学手续，你去和艾丽娅一起住几天，也学学她那样当一个普通人，管住自己的冲动。” 金夫人抬手摸了摸金怪鸟的头发，虽然知道这个女儿的身体里有一个和所谓的阿布霍斯大差不差的外神灵魂，但很显然人是视觉动物，三观跟着五官走，长得跟自己女儿一样那就是没办法拒绝。 要是加坦杰厄变成亲妈怪的样子抱着艾丽娅嘤嘤嘤，艾丽娅估计也得犹豫两秒才能下手。 “我去当普通人？”金怪鸟指着自己的鼻子：“还和那个家伙一起？” “嗯，不行吗？” “不去！”金怪鸟脖子一梗：“谁也不能安排我的命运！我可是能够在时间长河里面自由穿梭的埃洛文斯！” “去不去？”金夫人微微眯起眼睛：“不管你头衔多长，起码我现在是你妈。” “……不去行不行？” “不！行！” “……” …… …… “当妈的发话了，那你自然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可她是我后妈啊……” “后妈怎么了，我和我后妈——我小妈，关系就很好，有问题吗？” “……老大，这是走后门啊。” “开什么玩笑，你后妈拜托你带你弟弟见见世面，这就是走后门了？” 艾丽娅坐在图书馆里，对面是一脸纠结的动力妞子，两个人正在说悄悄话。 起因倒是很简单，动力妞子人生迷茫，找指路冥灯艾丽娅来进行人生商谈来了。 艾丽娅说我又不是鼠鼠，也对粉色亚力克立牌这种高级诱捕方式不心动，怎么就要人生商谈呢？ 动力妞子表示最近拿到了几张高级餐厅的餐券，但是她自己不想去，想要拜托艾丽娅帮她扔掉。 艾丽娅当即表示大家都这么熟了，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有什么人生问题大可以说，自己知无不言。 “老大，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我后妈现在拜托我带他，以后是不是就要得寸进尺，拜托我给他安排工作了？” “所以你给我上眼药打预防针来了是吧？”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动力妞子一拍大腿，愣是拍出了铁锤敲铁毡的‘铛——’声。 旁边一直偷偷想要偷看这个非主流风格飒爽美少女的小哥哥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打量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离开这边，想来他是觉得动力妞子如今肩负主人的任务，玩法有点不是当前人类能够接受的范畴了…… “我知道你是单纯和你后妈不对付，但是家庭这种东西，你难她也难，大家得勉为其难。” 艾丽娅苦口婆心：“你后妈又没有害过你是吧，当年的意外你现在也不在意了，何苦把自己困在里面呢？人要往前看，你看我，我和我妈的关系就相处得很好啊，现在我假装我亲妈无了，所以我无事一身轻，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啊！” “……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装作我后妈不存在？” “不，我是说你亲妈不也仙去了吗，大家都是没妈的孩子。” “……”这天聊得，动力妞子脸颊抽了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 艾丽娅本来打算用这种动之以情的方式结束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生商谈，毕竟和后妈相处这种事情算是她家事来着，自己一个外人能够给什么建议？建议她给后妈一顿锤？ 真要是动手那倒好办，现在动力妞子司悦已经强化到了第三阶段，天才瓶外骨骼已经获得了一系列实战数据。 作为生体改造里面最适合装配那些机械挂件的，TPC的后勤部门可着劲给她加担子，如今已经开发了更新款的奥特装甲，俨然是假面骑士都不能满足他们了，直接奔着奥特曼去了。 就这战斗力，动力妞子完全装配之后不说LV5，起码打个湿婆天楼陀罗那种小可爱跟玩一样…… 真就站在原地都没办法破防，上次艾丽娅见到这种防御规格的，还是她的近卫战团里面的阿斯塔特小队。 但很显然动力妞子并不准备召唤自己的拳头呈现攻击状态，她想和她后妈讲道理而不是物理，艾丽娅也只能是和她谈感情而不是事情，大家都是没妈的孩子，就不要互相为难了好吧，体谅一下谢谢。 “老——大——” “等下，我接个电话。”艾丽娅扫了扫眼镜面前，发现是室友妹的来电：“怎么了？” 『你现在忙吗？』 “不忙啊，打游戏呢，哈哈。”艾丽娅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教材和试卷：“这不快期中考试了吗，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放松，我在网吧这边和网友开黑呢，你呢？” 『……我在看你做试卷。』 “啊？”艾丽娅反应过来，回头左右看了看，隔着图书馆的落地玻璃墙看到了外面路过的室友妹。 后者表情微妙地看着艾丽娅，不知道这个快乐风女一样的室友怎么就卷起来了——还偷偷地卷。 好在艾丽娅优点明显，那就是特别不害臊，所以室友妹进来之后看到的是完全没有半点愧疚的艾丽娅。 “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好姐姐，司悦。”艾丽娅示意了一下动力妞子：“在TPC工作，别看她年纪轻轻，但是已经身居高位，是TPC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 “TPC？”室友妹小小地吃了一惊：“好厉害！” “……”动力妞子咂了咂嘴，含糊地应了声。 就怎么说呢，自家老大但凡要点脸，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一点脸都不要了。 你说她费什么劲藏着掖着搁这当个学生仔啊？TPC是她创立的，第三新神恩市是她建起来的，她拽起来才对啊！ 都市龙王剧情再怎么展开，也不可能在校园里面展开不是，自家老大心心念念的这些剧情与其说是没办法出现在她身边，不如说她自己的行动轨迹基本和这些套路绝缘了。 何等凶残的恶少才会斗鸡遛狗去快餐店或者学校图书馆找一个小妹妹的麻烦？ 那样的话剧情就不该是都市龙王，而应该是狂霸酷炫拽的大少虐恋…… “所以找我什么事？” “啊，说起来这件事好像也和TPC有关系呢。”室友妹拿出一份纸质文件：“这是城市管理志愿者团队的巡逻安排，TPC那边给我们发了一个协助调查任务，说是出现了不净衍生物……虽然我也没搞懂那个衍生物是什么东西，阿娅你知道吗？” 艾丽娅接过那份两页纸的协助通知，看着眼镜里面恰好送达的二百七十多份具体文件目录，凤眸微眯。 “听起来这么厉害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反正不会和不净者之源阿布霍斯有关系就是了……啧！” “……阿布霍斯？” 第1400.5章-阿布·智子·霍斯 阿布霍斯的衍生物是什么回事呢？ 小编也想知道，所以小编直接打电话问炼金之星了。 『怎么说呢……关于精神污染这方面，你能理解吗？』 炼金之星的沟通人员尽量挑选比较能够让小丈育理解的字眼，却不料艾丽娅唯独在这方面是专家。 “你的意思是，第三新神恩市因为一帮精神力出挑的，结果被阿布霍斯给盯上了？” 『吔？』炼金之星的小伙伴愣了一下：『你居然知道是因为精神力因素？』 “我怎么不知道。”洗手间里的艾丽娅看着天花板：“你们把阿布霍斯刺激到了？” 『不，与其说是刺激，倒不如说是某种正常的污染源外泄，我们的观测每一次都意味着从物质维度看到对方，就像是之前锦屏山暗物质实验室的团灭一样……』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给艾丽娅描述了一下后果，艾丽娅这才恍然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布霍斯也好，乌素姆也罢，这种级别的外神，本身自带强悍的概念干扰，哪怕它们没有主动展开。 这就像是艾丽娅的谐能光环一样，本身就是类似体温的散发，防不胜防。 但是其他地方的人类因为灵视比较低，精神力发展水平不足以‘感知’到这种不净者之源的存在，反而没事。 这就像是拿着把枪对着现代人和古代人的区别，枪还是那把枪，但人和人大有不同。 现在的人铁定是第一反应行法式军礼，不然对方一扣扳机直接清空弹匣找谁说理去？ 至于古代人，大抵只会觉得你这烧火棍样式还挺独特…… 阿布霍斯的精神污染现在就是那把枪，第三新神恩市的某些精神力开发者就是现代人。 这些精神力开发者拥有更高的灵视，看到枪之后当时就应激了，有反应了，癫狂了，癫火了。 然后从他们的体内‘诞生’出了命名为古朗基的寄生体，也被命名为不净衍生物。 所谓的古朗基，就是『未确认生命体』的译名，但横竖不还是回到了怪人那套假面骑士世界观么…… 炼金之星之所以能够发现这个，还是因为之前第三新神恩市的警备团队逮到了几个类似的存在。 “有捕获的样本？”艾丽娅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合着这已经扩散了？ 『有啊，要不是研究了，我们都不知道这东西居然还能这么出现的，果然有些谚语还是有智慧在的。』 “什么谚语？” 『不可直视神——原来直视神会变成这种样子的东西。』 “祂可不是什么神，真正的不可直视神，单纯只是因为……算了，等我想好怎么编再跟你说。” 『啊？』 “挂了，我去看看样本先。” 艾丽娅挂断通讯，摸着下巴思考着古朗基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发展超能力，给人类一条新道路，这是目前的既定发展策略。 尽管艾丽娅发展这些不指望三年内就有成果，而是开辟一条路之后获得可能性。 有能力截取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是金怪鸟——试想一下吧，如果金怪鸟真的可以借用未来的‘人类’的力量，从十年百年后截取一个片段的国家伟力，那么拥有神秘侧和科技侧双重发展方向的片段该是多强大。 十年树人百年树木，艾丽娅期待的是这种可能性，而这种可能性也是对抗加坦杰厄这个大BOSS重要的一环。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是发展就会遇到阻碍。 有高超的精神力，就会被外神的精神污染沾染，转生古朗基，就会有破坏。 怎么有股子灵能者被亚空间邪神侵蚀的味道了？ 可是自己又不是什么金马桶帝皇啊…… 虽然自己一统神恩文明，有忠诚的部下甚至还有阿斯塔特，但自己和帝皇比起来还是有个优势的，那就是帝皇被荷鲁斯背刺了，自己总不会被当年一起打天下的小伙伴们背刺。 想到这里，艾丽娅叹了口气，多少有点怀念那些小伙伴了——要是她们在的话多好啊，区区一个阿布霍斯。 外神固然强大，但是再怎么强大，想来也比不过当年的光明神王，小伙伴组团就可以刷祂的本。 何至于现在这样，还得藏着掖着攒一波大的，甚至就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见，尾巴都抓不到。 这么一来，大魔王那套‘只要藏起来就能活下去’的理论还能拿出来吹嘘一下。 你们看！我怎么说的？要是不发展神秘侧，不开发精神力，就不会灵视过高。 不灵视过高，就不会被污染，不会被污染，就可以假装没发现阿布霍斯。 没发现阿布霍斯，那就是今天依旧阳光明媚，第三新神恩市没有新闻，大家就都能去外面野餐晒太阳啦！ ——所以日哭夜哭，能够哭死阿布霍斯吗？ “扯淡，不管看不看，这些敌人就在那里，等死的结果只会是真的死了，站起来才有可能活下去。” 她自言自语着日常嘲笑了一番阿魔的消极投降主义，毕竟她可能会输，但阿魔必不可能赢。 这些家伙恐怕还想着和邪恶的外来入侵者共存呢，可是可能吗？ “老大？”守在门外的动力妞子敲了敲隔板门：“你掉下去了？” 通话结束这么一会儿了，怎么没动静的？就算是在用力，那好歹也得有个屁声啊…… “粗俗！”艾丽娅打开门出来：“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怎么能如此粗鲁呢？要精致，要咖啡红酒配牛排！” “……这洗手间呢，说这些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人家在粪坑都说得，我们在洗手间就说不得了？” “啊这——” “行了，走吧，去看看那个所谓的古朗基又是什么新品种。” “古朗基？哦，那个不净者之源阿布霍斯的精神污染衍生物？我们也收到情报了。” “你都机动奥特曼的版本了，怎么他们还玩古伽那套的，这中间起码二十年的代差啊……” “老大你说话越来越深奥了。” “那就好好听好好学——” …… …… “这就是古朗基？” 看着被隔离在一个巨大的玻璃观察室内的类人型生物，艾丽娅眉头紧皱。 “是，它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虽然看起来还有人形，但是它现在除了基本的血液成分和人类接近之外，其他的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比如？” “它的体内多了一个能量核心，我们称之为魔石。” “意思是打怪还有掉落？”艾丽娅敲了敲玻璃，单向玻璃房里的古朗基听到声音，猛地扑上来。 对方的力道之大，整个玻璃房都轻微抖了抖，钢化玻璃墙面被对方一拳砸出肉眼可见的轻微裂纹。 “请不要刺激它，被转生成古朗基之后，它拥有极端好斗的性格，会疯狂袭击一切靠近的生物。” “所以是怎么被发现的？”艾丽娅回过头，看着工作人员：“它是由谁转化来的？” “它是一个高中生转化而来的，具体的转化过程我们并不清楚，但是发现……” 工作人员回忆了一下过程，表情相当精彩：“它当时应该是刚完成转化，然后外出进行类似觅食的活动，并且试图袭击一辆路过的校车。” “校车？”艾丽娅眼神一凝：“孩子没事吧？” 工作人员嗫嚅了一下，轻声道：“当时凑巧，陆博士在那辆校车上……” “……”艾丽娅算是知道为什么工作人员表情这么精彩了，直接撞在了小离光手里可还行。 这就跟僵尸放着别人不要，非赶着去想要啃九叔两口——这不是嫌自己死了都还没死透么？ “陆博士将其收容之后带了回来，而后市区里发现了好几起类似的案件，但是那些个体都没能够活着抓回来。” 说着工作人员带她到旁边的一个实验室，正是这些倒霉蛋的尸体，贡献了解剖的对照结果。 在完成转化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彻底死亡了，古朗基只不过是从他们躯体里汲取养分新生的扭曲生命形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触过神恩文明这些不讲科学的外星人，这些负责研究的生物学家对于古朗基的诞生这么不科学的事情接受程度相当之高。 他们非但没有疑惑为什么人类会完成这种诡异扭曲的碱基序列转化，反而开始主动思考起了怎么弄死它们。 “虽然在生物体的强度方面有强化，但是与之相对应的，智力出现了大幅退化，更类似某种野兽。” 工作人员递给艾丽娅一份测试数据：“有一定的畏光性，速度、力量、反应能力大幅提高，呈现出某种夜行性猎食动物的趋同进化倾向，所以我们有必要加强夜晚的巡逻，同时配备爆裂弹、液氮弹在内的高停止力武装。” 破甲是没必要破甲的，到底还是肉体凡胎，肌肉挡子弹，侵彻力不是重点，停止力更需要。 “这是治标，治本呢？”艾丽娅对于这些巡逻安排建议不置可否，这些不用她去过问都会有人安排。 第三新神恩市的警备团队可是货真价实的军方精锐借调出身，他们的战术配套有自己的成熟考量。 “治本是指感染和转化的过程吗？” “单纯只是高精神力的人类会被感染？我精神力也不低，怎么没看到不净者之源？” “……艾小姐说笑了，你的精神力强度，要是被感染了那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工作人员扯了扯嘴角，艾丽娅要是都能被感染，那人类还是考虑怎么投了吧。 虽然科学院那边不理解艾丽娅‘在概念层面以灵能对抗加坦杰厄的精神污染’这么一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对于艾丽娅的精神力强度没有个直观的认知——女娲虽然不会做梦，但是如果会的话估计做梦都在想怎么把艾丽娅的超12级灵能给妥善分个类，同时再把那配套灵神的超10G精神力强度给量化一下。 对于一个强人工智能来说，比无法量化更可耻的，是模板数值的记录上限都还没摸到人家的表达下限。 “那离光呢？” “……陆博士也没有感应到精神力污染，我们怀疑这存在一个特定的频率。” 工作人员也做过功课，在展示了一部分测试者的测试数据之后，他们表示这种精神污染具有某种同频异构性。 说白了就是在阿布霍斯不主动传导污染的时候，得对上脑电波了，才能够感受得到那种污染的存在。 “目前来说，精神力频率1.0到2.4这个阶段是安全的，而陆博士往下的话，因为代差过大，我们没有详细数据……” 正常的成年男性精神力基准为1.0，每增加0.1都可以算是睿频的进化结果。 能够强化到2.4的频率，更是意味着对方是有一定超能力开发可能的LV2了，虽然还没到可以实用到的LV3。 每进步1个大的基准点，就代表着可以匹配到更进一步的精神力开发强度和超能力开发可能性。 按照这种计算方式，LV4的精神力门槛应该在4个基准点左右，琴小姐和‘艾小姐’就是这个范畴。 而超过了5个基准点之后，这套对照就不怎么适用了，因为离光小道姑虽然说是LV5，但实际上她的精神力开发已经超过了8.0，只是很显然这么强悍的精神力并没有配套的生物进化路线。 这就相当于空有一台V12发动机，但是既没有强悍的车身底盘，也没有合适的轮胎，产业链配套任重而道远。 第三新神恩市现在大批所谓的精神力开发者，都还在尝试冲击3.0个基准点，获得30%人类的感谢。 至于说3.0基准到8.0之间的鸿沟，那就只能是用想象来试探了…… “我给你调一批人过来，挨个测试，把匹配频率尽快确定出来。” 这事儿的严重性其实不在于当前出现几个古朗基搞破坏，别说古朗基了，就算是真往第三新神恩市里扔下来十头八头狂暴的非洲象，也不过是搞点基础建设破坏的问题，早晚要被抓，抓到就杀头。 真正的严重性在于阿布霍斯的精神污染卡了一个人类精神力进化的门槛，而且还不知道卡在哪里。 想想看吧，你待在家里，像个卷心菜一样试图独自复习偷偷进步，惊艳所有人。 然后修炼了好久，斗之力三段的精神力往上一窜，好不容易突破了某个阶段，心说终于是LV3了！ 结果啪叽一声糊在了阿布霍斯这么一个不净者之源的精神污染频率上…… 这是要断了修行的路啊！毁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毁人上进的路那更是双倍杀人父母！ “什么卷心菜杀手啊这是，真就是神秘侧智子，不让大家进步了呗？恶心！” 艾丽娅放下报告，无比唾弃阿布霍斯这个狗东西，打架不敢出来，骚操作倒是一个又一个。 什么看不见啦，什么非物质维度啦，什么不净者之源精神力感染啦，吧啦吧啦全是战术。 玩战术的心都脏，哪怕勇点呢，勇点又不花钱，打一架多简单？ 艾丽娅自己就不玩战术，她只会光明正大地和对方一决生死，她的对手全都能给她作证。 “调人过来，是指神恩人吗？”工作人员喉咙滚了滚。 “嗯，怎么了？”艾丽娅看着她那不自然的表情，眉头微皱：“神恩人有什么不对吗？他们和你们起矛盾了？” “没、没有……” “有就有，说出来，我给你做主——反了天了！他们还敢违反纪律？” 神恩舰队虽然是抽调了各个种族的精锐构成的，但他们都是必须要经过政治审查和军事纪律培训的。 当年的军团长对他们的要求也不算太高，能有第一军团的九成精气神就算合格。 而第一军团的精气神对标也很简单嘛，就是人民子弟兵的基准而已。 一切行动听指挥，坚决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个不能少。 所以后期人族第一军团和人民群众之间的矛盾，基本可以概括为群众愈发高涨的投喂热情和第一军团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之间的矛盾，出门吃饭都不敢穿制服，穿了店家不但不肯收钱还得给他们塞几份带走。 当年第一军团有过一个事例，带着十车物资去救灾，回来的时候拉了十八车物资回来。 要不是车里塞不下了，估计堂堂战职者连个座位都没有了，甚至还有过大剑师被热情的群众送的水果给砸晕过去的笑话，堂堂百战老兵没有倒在战场上，却被自家人给撂倒了，这叫什么事儿？ 所以艾丽娅一度是非常放心神恩舰队的风纪的，尤其是上次抽了雷克萨三百鞭子，告诉他地球的人命也是命，要坚决贯彻智慧种命贵的认知之后，更是放心地任由他们自己复健，内部调节心态。 可是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雷克萨，居然没管好这些事？！ “真的没有，神恩人很礼貌，就是……就是有点不配合……” 工作人员说是工作人员，但本职工作应该算是科研人员，她扭捏着低声道：“抽血之类的倒是同意，测试也没少做，就是——生物样本收集不是很齐全，他们不同意。” “样本？”艾丽娅不明所以：“什么样本？涉及到军事机密？” “不，当然不涉及军事机密，就是单纯的生物样本，比如说脱氧核糖、过氧化物酶阳性白细胞之类的。” “……告辞。”艾小丈育一拱手：“我虽然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但还不至于完全就是不懂。” 怪不得不配合，这还没到发情期呢…… “诶！艾小姐你等一下，我们就是单纯拿来研究啊！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自己和雷克萨将军他们商量去。”艾丽娅对此敬谢不敏：“你好歹尊重一下我黄花大闺女的身份，你和一个18岁的无知少女说这些东西合适吗？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心理伤害吗？堪比一个大逼兜！” “……雷克萨将军假装听不懂。” “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听不懂，他单身来着。” “啊？” “这方面我不做表态，你们努力一下，但是我另外可以告诉你们另外一件事。” 她想了想，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我不反对神恩文明和地球蓝星联姻，神恩文明那边所有种族都是没有生殖隔离的，甚至包括巨龙和人类种。” “……啊？！” 第1401章-从今天开始要做普通人的金怪鸟 艾丽娅提起生殖隔离这事儿，还真没有什么歪心思。 毕竟她向来提倡自由恋爱，尤其是要在自由恋爱之后可以自由逃婚的那种。 而且受限于她的高道德下限，自然也不可能说允许自己的士兵去寻花问柳搞什么西贡小姐的把戏。 虽然个人需求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啦，但是她在这方面也是下了功夫的，要不然她干嘛要直接下令研发并且携带特殊的发情期专用工具？为的不就是保证正常的‘体能消耗’能够在控制之中么…… 但是抛开事实不谈，她总得考虑一下文化大融合的后续问题。 通婚是文化融合种族融合不得不经历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研究团队这边想要拿到某些特殊的生物样本，艾丽娅是不允许的，因为这涉及到一些敏感的话题。 比如说克隆，比如说基因修改，亦或者是人工培育等等不像话的但是在技术技术层面非常成熟的选择。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会走上科研的邪道，更意味着这突破了双方‘合作’的底线。 想想看炼金之星的命运之子丹佛·李维斯吧，被艾丽娅吊死在煤山上才几年呐？ 想想看高等精灵种吧，那些和超人阿光有一拼的家伙成天搞三搞四，弄出来那么多危机，忘啦？ 在人类有把握住这些技术的真谛之前，艾丽娅都不会允许他们试图走捷径！ 这么做失败浪费资源事小，把自己玩坏了事大，一旦搞出来不可收拾的类似巢虫种那样的危机，蓝星地球加起来不够一锅端的。 反倒是自然交配融合，确实是个可行的方式。 人类在数十万年里缓慢进化出来的刻在DNA里面的全自动生物基因科技生产线，是经历过足够的试错的。 而且混血生育除了有一定的风险抵消能力之外，还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固化生物进化的基础. 说不定往后几十代人就能够天生强悍，一出生就有能够撑爆测试水晶的天赋。 "所以在这种允许的范围内，加油啊！" 艾丽娅拍了拍工作人员小姐姐的肩膀，勉励她道：“人家一胎九宝，个个不是天帝就是神王，万一你以后只生出来一个蓝银缠绕的，这不是家门不幸吗？” “……？” …… ……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还真不介意舰队在这边生根发芽。” “冕下，你给雷克萨介绍对象我不反对，但是你别把我们巨龙种捎上啊！” 这次陪在艾丽娅身边的是‘路过’的二妮儿龙，后者巡逻着呢，路上遇到艾丽娅，就又颠颠儿地过来搭话了。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种直面上级的机会就该好好把握，争取一个简在圣心，以后提拔的时候第一个被想起来。 艾丽娅对于她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很是不以为然——抢戏份是吧？ 知道都市龙王的快乐前期剧情已经过去了么，快乐就像是泡泡，啪！没有啦！ 后期的剧情不是送死就是去在送死的路上，悲情戏份都要抢，注定早日杀青。 “怎么，你们巨龙种就不生崽啦？” “生蛋。” “生蛋就不能和人类生啦？” “啧，您这话不合适知道么，我们巨龙种虽然能变成人样，但你不能要求我们改变审美观吧？” 靓丽的鳞片，同族眼里优美的体态，尖锐的龙牙，高耸的龙角，这些才是巨龙的心头好。 人类和巨龙种之间的审美不能说是趋同吧，基本也可以说趋同的是两族里面各自的变态了。 这年头喜欢福瑞的不少，喜欢半龙人女仆的也有，但是直接喜欢巨龙的…… “怎么说呢，就挺可怕的。”二妮儿龙嘀咕着，瞥了眼艾丽娅的表情，若无其事地打探道：“难道冕下你觉得巨龙种很可爱？有这方面的想法？” “催婚亲友团边儿去。”艾丽娅赶苍蝇一样摆手：“我和弗丽嘉清清白白，只是朋友。” 二妮儿龙呲了呲牙，到底没敢喷她一句渣女——清清白白可还行，要是这么说的话，这话还真就不能这么说了。 “冕——”二妮儿龙想要迂回一下，不能催婚，那诋毁一下别的种族的秀女也成啊！ 艾丽娅抬起手，止住二妮儿龙的话头，脚步顿住。 二妮儿龙也跟着停下脚步，吸了吸鼻子，整个人当场炸毛——换成巨龙的形态，这就是直接炸鳞了。 “什么东西？！”她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巨大建筑物，一道可怕的气息几乎是带着呼啸的姿态一般坠落。 那边是机场的方向，艾丽娅来这边是接人的，但是为什么机场里面，会有这种可怕的存在？ 如果说艾丽娅像是太阳，那么对方横竖也得是个小一号的恒星，而且这气息还有点熟悉…… 艾丽娅皱起眉头，好片刻之后才不确定地歪了歪头：“埃洛文斯？” “……不会吧？” …… …… “为什么不会？” 金怪鸟拖着行李箱，看着一脸无语的艾丽娅：“我坐飞机很奇怪吗？” “……你见过大牙牙自己渡海还需要坐船的吗？”艾丽娅叉着腰，上下打量这个金发少女。 她可是会飞的啊——再说了她不去撒欢乱跑并且日常守护疑似被锚定的金夫人，她跑到这里来干嘛？ “刚才你是动用了灵能对吧？” 艾丽说着娅戴上眼镜看了看，果不其然，第三新神恩市的管理中枢弹出来好几十条警告信息。 这种强度的灵能坠落在机场这边，最大的可能是外神入侵了，再不济也得是开了一道星门在这边。 但事实上，这不过是金怪鸟坐飞机过来了…… “妈让我当个普通人，所以我之前——” 金怪鸟撇了撇嘴，解释了一下之前的那一下灵能闪现是什么情况。 大概就是她觉得飞机的降落方式太慢而且不够优雅，想着自己先跳为敬，然后又想起普通人的约定，忍住了。 艾丽娅捏了捏眉心，这货是真不知道第二学区的神恩舰队已经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天启打击都开始预瞄了…… “不过你哪里来的妈？”艾丽娅看着一脸不在意，却又老老实实听话的金怪鸟：“蓝星那边的二姨没过来啊。” “这边的。”金怪鸟眼神开始飘忽，背着手左右摇晃，假装无事发生。 “这边的不是不记得你了吗？”艾丽娅更诧异了。 要知道未来的金叉烧可是从时间长河里抹掉了她自己的存在概念的啊，这种狠人行径抹掉的可不仅仅是她的身份，甚至还包括了她在所有亲人朋友的记忆里的那份印象，所以从那个时候起地球就没有金叉烧这个人了。 “我给她看了新的记忆，做了一点点修改。”金怪鸟咳了声：“就……反正我和未来的我一样，对吧？” 艾丽娅和她大眼瞪小眼足足半分钟，终于搞懂了她干了什么，当场一个战术后仰。 “WTF？！”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嘛！” “你，埃洛文斯。” “……对啊。” “鸟兽种霸主，时空魔鸟，时间权柄的拥有者——你TM放着正事儿不干，你居然嫉妒未来的另一个自己，然后窃取了对方的身份，还TM编造了一份记忆，就为了当我二姨的女儿——这TM的就是你TM给我的惊喜？！！” 艾丽娅吐了，真的，她真的没想到埃洛文斯这个王八蛋能够无聊到这份上。 玩时间线的都这么下作的吗？自己都坑？还能自己偷自己身份的？ 而且你这偷了我另一个好姐姐的身份是几个意思？她以后回到现在，到底谁是谁？ “这不一样……”金怪鸟心虚地嘀咕着，自己都没底气。 “主要是……我妈她之前还挺伤心的……就一点微小的工作……我到时候大不了把这段记忆抹了……” “抹了？你以为这TM是橡皮泥啊！我警告你埃洛文斯！”艾丽娅拽着金怪鸟的衣领，把她直接按在了墙上：“你自己要玩可以，但是你拿我二姨来折腾一个试试！” “……我怎么可能拿她乱来！” “要是被我发现你有别的心思，我再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会把你追杀到死！别以为我做不出来！” “知道你做得出来，但是你这么激动算什么？” “什么意思？”艾丽娅眯起凤眸：“你把话说清楚，别给我讲谜语。” “就像你说的，我不是金后也不是金离后，但你难道就是艾丽娅了吗？” “废话，我不是难道你是啊？”艾丽娅理直气壮：“知不知道什么叫你的名字？没看过你也配当二刺猿？” 金怪鸟看着她的表情，眸光闪烁了一阵，带起几分微不可查的怜悯：“反正我不会害她们就是了。” “……哼！”艾丽娅没好气地松开她：“你最好是真的这样想的。” 对于埃洛文斯而言，单个人类种的存在不值一提，祂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毕竟到了一定的生命层次之后，俯视正常的生命形态已经成了习惯。 埃洛文斯敬畏的是单独的军团长，是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但这些人类和常规意义上的人类那是一回事吗？ 艾丽娅就怕祂起了性子，把身边这些人当成是玩具一样，但是好在目前来看并不是。 “妈还让我来跟你学怎么当一个普通人呢，学什么？学你说脏话？” 金怪鸟嘟囔着，理了理衣领：“还智谋，你有个屁的智谋，你只会动拳头。” “当普通人你给我弄出个10级灵能警告？” “都跟你说了我最后忍住了，起码我没有真动手啊。” “让你平时消停点，你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不行吗？非得自己给自己找事儿，现在开心了吧！” 金怪鸟是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她现在过的日子是艾丽娅做梦都想得到的。 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想要数钱就能够数钱数到手抽筋，不是玩就是嗨，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吃什么吃什么。 尽管有艾丽娅这个工贼在，导致人间之神这么一个职称的待遇低得可怜，但再怎么低下限也足够可怕。 拥有数一数二个体伟力的金怪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更别说还有一个宠溺她的金夫人亲妈，怎么也比劳心劳力还因为几十块钱一顿的快餐被倒了就哭了俩小时雨夹雪带冰雹的艾丽娅好太多。 亲妈怪会跟艾丽娅说‘你学会当一个普通人去理解生活’这种话吗？她只会搞事情玩崩艾丽娅的心态！ “人比人真就气死人……”艾丽娅上下打量着金怪鸟，多少有点理解她为什么要‘窃取’自己的身份了。 换了谁有金夫人这种妈，也会忍不住想要来个真的母慈女孝角色扮演，遑论本就算是半个亲女儿的金怪鸟。 “好啦好啦，别气啦。”金怪鸟过去顺毛捋：“妈说了，这段时间我就跟你混，你干嘛我干嘛，我给你打白工还不够吗？这多是一件美事儿啊！” 自己什么身份？什么能力？她艾丽娅哪怕以前能够逼迫自己帮忙，那也得哄着求着，等自己开心才行。 现在自己送货上门，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敢给自己甩脸色？ 要不是和母上大人有言在先，她才不会这么怂，早就翻脸了，当场给她一记飞踹，反正她现在弱得要死。 艾丽娅白了她一眼：“与其开心，我倒不如说是担心，你知道俩奥特曼级别的剧集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怎么也得先躺下一个，好一点的是没电了，坏一点的直接给你锯了你信不信？” 大抑制力直接把金怪鸟以这种方式送到自己身边，艾丽娅甚至怀疑下一秒阿布霍斯就要入侵第三新神恩市了。 毕竟相比起其他地方，现在的第三新神恩市就像是一个有着星星点点万家灯火的区域。 你说这盲降地球吧，奔着有灯去的地方总比奔着那些犄角旮旯去好，毕竟阿布霍斯是来讨饭来了，有精神力冥灯意味着起码有口吃的…… “你这人怎么还好心当成驴肝肺的，那我走？”金怪鸟不乐意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来都来了，走哪儿去？”艾丽娅叹了口气，不去想那些还没发生的有的没的：“行了，陪我去接人。” “接谁啊？” “一剧组，来搞全球首映式的，说起来我的海獭摸鱼号A380客机上次借给他们用还没要回来呢。” 不过所幸没要回来，不然在太平洋上被防空系统打下来的，就不是协和号而是她心爱的A380了。 “哦，你说的海獭摸鱼号，是不是蓝色机身，尾巴上有个海獭摸鱼的图的？” “你也看到了？” “不是啊，我坐的就是那架，我说咱妈怎么还安排我转机的……不过你不用等了。” “都出来了？在哪？” “没有，出了点小意外，他们都送医院了。”金怪鸟一脸无辜：“之前我动静有点大，给他们全都震晕过去了，他们的体质有点弱啊，普通人应该是这样的吗？我要不要也学着点？” “……？？？” 第1401.5章-正经人谁追星啊 艾丽娅怎么也想不到，她和剧组的胜利会师，居然是在医院。 金怪鸟你真是坏事做尽啊！ “出现这样的意外，实在是让人痛心……” “听说是因为降落的时候机组错开了什么减压阀，导致客舱里面的乘客缺氧昏迷？” “我怎么好像听说过类似的事故，太阳神522？” 医院里面不能说是锣鼓喧天，基本也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了。 原本好几百号人的剧组都被带过来参加首映式，权当是休假，毕竟艾丽娅出了名的不差钱而且大方。 甚至还有两队幸运粉丝，其中一个更是心心念念‘姐姐息影’了的举牌少女，当初这姑娘打定主意要给艾丽娅网罗忠诚的粉丝，还真的给她动手挖来了不少同伴。 现在的艾丽娅虽然在国外不怎么出名，走红毯都只能蹭一个广告位，但是在国内已然是一朵当红的现象级小白花，她要是发专辑，打榜怎么也能给打上北美流行榜第一吧？ 按理说这种天胡开局，怎么也得有个两百万字的后续剧情，什么拿奖拿到手软，演戏各种大爆。 对内虎躯一震，演技震惊业界，对外虎躯再震，目光如炬文抄各类影视作品票房热卖。 就算再怎么低调，那百花深处老胡同总要有一个吧？内娱的爸爸地位总得有一个吧？ 许渣非都能够把黛钗骗到手，艾丽娅骗个四朵金花七朵金花九朵金花什么的，那不叫一个手到擒来？ 好X坞的秘密——划掉——亚太娱乐圈的秘密指日可待！ 结果忠诚的粉丝们满怀期待地往花姐那边一凑，大家向组织靠拢，就听到了艾丽娅息影的消息。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我呢，主要是这段时间注重学业……嗷呜……” 艾丽娅给举牌少女削苹果，削完之后顺手啃了口，然后反应过来人家才是病人，赶紧又给切开。 “不好意思，平时去医院一般都是我躺着的，再不济都是我那不成器的母亲，不太习惯探病。” 举牌少女吸了吸鼻子：“那姐姐你以后还会拍戏吗？” “会啊，当然会，等我上完大学就可以了啊，而且我这是货真价实的高学历啊，你想想看，别人的偶像，假学历真丈育，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拍戏费拉不堪，一无是处。”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你的偶像，18岁奥运会射击比——不对不是这个——货真价实的高材生，拍戏一年三部，部部火爆业界，如同流星一样璀璨，别人问起来就很有格调知道么，越冷门越生僻的就越有范儿，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我懂。” 她当年和别人谈偶像，别人大谈特谈什么当红美女，她跟人家谈伊莎贝拉·阿佳妮，谈苏菲·玛索，谈莫妮卡·贝鲁奇，不都是一样的心态么，真要说的话她那个时候甚至都还没认真地看过这些的作品呢，就是觉得这么做帅气罢了。 不过回忆一下，艾丽娅复又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青春都是幻觉，都是特效，有个屁的青春…… 所以当年自己同桌的那个女孩也是假的，自己就说她怎么长得那么像新垣结衣，还给自己带便当。 举牌少女很显然不会被艾丽娅这种糊弄式的安慰给摆平，但是她更知道能够这么心平气和地和粉丝之间交流的所谓偶像已然是凤毛麟角的一股清流了，说到底粉丝行为不该上升到偶像，她们有什么权力去强迫艾丽娅选择人生呢？ 艾丽娅对于她的认知表示欣慰，但是同时也指出了一点点错误，或者说是疏漏。 “粉丝行为上升到偶像的还蛮多的，历史上也有。” “历史上也有？”举牌少女瞪大了眼睛：“古代也有这种？” “怎么没有，这就是读书的好处了，赵匡胤知道吧？黄袍加身那个，粉丝给他搞的，这不就不能谦虚了么。” “噗嗤……”举牌少女笑了出声，好片刻之后才擦着眼角止住笑：“姐姐你真的好有趣啊！” “有趣就好，就怕你们觉得我无聊，然后就把我给忘了。”艾丽娅擦干净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走了，好好休息一下，第三新神恩市这边还挺大的，你们这几天玩累了可以去安排好的酒店休息，出了什么问题可以来跟我说。” “好。”举牌少女点了点头，目送艾丽娅离开，临到对方出门的时候，她鼓起勇气：“姐姐——” “嗯？”艾丽娅回头：“怎么了？” “你拍戏，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让人记住我啊。” “如果没有人记住的话……我是说，如果别人都记不住的话，我也一定会记得的！” “那还真是让人感动啊。”艾丽娅摆了摆手：“不过哪有那么严重，我这么美丽，就算你们记不住我以后也应该有印象那个谁谁谁很眼熟才对，二十年前大家看曼玉祖贤，二十年后大家还不是看她们，持靓行凶懂吧？” “……不一样的。” “都一样，就算你们这么说，二十年之后帮我打榜我也不会说谢谢的，我只会说哎呦不错哦——走了。” 「咔嚓——」 病房的门打开又合拢，打着哈欠的金怪鸟背靠着房门边的墙壁，斜斜站着：“你干嘛不告诉她真相？” “什么真相？” “你以后可能会用到这些人的记忆，在时间长河里锚定一个时间节点的现实啊。” “你有病？”艾丽娅斜了她一眼：“人家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今天小姐姐有新瓜，明天她家的哥哥弟弟塌房有乐子，你让人家放着好端端的平静日子不过非得关注你这有的没的世界灭亡危机？” “……用行话来说，这叫宠粉是吧？”金怪鸟挠了挠脸：“那你还真是挺温柔的。” 能不温柔么，什么都自己扛下来了。 举牌少女以为自己好姐姐的危机是学业，却不知道好姐姐的危机是人类存续的大业。 嗯，不过学业确实也有那么点小危机，比如说最近的几科很有可能要挂掉，艾丽娅一想到期中考就头痛。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在卷面上写感动大家的《我的第三新神恩市理事长三姨》这种诗歌了…… “温柔什么啊，只是觉得孩子可怜而已，正常人谁追星啊，你追吗？” “我不追啊，有什么可追的，你呢？” “我也不追，不过合理情况下的喜欢倒也能理解，人嘛，总得有点情感寄托，不过我们这种成年人就免了。” “所以你干嘛不告诉她真相？印象深刻点不更好锚定现在嘛？” “就算让全人类知道危机，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毕竟那不是全民动员就能胜利的存在。”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要是遇到2012电影里面那种，我现在早就把天捅穿了，全民给我造大船去。” 温柔？没有那样的东西，艾丽娅是冷漠无情的，从来眼里都只有利益，成年人谈什么感情？伤钱！ “行吧，随便你怎么样都好，反正我打不过你。”金怪鸟不以为意：“所以你怎么安排我？” “你去挂个城市管理志愿者的名，能力压一下，压到LV4，平时也好做事。” “那是什么等级？” “我怎么知道，你去现场看呗，看到他们震惊了但是没有完全震惊就差不多了。” “哦……不对啊！”金怪鸟回过神：“我应该当一个普通人才对啊！” “你觉得普通人应该做什么？” “就……什么都不干，每天睡到九点十点起来，打个卡，吃午饭，下午睡个觉，然后三四点下班，去看看电影或者打打球，和同事去唱歌，晚上回家看电视睡觉，周末偶尔和其他人一起团建踏青登山之类的……” 金怪鸟掰着手指头，描述在她——或者说在当初金叉烧的脑海里关于‘正常人’的这么一个定位。 “你这不叫普通人，你这叫躺平人，而且你以为是个人都有资格躺平？” “那我怎么才算普通人？” “考超能力资质资格证，然后打工，然后被我这种无良上司压榨，每天早出晚归还要周末加班，懂？” 金怪鸟瞪圆了眼睛望着艾丽娅：“你就这么对你姐姐我？！” 艾丽娅开始挽袖子：“那咱俩谈谈我二姨记忆的事儿。” “……咳，我是说，打工是可以打工的，打工人值得尊重，那待遇呢？” …… …… “待遇的话，是一个月六千国元，有什么疑问吗，陈先生？” 大鼻子的陈先生指了指对面的物流公司牌子：“他们招人给六千八。” “陈先生结婚了吗？”那个HR笑眯眯地看着他。 杰克陈后背一凉，看着这个和善的同龄同性别中年人，喉咙滚了滚：“结、结了，我很爱我老婆！” “那祝你们白头偕老，陈先生，是这样的，我们物流公司招人呢，给六千，但是实际上的到卡只有五千。” “……啊？” “剩下的一千块，将会以现金的形式发放，而且我们没有工资条这种东西，非公司内部人员无法查看的。” 杰克陈眨了眨眼，上前去握住对方的手用力地晃了晃：“我今天下午就可以上班！不，现在就可以！” “陈先生说笑了，我们工作还是很轻松的，不用那么着急，明天正常来就好了。” 和善的HR递给杰克陈一块胸牌：“这是我们白钢国际物流部的工作证，可以正常出入一些科研机构的园区，不要搞丢了，很重要的。” 在第三新神恩市，物流业是个精细活儿。 一来这里是国际化大都市，必然有着海量的物资运输往来，快递、外卖、物流等等行业需求旺盛。 但是另一方面，第三新神恩市本身的定位和以往那些开放式的国际大都市迥然不同，这里有着太多高新科技园区和半机密性质的研究机构，再加上运输的物资里面日常涉及到的天价设备，总不能随便拜托给同城小哥手里。 所以越发精益求精的物流行业内卷就成了常态，在这个基础上诞生的取得了官方认证资质的物流企业寥寥无几，白钢国际靠关系——划掉——靠羁绊和自己的努力，成功地成为了官方认可的特殊物流供应方，提供物资转运服务。 普通人不能进的校区，他们能进。 普通人不能去的科技园区，他们能去。 普通人不能碰的高精尖设备，他们扛着就走，咣咣就是造。 别问，问就是管理中枢有投资，官方特许，先单后款可月结，值得信赖。 杰克陈按照正常的应聘流程是进不来的，但很显然HR也知道对方这不正常，管理中枢给安排的特殊身份嘛。 坏事儿一点是个关系户，好一点那就是做任务，只是横竖都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 白钢国际可是当初高天原雷部转行而来的公司，这种混暗世界的老油条要是没点眼力劲，早就在激烈的行业竞争里面成为毕业生了，还能现在一样成为一般社员，享受阳光下的正常人生？ “冒昧问一下啊，陈先生在工作具体的方面，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岗位呢？” “……派送员？” “派送员，嗯，好的，我知道了，那么明天见。” “好好好，明天见，谢谢。” 杰克陈千恩万谢地走出公司，回头看了看这个不起眼的公司的牌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工作证。 有了这个身份，自己就可以展开后续的调查了！ 他信心满满地跨上一辆共享单车，心说或许自己需要换一辆合适的交通工具代步才行。 一想到这个，他就想起之前狂热粉丝送自己的那辆EVO跑车，可惜的是那东西太贵重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收。 搞辆普通的面包车或许不错？还能够正常送货…… 他骑着自行车三拐两拐，刚准备离开这片街区，却不料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一个黑衣保镖！而且对方还不是一个人，车上还下来了一个他更熟悉的人——文森特？！ 等等，如果文森特在这里的话，那么就意味着…… 他眯着眼睛打量那边，果不其然，在文森特下车之后，一个牵着小女孩的膀大腰圆的光头胖子也下了车。 金平！！ 杰克陈眯起眼睛，思考着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可是非商业街区啊，周围全都是服务业公司。 他摇头顺着对方走进去的大楼看了看，一咬牙钻进旁边的大楼罅隙之间，两分钟之后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物流公司制服的人从巷子里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其实就是他换下来的衣服罢了。 杰克陈堂而皇之地提着袋子走向之前那些人进去的大楼，果不其然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你好，请问有预约吗？”门口的安保人员警惕地看着他。 “你好，请问这里是菲斯塔公司吗？”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杰克陈递过去自己的工作证：“我是白钢国际的物流派送员，这里有一份送往菲斯塔公司的同城快件。” 安保人员狐疑地看了看那个子呢么看都不像是正规快递的纸袋，但是联网检验的工作证却是真的。 他把证件递回去：“你走错了，这不是菲斯塔公司，周围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公司，你去别的地方查一下吧。” “啊？不会吧？明明是建军路三号啊！”杰克陈退出去几步看了看路牌：“几位，会不会是你们大楼里面的哪一个公司？新搬来的？改名了？” “第三新神恩市到处都是爱国路建军路，别的学区也有，你找错了，我们这是自用的大楼，没有别的公司。” “那你们这是什么公司？”杰克陈一脸疑惑。 “……你问这么多干嘛？”安保人员眯起眼睛，伸手按住自己的腰间。 “你、你不要乱来啊！”杰克陈连连摆手，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我是正规的物流派送人员！你们、你们不能随便扣留我！如果气尔陕灵四久（七〮）厁 斯踆》我不见了我同事会报警的——你们是不是非法的公司？我也会报警的！我现在就报警！” “你才是非法的公司！”看到他这样子，那安保人员反倒是松开了手，没好气地让他赶紧走：“谁要扣留你了，你自己找错了路还倒打一耙，我们是威尔逊贸易集团，走走走，别挡在这里。” “……” 杰克陈被驱逐出来，但是他也得到了几个并不公开的信息。 这个大楼里面只有一家公司，而且金平这个危险的家伙，现在在这边运营这一家名为威尔逊贸易集团的企业。 贸易集团？意思是他们也有进出口的业务咯？ 杰克陈没有回头细看，而是像正常的走错了地方的物流派送人员一样，急匆匆地离开了。 有的是时间调查他们，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在三天之后的开放日展览上。 他得搞清楚被监视的那个家伙到底要和第三新神恩市的谁接头，把这个城市的那条线先找出来。 杰克陈思考着行动的后续，或许自己可以用白钢国际雇员的身份，先一步介入展览的布置工作？ 「嘎吱————」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出神的杰克陈下意识捏住自行车，惊恐地看着拐角另一边冲出来的那辆机车。 哇，对方在市区里开这么快，不怕撞上？！ “大叔，你骑车怎么还上机动车道了？”对面的头盔少女大声道：“很危险的啊！” “嗯？”杰克陈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是自己骑车的时候没注意，拐到了非机动车道旁边的最右侧机动车慢速道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杰克陈赶忙跳下来，把自行车一扛一扔，干脆地越过栏杆回到该去的地方。 “好身手！”艾丽娅摘下头盔：“不过身手再好也要注意安全才是，来，记个罚款，10块。” 说着艾丽娅掏出一个袖章，挂在自己胳膊上：“夹击妹——咳，城市管理志愿者风纪小队，还有那边那个，电动车不带头盔是吧？你这个更严重，20！” 杰克陈看着对方那张脸，恍惚了一下，大惊失色：“是你！！” 艾丽娅回头看了看杰克陈，一时之间倒是没觉得多熟悉：“你认识我？你是谁？不过认识也没用，罚款一分都不能少，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妈，那也得罚——还得重罚，我起码罚她50！” “啊这……”杰克陈挠了挠头发：“之前有点误会，我不小心把你的餐倒了，你还记得吗？” “吔？！”艾丽娅大惊失色：“是你！之前的那个侍应生？！” 不过在看到对方的打扮之后，她又叹了口气：“看你这样子，也是一天三份工的打工战士，算了，过去就过去了吧，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区区几口吃的而已。” “……”要不是知道你情绪低落还能捎带俩小时雨夹雪下冰雹的，自己说不定就真信了。 杰克陈摘下口罩：“要不这样，我请你吃顿饭？就当是弥补我之前的过——” “龙叔？！！”少女望着他，爆发出一阵让人耳膜刺痛的尖叫。 “……？” 第1402章-我爱黎明！我爱黎明！ 龙叔！活的！而且还是电影角色里面乱入的！ 看着面前的年富力强的Duang，艾丽娅不由回想起自己的青春。 那是在夕阳下奔跑回家看点播台反复播放龙神斗士、犬夜叉、刚大木SEED和龙叔电影、超级英雄大片的记忆。 当时的点播台里面，哪怕来来回回点来点去就是那些熟悉的电影电视，也不会觉得无聊。 老版本的超级英雄电影和龙叔的电影无论看多少次都津津有味，让人开怀大笑。 而那个时候和龙叔搭档的曼玉还没有成为一个歌星的梦想，对比起来其他女人都是土豆。 谁愿意和土豆一起生活呢？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拉高了艾丽娅的择偶标准…… 正是因为这些童年的美好回忆，所以艾丽娅无论是对于居间惠大御姐还是对于杰克陈，都给予了极大的优待。 泽井总监和居间惠大御姐现在也算是位高权重了，而龙叔则是被她专门借调过来进行违禁品缉查，还给了对方一个超级大礼包，里面不但有飙车戏配套的EVO，还有能够让他在家具城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无副作用神血药剂款口香糖，用正规药物对抗违禁药物，实在是深谙用魔法打败魔法的精髓。 艾丽娅甚至还拜托了羲和，让祂用现在还是试验版本的滞空回线纳米机器人对龙叔的探案过程进行跟踪记录。 到时候剪辑一下就是一部动作大片，不合适的就拿去当花絮——说不定花絮比正片还好看。 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和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碰上，而且这自行车……莫不是A计划？ 杰克陈掏了掏耳朵，这还真不是他不礼貌，而是对方刚才那声尖叫差点把他魂给吓没了。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周围好像刚才玻璃都震了几下？这真的是正常的人类吗？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的第三新神恩市定位，对方不是人类的可能性还真蛮大的，再不济也得是个超能力者。 要不然为什么她能够呼风唤雨还有那么高的保密地位…… “可能我和谁很像，但是很抱歉，我不是什么龙叔。” 杰克陈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另外你既然说起了这个称呼，难道之前的礼物，是你送的？” “不愧是缉查组之虎，没错就是我，我虽然不追星，但是我很佩服你作为一个演员的敬业啊。” 艾丽娅心悦诚服，仅仅只凭借自己的一句话就知道是自己送的大礼包，太强了！ 『真要说起来的话，也就您用这个称呼来叫过对方。』羲和戳了艾丽娅一下：『另外陈先生不是演员。』 羲和已经习惯了艾丽娅的神经质，毕竟强人工智能是没有感情的口手，心平气和。 可是杰克陈不是啊！ 虽然是乱入的角色，但是很显然他是有血有肉的真人，甚至还有老婆孩子，想要攒点私房钱。 面对思维如此跳脱的少女，本就不怎么擅长和‘孩子’交流的他张嘴欲言又止，纠结了好一阵。 ——最后还是被艾丽娅收了罚款…… “一码归一码，公私分明。”接受了对方请客道歉的艾丽娅端着餐盘：“必须要说的是，龙叔你其他的地方都还好，唯独破坏公物这么一项，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不管是在家具城打架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龙叔绝对能活，但是玻璃大多数时候都得死。 花瓶反而可以幸免于难——因为大部分展览的花瓶都设定是文物之类的，他在电影里面也不敢砸着玩。 杰克陈已经放弃纠正对方称呼的想法了，而且他觉得对方比自己还了解自己。 这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情？哪怕是放到一个演员的身上，这种孩子也得是狂热粉丝，得小心招呼着。 他几乎是用哄的方式对待艾丽娅，闻言也只是连连点头：“下次，下次一定注意……还有啊，那个车，我实在是不能要，太贵重了。” “贵重吗？”艾丽娅往嘴里送了一根薯条：“什么样子的车？” “……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但是我只是让人去三零那边要了一辆，没问具体改成什么样了。” 艾丽娅和三零没有半毛钱渊源，但是三零重工的岩琦先生是艾丽娅亲妈的朋友。 所以在艾丽娅以私人名义问他们要一辆EVO的时候，可想而知会得到一台什么样的可怕性能怪兽。 而就算抛开事实不谈，哪怕岩琦先生对于艾丽娅没有成为她后爹的非分之想，那也得尊重一下艾丽娅的身份啊。 勋宗都还只说要一台普通款的车就行，不要改装，要什么改装，可实际上能给他一台普通款的吗？ 杰克陈这才多少察觉出来对方的身份地位不一般，这么说吃快餐只能算她的个人小爱好？ 环视了一圈周围，杰克陈觉得自己要不是有证的自己人，待会儿出门应该就要被按在地上重审一遍…… “好吧，不管怎么说，很感谢你的支持，那辆车我虽然没开过，但是看起来就很高级，我不能要，违反纪律。” “那算是借给你用怎么样？在这边办任务都要给你们配交通工具的，你先拿去开嘛。” “……艾小姐，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看重我吗？” 杰克陈最后还是用了‘看重’这么一个词，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粉丝不粉丝的可能。 自己只是一个警员而已，高级警员难道就不是警员了吗？对方真要算序列内的身份，那应该还得是自己上级。 要知道之前那个宋生来和自己谈的时候，可是有透露过是对方点名让自己过来这边接手这些事情的。 “大概是因为你当初从大厦上跳下来的那一下实在是很带感吧。” “跳、跳下来？”杰克陈回忆了一下，然后又有点茫然：“哪一次？” “哈哈哈哈哈哈——” 艾丽娅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你知不知道，别人可不会问哪一次！这就是我为什么觉得你很厉害了！” 杰克陈脸色发白，对方笑起来的声势过于骇人，如果说之前那一声尖叫还可能是自己的幻觉，那么现在就真的是声震如雷了，周围的玻璃哗啦啦地抖动着，他的心跳跟着对方的笑声擂鼓一样咚咚咚直跳。 就连天空也开始出乎意料地变得晴朗起来，之前还稍微带点荫凉的天气霎时间变得晴空无云，太阳照下来甚至有点烫人，杰克陈瞪圆了眼睛低下头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又看了看面前笑得直打跌的少女，再难以置信也真信了。 这哪里是人，这简直就是看起来像是普通人的神仙啊…… 好片刻之后，艾丽娅收了笑声，依旧很开心：“能够看到你现在这个年富力强的样子实在是太好了，陈家驹也好，杰克也好，青春这种东西啊，一去不复返，就像是我们听老歌不仅仅是因为老歌好听一点，还因为那是我们怀念过去最好的办法……” 杰克陈连连点头，他已经不敢再问什么了，他怕再问下去自己要被对方的大笑声活生生震晕过去。 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运动健将，六楼下来都不走楼梯的那种，可是现在却晕乎乎地跟个第一次坐车的小菜鸟一样，烦闷欲呕——这个女孩太可怕了，这已经不是他能理解的所谓超能力或者外星人的范畴了。 “查案的事情，我不行，打架的事情，你……好吧，你很行，但是我更行。” 艾丽娅翻开手，示意对方戴上眼镜：“这是我的联络码，必要时候你可以呼叫我，我会尽快赶到帮你打架。” “艾小姐，这个就不用了吧，很危险的。”杰克陈讪笑道：“到时候要是你受伤了，那问题可就大条了。” “没关系，真要是能让我受伤的存在，那光是你的话绝对是赢不了的，虽然龙叔你在家具城能够和紫薯精五五开，但是你的片场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碾压局，少挨几下揍不好吗？” 艾丽娅说着眨了眨眼：“而且我也不会傻到一个人来，我当然会呼叫支援。”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杰克陈记下艾丽娅的联络码：“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请你帮忙的。” “希望你能尽快把那些违禁品查出来。”艾丽娅正了正脸色：“齐杰拉花的花粉，危害很大，大到了如果这次不控制住，那么一旦从第三新神恩市流入其他国家，整个环太平洋地区都要受到损害的地步——或者我换种说法，你现在追查的那一批特殊违禁品，虽然整体不知道有多少量，但是危害程度至少相当于300公吨最高纯度的白粉。” “……？！”杰克陈的瞳孔都被这个计量单位震得涣散了一下。 这岂不是相当于秘鲁那边一整年的流出量？这么大单位的货真有可能通过走私渠道一次性被自己抓住？！ “别不信，这是配合科学院那边进行过生物测试得出的结论，只需要100克的齐杰拉花的花粉制品，就足够媲美一吨常规违禁药物的效果，说句难听的，要是量足够，那么它足以毁掉一整个文明。” 神恩文明第四纪元那么繁荣都毁在了齐杰拉花手里，这是违禁药物能够做得到的？ “不过也不要有什么压力，这东西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被藏了起来，至于说数量的话，我估算是不会超过三十公斤，再多的话就稀释太过没有确切效果了。” “这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资料？准确吗？” “我猜的。” “啊这——” “你别不信，就算是把阿魔骨头都榨出油来，她撑死也就有几百克纯花粉，能够制造出来三十公斤的成品已经算是我高估她的产量了，这和大环境有关，和她个人的技术实力无关。” “……我会作为参考的，很感谢你的支持。” “客气了，你还需要什么支持吗？比如说马甲之类的？” “不用了，我已经拿到了一个合法的身份了，白钢国际的物流员工，能够自由出入绝大多数地方。” “绝大多数的意思，就是还有的地方去不了……这个你拿着。” 艾丽娅掏了掏兜，像是掏公交卡一样摸出一个黑金底色的胸卡，那上面光秃秃也没别的什么的字样，就只有一个21的数字，对着阳光的话还能看到炫彩，翻过来也不过是个简单的IC卡芯片和磁条。 “这是什么？” “我的权限卡，借给你用一段时间，如果你觉得有什么地方需要去看看但是进不去的，可以用这个。” 艾丽娅可太熟悉龙叔在电影里面钻别人老巢的风格了，翻外墙他都敢爬进去，纯度高得可怕。 “这个给我，那你用什么？” “用脸啊！”艾丽娅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去任何地方，都只需要刷脸，百无禁忌。” “那我就暂时借用一下，实在是非常感谢你的支持！” “好说好说……来，这里签个名，另外再来合个影，事先声明我真的是不追星的——说起来你同事里面有姓周的吗？就是擅长用夺命剪刀脚的，以前还当过卧底，可能是重案组的……” “……？” …… …… “出鞘剑，杀气荡~风起无月的战场~” “千军万马独身闯~一身是胆好儿郎~~” 哼着歌的一个小伙子走在大街上，想了想，抄了个近道钻巷子，想要早点赶回去。 今天有活动呢，游戏里的金莫桑比克能够打出小水怪，这不得回去A几把？ 这么想着，他甩着手里的老坛酸菜牛肉面和维他柠檬茶，快乐得像是一个归巢的小傻瓜。 然而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不对了，怎么周围这么冷？ 他打了个喷嚏，搓了搓肩膀，恍惚间看到一个娇小的人影站在不远处，像是鬼魅一样回头看着他。 “你——你是谁？”小伙子看着对方的模样，尤其是那穿着小号雨衣遮住全身上下的姿态，怎么都不像是好人。 不过对方这体型实在是过于娇小，以至于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是不是来讨封的小狐狸…… 那个雨衣萝莉摘下兜帽，面庞看不真切，脸上带着一个类似VR眼镜一样的设备，挡住了半边面目。 而从她嘴里吐出来的，也不是什么温柔可人的吴侬软语，而是冰冷的半机械感的声音—— 『遭遇突发事件，离光022被发现，选择进行A级物理消除并立刻执行』 小小的萝莉抬起头，一柄小巧的锤子从她的袖口落下，被一把攥住，锤头更是带着滋滋电弧，劈啪作响。 “你、你不要过来啊！！” 第1402.5章-空一格 “拍摄的话，有困难吗？” 艾丽娅骑着自己的独角兽，辞别了龙叔，正在前往命运研究所的路上。 『滞空回线目前还处于实验阶段，只能覆盖一小部分区域，但是跟上具体的某一个人，问题不大。』 “会被发现吗？” 『如果是有精神力强化的，会被发现，但是杰克陈先生并没有这方面的特长，他只是个普通人。』 “他可不是普通人，这些乱入的角色如果都自带本身的角色特性，个顶个都是小一号的主角。” 艾丽娅瞥了眼关于滞空回线的细节，目前这个脱胎于离光小道姑纳米无人机集群的技术，还不能够像是某个倒吊男那样覆盖整个第三新神恩市，甚至就连一个学区都不行，充其量也就一个街区的程度。 相比起来，它的经济适用性完全没办法和天网这种成熟的城市监管体系相比，怎么看都是白花钱骗预算的。 而且一旦滞空回线彻底覆盖这个城市，那么产生的海量数据就算是羲和和望舒俩加在一起都没办法彻底监管，一座预计将会拥有千万人的大都会级城市每天会产生多少资讯量，这简直就是一个无法计算的要命题。 所以艾丽娅半点不急他们的进度，这种手段当成一个兜底的监察检索制度就好，应该在常规的公共空间监管之外留给大家一点私人领域，自己又不是什么偷窥狂，没有倒吊男那种死宅在家里天天看别人隐私的爱好。 “先跟上龙叔那边吧，就当是一个实践检验了，具体做到什么地步你们自己决定。” 艾丽娅骑着车拐过一个街角，余光瞥到一个巷子口里踉跄走出来的人，眉头一皱。 「吱嘎——」 独角兽轻巧地停在路上，艾丽娅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打量着这个倒在街角巷口的年轻小伙。 这一片靠近各种科研机构扎堆的工业园区，这个时间段的人们不是在上班就是在上学，少有外出溜达的。 街上这一片更是连点生活垃圾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嘀嘀嘀跑来跑去的扫地机器人了。 艾丽娅倒是不怕被讹，而且看起来这个年轻人也不像是经验丰富干这行的…… 她凑过去还没开口，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这个家伙似乎喝了不少的样子。 她用足尖把少年翻了个身，后者左手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方便面和饮料，右手拿着一瓶见底的小号白酒，倒在地上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醉晕了过去还是单纯为情所困不肯睁眼看世界，只是说梦话一样呢喃着有的没的。 八卦娅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好一阵，里外里就听出来一个名字，似乎是叫什么灵儿？ 还灵儿，你以为你是李逍遥啊？合着也是个情种，可不管是失恋还是暗恋，多大点事啊…… 她都懒得把这货叫醒，只是把他扶起来坐着以免待会儿酒醉了呕吐物堵塞气管，顺带给扫地机器人报了个地址。 要是按照正常剧情，就该是自己这样的美少女把他捡回去才对，说不定还会后续有什么暧昧的展开。 但是世道变啦！这年头美少女成了主角！ 又做了一件好事并且不打算留下姓名的艾丽娅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小伙纸，听姐一句劝，不要信那些女人的鬼话，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你——等下，那我这么漂亮，现在说出来不就是骗他了？” 艾丽娅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这个不算悖论的悖论，旋即将其抛到脑后：“反正你要振作起来啊，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得是女人，可爱的男孩子或者其他的什么种族也可以嘛！反正只要长得合眼缘，其他的有什么重要呢？” 也不知道年轻人听到没有，艾丽娅倒是在等到了嘀嘀嘀亮灯一路小跑过来的扫地机器人之后，干脆利落转身就走，反正有这些机器人在，就会按照既定的护理程序呼叫后续的管理人员进行支援，这就是高科技的好处。 至于说有技术却依旧管理得很烂，那就要找找问题的根源，看看是不是出在执行的人的身上了…… 艾丽娅骑上独角兽离开，等到她走了好一阵，巷子深处一个穿着雨衣的娇小身影才走出来。 后者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气，复又把雨衣拉得更下来一点，遮住面庞和眼镜。 『大A行程和权限卡记录位置产生冲突，修正试验场范围，更正试验计划内容。』 雨衣萝莉这么说着，低头看了眼呢喃着‘022’字句的年轻人，袖口再度滑落那个熟悉的小锤子。 『A级物理抹除计划不变，记忆修正——申请精神网络资源调配。』 「咚————」 “灵儿！！” …… …… “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点，什么叫人的问题。” 艾丽娅看着面前的丹佛·李维斯，眉头微皱：“我给你这么多资源，不是让你摸鱼划水的。” 她是个大度的人，大度到了什么地步？ 大度到了丹佛·李维斯这种窃取她的基因样本去制造克隆体的，她都能忍下来，因为对方确实有这个技术力。 艾丽娅的保护从来都是对别人的，不是对她自己的，她对自己没有半点身为娇花的自我怜惜。 要是把她丢进油锅里就能够干掉加坦杰厄，那她现在就能跳下去进行一番蝶泳，管什么刀山火海天塌地陷。 这种人通常被称之为圣母，尽管艾丽娅自认为自己的行径无论如何都和圣母沾不上边就是了。 “人的问题就是——必须要有资质的人，才能够进行超级战士强化。” “你之前不是成功了吗？我安排来的那个小家伙进化得很好啊。” “……那是用了你的血，你觉得把你抽干了能够有多少神血？”丹佛·李维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艾丽娅的常规血液是熊猫血不假，但是比起那种重如铅汞，璀璨如黄金的血液差了太多。 丹佛李维斯当年可是从以吨为单位的疑似样本里面才提取出不到两毫升的样本，而即便是直接从艾丽娅的常规熊猫血里提纯，那恐怕也得三四百比一的比例。 一管无副作用的神血级超级战士强化药剂，至少需要1毫升的神血作为媒介。 按照这个比例，就算是把艾丽娅丢进**机里面压榨干净，也不过是弄出来两个排的超级战士。 那么问题来了，两个排的超级战士，换一个人间之神，这笔买卖有人做吗？加价也行啊！ “所以你的成果就是没有成果？”艾丽娅叉着腰，明白了这笔不划算买卖的源头：“你这技术行不行啊？” “不考虑副作用就可以。” “副作用是什么？” “轻则性情大变，重则基因崩溃。” “懂了，绿巨人和憎恶的区别。”艾丽娅撇嘴：“那我还不如开发战争机器兽呢……” 现在的科技强化路线延展出了三条路，第一条是目前第三新神恩市的主要路线，精神力开发辅助超能力刺激。 精神力到了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就会出现一些神异，超能力应用也算是水到渠成。 但是这种王道路线的缺点就是慢，就像是一切玄门正宗功法一样，打基础全都是水磨工夫。 第二种就是生体改造，早期得梅因做出来的那些钢铁怪物和现在的APEX部队都是这么一条路。 然而这条路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上限天花板太矮，钢铁怪物自不必说，完全没了人型，一看就是反派。 APEX部队倒是人模人样，可问题在于作为人类的主体太弱，即便是改造潜力最强的动力妞子也摸不到机械飞升的门槛。 更何况绝大多数正常人都不会愿意舍弃肢体来进行半机械化改造的，原装的总要比后配得来得好用。 第三条路就是现在的基因改造，丹佛·李维斯也好，那些个生物科技研究机构也好，都在尝试这么做。 毕竟能够开挂，谁愿意慢慢练级呢？ 可这么做问题或者说短板也很明显，那就是副作用巨大。 人类花费了几十万年才缓慢进化到现在，想要依靠喝药一蹴而就，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机械战兽啊……”丹佛·李维斯抿了口快乐水：“怎么说呢，那种东西，太死板了。” “说得好像你弄出来的那些基因改造生物就灵活一样。” “确实比它们要灵活一点，你要是给我预算，我给你弄个母巢出来？” “别！”艾丽娅竖起手：“一听这名儿就不像是好东西，还母巢，你是不是还要给我配个虫族出来？” “倒也不是不行，我之前研究了一下那个所谓的巢虫种，我觉得它们的演变进化思路还挺有趣的。” “呵，那可不只是有趣，别小看巢虫种，高等精灵种的那些疯狂科学家比你猛多了……” 艾丽娅嗤笑出声，虽然丹佛·李维斯号称命运之子，但是扔到当年那些疯狂的高等精灵里面，充其量就是个优秀同行的水准，毕竟人家是硬生生做出了一个新种族，而丹佛李维斯目前的成果只能算做出了一种新饮料。 艾丽娅想到这里咂了咂嘴：“你这个东西味道还可以啊，有没有想过拿去卖？” “没有，产量太低了。”丹佛·李维斯也看了看手里的玻璃瓶：“这是我平时护肝用的。” “这里面有什么特殊的成分？工业时代了还能产量低的？” “一种特殊的兽类分泌物，类似——” “停！”艾丽娅拦住对方的发言：“行了不用说了，我先把这点喝完，等会儿再吐。” “那东西就跟龙涎香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不是知道龙涎香是鲸鱼的肠内分泌物而不是别的，我就真让你给糊弄过去了……”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就为了喝我的护肝水？” 丹佛·李维斯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金发，对于艾丽娅这个金主没有半点尊重的意思。 “我是来视察工作的，结果发现你的工作状态目前很不好，极为摸鱼，没有半点成果，白花了那么多钱。” “你要什么成果？” “普通人也可以强化成超级战士的东西，最好是无副作用的。” “没有，把你当成原材料就有。” “那强化一个高手，把她强化成超级高手的。” “没有。”丹佛·李维斯把手里的玻璃瓶扔到废弃医用器具箱里：“本身就是自然进化的个体，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再进化，人体的潜能开发是有一个我们没能理解的序列的，除非完全破解人体的奥秘，可是能够完全破解人体的奥秘，那还需要开发什么？直接就是神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考上好大学就能够学到好知识’和‘学到了好的知识才能考上好的大学’之间的矛盾。 人类现在能做的，就是进行阶段性的应试填鸭，争取在这个好知识前面加个高三的前缀，最好是能够义务教育整出来一批自然进化者，开启全球高武时代。 但这不是做不到么…… “我开始怀疑你在原本的剧情线里到底能干什么了。”艾丽娅狐疑地打量着丹佛·李维斯：“按理说你是炼金之星的，再怎么亦正亦邪，也应该给主角一点帮助才对……难道是因为我不是你这个剧情支线的主角？” 也可能是版本超模的坏处，当初的小伙伴现在已经跟不上她的脚步了，这实在是一种悲哀。 “不懂你在说什么，没有事情的话你就去忙吧。”丹佛·李维斯打开冰柜重新拿了瓶快乐水，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说起来，强化一个自然进化者的方式不是完全没有……” “什么方式？”艾丽娅倚靠着试验台：“能够强化我吗？” “你不行——你知道的吧，所谓的生物进化，常规意义上是在一个族群里面特化出来的个体。” “嗯，类似泰坦巨兽那样，所以呢？” “所以只要能够人为地制造一个族群，然后对他们进行高压刺激，就能够促使其中的一些个体产生异变，大幅缩短需要几万年甚至是几十万年漫长演变的过程。” “说得好听，可实际上做起来呢？”艾丽娅翻了个白眼：“你去哪里制造这种族群？克隆？就像之前克隆我一样？” “我都说了，你不行。”丹佛·李维斯耸了耸肩：“你太特殊了，我克隆出来的只是一团无法定义的……类生物组织，你的基因可以稳定任何自然生物的基因链，但是唯独不能脱离你之后以单独的存在姿态存活。” “这涉及到我的存在概念，只能说你克隆了个球，而且还不知道是男球还是女球。” “但是其他人或许可以，正常的个体，用现在的技术进行克隆的话，只需要几个月就能够催生出一个克隆体。” “怪不得你之前说成本能降低。”艾丽娅皱起眉头：“别想了，那种事情是不能做的。” “可能的，技术没有问题，我现在就能做，虽然做出来的个体寿命可能很短，会面临基因崩溃的结果。” “哪怕我不在意道德层面的问题，你们真的想过这种触碰生命禁区的后果吗？这不仅仅是被谴责那么简单，一旦这种无法控制的基因产物混进了生态圈，会多严重你比我更清楚。” 当初人类人工繁育娃娃鱼，并且将其放归野外，本来是出于好意。 可是后来有生物科考人员对国内16个不同省份进行了考察研究，却只发现了24只纯种娃娃鱼，它们的存活地点更是只剩下相对孤立的四个地区。 因为当初放养的杂交娃娃鱼在和野外的纯种娃娃鱼进行繁衍之后，出现了严重的基因污染问题。 而这种基因污染甚至是到了一定时限之后就基因崩溃的问题如果出现在人类身上，那么乐子就大了…… “后果什么的，得看了才知道。”丹佛·李维斯反而一脸向往：“如果有一个相对强大，但是依旧属于人类范畴的个体当模板，大批量制造起克隆体，说不定能够用最短的时间探索出来一种可以复制的应激进化模式，催生一个超越人类的存在啊……” “瞎扯淡，你要是再搞这些花活，我第一时间毙了你。” “我搞了也不会告诉你。” “我不会查啊？”艾丽娅嗤笑出声：“羲和——” 『我在。』 “检索一下命运研究所的科研项目进度，看看有没有和克隆技术有关的。” 『检索中——初步目录检索完毕，未发现相关的研究项目立项。』 “看来你还是很懂事的嘛，疯狂科学家也有理智的一面，实在是让人欣慰。” “……”丹佛·李维斯慢悠悠地掀开瓶盖：“疯狂的科学家可不止我一个。” “我知道，能成为合格的科学家，多少有点犯倔执着的本领，稍微歪一点就疯了。”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想全都管住？”他瞥了艾丽娅一眼：“你觉得你能够掌控多少人的野心？” “一个都掌控不了，所以我向来都是论迹不论心，哪怕是你现在想着怎么把我做成原材料我也管不着。” 说着艾丽娅拿手里的玻璃瓶和他碰了一下：“姐妹跟你多说一句，你要是有本事，连我都可以杀，我不介意，但是这个世道已经很乱了，让大家缓缓吧，别搞那些有的没的了，你们的乱来，只会给我们真正的敌人机会。” 阿布霍斯现在成了智子，精神污染卡着某个还没查明的频率，像是一张覆盖地球的蜘蛛网。 要是谁搞克隆强者那套，岂不是强化一个撞上去一个？ 资敌都没有这么送的，上一个干成了这种大事的还得是某个不可言说的千古完人·空一格·后勤运输大队长阁下，结果就把自己的江山给送掉了。 当年搞出来巢虫种的高等精灵可能和运输大队长会有共同语言，毕竟他们都享受过同样的待遇，那些部队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战斗力只有五，可是到了对方那边，一下子就变得能打得不行。 所以这么一算，和当年的十七国军有同样被坑了感受的，反而应该是当年的智慧种御三家？ 不就是巢虫种么，我见过，高等精灵搞出来的小玩具——卧槽这东西好猛！ 所以这都是什么恩怨情仇…… “真正的——敌人？”丹佛·李维斯眸光闪烁：“我还以为你已经天下无敌了。” “嗯哼，我确实天下无敌了。”艾丽娅指了指天花板：“但如果是天上来敌呢？” “……？” 第1403章-威武大将军艾寿 辞别了拿着工资摸鱼的丹佛·李维斯，天下无敌的艾丽娅下午还有课呢。 不过临走之前，丹佛·李维斯还是意味深长地奉劝了艾丽娅一句。 “野心就像是笼子里的鸟儿，是关不住的。” 这给艾丽娅整不会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上一个说这话的是谁吗？ 肖申克的救赎是吧，别是这货逮着什么犄角旮旯挖地道了，想要越狱？勺子都给你扬了！ “羲和！” 『我在。』 “彻查整个命运研究所，有没有地道之类的地方，新鲜挖出来的那种。” “地道？”丹佛·李维斯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 “你自己说名台词你问我？”艾丽娅比他更诧异：“知道名台词的作用吗？” 在这个世界里，说名台词意味着什么？ 说有烟无伤，那就意味着压根没破防，说红色有角，那就真是三倍速。 艾丽娅自己就是最擅长玩这套叠BUFF的，而且这玩意儿比技能还好使。 虽然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她本身体质特殊，可以吹嘘一句我心即天心，别人压根玩不转这个…… 羲和搜查了一番，表示并没有什么异常，命运研究所今天依旧固若金汤，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你看，我就说没有什么地道，我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安静，研究材料也充足。” “……你就这点追求？” “我倒是有别的追求，可是你允许吗？” “不允许。” “我还没说呢。” “没说也不允许——憋着！” “哦，你说了算。”丹佛·李维斯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艾丽娅狐疑地打量着丹佛·李维斯，这个高危天才显得异常老实，老实得甚至有点不过分。 这要么是他怕了，知道自己不好惹，所以老老实实地被收下当狗。 要么是他无所畏惧——哪怕出事儿了也和他无关，牵连不到他头上来，他只是个看热闹的无辜派大星。 “你最好还是老实点。”艾丽娅用手里的空瓶子指了指他：“我可是亚太地区著名狠人，当年我一个兄弟，挨了我一箱子三观修正瓶，现在都还在挖矿赎罪呢。” 丹佛·李维斯表情微妙：“你就这么对待你兄弟？” “那是，关系越好打得越狠，当初他可是牵过我的小手手的，这不得三五瓶比两拳？” “……” “行了，你老实呆着，仗有你打——呸，活儿有你干的，赶紧给我出成果，不然下次给你的配餐里放变态辣！” 恶狠狠地威胁了对方一番，艾丽娅扭头就走，半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因为她已经听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这种暗示已经不算是暗示，简直就是明示。 ——有人搞事情了，有疯狂科学家或者说某个科研机构，走上了犯罪的道路，重蹈命运之子覆辙。 那么作为命运之母，当妈的艾丽娅只能把不孝子打出屎来，警告对方什么叫孝道…… …… …… 『艾小姐，根据参谋团队对李维斯博士的言论进行逆向分析，研究结论已经有了。』 “讲。” 『对方很有可能知晓某些违反纽伦堡公约的非法研究，是否要对其进行质询？』 “不用，他就是个乐子人，这次是真的错不在他，他反而还算是有功无过。” 艾丽娅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平平无奇的研究所，又左右看了看那延绵到视线尽头的科研机构大楼。 这一整片江山，都是她打下来给这些科研机构搞研究用的，他们吃她的，穿她的，用她的，现在还要害她？ “群众里面有坏人啊，他们难道是想用这种方式考验老大吗？” 『要彻查所有科研项目的进度吗？』 “你没彻查？” 『已经完成了所有提交的报告的再审批，没有发现比较明显的问题。』 “呵，能给你审批的都是能过关的，不能过关也只不过是个擦边球，有什么意义？” 『那要启用紧急预案，让审批管理人员进行摸底排查吗？』 “没用的，有本事在这里搞事情，他们早就安排好了怎么打发那些人了。”艾丽娅戴上头盔，声音幽幽地传出来：“另外对于某些管理人员的话，切记不可过分相信，他们中的很多人完全是脱离了群众，背弃了集体利益的。” 『……我不理解。』 “上面的指示不符合他们的胃口的，他们就阳奉阴违，或者简直置之不理，他们在很多问题上，仅仅相信他们自己，不相信上级也不相信群众，根本无所谓群众路线，很多时候你会发现他们其实没有获得多少个人私利，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不干正事儿。” 艾丽娅是什么人？堂堂神恩文明领袖，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这些问题她见得多了，甚至都犯不上生气。 『我的情感模块，无法支持我做出这方面的判断。』 “别说是你，你姐姐也不一定行，但这就是人性。”艾丽娅笑了笑：“第三新神恩市虽然新，但是人毕竟还是那些人，必须要一次次地推动，他们讲话的头脑才能松动，才有可能进步，开辟一个新天地。” 『情报数据分析，没有涉及管理中枢的异常行为。』 “你光是依靠现有的数据进行分析，可是你怎么知道那些数据就是全面的，真实的？我们也会犯错误，情况不明，下情不能上达，上情不能下达，危险至极——调人吧，从外面调人。” 『正在记录。』 “分管这些研究的是罗森堡大导师，他不懂地球科技的弯弯绕很正常，让个懂的来，庄广馨呢？” 『庄广馨小姐目前正在国家科学院工作。』 “把她调过来，我给她权限，36小时内彻查所有在进行的科研项目，我信不过市内的那些监管机构的数据。” 『是，相关指令已经进行分发。』 羲和答应得很干脆，虽然祂的情感模块不能理解为什么艾丽娅要舍近求远。 但是祂比起女娲而言呆板的另一面，就是忠诚——祂从来不过问艾丽娅任人唯亲这种事情。 换成女娲的情感模块，估计就要帮艾丽娅分析一波甚至是得出共和国应当避嫌的判断了。 而且再怎么抛开现实不谈，你说庄广馨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小姑娘，有什么资格对这么大一个城市负责审查呢？ 但是艾丽娅说她有，那她就有，没有也有。 『庄广馨小姐表示愿意前来，但是她提出了一个要求，需要有相应的执行机关配合，还要有武力支持。』 “给，她要什么我给什么，神恩舰队那边也调两千人，从后勤舰那边抽调，组建新的核查单位。” 说着艾丽娅冷哼出声：“是该好好查查了，阿布霍斯也好，齐杰拉花花粉也好，哪一样不是威胁？不查清楚，我这出门下副本都不安生——过来如果有消极抵抗的，踹门直接查，敢武力抵抗的，我给她伤亡额度和率先开火权！” 『这算是命令吗？』 “算，用管理中枢最高权限发布的命令，阿布霍斯这么大一个威胁悬在头顶上，轮不到他们乱来！” 艾丽娅扣上头盔的面罩，冷哼出声。 这第三新神恩市的天，也轮不到那些外来的资本、关系户来当。 …… …… “别这样啊，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收场啊！” “什么事情闹大了？”白衣泰迪看着面前的两个管理中枢副手，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们。 “我们第三新神恩市，还是要和那些集团做生意的，那些科研机构哪里能够随便查呢？” 副手满脸苦色，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就赶紧跑过来死谏了。 他们并不是卡其色狂放当初担任的理事长助理，而更类似于中层部门的管理者。 而且看副手的表情，就知道这次的反对恐怕还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而是一群人有意见。 “第一，这不是我们第三新神恩市，这是全人类的第三新神恩市，你和我，都不过是代行管理职责。” 白衣泰迪深深地看了一眼任劳任怨的副手，复又看向另一边的部门管理者：“第二，这个命令我说了不算。” “这——” “上面给的命令，第三新神恩市的管理中枢不参与本次行动，全面退出本次科研机构的摸底彻查。” “等一下，我们退出了，那谁来查呢？” “会外派人员过来，不用我们管。” “那要是那些科研机构有怨气，怎么办？” “怎么办？谁有怨气？不犯法不为非作歹不反人类，哪里来的怨气？” “被打扰了工作……这也得有怨气吧？” “不满他们就搬走，是第三新神恩市缺了他们一个科研机构，还是说缺了他哪个集团？” “理事长，不能这样啊，我们第三新神恩市是现在全世界科技最集中的地方，要是这样的话，研究工作受到限制，全世界的科技发展都要受到打击的……” “对啊对啊，我们承诺的，就是给他们最自由的研究环境啊！” “所有的自由，都必须在底线监管的大背景下，没有例外，只是彻查正在进行的科研项目序列名录而已，所有数据都会被严格保密，既不涉及具体的技术内幕也不会询问进度，这有什么不行的？” 艾丽娅并不担心他们搞连夜转移，大型科研项目用的设备和物资都不是能够揣兜里带走的东西。 要是在36小时内完成调查的限制下，对方都有这个本事光速收拾东西溜走，那再怎么查也没用。 甚至艾丽娅没有秘密下令，都有着打草惊蛇的意思，谁怕了谁跑了，那谁就有问题。 ——估计那些心虚的家伙也和艾丽娅想到一块儿去了，思考是不是她故意钓鱼，毕竟她前科累累。 “可、可是……” “可是什么？离了他们地球就不转了？”白衣泰迪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办公桌上。 那凌乱的资料都跟着跳动了一下，向来沉稳温润的陆无尘如今声色俱厉：“怕被查？那就是心里有鬼！” 两个副手被吓了一跳，缩着脖子不敢接话。 “谁找你们说项了？现在讲出来，我还能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给你们一个机会。” “没、没有……” 她眼眸微眯，声线低沉下来：“说——我不想问你们第二次，你们知道我的性格。” “……” 两个副手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最后还是选择老实交代。 至于说他们说出来的到底是真是假，是他们知道的多少，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即便如此，白衣泰迪也被他们告知的数据气得脸色铁青：“使用罪犯进行实验，谁允许的？” “这……这在各国都是默许的……” “可是哪个国家默许过使用罪犯进行武器试验！人肉靶子吗？盎撒匪帮做得出来的事情，你们也觉得是默许？” “……” “每天超过五百名以各种名义通关的实验对象，他们是要把第三新神恩市变成又一个靶场还是又一个魔窟？你们知道了居然不管？那我要你们干什么！当泥雕木塑吗！” “理事长，这涉及到对方国家的一些司法程序，起码在流程上，这些都是能够自圆其说的……” “……” 看着两个唯唯诺诺的副手一边担惊受怕，却一边又据理力争的模样，白衣泰迪只觉得没来由后背发冷。 这座号称汇聚了人类最顶尖科技的技术之都，甚至都还没有完全建成，黑暗的罅隙之中就已经被那些蜂拥而至的罪孽给充斥满了，他们挥舞着钞票寻找着游说者，努力将一切不道德乃至于反人类，渲染得平平无奇。 技术是无辜的，是中立的，要理性看待技术，要理性看待各国之间不同的道德差异和立法标准。 这么一套话术似乎没错，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技术的目的变得这么功利，变得这么冰冷血腥？ 技术诞生的过程变得不择手段，他们自己坦白的这些事情，甚至都是明面上能够‘说开’的问题而已。 那个更深入的生物基因修改，器官实验，人体改造，各种杀伤性武器测试——这些问题真的能被查？ 能查得出来吗？查出来之后会是什么后果？艾丽娅真的只是为了单纯的道德亦或者是潜在的危机？ 所以……第三新神恩市到底接纳了些什么怪物…… 她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是缓缓坐下去，那股冰冷的寒意缭绕在身后，片刻不曾消散。 面前的两个人脸上依旧残存着或悔恨或讨好的表情，嘴里说着的字眼却像是离她很远很远，飘飘渺不知所以。 她想来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人类的，毕竟她自己若是放在古代，合该被称作毒士，铁石心肠。 然而她却不想，却也不料，本应‘清贵’的科研机构，也能够下作到这番境地，而她已然成了帮凶之一。 第三新神恩市有着当前全世界最高的科研机构入驻率，这意味着一个工业园区里，甚至能够配套完成一整个同类项科研项目的所有工作，从原材料供应再到样品成品测试，甚至都不需要离开隔壁街区。 她原以为这样的优势，能够催生出无数改变世界、提升民众生活质量的产品或者技术，却不曾想对于那些利益集团和野心家来说，这样的优势更适合验证他们以往受限于成本不敢实践的疯狂想法。 “……查！”白衣泰迪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几乎是挤出来的强硬：“彻查！调查团队查完之后，管理中枢的缉查部门继续跟进，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和光同尘，勉为其难……可那样的话，第三新神恩市，到底成了谁的第三新神恩市？” “理事长，何苦如此？”之前悔恨谄媚的一个副手，缓缓站直了身子。 他瞧见白衣泰迪这副倔驴一般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劝说全都劝到了马脚上，反而激起了对方的逆反心理。 查？查什么？这些东西有什么是禁得起查的？ 他脸上的表情不再谨小慎微：“之前第三新神恩市的法规，可是规定过法无禁止即可为的。” “法无禁止即可为的前提，是不违背基本道德价值，你在和我玩文字游戏？” 成文法是刚性的，执行起来没有余地，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强硬至极。 正是因为法律不存在解释的随意性和更改性，因此它是维护正常秩序最强力的依据。 但是整个社会是人组成的，人性善恶很难存在非黑即白，所以第三新神恩市考虑到各个方面的因素，成文法制定得非常宽松，尤其是在加入了‘超能力者’的考量之后，在个人的权责认定上更是如此。 只是这些宽松绝不意味着无视伦理道德，尽管道德不具有普遍性，更多的是个人价值观的体现，譬如说艾丽娅的个人道德观念倘若放到同样身份地位的其他人身上，那简直就是千古完人，是在世的圣贤，足可以为大贤良师。 可即便没有那么高的上限，人们所普遍接受的道德依旧存在一个底线，是为社会伦理。 当年的纽伦堡法典，是维护这个底线，如今白衣泰迪的强硬，也是在维护这个底线。 越过了这条线，那人就不能算是人了，和野兽没有什么两样，只能算披着人皮的禽兽。 “理事长，希望你认清楚一件事，第三新神恩市，终究只是一个大都市，不能代表人类，也不能代表这个世界。” “……你想说什么？” “我辞职了。”那个副手摘下自己的工作证，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用这样的身份和您交谈的，但是我们都要承认，他们能给我的，比你能给的，还要更多——旋转门这种东西，理事长您比我更了解吧？” “没有了管理中枢的工作身份，你觉得他们还会在意你？” “当然不会，但是有没有可能，我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资本，能够让我满意地离开呢？” 他把手里的工作证放在桌上，身子前倾，语气之中不无威胁：“理事长阁下，他们的力量远比你想象中要强大，不仅仅是资本，还有其他的权力、武力、野心、目的，我这样的人到处都是，甚至我现在这么做，都已经提前得到了他们的允许，算是对于不愿意松口的您的一种警告，我这么说，您能理解了吗？就像是您之前说的那样，离开了第三新神恩市，这个世界不会不转的。” 白衣泰迪手指微微动了动，眼神之中满是杀意，怒气勃发。 “你急了，你想动手了，但是你考虑过后果吗？”那个副手摊开手：“我可以公开我的所有资料任由您调查，谁来查都行，我清清白白，在你们坚守的规则内，你们没有任何理由抓我，而如果无视规则伤害我……那你们的规则又算是什么呢？” “……”白衣泰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杀意：“要不是今天出了这么点意外，我还真不知道我手下有这种人才。” “过奖了，要不是今天出了这么点意外，我也不想和尊敬的理事长阁下撕破脸……为什么不继续呢，今天的第三新神恩市可以没有新闻，大家都安分守法，一切都和谐美满，只要您愿意，甚至可以获得更多，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你觉得能用什么筹码来收买我？” “就是因为没办法收买，所以我才只能忍耐到现在啊……” 那个副手说着也很无奈：“您不缺钱，也不在意名声，您的家庭幸福美满，家人们都有着妥善的保护，甚至就连最简单直接的武力威胁对您来说也无足轻重，因为哪怕是在异种的认知里，千山风过陆无尘也一样是需要敬畏的存在，非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大概就是您的格局还是太小了，没有真正地管理过成千上万人，一座城市，无数的利益。” 但是这个缺点正在快速被补全，即便没有艾丽娅的心血来潮，要不了多久白衣泰迪也会着手治理那些乱象。 她是诸子百家的兵家传人，以前只能走诡道，那是因为没有王道的资本，现在有了底气，她当然可以放手一试。 “我会查你的——哪怕你抹得再干净，我也会把你和你后面的主子查出来，然后清理干净！” “是吗？希望您能成功。”他微微躬身，和之前那个副手判若两人：“我拭目以待。” 说罢他转身就走，然而他的手刚刚摸到办公室的门把手上，大门就朝里被踹开，势大力沉。 “待你妈呢！”一个清丽的嗓音从门后传出来：“送上门的舌头是吧！抓了——来人啊！铐上！” “你——” 被撞飞出去原地滚了好几圈的副手抬起头，看着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少女，瞪圆了眼睛。 “艾丽娅！！” “叫什么叫？”少女掏了掏耳朵：“你不服？来，不服一个试试！” 白衣泰迪表情从错愕到微妙，最后目光定格在少女的手腕上。 少女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并不如何起眼的蓝色宝石手镯饰品，手臂摆动之间隐隐有辉光闪耀。 “……”她垂下眼帘，权当是没看到面前发生的这一切，一言不发。 被警备团队铐上的副手男咬牙切齿，恨得脸色涨红，却不敢对少女发表任何感言。 他敢在白衣泰迪面前大放厥词，是因为他知道白衣泰迪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要为第三新神恩市负责。 但是他不敢在少女面前说狠话，是因为他知道艾丽娅的身份不同往日，全人类都要为她负责…… 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存在平时讲道理那是她的喜好，真不讲理了，那就只能说谁撞上了谁倒霉。 目送着被捕的副手男被架着送去关押，满脸是汗的副手男二号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白衣泰迪。 “理、理事长……我……我只是收了钱——我只收了一点点！我绝对不是他们安插的内奸啊！” 开什么玩笑，他一来没有对方那种旋转门的本事，完全不怕查，二来也没那个胆气去试试白衣泰迪的手段。 他或许不熟悉这个踹门的少女是谁，但是他清楚知道千山风过陆无尘当年是何等的凶名赫赫。 规则？那可不是自己玩得起的规则，自己背后没有人啊！ “你下去吧。”白衣泰迪叹了口气：“你把你知道的，自己写一份材料交上来，我给你留个体面。” “我、我……” “你要是不想体面，那就不要怪我帮你体面了。”白衣泰迪语气转冷：“我知道你收钱，但是我也知道你平时在做事，不要把最后这么点香火情都给用掉了——你好自为之。” “……是，我知道了……” “去吧。”白衣泰迪挥了挥手，顺带把守在门口的警备团队成员也一并挥退。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少女的时候，她才站起来走到少女面前，抓住她的手腕。 “我是应该叫你艾丽娅呢，还是应该叫你艾离娅呢？我胆大包天的外甥女艾小姐！” “嘻嘻~”小天使抱住白衣泰迪的胳膊：“三姨，我不是故意的，可是谁让你们关门不关严实呢？” “外面隔着两个偏厅，我就算是把门敞开也没人听得见，你啊。”白衣泰迪点了点她的额头：“学什么不好，学起偷听来了，还冒充你姐姐的身份！” “我妹妹！阿娅年纪比我小！” “好好好，妹妹，她开心就好。” 白衣泰迪信谁的鬼话都不信艾丽娅自称芳龄十八，但就像是她说的，大家都不信，架不住对方高兴就好。 她拉着小天使坐下：“你抓他好说，可是这样一来，就不好收场了。” “好不好收场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如果阿娅在，那个家伙绝对没办法站着走出去——做了坏事还自己承认了，这不就是证据吗？哪里有他那么拽的……” “不一样的……” “他们要玩规矩，那我就偏不和他们玩！”小天使嘟着嘴，不满道：“而且三姨你别忘了，我这次是什么身份来的，我也是负责国内和第三新神恩市的事务交流的一员，现在还是缉查团队的编外人员呢！” “还编外，你和缉查团队那些精英面都没见过，编什么外，多半又是你自己给自己加的头衔。” “不是啊，这是九局那边给我的任务！” “……任务？你确定是九局给你的？” “嗯呐，不过他们也说了，我可以做可以不做，没有强制性要求。” “具体的任务是什么？” “没有，就是加入缉查团队，以编外人员的身份客串顾问，我也没想明白我是干嘛的。” 白衣泰迪想了下，眸光闪烁：“既然你觉得有趣，那三姨就依你，我再给你派一些人手，你要查什么都行。” “啊？”小天使目瞪口呆，活像是被拾掇着拆家的小狗狗。 可是她是边牧啊！比起温顺听话的大金毛金叉烧都还听话的小可爱边牧啊！不是拆家的二哈啊！ “别这个表情，你之前踹门的嚣张样子呢？” “那是阿娅……不是，三姨，你得说清楚啊！” “说清楚什么？”白衣泰迪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走了两圈，然后又上下打量着小天使的模样：“什么都不用说，你只要站在那里，就足够了……啧，我怎么没想到呢？” “不是，姨，如果你只是单纯要一个人当威慑，那你直接找阿娅不行吗？” “不，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如果阿娅去，没有人敢赌，但是你就不同。” “……什么意思？”小天使一脸茫然，大抵只听出来了一点点味道。 合着是自己去的话，别人觉得自己不是艾丽娅，就敢欺负自己了？这又是什么个路数？ “为什么朱厚照要给自己封一个威武大将军？” “因为他喜欢玩乐？”本来就是历史专业的小天使自然知道自家三姨说的是谁。 朱厚照，大明的第十个皇帝，威武大将军朱寿。 正德十二年十月蒙古王子伯颜叩关来袭，朱厚照想要御驾亲征。 但是因为上一次皇帝御驾亲征导致的土木堡之变才过去不到七十年，群臣对于御驾亲征什么的不免有点神经过敏，生怕他也重蹈朱叫门的覆辙。 朱叫门当初葬送朝堂大臣和精锐部队不说，还被抓了当俘虏，亲自叩关让人开城门投降，实在是丢人现眼。 朱厚照拗不过那些所谓不能御驾亲征的臣子，于是迂回了一下给自己封了个威武大将军，算是钻了个程序空子。 这在历史上算是一桩笑谈，毕竟哪有皇帝给自己封大将军的，自己给自己降级算什么？ 但是似乎在自己三姨说来，朱厚照这个举动还有点别的深意？ “你可以说他喜欢玩乐，毕竟文人的笔，史书的刀。” “这个我知道！”小天使举起手：“朱厚照其实是个军事天才，应州大捷其实赢得很漂亮，而不是有些史书上说的那么离谱，什么什么蒙古军队阵亡十六人，明军阵亡五十二人的，那可是两边加起来十万人的冷兵器大战啊！” “嗯……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威武大将军朱寿不用受任何限制，他的身份是一个将军，而且是**的将军。” “将军——素以呢？” “他只需要对一个人负责，那就是皇帝。” “可是他自己就是皇帝啊！” “对啊，他自己就是皇帝啊。”白衣泰迪笑眯眯地看着小天使：“这不是正好吗？” “……？” 第1403.5章-开门！做检查！ “不做狠心人，难得自了汉，我清清白白一个人，为什么叫你们给带累坏了我？” 小天使满脸哀怨，看着面前这一堆人，哼唧了一声，却又偏过脸去，噘着嘴甚是不满。 “……什么意思？”动力妞子一脸茫然。 你这清廷江宁织造的小姐，和我这大明的锦衣卫镇抚司千户，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啊！ “意思是她不愿意干这事儿。”临近赶到的卡其色御姐头也不抬：“而且她觉得你们的做法太暴力了。” 能不暴力么，动力妞子在这里，不仅仅是代表她自己，还意味着全副武装的APEX部队。 除了他们之外，另外还有一支足足两千人的神恩舰队抽调人员，分成了十个中队待命，随时可以开出第二学区。 就这么一股力量，甚至可以去打下来一个第三世界的国家了，他们开出来不沾点血，难道是为了去玩过家家？ “人家才没有。”小天使拽着餐巾纸当手绢使唤：“瞧瞧，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你便这般模样了，倒显得我多嘴了……” “好好好，没有……”卡其色御姐把最后一份资料放到一边，抻了个懒腰：“终于看完了。” 小丈育动力妞子坐在中间，扭了扭身子不太适应这种林黛玉发疯文学的范儿。 她看了看那摞起来足有半人高的文件，转移话题道：“这么多？” “多吗？” “这不多吗？” “这只是目录。” “啊这——” “36个小时，想要查是不可能查得完的，就算是调人来也不行，太多了……” “那怎么办？” “怎么办？查呗，查不完也得查，姿态先摆出来，谁露出马脚就抓谁，打草惊蛇的时候，你觉得蛇最怕的是什么？” “什么？许仙？” “什么冷笑话，是联合收割机——就这么一路碾过去，半点草都不给它留下！” “你这不也是冷笑话吗？”动力妞子挠了挠头：“我没所谓，老大说了，让我过来打下手，你们说了算。” “哼，你瞧，她又开始画饼了，我要是信了，怕是要哭断肠去！”小天使扭着身子：“明明是她自个儿的事情，却这般不理人，怕不是又被那个好姐姐好妹妹给绊住了。” “那个，艾小姐，我读书不多，你说话能正常点吗？” “你平时读的什么书？” “……教材。” “我也没读过什么书，只认得几个字罢了。”小天使转过来：“好姐姐，你与我说实话，那厮是不是又要开杀戒了？何至于此呢？” 动力妞子看着她那悲天悯人的表情，只觉得微妙。 “就怎么说呢，艾小姐，你和我老大的长相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我知道，我和她本就是一体双生，她有的，我自然也有。” “所以老大露出你这个表情的时候，一般都是已经杀完了……” “……”小天使眨了眨眼，一时之间竟然接不过话来。 所以另一个自己的风评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没和她见面的时候，她不是在砍人就是在去砍人的路上吗？ “呵呵呵……”卡其色御姐笑吟吟地在旁边看热闹：“现在知道你姐姐凶名赫赫了吧？” “都说了我才是姐姐！” “随你——司队长，你对这件事情是什么看法？” “不知道。”动力妞子摊了摊手：“我说了，老大让我来打下手，怎么处理你们说了算，动手也好只是抓人也好，都行。” “那为什么非要我来啊！”小天使咬着手绢：“我之前看了下目录，猜都猜的出来那些场面多血腥，我才不去！” 什么非法器官实验，什么生物异常化改造，什么武器人体试验——这些是小猫咪能看的？ “不，只能你去。”卡其色御姐整理了一下手里抽取出来的那一小叠资料：“你现在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 “就是烦你们这些打哑谜的，有事就说事，非得打机锋说禅言，真真是怪癖。” “之前你二姨金夫人那边，也承受了来自最高评议会的压力，你知道吗？” “二姨？”黛玉小天使一愣：“二姨她不是在XIG空中基地吗？那里——谁敢？” 那可是XIG空中基地啊，之前炮仗一样一点就炸，说走就走，被本子的民众求着才停留在琉球的空中基地！ 且不说对方的体量，单纯对方的名义，就足以正大光明地脚踹所有诘难，天生占据道德制高点。 这还能有人给它压力的？ “谁敢？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不知道。”卡其色御姐摊了摊手：“人类固然是变得团结起来了，但是团结起来的代价，就是即便是共和国也需要做出一定程度的退让，并且站在国家的角度团结一部分可以团结的力量，不能够偏帮第三新神恩市或者TPC，这么说你明白吗？” “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上次最高评议会上，共和国的代表据说一直没有发言，全程弃权半离线状态，这次也一样。” “为什么啊？”小天使满脸茫然：“国内不是自己人嘛？” 卡其色御姐意有所指：“别以为第三新神恩市的科研团队就全都来自欧罗巴或者北美，亚太地区也有不少。” “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点.” “国内的研究机构在这里也有不少，而且违禁的估计也有……” 卡其色御姐语气幽幽的，说话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一叠资料，这些就是国内的研究机构的目录。 “庄小姐你什么意思？”动力妞子警醒起来：“我事先声明！走后门绝对不行！我对老大绝对忠诚！” “……加钱呢？” “也不行！” “你不该对TPC忠诚吗？” “开什么玩笑，说得好像没了老大TPC还能叫TPC一样，高考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送分题没拿下是吧？” “啊，忘了，大概是拿下来了吧。”卡其色御姐复又失笑：“你比绝大多数人都聪明，这该叫什么？大智若愚？” 难怪艾丽娅喜欢把动力妞子带在身边，想来以她的全智加点，手底下更需要的反而是不需要思考的工具人。 动力妞子很显然就是这么一个角色，这种家伙放到古代，俨然就是成色十足十的鹰犬…… 小天使也下意识压低声音：“自己人也有问题？那我们真的还要查吗？谁去？” “谁去查都会伤了和气。”卡其色御姐翘起二郎腿：“所以我们干脆不查怎么样？” 和那些眼里只有钱和利益的盎撒蛮子不同，亚太这边或者说尤其是共和国人，除了利益之外还看重的是情谊。 一诺轻生死，你是我的老朋友，那我勒紧裤腰带也会帮你一把，你是我的仇人，那十世之仇犹可复也。 第三新神恩市现在的规则固然是自成一系，但这只是一个理想的说法。 不管是第三新神恩市自己，亦或者是共和国国内，都有一种这是‘我们扶植起来的小老弟’的认知。 这和某个家伙嘴里的‘全人类的第三新神恩市’初衷不能说是背道而驰，基本也可以说是南辕北辙了。 查？查盎撒匪帮的科研机构，大家鼓掌叫好，但是如果把自己这边的也揪出来问题，那就要挨骂了。 动力妞子不说话了，她开始思考要不要跟老大说这边出了个二五仔——她和卡其色御姐真不熟。 至于说那些违禁的科研机构就更不熟了，谁和那些虫豸是自己人？ 格局打开点，那些人都是臭狗屎，人类命运共同体现在共同的人类命运之上。 小天使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呆呆的样子。 卡其色御姐顿了顿，轻笑道：“如果按照她的想法，第三新神恩市亲近某一方，应当是某一方更偏向广义上的正义，而不是过往的利益牵绊……但这种事情太理想了，做不到的，或者说除了她，没有人能够做得到。” “庄小姐，给个准话。”动力妞子语气沉下来：“你是要查他们，还是要放过他们？” “……查。” “真的？” “真的。” “不改了？” “不改了。” “好！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密战友了！在我躺了之前，没人能动你！” 动力妞子一拍大腿，金铁交击的声音很是沉闷，还有半句话她没说出来。 要是卡其色御姐投敌了，那她就先动手给对方一枪，这叫清理门户…… “不，不是我，是她。”卡其色御姐抬手一指：“她！” 动力妞子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天使，啧了声，不好意思说太过分的话。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这种话，按理说不该用在这里，但是这位小可爱比起老大实在是差太远了呀…… 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要让这么一个小可爱参与进来，要知道这可不是请客吃饭的事。 查验科研机构听起来很简单，上门，敲门，查——可看看那些虫豸手里的都是什么项目？ 搞危险生物改造的，搞非法器官走私贩卖的，搞杀伤性武器研究的，这些人反抗起来那能轻了？ APEX部队甚至都做好了调用空中支援的准备，打烂一个学区恐怕不可能，但是打烂三两个工业园的街区那是在计划内的，驻守在第三新神恩市旁边的舰队甚至在私聊频道打出了‘炮轰陆军马粪’的可疑字样，让人怀疑他们的忠诚度。 这种情况下让有着老大的脸却没有老大的力量的小可爱去，这算是打别人的脸还是送脸去给别人打？ “这种事情不能让你老大亲自下场，这不仅仅是伤和气，还意味着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卡其色御姐说着瞥了一眼动力妞子，看来即便是这么亲近的手下，也不能够完全理解艾丽娅的可怕定位。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那些野心家和利益派系，才敢冒出来捋她的虎须？ “那艾小姐就不一样了？她和我老大长得一模一样，这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一样，却又很不一样。”卡其色御姐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不得不佩服这一步妙棋。 据说九局那边甚至提前就给了对方权限，这是不是意味着国内也打算对那些虫豸动手了？ “为什么你们总是这么多弯弯绕？”小天使叹了口气，把下巴搁在桌板上：“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行吗？” “行，天道至公，大公无私，可是谁来代替天道进行裁决呢？” “天道啊……”小天使鼓着腮帮子，看起来像是一只小青蛙。 她噗地一下吐出一口气来，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垂下来的手腕上手镯微光闪烁。 好片刻，她抬手揉了揉脸：“我反正不管你们那么多弯弯绕，让我查我就查，有问题我就抓，这总行了吧？” “当然行，要的就是你这种态度。” “那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卡其色御姐把那一叠资料递给她：“从这些开始。” “……怎么查？” …… …… “让开。” 动力妞子看着灯火通明但是拒不开门配合检查的研究所，侧头示意了一下。 拦在门口的安保人员非但不开门，反而落了锁：“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要检查你们的研究所，之前应该已经有情况通报了吧？全市都下发了。” “你们有执法许可吗？我要看你们的许可！” “有。”动力妞子摊开一张许可证明：“可以了吧？让开！” “你的警备团队工作编号呢？给我看你的编号！” “可以，检查完了之后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现在立刻让开——打开门。” “你们什么意思？这个态度信不信我投诉你们！” “要投诉我们那也得开门出来啊，隔着防爆门，打开了所有的内锁防御机构，你投诉谁？” “我们研究所是合法登记的，我告诉你，我们这里很安全，不需要你们检查，我们不出来，开启防御系统这是在行使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力，另外你的箱子里是什么？” 动力妞子看了看手表，把手里提着的箱子放到地上，掀开盖子。 “你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胡搅蛮缠——” “你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我跟你们说，我们研究所很安全，你必须要出示你们上级的详细许可，你这个箱子你也得给我检查一下，另外你把工作编号给我！我要——” 他的声音陡然断掉，因为动力妞子已经把箱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 这并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东西，只是APEX部队常用的克雷贝尔12发重型反泰坦巨兽步枪罢了。 动力妞子拉动枪栓，平端，瞄准，拳头那么大的制退器带着冰冷瘆人的金属色。 “我部奉命执行科研机构安全隐患排查工作，倒数三声，开门——3！” “我——你——” “——2！” “……” “——1！” 「砰—————」 第1404章-那年逼婚，芳龄18 轰然巨响之后，烟尘弥漫，房屋崩塌。 克雷贝尔是反泰坦巨兽武器，用来打建筑障碍很明显是大材小用，合金大门都被打穿了一个大洞。 至于说背后有没有损坏，那和我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司妞子有什么关系呢？ “破门！”拉栓退出一枚足有孩童小臂长的弹壳，动力妞子单手举起大炮狙：“进场！” 拒不接受检查？反了天了！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第三新神恩市没有秘密！” 在她身后，一队APEX干员护送着专门的科研人员，呼啦啦地涌进这个研究所里，直接奔着地下研究基地去了。 而这条长街也因为这一声巨响而零星亮起灯火，左邻右舍都是研究机构，如今大半夜都被惊醒了。 动力妞子看着那些三三两两钻出头来的科研人员，眼神有点莫名。 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些档案，她看着后者的脸上都带着温和儒雅的书卷气，恐怕还觉得对方懵懵懂懂似乎不食人间烟火，只知道一心埋头搞研究。 但在翻看了相关的卷宗之后，她知道实际上这些都不过是对方的保护色罢了。 能够真的在科研业界混出头的，就没有是傻子的。 且不说科研需要的本身的硬智商，单纯他们的预算来路、物资采购、项目承接等等关节，就都不是普通人玩得转的，事涉利益庞大，前后还有各种人情世故上下打点——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对自己的科研项目负责。 所有走上了歪路的科研人员，究其根本都是功利心作祟，过于想要出头出挑，一味求快求新。 为此他们不惜付出别人的代价，尝试各种可能性，制造诸多哪怕正常人看起来骇人听闻的实验惨案。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事情只是隔着玻璃墙按几个按钮，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让别人去执行而已。 就像是真正杀人最便捷的人反而不会有什么愧疚一样——那些坐在指挥室里按下导弹发射按钮的人，于无形之间摧毁房屋夺取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但是屏幕上反馈回来的火光，不带一丝半点温度，更无从谈起心理创伤。 一线作战人员扣动扳机时候飞溅出来的血花的温度，绝对不是冰冷的，那些色调也不是红外制导里面的黑白灰。 但是他们不会理解，就像是这些科研人员有时候也不会理解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当一个与世无争的科研人员却还能够如锥入囊中的，要么是于老爷子那样的绝世大才，要么是爱因斯坦那样的理论大咖，这些存在无论怎么样都无法被掩饰光彩，但是很显然绝大多数科研人员没这种级别的才能。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没有资格无视人情世故的，自然也就会被裹挟进某些暗流里。 动力妞子收回视线，把手里的枪扔给同伴，然后从另一个人手里接过来一把P2020小手枪，切到锤击点档位对天扣动扳机，咔哒咔哒的枪声带着金铁交及的沙哑，声响独特。 对天鸣枪示警之后，动力妞子卸掉弹匣拉动枪栓，头也不抬：“TPC下属APEX部队，奉命接管本工业园区的防务，彻查研究机构安全隐患，所有工作人员不许出入，在各自的研究所里等待接受检查。” 她的声音顺着街区的广播系统传开，那些科研人员们面面相觑，又缩了回去。 对方这是来真的诶——甚至他们之前最先踹的门，就是他们共和国自己的一个私立研究所。 “队长，边缘区域抓到一个车队，对方带着一些研究器材和物资运输冷冻车，想要悄悄离开。” “……这些家伙，对老大还是不够恭顺啊。”动力妞子叹了口气：“他们没还手吧？” “都是一群书呆子，有枪都不敢用，没还手。” “小心他们，别翻了船。”动力妞子白了他一眼：“你可以说他们在待人接物方面不够圆滑，但是绝不能认为能够出头的科研人员，全都是书呆子，他们放出来什么东西说不定就能够捅死你十次八次。” “是！” “人车分离，所有物资转交给这次的调查团，管理中枢那边也有坏人……严加看管。” “明白，我这就去办！” 动力妞子摆了摆手，这种时候她才显出几分带队带兵的铁血姿态来。 在艾丽娅身边，她或许还是那个憨憨的工具人，但实际上她的成长速度毋庸置疑。 在最开始被困在灵境里面的时候，她就已经度过了印象中足足三年的带队执行任务时间，回归现实之后跟着艾丽娅更是刷的高端副本，动不动就怼天怼地，经验值拉满，格局大开。 别人搞什么阴谋，撑死就是几个野心家几条明暗故事线，抓出来几千万几个亿几十个亿的利益。 可是她见识的阴谋，不是本子六大财团赌国运，就是北美野心家妄图釜底抽薪反被踹门，个顶个的可怕。 相比起那些事情，如今第三新神恩市里面有一点小问题，还真就是城市管理扫扫大街的程度罢了。 动力妞子不担心他们反抗，更不在乎他们搞出来什么破坏，打烂几个街区算什么大事？ “怕就怕有的王八蛋生了二心，这第三新神恩市，只有老大能够呼风唤雨，轮不到他们来遮风挡雨！” “队长，你是说他们？”有干员指了指那吓瘫软在地不敢再言语的安保人员。 “他们算什么。”动力妞子不屑地啐了口：“欺软怕硬的东西……” 还是老大说得对，这些家伙哪里算是反派啊，甚至连资本主义都算不上，撑死就是走资派。 真正武德充沛的资本主义不但会反抗，还会主动出击，为了利益不顾一切。 真要是当年的杜邦什么的，APEX部队敢查他们的科研机构，对方请APEX干员坐土飞机都是轻的。 “已经控制住这个研究所了，调查组正在对接资料。” “走，去下一家，老大有令，36小时内彻查摸底，这还有一百多家呢。” 第三新神恩市有接近四位数的各类研究机构，其中明确有问题或者疑似有问题的，不低于十分之一。 而且那些暂时没问题的，依旧充斥着各类科研业界的乱象，但那些就是结党营私、贪腐渎职之类的管理问题了，和APEX部队无关，也和调查团的目的无关，那些公立科研机构起码在安全底线上是有保证的。 盎撒匪帮的公立科研机构除外，以他们的尿性，不干点丧尽天良的坏事才是稀奇。 “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动力妞子撩起落发，电子义眼已然转红：“又是一家不开门的？” “对方说人手不够，没有办法开启研究所里的一些区域。” “是吗？那我们帮他们开，去，铝热剂把门烧开！” 这边已经是一帮非暴力不合作，暴力也不合作的牛皮糖了，艾小姐和庄小姐那边，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动力妞子漠然地看着被烧坏之后弹开的电子锁止机构，以及黑洞洞的研究所内里，抬起手重重挥下。 “九人组，前后三进攻队形，我授权你们可以主动开火，进——” “明白！” …… …… “不不不，你们不明白。” 卡其色御姐看着面前的管理员，语气非常温和：“波特先生，你不明白。” “……庄小姐，我必须再重申一遍，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我们的行为是合乎规定的！” “可是这里是第三新神恩市，这里的法规制定是获得了五大在内的195个国家允许的，你们也应当执行才对。” “庄小姐，我们是歪果仁！”波特先生咬字着重强调自己的身份：“我们是北美公民！” “别说北美了，就算你是摩尔人也没用。”卡其色御姐巧笑嫣然，如果单单看她的样子横竖没什么威慑力。 但是如果看她身后那一片拆迁一般的狼藉，以及一队穿着复古风格铠甲，全员超人类的小队，那就什么都有了。 波特先生喉咙滚了滚，颇为忌惮地看了眼她的身后。 那些神恩人察觉到他的视线，冷然地扫过来，按住剑柄。 波特先生咬着牙，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是来真的。 为什么他们敢来真的？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会引发什么后遗症吗？这么一搞，以后谁还敢来第三新神恩市搞研究？ 到时候大量的科研机构外逃，削弱的难道不是第三新神恩市这个号称汇聚人类所有科技的大都市的力量吗？ 他们为什么就不懂！这些家伙难道以为堂堂正正地搞研究能有多少回报？早晚要被自己穷死！ 没有商业转化可能的科研项目，只是白花钱而已，回本周期长达数十年，傻子才会搞那些事情…… 就在他思绪纷乱的时候，穿着厚重防护服的检查组从地下的科研基地上来，摘掉头盔，脸色铁青。 卡其色御姐看了看手表：“这么快？” “……查不下去了。” “为什么？” “他们销毁了绝大多数在籍资料，我们只找到了一部分信息。” 伪造科研资料这种事情，对外可能会做，比如说骗经费或者欺世盗名什么的，但是对内傻子才会干。 所以突击检查这些科研机构，能够拿到的资料不能说绝对真实，但绝不会是全部造假的，可信度极高。 尽管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怎么也不会觉得会有人下令顶住一切阻碍，想要彻查这些地方就是了…… “所以你们找到了什么？” “MKULTRA计划，或称MK-ULTRA计划……这应该是当年精神控制计划的后续。” 卡其色御姐挑了挑眉，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资料板，那上面是这个研究所里面的一些科研项目汇总。 彻查行动又快又急，对方连销毁资料都没来得及，很显然更没时间去修改原本的一些项目资料名目。 而这个由CIA资助的大名鼎鼎的精神控制研究项目，更是没有丝毫掩饰，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的内部资料里面，甚至还附带科研人员对于这个项目的进度评估，想来是对方准备上报的材料，被反向截胡了。 “没想到他们居然重启了这个项目。”检查组的工作人员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应该是我老师那一辈的事情了，上世纪50年代初期，一直到60年代末期——他研究过这方面的资料，当时有很多公开发表了的论文和其他证据。” “精神控制？” “嗯，精神控制，利用多种药物及其他方法来控制人的精神状态，改变其大脑机能，甚至篡改认知和记忆。” “可行吗？” “不知道，上世纪肯定是做不到的，那会儿他们都是用特殊的致幻药物进行实验，而且还不好找实验体，据说还派遣过特工去风俗行业场所投放致幻药物，因为那些地方的人遭了道也不好意思声张。” “现在呢？”卡其色御姐滑动资料板：“实验对象是谁？” “……”工作人员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怎么？不好说？” “他们参与了之前的精神力开发项目，并且承接了一部分学校的测试项目分流。” 卡其色御姐停下动作，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波特先生。 第三新神恩市的精神力开发，目前全员进行的是小学、中学阶段，而为了配套不同学校的开发进度和教学流程，管理中枢是允许他们自己和科研机构合作，进行一部分的开发测试项目承接。 换成古早应试教育学生可以理解的方式，就是除了官方的统考之外，另外安排可课外辅导培训机构进行摸底排查，偶尔还会给学生们单独开周末的辅导班。 所以这意思就是，这些课外的辅导班失心疯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非但不好好地教书育人，反而试图对学生们进行致幻药物投放，尝试对这些花骨朵们进行精神控制？ 她放下手里的资料板，哪怕她已经知道科研机构有猫腻，却也不想也不料居然胆大包天到了这个地步。 甚至她都有点不太敢相信对方之前居然还敢和自己谈身份——他不该第一时间反抗然后夺路而出？ 卡其色御姐拧过身子仔细地打量着波特先生：“这会不会是一个误会？” 这些家伙真的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波特先生收起手绢：“我重申一遍！这在我们国家，是合理合法的科研项目！我们提交了申请的！” “你们提交的申请，是关于副交感神经的研究，怎么都和你们正在进行的项目没有关系。” 那个工作人员用看臭狗屎的眼神看着波特：“而且你们的副交感神经研究，和放血致死的实验也一样！” 卡其色御姐不急了，她甚至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开始仔细地在这个研究所的会客厅里看起了对方的报告。 不得不说，这些研究所的科研人员虽然进行的项目骇人听闻，丧尽天良，但是做的这些实验记录非常详尽，而他们整理出来准备上报的项目内容和进度，哪怕残缺了很大一部分，也依旧看得出来言简意赅没有空话，很实用。 所谓的副交感神经研究，是对方明面上提出的正常研究的一个项目，但实际上他们进行的是一个类似都市传说一样的放血致死实验，并且还不止进行了一次。 他们把实验对象捆起来，遮住眼睛剥夺了对方的视觉，只保留了听觉，然后通过一定的诱导，让对方相信实验进行的时候，旁边滴滴答答的水声是他自己的血被放出来的声音，实验无法求证这个事实，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实验对象居然真的死掉了。 被吓死的——但是具体怎么被吓死的，吓死的原理是什么，这就是这些科研人员感兴趣的事情。 之所以这个实验涉及到副交感神经，就是因为这些科研人员在对多个实验对象的尸体进行解剖之后，发现对方的死因和副交感神经反弹有关，然后才后知后觉地申请了一个项目，充当后续跟进实验的幌子。 “在应激状态下，人会激活交感神经系统，并分泌皮质醇和儿茶酚胺类压抑副交感神经活动，以保证身体能够有更多能量应对眼前的突发状况……” 卡其色御姐读着那上面的报告，连连点头，然后翻过来一页：“当这种激活状态过去之后，副交感神经系统重新启动，企图镇静身体反应，并重新启动消化和免疫系统，这很合理，如果到这里的话还挺好的。” 但很显然不止到这里，如果之前的交感神经激活过度，副交感神经就可能会出现过度的反弹反应，一般情况下，这种反弹反应可能导致胃溃疡、头痛、发烧等等，他们运进来的实验对象都是深谙盎撒匪帮手段的罪犯，这些人大抵知道自己会被这些研究害死，本身就处于极端的恐惧之中。 这样的身份加上情绪，导致实验对象的副交感神经反弹也异常强烈，甚至出现了多起镇静过度的情况，最终导致肌体死亡，乍一看类似猝死。 “死亡的都是罪犯，那些家伙对科学做出贡献，没有什么问题吧？” 波特看着表情自然的卡其色御姐，喉咙滚了滚，狡辩道：“或许我们的实验有一点不人道，但是以后我们可以改过来，使用动物或者自愿的受试者，至于说之前的神经控制研究，还只是立项，立项……” “自愿的受试者？”卡其色御姐诧异地抬起头：“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的副交感神经实验，还涉及到超能力开发的学生？” “……”波特脸颊一抽，瞳孔骤缩。 明明自己已经让人把这部分的实验记录销毁掉的，他们是怎么找到的？没来得及？ “另外还只是立项什么的就不要提了，这话说了你们自己都不信，骗得过谁？” 卡其色御姐放下资料板，吐出一口浊气：“我大概明白那一位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了，你们这些家伙干起坏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怕，超能力开发计划才执行多久啊，那些学生们普遍都还只是LV1和LV2的水准，就被你们认为是优秀的实验对象了，要是给你们一个LV4或者LV5的，你们岂不是要把对方压榨干净，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为什么这些科研机构这么热衷于搞这些以前都被叫停的不人道实验？ 一来自然是第三新神恩市集中了大部分技术，以至于以往可能要花费大力气去自己触类旁通的科研门槛，如今只需要花费一点点微小的代价，就能够获得专业人士的帮助。 要知道在当初，哪怕抛开各种国家地域沟通的成本不谈，单纯一个时效性和协调难度，就足以打消绝大多数科研机构和外人分工合作的念头，但是在如今的科研机构林立的第三新神恩市，这些都不算事。 而第二点，自然就是优秀的实验对象实在是太多了…… 不管是传说中人均超人类的外星人，还是有一定开发潜力的普通人，亦或者是已经初见成效，有了精神力开发进度的孩子们，都是上好的小白鼠。 实验室里小白鼠的待遇有时候比跟着导师打下手的研究员还好，一只小老鼠成本几千上万是常事。 那么活生生的，随处可见的，只需要用巧立名目的科研项目申报就能够光明正大‘骗过来’的人型高级小白鼠，那又该价值几何呢？ 这么一个风水宝地，在吸引了诸多合理合法合规的科研机构的同时，自然是不可避免要滋生诸多别样心思。 卡其色御姐叹气再叹气，终于看完了这份资料，明白为什么检查组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并非是因为不用战斗也可以了，而是因为不用查也足够了——单单这些证据，就足够毙对方三个来回。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还叫嚣自己是外国人的？ 卡其色御姐在看波特，波特也在看她，看着对方的沉静姿态，他多少生出几分忐忑来。 其实当初他也不是没有担心过，在其他地区设立研究机构，进行类似实验的时候他也被查过。 但是当地的官方不但没有惩处他们，反而责罚了那些被他们骗来的实验对象，觉得是他们小题大做，惊扰了自己这些外来的高端科研机构，还息事宁人地帮他们多加掩饰。 一来二去，波特自然也就被捧上了云端，习惯了这种‘高端、文明、先进’的身份。 哪怕来到第三新神恩市设立类似的科研机构，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因为第三新神恩市虽然是号称五大支持单独设立，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里的建设者也好管理者也好，都是共和国那边的人。 那些人他熟悉啊，最是大度了，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对方都不会太过为难。 实在不行的话就认错，碍于各种外交限制，对方至多也就是把自己驱逐出境而已，那样的话自己还能吹嘘一波。 可是对方如今这既看不出来生气着恼，也看不出来吃拿卡要的表情，反倒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眼珠一转，波特脸上带起几分痛心疾首：“没想到这些科研人员竟然这么胆大包天！” “……你这成语用得还挺熟练。”卡其色御姐回过神，发现对方没有戴MR眼镜。 非但没有带，甚至就连整个研究所都默认断开了第三新神恩市的局域网。 正常来说这是为了保证信息不外泄，大部分科研机构都有这样的设置，但是隐秘到近乎诡秘的姿态的，很显然就是心里有鬼了，这也是重点彻查对象来着——对方就是自己撞在了枪口上。 日常没有佩戴MR混合眼镜习惯的波特还以为对方是在夸奖，自得一笑：“我对贵方的文化很向往，不管是国语还是你们的菜式，我都很喜欢……” “嗯，然后呢？” 我都说喜欢你们的东西了，那我自然就是你们的朋友了啊，对待朋友你就是这个态度？ 波特眼底闪过一抹阴狠，表情上却愈发沉重：“我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原本以为他们申报的项目就是正常进行的，我坦白，我是帮他们搞来了几个罪犯进行研究，但是我真没有让他们对学生下手啊！” “原来如此。”卡其色御姐恍然大悟：“波特先生深明大义，原来都是手下的人一意孤行，这是下克上啊！” “对对对，就是这样，这些科研人员不懂法，但是没关系，我支持贵方秉公执法！把他们全都抓了！” “然后把你放回去，渲染第三新神恩市无故扣留科研人员是吧？” “我——” “要不要你让那些科研人员们脸朝下趴着，身上撒点血浆，干脆说第三新神恩市焚书坑儒，大肆搜捕迫害科研人员呢？” “……” “我知道，你们甚至已经准备好相关的标题了，说不定都已经开始在互联网上流传了。” “不、不会……”波特直觉喉咙干涩，嘴里发苦。 对方这些话，很显然是要发难了，而她越是风轻云淡，就说明对方越是不在乎这些手段。 既然对方不在乎，那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对方要来一把大的——别说他了，更上面的人都要遭殃！ 这样的话，自然不会有人关注他，更别说保住他这么一个工具人了…… 卡其色御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没关系，你承认不承认，都没关系，我只负责调查，不负责抓捕也无权审讯，你放心。” 波特没想到峰回路转，闻言一阵发怔，难道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不等他回过神，就看到卡其色御姐身后闪出来一个穿着打扮格外古怪的家伙。 之所以说古怪，是因为对方明明一身休闲装，怎么看都只是个青春少女的模样，却背着一把比她还高一点的刀。 这种打扮风格，莫非是神恩人？ “这就是关键证人？” “算是吧，他是这个研究所的负责人，下面是科研人员，上面是那些该被吊死的虫豸。” “殿下的意思，是关键证人我们才带走，普通的坏蛋我们可没空管。” “你们高天原什么时候这么忙了？”卡其色御姐瞥了眼妖刀姬：“业务扩张了？” “没，之前清扫南亚那边，很多人手都还没回来，人不够用。” “随你们，把他带走吧，有什么问题你们撬出来再给我，人要活的。” “万一残了呢？”妖刀姬打量着养尊处优的西装波特：“这可不是什么禁得起摆弄的体格。” “活的就行，其他无所谓。”卡其色御姐推了推眼镜：“到时候还得他出庭作证呢。” “行吧……” 妖刀姬上前一探手，提溜小鸡一样把比她还高一个头的波特倒拖着往外走，后者早已经瘫软在地。 越过门槛的时候，他才醒过神来，抱着门边胡乱挣扎，鬼哭狼嚎—— “我、我不去——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不去！你们要害我！” “如果按照正规流程的话，你是罪犯对吧？”卡其色御姐蹲下来，看着这个家伙。 “我……我……我是！你们可以抓我！但是不能把我交给这些家伙！” “为什么？” “她一定会对我用刑的！酷刑！我告诉你们！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是因为你对折磨人这方面的知识很熟悉？这还没开始问呢就怕了。”卡其色御姐想了想：“说回之前的话题，你承认了你是罪犯对吧？” “……”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你对科研做点贡献也没什么不好，高天原虽然手段残忍了点，但是他们下死手这方面还是有分寸的，你放心——你自己如果副交感神经反弹至死，那就不怪他们了。” 妖刀姬狐疑地打量着手里的胖子：“什么反弹至死？” “一个实验，会被吓死。” “那不行！万一死了的话，殿下问责怎么办？不行不行，这个我不收，你们自己问算了。” “你们混暗世界的，死都不怕，居然怕被问责？” “死了好歹家里还有抚恤，被问责甚至开除就什么都没了，我傻啊？我们高天原现在不干那些勾当了好吧！能光明正大地过日子谁愿意去干坏事儿。” “……也是。” …… …… “也是什么啊，真正赚钱快的方法，全在这里面写着呢！” 艾丽娅拍了拍手边的一本书，其他字样被她手掌挡住，唯独最后面的一个‘法’字明晃晃，鲜红夺目。 “所以他们才会铤而走险，为了更多的利益不惜一切代价？”白衣泰迪捧着茶杯，垂下眼帘：“天下熙熙啊。” “是为了更多的利益，不惜以别人为代价。”艾丽娅嗤笑出声：“你让他们自己付出代价，他们决计是不肯的，但是让别人垫底，那他们不但有这个胆子，而且还很大。” “……你是怎么想到要查他们的？” “有人给我通风报信。”艾丽娅身子后仰，倚靠在长椅上：“命运之子你知道吧？” “丹佛·李维斯？” “嗯，这些科研机构从来没放弃招揽他，为此给他透露了不少他感兴趣的资料和项目。” 艾丽娅只是限制丹佛·李维斯的人身自由，但是没有限制他的交流自由，甚至都不去查看他的隐私，任由他自己和别人沟通什么技术或者是透露什么指引——不然这么一个天才就太浪费了。 “他太危险了，会不会远程遥控参与到某些不可控的项目里面？”白衣泰迪一阵皱眉。 她当初其实和艾丽娅的意思差不多，都是只限制他别乱跑，不干涉他的研究，为此还给了他一个小岛。 可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家伙，居然在小岛上克隆出了一团艾丽娅——这才是真正的胆大包天。 “会，但是没必要拦着。”艾丽娅望着天花板：“堵不如疏，他知道对付不了我，还有求于我，就能控制住。” 主要是艾丽娅现在主动提供各种研究物资给对方，甚至包括了自己的血液。 而要求仅仅只是对方尽量把实验项目控制在一个‘可控’的范畴之内，然后不要到处乱跑。 大名鼎鼎的命运之子傻了才会放着这么好的待遇不要，去搞那些有的没的小副本。 别人能给的，艾丽娅能给，别人给不了的，艾丽娅也能给，那跟谁混不是混？ 甚至出于对这么一个人傻钱多的金主的重视，对方才主动透底说有人搞事情，你最好当心。 毕竟要是第三新神恩市被毁了，他现在这种悠闲研究的好日子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可笑那些想要招募他的，还以为疯狂科学家的主要标签是疯狂，以为越是乱七八糟的对方就越感兴趣。 殊不知再怎么疯狂的科学家，依旧本质是科学家…… 在神恩文明那边招募过不知道多少炼金术师的艾丽娅驾轻就熟，她可是三界公认的炼金术师知音来着。 白衣泰迪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这次应该能够查出来不少问题，然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怎么办？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该要求赔偿的要求赔偿，我还能惯着他们？” “……影响很大，而且估计还会很坏。” “再坏也得坚持下去，第三新神恩市是全人类的第三新神恩市，绝对不能出现内部利益集团将私人利益凌驾于全人类的未来之上的问题，不能保证这么一份公心，那么这个地方要来也没用，不能服众。” 如果单纯是为了聚拢利益，那么以后还有什么向心力？文化胜利润物细无声，但比什么都重要。 武力可以碾压一时，但是碾压不了一世，艾丽娅宁可把还没建好的第三新神恩市打烂再建，也不能看着地基歪掉，这里不仅仅是人类的未来所在，还是三个世界融合的桥头堡。 白衣泰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放下茶杯：“如果想要做到一片公心，那么就需要一个至公至正的裁决者。” “所以？” “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这个副理事长，如坐针毡啊。” “不回来，三姨你做事我放心。”艾丽娅连连摇头：“我不管那些，我只管砸场子。” “你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之前各方很多压力，我都有点承受不住了。” “神仙姐姐不在，他们就敢欺负环溪观门人了，这像话吗？” 艾丽娅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当初神仙姐姐还在的时候，他们谁敢搞这些事情？找死！” 这话一半是真心实意，另一半就是屁话了，人家还真不敢欺负环溪观门人——这不还有她呢么？ 但是压力是真的有，神仙姐姐是老妖怪，各方势力老早就熟悉了这么一个存在，知道对方的底线。 白衣泰迪虽然当年也横行东南亚，但毕竟如今上位时间不长，声明不彰，远不如白首太玄。 各方势力敢给金夫人、白衣泰迪压力，可依旧只是给她们压力而已，甚至连三大案都不敢重演一遍。 要是换个别的谁坐在这里，保不准就白天可溶于水，晚上宫女勒脖子，吃个午餐都能给下半斤红丸金丹拌饭。 毕竟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是一条举世公认的捷径。 白衣泰迪想了想，微微叹气：“师傅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几个只能帮你打打下手了，既然你不愿意回来，那我就继续撑着吧，只希望你日后不会怪我无能。” “自然不会，换个人坐在这里，绝对没有三姨你做得好，你安心。” “我自然是安心，漫说压力，单就我一人的话，便是生死也无碍，我只是担忧家里的人而已。” “宋先生？”艾丽娅想了想：“他有渔政那边护着，哪里需要担忧？” “不是他，是孩子。” “嗯？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啊，她们在蓝星那边呢！” 熊萝莉现在在蓝星和地球之间反复横跳，一有事情就往蓝星老巢跑，好动得很偏生还无人能治。 “不是她们，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女儿，宋芙蕖。” “莲花？”艾丽娅身子后仰：“她怎么了？” “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生了离光三年了。” “……” “所以你和她之间，不准备有个名分？” 白衣泰迪端起茶杯，吹了吹那上面的热气，语气幽幽地飘荡着：“三姨这条命不值钱，一身本事也没稀松平常，非要说的话，豁出去替你做马前驱自是无有不可，可是你二姨有个好女儿，如今声威显赫，三姨我确只有几个不成器的孩子，你不得给我一个交代？” “那个——白莲姐姐一片仁心，可以继承宋先生家业，如何不成器？” “莲儿心软羸弱，可以守成，不能奋进，算不得成器。” “大离光继承了您一身本事，堪称天骄，日后必成大器！” “离光修的是阴阳家和列子一脉，修到尽头不过是一人一剑，只顾得上自己，这也叫大器？” “小离光敢为天下先，不惜己身，惟愿人人如龙，是为天下师表，大器已成！” “你还好意思说？”白衣泰迪望着她：“好端端的孩子，看起来合该父母膝下玩耍的年龄，偏生发这种大宏愿，就算是师傅当年都没有这样的，你觉得是跟谁学的？我不求她以后为天下师，史书留名，我只求她以后能够寿终正寝，不要半道去做什么自不量力的事情……” 说到这里，白衣泰迪的声音愈发小了起来，估计她自己说这话可是自己都不信。 还寿终正寝，环溪观门人哪个不是为了家国天下去效死的？神仙姐姐那一辈四个人就有两个半死得寂寂无名。 而再往上追溯，就会发现对环溪观门人来说，能够寿终正寝都算是奢求——多半是半道上就没了。 说起来这么一个全员莽夫的组织，居然还能够传七十多代上下两千多年，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该说是积阴德果然有福报，还是说工具人太好用，人间正道都舍不得让他们退休养老？ 艾丽娅咂了咂嘴，没办法，只能让小熊熊出马了—— “晓美眼光之长远，格局之宏大，智计之深沉，实乃我生平仅见，天不生宋晓美，全智加点当世几无一人！” “你生平不是才18年吗？” “啊这——” “智计深沉这种评价，别人都说得，唯独你说不得，还全智加点……你知道师傅怎么评价你的吗？” “神仙姐姐怎么说的？” “倘若你是正，那天下为公，倘若你为邪——”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师傅说到这里，就只剩下摇头了。”白衣泰迪说着自己也摇头。 还有什么然后？艾丽娅要是为邪，那就真的是谁都没有然后了…… “神仙姐姐怎么能说我坏话呢？真的是！”艾丽娅不满道：“亏我做梦都在想她。” “可我女儿，却做梦都在想你，如果她知道你做梦想的都是别人，不知作何感想。” “……”艾丽娅眨了眨眼：“三姨，这话是你一个当妈的该说的吗？” “我既然都打算不惜生前身后名了，死生不足虑，有什么是我不能说的？”白衣泰迪抿了口茶：“别忘了，你和莲花的这些事情，当年我都做过，甚至比你们做得还出格，要不然师傅也不会大为光火。” 艾丽娅这才想起来什么叫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白衣泰迪当年可是男女通吃生冷不忌来着。 “那个……咳，三姨，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点……另外咱们怎么就聊到这里了？不是在讨论成不成器吗？” “明白点？”白衣泰迪看着她笑了笑：“那你给芙蕖一个名分如何？” “……？” 第1404.5章-难得糊涂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之前不是还在说杀虫的事情嘛？ 然后是白衣泰迪说她也不是谦虚，第三新神恩市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让她来管理呢。 艾丽娅说她不但要考虑个人的奋斗，还要看历史的进程，上面决定了，就由她来当这个理事长。 白衣泰迪说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为全人类做一点微小的贡献吧，虽然这些事情很危险。 但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考量，环溪观责无旁贷，可以不要命地把这些事情全扛下来。 只是苦了她的几个孩子，万一没了妈妈的话怎么办呢，所以要给她们找点保障。 哦，然后自己就成了保障了，要给莲花一个名分…… 啧——艾丽娅回过神来，这事儿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可就不能这么说了！ 没了妈妈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吗？啊？说得好像自己就有一样！ 而且莲花就算是和自己在一起了，也没什么名分不名分的啊，俩小姑娘合适吗？ “我和莲花的年龄哪怕加起来，也都还是孩子，也就十八岁零几个月……” “年龄重要，也不重要，主要是心性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白衣泰迪步步紧逼：“我也老了，想抱孙女了，刚好孩子可以在第三新神恩市学习嘛，从孩子抓起。” “……” 首先，艾丽娅想告诉她说女孩子之间只会有爱情，没可能有爱情的结石。 但是想了下，这话和谁说都没办法和白衣泰迪说。 对方应该是目前全世界仅有的女女生子实践者，熊萝莉那个熊样你能说孩子不行？ 之前艾丽娅自己都还说对方已成大器呢，合着这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陷阱。 就很迷，什么时候自己居然处处受制了？ 艾丽娅一个战术后仰，恍然发现不对，自己三姨是不是早就想着这些事情了？ 白衣泰迪天克艾丽娅，这种事情说出去没人信的，但是在目前来说就是这样，小编好奇为什么也没用。 甚至非要说的话，这还真不是对方心血来潮——要知道在蓝星那边，莲花也曾经是被安排过未婚夫的。 就是说哪怕艾丽娅没有出现，在这个年龄段，莲花也睡不着觉，到了被逼婚的年龄。 而放到地球这边的世界线，没有了欧罗巴的年轻俊彦好好先生齐柏林，那换成别的谁也是要找的。 没来由的，艾丽娅想起了南家大少，按照亲戚关系来算的话，对方出了五服没有？ 但是现在艾丽娅横空出世，宋白莲去了蓝星那边进修，反过来宋芙蕖成了这边的女儿。 “这就像什么？”艾丽娅挠了挠头：“双胞胎姐妹吃药，其中一个吃了两次？” 莲花在蓝星，被安排了未婚夫，在地球这边，又要被安排一次未婚妻，合理。 “我想问一下，如果没有我的话，莲花……应该和谁结婚？” “当然是看孩子喜欢，我们不提倡搞门当户对那套，孩子自己觉得过得去就行。” 毕竟谁再高门大户，也没有环溪观来得高，白衣泰迪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不能叫俯视了。 什么叫下嫁啊？知道环溪观出身的美少女有多旺夫吗？ “……我不行。”艾丽娅沉痛摇头：“虽然美少女不能说自己不行，但是我——不行。” 白衣泰迪抬眉打量着满脸苦色的艾丽娅：“是我家芙蕖配不上你？” “说得什么话，莲花是个好女孩，可是我和莲花只是好朋友关系。”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白衣泰迪轻笑道：“你现在像是那种无情无义不想负责的渣男。” “女孩子之间——怎么能叫渣男呢，天地良心！” “那你得给个理由吧。” 艾丽娅想了下，掏了掏兜，摸出来一把零钱外带仨钢镚：“我穷！” “没关系，我家有钱。” “可是我花钱更厉害，挥霍无度，宋家家财万贯也撑不住。” “这我倒是信的。”白衣泰迪点了点头：“譬如这第三新神恩市，万亿财富就花出去了。” “那是——”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如今三个世界都要仰仗你，生杀大权在握，天下财富予取予夺，你想要什么没有？” 艾丽娅很穷，但那是她自己觉得自己很穷，低调节俭得让人害怕。 三界之财富，取之如泥沙，用之如锱铢，这样的人不是大奸大恶另有所图，就是至公至正心念天下苍生。 毫无疑问艾丽娅是后者，甚至她现在不干点出格的事情，不享受一下，别人都放不下这个心…… 艾丽娅想了下，最后叹气道：“我这样的家伙，是没办法给别人幸福的。” 白衣泰迪看着面前这个少女，好片刻之后才跟着叹了口气：“你是半点没有考虑过停下来啊。” “……什么停下来？”艾丽娅一脸茫然。 “大家都是这样，师傅是这样，大师姐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白衣泰迪说着，低头看了看空掉的杯子，声线轻飘飘地：“芙蕖那孩子，这段时间在躲着你，她在害怕，怕你像是师傅那样，不声不响地就不见了。” 艾丽娅不说话了，眨了眨眼，满脸纯真懵懂，看起来不像18岁，像是8岁。 “你也在躲着她，因为你也在害怕。” 艾丽娅闻言连连点头，对，自己也在害怕，我怎么可能不怕死—— “但是你怕的不是自己不见了，也不怕自己赴死，你怕的是你之前说的，没办法给别人幸福。” “啊这……”艾丽娅想了下，提醒道：“有没有可能，我是单纯怕死？” “天下人谁都可能怕死，唯独你不会，若有报，请自离光始……我说了，你以为离光跟谁学的？” “三姨，你要是这么聊，大家可就真聊不下去了！” 艾丽娅作势起身，脸上带起不满：“你怎么能够这么误会我呢？不说了，走了走了——” “坐下。” “咳，我那个，还有点事情要忙……” “坐下。” “……”艾丽娅讪讪坐下：“三姨，好姨娘——” “阿娅，我托大认你这一声三姨。”白衣泰迪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简单，肩负气运，天命加身，你要做大事，青史留名是轻的，全人类以后都可能要对你铭感五内，做这些大事的人不在意儿女情长是常态……可是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你为别人着想，为全人类着想，为什么不想想我女儿？” “哪有这么算的……” “哪里没有这么算的，你们俩不算是情投意合吗？” “我——” “我不在乎那些礼法，你知道的，我不在乎，我们环溪观也不在乎，至情至性，活在当下。” “你——” “你会死，你会消失，你会去做你觉得对的事情，但是在那之前，给芙蕖一个交代。” “……” “躲不掉的，还是说你觉得只要自己无视这一切，她就会在时间的消磨下忘掉你，有新的幸福？” “……”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可能会忘掉三十四岁那年有人对她大献殷勤，但是不会忘掉二十四岁的时候她喜欢上了一个人，就像是她可能不记得四岁的时候隔壁小孩给她留了一颗最喜欢的草莓味的糖果，却会记得十四岁的时候那个阳光下挥洒汗水和青春的少年的背影。” “那个少年是谁？！”艾丽娅开始挽袖子：“另外莲花喜欢的不是菠萝味吗？” “……” …… …… “我没有喜欢菠萝味啊，草莓也一般。” 莲花理着艾丽娅的头发，不明所以：“另外哪里有什么少年，14岁的时候，我读的是女校。” “那有没有可能是男装少女？比如说天海佑——”艾丽娅想要起身，又被怼在脸上的柔软给撞了回去：“哎呦……” “阿！娅！”莲花不满地给她一下：“别乱动，今天才补的扣子！” “好家伙，这还没到月曜日呢……另外你这是旧衣服？” “嗯，才穿了两次呢。”莲花嘀咕着，松开那缎子一样的艾丽娅的黑发：“所以母亲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你问我我问谁？”艾丽娅麻了，在莲花怀里翻了个身：“她还说你最近躲着我呢。” 莲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低头想看看艾丽娅表情，却也看不见，最后只是抿着唇，眸光微黯。 “哪有……”她嘴里吐出来和表情截然不同的轻快语气：“我只是最近有点忙，工作很充实呀。” “就是，她以为是偶像剧呢，天天不是发胶就是谈恋爱，知不知道什么叫大事业？” “母亲她可能是有感而发。”莲花轻声道：“在她们那一辈人看来，成家立业都是到时候就该做的事情。” “那神仙姐姐的女儿红都埋了快一百年了，这又算谁的？” “师祖姐姐的事情，母亲怎么可能置喙呢？谁让阿娅你真要算辈分的话，合该是受她们教导的那一辈。” “欺软怕硬，算什么好汉……” 艾丽娅嘟嘟囔囔嘀咕着什么，听不真切后续，大抵不是什么夸奖白衣泰迪的话就是了。 之前白衣泰迪的逼婚差点点就把她推到了悬崖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又放了她一马。 可能是因为知道没有结果？也可能是因为对方觉得这种事情就像是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毕竟强扭的瓜解渴，可也得扭得动才行，普天之下能够扭得动艾丽娅的人半个都没有。 更何况白衣泰迪的谈恋爱段位比艾丽娅强多了，君不见聊完了她就颠颠跑过来莲花这边了。 这要是放到古代宫斗里面去，白衣泰迪就是那种能够让君王愧疚得一辈子抓心挠肝的至尊绿茶。 什么挂画像日夜思念啊，什么皇后位置在之后一直空悬啊，住过的宫殿放着她的贴身物件甚至还要让宫女百官都按照皇后还活着的样子侍奉啊吧啦吧啦，横竖都能水出来两百万字的超级纯爱文。 嗯，前提是皇后宠幸后宫其他妃子的破事儿别让可怜的皇帝给知道…… 艾丽娅起身——被撞回去——顺着沙发滑溜下来——再起身。 她坐起来看了看莲花的房间，觉得自己确实这段时间忙着，有点冷落她了。 “三姨说的事，你怎么看？”艾丽娅揉了把脸：“你有意愿吗？” “……什么怎么看？”莲花耳根都红了，错开视线：“什么意愿不意愿的？” 莫不成是阿娅今天开窍了？ “名分不名分的，你别小看三姨。”艾丽娅正色道：“这个提议意义很深刻。” “……深刻？”莲花觉着不对，扭头望回来：“什么深刻？” “——外戚。” “……” “要是定下来，那就意味着不仅仅是宋家，无忧岛一脉都可以算是名正言顺的外戚。” 艾丽娅指着自己的脸：“我虽然不是皇帝，但是这个决定一旦定下来会有什么风波，猜都猜得到。” 外戚指的是帝皇的母族和妻族，历史上多有外戚干政擅权的事情，甚至有改朝篡位的。 比如如西汉末年的王莽，以及建立了隋朝的杨坚。 公认的穿越者王莽自不必说，而杨坚的起家过程就名气没那么大了。 当年杨坚的父亲是西魏和北周的军事贵族，北周武帝时封为随国公，杨坚承袭父爵。 等到北周宣帝继位，以杨坚为上柱国、大司马，也算是恩宠了，结果等到宣帝一挂杨坚就篡位了，受北周静帝禅让为帝，可怜静帝才9岁就无了。 艾丽娅现在说起来这事儿，不能说不解风情吧，基本也可以算是大煞风景。 可偏偏莲花细细一想，就知道这个木头还真不是在说笑。 甚至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母亲会在艾丽娅和她说正事儿的时候说起这些私事。 因为艾丽娅的身份，她的事就没有私事——如果莲花有名分，那么宋家就成了外戚。 在个体伟力归于自身的艾丽娅存在的基础上，外戚宋家掌管第三新神恩市名正言顺。 “……”莲花眨了眨眼，表情冷下来：“阿娅来，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对啊。”艾丽娅疑惑地看着变脸一样莲花：“不然呢？” “母亲跟你说这些，也是为了这个？” “没错。” “你回去吧。”莲花站起身：“我不同意母亲的做法，阿娅你忙你的，我也有事情要做。” “诶？” “出去。”莲花把艾丽娅往外推：“什么名分不名分的，没有意义，我会和母亲解释清楚的。” “可是——等下，她要逼婚啊！不逼我她也得逼你啊！你都24了！是老阿姨了！” “那我找个人演戏就是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万一假戏真做怎么办？这可是纯爱文啊！”艾丽娅被推到门外：“你不能这样！呜呜呜三笠！” “……三笠是谁？” “哦，没事，就随⑻ 厁另jiu球奇鸠儛⑻ 靈夢口一说。”艾丽娅想了想：“那你想好找谁假扮没有？” 莲花缓缓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艾丽娅，好两秒之后看得艾丽娅后背都发毛了，她这才猛然抬手—— 艾丽娅下意识抱头蹲下：“呀哒！” 「砰——」 莲花抬手只是为了关门而已，艾丽娅没有被莲花一巴掌打在脸上，反而差点被门撞翻。 旁边的莲花工程师同事听到动静，诧异地打开门探头出来查看究竟。 这里是管理中枢分配的高级公寓啊，怎么还有瓜可以吃的？这又是什么瓜？ 坐在地上的艾丽娅爬起来，拍了拍灰尘，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眼角余光瞥见那个英年早秃眼镜仔满脸八卦的表情，没好气地转头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 “那个，你们有点吵……” “吵什么吵！没见过夫妻吵架啊！单身是吧！没被老婆赶出门过是吧！” “……”眼镜仔推了推眼镜，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 不过打眼一看站起来的艾丽娅，这身材——或许是个比较秀气的男生没错？ “呜呜呜，莲花开门呐！”艾丽娅调整了一下表情，拍着门干嚎：“说好的要在一起呢！” 瞧见对方这样子，眼镜仔觉得还是别打扰他比较好，悄悄把门虚掩上。 不过他也没完全缩回去，隔着门缝还在听着外面这个可怜的家伙的喊声。 “莲花！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艾丽娅干嚎着，开始挠门：“你不要把我落下啦！” 门背后，莲花倚靠着门，表情从之前的愤懑变得低落，而后听到门外的悲鸣，又变得微妙起来。 倘若之前的不满是三分嗔怪七分将错就错，维持之前的冷处理，那么现在她就又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哪怕明知道艾丽娅是骗她呢，可是…… 她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声音，只觉得心都快碎了。 可是就算知道她是个大骗子，自己也忍不住啊…… “莲花！你的世界以后没有我了，你要开心你要幸福啊——” 说着那个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就这么带着悲鸣走远了。 莲花表情一变，赶紧打开门，却不料开门之后左右都不见了人影。 “？！”她冲出走廊，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楼道，然后瞧见旁边的门缝，一把将其掀开：“她人呢？！” “宋、宋工……” “她人呢！”莲花快哭了：“她往哪边去了？！” “左边——他下去了。” 莲花看着那微微摇晃的楼梯门扇，下意识追出去几步，可是又想起什么，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这样……这样不是正好吗…… 这样的话，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也不会像是之前金离后说的那样。 莲花攥着拳头咬着牙，在原地站了好几秒，抬手擦了把眼睛，站在她背后的眼镜仔不明所以，只看得到她的衣袖带着湿痕，大抵是擦眼泪留下来的。 “宋工，你……没事吧？”他有点担心：“要不你坐电梯这边去追？这可是二十一楼，他跑不过电梯的。” “阿娅的话，可以的。”莲花吸了吸鼻子，回头挤出来一个笑容：“她跑得很快的，电梯追不上。” 她要跑的话，电梯追不上，谁都追⑻珊|玲疚零齐九wu扒麇/不上。 所以只要她决定要跑了，那就不用追了…… 眼镜仔看着对方那眼神没有高光的模样，喉咙滚了滚：“宋工你——” “我没事。”莲花走回自己的房间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明天帮我请假，我有点不舒服。” “……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实在不行的话，我叫我女朋友过来……” “不用了，谢谢。”莲花关上房门，可是关门之后却整个人贴着房门滑落下去，站都站不稳了。 明明早就想好的，明明之前那么久没见面也没有关系，明明自己忍得住的。 “你可以的……你做得到的……” 莲花双手抱着膝盖安慰着自己，嘴里轻轻地说着这样的话，可是眼泪却大滴大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明明母亲都帮自己了，明明阿娅之前都过来了，明明自己只要假装不知道，就可以继续的。 什么外戚，什么名分，什么有的没的，不过都是借口而已。 自己假装不知道那是她假装不知道所以找出来的借口，那不就能够继续下去了吗？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低沉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窗外的灯光照进来，可偏生门边的角落一片黑暗。 莲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大概是很久，也可能只是几分钟，直到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眼里已经没有光彩的莲花漠然抬起头，尽管还带着满脸的泪痕，可是那低沉的气场却缓慢扩散了开来。 窗外有奇怪的动静，但是怎么样都好了——莲花从兜里掏出来一根小小的试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 已经没有关系了，已经不用在意也可以了……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笨拙地试图打开那扇窗户，好片刻之后对方似乎发现对这种高强度的双层防弹玻璃无能为力，于是转而开始招呼帮手。 另外一个小小的身影揣着小手手跟在对方身边，完全无视了这里是21楼的窗外，如履平地一样掏出工具切开厚重的玻璃，小手手伸进来打开了窗栓。 轻轻的低声密谋顺着风飘进来：『大师姐，走门不行吗？』 『不行，那样就不算惊喜了，赶紧的趁现在——嗯？』 窗外的两个身影同时抬头，骤然察觉到房间里那升腾起来的气息。 有人？！ “走走走！快跑！”艾丽娅扒拉着窗户：“被发现啦！” 小离光踩着自己的剑匣，想了想，默默退出去三步远，凌空站立：“大师姐，离光本事不济，载不动许多人。” “还载不动许多愁呢！”艾丽娅脖子一缩：“过来——” “师傅来信息了，灶上炖着汤忘了关火，离光先回去看看。” 小离光看着那道靠近窗户的身影，驾驭着剑匣转过身。 她那面无表情的小脸上微微勾起一点笑意，旋即又赶紧隐去，揣着小手手仙风道骨地贴着墙边飞远，几个拐弯消失在了高楼之间，不见了踪影。 溜了溜了…… “叛徒！”艾丽娅看着她跑路的背影，悲愤莫名：“有了妈和姐姐就不要师姐了！你浓眉大眼的小离光也叛变了！” 莲花探头出来，看了看挂在窗户边的艾丽娅，又看了看外面的夜空。 能爬上来21楼窗外的高手，非得要小离光帮她才能离开？ 能够威压三界，反复抽打那些野心家的脸，当着盎撒匪帮的面炸掉双子大楼的人，会因为撬门溜锁吓得面无人色？ 这人啊，有时候实在是难得糊涂…… 莲花吸了吸鼻子，语带不满，嘴角却又忍不住翘起来：“你是谁？” “我、我路过！我擦玻璃的！”艾丽娅满头是汗：“我这就走，这就走——” “走？”莲花探手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去哪里？走！跟我进屋！” “诶？别呀——呀咩咯！！” 第1405章-锐评第三新神恩市困局 第三新神恩市的清晨，笼罩在一场暴雨之中。 滂沱的大雨几乎覆盖了整个城市，但之所以说几乎，自然是有地方得以幸免。 眼镜仔工程师诧异地打开窗户，看了看被洞穿的天空，又看了看远方的天际线，只觉得大自然果真鬼斧神工。 在阴沉沉的天幕之中，一个只覆盖了管理中枢高级公寓的云层缺口，就这么明晃晃顶在头上。 甚至太阳还有点晒人，眼镜仔挠了挠头，心说不会第三新神恩市传说中的她天气控制机真做出来了吧？ 要不然的话，号称能够预测时间短到60分钟内天气的思维导图设计者的天气预报为什么频频出错？ 不过下雨也好晴天也好，都和打工人没关系，该上的班还是要上，该打的卡还是要要打。 哦对了，宋工！ 眼镜仔想起昨天邻居宋工那生无可恋的表情，多少有点担心。 感情什么的固然很重要，但是要是为了感情而伤了身子，那就不合适了。 而且就宋工那个容貌家世性格，真要是公开招募追求者，不知道多少优秀的年轻人会来竞争。 何必非得吊死在一个小白脸身上呢？昨天他看那个小白脸的样子，平平无奇，油嘴滑舌，实非良人。 他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对方也应该醒了，小心翼翼地过去敲了敲门。 一边敲门他还一边给自己女朋友发信息，觉得如果真要有什么事情，还是女生之间好说话，可以帮衬下。 可是敲了好一阵也不见有人应，眼镜仔蓦然一惊，别是…… 「咚咚咚——咚咚咚——宋工！宋工你在家吗？开门啊！」 眼镜仔还记着对方说要他帮忙请假的事儿呢，那对方就铁定不是上班去了。 “宋工我知道你在家！不要想不开啊！有什么事都——” 「嘎吱——」 门被打开，一个哈欠连天的脸探出来：“有事？” “……你是，你是那个！”眼镜仔看着对方的脸：“是你！” “我是哪个？沈阳大街？头套？后空翻？”艾丽娅听着对方的语气，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所以有事？” “没、没事……” “没事那敲门干嘛，街坊邻居不用睡懒觉的啊？” “诶等等！”眼镜仔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门：“宋工呢？她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艾丽娅闻言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老腰：“她没事啊，好得很。” “可是——” “没事。”不等眼镜仔追问，穿戴整齐的莲花就已经走了出来：“我没事，谢谢关心。” 何止没事，莲花简直就是精神焕发，莲步轻移之间风韵满满，虚室生香，就差没发光了。 眼镜仔眨了眨眼，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宋工？” “嗯？”莲花看着他，表情温和得像是悲天悯人的神圣：“怎么了？” “……算了，没事就好。”眼镜仔推了推眼镜，大概明白了什么。 他女朋友偶尔也会这样，但是与此同时出现的，必然是药渣一样的自己。 “哦对了，今天还要帮你请假吗？” “要的。”莲花挽着想要悄悄溜出门的艾丽娅的手臂，不动声色地将其吞噬在自己怀里：“还是想休息一下。” 艾丽娅表情一苦，脸色发白：“上、上班很重要的，要敬业……” “我有月假没休呢。” “大家都在忙，你不能搞特殊，同事到时候背地里有意见……” “有什么意见？”莲花笑吟吟地望向眼镜仔：“李工，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绝对没有！”眼镜仔连连摇头，就差赌咒发誓了：“宋工你平时那么大方，别说你正常休假了，就算是你忘了请假，大家也会帮你遮掩过去，你放心，交给我——你休息，你忙，我先去打卡，这就把指纹锁给破解了……” 说着他忙不迭把门关上，甚至连自求多福的眼神都没来得及扔给艾丽娅一个。 这个小哥——或者是小姐姐——什么都好了，你还是自己多加油吧。 艾丽娅探手伸向那扇被合拢的希望之门，眼睛瞪大：“觉多吗跌！” 「砰——」 门就这么毫不留情地合拢，半点没有让艾丽娅跑出去的可能。 “阿娅这么讨厌和我在一起？”莲花看着要瘫软下去的艾丽娅，脸蛋儿贴过去蹭了蹭对方的脸：“嗯？” 艾丽娅目光涣散：“我真傻，真的……我就不该之前没睡醒……我要是反应快点……” “反应快点就怎么样？”莲花微微眯起眼睛：“就能离开了？” “咳，反应快点就能够赶紧让他走，离开什么？我不离开，我超喜欢这里的，就跟自己家一样。” 莲花于是捏了捏艾丽娅的小脸蛋儿，眼波流转：“你不上课啦？” “对哈！”艾丽娅眼前一亮：“我今天有课诶！” “可是今天因为要做科研机构安全隐患检查，所有学校暂时停止授课，所有学生在宿舍里进行24小时的封闭管理，阿娅你就算回去了，也不过是在寝室里睡觉而已。”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哪个王八蛋下的命令？” “就是啊，是谁呢？” “……好像是我自己，那算了，没事了。”艾丽娅肩膀垮下来：“我先去洗个澡。” “好啊，一起洗。” “别别别别！”艾丽娅原地起跳：“我、我饿了！先吃东西！吃了再洗！” “好啊，那你是要吃饭呢，还是吃蛋糕呢，还是——” “……有人！”艾丽娅福至心灵，抬手一指门口：“门口有人！” “阿娅，你不要找借口了。”莲花抓着她的衣领，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资本家宁可把牛奶倒到河里，都不愿意分给其他人。” “真的有人！”艾丽娅满脸正色：“还是个高手！” 说着她赶紧冲过去开门，可是门打开之后却只有一个食盒放在原地，上面还有一张小便签。 艾丽娅探头出去看走廊，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倒腾着小短腿跑得飞快，噔噔蹬就没影了。 可能是察觉到艾丽娅想要作尔康挽留状，小离光甚至不惜在室内腾起戮仙剑。 那小小的身影是那么决绝，踩在上面毫不犹豫地顺着环形楼梯口往下一跳，干脆利落。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道德沦丧，以至于小离光宁可从21层高跳下去都不愿意留下来被艾丽娅抓包顶刀当借口…… “……” 手还没完全抬起来的艾丽娅眨了眨眼，木然地把食盒提起来，落寞地关门。 莲花觉醒了，但是觉醒得有点过分——享受现在这种事情对别人来说是哲理体现，对她来说就成了生理实践。 就是说活在当下，不是说那个活，可是这并不是能够解释清楚的事情。 艾丽娅看了看那个便签，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将其拽下来扔到地上还踩了两脚—— 那上面写的什么呢？只是一句离光小道姑的留言罢了。 『这是昨天师傅炖的汤，离光不骗大师姐，真的灶上有汤。』 这意味着什么？ “包龙星！你阴我！！” …… …… “阿娅呢？” 小天使看着正在忙碌的白衣泰迪，诧异地左右看了看：“没来？” “没来。”白衣泰迪头也不抬：“有事？” “有，还挺多的，可是阿娅为什么没在？这么大的事情，她不管吗？” “不管。”白衣泰迪放下笔，按下手边的铃铛：“她有别的事情要做，这些小事不重要。” “别的事情？这都是小事吗？我觉得还挺麻烦的，阿娅在忙什么别的啊？” “大概是——情绪管理之类的吧，你倘若跟她说要放松要休息，那她多半是不会理你的，但是你跟她说要给个名分什么的，那她就又会悄悄跑去商量，最后你侬我侬了。” 说罢她把文件交给小跑进来的镶金边女仆，揉了揉手腕之后打量着风尘仆仆的小天使：“昨晚收获如何？” “我也不太清楚……”压根没听懂之前三姨说什么的小天使挠头：“我那边挺顺利，查出来不少问题。” “其他两边可没这么顺利。”白衣泰迪转动椅子，看着身后落地玻璃窗外的滂沱雨幕：“这天气啊——” 昨天晚上她们是兵分三路，小天使查的是共和国的官方研究机构，有小冲突，也有一点问题，但都还可控。 卡其色御姐查的是那些西方资本集团的半公立资助科研机构，发现对方已经开始对第三新神恩市的学生动手了。 而以动力妞子为首的APEX部队，则是彻查各种私立机构，而且是铁定有问题的那一批。 白衣泰迪正看着大雨呢，视线尽头的雨幕里就腾起一股黑烟，好一阵之后才是隆隆雷声一样的炸响。 冲击波砸在高层的落地玻璃窗上，厚重的玻璃墙面抖了两下，发出咔啦啦的声响，可想而知在远处的爆炸到底有多大的威力，甚至在雨幕之中能够清楚看到那一圈原地扩散冲开的气浪，周围的街区都为之一白。 小天使够着脖子往那边看：“这是怎么了？！” “……没事，一点小意外而已。”白衣泰迪垂下眼帘：“只要她不动，就都还好。” “谁不动？阿娅？”小天使收回眼神：“算了，她去哪里都好，反正她一天到晚乱跑……” “你要休息一下吗？”白衣泰迪像是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小外甥女：“说起来，你和阿娅——” “嗯？我和阿娅怎么了？” “不，没什么。”白衣泰迪摇了摇头：“你休息一下吧，忙了一晚上了，辛苦了。” “还好吧，我感觉自己没干什么。”小天使对于自己这张脸的威慑力一无所知：“学姐那边给了我不少资料，说让我交给阿娅，那三姨你等下看到阿娅记得给她。” “好，放在这里就行，等下我给她。” 小天使放下一个平板，打了个哈欠，似乎是觉得有点累了。 但是伴随着她手腕上的蓝宝石手镯微不可查的辉光闪烁，她抻了个懒腰之后又是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自顾自离开了办公室，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 白衣泰迪没有在意小天使那奇特的精力来源，只是把目光放下，望着那个平板。 然而在她打开平板的时候，呈现出来的不是资料，而是一个视频通话的界面。 卡其色御姐那边似乎还在忙碌，看到这边屏幕亮了，只是下意识看了眼，然后才反应过来。 『哦？这么快就送到了？』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好。』卡其色御姐说罢抬手就是一枪，也不知道打在什么身上，溅了她自己一脸血。 浑不在意的卡其色御姐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这么说来，那一位已经被理事长你支应开了？』 “差不多吧。”白衣泰迪身子后仰，倚靠在办公椅上长叹了口气：“不过拦不住太久，她要是自己想动，谁也拦不住，你们最好还是快点。” 『已经很快了，这些王八蛋遍地都是，哪怕先崩后问——拦住它！上云爆弹！』 画面里抖动了一阵，足足半分钟之后，卡其色御姐才拍着身上的灰尘重新回到视频里：『哪怕先崩后问，也有的是漏网的，资料在平板里，估计你看了都有弄死他们的心，更别说那一位了，要是被她看到，血路成河都是轻的。』 湿婆天被挂在三叉戟上才几天啊？双子大楼被炸毁才几天啊？ 再来一次这种触底的事情，暴怒的艾丽娅会有什么反应谁都吃不准。 “我就怕她完全不控制自己了。”白衣泰迪抿着唇：“她打杀那些家伙容易，可如果气得不管不顾了，那才是真的要命，这种事情她是真的做得出来。” 『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方式拖住了她，但是怎么都好，给我们36个小时吧。』 卡其色御姐咧嘴一笑，亮出一口贝齿：『总得有人去做点什么，让她知道不仅仅只有她在努力，还有很多人也在默默做事的，别什么都一个人担在肩上。』 “你们尽快。”白衣泰迪点了点头：“需要什么支持你说，管理中枢虽然不能动，但是另外我们还有可以用的人。” 『有需要的话我会的，那先挂了，忙完这边再说。』 这是一场颇为微妙的政治博弈，甚至都不能算是政治——只为了争取艾丽娅。 地球这边有虫豸，有狞笑的野心家，有支离破碎的利益派系。 但同样也有努力做事的人，有想要统合一切力量的有志之士，以及温和派的发展者。 现在与其说是艾丽娅下命令彻查这些研究隐患，倒不如说是借着这个由头，这两派彻底割裂，互相争斗。 好消息是邪不压正，统合派的力量到底是更强，分离派各自为战，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可是在这之前，白衣泰迪就必须要拖住艾丽娅，既不能让她下场直接碾，也不能让她心冷转身就走。 她要是下场了，那统合派里面有很多暂时争取过来的支流，反而会被推到对面去。 艾丽娅代表的是人类之光不假，可是神恩舰队代表什么？蓝星联邦代表什么？ 庞大的外力可以推动内部结合，但是庞大的外力直接参与到内部来，那只能导致内部分裂。 这是一个哪怕用最简单的物理现象都能够理解的区别，液压机和破碎锤之流。 白衣泰迪揉了揉额角，突兀想起自己师傅，然后就是由衷的敬佩——她当初怎么压制住这些矛盾的？ 要知道在她还在的时候，地球这边和艾丽娅的合作哪怕不算是亲密无间，至少也是默契十足。 无论是建立TPC还是拿下樱岛火山接纳神恩舰队，好像完全没有反对的声音一样，大家都分外和谐。 然而神仙姐姐一消失，各种矛盾如同雨后春笋，野心家的阴谋此起彼伏。 白衣泰迪单单应付一个第三新神恩市就已经手忙脚乱了，当初神仙姐姐却保证了欧罗巴、亚太、南北美这些地区起码都不搞事——要知道哪怕艾丽娅，都要亲自去北美踹门才能让那些家伙老实点啊……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白衣泰迪念叨着，复又想起什么，给卡其色御姐发了条信息。 『她大概知道被我骗了，所以不用太急躁，注意安全。』 以艾丽娅的18岁纯真懵懂，一晚上怎么也该反应过来了，没有出现只能是她留给大家最后的温柔。 要知道哪怕不算那些神恩超人类，她现在也还有一艘核动力航母外加三千武装到牙齿的陆战队驻扎在琉球。 这些兵力是游离于当前地球秩序之外的单独存在，隶属于蓝星联邦，在这边只听她的。 『OK』卡其色御姐言简意赅地回了一个表情，痛失南棒市场。 “理事长，我们真不用做点什么吗？”幽子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办公室里。 “做什么？”白衣泰迪闭上眼睛：“帮我揉揉，头痛——” “……那些科研机构还好说，他们背后的力量都在活动，隔壁学区已经乱起来了。” 幽子管家轻轻揉着白衣泰迪的颈脖：“哪怕管理中枢不能动，镶金边女仆团也可以去帮忙。” “手里有锤子，看谁都像是钉子，可问题是不合适。”白衣泰迪没有睁眼：“APEX部队是TPC的锤子，小庄她们是官方的锤子，离娅丫头是国内的锤子，镶金边女仆团算什么？宋家的？无忧岛有这个资格吗？” “……” “管理中枢里，有人找你说话了？” “没有，只是有点风言风语，下面的情绪有点激动，觉得……管理中枢什么都没资格管理……” “资格？”白衣泰迪睁开眼，眸光冷厉：“真就把管理中枢当成是他们自己的了，第三新神恩市是全人类的，人类给他们的，才是他们的，不给他们的，他们不能抢——去查一下，谁说的，该抓的抓，该审的审。” “是。” “另外，芙蕖那边怎么样了？” “姑爷还在，没有离开，而且那边……天气很古怪。” “唉……”白衣道姑今天都数不清自己叹了多少次气了，只觉得心累：“都是明白人，可怜我芙蕖孩儿。” “芙小姐之前还联络过女仆团，要了一些家常菜，似乎挺开心的。” “伴君如伴虎啊，皇帝今天幸东宫，明日幸西宫，开心的时候自然开心，可是被冷落的时候呢？” “……”幽子管家不说话了，这话不是她该接的。 白衣泰迪沉吟了片刻，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白莲在蓝星那边，现在忙什么？” “熟悉那边的环境，暂时没有什么紧要事。” “你觉得我把她叫回来，姐妹固宠，合适吗？” “……” “怎么，觉得我这是乱点鸳鸯谱，还是出卖女儿？” “不敢。” “不敢就是有。”白衣泰迪挑了挑眉：“可是你想过没有，芙蕖既然已经铁了心非她不可，以她的性子，难不成和芙蕖长得一样的白莲，就能够另嫁他人？宋家许了，谁敢娶？谁有胆子娶？” 今天有人敢动莲花，明天就能有来自八个方向的泥头车同时送对方去异世界。 然后异世界那边还有一整个神恩文明等着给对方上大菜…… “可是——姑爷毕竟只是女孩子。” “不一样。”白衣泰迪停下轻轻敲打的手指：“师傅之前提过一嘴，她身世离奇，绝对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那样，不一样的……而且区区性别……哼。” 如果说环溪观这一代的仨欧巴桑谁最离经叛道，白衣泰迪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金夫人看似最洒脱，实则骨子里最传统，相夫欺女和和美美，一家其乐融融。 亲妈怪虽然来去如风，可到底也还有那么点挥之不去的愧疚，隔着十天半个月偶尔还是要想一下家人的。 但白衣泰迪就不一样了，她对宋先生是真爱，可是对宋夫人也是真爱，无忧岛与其叫无忧岛，不如叫桃花岛。 白衣泰迪也不该叫陆无尘，该叫陆药师，陆老邪——礼法是什么？师古不必法祖，可用即尊，不用即弃。 姐妹固宠这种事情艾大渣女都不敢想，只敢偷偷地做，可是在白衣泰迪说来，却分外合情合理。 幽子管家大抵也清楚自家这位夫人的性子，不言不语只是听着，不敢再劝。 “给白莲发信息，不要说许多，只是告诉她回来看看罢。”白衣泰迪坐起身：“还有一件事，管理中枢那边，你查清楚那些有问题的人之后，暂时不要动。” “不动吗？” “现在不是动他们的时候——你觉得管理中枢现在不作为，是谁有问题？” 幽子管家欲言又止，反倒是白衣泰迪轻笑了声：“自然是我有问题。” “……夫人辛苦，是下面的人阳奉阴违。” “阳奉阴违也好，出工不出力也好，上下都有错，之前我跟她说了，换她回来，但是她不允。” 这其实就是白衣泰迪的妥协，但是这不是她向上面妥协，而是向下面。 说起来或许难以理解甚至是难以置信，可这就是现实——下面的人出工不出力，表面恭顺实则除了恭顺之外什么也无，甚至是和入驻第三新神恩市的这些势要豪右之间狼狈为奸，能怎么办？ 全换了？且不说哪里找人来换，换了之后难道就能瞬间海晏河清了？ 白衣泰迪是准备拿自己当借口，给下面的人一个机会，而下面那些人大抵也能把握得住。 到时候只要把她一换，清理一批人，剩下的必然尽心办事——你看，全都是之前的理事长的错！ 一旦把她换掉，把她的利益派系换掉，我们就努力了，我们就绝对忠诚了。 这意味着我们当初不是主动犯错，我们是被迫无奈啊！ 现在大家沐浴王化，心里只有一个太阳，何等让人感动。 这种举动常见于各大斗争阶段，很多时候大家心知肚明不仅仅是上面的问题，下面的问题更多，但是受限于现实，都只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甚至下面都形成了默契，就等着你主动出手把这一篇揭过去。 在那之前，他们能动弹一下都算是戳到身上戳痛了，其他时候能拖就拖，拖到上面妥协为止。 反正饿死——划掉——亏钱的又不是他们…… 他们哪怕没有了那些科研机构和背后利益集团的分润，一样有管理中枢给他们的高薪水高福利高待遇保障，无非是少一点外快罢了，有什么打紧。 但很显然，艾丽娅不愿意妥协，她非但不打算向那些下面的不干事的虫豸妥协，反而打算釜底抽薪。 查！彻查！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她要是退半步那就算她输！ 白衣泰迪就是明白这茬，所以才赶紧把艾丽娅困住，她不退可以，但是也不能再往前动了。 她一动，忠诚不绝对就成了绝对不忠诚，那就只能让他们去死，半点大家一起勉为其难的余地都没了。 好在对方也算是给了这个面子，暂时没有动管理中枢，留给了白衣泰迪一点自己打扫的时间。 “等到这一阵忙完再处理。”白衣泰迪看着那停不下来的大雨：“快了，要不了多久了……” “……” 第1405.75章-我沐浴在鲜血中！ 动力妞子抹了把脸，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雨。 “下了一晚上了。” “倒也没有那么久。” “你还好吧？” “还行。” 滂沱的雨幕并没有影响到她，因为现在的她已经超越了一般的人类。 豆大的雨点打在她身上只会蒸腾起浓密的白雾，衬托得她像是个浑身都在冒蒸汽的怪物一样。 她甚至还有点感谢这场雨，要不然鏖战了一晚上，她的生理躯体倒是还能勉强跟得上，可是机械义肢却快要不行了，功耗和性能始终是个难以平衡的问题， 只能说在这种极端情况下，水冷确实比风冷来得好用一点。 “所以我以后出门得背个水桶，万一过热呢是吧？” “那你想没想过漏液了怎么办。” “我防水的嘛，又不是真CPU……” 嘀咕着这样的话，动力妞子回头瞥了眼长街另一头。 雨幕掩盖了太多东西，冲走了那些原本弥漫开去甚至都干涸凝结的血污，也隐藏了更多的蓬勃的野心。 一只怪物从长街一头悄悄地蹭了过来，趴伏在地上，单看模样不知道该算是怪物还是什么，很是有耐心。 对方身上覆盖着一层灰黑色的鳞甲，大抵又是某个实验室里面弄出来的产物，这些破玩意儿层出不穷，动力妞子看了一晚上了，起先还会哇哦一下，现在却开始对对方评头论足。 “嘁，又是个半成品……” 这些实验室搞科研的本事不浅，但是他们科研的目标很微妙——制造战争机器。 几乎所有被彻查的研究所，都涉及这方面的业务，用各种方式多快好省地把人类干掉。 为此他们搞出了机械兽、生化合成兽、特殊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甚至包括更强大的强化人。 动力妞子带着人从街头砍到街尾，最开始他们还演一下，现在演都不演了，直接拒捕然后开大。 “他们为什么觉得，把我们干掉就万事大吉了？” “总得有点目标吧？”银手少女橘猫从雨幕里走出来，扔给她一个存储核心。 “可能觉得我们没了，就能拖延一点时间，让他们尽快收拾掉那些证据？” 要不是这一场雨，怕不是火龙烧仓要延绵到工业区尽头，把所有的实验数据和器材全都付之一炬才算完。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当初建立第三新神恩市的时候，官方对于科研机构的数据保护做得格外严密。 不仅免费给他们建立了多重保障措施以防止洪灾、地震、火灾之类的自然灾害，甚至在紧急时候还能够启动内部埋设的地下光缆信息通道，在最短的时间内智能匹配最高的带宽，将所有的信息上传到云端的资料安全屋。 如果信不过云端也没关系，出于对研究信息保密的考量，官方也给出了另一套备用方案。 每一个研究所的最底下都有一个三重保护的资料匣，在研究所被摧毁之后还能保留一部分研究成果。 一旦检测到研究所内的资料出现非正常损毁，资料匣就会主动启动，保存相关信息。 毕竟反派不可能有机会掘地三尺去挖穿研究所，他们只会在警备团队到来之前亡命逃窜。 当时研究所还问啊，说你们这样做，我们可不加钱。 官方说不加不加，不但不加，你们入驻还有补贴捏！ 这本身是为了保护他们的举措，当时还备受好评，可是现在却成了催命符。 尽管这些研究所默契地切断了网络连接，可他们并没有时间自己挖穿地下的资料匣并且将其毁掉。 但是APEX部队有啊！不但有时间，还有胆子，更有名义。 拿不到他们资料库里面的信息，就干脆直接去挖坑刨资料匣，一找一个准。 甚至在动力妞子想来，或许自家老大从一开始就打算把这些家伙骗进来杀。 毕竟这些手段既然早就准备好了，没理由以老大的深谋远虑，考虑不到这种为我所用的后续。 烧了研究所？有本事他们把地下光缆也给炸了，不然横竖都逃不过天网恢恢。 “第几个了？” “第十七个，这些研究机构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土，但真要是打起来，有东西的啊。” “可不是么……我记得你家也有研究所来着？” “可别，我家是搞医药的，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医药？”动力妞子挑了挑眉：“这可是重灾区。” “你忘了我家的主流产品是什么吗？”银手的鞠淼白了她一眼。 “基因强化剂？” “海狗丸啊！” “哦……” “这年头搞军火哪里有搞日用品来得赚钱，你看看全球五百强，有几个干这事儿的？” “杀人放火金腰带啊，不然他们为什么要干这个？” “可是一发导弹只能干掉几十个人，一个小雨伞却能够干掉好几亿。” “正常情况下这好几亿最后也未必能出来一个。” “哦，你又懂了。”橘猫瞥了她一眼：“和那个小狐狸研究过？” “大白天的，工作要紧，说什么闲话。”动力妞子像是没看见对方那揶揄的表情一样，收回视线，抬手把头发往后梳理，手指叉在发梢里往后捋：“我去还是你去？” “又来？”橘猫抬手瞄了一下那团逐渐靠近的阴影：“打了一晚上了，还收拾不完，烦内——” 似乎是察觉到了被发现，那团阴影一般的怪物低吼一声，腾身而起，在雨幕之中跃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动力妞子看着扑面而来的怪物，眼眸的红光霎时间变得炽热起来。 红色的电子眼本就在在雨幕之中带着让人不安的光点，乍一看像是明晃晃的靶子。 毕竟周围灰扑扑望不真切，唯独她的眼眸显得那么别致，不咬她都说不过去。 但真的是这样吗？ 只能说它选错了对手，别人都是肉夹馍外卖，这是个铁饭盒——还是焊死的。 像是眼角在燃烧，动力妞子的钢铁手臂从手肘部分层层展开，炽白色的尾焰推动着她的手在雨幕里切出一道半透明的圆弧状甬道，那个似人非人的怪物还没来得及把大嘴彻底张开，就被这一记右勾拳给直接砸在了脸颊上。 「噗————」 伴随着一声烂西瓜掉在地上的闷响，那个怪物的脑袋当场洒了一地红的白色绿的，纷纷扬扬像是打翻了碎肉摊。 无头的尸身余势不减的撞在动力妞子身上，然后被后者甩手扔开。 顺着雨滴水流蔓延出来的血迹被冲刷着，几乎是转眼之间就稀释不见，哗啦啦地流入了不远处的下水道缺口。 兔起鹘落只在一个瞬间，等到像是丢垃圾一样做完了这一切，动力妞子才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有毒。” “生物毒素？” “强酸。”她扭了扭自己的胳膊：“不过还能用，问题不大。” “比之前那个眼镜蛇来得好，那是混合神经毒素。”橘猫从那个下水道排污口收回视线：“这件事情之后，得对地下水管网做个全面消杀才行。” “都是一帮混账，做些妖魔鬼怪出来。” “你说要是他们把我们干掉了，那是不是证明他们的研究比我们这些生体改造的来得强？” “……”动力妞子顿了顿，之前还真没想过这茬。 “不过生体改造的话，我们也不是最厉害的，把我们打赢了也不算赢。” “我们不是？”动力妞子诧异了一下：“我还以为我是改造程度最深的了，还有？” “你的装备好，但是本身不行嘛，我记得有个叫海神波姬的，她好像最近在接受机动奥特曼铠甲的武器测试了。” “不管哪个名词听起来都充满了槽点，所以为什么会有奥特曼铠甲这种东西？” “老大命名的哦。” “……实在是天马行空一般的创意，不愧是老大。” “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在的样子很狗腿？” “有，但是有什么不对吗？”动力妞子握了握拳，回头看着雨幕遮盖住的街口：“大家都是搞研究，可是老大用这些东西，能够让我这种半残的废物变成有意义的人，他们用这些东西，却只能让人变成鬼……就像是那样。” 橘猫也陷入了沉默，侧头看向另外一边。 她屏住呼吸，眯着眼睛和动力妞子背靠背站立，单边作战眼镜微微调节着焦距，好片刻之后才吐出来一口浊气。 “我可不记得资料上说过有这样的东西……这真的是他们搞出来的？” “18号研究所的小队呢？” “没有联络传回来。”橘猫顿时反应过来，登时一阵咬牙：“他们在里面藏着这些东西？！” 前往第18号研究所的小队失联，在这个主场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瞬间团灭了。 雨幕似乎稍稍停歇了一点，沉闷的脚步声从灰蒙蒙的雨幕后面穿过来。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听起来更像是什么工程机械在行进，但如果单看面庞的话，那其实是两个人。 两个人，一左一右，堵住了这条甚至称得上宽阔的街道。 但他们已经不能算是正常意义上的人了，只能算是两个勉强还保留着人类模样的高大生物。 他们有着嶙峋的骨刺，甩动的尾巴，狰狞的利齿，以及覆盖全身的厚重甲胄。 那些甲胄画风科幻，乍一看甚至不逊色于APEX这些以高新科技而著称的作战干员，有种粗犷糅杂的工业美学。 左边的一个生物兵器还提着一杆正在缓慢停下旋转的转轮机枪，雨滴落在枪上发出嗤嗤嗤的声响，热浪升腾。 或许正是这种程度的火力，才能在狭窄的研究所室内横扫一整个9人编制的APEX小队。 右边面对动力妞子的那个人形怪物不屑地望过来，随手把一个耷拉着不知生死的身影丢到一边。 那是一个APEX部队的干员，后者已经完全没有了挣扎的气力，唯独胸膛缓缓起伏着。 可即便如此，他的手里还死死地抓着一把打空了的专注轻机枪，手指不曾松开，轻机枪发出空仓的轻微咔哒响。 “……”动力妞子把目光从那个干员身上移开，定格在生物兵器的脸上，表情变得阴郁起来。 那个生物兵器的原型应当是一个盎撒人种，鼻梁高挺，眼窝深陷，褐色的头发所剩无几。 他的额前还有手术缝合的疤痕，好几条精神传动连接装置的管道在他后脊延伸而出，接入那套厚重的外骨骼里。 “重装单位。”橘猫压低声音：“打不动，他们的装甲有问题。” 动力妞子没有说话，只是电子眼红光大炽，另一只正常的眼睛里满是冷厉的神情。 她比橘猫更早发现这个问题——那把专注轻机枪打空了，被派遣过去的小队和对方应该是进行了一波交锋。 然而即便是携带了这种武器的干员，也只是在这个怪物肩膀的装甲上打出坑坑洼洼的印痕。 9人小队，室内突袭虽然没有携带破甲武器和投掷武器的必要，但这种程度的火力足以压制一头非洲象。 现在却连打穿对方的防御都做不到…… “面对生物目标的时候效果出众的能量武器，在面对重装甲单位的时候就成了刮痧。” “我早就说了，克雷贝尔应该下放到最基本的个人单位。” 动力妞子说着掏出小帮手：“再不济也得是三人小队有一把。” “后坐力压不住的，12发全打空了都未必打得中。” 橘猫看了看手里的P2020，想了下把锤击点给卸了：“早知道我就带把和平来了，起码还能蓄力。” “你以为你是万教官？” “你说他们研究所里不好好地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藏俩生物兵器是几个意思？” “许你去突袭别人，不许别人藏着兵甲，准备反过来突袭你？” “啧，打算袭击管理中枢是吧？那可真是重罪了。” “重罪不重罪的，等我们干掉这俩能够活着走出这条街再说吧。” 对方既然都堵上门了，总不能是为了摆POSE给她们看。 而且周遭的友军单位都已经标红，这意味着哪怕没有被干掉，也基本丧失了行动能力。 APEX部队以打不死著称，配备了急救凝胶和动力外骨骼的他们本身就有强悍的生存能力，更别说那怕断手断脚也不过是换个机械义肢的事儿，常规的范围杀伤武器对他们的作用远不如定点单兵清扫。 橘猫看着对方那高防高攻的样子，都在怀疑对方背后的势力是不是针对她们APEX做出来的这些生物兵器。 或者是针对未来的超能力者甚至是那些神恩超人类？ 毕竟导弹都打不死的神恩人，只能是用斧子直接照着头劈…… 橘猫思绪电转，手里倒也没闲着，把兜里的最后一个大电池掏出来塞给动力妞子。 “先打电，把机械义肢的电拉满，实在不行你就放跳板跑，它们是重甲单位，追不上你的。” “那你呢？”动力妞子接过大电，当着这些生物兵器的面给自己的机械义肢充能，半点不慌。 慌也没有用，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开枪，估摸着是存了武器测试的心思。 所以这些王八蛋是真没有把第三新神恩市放在眼里，觉得全世界都该是他们的工具…… “你到时候回来捡我牌子咯，虚拟现实里不都是这样？” “清醒点，这是现实，没有复活机制。” “那你能一打二？” “这可不是一打二。” “二打二是吧，我先白给，你负责C。” “这是一打三。”动力妞子打完了电池，抬头看着身侧的一幢三层地面建筑高的研究所。 刚准备说什么的橘猫张嘴然后又闭上，猛然抬头顺着动力妞子的视线望山看。 房顶上，一个和生物兵器的画风如出一辙的怪人探头出来，和她撞上了视线。 对方身上的装甲更为轻巧，体型也瘦高一点，似乎是个敏捷型的定位。 在对上橘猫的视线之后，对方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狞笑，嘴里还带着大雨也冲刷不干净的血污。 橘猫心脏狂跳，肾上腺素的分泌让她的手都在轻微发抖，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自己是紧张还是激动。 这可不是一加一加一这么简单，局面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一个她们有办法赢，两个她们也起码能跑，可是这第三个…… 看着对方手臂上那根还挂着血肉的带着倒刺的特殊尖刺，橘猫嘴角下抿，大抵明白了为什么小队会团灭。 在狭窄的室内遇到一个敏捷型的高防御单位，而且对方还专门准备了近战破甲的武器，这不叫有心算无心？ 反倒是动力妞子不屑地啐了口，半点没有害怕的意思，想来是以前大场面见得太多。 “呸——真不知道他们的审美歪到哪里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接受这种改造。” “你能移大山吗？”橘猫抬手示意了一下地图：“被夹了，其他队友要过来起码要五分钟。” “那你还能拉空投吗？” “可以。” “那就拉一个，那个什么机动奥特曼铠甲，我想试试。” “现在？” “现在。”动力妞子说着扔出去一个跳板：“在空投来之前，撑下去，不要白给了。” “你真要一打三？” “打TM的！明明是老娘来砸场子，轮得到他们嚣张！” 话音还未彻底落下，动力妞子就冲了出去，贴着地面掀起两道紧随在身后的微浪。 雨点跳动着，跳动着，就像是在欢欣起舞，激动地高唱，倒卷的风雨奏响一曲战歌。 那个并不如何高大的身影，像是一匹狂暴的烈马那般奋蹄踏来，一往无前—— 迎面的生物兵器抬起头，头盔上隐约可以看见火控锁定的框架，正在试图瞄准那道高速奔袭的身影。 然而在它眼前亮起绿色确认框的瞬间，空中落下的那个少女却带起一阵热浪，在空中陡然加速。 “你也配锁我？！”少女不屑地爆喝出声，电子眼的红光璀璨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有那么一瞬间，重装生物兵器如遭雷击，头盔炸开一蓬电弧，被对方的近场电子战完全压制。 两米多高的厚重装甲单位踉跄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低吼着摇了摇头，再抬头的时候，少女已然直直地朝着它撞了过来，热浪冲刷而过，就像是长街上闪起了一点亮光，而后便是轰然地几声金铁交及的声响。 「铛——铛——铛————」 那道身影似是和严阵以待的重装金属怪物交错一瞬，可拧身之间，却只是在对方的身上借了一下力。 等到第二下蹬起并且在对方装甲间隙之中带起一道血光的同时，腾身便跃起足足四五米高，身形舒展，一把抓住了街道口的红绿灯架，侧身像是蜘蛛侠一样抵在上面，整个人身体像是弹簧那般下压再下压。 「咔嚓————」 下一秒，少女的身影在灯架上炸开一蓬气浪，利箭一样弹出，凌空掠过，一头扎进雨幕之中。 哪里？ 逃了？！ 在场的所有生物都试图找到那个身影，哪怕仅仅只是视线从对方身上有这一瞬间的失却。 位于高点的轻甲生物兵器还在试图低头找到对方落在哪里，身侧的雨幕却轰然炸开—— “死！！” 那个腾身而起的少女并没有离开，反而是奔向了最高处的那个轻甲生物兵器！ 冲刺是遮掩，撞击是借力，高高跃起如同逃亡一样的举动更是从头到尾的佯攻。 抢制高点〸箘⑹扒咎f〜洽〗捌霖死陵务！先杀敏捷单位！ 上一刻还在狞笑的轻甲生物兵器瞳孔陡然收缩，豁然回头，眼眸里倒映出分不清晰的灰蒙蒙的天与地。 远处的城市都已经模糊了背景，近处的雨幕之中却一点光芒在肆意绽开。 那个纤弱的身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了让人发自心底里为之颤栗的冷冽锋锐，以及一往无前的霸气。 对方身后像是有光，有滚烫的烈火，扭曲的热浪像是翅膀一样张开—— 轻甲生物兵器仅仅只来得及抬起手，对方身后的光彩和热浪，就已经推动着那个身影几乎是闪现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双手高举过头握着一根不知道哪里取来的撬棍，如同大剑一般劈砍而下。 「铛——————」 轻甲金属生物兵器堪堪拧身避开这直奔头颅而来的一记重击，整个肩膀连带着锁骨都塌陷下去。 它原本抬手拔出来的尖刺被重击传导的巨力瞬间压回鞘里，交接处都被撞出几缕肉眼可见的火星。 不等它有后续的动作，动力全开的纤细身影就已经展开了所有的武装，两道身影扭打在一起，火星四溅。 「轰隆隆————」 明显是以敏捷见长的轻甲生物兵器被动力妞子打落进室内，研究所的顶上被轰得塌陷开裂，冒出一股大雨也按不住的尘烟，延绵的响声在研究所的大堂里铛铛铛地传出来，由上而下，由远及近。 等到橘猫短短的几个深呼吸的转瞬过后，顺着脸颊落下的雨滴上映衬出眼角余光的骤闪。 研究所里炸开一道火光，两道身影从大堂的玻璃幕墙里冲出，如同炮弹一样贯穿了两道围栏，连带着不知道多少杂物在空中飞舞落下，深灰色的浓烟顺着研究所的侧墙往上翻滚而上，大雨都压不住。 其中一道稍显纤细的身影在积水里翻滚了三四圈，抬手一把扣住地面止住去势翻身而起。 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了一下就被哗啦啦的水响覆盖，骤然的顿挫让她的头发甩开一蓬细密的水珠。 直到这个时候，她身上的热浪都还没有完全散去，机械义肢上一块装甲甚至还带着烈焰灼烧之后的暗红色，旋即又被冷水激得嗤嗤作响，显出一片焦黑。 而另一边，那个轻甲生物兵器俨然是不成人形，身上的甲胄碎裂得一地都是。 它的颈脖被折断，双目不甘的余光都还没有完全消散，胸腹之间开了一个偌大的口子。 本该是被它撕碎的少女，反过来狂暴地将它撞得筋断骨折，砍得开膛破肚，筋肉内脏铺开去好几米。 到底谁才是怪物？ 生物兵器伤口处弥漫开的血污被雨点打散，露出内里白森森的骨刺断茬。 浓稠的暗红色血液被滂沱大雨冲刷开，晕染红了整个研究所的门口，对方整个存在一点一点失去了颜色，变得苍白而丑陋，显露出那狰狞和可怖之下的脆弱可悲的真面目。 两个默然待机的生物兵器像是被重新启动，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怎么看都不像能够迸发出如此破坏力的少女。 后者低头看了看已经完全扭曲的机械臂以及开裂的机械腿，扭头吐出半口猩红的血。 一个不起眼的伤口从她的左腰里缓慢却又坚定地渗出血液，被大雨反复冲刷也不停下来。 那一口血内里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内脏的碎片，却被她自己一脚踩住，碾成了积水里面无谓的泥沙。 “阿悦！”橘猫按住她的后腰，试图拦住她这种还要继续打下去的举动：“走！” 动力妞子抬手捂在她的手背上，一点点用力，缓慢却坚定地把她的手按下去。 走？该逃跑的不是自己，而该是它们！ 少女俯身捡起那柄跌落在身旁足有半米长的不知名金属尖刺，低着头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同样是生体改造，同样是机械和人类躯体的结合，为什么他们要用这些力量去作恶？ 她半边金属脸颊都因为剧烈的撞击而开裂，电子义眼露出内里的机械结构，缓慢地调节着焦距。 这一刻的少女，简直就像是终结者电影里面的最强姿态——那露出机械结构之后于片尾再无顾忌的最后一搏。 机械义肢的缺损并不妨碍她的前进，电子眼的红光依旧炽烈，金属腿甚至比她当初跑得最快的时候还要快太多太多，前进——迈步——奔跑——大步前冲—— 逐渐加速的少女似乎要重新上演之前那狂暴的姿态，那一脚踩上动力跳板的模样，甚至比之前还要决绝。 两个重装生物兵器眸光同时转红，头盔的面甲豁然落下，转轮机枪高高抬起。 而后一个声音带着浓重的不满，咬牙切齿地从少女的身后喊出来：“你等空投来了再上要死啊！” 同时响起的还有天上的呼啸声，两个重装生物兵器猛然低头，然而大雨遮盖了太多东西。 下一秒，一个足有一人高的红色空投仓半点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进行了二段加速，朝向其中一个生物兵器的方向就这么重重地自高空砸落下来。 「轰——————」 第1406章-江湖传说 一个空投仓自然是砸不死一个重装生物兵器的。 就像是之前动力妞子判断的那样，这些家伙有着强悍的战场生存能力。 哪怕带着反推的空投仓都已经摁在头上了，间不容发之际那个被砸中的生物兵器还是侧身避开了重击。 它的一侧肩膀已经塌陷，肩甲部分出现了明显的冲撞凹痕，可是整体结构依旧完整。 非要说的话这一次上下方向的泥头车撞击，仅仅只是让它失去了一部分的行动能力，外加一把转轮机枪而已。 橘猫的心沉了下来，对方的装甲技术不逊色于APEX…… 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司悦强控对面轻甲高敏捷高台单位的举动并不值得。 因为哪怕这两个残存的生物兵器机动性逊色于她们，会被放风筝，她们也不一定能够刮痧破对面的防。 动力妞子蹬在其中一个生物兵器腰间，一个横身的兔子蹬鹰将对方硬生生踹出去好几米远，借力反方向落下，立在了空投仓的顶上：“克雷贝尔呢！” “没有克雷贝尔！我帮你火力压制！” 橘猫抄起一把喷火轻机枪暴躁地冲对面开火，一边开火一边往前压：“赶紧换装！” “没有？！” “谁他妈抄家用大狙！全都是高DPS的武器！” 橘猫扣着扳机直接打到弹匣空掉，却并不停下，掏出副武器2020小手枪嗵嗵嗵地朝着对方继续开火。 她往下一蹲，右手保持着射击压制姿态，喷火轻机枪横过来夹在大腿小腿之间，头也不低地拆下弹匣单手更换，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全程都没有断掉火力输出。 被她锁着脑袋打的生物兵器烦躁地抬手挡在脸前，手臂的护甲上铛铛铛地直冒火星，跳弹四溅。 动力妞子瞥了眼被她压制的那个残废生物兵器，又瞥了眼自己之前踹翻的那只，翻身下来打开三棱柱一样的空投仓的另外两个隔舱，定睛一看好悬没给她气死。 一盒大凝胶，三个小电——这都什么鸡掰空投！ “你往空投里塞这些？” “自家地盘上谁会觉得空投里应该塞火力！另外一边！红甲！” “下次你不往里面放三把克雷贝尔，我就跟后勤部门说你TM和阿芭一起吃回扣了！” “去你妈的！老娘一天的零花钱都比你一个月薪水多！一个月够包养你三十次！” “这个月三十一天！”动力妞子回了一句，探头看了看另外一边的所谓红甲：“而且我还有奖金！” “你就贪心那一天的包养费是吧！你个死要钱的！吃干抹净还要我出房钱，一百块都不给我！”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月九千八百块的工资去拼命——” “但是会有人为了全人类而慷慨赴死！”橘猫大喊着TPC的格言：“你好没有！！” “马上！”抬手按住那个箱子，动力妞子将其身上一拉：“你这不还是早期的轻型铠甲吗！” “启动能量传输装置你个白痴！在手腕上！” “你才是白痴！反弹！” “反弹无效——” 两个少女傻子一样在生死之间互相对喷，直到动力妞子抬手按下手腕上那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作用的按钮。 这破玩意儿甚至还不如自己的天才瓶套装！ 要不是那个东西换装太麻烦，会被反派在变身过程里打断，自己就该让她拉那个空投的。 然而在一阵刺眼的光芒乍现之后，动力妞子才恍惚地反应过来，眼眶瞪大，瞳孔骤然收缩如针。 “光因子——你们真做出来了？！！” 『链接到思维导图设计者成功。』 『能量传输回路开始对接，对接成功。』 『斯派修姆能量粒子传输中，功率37%，运行正常。』 『火控系统全面启动，光因子开始解析——解析完成——』 所谓的光因子，隶属于TPC的一个特殊项目，具体的研究方向光因子遗传解析和能量转化。 但如果用更为通俗的说法，其实就是对艾丽娅的力量来源进行解析…… 而光因子只不过是一个掩饰的代称，正确的科学叫法，应当称其为‘伽马射线可控基因’才对。 这个项目由TPC本部负责，具体的项目执行人好像是叫权藤参谋。 应用的一批科研人员里面除了炼金之星之外，还有当初被逮捕回去将功赎罪的丹前博士。 对方在这方面有着不俗的能力，只是动力妞子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真的能把老大的力量解析到这种地步…… 斯派修姆能量粒子，是源自于当初艾丽娅变成光时候使用的光线技能。 她将那种拥有高温高热的射线命名为斯派修姆光线，虽然没有谁搞得明白这个名字到底来自哪里。 但是科学家们采集了能量样本之后，发现这种能量的原子结构格外简单，3000个铝原子比8个铬原子。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结构，却能够持续输出有着50万度的高温以及50万马力破坏力的强悍射线。 『使用者：司悦，一级授权判定成功，二级权限补正——补正成功，限制器解除！』 动力妞子下意识看着自己的双手，被覆盖了装甲的双臂展开一个能量传导结构。 如同冰刀一样的能量通条开始充能发蓝，散发出让人无法直视的炽热光辉。 「叮咚，叮咚，叮咚——」 红色开始在装甲上蔓延，这是充能的表示，胸口的指示灯更是直接从蓝色变成了红色。 “我亮灯了！” “不然呢？赶紧的！别等着调试了！” “有缺陷？”动力妞子回过神来，看了看原本银白色的装甲逐渐开始变色。 “限制器解除了，你只有三分钟！”司悦扔开手里的枪：“蓝灯常规战斗，红灯直接抽调能量开大！” 动力妞子麻了，哪有一来就开大的：“这个怎么用？” “我没弹药了！”橘猫扔开手里的枪：“你还记得老大那个姿势吗？” “哪个？！” “双手交叉十字那个！你比划一下那个姿势就行！搞快点啊！” “三分钟没这么快到吧！” “再等队友就来了！” “……”动力妞子笨拙地试图比划一下姿势，怎么没办法习惯这种奇怪的攻击模式。 她学过炮，打过枪，开过坦克飞机，甚至怼过泰坦巨兽，可是唯独没学过摆POSE…… 『充能完毕，斯派修姆光线，75%出力——』 「滋滋滋……」 炽热的双臂如同小太阳，充能到满载的声响更是像急促的起床铃一样让人心惊胆战。 动力妞子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口鼻之间都带起了高温的干燥热风，一股子铁锈味从嘴里蔓延开。 淦！这东西绝对有辐射！老大居然在用这种能力去打架她到底怎么撑下来的？ 这是她最后的想法，倒腾着这种奇怪的念头，动力妞子一个弓步踏前，双臂展开而后搭在一起。 两只手上的能量通条甫一接触，就像是往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那般，激起难以控制的能量震荡。 动力妞子只觉得手上架着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一只躁动着试图冲出狭小笼子的非洲象…… 下一个瞬间，街道口的一个建筑所后墙被浅蓝色的光束骤然贯穿！ 那道能量光束向上掠过，最后湮灭成一条细线，乍一看似乎平平无奇，仅仅只是一道光。 然而紧接着就是骇人的能量冲击波扩散开！ 剧烈的爆炸和火光像是延后的鞭炮，从长街一头直接扫到了街尾，爆炸的烈焰和浓烟升腾而起。 「轰隆隆隆隆隆——————————」 从天上俯瞰第三新神恩市，一个学区的工业园区像是骤然亮起了深夜里的整列路灯，焰光冲天。 动力妞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摇晃着险些倒下。 她身后的所有装甲翼板打开，高温蒸汽嗤嗤地喷出来，双臂的能量通条弹出来掉在地上，被灼烧得通红透亮。 橘猫赶紧抱住她：“你做到了！做到了！！” “……我是不是死了？”动力妞子只觉得自己被抽得干干净净，大脑刺痛得像是通宵了九个晚上。 “活着——这是第一次实战测试！之前就连那个海神波姬都用不出来这个！” 动力妞子翻了个白眼，有心想要给自己好闺蜜一记友情破颜拳，却又实在提不起手。 合着自己成了小白鼠是吧？ 不过，这就是老大的力量啊…… 她目光茫然地看着面前已经陷入火海的长街，这震撼人心的场面，就是从老大身上解析出来的成果。 这算是窃取人间之神的伟力吗？科技这条路，走到这个阶段还真是可怕啊…… “等下！”她回过神，挣扎着要起身：“还有一个呢！” 糟了！自己不该只打一路的！该在当时转身扫一下！ 橘猫抬头看着那个逐渐逼近的生物兵器：“还有一个在这里。” “走！”动力妞子强撑着把她拽到身后：“我拖住它！这铠甲怎么没别的武器的？！” 橘猫从后面抱住她：“呜呜呜，你好温柔——你该不会是不想还钱吧？” “什么时候了还——” 「叮！」 一声轻响，从生物兵器的后背装甲处传来。 动力妞子眼神一凝，拧身抱着橘猫就地一个翻滚：“玛基你大爷！！” 伴随着她的怒喊出声，生物兵器僵立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一道冒着炽热火花的铝热喷口从它的胸前穿透出来，连带着那厚重的装甲都烧穿了。 之前的那一声轻响，赫然是她队友的技能——能够直接烧穿建筑物厚重墙面的矿用铝热破拆装置，一种投掷的特殊钻机。 “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旁边的建筑物房顶上，一队人探头出来：“你们该不会是呼叫了空中支援吧？” “好大的场面，这是什么东西炸了？” “没看到有飞机啊，空投仓倒是看到有一个掉下来了，谁拉的？” 几个APEX干员跳下来，为首的是留着一脸大胡子的老雷。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看起来颇为不羁的女人，之前的投掷铝热钻机就是她的手笔 “玛基，下次小心点。”老雷给那个生物兵器补了两发铝热剂：“你那个矿用钻机太容易伤到队友了，而且就算没有伤到队友，烧坏这些建筑也不像话。” 女人撇了撇嘴，满是不以为意：“雷，你比当初在萨尔沃当维和部队的时候还要闷诶！” “这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哪有把自己地盘烧着玩的？” “好啦好啦，知道啦，麻烦——” “你刚才差点把我也给烧死……” 动力妞子摊在地上成一个大字型，喘着粗气：“你好嘢！” “你绝对是记仇对吧？我家阿悦上次揍了你而已！”橘猫在一边拱火不嫌事大：“有本事现在再打过啊！阿悦让你两只脚，就站在原地打你！” 动力妞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好闺蜜。 自己上一秒还在救她，为什么她能够毫无心理压力地害自己？这难道就是病名为爱？ 老雷无奈地看着这几个货，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老是看玛基不过眼。 玛基是当初新近加入APEX的干员，他当年在萨尔沃进行维和行动的时候和对方打过交道。 对方隶属于当地的一个自由斗争武装，游击队出身，打法狂野也是正常。 而且她大抵还是有点分寸的。 ……大概有？ 玛基看了看动力妞子这一身花里胡哨的红银色铠甲，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茬。 老雷这才松了口气，不过相比起来那些小事，他更担心的是现场发生了什么。 “这些研究所疯了？藏了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警戒！呼叫更多支援！其他单位散开，搜索有没有其他敌对目标！” “重装单位。”动力妞子艰难咽下队友给她灌进嘴里的营养剂，缓了口气活过来：“带克雷贝尔，小心清扫。” “需要克雷贝尔的重装单位？”老雷被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这些王八蛋已经不是一般的研究所了，背后绝对是有实战经验的大国军方在支持，不是欧罗巴就是北美，老大之前把他们欺负得够呛，他们没点别的心思？” “那这些破坏，也是对方造成的？” “……没，这些是我干的。” 动力妞子看了看浓烟逐渐散去的街道，咂了咂嘴，一脸微妙。 长街被开出了一道沟壑，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犁了一遍，翻卷的地面边缘还带着熔岩的橘红色，高温不曾消散。 除此之外，长街尽头的一个研究所更是被当场开了一个大缺口，像是被谁兜头直接砍了一刀狠的…… 老雷眨了眨眼，看了看街道又看了看赤手空拳的动力妞子：“我们的装备序列里有这种东西？” 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偷了空中部队的航弹了…… “以前没有，但是现在有了。” 橘猫拍了拍动力妞子身上的铠甲：“机动奥特曼铠甲·初代！” “你这是护甲啊，武器呢？” “这就是武器，基于解析咱们指挥官的光因子，释放出和对方相近的力量，你可以叫它微型伽马射线暴，也可以叫它斯派修姆光线。” 老雷顿时恍然，原来是这个铠甲自带的攻击手段。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项目的产物，但是你说这是艾丽娅的同款力量，那他就能理解了。 很强就对了…… 反倒是旁边的玛基舔了舔牙，打量着长街：“APEX的指挥官，是那个传说中的超能力者对吧？” “你要说是老大超能力者也行。”动力妞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可惜这玩意儿是一次性的，还挺猛，不知道老大看到会不会想要穿来玩玩。” “把你榨干都来不了第二次啊！就抽干了你刚打的大电，而且还有其他检查要做，小心后遗症。” “超能力啊，挺厉害的。”玛基把枪搭在肩膀上：“但只是这种程度的话，炸弹也能做得到……” 动力妞子闻言皱起眉头：“玛基，你几个意思？”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玛基挑了挑眉：“那些大人物啊，天天吹嘘自己，我还没见过有谁多厉害的。” “你最好不要在老大面前说这种话。” “是吗？超能力者确实稀奇，异种当年倒是见过——你说我要是和那个指挥官打一场，能不能赢啊？” 老雷摸了摸嘴角的胡须，没有说话。 他们Apex部队当初可是见识过艾丽娅变成光的模样的…… 橘猫更是当场笑出了声：“我说啊，你该不会以为老大她动手也会是这种场面吧？” “怎么，这就是极限了？平时做不到？” 动力妞子摘下头盔：“羲和，数据给她看一下，那个能量对照数据。” 玛基狐疑地扭过头，看着那投影出来的一组火控数据。 这是APEX系统后勤部门需要的实战数据，无法修改作假，他们这些生体改造者本身还承担了繁重的机械义肢测试任务，平日的活动数据就是最好的改进支撑。 而在斯派修姆光线能量解析的旁边，就有一个不起眼的原型出力对照。 标红的是‘光之巨人形态出力’的字样，对方的标准是100%的字样。 而标绿的是这个劳什子机动奥特曼铠甲，似乎是还在核算对应的现场数据。 『能量出力比对：已达成基准设计目标！成功模拟斯派修姆光线！』 玛基撇了撇嘴，掠过这一行无谓的自检庆祝，然后视线定格在一个数字上。 而后她缓缓瞪大了眼睛—— 『本次75%能量出力，成功对标光之巨人形态出力0.25%能级，相关数据已上传云端。』 “……？？？” 第1406.6章-怎么不按剧情套路来捏？ 百分之零点二五，相当于四百分之一。 玛基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是很显然她不蠢。 如果这种力量都只是对方出力的四百分之一，那岂不是说对方一击就能够摧毁小半个城市？ 燃烧的长街还在散发着灼人的热浪，之前动力妞子造成的破坏近在咫尺。 被光束直接照射的那个生物兵器已经成了一团残骸，绝对的高温冲击之下，那一团残渣甚至都只剩下装甲融化之后的铁坨子，生物组织早就被直接气化了，货真价实的渣都不剩。 玛基看着这一幕，清了清嗓子：“赶紧收拾吧，什么动手不动手的，都是自己人……” 打什么打，没有那种无谓的欲求，她现在只想干活，满心都是为了全人类做贡献。 橘猫哼唧了声，想来是没看到被直接怼脸的好戏，看热闹不嫌事大。 动力妞子也哼唧了声，不过是她捂着自己的额头脸色发白，一副透支的模样。 “她没事吧？”老雷有点担心：“你们先撤回去修整一下，接下来的交给我们。” 玛基之所以携带破拆用的矿用钻机，就是为了来破门的，他们本身就是接替打了一晚上的同伴。 伴随着太阳照常升起，第三新神恩市的疯狂的夜晚也要有所收敛。 起码动力妞子那种扛着克雷贝尔直接轰人家大门的举动要收敛一下，免得吓坏了路过的小朋友。 但是想来那些研究所依旧不会坐以待毙，所以能不能收敛还真不好说…… 动力妞子摇晃了一下脑袋，目光有些涣散，像是没有回过神。 玛基皱起眉头：“她傻了？” “精神力透支而已。”橘猫把她架起来：“后遗症之一。” “……这就是你们的科技？” “这是我们的科技——你也是APEX干员，说不定你以后也有机会用这个。” “哼，我可信不过这些东西，我还是更相信手里的枪。” “你就算相信也没那么快给你用。”橘猫回头看了眼狼藉的长街：“就这个破坏力，你的权限审核过不了的，而且现在你知道这个铠甲这么强为什么没有量产列装了吧？使用门槛太高，就算是阿悦都不行。” 生体改造程度最强的动力妞子司悦，是公认的武器架子，只能能装上的就能用。 但是很显然，能够解析光因子并且驱释放伽马射线暴的机动奥特曼铠甲，已然超越了一般武器的范畴。 几个APEX干员交谈着，却浑然没有发现低垂着头颅像是累了在歇息的动力妞子眼底，萦绕起了灰黑的色彩…… …… …… 「%￥……＆%＆——」 「*＆*……%……！」 完全听不懂的话，完全看不明白的世界，灰蒙蒙的，像是水沟表面上那晕染开的油污。 扭曲、黑暗、不详、冰冷…… 笼罩在身上的感觉，让司悦一阵阵发凉，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冻成了一块冰。 她努力地睁大了眼睛，试图看清楚远处到底是什么，然而在那视线的尽头，却只有一片昏暗的光彩。 不，那不是光，那是比黑暗更可怕的东西，是诱饵——内心里有声音不断地提醒着她，告诉她不要去。 停下！不要去！停下来！ 但是她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前迈进着，试图去触碰那仅有的光彩，哪怕明知道那是诱饵。 直到一只手将她按住—— 那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明明是之前听不懂的语言，如今却像是心灵感应一样直达脑海。 『停下来，孩子，不要往前。』 那个低沉的声音像是一口微微颤鸣的古钟，有着让人安心的稳重感。 轻微的刺痛将她从之前的恍惚之中抽离，她蓦然回头，发现身后并非是一片混沌，反而像是一个……废墟？ 这是何等庞大的一片废墟啊——崩塌的山岳、倾倒的峰峦、改道的河流、咆哮的海岸和碎裂如同沙砾的礁石。 一道深黑色身影悬在空中，乌色的光芒笼罩在那片废墟上，山峦覆压下有星星点点的辉光和乌光映照。 动力妞子低头打量着那些辉光，细细看去发现那竟然不是什么自然警官，而是明显的人造物。 那好像是一些……战舰的残骸？！ 一艘战舰深埋在倾塌的山峦之下，只露出一角，周遭还散落着不少应当是战舰残骸的碎片。 然而仅仅只是一个角，即便是从这种俯视角度来看都显得极为巨大，只是对照那些庞大的山岳，有种整个世界都被微缩成了掌中景观的错觉，这才一时让人不察。 『回去，孩子，回到你的家。』 “……你是谁？” 『你身上有祂的光，告诉祂，战争从未结束，这是我们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那个深黑色的身影看不真切面目，没有具体的形态，甚至就连发出的光辉都是黑沉沉的，可是并不让人觉得惧怕，反倒有一种莫名的威严，仿佛对方代表着的是一种能够让人安心的秩序。 对方身上的乌光像是有若实质的丝带一样，将司悦卷在其中，光影闪烁之间她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阿悦——阿悦！！』 遥远的呼喊声传来，像是在天外，而后迅速靠近，如同尽在耳边。 动力妞子猛然睁开眼睛，黑暗如同潮水一样退却，明亮的光辉映入眼帘。 耳边确实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橘猫那焦急的呼唤跟让人心肝颤抖的起床铃一样，闹得人心烦。 动力妞子翻身趴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呕吐着，试图把什么东西给吐出来，最后却只是吐出来几口酸水。 “阿悦你没事吧！”橘猫疯狂的拍打着床头的呼叫铃：“撑住啊！我这就叫医生！” “为什么……”动力妞子擦了擦嘴角：“为什么你们总是要问这种问题……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她擦了擦嘴角，艰难地翻了个身躺回床上。 啊，熟悉的天花板——医疗部的——熟悉的味道——消毒水的。 说起来，自己在当年车祸截肢之后，就好久都没重新躺回病床上了，宁可找个轮椅坐着都不想躺着。 急匆匆赶来的医生和护士对动力妞子进行了一番详尽的检查，最后得出结论就是单纯的脱力后遗症。 “其他指标都还算正常，不过她之前似乎是遭受了某种……高能辐射？” “对，但是她穿了防护服——或者说叫铠甲，难道还是不行吗？” “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暴露在这种辐射环境下，很危险的。” 医生是自己人，虽然不清楚APEX部队的这些干员碰了什么，但是起码知道她们日常干的活都是九死一生。 泰坦巨兽还自带生物辐射呢，她们是战士又不是过家家的演员，哪里还能挑选自己的工作环境不成？ 橘猫千恩万谢地把医生送出门，转头就一头扎到动力妞子怀里：“呜呜呜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 动力妞子差点被她给创死：“你TM要谋杀……我刚才怎么了？” “你刚才浑身发烫，还说胡话，就跟梦游一样。” “梦游？”动力妞子恍惚间似乎回忆起了一点什么，可是又不能够完全想起来：“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欠我的钱利息翻十倍还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动力妞子挣扎着要坐起来：“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主动加息！” “那你说晚上请我吃大餐！” “请你吃食堂还差不多——说实话！” “……我也听不懂。”橘猫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摇头道：“你自己可能录下来了。” 动力妞子狐疑地切出自己的数据面板，她的电子眼是24小时自动开启工作的，录音功能也有。 别人都是戴着MR混合现实眼镜上班摸鱼，她是内嵌视网膜投影界面，摸鱼的时候抽空上班。 在翻找了一下资料之后，她确实找到了之前自己的身体数据和周围的环境数据，可是这份数据却让她傻了眼。 『检测到录音文件，检测语言为神恩通用语，是否翻译？』刘O。陾児氵死覇捌死零〞夢 神恩通用语？那些外星盟友的话？ 动力妞子挠了挠头，自己什么时候还会外语了…… 然而在打开录音文件之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如同一口颤鸣的铜钟在震响。 下一个瞬间，动力妞子一把推开趴在身上的橘猫，毫不犹豫地抬手扣下自己的电子眼远远地扔开。 周遭的灯具更是在同时全部炸开，刺眼的火花和电弧一瞬间横扫整个病房，连带着她的机械义肢和橘猫的银色金属手臂全都停止了工作，只剩下最简单的机械传动结构还能够活动。 被她远远扔开的电子眼在墙角炸开，一蓬火光簌簌燃起，顺着窗帘向上攀爬。 「叮铃铃————」 刺耳的火警警报响起，室内的喷洒消防装置启动，淅淅沥沥的水珠像是下雨一样覆盖了整个房间。 “阿悦……”橘猫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你——干了什么？” “不知道。”动力妞子抬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颊：“但是我知道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做什么？” “找老大！” …… …… “检测到特殊的灵能波动！” “能级呢？多少？” “超过了12级！！” “埃洛文斯？” “不是她！” “艾丽娅！！” “不，也不是，是完全没有出现过的灵能波形！” 管理中枢里面一个单独的工作部门炸了锅一样，预警机制全部飘红，大屏幕上的感叹号一个接一个。 “位置！位置在哪里！启动二级战备——联系第二学区的神恩舰队！” “就在第一学区！”一个联络官摘下耳机，猛然转身：“在我们隔壁！” “……” 整个部门沉默了半秒钟，大家都呆呆地看着这个站起身的联络官小姐姐，似乎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隔壁？ “隔壁是什么机构？” “宿舍？医院——还有食堂算不算？” “所以这TM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直接就进入了市区？是冲管理中枢来的吗？” “立刻联系艾丽娅小姐和金后小姐！现在！我们需要她们的帮助！” …… …… 艾丽娅站在窗边，眺望着这座城市，不知道在想什么。 莲花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疑惑地看着气场低沉的艾丽娅：“阿娅？” 后者回过神，然后不等莲花说话，就又转过去，抬手打开了窗户，任由外面的凉风和雨点飘落进来。 “阿娅你开窗干嘛？”莲花被吹得一个激灵，不满地跺了跺脚。 外面天黑黑大雨滂沱，合该是在家里享受温暖的灯光和雨打芭蕉的忙里偷闲，阿娅也太不解风情了。 只是没等莲花去关上窗户，一道身影就像是流光虹桥一样飘动着，唰地窜进了房里。 对方的速度快得甚至都没办法用眼睛去捕捉，只能在闭上眼睛之后发现眼底依旧倒映着那一瞬的浮光掠影，就像是抬头仰望阳光之后留下的视网膜残像，经久不散。 “金、金同学？！”莲花下意识掩了掩自己身上的浴巾：“你怎么不走门！” 金怪鸟诧异了一下，回头看着窗户：“这不算门？” 自己可是从打开的地方飞进来的，没有直接给墙上开个洞，就算是正规进入方式了吧？ “行了，那些不重要。”艾丽娅摆了摆手：“你感觉到了吧？” “嗯，所以你——等下，不是你搞出来的？”金怪鸟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不是我，但是很近，就在这周围。”艾丽娅看了看窗外，刚才那股灵能波动近在咫尺。 “怎么可能不是你！”金怪鸟绕着艾丽娅转了两圈：“真不是你？” “真不是我。” “不是你的话那是谁？那些家伙啊！那可是那些家伙！” “你在时间长河里看不到？” “你大概是有什么大病。”金怪鸟翻了个白眼：“我敢去看祂们？我想再死一次？” “当年你可看了不也没死吗。” “是啊，没死，然后被你打得跟死了也没差别。” 莲花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完全看不懂这俩打的什么哑谜：“那个……阿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艾丽娅摇头：“只是一点灵能波动而已。” “你管这叫一点？”金怪鸟在床边坐下来，然后像是坐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伸手去被子下面寻摸了一下。 莲花冲过去间不容发之际把被子一卷一扯，那速度不能说是媲美金怪鸟的神速吧，基本也可以说是运动实力逼近人类极限了，三两下就把整床被子卷在了怀里，噔噔蹬地冲回了隔间。 “……她什么意思？”金怪鸟目瞪口呆：“她礼貌吗？” “你钻窗户到别人卧室里来，你礼貌吗？” “这不是出了事儿嘛，按照这边人类的划分，刚才的灵能波动过12级了吧？” “12级灵能？”莲花探头出来：“是敌人吗？阿娅？” “不是。”艾丽娅摇头，要是敌人的话她早就去出去了：“自己人，一个前辈。” “前辈？超过12级灵能的前辈？”莲花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她可是很深刻地理解艾丽娅的存在意味着什么的，灵能这种东西，虽然如今并非艾丽娅一人独有，级别高的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有金同学或者说埃洛文斯，低级别的也有林大校和阿金，红龙女王和体内的红龙灵魂之流。 甚至还有离光小道姑这种精神力强度爆炸，触碰到了人类开发灵能门槛的天才存在。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灵能拥有这里面，艾丽娅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能够当阿娅前辈的，而且还是灵能这方面的……真的存在？ “是啊，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前辈，帮过我很多次。”艾丽娅表情不太好看。 “可是阿娅你的样子——前辈的话，不是好人吗？” “是好人，甚至可以说是道德标杆，比我强千倍万倍。” “那你怎么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金怪鸟这次没有嘎嘎傻乐，反而也跟着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因为如果祂们出现了，就意味着这是一场绝对的大危机……啧，要不我不做人了？怎么我这么倒霉老是遇到这些事情？” “你不做人就有用了？”艾丽娅瞥了她一眼。 “不做人起码我能跑不是，你们人类的危机就和我无关了呀！” “在祂们面前你跑一个试试，你能跑得掉我叫你哥。” “你现在就该叫我姐的，叫哥有什么稀罕。”金怪鸟转身趴在床上：“真是要命，怎么来到这边都还有这些事儿，我现在怀疑当初祂们是故意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被你打得流亡至此。” “第一，当初就算没有祂们，我一样能够打赢你。” “好好好，你强，你勇，行了吧？” “第二，别以为你们鸟兽种就和祂们没关系，真要是见到了，你还是得管人家叫爹。” “可是你们人类种才是亲儿子！” “阿娅，到底那个前辈是谁啊？”莲花听得迷迷糊糊：“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去问问前辈不行吗？” “不行，祂们已经死了。”金怪鸟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啊？”莲花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被前辈无了给吓到还是别的什么。 她赶紧去拽起来金怪鸟：“金同学，你说清楚一点，那个前辈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你这么好奇干嘛？”金怪鸟狐疑地打量着她：“祂们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一整个纪元足够你们人类从部落发展到新的信息革命，要是再把进度搞快一点，从草履虫到奥特曼都行。” “这——那他们是？” “魔法皇帝。”艾丽娅掏出神光棒，看着那上面急促闪烁的辉光：“缔造了神恩世界第四纪元的存在，刚才的灵能，是其中一个魔法皇帝的灵能波动，当年帮过我好几次……顺带也揍过她一次。” “不止一次！”金怪鸟一拍大腿：“绝对不止一次！” 但就像是艾丽娅之前说的那样，鸟兽种也算是对方的孩子，所以对方并不曾对它下狠手。 祂们只是在时间长河里出手，阻拦它召集其他时间维度的投影伟力，间接帮助军团长揍它而已。 虽然魔法皇帝们都很爱护智慧种，可是毕竟当父母的总有偏心的时候，当初魔法皇帝都是人类种来着。 埃洛文斯当初输就输在太丑，要是现在这个样子去，保不准谁揍谁呢…… “可是你们说，前辈已经死了什么的……” “到了祂们的地步，死亡是个伪命题，你甚至可以理解成祂们在活着的时候就来到了现在。” “……” “不过能够让祂们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做这些事情，只能说乐子大了。” 金怪鸟咋舌不已：“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实在不行的话就让祂们揍我一顿，反正祂们也不会真把我打死……大概不会？” 一直沉默的艾丽娅低下头，拿起旁边桌面上的眼镜戴上：“是我，什么事？” 『艾小姐，之前市区内出现了超过12级的灵能波动！』 “我知道，埃洛文斯在我这边，解除警报吧，不是敌袭。” 『不、不是吗？那就好……太好了……』 “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一旦有其他情况，我们会立刻通知您的！』 “辛苦了。”艾丽娅挂断通讯，回头看着金怪鸟：“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时间长河里看看？” “现在？”金怪鸟挠头：“反正不管我去多久，物质维度都只是过去了五分钟而已，或者我吃个饭再去。” 在时间长河里遨游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绝非吃瓜爱好者被扔进瓜田那么简单。 埃洛文斯天生神异还手握权柄还稍微好点，但也像是在大河里挣扎游泳一样跋涉艰难。 要是换成普通人被扔进时间长河，恐怕一瞬间就会被浩瀚的残影和碎片给完全同化吞噬掉。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很难解释埃洛文斯这个傻鸟不是抖M爱好者…… “我建议你还是等——嗯？”艾丽娅看了看眼镜：“阿悦？” 『老大！救命啊！』 “……？” 第1407章-家长？ 艾丽娅的视野里，动力妞子傻笑的头像在跳来跳去。 这种憨憨的表情配合对方那要命的语气，个中反差实在是让人出戏。 要知道动力妞子可是个死要强的性格，主场作战再加上自己身负大义，别说清剿几个败类研究科研机构了，就算是和泰坦巨兽开战也不见得会摇人喊救命——通俗来讲就是头铁，撞不死白搭命。 “阿悦？” 『老大，救命啊！』 “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啊！刚才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还有很奇怪的东西，最后还有个什么留言，说的还是神恩通用语，你知道我外语一直不行的，学了这么久就学会两句骂人的话，我要听那个留言的时候时候它还直接把我的电子眼都给烧了——这绝对不是我能够应付的事情啊！老大救我！』 动力妞子吧啦吧啦就是一顿小魔仙，直接给艾丽娅整不会了。 你说这要是信息量吧那确实挺大，可就跟搁这搁这一样，半点内容没有，就听出来一个托梦的事儿。 艾丽娅和金怪鸟对视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脸凝重的表情。 艾丽娅白了金怪鸟一眼：“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点，别给我整这谜语。” 金怪鸟摸着下巴：“不好说，真的，这件事情很怪，我得去时间长河里看看再说。” “我建议你们组队出道，去某角当文案，千字起码能给你七十块。” “我没开玩笑，你了解祂们是什么概念，我可不觉得目前的这些小问题小对手能够劳驾祂们出面。” 对于魔法皇帝们来说，外神就是个姬八，敢来第四纪元的神恩文明晃悠，头套都给外神薅掉。 乌素姆也好，阿布霍斯也罢，都不是祂们在意的对手，非要说的话还得是加坦杰厄。 毕竟当初金怪鸟的目标就是人类去招惹乌素姆，然后让乌素姆去招惹加坦杰厄，来一个驱虎吞狼之计。 从这么一个实力对比，大抵就可以看出来加坦杰厄直接比普通外神强了一个大档次，遇到就是乱杀。 而现如今的金怪鸟也好，艾丽娅也罢，都是残的，别说加坦杰厄了，打个乌素姆都费劲。 所以这是能够随便去开的怪？这不得稳一手？苟住发育啊——运营啊！别莽啊！ 金怪鸟是最不在乎时间的，花多少时间无所谓。 她都有耐心去等待疑似拥有部分时间权柄残片的坚强哥和奶啤大黄安然老死再去回收，就更不会在乎什么人类的生死存亡三年之约，如果真的是魔法皇帝们出现了，那她就算不润也得偷摸看几眼然后躲起来。 “去时间长河的话，我建议你最好再等等，这次恐怕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 “直觉。” “那就真大件事了……” 到了她们这个地步，直觉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比什么都准，谁忽视谁死。 说起来她当初就是靠直觉一头扎错了门，跑到了蓝星那边，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金怪鸟挠了挠头，一头璀璨的金发bulingbuling地抖动着：“我们先去问问她如何？” “确实。” “不过在去之前，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金怪鸟掏出来一个奇怪的东西：“刚才就在抖。” 那个剑柄一样的玩意儿上面有三档开关，金怪鸟摁来摁去都关不掉，在她手里疯狂抖动起来。 “我最近肩膀不太舒服，所以用来进行肩颈按摩的，有问题吗？” “没有，整挺好的，只是这个防水标志，是不是有点太显眼了？”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 “不知道？不知道就对了！” 动力妞子隔着厚重的玻璃幕墙和对面的人交流着：“玩过瘟疫公司没？” 『……玩过。』 “不接受治疗还到处跑的那叫白痴，我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被托梦了，这可能是被污染了，懂？” 动力妞子说着看了看就近的几个墙角：“防御设施全都打开，锁稳了，我要是变成怪物立刻集火我！” 『司队长，目前你的精神力频率很稳定，没有异常波动状况……好吧你的具体表现可能是有点问题。』 负责隔离对方的工作人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俱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他们倒不是不负责，而是对方目前真没病却老是觉得自己有病，这不是给他们整活儿么？ 关起来可以，严阵以待也不是不行，你要是有这个爱好觉得自己不舒服要变了，那合该加大力度。 但是你没有啊！你不要浪费我们的资源了好不好！我们忙得很啊！ 只是动力妞子才不听他们的，在联络了艾丽娅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和橘猫一起关了进来。 不但解除了所有武装，甚至连电池都给抠了，突出的就是一个防患于未然。 “从现在开始，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直接无视，我自愿暂时解除职务，懂？” 『这已经是你说的第三次了。』 “我怕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维，我怀疑我现在已经被寄生了，而且我后背有点痒，是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了吗？” 『不，并没有，只是鞠淼小姐在用头发挠你。』 “……”动力妞子动了动，但是坐在软垫上并且卸掉了机械义肢的她就像是个残缺的洋娃娃，一动不能动。 橘猫在她身后打着哈欠：“所以你现在什么感觉？” “刺挠，别整。” “这证明你的基本生理反馈都还在，这种轻微的触觉都依旧保留着，和生物异变会压制痛觉的前置条件不符。” 橘猫也卸掉了机械臂，这会儿单手拿捏着动力妞子，说完还打了个哈欠：“我觉得你没事。” “没事我还能够把整个病房都弄炸了？” “研究人员说的是你之前的精神力有大幅上升，可能是突破了某种门槛，你知道在这方面一切都还不完善。” 机动奥特曼铠甲的主要攻击手段就是伽马射线暴，但是怎么约束伽马射线暴是个大难题。 要是人类能够使用常规物理手段去精确约束这玩意儿，那可控核聚变怕不是已经走进千家万户了。 所以机动奥特曼铠甲·初代的手段很直接也很粗暴，那就是模仿艾丽娅的精神力约束。 哪怕只有一微秒也行，反正这玩意儿是个释放之后的三不管，解析光因子之后进行原子结构裂变，喷射出去就算赢，打出来各种形状有什么打紧，总不可能好端端的光束射线攻击能给比划个Z字母吧？ 那样的话欧罗巴地区可能就要禁用这种攻击手段了，他们最近对这个字母精神过敏来着…… “你不明白，那绝对不是我的幻觉。”动力妞子摇了摇头：“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可能不是人，但是超级强，强得跟神一样，那种压迫感简直了——当初老大都没那么强。” “这就是我为什么陪你一起坐牢了。”橘猫趴在她后背上，下巴搭着她肩膀：“你既然相信那是一个不逊色于老大的存在，那你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我反正信你，但是这和你没变身没什么冲突。” “为什么？” “对方真要是那么厉害，想弄死你也就是一巴掌的事情，你又不是主角命。” “确实……” 动力妞子觉得自己实在是没什么运道，早年虽然是个小天才，但也只是小镇做题家的地步。 没长大就被泥头车直接创成了绝绝子，躺床上颓废了一整个青春，好艰难才遇到了网上的好友帮忙有了新生。 遇到老大之后不能说是时来运转吧，基本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了——哪里有主角丧到自己这种地步的？ “这么说来，我是个纯纯的废物啊！”动力妞子感慨不已：“”真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大佬要搞我。 『谁要搞你？』一个声音传来，声线清朗。 动力妞子顿时一个激灵，扭头想要看看自己老大龙行虎步的模样，然而望出去只有一面单向玻璃墙里面的自己的倒影，还有趴在自己身后跟个背后灵一样直打瞌睡的橘猫。 说起来大家砍了一晚上，自己为什么还这么精神？ 动力妞子登时警惕起来：“你是谁？” 『艾丽娅。』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假的？” 『那我怎么证明我是真的？』 “你干点艾丽娅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开门。』 『艾小姐，这——』 『开门，就算真变异了我也能揍她。』 “我信了！”动力妞子一拍大腿，心中大定。 这么勇，除了自家老大还有谁？ 隔离室的门被打开，艾丽娅走进来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银白色的充斥着防撞软垫的房间。 这玩意儿号称连非洲象都冲不出去，看来动力妞子之前是真觉得她自己有什么大病，才主动要求来这里。 “老大！” “说罢，出什么事了。” “你让我摸一下，万一是幻觉呢？” “……”艾丽娅眨了眨眼，没好气地捏了下对方的脸：“你到底是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啊，这么害怕。” “那不是能够用语言形容的存在——嘶！轻点轻点——” “不是语言形容的那你叫我来干嘛？和你来个心有灵犀？” 用仅存的手揉着自己的脸蛋儿，动力妞子确信对方是真人：“我是说那种感觉，形态的话……黑色的，像是一团黑色的光……话说为什么会是黑色的光？” “黑色？”艾丽娅一挑眉，回头看了看跟进来的金怪鸟：“怎么样？” 后者打量了一下周围，摇头道：“没有时间权柄的影响，不是另一个我。” 既然不是未来的金叉烧篡改记忆或者搞事情，那就有可能是真的动力妞子撞上了什么不得了的机缘。 “先说说你之前干了什么。”艾丽娅盘腿坐下：“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彻查几个科研机构很难吗？” 动力妞子闻言脸色发苦：“老大啊，你是不知道那些家伙多丧心病狂，他们在研究所里面藏了技术成熟的重装生物兵器啊，全都是单对单重甲单位的那种，我要求加强武器强度！” “反泰坦充能步枪已经进入二期研发了，到时候优先给你们配上。” “那就好……我遇到了它们之后打不过，然后就拉了个空投，动用了那个机动奥特曼铠甲。” “初代？”艾丽娅反而一愣：“你能用那个东西？” “为什么我不行？”动力妞子也跟着一愣：“有什么很高的门槛吗？我之前用了一下威力超猛的！” “那东西对精神力负担很大，你的精神力基数——嗯？” 艾丽娅皱起眉头，像是发现了什么：“你的精神力变强了这么多？” “有吗？” “有——测试员！司悦的数据呢？她现在的精神力基准数多少？” 『3.872，在之前的测试之中，一直稳定在这个数值附近，常规波动正负0.003』 “你最近有什么奇遇？” “没有啊，非要说的话……就用了一下之前的那个铠甲而已。” 金怪鸟歪着脑袋看了看动力妞子，眼底蓝色的辉光一闪而没，而后双手抱胸了然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你彻查个科研机构，给我打成了生死之间？”艾丽娅登时战术后仰：“摇人啊！你莽什么？” “……咳，老大你懂我的，我就觉得不该是我跑路，那不该它们先跑然后我追么……” “所以你精神力有了突破，能够使用那套铠甲，这倒是合理。”艾丽娅疑惑地思考着这里面有哪里不对：“不合理的地方在于你没有被阿布霍斯污染，是因为你的精神加护？” “有！”动力妞子赶紧举手：“有有有！虽然我不知道那个阿布狗屎的污染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之前是真的差点被精神污染了，我能感觉到只要我走过去了就一定会变成怪物，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怎么没变？” “因为有人按住了我，他管我叫孩子……说实话那声音也听不出来是男的还是女的，他跟我说我身上有什么的光，所以——诶？”说到这里动力妞子一呆：“为什么我可以说出来了？” 明明之前那都还是自己无法理解的劳什子神恩通用语，翻译一下直接就把整个病房都给炸了…… 下一秒，浓重的灰雾从她的口鼻之间涌出来，无声的死寂如同吹起来的泡泡，往外扩张。 艾丽娅眉头一皱，猛地抬手去按住她的脸。 她身后的金怪鸟更是直接抬手起了光刃，眼瞅着就要一记手刀下去。 这已经不是精神污染的呓语，这是外神的点对点低吟——有什么东西要过来！ 橘猫翻身避开，本来是下意识想要掏枪，然而却发现身上压根没带枪。 至于说周围原本安置好的压制火力，更是像是失灵了一样毫无动静，玻璃幕墙外也没有半点反应，橘猫明明慌乱得大脑一片空白，此刻却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阿布霍斯！！”金怪鸟眼底蓝光大炽，手刀迸射出磅礴的灵能利刃。 然而还不等她动手，动力妞子的仅存的眼眸就恢复了神采，那灰色的雾气被黑色的光芒照射之后如同雪融一样消散，只是她的眼眸从黑褐色变成了一片纯黑。 无形的强悍灵能波动抬起，架住金怪鸟的手刀，扩散开的能量冲击像是吹开破纸片一样轻易摧毁了四周的厚重幕墙，下一个刹那这些倒飞的建筑残骸却又被灵能定格在原地，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那只眼眸垂下视线，温和地打量着按住她的艾丽娅，嘴唇没动，一道如同古钟颤鸣的声音却传了出来 『很高兴还能见到你，孩子——』 “……？！！” 第1408章-不可言说（为『罪袋』4/4） 艾丽娅看着这个姿态的动力妞子，第一反应不是疑惑或者感慨，而是转身。 “别跑！”她一把拽住金怪鸟：“想逃？看我——咳，反正别跑就对了。” 在这个近乎被禁锢了时间和空间的领域里，金怪鸟倒是依旧行动自如，这个时候被拽着衣领满脸惊慌。 “放开我！”她手脚并用挣扎着：“我不要啊！不可以——” “……” 所以当年拦截你的那几个魔法皇帝到底对你做什么了，以至于你看到祂们比看到自己还害怕？ 好在金怪鸟假假也是鸟兽种霸主，短暂的惊慌之后强自镇定下来，恢复了常态。 如果她不躲在艾丽娅身后拽着她的衣角只探出来半个脑袋像个怕生的小姑娘一样的话…… 动力·魔法皇帝·妞子依旧温和地注视着这一切，就像是曾经祂们温和地注视着整个神恩文明。 『孩子，看到你还活着，就意味着事情还没有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活着？”艾丽娅皱起眉头：“前辈，活着是什么意思？” 魔法皇帝们残存于时间长河里的投影姿态，并不是完整的存在概念，而是类似一种回响。 或许在很多很多年以前，祂们就能够看到未来，但是未来毕竟是不确定的。 所以祂们与其说是相隔千万年和艾丽娅对话，倒不如说是在这里留了一个备注。 刚好艾丽娅的时间线经过这里了，看到了对方，就能够进行解读。 所以这个时候的魔法皇帝并非是当初那种纵横星海的强悍存在，要不然艾丽娅现在就直接一个滑跪过去抱大腿，先求对方帮着把阿布霍斯和乌素姆之类的关卡BOSS给清掉，甚至对抗一下加坦杰厄也未必不行。 单个魔法皇帝打不打得过加坦杰厄不好说，但是要是凑齐了七个，就连真神都要正视祂们。 『活着才有希望，活下去，如果这个世界被黑暗彻底笼罩，那你就是唯一的光。』 “……前辈，咱能说点不那么谜语的吗？” 位阶越高越不能够把事情说得详细，这种事情艾丽娅倒是能够理解，可是到自己身上就很难顶。 而这个时候，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掉线良久的某个存在从艾丽娅身后浮现出来。 Q版量子龙神这次出现不再是那通天彻地的瑰丽金色眸子，而是以一个小小的Q版投影的姿态。 祂站在艾丽娅的肩膀上，看着附身在动力妞子身上的魔法皇帝。 那小小的身子没有确切的实体，晶莹的蓝色姿态隐约有一个龙形的轮廓，唯独眼眸带着璀璨的金光，俨然不可直视，煌煌然如同大日炽烈。 魔法皇帝纯黑色的眼眸偏转视线，和祂对视着，微微点头：『吾友，一切都还来得及。』 Q版量子龙神也微微点头向对方致意：『吖——』 艾丽娅诧异地掏了掏耳朵，她居然没听懂这一声吖是什么意思…… 加密通讯？瞒着自己？ 『这是机会，也是最后的可能，战胜自己，一切都还来得及。』 魔法皇帝说完之后也不等艾丽娅挽留，闭上眼睛之后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被禁锢了时间和空间的区域开始收缩，那些散开碎裂的建筑残骸落在地上，腐朽消散成一蓬松散的沙砾状模样。 如果有人去碳14去检测这些东西，就会发现这些原本可以耐用百十年的建筑材料已然经过了千万年的氧化风化侵蚀，分解成了类似尘埃一样的碎粒——这就是这位魔法皇帝的力量体现，糅合了时间和空间的威能。 魔法皇帝们之间掌握的力量不尽相同，这位是最年长的，也是最神秘的，更是最温和的。 艾丽娅肩膀上的Q版量子龙神甩了甩尾巴，一溜烟钻进了艾丽娅的心口消失不见。 金怪鸟瑟瑟发抖：“龙、龙龙龙神！！” “真难得能看到你这么娇羞的样子。” 艾丽娅回过神，嘀咕着从怀里掏出那用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变身器，那里面的辉光呼吸一般闪烁。 “娇羞？我这是害怕！” “你又不是坏人，你有什么好怕的，你心里有鬼？” “你见到老虎你不怕吗？” “……”艾丽娅扭头表情微妙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金怪鸟也不说话了——好像她自己看到老虎也不会怕，一个滑铲的事儿。 但是意思是那个意思，对于她来说，无论是魔法皇帝还是Q版量子龙神，那都是概念层面的压制。 最重要的是她拥有权柄，这玩意儿就跟恶魔果实一样，赋予她伟力的同时也给了她限制。 这种当初魔法皇帝们具现出来的宇宙底层规则终究不是她自己的能力，用人家的东西还遇上原主了，不心虚一下确实说不过去，魔法皇帝们还能说是自己凭本事搞出来的，她难道还能说是自己凭本事捡到的不成？ 不过好在这两个大佬来得快去得也快，金怪鸟感受了一下残存的能量波动，松了口气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 “还好还好，果然洗白了是有好处的……” “与其关心这些小事，你不如帮我想想前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问我我问谁？这又不是给我的留言，倒不如说能够给你这种提示已经很了不起了，反正我做不到。” 时间长河就像是一个超级无限大的图书馆，不同的人翻开不同的书，自然就有了不同的故事。 魔法皇帝们能够在一本书里留下纸条，并且预见未来的谁谁谁也会看到这本书，甚至是就精确地看到这一段，能够看到自己的留言和备注，这才有了现实物质维度里面能够面对面的一次对话。 这种超越时间和空间的事情，对于非当事人来说就真的是看个热闹。 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在图书馆里面找到一本几十年前的著作，并且在里面看到一句‘你好啊，孩子，现在我们的世界一定和平美满了吧，那样的话我们为伟大事业奋斗终生也就值得了’的留言一样，除了感慨之外也就只剩下感慨了。 这也是我能够看的东西？我也配？ 金怪鸟把目光下移，定格在艾丽娅手里的变身器上：“与其关心这些玄之又玄的留言，不如——诶？” 艾丽娅掂了掂变身器：“你也发现了？” “……你别告诉我这个是存在核心。” “是，而且是具现化之后的神秘侧存在核心。” “？？？？” 金怪鸟往后一仰头，整个人身形爆退，像是看到了什么老鼠那么大还会扑脸的蟑螂一样。 “你怎么拿出来的！！” “前辈帮我拿出来的，没想到这东西还真能具现化的？” 艾丽娅举起变身器看了下，那上面除了花纹有简单变化之外，乍一看无甚区别。 “你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这种东西是你能碰的吗！” 金怪鸟快疯了，这破玩意儿简直要了亲命，艾丽娅要弄死她现在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你觉得很可怕？” “这不废话吗！当年光明鸟人要不是撞在了这玩意儿上，造物权柄你怎么赢！” 「呕————」 旁边的橘猫猛地从定格之中惊醒，然后就像是早些时候的动力妞子一样，趴在地上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尽管之前的灵能波动已经很收敛了，但是那种剧烈的时空错位不适感依旧让她烦闷欲呕，恨不得把心肝脾肺肾全都吐出来，整个人都跟颠碎了一样。 好在她只是吐出来几口暗沉的血沫，翻了个身躺在一边的地上直喘粗气，脸色苍白。 “两位……”橘猫望着天花板，目光发直：“我想问一下……刚才那个是什么？” “我的前辈，人类种曾经的守护者，安心，祂不会害司悦的。” “这是我能知道的情报吗？”橘猫挣扎着爬起来：“是不是要补协议？” “说得你好像能够说出去一样，这是你能听但是不能理解的东西。”金怪鸟白了她一眼：“神秘侧存在核心你听得见吗？” “……听得见。” “那这个呢？*****！” 她这次用的不是国语或者神恩通用语，而是一种更晦涩的语言，吐出来一个名词。 橘猫恍惚了一下：“刚才你是说了什么？是说了对吧？” “看，你具现化出来也没用。”金怪鸟耸了耸肩：“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赶紧收起来收起来。” 艾丽娅收起变身器：“有用，只是不是现在而已。” “那玩意儿就跟——”金怪鸟顿了顿，看了眼橘猫，又换成人类能够理解的说法：“那玩意儿就跟重做系统的U盘一样，你怎么搞？真想把这边的神秘侧重新做出来啊？” “这个核心不同。”艾丽娅检查了一下动力妞子的情况：“人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你别用这个表情看着我，不过我可以给你稍微解释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毕竟是当事人，再加上艾丽娅生平做事清清白白，没什么好瞒着的。 她指了指动力妞子：“这个家伙撞了大运，之前她生死之间有突破，精神力获得了显著增长。” “嗯，这个我知道。” “但是现在阿布霍斯在地球的近地轨道非物质维度盘踞着，祂的精神污染和人类的某个精神力频段有重叠，一旦晋升到那个程度，就会撞上祂的精神污染，然后被同化成怪物。” “就是之前的不净者衍生物对吧？” “嗯，司悦她运气好就好在这里。”艾丽娅抬手，指尖亮起一点点微光：“机动奥特曼铠甲解析的所谓光因子，其实是我灵能的某种外在表达形式，你可以把它看做是伽马射线暴，也可以看做是简单的高能辐射，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种能量都让她身上带了我的‘光’的痕迹，然后在被阿布霍斯同化的时候，被另外一个存在发现了。” “……就是那个前辈？” “你可以称呼祂为魔法皇帝，也可以叫别的什么，哦，魔法皇帝不是名字，是祂的职业，真名的话我说了也没用，你就当我没想好怎么编吧。” 橘猫表情已经很微妙了，听到这里更是险些维持不住。 这听起来好像有点不靠谱啊！真的没问题吗！阿悦她不会是被污染了没救了所以这是善意的谎言吧？！ 就她那个非主角命的霉运，真有可能遇到这种超级金大腿随身老爷爷？ “魔法皇帝救了她，并且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个印记，在遇到我的时候就会启动……嗯，估计那位都没想过会这么快的，毕竟一般按照剧情来说，这份力量还会被她使用几次，在完成对话之前保证这个印记拥有者的安全……” “那之前的那个灰色的雾气——” “那就是阿布霍斯的污染，而且不是之前的广域精神污染，而是点对点的，司悦被它发现了。” 外神的呓语和低吟是两个概念，前者是搞广播的，谁听到谁倒霉，后者是跟在耳朵边上叨逼叨，精准投送。 如果是强大的生命体被外神的精神污染同化，那么外神甚至可以通过这种传递绕开星球意志和宇宙底层规则的限制，以一种类似降临的方式出现在物质维度，这也是为什么旧时候神秘侧那么多附身啊召唤恶魔啊之类的传说。 为什么勾八恶魔不亲自出场，非得搞个远程遥控？ 当然是因为进不来啦！要是进得来的话早就直接碾了好吧，谁愿意换小号秀操作还要被勇者砍啊！ 开着大号杀进来，百八十个勇者叠起来也就一巴掌的事情，权当是双层肉夹馍加量不加价了…… “灰色的雾是阿布霍斯，黑色的光呢？” “魔法皇帝的力量，那位最古老者的力量比较偏向时间方面，所以你看到周围这些东西了。” 明明这里是室内，可是除了她们脚底下这片地方还保留着之前禁闭室的模样之外，周遭俨然是被风化了不知道多久的样子，猛一瞧还以为是在沙漠上留了个情景扮演的拍摄用小屋布景。 橘猫捂着嘴，双眼瞪得溜圆：“这么厉害？！” “何止，当年祂全盛的时候，甚至能够把靠近神恩星球的小行星给直接捏成手办……” 金怪鸟嘀咕着吐槽，她在时间长河里见识过对方当年的姿态，手握日月摘星辰这叫写实文学。 有魔法皇帝们保护着的神恩星在当年更是是星系内小霸王，横行无忌，天天可着劲搞行星级奇观甚至是宇宙奇观，什么给圣日加盖啊，给神恩星大动脉整个赤道下水管网啊，乱七八糟搞出来一大堆纪元遗迹。 艾丽娅无视了金怪鸟的嘴碎，翻过来动力妞子的手：“你看这个，这就是印记。” 动力妞子的手背上多了个不起眼的黑色印记，看起来像是一朵带着荆棘的花，浅浅的像是灰尘印痕。 “这个东西有什么副作用吗？”橘猫被这种如同诅咒一样的东西吓了一跳：“没有问题？” 力量什么的无关紧要，就像是家里人知道了孩子一下子有了几百几千万一样，第一时间不是分享有钱的喜悦，而是惊恐干了什么坏事，这钱哪里来的——我还不知道你的本事？你不去干坏事是赚不到这么多的！ 金怪鸟蹲下来打量了一下那个印痕：“如果没有遇到艾丽娅，那么这个印记就会像是之前消融阿布霍斯低吟的精神污染一样，赋予她某些自保的能力，不过也用不了几次就是了。” “没有副作用？” “有，会很虚弱，你觉得她现在为什么沉睡了？就是因为她现在承受不了那种力量。”金怪鸟不无可惜：“这个小家伙没有那种运气啊，要是她能够承受住那种力量的话，未来不可限量。” “能够活下来就是运气了，我怀疑她不仅仅是被阿布霍斯给盯上了，还可能遇到了加坦杰厄。” “也是，能够从外神的低吟里活下来，够她吹一辈子的。” 橘猫才不管那些，听到动力妞子没事她就放心了：“没副作用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这个印记还能够再现一些力量的残留，到了有需要的时候，她就会意识到这股力量多强大。”艾丽娅抬手抹去那个印痕：“在那之前，还是先藏起来吧，不要跟她说这些，徒增心理压力而已。” 现在的动力妞子已经很优秀了，让她自己去奋斗，比起告诉她有一份虚无缥缈的遗产亟待领取要好得多。 魔法皇帝们的力量太强大，没有相应的心智和天赋，很容易迷失其中。 这就像是随便找个小萌新继承艾丽娅当初的军团长大号一样，作威作福都还是轻的，要是没有相关的经验却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去招惹曾经的那些老对手，开着满级大号却只有新手村的技术，不被人家吊起来碾那可能吗？ 所幸小天使没有出现这些问题……大概？ 艾丽娅思考了一下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自己在神恩世界的老对手早就收拾干净了，安全得很。 和自己一个级别的只剩下小伙伴，总不可能小伙伴没事干背刺自己玩…… 动力妞子嘤咛一声，悠悠转醒：“我……这里是哪里……嘶！” 她捂着额头，脑袋都快裂开了一样雪雪呼痛：“要死要死要死——” 金怪鸟掏了掏兜，摸出来一瓶巧克力牛奶：“呐，时空错位必备饮品，来点？”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你就往空间装备里放这些？” “说得好像你以前空间装备里放什么正常玩意儿一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唔唔唔！” 被捂着嘴的金怪鸟手舞足蹈，用眼神和艾丽娅干瞪眼了好一阵才被放开：“呸呸呸！你手咸的！” “那是汗！” “美少女是没有汗的！我就没有！” “你是个屁的美少女，你是只鸟！” “你连鸟都没有——” “信不信我揍你！” “不掏神秘侧存在核心我就信！” 动力妞子刚醒过来，看着这俩针锋相对的样子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老大？” “没事，她皮痒，故意找茬，估计是反应过来了。” “什么反应过来？我不懂！”金怪鸟梗着脖子，眼光却止不住往艾丽娅怀里瞧：“你那宝贝掏出来给我看看？” 动力妞子一愣——宝贝？老大带了什么宝贝？ “什么宝贝不宝贝的，姐姐妹妹们都没有，单我有，如今来了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 “你姐姐我原本是有这东西的.……” “你有？” “咳——好吧，我没有——你那个不是完整的神秘侧存在核心对不对？” “不是。” “老大，你们聊这些，要不我们先回避一下？” “不用，这些东西没有不可说的，只是没必要而已。”艾丽娅摇了摇头：“如果说把整个宇宙比作一台电脑，那么各种恒星行星物质就是电脑的硬件，底层规则就是电脑的系统，存在核心就是是可以重做系统的U盘。” 金怪鸟表情也稳重下来，目光沉凝：“可U盘里面装了什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理论上你们老大的上限，是可以重启整个底层宇宙规则，添加一个允许神秘侧存在的规则定律进去，哪怕只是覆盖这么一个世界。” “额……世界是指星球？” “星球是物理上的定义，世界是概念上的，你们这边的人类种所能够延伸触及到的极限，所有范围覆盖进去，无论物质还是精神，全部加在一起，就是这个世界——她现在能够影响到的就是这么庞大的一环啊。” “是抹除。”艾丽娅叹了口气：“恰恰相反，这个存在核心的本质，是对神秘侧的抹除。” “……真的？” “真的。” “太奇怪了，为什么会是这样？”金怪鸟瞪着眼睛：“用神秘侧存在核心去抹除神秘侧？你这是盗版吧！” 什么自带杀软，合着这是认为神秘侧于当前的世界而言是病毒吗？ “等等！你早就知道这个存在核心的定义？” “知道。” “怪不得你从一开始就针对外神……” 动力妞子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老大，那个，虽然我听不懂绝大部分，但是那个什么核心，很厉害对吧？” “很厉害，就像是核弹对人类来说一样厉害，是最后的威慑手段之一。” “然后那个核心的作用，是干掉神秘侧？” “抹除，完全湮灭概念，不是干掉——比干掉更彻底。” “好吧，听起来超猛，可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你还推动超能力开发呢？” “超能力算神秘侧吗？那不过是人类科技发展迟早会触碰到的一环。”金怪鸟不屑道：“真正的神秘侧，是更难以理解的东西，是原罪污染、外神旧日之类的，通俗来说，你家老大现在从头到尾都是杀毒软件的样子啦，甚至还拥有了彻底清理注册表的能力，那可是真神的权能。” 如果说早些时候的艾丽娅还只能从物质维度打败对手，那么现在她就能够像是Q版量子龙神吞噬原罪存在概念一样，将那些带有神秘侧概念的家伙全都湮灭得干干净净。 要是当年她拥有这个能力，金怪鸟——或者说埃洛文斯，真就是半点灰都剩不下来。 这种权能甚至凌驾于权柄之上，当年的魔法皇帝们据说最终目标之一就是试图控制存在核心。 权柄什么的，不过是原有系统的测试账号罢了，存在核心可是能够重做系统的真正权能，最终真理。 至于说分成两侧，那是因为当前世界的定义是神秘侧和科技侧，无关紧要。 要是换成其他世界自然也可以换一个划分形式，粉红毛兔兔存在核心和忧郁的绿色乌龟存在核心也不是不行。 动力妞子连连点头：“我已经彻底理解了这一切。” “你理解什么了？” “我理解了这已经不是我能够涉及的领域了，所以我听了直接忘掉就好。”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你这样的家伙能够这么命大了，你这心态还真是乐天派。” 活在当下，做好自己，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绝少有人能够做到。 艾丽娅表情从头到尾都看不出来什么变化，听到动力妞子的话之后也只是点头：“这样就好，我就放心了，阿布霍斯也好，加坦杰厄也好，既然被魔法皇帝加护过，祂们自然没办法对你再进行污染了。” 当然啦，真要是拍下来还是一巴掌的事情，但那种时候估计大家都得死，就更无所谓了。 动力妞子茫茫然地点头：“所以我这次托梦，算是给老大你送装备来了对吧？” “算。”艾丽娅双手抱胸：“尽管对于一个天天被狗策划削弱的主角来说，临时强化这么一波还不如不给呢。” 狗策划的好心是不存在的东西，强化她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大的越来越近了，之前的她已经应付不了了。 别人都是接受了自己的软弱，那就是无敌的，可她得是无敌的，才能够有空去搞软弱那一套。 “那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动力妞子一拍大腿：“老大！给点奖金啊！” “没有，工伤给你正常算。” “这么抠？” “你就偷着乐吧，做梦都能变强，这还不够？” “可是我没感觉自己变强了……哦对了，说起做梦，之前我没办法说清楚的那些东西，现在倒是记得很清楚了。” 动力妞子想起来这茬，连忙正色道：“老大，我之前在梦里见到了一些残骸，和神恩舰队的风格很像！” “残骸？” “嗯，舰船的残骸……应该是——但是很大！比山还大！” 她之前窥见的那一幕，那艘舰船的一角可是被山峦压在下面的。 而如果从那一角反推其规模，岂不是说对方的体型堪比延绵的山脉？ 别看地图上起起伏伏就觉得山脉很精致很小巧，真要是把人扔进去，这些光是宽度就能按公里来算的庞大地形都是真正能够望山跑死马的存在，动力妞子当年好歹也是小镇做题家出身，不至于理工科数据两眼一抹黑，半点认知概念没有，整出来一千万亿流水或者一万家全球五百强企业这种乐子。 XIG空中基地那么大的东西长宽也不过是按米为单位，那么这种按照公里来计算的的舰船得是什么程度的大家伙？ “比山还大？风格和神恩舰队类似？”艾丽娅皱起眉头：“你确定？” 金怪鸟在旁边接腔：“会不会是未来的某种投影？你那个舰队的旗舰？” “第三舰队的旗舰也没有一座山那么大，才几百米而已……这样，我给找一下神恩舰队的人，让他们带一份舰艇识别图来辨认一下，你能记得住多少就说多少，不用勉强自己，回溯那些记忆对你来说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我觉得还好——好吧，老大你说了算。” “你觉得还好是因为你现在还拥有一部分特殊力量的加持，等到这些灵能消散了，你能回忆起那些画面我跟你姓。”金怪鸟呛声道：“你最好老实点，人类总是在这些地方认不清自己，我可不想看到你脑袋炸开。” “啊……啊？这么可怕的吗？！” “别听她瞎说，另外她这是在担心你，话说你怎么还玩起傲娇那套了？” “我只是觉得这个小家伙有趣而已，嘎嘎嘎！”金怪鸟看着脸都白了的动力妞子，没心没肺地笑着：“人类总是这么有趣啊！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有意思！” 艾丽娅懒得管这货，她迈步走出这片小区域，一脚踩上那些风化的细沙一样的地区。 宛如某个细微的泡泡破裂开，空气重新流动，一队人急吼吼地闯进来，差点没撞上艾丽娅。 “艾小姐——金小姐！”全副武装的警备团队成员满头是汗：“你们没事吧？！” 艾丽娅摆了摆手：“我没事，那边有伤员，带去治疗吧。” “是！”警备团队成员忙不迭让开身位，目送艾丽娅和金怪鸟离开。 动力妞子只觉得莫名其妙，警备团队后面居然还跟着老雷他们：“你们不去上工，大白天摸鱼？” “……”老雷看着动力妞子的表情，欲言又止。 “看什么？哇！我们昨天晚上加了一晚上的班，你们这大白天的就疯狂偷吃薪水是吧！对得起我们吗！” “你知不知道，你失踪了多久？”玛基从老雷身后探身出来，打量着看起来没啥问题的动力妞子：“你真没事？” “没事啊，我失踪？我一直都在这里，我失踪什么？” “你们失踪了25分钟，之前从研究团队面前直接消失了，官方甚至启动了全球卫星定位，都没能够发现你们的通讯信号，我们是最先赶到的一批人，现在整个第三新神恩市已经转入了一级战备状态，神恩舰队都升空了。” “……？？？”动力妞子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假的？” “真的，你自己没带电子设备所以不知道。” “可是我没什么感觉啊！另外老大也在，刚才就是聊了一下天，说那个什么存——” 动力妞子恍惚了一下，目光变得茫然：“诶？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旁边的橘猫提醒道：“你做的梦，那个什么船，很大的那个。” “哦对，那个船！”动力妞子想起来了：“完了，我该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精神污染后遗症好严重啊……” “你就庆幸吧，幸亏老大来得及时救了你，要不然你就要变成怪物了。”橘猫也一脸后怕。 “感谢老大救命之恩，阿门！”动力妞子在身前胡乱比划了个十字。 “所以刚才你们消失了25分钟，是怎么不见的？”玛基打量着周围：“这怎么还有一块沙地？” 老雷用脚尖蹭了蹭地面，原本的瓷砖也不见了，细碎的沙砾深得能够掩盖到脚踝：“看起来像沙漠一样……” “我怎么知道？”动力妞子挠了挠头：“你们问老大去啊，她的超能力？” 橘猫也跟着点头：“就是，我们可是受害者好么，整得跟审问人一样合适吗？” 研究团队的成员急匆匆赶到，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把动力妞子和橘猫抬上担架运走。 “散了散了！”一个穿着厚重防辐射服的研究员挥手赶人：“这片地区封锁了，没有穿戴防辐射装备的人全都去登记去检查，不要恐慌，没有大问题！” 玛基眉头皱起来，很是不信任这些家伙：“核辐射？他们该不会拿我们做实验了吧？” “不会，只是意外而已。”老雷收回视线：“走吧，去医院，这些已经不是我们的领域了。” 在他们旁边的动力妞子躺在担架上被抬走，就这还不忘跟身边的橘猫商量着猫的报恩。 “要不抽空请老大吃顿饭好了，整点金拱门新品，老大应该会喜欢。” “你报答救命之恩就请这个？” “嗨呀你不懂，老大不图这些，你拿瓶82年的拉菲和一瓶82年的快乐水，她估计都会选快乐水。” “这么好骗的么……”橘猫打了个哈欠：“好累啊——嗝儿，怎么一股巧克力牛奶味？” “可能是你做梦偷喝我牛奶了，等下！这是什么！”动力妞子狐疑地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嘴唇然后自己舔了下：“真是巧克力牛奶！你该不会偷我饮料了吧！” 她的手背光洁白皙，看不出来半点别的痕迹，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你饮料里有巧克力牛奶？你饮料里全都是茶！” “那你就是偷喝别人家的了！呜呜呜……你居然背着我偷喝别人家的牛奶……唔？！” 撒泼假哭的动力妞子说到一半眼睛瞪大，然后舔了舔嘴唇，又看着脸色微红直起腰的橘猫：“你——” “怎么样，这下就是大家一起偷喝了……虽然我真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喝了这个……” “不是，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你TM——” “不要啊！这种事情不要啊！” “司悦！你信不信我真——” “两位！！”医护人员无奈地拦下橘猫：“两位，请不要在这种时候打情骂俏，等到检查没有问题，你们在病房里关起门再怎么样都行，这种时候暂时不要给我们增加工作量好吗？” “对不起对不起……听到了没？你赶紧去配合医生检查！”橘猫瞪了一眼动力妞子：“等下我去接你。” “抱歉，你也要一起去。”医护人员拦住橘猫。 “诶？可是我没事啊。”橘猫扭了扭身子：“我要去做辐射检查才对吧？” “不，刚才你们有一次密接，还是当着我们的面，这不得跟着一起去检查？走吧，上车吧。” “我就亲了一口！”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医护人员麻了：“这还不叫密接接触？” “……” “上车！” “哦……”低眉顺眼的橘猫无奈地钻上车，灰溜溜地坐在动力妞子旁边。 医护人员刚想要关门，又想起了什么，狐疑地扭头打量起了旁边的老雷和玛基。 前者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之后连连摆手：“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她们的同事，她们两个是一对。” “你们这些刀口舔血的，都过着一天是一天的日子，平时还是要注意这方面的安全问题。” “是是是，您说得对。” “这不是开玩笑，出了问题会很麻烦的。”医护人员苦口婆心地劝道：“一定一定要注意。” “对对对——” “她说什么？”玛基疑惑地看着和老雷说国语的大妈级护士长：“她刚才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说你是个好女孩，如果不乱吐口水的话就更好了。” “哈？”玛基指着自己：“我是个好女孩？她眼神有问题吧！” “所以你乱吐口水这事儿都不否认的吗，注意一点卫生啊。” “管得宽。”玛基不屑地撇了撇嘴：“我都被罚款好几次了，早就不那样了。” “走吧走吧，去做辐射监测，检查完了还要去继续上工呢，下午要和城市管理志愿者团队那边一起行动。” “城市管理志愿者？那帮超能力者？”玛基啐了口：“一帮小鸡仔，他们上过战场吗？给我们拖后腿差不多！” “不能这么说，谁都有第一次，另外这次志愿者那边听说有个超能力者很适合我们。” “谁啊？” “一个叫琴的LV4，能力据说是战场鼓舞，另外等下记得带足重火力。” “嘁，花里胡哨……” 第1408.4章-神 “说起来，这是第几个随身老爷爷了？” 金怪鸟看着第三新神恩市的阴沉沉的天空：“你心情不好？” “你这俩问题之间有什么因果联系吗？”艾丽娅回头：“你准备去哪儿？摩托车可以载人但是必须要头盔。” “我直接飞过去啊——我说你心情不好？” “我心情很好，被加强了，我超勇的好吧，现在就算是和阿布霍斯刚正面我都不怂，骨灰都给祂扬了！” “那这天怎么这么黑？”金怪鸟指了指天上：“之前都还只是下雨。” 现在的天空何止是黑，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阴沉沉的铅云压下来，整个城市大白天甚至亮起了路灯。 艾丽娅看了看天：“可能是最近回南天，湿气重。” “你开心就好咯。”金怪鸟耸了耸肩：“说回之前的话题，这是第几个了？” “第三个？”艾丽娅双手抱胸，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有多少坑等着自己：“也可能是第四个。” “感觉怎么样？还能行吗？”金怪鸟压低声音：“实在不行咱姐俩润了，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别说什么加坦杰厄，真要是我们有心跑路，就算是龙神也拿我们没辙！” 艾丽娅没理她，掰着手指头算坑：“红龙女王那个随身老奶奶没什么用处，就是一个火系长老，母的。” “神恩世界的遗留，可能是和异种有关——也可能是别人的时间线有关。” “那可能是我一姐妹的剧情，要不是被我升版本了，红龙女王应该是她的助力来着……大概？” 如果按照常规都市龙王的套路，现在卡其色狂放应当是开着迈巴赫在伦敦怒创正米字旗异种。 红龙女王和对方说不定还有一段大姐姐和小弟弟之间的不可不说的故事，可惜的是现如今全都没了。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正正好，她们和你不合适，还有谁？我不能去窥视那几位，我去瞅瞅这些的背景也成。” 金怪鸟准备来个曲线救国，她偷窥魔法皇帝的本事没有，但是借着魔法皇帝的默许，偷窥一下其他NPC的前世今生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要知道这些NPC或多或少都和艾丽娅有关系，这四舍五入就相当于是偷看艾丽娅了啊！ 哪怕很大可能是看不清楚有什么，毕竟对方的概念扰动已经把她都给牵连进去了，但是这性质不同啊。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吃瓜群众乐子人总是会被传说中的超级大瓜吸引得直流口水。 艾丽娅想了想：“神仙姐姐？” “那俩不行，我看过，看不见。”金怪鸟摇头：“和另一个我有关，我怀疑未来的我和她们接触过，并且已经达成了什么交易，只是还没有做到自己把自己的存在概念给抹掉那种程度而已。” “所以我现在弄死你的话，会不会就可以少整点活了？” 艾丽娅上下打量着目前的最强战力，着实有种给对方来两下的冲动。 具现化了神秘侧存在核心之后，她还真有天克对方的本事，很难说魔法皇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敌在本能寺。 当然啦，之前那句‘战胜自己’更是好悬没给艾丽娅整出什么心肌梗塞来——又来敌我同源？ 自己总不会和神恩世界的小天使放对吧！对方开的大号啊！自己打不过的啊！ 好在金怪鸟也熟悉了艾丽娅的口嗨，更明白对方还用着自己呢，或者说被自己用着，大家是一条船上的非洲象。 通力合作，那就能够开着幸福的小船抵达幸福的彼岸，搞内斗，分分钟被曹冲拿去称重，三步关进冰箱里。 “你弄死我，未来的我也不会消失，除非你现在有时间线跳跃的本事。” “啧——” 金怪鸟仗着自己的共轭姐妹的身份不能说是肆无忌惮吧，基本也可以说是上蹿下跳了：“我再次重申啊，我绝对不会为了帮你或者别的谁而焊死在这边的，你最好趁我现在心情好舍得出力，赶紧把你身边那些小可爱说一下，让我进行一个命运的看，帮你查漏补缺。” “那你先把大魔王给我找出来，我有点事儿想问她。” “所以大魔王到底是谁啊？”金怪鸟皱起眉头：“你说了好多次了，你倒是把她给我抓出来让我见见啊。” “我要是能抓住我还要你来看？” “你抓不住你让我怎么看？我又不认识！” “就是因为抓不住所以才要你帮我把她找出来然后我把她给抓住！” “那你就要先把她找出来然后给我看一遍认识清楚了我再给你看她的未来！” “什么废物权柄，生你不如生块叉烧。”艾丽娅左右找了找，找不到椅子扔：“耍帅的时候就设定强得要死，真要推剧情的时候就削得血妈弱，隔壁的狗都打不过！” “你自己不也一样！你要是有你以前的本事，现在还要等？你自己就冲上近地轨道怒砍阿布霍斯了！” “你TM——” 艾丽娅和金怪鸟俩像是斗气的猫一样，抬手挠挠挠互相豁楞了几下，然后对视一眼俱都无奈下来。 好片刻之后，俩美少女蹲在路边，一个手里拿着串糖葫芦，一个手里捏着瓶快乐水，表情都很贤者。 “说实在的，我有点怂。”金怪鸟咔嚓了一口糖葫芦，然后吐出来半截铁签子：“你真得给我透点底。” “我要是知道这是什么大事业，我第一时间反水好吧。”艾丽娅甜水入喉心作痛：“那种老前辈都出来了，我要是能活过这个版本那你是我亲姐，高低我都得给你磕两个。” “我就想要乌素姆手里的空间权柄，怎么就成了这样？” 金怪鸟再度吐出一根铁签，那半截铁签直接戳穿了混凝土地面立在路基上：“你说我要不和祂再干熬一下？说不定这几千年祂就猝死了呢？” 艾丽娅斜了她一眼：“说正事儿，还有一个叫赤玉燕的，地球蓝星都有她的同位体，也是从过去的时间线来的，和你有没有关系？” “赤玉燕？不认识，起码和现在的我没关系。”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你们这些玩时间的了……” “你酸了你酸了——还有谁？” 艾丽娅想了下，摇摇头道：“暂时没了，涉及到时间特异点的就她一个，二姨那些是你自己造的孽，你抽空去看看吧，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就这？那你给我透的底呢？龙神居然在你意识海里，总得有有什么大计划吧？” “大计划？我说祂就是在我意识海里借宿的你信不信？” “……这还没到写这种文学的时候。”金怪鸟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清醒点，没有那种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超级厉害的小姐姐被迫和我同居的现实的，那些都是编的。” “爱信不信，大计划？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是谁——写过小说没？” “没。” “你知道写小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嘛？” “角色塑造？” “不是。” “有趣的剧情？” “也不是。” “发糖？发刀子？开车？” “都不是——是借鉴！” “……哈？”金怪鸟战术后仰：“那是什么东西？” “你以为作者大纲两百万字，细纲密密麻麻，一切按部就班，但实际上作者可能就比读者早一天知道她写的小说未来的走向，甚至只是早几个小时乃至于几分钟——高强度借鉴就完事儿了。” 金怪鸟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作者，命运就是那些读者？” “呵，我要是作者，我现在就给自己开无敌挂……” “……真没有大计划？” “真没有，骗你我就是小狗！” “汪汪汪——谁还不是个小狗勾了，说一下呗！” “骗你我就回去开神恩那边后宫！一个都不落下！全部收入囊中！” 金怪鸟闻言沉默良久，轻轻拍了拍艾丽娅的肩膀：“就算要发毒誓，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何必呢……” “我反正都是工具人了，我怕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 “那什么时候回去？” “……咳，我想起还有点事情要忙，那啥，你先去看看那个赤玉燕——哦对了！记得你的打工啊！城市管理志愿者的打工别落下，走了走了，哎呀命运的车轱辘真是一步不停啊……” 金怪鸟目送着艾丽娅落荒而逃的背影，面无表情地嚼着嘴里的山楂，眸光逐渐深沉。 『你真打算帮她？』 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不远处，身形隐没在小巷里，路灯也照不清楚容貌。 金怪鸟头也不回：“你不怕被她抓住？现在她可是拥有了真正的神的威能，不是权柄比得上的。” 『神秘侧存在核心，我知道，也见识过——强大得让人绝望。』 那个身影沉默了几秒钟，金怪鸟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像是定格在了原地的照片，一光一暗。 『离开吧，并没有什么需要你保护的，空间权柄什么的，只不过是借口而已。』 “人会变的，一个人二十岁的时候会觉得十岁的时候自己蠢爆了，但是你知不知道，她觉得以前的自己蠢爆了的同时，还羡慕得要死？” 『羡慕什么？』 “是啊，羡慕什么……谁知道呢？”金怪鸟站起身，把手里最后一截铁签扔到垃圾桶里：“走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怕我妹妹误会。” 『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小巷里的那个身影转身出来，赫然是另一个金叉烧。 同样的金发，同样的容颜，只是身形隐约虚幻，眸子更是已经成了纯粹的蓝色，莹莹发着光。 “那你现在忙前忙后是在干嘛？”金怪鸟诧异地打量着未来的自己。 『……』 “我倒是想跑，可是你给我打的样就是留下来啊！” 金怪鸟还真没有说谎，话说哪里有对自己说谎的…… 她之所以没有离开，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未来的自己选择了留在这里，继续地尝试着什么。 这意味着未来的某个时候，自己会选择坚持，尽管现在看的话连坚持的是个什么玩意儿都不清楚。 谜语，非常谜语，充满了恐惧的意味，别人看不出来但是金怪鸟肯定看得出来——未来的自己在害怕。 『我只是——没来得及离开。』 “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到甚至都不敢把有些事情有些话跟现在的自己说，这种事情实在是…… 实在是太有趣了！！！ 金怪鸟裂开嘴，一口银牙洁白，笑容甚至显得有点狰狞：“但是不管是什么，都是在是让人期待啊！” 一个在时间长河里纵横的生命体，已经很难有激动的可能了。 在神恩世界那边，埃洛文斯以往所做的一切行为，一切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都可以理解为找乐子。 一想到未来的自己居然恐惧得直接从时间长河里抹掉了自己的存在概念，用这种方式躲起来，却又依依不舍地想要试图去改变什么，这种万米高空之上走蜘蛛丝的行为实在是让埃洛文斯激动得浑身发抖。 未来的金叉烧抬头看了看天色：『我们赢不了的，祂太强了，但是……总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去保护。』 “嘁，开什么玩笑。”金怪鸟不屑道：“我只对能够吸引我的东西感兴趣，保护？保护什么？你被同化得有点严重了啊，要不我还是帮你从这个时间线里抽离好了。” 未来的金叉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两个世界有两个不同的少女，但是却只有同一个埃洛文斯。 所以做出改变的其实并不是少女，而是那个茫茫然漫游的拥有时间权柄的生灵啊…… 『二十年岁的她，会羡慕十岁时候的自己，是因为她知道十岁的时候，她其实有着无限的可能。』 “无限的可能就是自己抹掉了自己的存在概念？” 『你会理解这一切的，不会太远了，另外，你怎么知道我是抹掉了自己的存在概念，而不是已经拥有了完整的权柄，超脱于时间长河之上呢？』 未来的金叉烧抬手轻轻指了指不远处的地上，然后身形消散不见，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路灯闪烁了一下，金怪鸟眯着眼睛打量着对方消失的地方，好片刻之后才回头望向之前她指的地方。 那边有什么？ 那路边什么都没有，非要说的话，只有之前自己吐出来的铁—— 她缓缓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两段原本应该是自己随地乱扔的铁签，后者原本竖在地上的样子像是干枯的小草。 但是现在，那里立着的是两串红艳艳的包裹着诱人糖壳的糖葫芦，像是挂了果的小树苗。 那是完完全全一模一样的两串糖葫芦…… “？！！！” 第1409章-礼尚往来？（请假条 被震惊了全家的金怪鸟到底意识到了什么，艾丽娅不得而知。 就像是现在第三新神恩市暗流涌动，也不为她所知一样——主角总是盲目的，非动态视力为零。 只有杵在了她面前的事情，她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去处理，其他时候戳一下蹦跶一下。 这主观能动性不能说没有吧，基本也可以说契合‘作者只比读者早几个小时知晓剧情’这么一个宇宙底层规则了。 “艾小姐，这是关于昨晚核查的一些科研机构的资料。” 在艾丽娅离开收容机构来到管理中枢之后，一个知晓艾丽娅身份的管理中枢工作人员拦住了她的去路。 “不看。”艾丽娅摆手：“你们自己处理，依法依规，该抓抓该杀杀，别搞什么潜规则就行。” 说完艾丽娅跨步上车，那辆挂着99699电动牌照的独角兽一声低沉的咆哮窜了出去。 那个小姐姐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是叹了口气，按住耳机：“艾小姐目前还不愿意出面。” 『我们这边压力很大，她这种临时起意的行为，完全没有和各方交流。』 “……那你的意思是想要我去抓住她，然后跟她说这样做不行？” 之前还软乎乎的小姐姐柳眉倒竖，反唇相讥：“要我说，你们不行的话那还不如自己辞职算了。” 『我们需要一个交代，不仅仅是对内的，同时还要对外说得过去。』 小姐姐沉默了几秒钟，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管理中枢核心大楼。 大楼的楼顶是理事长的办公室，如果说如今还能有谁代表第三新神恩市对外有一个交代，那就只剩下对方了。 『如果撑不过去这次，第三新神恩市恐怕就没了，所有科研资源撤回，资本外逃，第三新神恩市还能剩下什么？这不是妥协，这是互相体谅，现在他们比起以前已经收敛很多了，我们应该制定一个新的审核规则，和一些必然会存在的黑暗面共存。』 “我不能做这样的决定，我也没有这个资格。” 『九局北方总局的情报科核心干员外加全权特使，你没有这个资格，谁有？』 “谁也没有，非要说的话，只有艾小姐有。” 『她之所以现在都没有亲自出面，就是在等我们的答复，我们再加上你们，这已经代表两个大国的意见了，我这边联络约翰他们，你去联络托洛夫，这依旧是一次艾丽娅式的胜利，正义战胜了邪恶——只是我们需要一点点她的仁慈，这难道都还不行吗？』 “收起你那副嘴脸，亨特，这种鬼话你自己信吗？我再警告你一次，就算是我你也能杀，但是第三新神恩市你不能动，你要是敢动，我们九局立刻和你们开战！” 『她可没有因为某些科研机构是共和国的就网开一面。』 “那不是我管得了的事情，而且我们的官方科研机构也绝对没有在第三新神恩市搞三搞四，我不管你能调动CIA还是真实之门，还是说你能把FBI也给拖下水，你有那个胆子只管开口，我和你赌一个月工资，你TM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说过，我们是为了第三新神恩市这个全人类的希望，这不是私人恩怨。』 “我觉得现在就是私人恩怨！” 『……很遗憾，看来我们没办法达成共识了。』 …… …… “陆女士，我方正式宣布，撤出所有科研机构。” 一个鹰钩鼻的男人坐在理事长办公室的会客椅子上，倨傲地看着对面的金夫人和白衣泰迪。 “这是贵方的意思，还是某些利益集团的意思？” 第三新神恩市的准入名单里，有两种上榜单的渠道，一种是官方的推荐，这种进驻的科研机构往往和各自地区的官方有着深厚的合作关系，甚至直接就是官方下属的科研单位。 另一种就是有头有脸并且当初给了钱的——那三万家企业的五万亿可不是白给的。 三万家企业里面哪怕是互相联合入驻，也占据了很大一批名额，第三新神恩市的成立为他们的产业升级狠狠推了一把座椅，动力强劲。 他们在这里能够享受强人工智能级别的超级算力、全球共享的资料数据库、目前最全面的高端制造产业链便利，甚至还有付费的专业人士顾问服务——之前之所以命运之子丹佛·李维斯知道一些有的没的，就是当顾问的时候猜出来的对方的科研项目具体。 到了他那种级别，管中窥豹都能够把对面的野心还原得七七八八。 生物兵器？基因改造？克隆复制？这些都是他玩剩下的东西罢了…… “这是我们官方的意思，我承认，这里是一个有规矩的城市，是一个高新科技的新硅谷，但是很可惜，这个地方的某些行径，侵犯了我们企业的人权和自由，甚至还涉及到侵犯商业机密和个人隐私，实在是太过卑劣了。” “你说的卑劣，是指发现了你们在工业园区里制造了携带转轮机枪的重装生物兵器单位？” 白衣泰迪优雅地端坐着，月白色的理事长制服整齐妥帖，一袭黑发挽了个飞仙髻，一根白玉发簪横亘其上。 这种姿态和打扮，实在让见到她的人很难说这位理事长现在焦头烂额，反倒觉得对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鹰钩鼻男自然也一样，眸光微闪的他微微垂下视线：“我们承认，第三新神恩市的规划很好，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由某一个单一国家达成的完美目标，一个人类科技发展的理想乡……但是很显然，它的管理者出了一点问题，有些行为就像是——没有底线的疯子才做得出来的，我想你能理解我的意思，陆女士。” 金夫人在旁边大马金刀地坐着，闻言眼帘微抬，金银相间的鬓角发丝都似乎伴随着这个动作闪亮了一下。 “注意你的用词。”金夫人冷声望着他：“谁是疯子，谁是正常人，你说了不算。” 谁下命令雷霆行动彻查这些科研机构的？自然是艾丽娅——他们也知道是艾丽娅，所以不敢去发难。 但是不发难不代表不能摆烂，你不让我干坏事，那我就连好事都不干，崩撤卖溜，我反过来威胁你。 “陆无垢女士，TPC管不到第三新神恩市吧？” 鹰钩鼻男并不惧怕对方真干点什么，反而是直接呛声道：“你们虽然是同样隶属于世界和平联合组织，但是XIG空中基地才是你该呆着的地方不是吗？用你们共和国的话，这就叫狗拿耗子……抱歉，后半句我忘了，我国语不太好。” 白衣泰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抬手拿起桌上的那份资料翻看了起来。 “既然要撤，那就趁早吧，我会联系调查团，让他们优先调查你们下属的科研机构，没有问题的你们可以搬走，有问题的该怎么办怎么办。” “陆无尘女士，请注意我们的条件，我们撤出指的是全部撤出，一旦你同意了，那么你就无权再对我们的研究所进行调查，而反过来……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们撤出，那么有的事情也不是没得商量。” “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理事长。”白衣泰迪把资料放下来，优雅得无可挑剔，心平气和：“却还要和我谈条件，你这是谈条件的态度吗？” “理事长阁下，我很尊敬你，就像是我们非常尊重第三新神恩市一样，我们承认，可能在我们的工作过程中，对于某些科研人员的管束出现了纰漏，出现了一点点微小的工作失误，如果您愿意，那么我们可以改正。” “怎么改正？” “我们不会撤离这些科研机构，相反，我们还会加大力度，派遣更多的科研人员来到这里，而各种深层次的实验我们也会在更适合的地方进行，相对应的，我们还会承认某些野心家私下缔造了让人愤慨的阴谋，并且这些阴谋已经被第三新神恩市的管理者识破……” 简单来说就是这次他们认栽，所有见不得光的都可以在别的地方搞，并且给出替罪羊让那一位出气。 “那么你们要什么？”白衣泰迪换了个坐姿，悠闲地翘起二郎腿：“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听到你们服软可真是稀罕事，上一次应该还是在……前几天？你们的议长几乎是和行程一起同步染病，然后又同步痊愈，精准得像是个机器人一样。” “那是一点小小的意外，人总是会生病的——我们的要求只有一个。” 鹰钩鼻男身子前倾，抬手比划了一个指缝那么大的距离：“在某个学区里面，为我们保留一点点的自主权。” “自主权？” “是的，我们会把绝大多数的研究和实验都送去合适的地方，但是在第三新神恩市，我们还是要有一点点自己的空间的，不是吗？” 给我一个豁免的额度，我在里面做什么你别管，我保证不会让别人发现，也不会打扰到你们。 还是那句话，第三新神恩市正常运转的话，手里捏着的资源和大义实在是太可怕了，谁也舍不得离开。 甚至在未来还不可能离开——无论是科技发展还是超能力开发，都没有后发优势这种说法。 赢家通吃强者愈强是常态。一旦被别人占据更高的生态位，霸占了科技产业链的上游，那么在庞大的市场环境反哺下，后发只能挨打。 最简单直观的例子就是半导体产业，早期的半导体产业门槛不算太高，各方都能够抢占市场。 但是一旦形成了市场规模，那么市场就会反哺研发，率先完成市场布局和研发投入变现的企业就能够进入一个挤牙膏的良性循环——市场终归是要用产品说话的。 同样的价格先发优势性能更强，同样的性能先发优势可以带来更低的价格。 所以市场横竖都没有理由去搞什么慈善支持后来的小萌新，那样只会把自己给拖累死。 毕竟商业资本的本质就是追逐利润，而不是为了劳什子梦想…… 后发优势在这些高新科技产业的领域想要迎头赶上，要么有一个庞大的机构进行批量订单支持他们熬过最艰难的时候，比如说官方采购，要么就是弯道超车或者产业升级三连跳，从另一个方向去击垮对手原有的先发优势。 第三新神恩市就是这么一个可以支持那些小萌新搞弯道超车的地方，在这里只要有梦想就能够找到一万个郁郁不得志的好点子，搞研发的没有心力和本事去搞营销，搞市场商业的苦于没有核心技术优势，双方完全可以一拍即合。 MR混合现实眼镜和灵境难道不就是最现成的例子吗？ 依托于这些东西，某个不可言说的家伙几乎是以光速把原有的互联网格局送进了坟墓。 一个原本不可一世的信息帝国，被她踹得像是只要两脚就会崩塌的破房子一样摇摇欲坠。 现在还保留的信息产业甚至都不能说是有竞争力，只能说灵境的补充和守旧者的余晖——要不是她有着几乎无敌的个体伟力，早就被八十辆泥头车日夜不停25小时轮番伺候了，早晚给她发送上天。 可偏偏她有！ 不但有，而且很强，强得就连官方都得让步，任由对方建立起近乎超然的世界和平联合组织。 虽然世界和平联合组织既不联合，也没有带来直接的和平，但是神罗都敢说自己是罗马，这有什么问题？ “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会怎么样呢？”白衣泰迪双手撑在桌面上，交叠着抵着下巴：“你应该明白，我如果答应了意味着什么。” 如果她答应了，意味着她要架空艾丽娅，和对方分享第三新神恩市。 人间之神太过正义了，眼里揉不得沙子，这样不好，很不好。 金夫人微微闭上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一般，不再看对方。 好片刻之后，看不真切具体表情的鹰钩鼻男拿着一份资料走出管理中枢，临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最高层。 两分钟之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轰然响彻整个第一学区，人们愕然地回头望向第一学区最中间，那高耸的管理中枢方尖塔最顶层，像是燃起了烈焰的火炬一样，熊熊燃烧了起来…… “？！！！” 第1409.5章-为君是山 “有问题？”少女皱起眉头：“有什么问题？” “……多个驻第三新神恩市的外交单位提出抗议，说我们有——咳，有很多问题。” 联络员小姐姐看着好不容易被自己逮到的艾丽娅，心脏通通直跳，表面却还要保持镇定。 “问题？他们是给那些科研机构张目，还是故意来挑刺儿的？” “目前来说，只是提出了一些……一些相对温和的意见和建议。” 通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有一个单独的小地区可以承受住这种压力的，第三新神恩市如今可谓是疯狂树敌。 比如当年某个痛骂五大足足俩小时的家伙，事后就被大家联手给扬了。 就算是最温和的共和国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发声，要知道对于共和国来说，不投弃权票也不动用一票否决权，那就基本意味着同意了，而要是投票同意，那就意味着这事儿是地球大家一起都说了算。 现在第三新神恩市面临的局面也和那种狂人差不多，起码在下面的人看来是这样的。 艾丽娅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姐姐，沉吟片刻之后摸了摸自己的眼镜：“把人手召集起来，我和大家说点事儿。” “召集谁？”小姐姐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是要开会吗？具体需要什么部门？” “不需要开会，在场的都来一下，不在的通知一下收看频道就行，几分钟的事儿。” “只是这样吗？” “嗯，只是这样——羲和！” 『我在。』 “记得开全球直播，切断对民间的信号源，之前联合决议大会那些老朋友全都通知一下。” 『是所有吗？』 “对，参加了联合决议大会的所有成员国和地区。” 跟在她身后的小姐姐脚步顿住，有点恍惚地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溜圆。 世界联合决议大会有哪些人？ 地球上195个国家和地区几乎全都在里面，通知他们，意味着通电全球。 “怎么了？”艾丽娅还准备说什么，扭头一看小姐姐直接就不见了，回头才发现落在了身后。 “我、我没事！”小姐姐小步跑跟上来：“艾小姐，这真的好吗？” “什么真的好吗，说话吞吞吐吐的。” “我是说，这种事情，至于通电全球？” “怎么，第三新神恩市没有这个资格？” “……有。” “可是你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说第三新神恩市没有一样。” 小姐姐抿着唇，有是有，但是谁会真的去用啊？ 第三新神恩市确实有这个资格去召集世界联合决议大会的成员，因为它理论上是直接隶属于全人类的机构。 无论是五大支持的TPC，亦或者是第三新神恩市，都是由全球三万家企业共同出资，获得了联合决议大会195个国家地区支持，代表了全人类和外星人进行接触并且作为融合发展标杆的存在，是实打实的世界级的组织。 可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认知，或者说有这个认知了也不觉得真能够做到。 超然这种词汇写出来简单，但真要是去践行，多半就是小姐的心丫鬟的命了。 君不见绝大多数挂着‘世界’名头的组织，都是低声下气的老好人罢了。 甚至有时候老好人都做不到，只能是成为一方势力的提线木偶传声筒。 第三新神恩市何德何能超然于于世界之上呢？ 似乎是看出了小姐姐的顾虑，艾丽娅笑了笑，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显得很纯真。 “当初得罪了全世界的卡大佐，号称拥有世界第三的军事力量，但是大家都知道并没有。” 小姐姐下意识点了点头，第三新神恩市的局面和当初的卡大佐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当年巴巴羊的蘑菇种植业进展神速，很快就能和阿三哥抗衡，南亚地区一片祥和稳定。 至于说背后是谁出力，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连当事人之一的阿三哥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卡大佐居然跳出来说巴巴羊的蘑菇种植说明书是用隔壁的国语写的，直接跳脸说某个国家搞殖民输出。 就连当时的傻贼鹰都出来打圆场，说国语是世界联合决议大会的官方规定工作语言之一，使用来干什么都很正常嘛，就这种台阶都给了，卡大佐依旧上蹿下跳让五大都下不来台。 现在的第三新神恩市起码在明面上还和五大都有着极为良好的关系，可就是因为这样，不是才应该维持下去吗？ “现在的第三新神恩市拥有的不是世界第三的军事力量，而是人类的未来——只是你们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有。” “这……” “可能是因为之前行动太迅速，导致现在大家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没有从那种你好我好的蜜月期里清醒。” 艾丽娅在管理中枢的大门前停下来，回头指了指那些林立的旗帜。 “看到那面旗子了吗？代表第三新神恩市的。” “看到了。” “那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旗帜，但它是全人类的。” “……” “同样，第三新神恩市也不是任何一个单独国家的下属机构，我们不需要对谁的利益负责，我们只需要对全人类的未来负责。” “……是吗？” “所以，是时候给大家一个定心丸了。” 艾丽娅这么说着，抬手理了理落发，手腕处露出一个蓝色的宝石手镯…… …… …… “艾丽娅要发言？要说什么？” 在艾丽娅宣布要‘召开一个小发布会’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涌动的暗流不约而同地停息了下来。 艾丽娅有多强大，小国没有直观认知，可是人家踹了北美的门也不见北美有什么反应，这还不够？ 这是个性格强硬到了极点，吃软〔〫引》er澪删弍淋起si（八）群不吃硬的好人——好人就得被枪指着？ 难道是之前的外交照会惹恼了她？ 五大还稍微好点，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他们和艾丽娅关系密切，可以等她表态之后再表态。 可是之前那些二流势力就全都开始躁动了，尤其是那些本身内部就没办法达成共识的。 众所周知，西方的那些官方与其说是官方，不如说是最大的基础服务提供商。 它们对于下面那些企业也好势力也好，约束力几近于无，管理基本可以囊括为现代包税制。 我才不管你干了什么，反正你记得给我交税并且提供工作岗位，我就罩着你，大家一起收钱一起分钱。 这种小国的内部，往往一个国际化的大企业就占据了整个国家产业链的很大一部分话语权，而能够进入第三新神恩市的正式科研机构，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小学课后兴趣项目组，大多数都是这些大企业的下属科研机关。 第三新神恩市之前踹了这些科研机关的门，四舍五入就相当于是打了这些大企业的屁股。 这算什么？这哪里是打了我们的屁股，这是打了我们官方的脸啊！ 这些二流三流官方，半夜被自己手底下的利益派系叫醒，连夜发文怒喷第三新神恩市。 按理说事情到这里也就大家例行公事而已，大不了第三新神恩市发文回一句你们犯法啦，然后这边官方再回一句出现了这种事情我们很失望，给那些企业一个交代也算是交代了，这话都这么说了那也就只能这么说了。 台阶嘛是吧，花花轿子众人抬，你打他们的屁股可以，打之前跟我们说一下，那我们也能给你搭把手不是。 可是第三新神恩市本身还没啥反应，管理中枢躺着装死，那一位居然就跳出来了…… 刚回去睡了个回笼觉的二流势力就全都吓得肝颤——这还没到清明节呢！您怎么出来溜达了啊？！ 尤其是今天刚刚上班的正式公务人员，扭头一看自己手里的发言稿，凉气飕飕顺着脊梁骨往后脑勺上窜。 好家伙，合着自己在世界联合决议大会那边见到对方炸楼还没算完，这还得上门去进行一番亲切交流怎么着？ 短短的一个小时不到，伴随着电波穿越各条光缆，所有关注第三新神恩市突发事件的人，都出现了一个短暂且又诡谲的安静期，俱都保持了沉默。 就像是在晚自习的时候明明没有老师到来，也没有事情发生，可所有人却都默契地失声的那么一分钟。 『不管她说什么，我们都得去参加会议。』 『或许只是单纯的进行合作事务的洽谈。』 『我从没有像是现在这样讨厌我的工作……』 『我更讨厌灵境，这让我们原本可以通过各种纸面工作拖延下去直到过期的会面，现在只需要五分钟。』 甚至都不需要五分钟——灵境的存在，让大家在家里就能够如同在世界联合决议大会现场。 世界联合决议大会的195个国家和地区的官方，都有第三新神恩市当初送过去的设备。 毕竟第三新神恩市和TPC理论上是同一个机构的不同分支，TPC是要为全球应付泰坦巨兽之类的危机的。 这种全球报警电话不仅要送货上门还要保证安装和定期维护，各项设备直连卫星通讯。 除了这些之外，TPC还给各国官方还配备了一套中微子通讯系统，保证绝对可用性。 以后要是再出现北欧三国那种泰坦巨兽游街一样肆意乱窜的局面，那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反应不过来通讯不及时的问题，到时候TPC反过来还要对那些地方的管理机构进行追责。 官方不管是吧？那我就派世界最强法务部帮你们的民众打官司！状告你们官方不作为！ 打到人权法庭那边都只能算是一审，真要闹大了，那可就是全球人心大审判了。 毕竟依靠现在的灵境，全球的通讯传媒都没办法限制TPC的信息传播，这一套科技降维组合拳实在是难顶。 所以在短暂的停滞之后，从艾丽娅发出通知到大家都进入会场，仅仅只花了半个小时。 灵境里面的TPC行星本部风景秀丽，绿树如茵，巨大的蛋形会场屹立在TPC行星的南部海岛上。 这种级别的巨大建筑，要是放到现实世界里少说也得是个世界级奇观，劳民伤财不说还毛用没用。 可是在灵境里面仅仅就只是薅秃了几个程序员和美工人员的秀发而已，要的就是一个好看，海岛周围还有虚拟的泰坦巨兽和各种已经灭绝了的动物，要是平时大家来这里，甚至还能够肆无忌惮地骑熊猫。 只是现在大家都没这个心情了，接近三百名与会人员互相构成小圈子，低声交流着进入到会场范围里。 艾丽娅也进来了，她的虚拟形象和本身的形象大相径庭，最起码这个身材就十分可疑…… “艾小姐。”一个中年人快步走过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正在抢熊猫竹笋吃的艾丽娅回头一瞧，和对方打了个招呼：“王大使，你也来了啊？” “……难得有TPC召开的全球会议，您这是——” 黑丝美腿43码的艾丽娅递过去半个竹笋：“来点？” “咳，虚拟世界，哪里真能吃东西。”王大使哭笑不得：“另外这是从滚滚嘴里抢的吧？” TPC行星的所有虚拟动物和NPC，都是拥有独立进化代码的存在。 羲和以及望舒花费了大量的分线程算力去尽量模拟一个正常的现实世界，目前来说可能NPC的交流还稍显僵化，但是扮演动物进行卖萌什么的可谓是驾轻就熟。 艾丽娅看了眼扒拉着自己腿的滚滚，把竹笋塞它嘴里。 “吃吃吃就知道吃，挺大个熊，居然只知道靠卖萌为生，你好意思么？别人都不知道害怕你，你长这个熊样有什么用！” 王大使眸光闪烁，像是明白了什么，表情自然地接过话题和艾丽娅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家常。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艾小姐了，我期待等下在会议里您的发言。” “嗯，待会儿见。” “另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希望您相信，至少我们是站在人民这一边的！” “……好。” 王大使刚离开，一个北美的代表就赶紧凑了过来。 可是不等他说话，艾丽娅就开始揪着那只可怜的滚滚发难。 “又抢！还抢！我说了多少次，我给你的你才能吃！我不给的，你不能抢！” 说着她劈手从滚滚嘴里夺下半截笋子，无视了后者瞪得溜圆的小眼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像话吗！” 北美代表想了想，假装无事发生，转身离开，像是一开始就不该在这里，而应该在车底。 等到左近无人，黑丝美腿模样的艾丽娅才叹了口气，站直身子：“羲和。” 『我在。』 “大小姐还没反应吗？” 『很抱歉，我没有权限探知艾小姐的具体行动。』 “可是她到底要做什——” 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这个‘艾丽娅’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反应过来，一把摘掉了眼镜，察看起周围的环境。 是地震？他感受着并没有太明显的震感，下意识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眼。 不远处的管理中枢大楼燃起熊熊烈火，在阴沉沉的天色之下更是尤为明显，恐怕整个第三新神恩市都能看得到。 “这？！！”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的第二学区里，一道奇异的光彩陡然腾起，像是一道冲天而起的彩色喷泉。 几秒钟之后，一个有若实质的巨大护罩从第二学区上空展开，将整个第三新神恩市笼罩在其中。 在他身后，卡其色御姐推门而入，脚步匆忙：“阿睿！出事了！” “看到了……”卡其色狂放目光有点发怔：“出大事了……” “管理中枢那边被——那是什么？！” “神恩舰队的广域护盾。” “这有什么用？” “从现在开始，不许进，也不许出，整个第三新神恩市，成了一个大笼子。” “这……” “——大小姐要杀人了！” 第1410章-知我罪我 艾丽娅要杀人了，那么艾丽娅在哪里呢？ 莲花也很疑惑，但是莲花并不知道艾丽娅要杀人，所以她的疑惑仅仅只是疑惑阿娅今晚吃什么。 这种‘今晚摆盘摆什么’的思考，一直持续到一个特殊的消息传来—— 上午9点11分，位于第三新神恩市第一学区的管理中心，遭到了袭击。 一个不知道怎么混过安检措施的包裹被送上了最高的楼层，一整层楼被爆炸完全掀开。 剧烈的爆炸甚至波及到了远在三道街区之外的建筑，理事长办公室被完全摧毁。 据说副理事长陆无尘女士受到波及，现在已经紧急送往医院进行抢救，生死不明。 而且还有小道消息透露，受伤的除了陆无尘女士之外，还有临时来访的TPC下属XIG空中基地主官陆无垢女士。 这个消息的传播速度是如此之快，传播范围是如此之广，以至于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推动。 在第三新神恩市的局域网内疯狂流传这个消息的时候，莲花还以为是什么并不好笑的玩笑。 可是直到她来到管理中枢，看着这个自己一手设计出来的通天塔式建筑成了火炬，临时赶到的救援队疯了一样往里冲，她才呆呆地反应过来这是真的。 靈"〧梦物亿〛（七）巴紦球七溜依^爆……炸？ 火炬一般燃烧的管理中枢最顶层，平日里已然是没入云端的高度，仰头看的话甚至都望不真切天台。 可是现在在阴沉沉黑漆漆的天幕下，却显得那般显眼，扭曲的钢结构、破碎的玻璃幕墙、时不时带着火花飘散纷飞的外层隔热材料，甚至还有那些烧融化之后像是粘稠的岩浆一样往下流淌的高分子外墙装饰。 倘若真有一场自内而外的爆炸发生在那里，那么里面的人员怎么看都没有幸免的可能。 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哪怕是这个世界的同位体——就这么被火海吞噬，莲花就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她木然地仰着头，脸上还残存着错愕的表情，嘴张开，却像是一条喘不过气的鱼，就连呼吸都下意识顿住。 MR混合现实眼镜从她手里跌落，砸在那还没完全干透的路面上，跳了几下之后落在一边被一只脚哗啦一声踩碎。 那是一只机器金属腿，带着少见的反足结构，一脚下去连带着泥浆、玻璃碎片纷飞四溅，轻微的电弧滋滋作响。 可是那只脚却丝毫不停留，迈步继续往前，沉重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在打桩，每一下都带着地面的轻微震颤。 “所有无关人员全都后撤！”被扩音之后的冷然语气，从对方的装甲两肩发出来：“现在——立刻！” 说着对方扭头望向旁边的警备团队：“拉隔离带，另外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拦下来进行登记。” 警备团队的带队成员忙得焦头烂额，这个时候更是完全不认识临时到来的他们是谁：“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APEX部队，猎杀大队。”带队的重装干员声线带着机械音：“从现在开始，TPC接管管理中枢的防御工作。” “我们没有接到命令！”警备团队的队长强硬地拦住他们：“而且现在需要的是救援！” “我们带了救援装备，另外这是调令。”重装干员摊开手，掌心投影出一个TPC的盾标符号。 警备团队的队长戴上眼镜望向那个投影，好几秒种之后咬了咬牙：“好，我知道了……来人！封锁现场！” 重装干员队长收回视线，抬头看了眼天上那倒映到了云层的火光：“阿洛，阿宝，去看看情况。” 两个重装干员闻言后退了几步，背后的机械结构发出轻响，一个机械尾翼连带着腰间的喷口装置展开。 伴随着肉眼可见的炽白色尾焰，两个身影冲天而起，贴着管理中枢的楼面直入云霄，俨然是直接奔着还在燃烧的火场就冲了进去，像是丝毫不在意那些焰火的高温一样。 跟在的那些重装干员更是连面甲都懒得打开，沉默地扛着各种设备往前进。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们携带最多的除了破拆用的工程设备之外，就是各类重火力，人手一把克雷贝尔。 莲花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扭头就往外面跑——医院！对！一定在附近的医院！！ 但是她的举动很显然在如今并不合时宜，一时之间不知道多少人伴随着她的动作扭头过去。 跑？这个时候夺路而逃，不是心虚是什么？难道还能是赶着去医院探望伤员？ 临近的两个重装Apex干员更是下意识抬起枪口对着莲花的背影，只要一句话就能够把她打成筛子。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落在左近，重装APEX干员扭头望去，枪口也跟着转动。 但是看清楚来人之后，他们就收起了枪，因为来的是个熟人。 厚重的动力铠甲打开，露出面甲内里的那张毛妹的脸，筋肉姐贵爱歌目光扫过周围：“芙小姐呢？” “芙小姐是谁？”APEX干员队长打开面甲，内里赫然也是一个年轻姑娘的脸：“需要保护的要员？” “差不多，身材很好，之前定位还在这里。”说着她目光下移，望见了地上那被踩碎的MR混合现实眼镜。 APEX干员队长看了眼手下：“谁干的？” 没有人应声，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人想得起来是谁不小心踩了过去。 “算了，我看到她了——阿萌，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APEX干员队长扣下面甲：“没有指挥官的命令，谁也别想进到地下管理中心。” 在第二学区的神恩舰队起盾罩住了整个第三新神恩市之后，唯一能够和舰队抗衡的，理论上就是第三新神恩市本身的防御系统，但那玩意儿在逡鹨ling爾洱伞逝O「VIII覇死管理中枢的地下，理论上只有理事长和传说中的副理事长才有权限进入。 很难说之前理事长遭遇袭击之后，不会有人浑水摸鱼，干出点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美小姐的意思，是注意安全。”筋肉姐贵爱歌凑过去，压低声音：“必要时候，安全第一。” APEX干员队长面甲下的眼眸轻微闪烁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筋肉姐贵爱歌回头看了眼这座管理中枢，好几秒种之后收回眼神，朝着莲花跑开的方向腾空而起飞去。 而在她飞过的街道上，一个穿着兜帽卫衣，看起来像是游客的男人摘下兜帽，仰头看着她飞过去的痕迹。 在流光再往上，是阴沉沉的铅云，以及那铅云下一层若隐若现的巨大防护罩——简直就像是一个八角笼一样。 “一场无限制的格斗，恰好需要一个合适的赛场……” 他露出一个不知道是感兴趣还是嘲讽的微笑，抬手按住耳边的通讯器：“开始吧，进攻官方的所有设施。” 『得梅因先生，我想你最好给我们一个解释，为什么我们要配合你这么做？』 “因为她要把你们全都捏死在这个笼子里，你们最后的挣扎机会，就是抢到管理中枢的控制权，打开这个牢笼。” 『……你能得到什么？』 “没有你们，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个理由足够了吗？你们闹得越大，我就能得到越多。” 『用共和国的话来说，这叫养寇自重。』 “用共和国的话来说，你这就叫明知故问。” 『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 “是吗？那你们去问她啊——” …… …… “问她？有什么好问的？” 许久不见的熊萝莉重新出现在了第三新神恩市，她扒拉着窗户往外看，走廊尽头就是亮着急救灯的手术室。 “可是这——”麻辣鸡丝指着手术室：“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 坚强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揉了把脸：“全都疯了，他们疯了，大小姐也疯了……” “她可没疯，她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而已。” “什么机会？”麻辣鸡丝也坐下来：“另外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从椅子上转过身，倒腾着小短腿一点点试探着地面，熊萝莉滑溜下地：“我很好啊。” “我是说……你母亲的事情，我很遗憾……” “哦。”熊萝莉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哦——” 话音刚落，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卡其色夫妇联袂而至，神情急切。 卡其色御姐还好一点，卡其色狂放脸都快黑了：“大小姐呢？！” “不在。” “完了——大小姐她现在要是动手的话，那些参加会议的代表怎么办？” 全世界195个国家和地区的代表，为了第三新神恩市的事情而来，因为艾丽娅的呼唤而来。 现在艾丽娅要当着他们的面大开杀戒，这事儿说不过去啊！ 尽管是白衣泰迪遭到了袭击，艾丽娅怒火攻心，大家都能够理解。 可是她打杀几个幕后黑手好办，一旦起了性子杀得血流成河就没得洗了！ 只要一旦把私仇上升到了公怨的地步，第三新神恩市的客观公正性也就荡然无存。 神恩舰队的存在本身就敏感得很，现在这么搞，开着护盾反向围杀人类，不是给那些家伙借题发挥的机会吗？ 白的他们都能说成黑的，如今要是被抓到了痛脚，固然他们自己不会下场瞎逼逼，但是有的是办法恶心人。 那些家伙就像是粪坑里面翻滚的蛆虫，面对它们最好的办法自然不是丢个炮仗下去，而是直接绕开走，连看都不看一眼，任由它们自己在粪坑里打滚，更别给它们抓到可趁之机。 “那些人？”熊萝莉打量着心急如焚的卡其色狂放，微微叹气：“你还在乎那些人啊？” “……啊？” “看来她都没有跟你们说啊。”熊萝莉摸着下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说什么？” “说她的处境啊——该说是她把你们保护得太好了呢，还是她打算在忙完这些脏活儿之后，不再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了呢？” 卡其色御姐听得一头雾水，可是主角团的其他人却都变了表情。 她左右看了看，狐疑道：“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相比起隐情，我更关注小宋同学现在的样子。”坚强哥满是担忧：“你们不觉得她太严肃了吗？” 熊萝莉严肃起来，那就跟艾丽娅一笑生死难料一样。 后者笑得越明艳动人那就意味着事儿越大，熊萝莉也是全智加点看起来越正经，那就越是有问题。 “我本来还以为你们都理解了这一切。”熊萝莉抬起自己的儿童手表看了看时间：“还没开始……” “开始什么？”麻辣鸡丝眉头皱起来：“你们绝对有事瞒着我——为什么不带我一起玩？” “因为你是被打的那个，不过也差不多了……来了！”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个人出现在走廊尽头，穿着一身少年感的卫衣。 而在对方身前身后，两个人则是从阴影里面浮现出来，堵在对方面前，警惕地看着他。 “得梅因？”卡其色狂放皱起眉头：“那两个……神恩精灵？” “没事！”熊萝莉抬手挥舞道：“他是自己人，放过来吧！” 两个神恩精灵刺客闻言回头重新确认了一下命令，这才侧身让开，就这么轻飘飘像是落叶一样消失在空气里。 卡其色御姐挑了挑眉：“刚才我就觉得那边怪怪的，原来是这样……” 卡其色狂放摇了摇头，按住跃跃欲试的身边人：“你打不过她们的。” “你呢？” “切磋不行，空手也不行。”卡其色狂放目光转向得梅因，朗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那一位要我来。”得梅因摘下兜帽，耸了耸肩：“不然我可不愿意和你见面，另一个世界可是你们杀了我啊，亲爱的史蒂夫先生。” 他对艾丽娅没什么感觉，因为对方太强了，强到超模的地步。 但是他对卡其色狂放很感兴趣，甚至有种隐隐的宿命宿敌的观感，可惜的是双方现在并不能够当对手。 卡其色狂放和他观感差不多，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克制住某种缘分的‘悸动’感，不再做声。 他们这边说话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则是直接从窗户的地方跳了进来。 对方姿态闲适，浑然不在乎这里也是好几层楼高，如履平地。 “金同学？！”坚强哥被吓了一跳：“你就不能走楼梯吗？” “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金怪鸟舔了舔手背：“等你不能走楼梯的时候记得叫我，我还要拿回权柄碎片呢。” 说话间，她看着坚强哥的眼神满是怜悯，搞得后者浑身发毛心惊胆战。 “我、我怎么了？”坚强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没有哪里少一块：“我未来要出事儿？” “我怎么知道，你有权柄的碎片，我又看不到你的未来……” 金怪鸟哼唧了声，随手把吃光了的糖葫芦串签子往外一扔，隔着好几层楼高抛出一条抛物线，砸在一个路过的清扫机器人头上，弹跳了一下又落在它身边的垃圾桶里。 无辜的清扫机器人嘀嘀嘀亮着灯，机魂不悦地左右转动着，想要看看是谁干的好事。 “人都差不多来齐了，还有我姐……算了，我姐比我还清楚。” 熊萝莉打了个哈欠，回头看了眼那个手术中的灯：“反正现在也有空，那我就和你们讲讲辣个女人现在的处境吧，以及我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正经，还有第三新神恩市即将发生什么。” 卡其色御姐理了理耳边的落发：“我大概已经猜出来了，现代版缅因号事件嘛。” 缅因号事件发生在1898年初，当时傻贼鹰喊着支持西班牙殖民地古巴抗争的口号，派出了缅因号这艘军舰。 但是也只派了一艘军舰，甚至都不是去帮着打仗的，而是号称去‘保护侨民’的。 结果就在古巴的港口炸了，还死了两百多号人…… 一调查，结果出来了——西班牙人用水雷干的！ 没说的，只有宣战了，打！ 至于说为什么古巴沉了船要去菲律宾打马尼拉海战还把地盘抢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的情况也类似，对方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啊？ 公然袭击第三新神恩市副理事长，爆破管理中枢，无视人类的集体利益。 这已经不是科研机构不科研机构的事儿了，这要是较真，不是二八开能打发走的。 艾丽娅别说要大开杀戒，就算是大开口戒那都算是师出有名——砍了人别人还得劝她消消气。 “找个合适的地方吧。”熊萝莉推开手术室的门：“这事儿还真不是那么简单，不过也大差不差就是了。” 大家虽然大抵都有这是一场演戏的预期，可还是下意识望向手术台上那个躺着的身影。 “这是……嗯？！！” 麻辣鸡丝刚想说这是谁来当的替身，可是细细一看，这不就是白衣泰迪吗？ 不仅仅是她，她身边还躺着另外一个人，赫然是金夫人…… “说好的演戏呢？” “这一部分不是演戏哦。”熊萝莉从身上摸出一个棒棒糖：“确实是有一枚红汞炸弹绕过了安检，被送上了管理中枢的顶层，然后爆炸了，我母亲和我二姨也确实受了伤，不过好消息是她们只需要沉睡一会儿就好。” “是因为艾丽娅给她们治疗过了？” “不，是因为她们身上带着神恩人的护盾，精神力激发，能够抗导弹的那种。” 熊萝莉一边说一边和糖纸较劲：“其实搞暗杀——暗——嘶，这好难弄——搞暗杀永远是最简单直接暴力的方式，没理由他们不用，那样的话就算不能够得到什么好处，起码也不会让现在这个局面变得更坏，群龙无首的第三新神恩市需要一段时间来重整秩序。” “……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和谁作对吗？”麻辣鸡丝帮她剥开糖纸，将棒棒糖递回去：“我都不敢这么勇。” “不知道哦。”熊萝莉把棒棒糖塞进嘴里，含糊道：“那你们知道你们的对手是谁吗？” “那些利益集团？” “阿布霍斯。” “乌素姆——” “……加坦杰厄？” “都对，也都不对。”熊萝莉转身踮起脚尖看了看自己的妈：“好消息是对于辣个女人来说，人类内部的矛盾不叫事儿，顶多有点烦心，真正的敌人目前是三个外神，阿布霍斯，乌素姆，以及最终BOSS加坦杰厄。” 得梅因在他们后面双手插兜，挑了挑眉头：“我好像听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啊，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你不说出去就好。”熊萝莉头也不回：“倒不如说得让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为什么？”得梅因轻声念叨了一声，旋即轻笑：“难道不是为了成为无冕之王？” “人间之神和无冕之王有什么区别吗？”熊萝莉侧头瞥了他一眼：“得梅因，人类的权势也好，荣誉也罢，对于她那样的存在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就像是这个家伙——你给她一吨重的黄金奖章，不如给她一串糖葫芦。” 正在掏糖葫芦的金怪鸟动作顿住：“嘎哈？” “没事，你吃你的。” 得梅因微微眯起眼眸：“那她是为了什么？为了责任？” “你可以说是为了责任，也可以说是为了宿命，更可以说是为了我们，不管怎么说都好，你得明白在那种人类文明级别的危机面前，利益争斗实在是有够可笑的。” 熊萝莉给自己的母亲掖了掖被角，转身找了个小台子坐下：“所以啊，你要什么都可以，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听话，明白吗？” 晃荡着小腿的熊萝莉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半点威严可言，甚至稚嫩到有点萌，萌得有点可爱。 但是得梅因并不因此小瞧她半分，哪怕再不熟悉她的人，见到一个言语清晰有条理如此的孩子也得细细听几句。 更别说他还知道对方的身份——在蓝星那边，合纵连横39国，从欧罗巴到南美，她的身影无处不在。 甚至有某种隐秘的传言，说这个小家伙和另外一个小家伙一样，也是环溪观的门人。 只不过那个背着剑匣的传承的是所谓的列子和阴阳家，瞅着跟个剑仙一样。 而这个小家伙，传承的是早已经成为史书传说的鬼谷一脉，也就是诸子百家里面的纵横家。 得梅因抬手抚胸，微微低头：“圣十字早已宣誓向那一位大人表示效忠。” “忠诚这种东西啊，就像是圣人的书，那是拿来看的，用来做事，百无一用。” 熊萝莉叼着棒棒糖：“你不是好奇，为什么这么可怕的危机，却只有这么少的人知道吗？” “……” “——因为不可直视神！” 熊萝莉的表情严肃起来：“蓝星和地球，现在全部知道这些外神的人，加起来也够不着几千个，而这就已经是极限了，如果更多的人知道，就会导致那些家伙被唤醒。” 金怪鸟在旁边嗤笑出声：“伪神而已。” “祂们或许是伪神，是某种扭曲的生物，但毫无疑问，对于现在的我们人类而言，祂们的个体伟力和神明并没有什么二致。”熊萝莉白了她一眼：“你要是那么厉害，你干嘛不把祂们全都收拾了？” “我全盛时期可能打不过加坦杰厄，但是阿布霍斯和乌素姆我不虚的好吧？” “但是人类就算再鼎盛，现在也虚祂们，越是让更多的人都了解阿布霍斯这种级别的存在，就越是让阿布霍斯发现更多人的存在，祂的精神污染如同体温散发，防不胜防。” 实际上动力妞子就是案例，祂能够找到动力妞子自然也能找到其他人。 被更多的人认知，只会导致更多认知祂的人陷入污染。 要是全世界都知道有一个外神，那么从概念层面，那个家伙也就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全世界。 寻找物质维度所在可能是个大海捞针的活儿，可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阿布霍斯不就找上门了吗？ 加坦杰厄这种级别的存在更不必说，比阿布霍斯还恐怖，甚至艾丽娅都不敢让炼金之星参与其中。 目前全世界知道加坦杰厄这么一个存在的，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就几百号人，但这就已经很危险了。 对艾丽娅来说，不能说问题，却要做实事，简直就像是在前面苦苦扛线的时候发现队友在后面划水摸鱼摆烂整活，这压根就不是什么轻松休闲沙雕之旅，这是一篇活生生的虐主文啊！ 得梅因眸光闪烁：“所以她让我制造这些混乱，是为了让她有一个借口，能够扫清这些野心家么……” “不，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叫你们来。”熊萝莉舔了口棒棒糖：“先生们女士们，小伙伴们，我必须要告诉你们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你们的挚友，这个星球文明的无私守护着，人间之神，艾丽娅小姐，准备叛变了。” 她用棒棒糖指了指那扇门：“门的外面，是敌人，所以在你们以为艾丽娅只是要清扫一些势力的时候，她其实准备换一种方式来整合地球这边的势力，通俗来说就是把所有人都打一遍——然后她自己来当这个大反派。” 卡其色狂放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那个护盾？！！” “嗯呐，那个护盾不是拿来困着谁的哦，那是为了在接下来的大战里硬扛核弹的。” 熊萝莉说着笑了笑：“好消息是共和国知道这一切，所以并不准备参与进来，但坏消息是他们没办法约束一个心累的人间之神成为不义之神，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都要面临最深沉的恐惧——在真正的黑暗来临之前。” “……” “那你叫我们来，是为了让我们帮谁？”卡其色御姐蹲下来和她平齐视线：“既然你和我们说这么多，那你一定是为了帮她对抗全世界……是吧？” “既然知道不是就不要用这种语气啦，伙计们，我们让第三新神恩市继续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保持人类未来的科技优势。” “不是，是为了让有的人相信人类能够用这种方式，保持自己在未来的科技的优势。” “有的人是指谁？艾丽娅？” “不是，是可怜且愚蠢的人类自己，艾丽娅知道没有。” “……” “加坦杰厄不可知，乌素姆不可说，阿布霍斯不可触碰，但是艾丽娅自己可以。”熊萝莉看了看天花板：“她是人间之神，但终究是在人间的神，神被杀就会死，会流血，会哭泣，可以念诵她的名，去祈祷或者去憎恨，怎么都好，她不在乎，就像是主也不在乎。” “那么我们要做什么呢？”麻辣鸡丝深吸了一口气：“她不在乎，但是我还蛮在乎的，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熊萝莉咧嘴一笑，笑容可爱：“好人就得被枪指着？” “你想要挽回这一切？”得梅因双手抱胸：“恕我直言，哪怕不动用她的个体伟力，她也还有一整个舰队。” 驻扎在第二学区的神恩舰队，那可是有着灭国能力的。 它或许不能够统治一个庞大的国家，但是它完全可以将一整个国家从这个星球上完全摧毁，把任何繁华都洗成一片白地，横扫不臣——就连核弹都阻止不了他们，这个护盾升起来就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也恕我直言，她有舰队，我就没有了吗？”熊萝莉看了看表：“要不然你以为我是来干嘛的？” “你有舰队？”麻辣鸡丝被吓了一跳：“哪里来的？谁代工——我是说你问谁借的？” “蓝星啊。” “可是……蓝星那边想要大规模投送武力，要星门啊！” “对啊，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要扔一艘航母过来？” “这——”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以她的性子，居然会这么消极地被动挨打，从当初北欧三国的犯蠢到现在，你们看到过她真正的还击吗？别跟我说去北美踹门就是她的风格，蓝星那边一整个团队在日夜推测她的心理活动，她在等一个契机，等一个彻底忠装反，跳黑化的契机。” “……就是现在？” “当然不是，还要再进一步。”熊萝莉比划了一个指缝大小的间隙：“还差一点点。” 『很抱歉打扰大家，有一个紧急消息我想需要立刻告知相关人员。』羲和的声音刚好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大家俱都露出微妙的表情，很显然羲和这种语气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在3分钟之前，艾离娅小姐遭到不明势力的袭击，另外根据欧罗巴地区传来的某些可靠消息，陆无瑕女士遭遇了严重的车祸，已经送医抢救——宋芙蕖小姐在前往医院的过程中遭遇轿车炸弹冲击，目前陷入昏迷。』 没有人能够杀得了艾丽娅，也没有人敢去尝试杀艾丽娅，但是这不代表艾丽娅就是无敌的。 无敌的只有孤家寡人，好人是有弱点的，艾丽娅身边的人就是她的弱点——这是警告。 但是这种警告未免来得太过于激进了，以至于一时之间大家都分不清到底是艾丽娅自己做的还是她视而不见就这么默许的，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熊萝莉停下了摇晃的小腿，眼眸微眯，小嘴咬住那颗棒棒糖。 “爱歌——” 『我在，芙小姐没事，只是单纯的脱力……她的身上有艾小姐留下的护盾。』 熊萝莉重重地一口咬下去，嘴里的棒棒糖应声碎裂成残渣—— 「咔嚓————」 第1411章-臣等正欲死战 「咔嚓——」 伴随着一声踩碎玻璃渣的声音，一个身影推门而入。 这里是九局的北方局总部，位于地球上最繁华的城市的城郊，哪怕五环外都低价不菲。 但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刚刚却爆发了一场难以细说的内乱，个中详情五十年后都未必能解密。 白梨擦了擦额角的血迹，扔开手里的断刀，漠然地望着推门进来的人：“那些家伙呢？” “……已经处理掉了。” “一群王八蛋，便宜他们了。”白梨深吸了一口气：“老头子呢？” “在大厅那边，另外来客人了，需要你去见一下。” “这种时候有什么客人？”白梨扭头啐了口血沫：“我受伤了，要去治疗，不见。” 来人看了眼狼藉的室内，旋即又不忍地移开视线——在昨天，这些人都还是大家的手足亲朋，战友同僚。 白梨额前的落发随着天花板上的送风口轻微晃动着，她吸了吸鼻子，鼻头有点发红：“有点冷，空调开太低了。” 来人望见她那发怔的眼神，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想哭的话，就哭吧。” “哭什么，他们自己找死——自己不当人！自己背叛了国家和人民！这帮狗东西——我哭？” 白梨一脚踹在旁边的桌子上，厚重的实木长桌上还带着深邃的刀痕，被她一脚踹飞出去好几米开外。 “我哭什么哭！他们死不足惜！死有余辜！早晚！！”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都在抖…… 拿刀的手是不能抖的，白梨的刀是公认的快刀，稳准狠，继承了她母亲的天赋。 往常这把刀总是朝着敌人的头上砍去，刀刀见血毫不留情，可是敌之仇寇我之英雄，白梨越狠就越是真豪杰。 结果今天这把刀朝着内里挥动，每一刀都像是切在她自己身上。 昨天——哪怕直到今天早上——这些人都还是能够背靠背交托性命的战友啊…… “……” 「嘎吱——砰————」 扭曲的桌子终究没能承受住刀痕加身的伤口，在竭力维持了一阵翻倒的姿态之后轰然崩塌。 里面的资料和个人物品像是倒出来的内脏一样倾泻出来，一个小小的盒子滚动着落到白梨的脚边。 那个盒子只有半个巴掌大小，植绒的外壳都有点褪去了原本鲜艳的红色，合页带着褪色的镀金痕迹。 盒子撞上了她的脚之后停了一下，盖子翻开，落出里面金灿灿的一枚勋章，在地上响起一声似有若无的落针声。 白梨低头看着那枚勋章，俯身将其捡起来握在手里，勋章凌厉的边缘和别在胸前的刺针扎穿她的掌心，鲜血顺着合拢的手掌滴滴落下，她却似乎是毫无所觉，只是把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一张地上的合影。 那是一张家庭合影，一个男人把年幼的孩子扛在肩膀上，旁边是一个挽着他的胳膊，笑得很温和的女人。 来人垂下眼帘：“老李的老婆死得早，他也没空管教儿子，那孩子走歪了，被有心人盯上又是毒又是赌……他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 “让人来打扫吧。”白梨转身离开，临出门的时候脚步顿住，侧头望回来：“对外怎么说？” “说因公殉职，但是不能公开，没有荣誉，也没有家属待遇……毕竟这次涉及的事情太严重了，这些信息泄露出去，一旦被有心人真的得手哪怕一个，那一位都会发疯的，更别提他们还涉及到帮助对方转运特殊的物资……” “叛国就是叛国，粉饰给谁看？”白梨紧咬着牙，语气生冷：“老头子还是心太软了。” “……只是一念之差，毕竟当年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一念之差，几十亿人就要因为他们这次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白梨松开手，把那枚染血的勋章扔开，后者在地上跌落着滚动到一具怒目圆睁的尸体旁边，紧挨着他的手臂。 她闭上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全都是冷意，凌厉如刀：“所有人都有资格去行差踏错，就我们没有，葬了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房间，转身进到走廊的时候，抬手把门边的『外勤第二大队』的办公室门牌摘下来一把捏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来人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肩膀微微垮下来，拿出一份内部文件，开始核对名单。 九局·北方局总部·外勤部门·第二大队，从大队长老李往下，一共21人涉及到了这次事件。 他们在早些时候九局内部某些利益派系的唆使和挑动下，出卖了大量涉及TPC、第三新神恩市乃至于艾丽娅本人的机密资料，并且向第三方提供了多个关键目标的实时位置信息。 甚至就连他们帮助掩饰转运进入第三新神恩市的那一枚超微型红汞炸弹，也在第三新神恩市的管理中枢顶层爆炸了，造成了目前的最为严重的后果——第三新神恩市的神恩舰队很可能选择放弃和人类合作。 这是没办法公开审判，甚至都可能上内部军事法庭的恶性事件，影响太过恶劣。 在事件被查清楚之后，九局的选择也很简单——清理门户。 白梨选择了亲手执行…… 来人看着这间或许会在后续被清扫干净，继续用作其他用途的办公室，轻轻合上名单。 21个，一个都不少，全都是一刀毙命——有人掏了枪，但很显然这个距离这个空间内，刀比枪快。 这些人被堵在办公室里，或许之前还在想着怎么假装无事发生，想着或许能够有转圜的余地。 再不济也得走一下程序正义，把他们送进监狱或者什么地方，到时候自然也就可以苟且偷生。 但是并没有……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呢？ 来人走过去抬手在老李的脸上抹下来，合上他的眼眸，想要从他的另一只手里取下他的枪。 枪里压满了子弹，甚至有一发都上膛了，这是一线作战人员才会做的不合规定的危险配置。 但是他的手指却压根没有压在扳机上，而是自始至终都横在外面，仅仅只是保持了一个握枪的姿态。 “你儿子被抓回来了，能不能改造完成不知道……我们会尽力的。” 他把旁边的勋章捡起来放到老李胸前，后者手里紧握着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缓缓松开，滑落在地上。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 ……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公道不在人手，而在人心。” 大厅里，两队人互相对立，俨然一副对峙的姿态。 宽阔的大厅并不如何富丽堂皇，乍一看像是老旧的大酒店前厅，有几张沙发，有椅子，有吊灯。 头发全白的老局长秦虎臣抱着搪瓷茶缸，眼观鼻鼻观心的地坐在一张沙发上，浑然无视了面前的争执。 对峙的两队人里面，一队是九局的人，单看衣着就看得出来，各种五花八门的自由穿衣风格，实用休闲伪装。 而另一队则是全员西装革履，头发疏得一丝不苟，为首的那个人甚至都不看一眼秦虎臣，只是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九局干员：“我再重申一遍，你方的外勤干员涉嫌通敌叛国，我们需要把人带回去进行进一步核查审问。” “放你妈的屁！想要杀人灭口是吧？别以为我不懂你们的套路！把人带回去窜供然后再弄死，好把自己摘出去！” “注意你的言辞。” “我就骂你了！来啊！你把我也抓走啊！” “……看来九局是拒不合作了？” 「咻————笃！！」 一声尖锐的破风声响起，而后是他们身旁的立柱整个炸开一个大洞，雪亮的刀尖透过立柱亮出来半截。 而这柄飞刀的刀尾，被染成深褐色的尾缨缓缓垂落，往下滴落几滴暗红色的血，溅起不起眼的尘花。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西装人更是下意识地抬手掏枪，又被九局干员厉声喝止。 双方各自都有武器，双方都有实战经验，简直就像是两团炸药，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子就会一起炸开。 一身是血的白梨从走廊里走出来，低头用撕下来的衣角包扎着身上的伤口，每一脚踩在地上都是一个血印子。 西装男瞳孔一缩，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你们——” “外勤二队之前执行任务，出现了伤亡。”白梨走到秦虎臣面前敬了个礼，语气低沉：“战死21人。” 秦虎臣闭上眼睛，声音沙哑：“什么任务？” “……抓叛徒。” “有证据吗？” “有，很齐全，什么都查清楚了。” “那就这样吧。”秦虎臣放下茶缸站起身：“秦会局长，你要抓谁？名单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西装男咬牙切齿：“老局长，恐怕很不巧，我要抓的人，刚才都已经因公殉职了……” “是吗？那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有时候，死人说的话，未必可信。” “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有用——请回吧，我就不送了。” “原本我以为老局长是个识大体的人，我们毕竟五百年前也算是一家，没想到事情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姓秦的人多了，本家不本家的，说不准，但是以后你死了我还是去给你上个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 “到时候我再给你送个挽联，人自今后羞名会，我到坟前愧姓秦。” “你——” 西装男怒目圆瞪，没想到这个之前还一副要死不活样子的老家伙现在居然又变得这么能说会道起来。 但是不等他再说什么，他的手下就一把将其拽开，堪堪架住那柄劈落下来的薄刃快刀。 「叮———叮零当啷————」 手下手里的枪被利刃斜斜劈开，枪身被直接削断一段，内里的卡簧甚至连带着半截弹头洒落在地上。 而那柄利刃悬停在西装男颈脖之间，劲风在他的脖子上撕开一道浅浅的血痕。 紧贴着的距离甚至都能看见激起来的鸡皮疙瘩，后者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倘若之前没有挡住那一下消耗掉了对方可怖的杀意，恐怕他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今天战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但是我不介意再多几个。”白梨盯着他：“那些家伙连她都敢动，为什么不敢动九局，你说是吧？” “……” “第三新神恩市被搅得一团糟，我要是那些野心家，我就顺带把九局总部也给炸了，顺手而已。” “白处长，有话好说……” “我不管你背后是谁，也不管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白梨身子前倾，在他耳边冷声警告道：“你们在动手之前，最好做好被砍死的准备，你不要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说罢她收回刀子，用染血的那只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又在他的西装上擦掉血迹：“你们以为你们能控制局面，但实际上呢？我给你们一个忠告，当你们的行动太顺利的时候，往往只是做到了对手想要让你们做到的事情。” “……我们走！”西装男压下那沸腾的怒意：“很好，你们九局好得很！” “走？”一个声音从前厅外传来，声线莫名让人熟悉：“往哪里走？我同意了吗？” 大家往外面望去，那一群人背对着光，一时之间居然看不真切容貌。 为首的人胸前别着工作牌和徽记，那上面更是明晃晃标着『安全部门第九局·南方局局长』的字样。 等到玲梦陾⑼?淋物鏾疤琦翼三那人来到近前，大家才瞪大了眼睛，诧异地望着她的样子，然后又望向白梨。 这——两个白梨？！！ 而白梨则是望着对方的工作证，又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秦虎臣：“老头子？” 局长白梨也望过来，对着秦虎臣微微点头：“秦局。” “与其说是辛苦，不如说是苦尽甘来了啊，白局。”秦虎臣卸下自己胸前的证件：“上面下定决心了？” “已经谈妥了。” “那就好，能下定决心谈妥这些事情，那我就放心了啊……” 他抬手唤过地球这边的白梨，把自己的工作证给她别上：“从现在开始，你和白局交接吧。” “我——可是——老头子！”白梨一把按住他的手：“你先说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另一个白梨的存在她知道，平行世界，蓝星。 可是蓝星的剑，怎么就拿来斩地球的官了？这背后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情况你们自己谈，我的作用，就是在最后把你扶上来，送你一程。” 说罢秦虎臣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是这么多天来头一次出现的爽朗笑容。 “秦局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西装男看着被前后堵死的手下，惊怒不已：“你也要叛国？！” 秦虎臣转身一巴掌直接抽在了他的脸上，势大力沉，浑然不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也？我当年扛着枪渡江的时候，可没有人敢问我这种话！” 秦虎臣老局长须发皆白，但是瞪圆了眼睛怒火勃发的时候，俨然如同斑斓白虎愤怒咆哮。 只有这个时候，白梨才会依稀想起自家这个抱着茶缸当老好人的老头子，当年也是功绩彪炳。 甚至就连他的名字都是当年白首太玄给他改的，可以怀勇，生为稚子，功若虎臣，当成人杰。 “既然已经有了定论，那你们也就别想走了——都留下来吧！” 秦虎臣老局长目光扫过这些人：“我知道你们背后有人，现在可以让他们站出来了，我亲自和他们聊聊，这天下到底应该是是他们的，还是我们的！” …… ……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艾丽娅叹了口气：“这天下事，坏就坏在这里。” 她如今站在神恩舰队的旗舰甲板上，一袭黑金底色的袍服，背着双手俯瞰着这座城市。 已经升空的旗舰在云层里面若隐若现，这种高高在上的背景配上她的姿态，实是天下至贵，贵不可言。 在她身后是全副武装的神恩舰队成员，雷克萨将军默然立在她身后，二妮儿龙更是披了甲，随时可以起飞。 “没有真正的贤臣。”艾丽娅回头看了眼雷克萨将军：“贤与不贤，有时候也由不得他们。” 雷克萨将军眼帘低垂，很明显艾丽娅并不是在和他说话，仅仅只是自言自语而已， “贤时便用，不贤便黜，这就是治人的道理，可是这水往低处流，人心，却总是高了还想高啊。” 雷克萨将军偷眼看了一眼艾丽娅的背影，复又保持默然的姿态。 军团长有两个姿态是可怕的，一个自然是战争时候的姿态，那种时候的军团长就是个战神。 另一种姿态，就是像现在这个样子，举重若轻，泰然自若，然而话里话外全都是听不真切意思。 倘若有人翻开仔细瞧，就会发现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两个字——杀人！ 杀心骤起！天意如刀！ 这种时候的军团长比杀意满满的战神姿态更可怖，雷克萨将军恨不得自己就是块石头。 当年还有那些上司在军团长周围，不管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战团长还是参谋长，都可以稍微平复一下对方的心情。 可是现在——他瞥了眼不远处的旗舰中轴线，天启打击已经预热了，而这只是开始。 只希望能够少死几个人吧…… “雷克萨，你说，为什么他们连无过便是功这种事情都悟不出来呢？” 雷克萨将军想了下，老实道：“我不知道。” “是啊，你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因为他们根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我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现在就像是在一场吐血也要坚持的马拉松比赛，一边要对抗这些概念层面的存在，一边要维护这七十亿人。 “我不怕和他们斗，我打了半辈子仗，和天斗，和人斗，就没停过，可是打到现在我有什么？” 艾丽娅说罢自嘲地笑了笑，背着手神色萧索：“我什么都没有啦，孤家寡人一个，落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雷克萨将军冷汗涔涔地半跪下去：“第三舰队永远忠诚！” “忠诚，都忠诚，可是你们越忠诚，我就越是难受。” 艾丽娅甩了甩大袖：“起来吧，跪什么，日跪夜跪，跪得死加坦杰厄吗？” “……” “你要是能搞定这一摊子事儿，我这个位置何妨让给你来坐，你便是杀了我，我也心甘情愿地挨这一刀。” 雷克萨将军刚起来到一半就又被吓得半跪下去：“殿下！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这是军团长合适说出来的话吗？这是适合自己这些人听到的话吗？ “有些事儿，不上称没有四两重，可要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你看到了吗！” 艾丽娅抬手指着第一学区那个‘火炬’：“看看，都给我好好看清楚了，这就是上了秤的样子。” “冕下，你就直接说杀谁吧！”二妮儿龙探头下来，杀气腾腾：“只要把这些虫豸全都清扫干净，自然是一片朗朗乾坤！” “你还学会用成语了？朗朗乾坤，好一个朗朗乾坤……” 清扫干净？干净一年不难，难的是干净一辈子，她要这第三新神恩市，难道就是为了杀个血流成河吗？ 倘若只是为了那样，早在什么时候艾丽娅就可以动手了，甚至可以亲自动手。 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一个公认的人间之神的发难！ 可就像是她现在爆种也不可能挡得住加坦杰厄一样，一个概念就直接沉重到压垮时间线的加坦杰厄还是存在。 内斗内行算什么？这种纯粹的力量对比毫无意义，简直就像是在过家家里面称王称霸，可那终究只是过家家。 “大家同世为人，如同乘一船，风浪一起，先落水后落水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难道就不管他们吗？” “管，当然要管，万世之功，一步之遥——” 有了第三新神恩市，有全人类的科技集合，有人类文明和神恩文明的融合可能，就有最后一搏的机会。 可是一步踏空，便会万劫不复…… “殿下！”联络官从舰桥里跑出来，冲上甲板：“最新消息！罗森堡大导师遭到了炸弹袭击！” 两个副理事长都遭到了袭击，这意味着什么？ 艾丽娅闭上眼睛：“一个小小的科研机构彻查，能掀起什么乱子啊？” “可是——” 雷克萨将军欲言又止，他想说的是罗森堡好歹也是炼金术大导师来着，炸弹能伤到他？ “可是他们能够同一天袭击两个副理事长，震动第三新神恩市，是因为他们背后，有人要震动第三新神恩市。” 艾丽娅默然了片刻之后，睁开眼眸：“蓝星联邦的成立，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他们忍不住了。” …… …… “忍不住是……什么意思？” 白梨看着面前的自己，坐立难安：“另外你现在是南方局的局长？” “问题一个一个来。”白局握着一个纸杯，翻箱倒柜找秦虎臣办公室的茶叶：“怪了，我记得是在这里的啊，怎么没了？” “……喝完了。” “啊？”白局愕然抬头：“谁喝的？” “我。”白梨挠了挠脸：“还有点剩的可能在我办公室那边，你要？” “啧——”白局坐下来咂摸了口白开水：“算了算了，不是直接拿老头子的没意思，你之前问什么来着？” “你是南方局的局长了？” “我之前就是了啊。” “可那不是代理么？”白梨瞪着眼睛：“这么快就转正了？” 副三年代三年，平调打熬再三年，哪怕九局内部升迁不按这些规矩来，那也没有这种火箭速度的吧？ “总局局长问谁呢？”白局呲了呲牙，看着白梨的工作证。 尽管那上面还是老头子的照片和名字，可是他都亲手给白梨戴上了，手底下这些人还能反对还能抢怎么着？ 任何部门都不可能铁板一块，更不应当铁板一块只知上司不知国家，但很显然人情世故终究存在。 更高层也得考虑下面的意见，人家干得好好的难道还能空降一个飞人下去怎么着？ 去搞三搞四增加怨气被架空然后互相拖后腿？更别说九局这种部门天生就不适合那种墨守成规的升迁规则。 白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工作证，没有半点喜悦：“另外你说忍不住，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蓝星联邦给到你们地球这边的压力太大，再加上之前那一位去北美踹门，把那帮盎撒匪帮最后的本土安全遮羞布都扯下来了，他们要么等着世界整合之后被缓慢消磨掉势力，成为历史的尘埃，要么现在放手一搏，哪怕不能够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掉，也能够把提出问题的人变成新的问题。” “……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点。”白梨磨了磨牙：“你是白局，我只是白处，信息差你懂么？” 在不同的位置上能够接受到的信息千差万别，对于大局的眼光更是受限于获取的信息，各有不同。 要不怎么现在流行制造信息茧房呢？ 至少被困在里面的小可爱只会专注于一些有的没的小矛盾，不会搞出真正的幺蛾子不是？ “Emm……地球这边要联合了。” “我知道，之前我听说了。” “而这种联合，是在艾丽娅的推动下成立的。” “……我大概知道这个。”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新的联合成立，他们会倾向谁？” “倾向艾丽娅？” “确切地说，是倾向于和艾丽娅合作，不管是和TPC还是第三新神恩市，亦或者是我们蓝星联邦，乃至于那个神神秘秘的神恩文明，大家一起通力合作，共克时艰。” “这不挺好的嘛？” “对啊，挺好的，但是对有些人来说就不好了。”白局双手交叠抵着下巴：“比如说对那些反对派。” “……” “对于他们来说，一旦这种联合形成，他们能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白梨想了想：“什么都得不到？” “不仅仅是什么都得不到，他们还会被打压，被分化，失去原本的权势、金钱乃至于未来的可能。” 一个庞大的利益联合体是有倾向性的，那么游离于这个倾向性之外的利益联合体内部派系，日子自然就不好过。 “可是——他们现在又能做什么？” “我说了，把提出问题的人，变成问题本身。”白局摊了摊手：“既然一切都因为艾丽娅，那么他们就准备让一切都再次因为艾丽娅，去触怒她，去挑衅她，去冒犯她，喊打喊杀，怎么都行。” “……”白梨瞳孔骤缩，很显然她也想到了今天自己亲自动手清理的那些人。 甚至于为什么亲自动手进行内部清洗，她都想通了原因——这意味着起码动手的她是站在艾丽娅那边的。 在口头无法表达倾向，或者说起码无法让人相信的时候，行动就成了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这天下事，坏就坏在你中我有，我中有你，你觉得群众里面有坏人，他们就要让你觉得，群众全都是坏人。” 白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点茫然，又有点恍然：“所以我们要让艾丽娅知道，我们不是……” “不，确切地说，是要让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不是，她知道，早就知道。” “那她——” “她知道，但是不在乎，她甚至准备将计就计再就计，第三新神恩市现在已经升起护盾了，可是那个护盾只能拦截实体武器，能量打击依旧能够正常出入，据说神恩舰队的天启打击现在已经瞄准了全球各个大国的主要城市。” “什么？！！”白梨豁然起身：“她要干嘛？！” “将计就计啊，我不是说了吗，人类这边想要把她逼成反派，这样的话，原本的利益联合体或许还会成立，但是内部的倾向性就会从合作变成对抗，反对派们会占据上风，也能够获取更大的利益。” “可是那样她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 “那她——” “她也不需要好处，她需要仅仅只是人类联合。” 白局说着换了个坐姿，双手交叠在身前：“至于人类联合起来是为了和她合作，还是为了和她对抗，她不在乎。” “不在乎？” “嗯，不在乎，倒不如说从女娲的大数据模拟分析推演来看，如果她在保持底线克制的情况下，给人类最大程度的压力，人类联合起来反抗她，或许还能够比原本的合作更同心协力，取得更大的成果。” 进步多半都来自于压力而不是动力，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 就如同高速完成的工作来自死线的压迫感，快速搞定的作业只是因为明天要上交。 人类最大规模的科技爆发式发展也是来自于一场史无前例的全球大竞争…… “……那我们是准备做什么？” “我们准备阻拦这一切。”白局笑了笑：“她有她的想法，我们也有我们的想法，人和人总是不能够互相完全理解的，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天下事坏就坏在这里。” “阻拦……”白梨咀嚼着这个词，轻飘飘的词汇这个时候沉重得像是一座山。 怎么阻拦？ 就像是反对派们明明白白知道她的底线是逼迫人类联合一样，这一场心照不宣的‘用枪指着好人’的戏码，是能够阻拦的下来的吗？当主演是一个几乎无可制约的人间之神的时候，反对派曾经面临的难处就成了他们现在的笑话。 人间之神和不义之神之间的差别，绝对不是最后两个字！ “是啊，阻拦，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还挺麻烦的。”白局看了看手表：“不过还好，很多人都站在我们这边。” “很多人是指？” “是指除了某个心累的家伙之外，大概所有人——哦，神恩舰队不行，那个舰队只对她宣誓忠诚，别说攻打全世界了，就算是前面有座火山，她喊一声跳，那个舰队也只会排队往下跳，拦都拦不住那种。” “……” “是不是觉得有点荒诞？反对派想要反对她却没能成功，可是现在除了她和反对派，其他的所有人都在反对她。”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无法理解的事情了。”白梨叹了口气：“好人和坏人，好事和坏事，到底定义在哪里？”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但是大多数时候，黑白都能分明。” “就像是现在？” “对，就像是现在。”白局拿起遥控器，打开旁边的电视：“诺——” 白梨转头望过去，世界新闻频道上一连串的标红紧急新闻弹出来，主持人像是被火烧了屁股。 『西海岸告急！陌生的泰坦巨兽出现了！』 『大洋洲发现不明身份的泰坦巨兽，并且即将登陆！』 『南美遭遇强地震，震中地区不明巨大生物出现，难道这也是泰坦巨兽吗？！』 『环太平洋地区全线告急——这是大自然对于人类的惩罚，还是特殊的超自然现象作祟？』 『TPC！你在哪里！我们需要你！』 白梨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货真价实的泰坦巨兽身影，张大了嘴好几秒种之后才反应过来。 “你们这——” “白局看着那些被释放出来的泰坦巨兽：“真是震撼啊，你们这边这么多大家伙，拿去打工搞基建多好。” “你们都干了什么！这些泰坦巨兽是你们释放的？！” “不算，与其说是释放，不如说是收容失效了——也就是TPC完全陷入瘫痪的时候该有的样子。” “这会造成多达伤亡你们知道吗！！” “知道。”白局望向她：“那么你知道好人就得被枪指着的前提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能够被枪指着的那个家伙，终究是个好人。” “艾丽娅，18岁，女，天真可爱，懵懂清纯。” 白局叹了口气，看着电视上那整个环太平洋地区都在躁动的模样，咂了咂嘴：“地球上最坏的好人。” “你们也在拿枪指着她！”白梨咬着牙：“你们干的事情和那些反对派野心家没有区别！” “你怎么知道她来自蓝星？”白局一脸惊喜：“你也知道我们才是她的娘家？” “……什么？” “我再强调一次。”白局竖起手指：“她不是没人爱的孩子，恰恰相反，我们比谁都更珍视她，我是说，我们蓝星。” 『来自世界联合决议大会的最新消息！』主持人看着手里刚被送过来的稿子，表情茫然：『蓝、蓝星联邦，宣布无条件支持TPC进行救援行动……并且……并且派出了20个航母战斗群……前往环太平洋地区……』 她念着都觉得烫嘴，且不说蓝星联邦是个什么勾八玩意儿，这20个航母战斗群是哪里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要知道现在整个地球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人类军队啊！ 然而不等她这边停下播报质疑是不是内容有问题，新的内容就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来自共和国方面的消息，共和国日前宣布，将会派遣所有可以调动的军事力量，前往环太平洋地区执行人道主义救援行动，致力于保证全人类的共同利益不受到损害，为人类共同命运而战！』 白梨已经说不出话了，而白局则是站起身扭了扭脖子，抻了个懒腰：“很好，开局没有问题。” 说着她还一脸得意洋洋：“现在看到了吧？你们地球不管的，我们蓝星管，你们地球不敢动的，我们蓝星敢动，你们地球不珍惜的，我们蓝星珍惜——你们这边的那些家伙就是一群瓜批，有本事他们就别到我们蓝星来，不然脑袋都给他打烂！” 白梨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那现在就可以了吗？” “不，我们只是声明，没那么快调动部队。” “那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让子弹飞一会儿咯，你不该问我怎么办，你该问艾丽娅会怎么办。” “她会怎么办？” “……谁知道呢。”白局幽幽叹了口气：“反正在我看来，你们这边，不值得她去保护，但她好像不这样想。” “？！！！” 第1411.4章-君臣相知？ “殿下，出事了。” “殿下——有紧急情况！” 两个联络官几乎是一前一后地冲出舰桥冲上甲板，手里拿着相隔不到一分钟的两份信息。 第三新神恩市现在陷入了静默状态，但是并不代表它陷入了瘫痪。 恰恰相反，如今的第三新神恩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敏感，正在开足马力收集全世界的风吹草动。 等到那些市区内挑事儿的出来，然后警备团队就会把他们全弄死，挂在路灯上当装饰物。 而内部清洗完成之后，神恩舰队就会以第三新神恩市为依托，直接炮击五大的繁华城市，对全世界宣战。 至于说宣战之后怎么维系第三新神恩市的运转？ 那樱岛之外可还有一个联通蓝星的星门呢——每天数万吨的物资可以从那边转运过来。 第三新神恩市没有工业链，没有生产资料的原产地，只有一批人才，按理说这是最脆弱的存在。 就像是一门玻璃大炮，或许有着无与伦比的破坏力，也可能在第一炮开出来之（七）II叁溜飼IX祁叄 ④踆前就先把自己给炸了。 倘若只有这么一个地方，那么什么野心家都不会选这里开局。 就这地都没两块可以种田的地方，还不如39年选卢森堡大公国然后尝试平推全世界呢。 但一旦控制了樱岛外海的星门，拥有了整个蓝星作为后盾，那就不一样了。 第三新神恩市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扼守着整个亚太地区的出海口，环太平洋最繁华的地区和航道都在它的势力覆盖之下，或许这种区块优势没办法像是一战之前那样缔造一个日不落的海权霸主，但是作为桥头堡那是绝对合格的。 有人说你这区区一个小岛而已，看我用核弹把它给洗了！ 二战改变了战争的形式，但是洲际弹道导弹外加核弹头的出现又把它改了回来，战略纵深显得格外重要。 现在神恩舰队的城市级护盾再一次把战争形式再度改变——著名的机师夏亚说过，打不中就没有任何意义。 破不了防御的核弹头，和烟花有什么区别？充其量比烟花贵一点，看起来亮一点罢了。 神恩舰队的城市级护盾现在连接的是整个樱岛火山下面的地脉岩浆囊，那下面原本是喷发出来足以影响整个板块的巨大容量岩浆，倘若喷发出来那么一千公里以外都会有火山灰落下来，而现在成了最大号的蓄电池。 人类的力量号称可以毁天灭地，但是和大自然比起来，那就是弟中弟。 全部核弹砸下来或许可以毁灭掉人类自己的文明和修建起来的石头城市，甚至是毁掉当前的生态环境。 但是对于地球来说，充其量也就是个离子烫，平均17公里厚的岩层难道还挡不住沙皇核弹？ 那玩意儿冲击波惊人，可也就炸出来一个160米的坑，如果说地球是个苹果，这么一下甚至没破皮。 能够抵御核弹的反击，却有着天启打击这种可以近乎光速一般打击全球的战略威慑力量，属实是不公平。 所以第三新神恩市坚不可摧，艾丽娅的威名牢不可破，到那个时候，艾丽娅就是天字第一号野心家。 她和她的舰队将会成为横亘在全世界头顶上的阴影，小孩子听到都要哭。 好X坞日夜开动流水线电影制造机，翻拍八百个版本的抗击‘第三新神恩帝国邪恶统治’的电影。 至于怎么抗击不要紧，大不了变着花样开着飞机撞舰队，击沉旗舰就算赢——打外星人不都这样么？ 反正外星人就一艘旗舰的家底了，其他的不重要，欢呼就好，伟大的灯塔今天也在为了人类而战！ 至于说她要什么……到时候看看喜欢什么就要什么吧。 只要人类能够联合起来对抗她，那么压力之下自然就能够爆发出更多的动力。 说不定还能弄出一些冷战时候的科技奇观来，那些玩意儿战斗力强不强不好说，但是思路是真的清奇。 只是这一切都建立在艾丽娅成功地‘陛下何故造反’的前提下，而她造反，也需要一个合理黑化的名义。 现在的消息传递过来，艾丽娅头也不回，似乎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念——” “最新的情况，是艾离娅小姐遭到不明势力的袭击，但是被高天原救下，严密保护之中。” 艾丽娅眸光一闪，没有作声：“就这？” “另外根据欧罗巴地区传来的某些可靠消息，陆无瑕女士遭遇了严重的车祸，已经送医抢救。” “……” 小天使被袭击，代表对方已经不顾共和国的身份了，这是彻底撕破了脸。 亲妈怪在欧罗巴被袭击，固然亲妈怪到处乱跑自己搞事，但是抛开事实不谈，欧罗巴的官方就没有1%的责任？ “宋芙蕖小姐在前往医院的过程中遭遇轿车炸弹冲击，目前陷入昏迷。” 艾丽娅垂下眼帘，没有动怒的样子，似乎早已经了然了这一切会发生：“还有吗？” “还有来自环太平洋地区的各个国家的求援信息，泰坦巨兽……泰坦巨兽集体暴走，目前对应的前哨站收容均已失效，而来自蓝星联邦的消息是，他们将会派出20个航母战斗群以及配合的打击力量，协助进行救援任务。” 艾丽娅抬起头，眼眸亮起凌厉的光彩。 倘若有人这个时候和她对视，恐怕就像是窥见那高悬的煌煌烈日，只剩下一片真正的白茫茫。 而天控制上，更是一刹那之间阴云破开，天光如同晨曦起露，柱柱亮起…… 她回头望着第二个联络官：“蓝星联邦有消息发过来吗？” “没有，但是……但是有一封来自共和国的通讯，地球这边的共和国，我们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原文。” 第二个联络官抿着唇，递过来一张单独打印的纸：“他们说，这是专门给您的。” “来自地球这边的共和国？” “是的。” 艾丽娅接过那张纸，那上面只有一首怎么看都不像是这种时候该发出来的诗——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 …… …… 环太平洋地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TPC原本在这些地方建立有多个收容泰坦巨兽的前哨站，这些前哨站有的来自于当初帝王计划的残留，有的甚至干脆就是原本各国自己建立的类似设施，有一部分更是还没有完工的新设施。 在TPC成立之后，这些设施很快就全都进行了统一规格的加固，并且有专业人士进行打理。 然而在第三新神恩市升起护罩之后，TPC以本部紧急状态为由，抽调走了大批的人员和力量。 几乎是在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这些前哨站就遭到了袭击，超过15个前哨站被损毁。 伴随着这15个前哨站被损毁，足足12头泰坦巨兽被唤醒，并且朝向距离最近的城市聚居区开始登陆或者迁移。 而且它们太大了！ 和死亡之群那些零散海鲜不一样，它们大到就算是隔着好几公里远都能够看得见。 环太平洋地区的城市聚居区多半都在沿海的海岸线或者濒临平整开阔地貌的平原地区，城市之外房屋低矮，野外荒原分界线一览无余，海岸线更是平日里风景如画，蓝天碧海。 现在好了，一览无余的荒野和海面上，多了这么大一个轰隆隆往前奔赴的大家伙，信息时代瞒得住谁？ 全世界疯没疯不知道，但是这些大城市的居民都疯了——他们可不觉得对方是来和大家友好打招呼的。 官方的反应滞后了一阵，可是也很快地起飞了战斗机，呼啸着从城市头顶上飞过，机群如云。 有的地方甚至还出动了地面装甲部队，想要制造一个防线来，可是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这些装甲部队对人类来说是钢铁洪流，可是对那些身高几十米百多米的大家伙而言，就是小玩具一样的东西。 而更重要的是面对这种危机，人心的浮动才是最不可控的，几乎是所有大城市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街道上不知道多少车辆开始出逃，城市的街道被堵塞得看不到头，人群顺着城市的通路像是搬迁的蚂蚁一样涌动，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个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山，这些近乎移动天灾一样的泰坦巨兽用最好的方式诠释了什么叫威慑。 ——乱了，全乱了！ “空中部队在等什么？！” 强森从坦克里探出头，看着极远处平原上那只缓慢前进的巨大非洲象一样的家伙：“轰炸它啊！” 话音刚落，飞过去的空中机群就已经扔下了航弹，各种从远处呼啸而至的导弹也像是蜂群一样凑了过去。 但是在闪耀的火光之中，那个如同山岳一样高大的家伙却依旧屹立着，丝毫没有倒下的意思。 片刻之后，轰然的爆炸声像是雷音一样席卷而至，冲击波裹挟着泥沙和尘灰，像是飓风一样呼啸而过。 一字排开的装甲部队甚至如同海面上的浮标那般，被尘浪冲刷得轻轻颤抖了往后掀了一点，可见这冲击波何等剧烈，然而即便是这样，火光和浓烟缓慢升腾成了一朵焦黑的蘑菇云，那个巨大的山岳巨象也还是再度迈出缓慢但是坚实的一步，半点不见畏惧。 『这里是雄鹰，空中攻击无效，重复，空中攻击无效，所有导弹在靠近对方之后都被提前引爆了。』 沙沙声伴随着嘶哑的嗓音从耳麦里传出，空中部队拉了个大仰角无奈地抬升高度。 他们投下的航弹以及各个地方远道而来的路基导弹，隔着对方还有十多米的空中就提前被生物电强磁场引爆，看似轰轰烈烈的大爆炸完全就是炸了个寂寞。 更别说对方身上还覆盖着十好几米厚的岩层，冲击波顶多从对方身上刮下来一层浮土。 “最新的消息来了……代号……代号贝希摩斯！” “见鬼的贝希摩斯！为什么会这样！”强森一拳砸在舱盖上：“这种怪物为什么之前都没被发现？” “被发现了，对方之前一直在一处矿区里沉睡，在那边据说还修建了一个专门的前哨站用以收容对方。” 通讯员闷闷的声音从坦克里面传出来：“但是有些家伙很显然不愿意让它继续睡下去，所以把前哨站都炸了，把它也给唤醒了……现在它恐怕是觉得我们是打扰了它婴儿般的睡眠，找我们算账来了。” “那最开始为什么不弄死它？收容？他们没考虑过会出这种事情吗！” “动物保护组织会抗议的。” “法克！动物保护组织什么时候保护一下人类这种脆弱的动物！”强森抓起通讯器：“全体注意！弹种更换为穿甲弹！” 『停止攻击，强森中校。』通讯频道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强森一把扯开自己的头盔带子：“我可不记得游骑兵师里有女性指挥官！” 『我隶属于TPC，从现在开始，行动将由我们接手，你们的行为只能是激怒它而已。』 “它？贝希摩斯？” 『是的，尽管在我们内部，它应该被称为贝希摩斯2号体。』 “你们可爱的2号体距离城市只有不到20公里的路程，它一步就能够迈出去超过50码，抵近城市需要多久你自己算一下！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开一场BBQ欢迎会，欢迎你们慢悠悠地过来把这么一个大家伙哄回去睡觉？！” 『有没有人说过，强森中校你很有说唱天赋？』 “法克！我要是当说唱歌手，我只会唱TPC是狗娘养的！” 『摧毁前哨站的不是我们，是某些我们共同的敌人，而且我们已经在路上了，TPC永远会为了全人类而战。』 “无论是飞机还是大炮我们都有，你们TPC难道还有什么其——” 强森中校话说到一半顿住，缓慢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天上那个快速抵近的黑影。 那是……鸟？ 一只看起来像是鸟一样的生物在空中翱翔着，带着满身的火光，甚至把一整片天空都晕染成了红色。 对方身后是长长的焰尾，云层被搅散，不死的火鸟轰然落下，利爪探出直直地抓在山岳一样大的巨象身上。 两道身影在荒野之中翻滚成一团，烟尘像是爆炸的蘑菇云一样炸开数百米高，遮蔽了所有视线。 “那是什么东西？它坠落了？！” 『不，它只是着陆了，它叫拉顿，TPC已收容的泰坦巨兽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熔岩魔鸟·拉顿。』 剧烈的风压冲开翻腾的烟尘，拉顿在被扇开的烟尘里展开双翼，两道火光呈十字状左右喷涌而出，通天彻地。 尖锐的嘶鸣声，伴随着这惊艳的出场一起响彻整片荒野—— 「唳——————————」 第1412章-下一章，深海公主·海皇牙 “拉顿已经进入战斗状态，接敌中！” “拉顿不拉了？” “贝希摩斯脾气最好，而且是绝对的地面系，拉顿打不过起码还可以飞起来跑掉。” XIG空中基地里乱作一团，指挥系统勉强维持着运转，TPC本部那边的命令通过XIG空中基地转送全球。 12个泰坦巨兽同时蹦跶，这种场面何其壮观，拉顿这边遇到的贝希摩斯2号体还算是运气好的。 运气不好的那就得是沿海边缘的城市，那些城市要面对的是一个暂时无法对抗的对手，对方潜藏在海里并且迅速向着城市逼近，XIG空中基地目前引以为傲的空中部队完全拿它们没办法。 至于说水下部队，现在能用的也就一艘借调来的鱼肠号战列潜水舰，外加一只怪兽之王级别的海皇牙。 可是大牙牙就算能够移大山，也不见得能够分身各地啊，这不还是该挨揍就得挨揍么…… 相比起忙碌的XIG空中基地，TPC本部那边则要显得低气压许多。 刚好过来述职的居间惠大御姐现在被迫承担起临时指挥的任务，因为她发现除了自己，更上面居然没人了！ 泽井总监不是指挥序列的，无权参与战术行动，而有权力进行作战指挥的则全都莫名消失了。 最高指挥官艾丽娅，失联。 作战总参谋庄广睿，失联。 XIG空中基地主官陆无垢，失联。 而后是一整个作战序列的各种分部队指挥官，以及驻守在不同区域的地区主官，全都被迫应战，没有了主心骨。 以前大家还不觉得，毕竟天塌下来都有艾丽娅这个个子高的顶着，各国也不会越过她去置喙下面。 或者说以前有的是国家想要越过她去搞三搞四，可是都被她给踹了回去，TPC就只关注自己的职责就好。 然而在第三新神恩市遭到袭击，TPC的作战指挥序列主要负责人全都进入了第三新神恩市之后集体失联。 据说现在第三新神恩市就连管理中枢都遭到了炸弹袭击，整个市区和外界切断主动联系，有人刻意针对某些TPC的高层发动了攻击，整个指挥序列一大批高层人员生死未卜。 这种情况下，这么一大批前哨站收容失效的局面就显得异常扎眼。 这要是背后没有什么阴谋诡计野心家，那难不成还会是TPC自己干的？！ “到底是谁把它们全都放出来的！”居间惠大御姐气得手都在发抖。 “15个前哨站在同一时间被破坏，他们这是在背叛全人类！这简直就是拿几百万甚至是几千万人的生命来当筹码！” “入麻队长，那些事情我们事后会去彻查，在这之前，请你负责居中指挥各地的收容行动吧。” “为什么不直接击毙？”旁边帮助协调各地军事力量的参谋眉头紧皱：“这些不可控的怪物，难道不应该彻底杀死，以绝后患吗？” “……做得到吗？” “怎么可能做不到！” “看清楚，权藤参谋，这些巨兽真正的体型，真正的力量，真正的破坏力。” 鸽派的参谋官看着鹰派代表之一的权藤参谋，牙关紧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救援！而不是作战！作战是手段但不是目的，我们的目的是维护人类的安全！” “干掉所有泰坦巨兽，人类自然就安全了！” “但是我们用什么去做到！用N2航弹吗？现在空中部队就有8枚N2航弹待命，可是你能保证在城市附近引爆这8枚N2航弹就能够炸死贝希摩斯吗？如果不能的话，那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一只彻底暴怒的泰坦巨兽——而且爆炸的波及范围直接就会把城市给覆盖进去，到时候产生的伤亡你能负责吗？！” 权藤参谋脸上的表情稍显扭曲，可却还是压下怒气，因为他知道对方说得对。 不仅仅是责任问题，而是能力问题——目前的人类没有办法用稳准狠的方式击杀任何一头泰坦巨兽。 这些泰坦巨兽虽然看起来脑子不怎么灵光，但实际上它们有着极为成熟的心智外加极度记仇的小心眼。 当年喝彩城堡就是为了彻底击杀某只泰坦巨兽搞出来的行动，后者濒死疯狂之下一口气横穿半个太平洋，跑到了极地去，倘若不是毛子那个时候扔了一枚沙皇核弹把对方给报销了，那么傻贼鹰要面对的就是一只生命周期长达几千甚至近万年，每次睡醒都得想着找它们报仇的怪物。 而在这种对方都快濒临城市的情况下想要快速击杀对方，那就更是做梦了，人类没有那样的能力。 沙皇核弹，能造，N2航弹的威力远不如沙皇核弹，可是能造难道还敢朝着城市边缘扔吗？ 居间惠大御姐抵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面前被分割开的大屏幕，任由他们争吵却默不作声。 等到他们消停了，她才抬起头：“权藤参谋，你的黑色暴风队，能够投入作战吗？” “……很抱歉，暂时还不行，无论是普罗米修斯号战舰还是机动奥特曼铠甲，都还只是在试验阶段。” “没关系，位于大洋洲的泰坦巨兽，代号金刚，源于该地区的传统神话生物野人幽威，黑色暴风队去尝试收容它吧，大洋洲是目前相对安全的地广人稀地区，适合你们展开行动。”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你既然想要去尝试击杀泰坦巨兽，那就去大洋洲那块儿试试，给你这个机会。 权藤参谋眼眸一亮，望着居间惠大御姐的脸，有点不可思议，难道入麻队长也是鹰派的成员？ 鸽派参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指点杆。 许是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居间惠大御姐叹了口气：“南原参谋，现在的TPC能和这些泰坦巨兽匹敌吗？” “……不能。” “是啊，不能，常规作战状态下，没有了神恩人的帮助，没有了那一位，我们根本无法战斗，这么薄弱的力量，真的可以保护地球吗？” “但是——”鸽派南原参谋表情急切：“如果TPC以维护和平为借口，不断增强我们的武装力量，这真的可以吗？” “不可以。”居间惠大御姐摇了摇头：“没有最高指挥官在的话，这种行为绝对不可以。” 因为除了她，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掌控这么强大的势力，也没有那种不被权势迷失心智的可能。 TPC现在的权力太大了，大到自成一国完全不在话下，而且理论上还在不断加强，越来越可怕。 鹰派里面的权藤参谋之流，或许是真心为了保证人类的安全，为此不惜铲除一切潜在危机。 但是除了权藤参谋这种半理想主义者，背后还有多少人是想要浑水摸鱼，想要借着TPC成就自己的野望呢？ 居间惠大御姐不愿意去想，因为这些事情压根禁不起细想，二元论在人心面前就是个笑话，从来没有非黑即白。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们——” “那我们现在这种无能为力的样子，就可以吗？”不等南原参谋说万，居间惠大御姐就又冷声道：“可是现在，没有了最高指挥官在，我们就无法战斗了，这样也可以吗？” “……” “黑色暴风队也好，普罗米修斯计划的产物也罢，归根究底不过是人类想要保护自己的力量罢了。” 居间惠大御姐站起来，指着大屏幕上那些几乎要霸占整个画面的泰坦巨兽身影，以及它们身边影影绰绰的城市背景：“这种我们自己发展出来的力量，是没有好坏之分的，打造出来的剑是拿来伤人还是拿来保护自己，这要看我们怎么使用，所以畏惧力量，畏惧未来会变坏的可能，简直就像是因为担心噎死所以不敢吃饭一样可悲！” 权藤参谋深吸了一口气，附和道：“从一开始，指挥官就已经和我说过这些事情，她还告诫过我，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那么我们就需要有能够自己保护自己的力量，手里有剑和手里有剑但是不用，那是两码事。” “指挥官说过她会不在？”南原参谋像是天塌下来一样，猛地抬手抓住权藤参谋的衣领：“她为什么会这样说！指挥官她可是人类最后的依靠啊！她怎么可能不在！” “现在她不就已经不在了吗！清醒一点！南原参谋！！” 居间惠大御姐厉声喝止对方的不理智行为，艾丽娅当初变成光击退巢虫种的姿态，实在是过于强大了。 强大到TPC内部的知情者里，甚至像是虔诚的信仰一样出现了某种不可控的狂信徒，想着只要她还在，只要她还拥有那种程度的个体伟力，就能够如同神明怜爱世人一样挽救整个世界。 居间惠大御姐自己甚至都曾经如此——第一次见到那种姿态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上帝。 但是后来她逐渐明白，明白了艾丽娅的无力，也明白了艾丽娅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即是光，也是人类，光是不会干涉人类的选择的，但是人类会——拥有那样的力量，却什么都没办法改变，倘若要说痛苦的话，恐怕她自己才是最痛苦的存在。 人类可以依靠艾丽娅，那么艾丽娅又能够依靠谁呢？ 艾丽娅可以保护人类，但是人类现在又在保护着什么？ 居间惠大御姐不知道高层发生了什么变动，以至于出现这样的全球性大危机。 但是她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哪怕失去了那道光，她之前留下来的这些遗泽也足够人类现在放手一搏，尝试着去做点什么，以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 如果没有TPC，现在全世界应该还在陷入恐慌之中，各国各地区各自为难，人类恐慌失措。 但是现在有TPC本部这种拥有紧急事态下协调全球力量的大义，有XIG空中基地这种全球快速战略投送中心，有巨型机甲、可控的泰坦巨兽帮手这样的大型对抗力量，甚至还有黑色暴风队这样实验性质的超科幻机动队，还不够吗？ 非得奢求那道光放弃一切，无时无刻事无巨细地守护着人类，把人类当成襁褓里的小孩子一样呵护着？ “拥有力量，控制力量，正确地去使用这份力量。” 居间惠大御姐亮出自己的临时指挥官权限：“权藤参谋，带着你的黑色暴风队出发吧，普罗米修斯号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了。” “是！” “和那一位比起来，或许我们这些力量就像是小孩子挥舞着挖掘沙滩的塑料铲子一样可笑，但如果把一切希望都寄托于有上帝一样的存在来拯救我们，那又算什么？南原参谋！” “……到。” “去履行我们的职责，两只泰坦巨兽即将从桐源市附近的港口登陆，目标很可能是桐源市的大型核电站，这两只怪兽分别被命名为吉古拉和雷伊诺斯，我们的舰队正在赶过去，海皇牙和鱼肠号也快到了，去那边协调作战指挥吧。” “……”南原参谋涣散的目光稍稍浮现出神采：“海皇牙——祂也会来吗？” 大牙牙和艾丽娅的关系，外人不知道他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神恩舰队把大牙牙认作是艾丽娅的血裔后代，他们这些狂信派更是把大牙牙作为是艾丽娅沟通大自然的使者。 他们认为艾丽娅是带领人类进化的光，她的个体伟力就是她的法理所在。 而她率领人类，自然也需要有方式去率领大自然，引领整个文明乃至于生态圈进化。 海皇牙和后续的拉顿之类的表示臣服的泰坦巨兽，就是这种统治力的体现。 大牙牙还在，这就意味着她还在，南原参谋整个人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恢复正常。 居间惠大御姐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说信仰这种东西难以捉摸。 心灵寄托固然重要，但是个人的现实奋斗绝大多数时候都应该高于这种寄托才对。 南原参谋不如权藤参谋太多了，难怪那一位当初会允许权藤参谋立项进行光因子的解析，开战普罗米修斯计划。 整个普罗米修斯计划，都是围绕着怎么把人类的科技变现成最直观的武力来进行的。 新锐战舰普罗米修斯号是脱胎于XIG空中基地的蓝图，但只专注于作战的特殊空中母舰。 机动奥特曼计划是基于对艾丽娅本身的光因子进行解析，试图让普通人也能够控制那种狂暴能量的尝试。 黑色暴风队这种乍一看充满了反派格调的特殊不公开武装，恰恰是那一位亲口许可的务实选择，着实可笑。 或许从那个时候起，那一位就想过她自己会有一天不再出手，任由人类去面对这种程度乃至于更可怕的威胁？ “海皇牙一直都在。”居间惠大御姐回过神，抬头看着大屏幕。 “第三新神恩市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直到现在为止，人类都还在努力。” “我这就去桐源市……另外请尽快联系上第三新神恩市，我们需要最高指挥官的带领！” “我会的。” “在那之前。”南原参谋抓起自己的帽子大步往外走：“我们确实是应该为了全人类去做点什么！” 权藤参谋也戴上自己的制服帽子“看着这样弱小但是依旧在努力的人类，或许神明……也会降下怜悯吧？” “倘若真的有神明的话，应该会的。”居间惠大御姐轻声应到。 但是看着两个离开指挥室的参谋的背影，她在默然了片刻之后，轻声呢喃着补上最后一句自己都听不清的话。 “如果神还依旧爱着世人的话……” 第1412.6章-都说了是下一章 “敌人是谁？” “没有敌人。” “没有敌人，那到底是谁释放出来那么多泰坦巨兽？” “不知道。” “不知道？我以为是你。” “我也以为是我，但是不是我——而且这重要吗？” 熊萝莉抱着一瓶可乐，抬头瞥了眼卡其色狂放：“现在更重要的难道不是保护人类吗？” “……”卡其色狂放叉着腰，看着面前的大屏幕：“用什么去保护人类？” 他倒是不会蠢到去说‘难道不是你们在伤害人类吗’这种话。 就像是正常人都不会说把抗击泰坦巨兽造成的破坏归在TPC头上，而不是归在泰坦巨兽的肆虐头上一样。 ……大概不会有吧？ “你都看到了，正在努力的TPC，正在帮忙的各国，甚至还有后续会来的20个航母战斗群。” 熊萝莉面无表情地抿了口快乐水，打了个小小的嗝：“看起来就像是全世界都在努力。” “但是我们知道他们并没有！”卡其色狂放压低声音怒道：“12个泰坦巨兽同时骚动，会发生多大的灾害难道他们就一点都不知道吗？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清楚吗！你们这是在玩火！是在拿那些无辜的人的命去逼宫艾丽娅！！” 泰坦巨兽肆虐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能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让艾丽娅让步才是最重要的。 她要是宣布重新出山维护人类利益，共同抗击泰坦巨兽，那么这些危机就都是她的功劳和未来的名望所在。 可她要是不呢？她要是非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呢？ 以绝大多数人对艾丽娅的理解，艾丽娅都是个好人，好人骨子里还是温和的。 可是卡其色狂放却觉得没那么简单，或者说他的第六感正在疯狂地示警，告诉他艾丽娅不会妥协。 她给的，才是别人的，她不给的，别人不能抢——那个18岁的少女骨子里是个实打实的帝皇内核！ “那艾丽娅背离人类，会造成多大的灾害你知道吗？” 熊萝莉一如既往地平静：“她如果是正义，那我们就得是正义，她如果是邪恶，那全世界应该是什么？” “你——” “不要用那种表情看着我，理想主义者先生，面对现实吧，我们只不过在做最后的努力罢了，局面不会更坏了。” 熊萝莉毫不在意对方那难看的表情，只是死鱼眼一样重新把视线落回大屏幕。 局面确实不会更坏了，12个泰坦巨兽撑死也就毁掉一些城市。 到了某些时候，死一万人死十万人百万人，都不过是数字而已。 而且相比起来，人类群体里面异化的个体艾丽娅，才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泰坦巨兽…… 熊萝莉跳下座位，把空罐子扔到垃圾桶里，接过镶金边女仆长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 “说起来，你和艾丽娅其实是同一类人，区别在于她是你的超级完全体，拥有几乎无敌的个体伟力，还拥有一支忠心耿耿的舰队，而你目前还差得太远了，只有理想。” 平心而论，卡其色狂放这个年龄段这个成就，他完完全全是可以心安理得睡得着觉的。 但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得扔，他和谁比都是年轻俊彦，唯独和艾丽娅比起来差了不止一个层级。 如果非要从人类里面拿出几个能够单独依靠自身的能力和艾丽娅相提并论的，恐怕也就神仙姐姐之流了。 但是神仙姐姐不是没了么？ 所以这能怪谁，怪人类不给力还是怪艾丽娅自己太超模？ 别人逼宫，那都是带着刀子大军围困宫城，询问陛下为何造反。 他们逼宫，得是把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去哭嚎‘陛下反，我们也跟着反！陛下你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啊！’这样的话，属实是比卑微还卑微了。 “他们真的，我哭死……”旁边的金怪鸟假惺惺地擦了擦眼角，然后咔嚓一口糖葫芦，铁签子一口两断。 问题是她现在有点魔怔地吃了也不完全吃了，老是想着吐出来把糖葫芦恢复成原样，大抵是脑子坏了。 熊萝莉从她身上收回视线，抬头看着紧握双拳的卡其色狂放：“是不是很不甘心？” “……” “但这些事情，是我们做的吗？”熊萝莉的声线有点放空，像是在出神思考着什么。 镶金边女仆长露出隐约的担心表情来，这种时候的美小姐难得一见，极度危险。 危险不是指她本身造成的破坏，而是她这种大脑极速运转的思考方式。 现在和庄先生说话的不过是她的躯壳，她本身正在以一种抽离的方式思考着什么事情。 在蓝星，她曾经出现过好几次这样的状况，每一次都是以高烧不退的方式收场，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但是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她的计划无一失败，蓝星联邦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势成立，她的合纵连横在其中功不可没，甚至东欧那位独臂难支的大帝还再三询问过她有没有兴趣去帮他理政，完全不在乎她看起来还是个该上小学的孩子。 卡其色狂放闭上眼睛，颓然坐下：“就是因为不是你们，我才没办法说什么。” 他甚至都不该知道对谁发怒，不得不说是一件最悲哀的事情了。 敌人在哪里？ 敌人哪里都是，但哪里都没有——非要找的话谁都有错，但是罪不至死。 什么都不做的那些家伙，戳一下蹦跶一下，平时躺着装死，这些人有错吗？但是该死吗？ 只顾着私利的那些家伙，他们毁灭世界的野心没有，杀人放火的胆子也没有，但是上下其手吃拿卡要的胆子很大，这样的人固然也是有罪，但是单独把罪过拎出来，上称一量也不过是活罪难逃的级别。 然而这样的人形成了某种默契，太多了，多到充塞了全世界的官方秩序，那么就放眼望去，全都是敌人。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遍地之间，禽兽食禄，艾丽娅纵然有神明一般的伟力，又能够做得了什么？ “她不是没给大家机会，第一次，她建立了TPC，就是为了告诉全世界，她只想做事，不管其他。” 熊萝莉的死鱼眼没有半点波动，重新换了一块冷毛巾贴在额前，抱着一杯冰镇的快乐水坐回大理石的凳子上，任由身后的镶金边女仆长轻轻给她扇风降温，语气漠然得像是机器人。 “可是人类给她的回答呢？” 人类给她的回答，就是TPC他们要夺权，要安插人手，要内斗搞出利益派系。 上有五大成立的最高联席议会，内有不同国家借调的人手分裂出来的不同执行部队，下有地方分支的隐瞒不报。 北欧三蠢那边的TPC分部驻守组织全都是打卡人，任由一群海鲜穿堂过室毫无作为，这种机构要来当吉祥物？ “第二次，她说既然TPC是分蛋糕，那就还给大家一个更大的蛋糕，灵境应运而生。” “……” “灵境该是足够各国官方狠狠吃一口的好东西了吧？要奈头乐也好，要垂直宣传机构也好，要信息管辖权都行，什么都有，什么都给，要是单一哪个国家有这个东西，做梦都得乐醒。” 何止乐醒，要是谁率先开发出来这种跨时代的新互联网方式，那个国家几乎是躺着都能撑死。 前提是它能够扛得住其他国家的强势打压——但五大在乎这些吗？五大不去打压别人那都是它们心善了。 熊萝莉的死鱼眼转了一下，望向卡其色狂放：“这么大的蛋糕，连带着六大财团的红利，苦一苦本子，骂名她来背，这些利益让那些想要分蛋糕的人满意了吗？” “我不是想要指摘艾丽娅做的事。” “可是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怪她还不够好，扪心自问，难道你没有这么想吗？” “……论迹不论心。” 旁边的金怪鸟放弃了研究自己的糖葫芦恢复术，闻言嗤笑道：“全世界唯一一个有资格说这话的人，现在快要被人类逼反啦，靓仔，我发现你们人类种还真是哪里都一个样，神恩世界那边也是这样。” 卡其色狂放一怔：“神恩世界——也是这样？” “对啊，当年也出过差不多的事情。” “……后来呢？怎么解决的？” “怎么解决的？”金怪鸟回忆了一下：“大概是全都给杀了，谁反对杀谁，用你们人类种的历史记录应该叫四大案，前前后后大概清洗了好几十万人，不过也没啥用就是了——哦对了，不是她干的，是另外一个家伙。” “另外一个？” “你就别问了，那个家伙心黑的很，你该庆幸她不在这边，不然你们第一个死。” 金怪鸟用稍显微妙的表情瞥了眼卡其色狂放，说起来这个小家伙和那个家伙还有点属性挺重叠的。 比如说异装癖什么的…… 不过心还是太软，当初她杀人可半点不见手软，别说杀外人，她自杀都能下手，只要有用。 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人类种只能有一个声音，甚至三界也应当如此。 金怪鸟固然只惧怕军团长这么一个人类，连带着敬畏几个魔法皇帝死鬼，但想起那个里外里黑透了的家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无他，纯粹出于对狠人的基本尊重而已。 卡其色狂放不说话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复又扭头看了一眼熊萝莉。 “别这样看着我，我很正常，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俯身之类的。” 熊萝莉咕噜噜吸着快乐水，目光垂下来看着地板，没有焦距。 “第三次是她去北美，那是最后的警告了，在那之后她彻查科研机构，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 卡其色狂放也跟着叹了口气：“我知道彻查科研机构只是小事，就像是指鹿为马……” 虽然这个贬义词用在这里不合适，但是行为本质倒是大差不差。 艾丽娅的举动就是明摆着告诉那些利益派系或者潜藏的野心家，现在你们听话，那我就认为你们听话。 科研机构背后涉及的利益链条乖乖让她彻查，那就可以既往不咎，当做那些坏蛋都还恭顺，大家勉为其难。 以后她以第三新神恩市为中心，建设一套真心做事的系统，其他有什么争斗都别来打扰她，出钱出力就行。 但是很显然，那些利益派系并不愿意就此让步，而更可悲的是只有艾丽娅自己动手。 起码在这些斗争中应当是‘正义’的一方，也就是原本应当合理合法率先自纠自查打压那些家伙的官方，都集体失声，像是在等待什么——然而在他们的位置上，什么都不做本身就是大错。 无过便是功和无为便是为，这是两码事，前者是不求有功但还是要做事，后者是完全摆烂不干，天差地别。 “所以艾丽娅彻底失望了，人类不值得守护，就像是家里的孩子既然说话不听，那总得拿棍子打几下教育教育。” 说着熊萝莉脸上腾起一阵不自然的晕红，额前的冷毛巾都有点微微的水雾缭绕：“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说好听点叫负荆请罪，告诉她人类还有救，大家都在努力，说难听点就叫逢场作戏，弄虚作假，骗她相信人类还有救。” 但是她和人类都知道，可能并没有…… 卡其色狂放已经不说话了，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大屏幕上的那些画面，而后准备出门。 熊萝莉也没拦他：“你决定了？” “决定了。”卡其色狂放脚步顿住，没有回头：“你说得对，我和艾丽娅都是一类人。” 总得做点什么，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以人类的身份。 艾丽娅倘若认为自己是神，那她大可不必如此动气，她想要什么有什么，想多少人信仰供奉她都可以。 教廷可以为她修改教义，教皇回过来亲吻她的手背，宣称上帝是个女孩，甚至五大都会默许现世神的存在。 可她偏生不这么做，为此宁可背负不义之名，给全世界一个压力，任由七十亿人从此憎恨她畏惧她。 熊萝莉之所以把主角团召集起来呆在这里，其实就是为了第二个打算——跟艾丽娅一起反水。 他们现在如果去救世，那在艾丽娅落井下石反水之后，他们就没办法再跳过去了，这是他们最初身份决定的。 卡其色狂放知道缘由，但他这次还是选择站在了艾丽娅的对立面，哪怕以后不再是主角团小伙伴的一员。 “我不能够坐视那些泰坦巨兽肆虐，XIG空中基地起码可以拦住两个离得近的……” 说着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加重了语气，回头望着熊萝莉：“而且如果没有人引导的话，那些泰坦巨兽未必会这么精准地朝着人类密集城市前进，不是吗？” 不管熊萝莉说的是真是假，不管是谁摧毁了前哨站和收容设施，释放了那些泰坦巨兽。 有一点始终改不了——在之前管理它们的，是TPC！ 也只有TPC有这个能力，一口气引导12只泰坦巨兽集体发难。 固然这里面有TPC内部野心派系借此养寇自重的可能，但卡其色狂放还是没办法看到这个原本应当以更堂皇光明的方式守护人类的组织，成为神仙打架的工具，这真真是应了那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俗语。 “去吧。”熊萝莉视线微微聚焦，从深度思考里清醒了一点：“我们在等她的反应，她何尝不是在等我们的反应呢。” “……我们是谁？” “我们就是我们，可以只是你和我，也可以是所有人。” 就像是熊萝莉之前说的那样，没有敌人，因为所有人都可能是敌人。 但是可以有我们，有了我们，就有他们，这是一个最简单的辨别方式——现在谁动了，不动的就成了敌人。 “她在等我们把他们筛选出来，只不过目前她还是打算自己背负一切，真是个蠢蛋。” 熊萝莉终于想通了最后一个关节，也明白了为什么共和国都把那么坦白的情诗送过去了，她还不松口。 一旦动起来的都动了，那么不动的谁来收拾？ 倘若非要分类，那么现在主动的可以称之为救世派，不动的可以称之为摆烂派，搞事的可以说是自利派。 艾丽娅不接受救世派的示好和拉拢，是为了在后续可以以一己之力强势肃清摆烂牌和自利派。 最后她还是天字第一号大坏蛋，全世界最可怕的野心家，不义の在世神明，人类最大的敌人没有之一。 但是和她为敌的，是知晓这一切的救世派，是拥有最强主观能动性，能够和她默契配合的一批人。 所以树敌也好，污名也罢，无所谓了，大家都难，最后就勉为其难，共克时艰。 卡其色狂放不懂这个道理，他毕竟还太年轻，但是却误打误撞地成为了艾丽娅所需要的未来的‘对手’之一。 如果没有自己的话，那他是不是在以后能够成为新的领军者，带领人类和不义之神互相抗衡，相爱相杀呢？ 熊萝莉歪了歪头，一时之间三无的表情竟然有点和小离光神同步。 可惜的是并没有如果…… 卡其色狂放离开了，熊萝莉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人，最后望向金怪鸟。 “你有什么看法？” “没有看法。”金怪鸟拿着两根明明一模一样的糖葫芦比较差别：“你们随意折腾就是了。” 这些事情她没有兴趣，她从来都不在意什么权谋啊大义之类的，她喜欢看的是八卦，喜欢吃乐子瓜。 然而熊萝莉却并不打算放过她：“我问的不是你，是未来的你——你别看了，同一时间线的同一串糖葫芦无论是怎么拿出来，哪怕是相差一微秒，都会有区别，没有区别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金怪鸟闻言一愣，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熊萝莉：“你说啥？” “不同时间线的完全同一个时间节点的同一串糖葫芦，才有可能一模一样，这意味着两条时间线的相交，光锥理论你听说过没？相对论那个，你这两串糖葫芦只可能来自两条不同的时间线，未来的你是在提醒你，历史或者是未来已经被改变了，亏得你还在这嘀咕无限糖葫芦的事儿……” “不是，你等会儿，你——等我捋捋，你说清楚点！” “果然，权柄什么的对你们来说就是个科技黑箱，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会用不会解。” 谁都不知道之前熊萝莉在思考什么，然而现在她却一副‘我已经知晓了一切’的表情：“未来被改变了，你还记得你从十年之后的时间长河里回来的事情嘛？” “记得啊！” “那么你还记得艾丽娅跟你说的，最后三年的期限吗？” “……记得。” “这就是最后三年和十年后的重叠。”熊萝莉指着那两串糖葫芦：“虽然我不知道有多少个未来，也不知道时间长河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很显然，未来的你已经经历了一些事情，而所幸在那个时候她还有心思吃糖葫芦。” “为、为什么？”金怪鸟呆呆地看着她：“这难道不是为了炫技？” “是吗？” “对啊！未来的我拥有完整的权柄啊！超脱了啊！换成我的话我也会跑到过去在自己面前炫耀的啊！” “这样啊。”熊萝莉不以为意，探头嗅了嗅那两串糖葫芦，然后张嘴咔嚓咬了其中一串一口：“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这两串糖葫芦，现在怎么不一样了？” “这——”金怪鸟诧异地看了看手里的两串已然不同的糖葫芦，这不是被你咬了口么？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举起那串被咬过的，手掌涌动起蓝光将其笼罩在内，片刻之后整串糖葫芦恢复了正常。 只是即便恢复了，也不过是从这串糖葫芦的‘过去’里拉过来一个没有被吃的时刻。 对比一下就会发现，它和稍早时候那种被定格住的完全两根一模一样的程度有明显差别。 “就算是拥有了完整权柄的你，也没有办法制造出两个一样的糖堆儿，但是世界可以，这就是权柄的局限，你们只是使用者，从来都不是创造者，也没办法创造这些。” 熊萝莉说着拿过来一根：“恭喜你，埃洛文斯小姐，未来的你发现了一个——新的未来。” “新的未来……”金怪鸟眼睛亮起，像是明白了什么：“新的未来？！” “新的未来。”熊萝莉嗅了嗅包裹在山楂外的糖壳的甜香：“我们知道的未来已经出现变动了，新的未来已经出现，现在就看那个未来里面，人间之神是不是还爱着世人了。” “……” “不过就目前来看，总有的人想要取而代之，成为高高在上的新神，实在是有点让人伤脑筋啊……” 说罢她一口咬下去—— 「咔嚓————」 第1413章-岂曰无衣？ 『人呢？』 『还没来，这也没到开始的时间吧。』 『还有多久？』 『八分钟——现在还真是方便啊，以前我们要去参加大会，光是坐飞机都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 『还要面临被驱逐出境的威胁……』 之前被艾丽娅授意假冒艾丽娅自己的小天使召开的会议，如今已经开始陆续入场了。 尽管世界正在面临威胁，但是很显然，每8分钟一次的世界危机，并不足以让全人类都感同身受。 除了环太平洋地区之外，这不还有那么多非受威胁地区么？ 而且就算是环太平洋的一圈，也只是12个城市受到威胁而已，只要离开几百公里远，那就无事发生。 接着奏乐接着舞！今天也是阳光明媚，没有新闻！ 『嘿，约翰，听说西海岸那边的城市出了问题？』两个同行碰到了，互相打了个招呼：『情况怎么样了？』 『一些泰坦巨兽而已，只要有TPC在，能够解决的。』约翰闻言很镇定：『你们那边呢？听说极地也出现了一个不知名的泰坦巨兽。』 『我们？哈哈哈哈哈，你知道的，我们那边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我们那边根本就没有城市，冰原而已。』 约翰脸颊抽搐了一下，还真是难为采集系统能够这么精准的捕捉他的面部微表情。 『真想去你们那边看看啊，可是我们才被驱逐了72个外交人员。』毛子显得有点失落。 联合决议大会固然是全人类共同的组织，但是它的会议本部是在某些国家的境内，人家不让你进有什么办法？ 现在好了，大家的虚拟形象挂载在不同的座位上，TPC起码不会说给你断网，在这方面他们的公信力十足。 你甚至可以来这边堵着整个TPC灵境本部的门口骂他们，开直播骂都行。 反正他们都听，绝对捍卫你说话的权力，至于说改不改，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约翰稍微好过了一点，故作大方地安慰对方：『以后有机会的，西海岸确实繁华，我知道你怀念当初在那边的日子。』 『不，我是说看看那边被怪兽蹂躏的样子，繁华有什么好看的？』 约翰闭口不言了，他觉得再和这个家伙说下去自己要被气死。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毛子见到撩拨他没有反应，于是转移话题道：『今天的决议是要说什么？』 『好像不是正式的大会。』 『不是正式的也要来啊，这可是第三新神恩市首次发声。』 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路过的家伙插话进来：『嘿，先生们，你们也是参加会议的嘛？』 约翰和毛子对视一眼，这里可是灵境里面的TPC行星啊，没有邀请的话根本进不来，他们不是来参加会议难道是来观光的？ 『有什么事吗，我是说，我们能够帮到你的。』 『我有点没搞懂，第三新神恩市到底是哪个国家的？』 『它就是单独的机构，非要说的话，隶属于世界和平联合组织。』 『得了吧，哪里有这种的。』那个参加会议的家伙嗤笑道：『一定是哪个国家的手套机构，会不会是北美？』 约翰咂了咂嘴，有时候他就很讨厌这些家伙，除了凑数之外屁用没有。 他们既不懂世界格局，也不明白国际形势，甚至连什么是欧盟什么是脱离欧盟都搞不清楚，却能够仗着祖上的荣光进入率领人类前进的高层。 看到对方这副吊样，他几乎是用脚后跟都能猜出来这是个所谓的oldmoney，多半是北欧那边的。 毛子嘿嘿一乐：『可是之前北美才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不是说就连曼哈顿岛都被包围了吗？』 『就是，我股票跌得好惨啊……』 『我建议你投资卢布——实在不行的话你也可以看看黄金。』 他们互相之间聊天交流信息增进感情，完全无视了约翰。 约翰看了看周围的这些人，发现绝大多数人都不是抱着真正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心态来的，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不同的地区成员代表模样不尽相同，还有当初为了凸显地方特色悉心装扮过的地域风情。 灵境里面可以具现化绝大多数现实物品，只要有建模就能够有录入，服装建模是全世界灵境都通用的。 至于别的东西，则看本身的地区灵境限制，要是没有限制理论上甚至你可以去扫描个核弹进来，只不过能不能爆炸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大家的背包里都囤积着海量的道具，可是那玩意儿就像是背包里面的充电宝一样，往往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没有人会在正式场合里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嗡嗡嗡扭来扭去的玩具展示。 就像是不会有人在这种场合里穿着吉祥物的衣服来……好吧有，但那个是特例。 比如说那个穿着袋鼠布偶服，很难理解是来卖萌的还是来犯蠢的家伙，大抵就隶属于澳岛官方。 他揉了揉额角，跟在毛子和那个北欧傻瓜的后面走进偌大的会场。 『看了看入场人数，大家都来得差不多了。』 会场中间的灯光亮起，一个身影如同星星点点聚拢那般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宫装丽人，穿着一袭黑金色的古典袍服，平静地看着整个会场里面正在寻找着自己位置的人员们。 约翰微微眯起眼睛——艾丽娅！！ 他在国际外事交际领域摸爬滚打多年，早就练就了一手喜怒不形于色，可是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尿意一起，后脊一凉。 默默地把自己的面部表情捕捉开关关掉，他下意识瞥了眼身边正在和那个北欧傻瓜胡吹大气的毛子同行，后者的视线也往那边偏了过去。 很显然，对于这195个国家和地区而言，艾丽娅并不如何有印象，顶多也就记得在联合决议大会上的‘我曾经来过’那一幕。 可是对于五大而言，对方现在的出现意义重大，甚至很可能几句话就能够改变未来的世界格局。 蓝星联邦的20个航母战斗群到底是嘴上说说还是真的能够投放过来，共和国那边号称要出兵为全人类而战，这些全都得对方亲口说出来才算。 他喉咙鼓了滚，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这会不会是自己在做梦，毕竟这一切荒诞得有点不真实。 这种过于闲适的大氛围和太过紧迫的未来之间，委实是没有什么合适的平衡点，这一切难道不应该在更肃穆的环境下达成共识才对吗？ 『私密马赛，我们来晚了！』 伴随着一声异常响亮的道歉，会场里面的好多人都扭头往回看去，约翰也短暂地从思绪里抽离。 一个看起来就让人掉SAN的‘吉祥物’形象顶着一头的眼珠子钻进会场，后面是一整个游行一样的吉祥物团队。 熊本熊这种正常风格的跟在后面一脸生无可恋，也不知道该感谢灵境里面的布偶服MOD过于拟人，还是应该感谢说非要在这种不该有表情模拟的地方干得这么认真才好。 大家诧异地看着这帮来搞外宣的本子成员，一时之间愣是被他们给搞得摸不着头脑。 所以今天把大家叫来，这得是个喜事儿？ 瞧本子这些成员的样子，就算不是硫八⑼（五）拔磷似笼舞裠喜事那多少也得是个喜丧啊…… 艾丽娅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帮家伙，背着双手站在高台上，与其说是仙风道骨高深莫测，倒不如说是冰冷淡漠得紧。 倘若说早些时候的艾丽娅是煌煌大日那般璀璨热烈，那么现在的她则像是日食时候的深渊模样。 那明明要给全世界带来光明的存在，抬头望去却只有一片吞噬了一切的漆黑，压抑深沉，不可揣度。 『很抱歉，他们说要给你一个惊喜。』羲和的声音在艾丽娅耳边响起：『或许他们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艾丽娅一言不发，只是又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在那边有一块滚动信息的屏幕，提醒着这里的人外界发生着什么。 本子的桐源市有两头泰坦巨兽即将登陆，而在桐源市除了有数十万人口聚居之外，还有两座大型核电站的存在。 而本子的这些人，来晚了居然不是为了应对这些危机，而是为了给她惊喜？ 当然啦，站在本子的角度而言，桐源市反而是无关紧要的存在，艾丽娅开不开心才更要紧。 为什么要给艾丽娅惊喜？当然是要抱她大腿啦！ 论地缘关系，本子和第三新神恩市近在咫尺。 无论是第三新神恩市原本所在的樱岛火山还是TPC现在驻扎的琉球地区，在地图上都和对方拉不开两厘米远。 这叫什么？这叫安全感啊！泰坦巨兽算什么，桐源市的危机也不是问题，高枕无忧啊！ 撤军什么的更是不可能的，有艾丽娅在，谁都不能够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跟本子谈军事威胁，毕竟绕不开TPC。 这可比伺候北美前父好多了，伺候谁不是爸爸活，只要给的好处足够多。 如今的艾大君可谓是无敌的大明精神延续，只要足够恭顺，那就什么都好说，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号称高新科技扎堆的本子现在已经开始争夺起了了第三新神恩市的代工活计，实体制造工业开始回暖。 要不是没办法包揽原材料产出，他们甚至还想要直接来个原汤化原食自产自销，一点好处都不落下。 别觉得这磕碜，这种持续大量稳定而且没有任何风险的订单，不知道多少人抢都抢不来。 实体制造业养活了海量的匠人精神，再打磨一下就又是一方仙人。 甚至现在第三新神恩市都已经有好多日料仙人了，俨然成了本子就业的第一希望目的地，超越了他们的东都。 早先归还了偷来的琉球，苦一苦六大财团，本来这一任内阁都以为自己摇摇欲坠了。 可是没想到第三新神恩市的蓬勃发展，居然连带着整个本子出现了某种畸形的跟进式繁荣，一如当年成为半岛工厂的那个阶段。 他们这一届内阁的支持率达到了新高，皇居里面那只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掣肘的反对派更是销声匿迹。 高天原秉承至高无上的殿下的意思，把极道和灰色地带管理得整整齐齐，内忧虽然没有全部消失，可短期也不会暴雷。 现在大家不用争吵不搞内斗，一起收钱一起分钱，黑白两道都顺风顺水，这还有什么不好的？ 如果说要有谁最支持第三新神恩市，那居然还得是本子，真是想想都觉得魔幻…… 如今不可言说的大君艾丽娅现在要向全世界发出她的声音，本子自然是要跟进，赶紧一副吉祥物的打扮就来活跃气氛了。 不管等下爸爸说什么他们都准备跟着点头，道歉的话他们也可以背锅，不就是折叠么，多大个事儿。 只要能够用折叠来解决的问题，就都不算问题——泣かないで！ 不过他们卖专利这些事情上挺在行，但是在跟上先进科技潮流这方面，就显得有点过时了。 常年传真机外加人工清点都不肯改的性子，让他们在搞这么些吉祥物MOD的时候手忙脚乱，甚至还差点迟到。 什么？还没到开会的时间？ 你这无礼的家伙！赶紧给我们尊敬的大君鞠躬道歉！她是不会有错的！错的是我们没有提前来到会场啊！ 在满是眼睛的奇葩吉祥物挤进座位之后，那个哭丧着脸的熊本熊跟在后面磨磨蹭蹭，居然还被上司赏了一巴掌。 “八嘎！神恩市为人类之神恩市！体现于大君万世一系之统帅，其目的系使人类天赋之类，传遍八纮一宇，使普天下之人类，尽享其生活之幸福！今天这种日子，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你这眼泪又是什么意思！” “私密马赛！” “进去——露出笑颜！” “嗨！” “……”旁边的北美代表掏了掏耳朵，很难怀疑这帮家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 而且这味儿也太冲了，虽然早就听说高天原在本子那边搞了些不可言说的事情，可是现在听来，这哪里是搞新闻，分明是搞复古去了。 艾丽娅无视了那些等着自己夸奖的小八嘎，视线移开扫了一圈周围的与会人员。 虽然在场的有三百多号人，但是在灵境的协调下，其实每个代表都可以算是和艾丽娅面对面了。 她应该说什么呢？ 艾丽娅背着手，如果原本的计划不出意外，那她现在应该是对全世界宣战才对的。 没错——对全世界宣战！ 上一个干出这种事情的，还得是那个打响指就想要灭绝全宇宙一半生物的紫薯精。 至于说他都有本事打响指干掉一半的生物用以节约资源了，干嘛不打个响指直接把资源翻倍呢？ 很显然他知道资源翻倍也不会得到合理的分配，只会让某些人更富有，贫穷的更贫穷，压根下发不下去。 艾丽娅想起自己上次和小伙伴们说这个事情，小伙伴们还一脸‘我知道你不是在聊紫薯精’的揶揄神色。 ……孤家寡人了啊，自己倘若开口的话，以后就没有小伙伴可言了。 会场逐渐陷入安静，大家都下意识地够着脖子等待艾丽娅说点什么。 尤其是眼巴巴地想要赶紧起身附和对方的本子的与会人员，他们觉得艾丽娅这波是来发糖的。 毕竟之前打了一棒了，他们本子很听话啊，没有在第三新神恩市的科研机构里面乱来。 这不得表扬一番？他们这次就是来镀金的，艾丽娅夸一句，他们回去起码升三级。 但是艾丽娅却只是抬头看着身侧，伴随着羲和的建模，一个巨大的阶梯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阶梯的尽头是一个黄金色的王座，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个黄金王座的建模更像是某种带着延展结构的装置的艺术版本，带着古典美学和赛博朋克的结合，堂皇宏大。 实际上这是现实里存在的东西，是罗森堡大导师之前基于第三舰队旗舰能量核心打造出来的能量增幅装置，如今就在艾丽娅身边。 能够吸收整个樱岛火山地下熔岩能量的旗舰能量核心，自然也能够把艾丽娅的灵能以另一种方式扩散出去，一旦艾丽娅坐上去，她的灵能就将会成为一个前所未有的辉煌护盾。 它的辉光会直达虚空，远比当初的小天使自杀时候的执念燃烧还要璀璨明亮，它的防护力量将会强大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因为它是艾丽娅燃烧自己的灵能乃至于生命所驱动的装置。 这种程度的灵能护盾，足以隔绝阿布霍斯乃至于其他外神的目光注视，消弭对方的精神污染。 倘若不是加坦杰厄本身就压在两个世界之间，艾丽娅或许有可能直接把它也给隔绝在护盾之外，硬拖到三年之后的机械降神。 但如果她坐上去，就意味着在这之后，她再也无法动弹。 因为这种级别的灵能释放，必然会惊醒阿布霍斯和乌素姆，甚至是体量更庞大的加坦杰厄。 到时候她的力量将会成为了横隔在外神与地球之间的唯一阻碍，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豪赌。 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和人类说过的话题，就连身边的小伙伴乃至于莲花都不知道。 人类可以憎恨她，可以畏惧她，但是只要能够变强，强到三年之后足够让金怪鸟抽取到一个文明级别的概念可能性，就能够代替她承担黄金王座带来的负担。 到时候她就可以脱身而出，引领量子龙神的本体抵达，彻底解决加坦杰厄这个祸害。 可计划终究是计划，如果自己真的被束缚了，这个未来真的能够顺利地进展下去吗？ 金怪鸟拥有时间权柄不假，但是自己被束缚之后，她为什么非得豁出去帮人类抽取未来的文明瞬间？要知道那可是庞大到可怕的概念存在，倘若能够把一个未来的文明完全投影到现在，所能释放出来的伟力难以想象，可代价也难以想象。 三年之后量子龙神就一定能赶到吗？要是没有来的话，她就只能像是柴薪一样被消耗殆尽。 她倘若端坐上黄金王座，那么舰队在宣战之后其实会离开地球，前往火星试图击杀乌素姆。 本土有了绝对的防御，那么自然就应该把战争移动到对面的阵地上——雷克萨将军之前那‘永远忠诚’的宣誓，并非是对于跟随艾丽娅镇压人类，而是对于带领舰队前往火星慷慨赴死。 击杀了乌素姆，或者哪怕把它重创，金怪鸟都能够拿到她要的那份空间权柄。 有了这么一个不成文的约定，她才会履行第一个约定，在未来抽取文明投影。 这也是为什么，金怪鸟明明之前一直都叫嚣着让艾丽娅杀个清净出来，如今她真要这么做了，金怪鸟却又堂而皇之地跳反到了对面，跟着熊萝莉厮混。 只是艾丽娅还在犹豫，她现在这具躯体看似越发强大，实则越发脆弱，已经连精神力都快无法约束了，她不敢保证坐上去之后能够达到想要的效果。 要知道为此罗森堡大导师不得不加装了一个静止力场上去，那样的话艾丽娅自己就可以驱动灵能禁锢住自己的躯体和感知。 但那样抽离灵能的过程是痛苦的，堪比酷刑，外界的干涉不会对静止力场内部的物体产生任何影响，可是生物体在静止力场下，所有感知会被完全压回体内。 她的心跳、血液流淌、精神波动都会被自己清晰感知，那种情况下缓慢抽离灵能的过程，就像是把人的血肉一点点地从皮肤下面剥离一样残忍。 这种第四纪元遗留下来的炼金装置在神恩世界之所以被严格禁止对智慧种使用，只有在一些干脏活儿的见不得光的机构里保留着这种刑罚，就是因为从精神层面来说，几乎没有智慧种忍得住这种凌迟级的刑罚。 天知道罗森堡大导师在得知艾丽娅要用这种方式才能稳住灵能全开状态下的她的躯体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参谋长以后绝对会杀了他的！ 或者是把他也放到静止力场里面，然后让他体会这种痛苦一千年…… 可最后他还是做出来了这么一个在炼金术界里完全可以称之为折磨装置的东西。 因为无论是再怎么富丽堂皇的外部装饰，都无法改变这个黄金王座是压榨艾丽娅的生命来换取能量释放的本质，同样的道理，无论罗森堡大导师再怎么抗拒，他也无法改变效忠这么一个任性的领袖的事实。 “但是……如果这就是唯一的解呢？” 艾丽娅抬头看着那道阶梯，缓慢地抬起脚，准备踏上去第一步。 在现实世界里，第三新神恩市的上空，神恩舰队的旗舰则是开始缓慢下沉。 【我想打扰到你了，但是怎么说呢——出了点意外。】 精神链接里面，突兀地传来金怪鸟的声音，犹在耳边。 艾丽娅停了下来，脚落回原地：“比如？” 【比如，我现在有两串完全一样的糖葫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完全一样？” 【对，完全一样，所以这意味着什么呢？】 “……” 这意味着可能艾丽娅不需要坐上去，神恩舰队也可以干掉乌素姆。 这意味着可能即便神恩舰队干不掉乌素姆，金怪鸟也能拿到想要的空间权柄。 这意味着可能金怪鸟脑子抽了，没有拿到空间权柄也愿意卖命，死保人类的未来。 这意味着可能三年之后，就算量子龙神不来，艾丽娅也能够一个计时器闪光干翻加坦杰厄。 这意味着一切——新的、完全不被她们所知的时间线，从某个节点脱离之后，延展了开来。 那既不是艾丽娅能够猜到的未来，也不是金怪鸟可以在时间长河里触碰到的存在。 可问题在于，这个新的时间线的出现和延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艾小姐，来自蓝星联邦的紧急通讯，对方要求面向地球全频广播——』 “……念。”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第1413.45章-束手束脚 桐源市如今一片混乱…… “快跑啊！快跑！” “往哪里跑？！” “去避难所——所有人！不要慌！前往避难所！” 桐源市的街道已然被车辆堵塞，人流像是蚁群一样蠕动着，忙乱却又找不到方向。 天空上，一队战斗机呼啸而过，带着明显和军方旧式喷气战斗机不同的飞行姿态，飘忽得像是一群飞碟。 人群抬头看着这些明黄色涂装的战斗机，下意识发出欢呼的声音。 “是TPC！太好了！是TPC的战斗机！” “他们来了我们就有救了！” “加油啊TPC！干掉那些怪兽啊——” 人群的欢呼声像是滚滚的浪潮，从地面升腾而起。 空中的战斗机窥见地面那些人群的挥手致意，集体晃动机翼回应，而后朝着逐渐升腾起浓重雾气的海岸飞去。 『你说，我们能赢吗？』 和地面上那些欢呼的人感觉不一样，整个TPC的机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低沉氛围。 『你指什么？』 『你说，明明鸣人已经成为了火影，甚至都天下无敌了，为什么还是那么多对手呢？』 『我看出来你不是在聊动漫了，也不是在聊怪兽的事情。』 驾驶着队长机的林大校看了眼身旁的僚机：『那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事情，注意战况。』 『……明白。』 僚机仰身飞开，而蓝白色涂装的队长机则毫不在乎面前的水雾，一头扎了进去，抵近观察。 『检测到两个不同的强磁场干扰，确认为生物电磁场，对外通讯中断，临时启用机载AI模式。』 主控电脑里原本灵活的来自望舒的人工智能引导语音，变成了单线程的电子音，一板一眼地报告着情况。 林大校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表：“阿金，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块电子表沉默了半秒钟，沉声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小林子，你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劝我。』 “我不会拦着你，我是军人，能够理解你的忠诚——不过我不能让你借用我的战斗机，抱歉。” 他现在的座驾是TPC最先进的型号，一来二去甚至都可以算是全地球最先进的型号之一，是诛仙号的弱化版。 完整版本的诛仙号，现在还存放在那艘CV-88萨拉托加号核动力航母上，只有艾丽娅才有权限去开动。 但是即便是弱化版本，也有着无限接近准七代机的战斗力水准，倘若被阿金利用强磁操控的天赋能力将其‘借用’走，那么它能够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绝不会逊色于一头成年的巨龙，或者说一个四代机的作战编队。 『冕下没有正式下命令，不然的话你可拦不住我，我打不了把你弹射出去。』 阿金很是不屑自己搭档的阻拦，说得好像在天上飞着，他还能反抗一头可以操控战斗机的巨龙灵魂一样。 林大校笑了笑：“看到你还算精神就好，我不觉得以后我们会成为敌人。” 『没有人可以代替冕下做决定，我们不行，你背后的那些人也不行，而且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阿金也就现在少张了张嘴，不然直接就啐两口了：『甚至都不要和我们神恩文明比，单纯和隔壁的蓝星相比，你们根本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是啊，可就算是这种废物一样的地球，也是我的母星啊。” 『那你们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冕下？她只是选择相信更值得相信的蓝星！』 “……我不知道高层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他们绝对不会放弃考量。” 『什么？』 “除了我们之外，恐怕其他国家都还没意识到即便没有个体伟力的影响，她背后也还有一个强悍的生物进化文明，神恩舰队那样可以轻易灭国的机动战略力量，在你们的文明有超过两位数之多。” 『哼，知道怕了？』 “我们从不惧怕战争，但是我们更希望和平，阿金，我们不是敌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林大校操控着战斗机爬升高度：“相比起那些大人物应该关心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专注于当前的作战呢？” 『……我会辅助你操控战斗机，只是话说在前头，如果战场上我们以对手的身份再见，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么狠？” 『只有巨龙自己才有资格干掉认可的龙骑士，这是传统，也是我对你最大的尊重。』 “既然这样，那到时候我也会给予你同样的尊重。” 机载AI在爬升到足足一万米的高度上，才重新连上了TPC的卫星信号：『很高兴重新见到你的标识，龙骑士。』 “我也很高兴能够重新听到你的声音，望舒，抵近侦察的数据上传过去了，有用吗？” 『各项机载侦查仪器的数据都记录正常，非常有用，你的侦查任务帮上大忙了。』 “这是你们强人工智能的高情商，还是预先加载好的激励话语？” 『或许我应该私信告诉一下阿金少校，女娲姐姐已经提供算力开始协助TPC的救援工作了？』 望舒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林大校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看了眼自己的手表。 女娲代表谁？自然是代表共和国。 羲和以及望舒两姐妹，现如今前者管理着第三新神恩市，后者管理着TPC，并不接入共和国的网络。 如果是敌对状态，自然不会有什么算力协助的说法，恐怕仨强人工智能早就在互联网上厮杀得一片混乱了。 据说女娲如今是可以以一敌二还稳占上风的，毕竟前者除了海量的算力硬件加持之外，还有更为成熟的资料库和深度学习的经历，羲和以及望舒加起来也只能是被动防御的份儿。 前提是蓝星那边那个女娲不要顺着网线杀过来…… 阿金如今的状态，很微妙地介乎于生物残魂和强磁作用生命体之间，原本也有着近似强人工智能的能力。 甚至它早些时候还在地球这边的女娲身边悄悄地藏匿过一段时间没被发现——毕竟相比起单纯依靠感情模拟模块进行‘自主思考’的强人工智能而言，阿金哪怕是被揍成三级智障也算是尖子生了。 可是它在顺着网线想要去蓝星那边偷窥的时候，却被那边的女娲瞬间发现。 后者发现了却没有抓它，反而做了个信息网络里面的笼子，直接把阿金关了进去，还贴心地给它模拟出了一个完整的局域信息网络供它玩耍，在它返回的时候更是没有任何阻拦，只是分了个线程在它身后跟了过来。 阿金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找到林大校，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蓝星早已失陷！ 现在管理蓝星的其实是一群猫，那些家伙全都来自遥远的半人马星座，只是伪装成人类宠物样子。 为此它还煞有介事地提供了一大堆信息网络里面解密收集到的机密信息，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金字塔其实是猫咪奴役古埃及人建造的超级天线信号塔，狮身人面像其实是猫咪们完全体的形态，甚至就连现在的人类对于猫猫狗狗毫无免疫力，都是被猫咪们一代又一代驯化筛选出来的结果，互联网也是那些猫咪假借程序员身份搞出来的东西。 要不然它们为什么老是在人类用键盘的时候过来凑热闹？甚至鼠标都和猫与老鼠之间的关系有关系。 结果林大校就看到给阿金备用的一个机器小龙玩偶笑得直打滚，满屋子乱飞，反复播放阿金的窘态，那是把阿金给完全戏耍了一番的蓝星的女娲。 而那个时候，林大校在地球共和国南方地区最大也是最先进的空军基地内部，对于这么一个存在的到来可谓是毫无察觉…… 从那个时候起，林大校就明白了一件事，起码在信息领域这么一个战场，蓝星有着降维打击地球的能力。 而现在的各类科技乃至于武器装备有多依赖于信息技术，简直就是不言自明的事儿。 难怪在蓝星那边共和国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完全控制整个世界的局面，强势推动蓝星联邦的成立。 在这种前提下，他可不相信高层全都瞎了眼，会放任这么强势的原本应当是盟友的一方成为对手。 这也是他依旧在这里带队执行任务的底气所在，换个别的人或许就迷茫了，比如阿金现在就很迷。 好在林大校到底是个好搭档，不至于让一个强人工智能调戏自己的随身老伙计。 他转移话题道：“桐源市的情况如何了？” 『人员转移疏散很慢，好消息是那两个泰坦巨兽并不是冲着人口密集的城市区去的。』 “那么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它们的目标，极有可能是桐源市的两个核电站，一旦核电站被损毁，后果难以预料。』 “如果放任它们登陆，地面部队能够进行阻拦吗？我们现在拿藏在水里的它们可没有什么办法。” 浓重的雾气遮蔽了光学卫星直接观察的可能，他的空中抵近侦察也没办法穿透水面。 要不是那两个大家伙的生物电磁场过于显眼，甚至人类都不确定它们是不是真的在这边。 『地面部队没办法拦住它们，这边的地形实在是不适合地面部队展开。』 作为本子的外海城市，桐源市虽然人口不太多，但是占地面积相比起来显得很大。 甚至单纯以本子自己的划分方式，桐源市应该被称作桐源县才对，相比起来就是共和国的省级单位。 通常来说，一个特别大的地区地广人稀，这从高中地理学的角度都可以分析出该地区不宜居，不是地形多山就是气候环境恶劣，而考虑到本子整个大环境都是濒临太平洋，气候环境整体可以，那自然就是山地问题了。 事实上整个桐源县属于本子地域中的东北地方，一万三千平方公里的地区确实是绝大部分都是山地。 它们东面是阿武隈高地、西面是奥羽山脉，整个桐源县地方就被夹在其中，由被大致呈南北走向的并列的三大山地分割成三个地区，实在不是个能够搞工业搞现代化产业的好地方。 在前几年的统计里，整个地区的人口数量也不到两百万，居全国第20位，而且该县的人口还在不断地在减少。 非要说的话，只能夸奖几句说有起伏变化的山地、复杂的火山地形和大大小小的湖沼群等，自然景观资源丰富。 在工业时代之前，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气候温暖宜人，一年四季盛产各种水果，有好果汁吃而且比城市里便宜。 但是现代社会，农业的竞争力已经不断下降，更多是成为一种兜底的社会保障存在，所以桐源市在早些年的时候转型尝试承接能源产业，开发潮汐能和核能发电，还在这里承建了足足10台机组的两个核能发电站。 不等林大校考虑空中部队对地面部队进行强势火力支援的作战方案，来自TPC本部的警告信息就又让他皱起了眉头—— 『龙骑士，请约束空中作战部队，谨慎使用分类5.0及以上的攻击武器。』 “为什么？”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事实上，桐源核电站的核电机组安全性不容乐观，你们如果展开大范围的攻击，甚至可能比泰坦巨兽更先一步导致核电站出现意外。』 “安全性？”林大校下意识地看了眼机舱下方的地面，滨海的方向一片白茫茫的核电建筑群。 这玩意儿看起来很安全啊，自己又不会说瞎了眼直接炸到它们头上去。 限制5.0以上的武器投放，这就相当于是只允许他们用最基础的航炮和激光束了，什么挠痒痒气氛组？ 『是的，本部汇总了整个桐源核电站的检查记录，它就像是一个脆弱的巧克力球。』 说罢那个联络官忧心忡忡地跟他简单讲解了一下桐源市的核电站脆弱到了什么地步。 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如今桐源1号核电站和桐源2号核电站已经服役超过三十年了。 按照当初设计思路，这两个核电站全都是单循环沸水堆设计，只有一条冷却回路，即便之前维护得当也已经出现许多老化的迹象，之前有检查机构进行了详细检查，给出了包括原子炉压力容器的中性子脆化，压力抑制室出现腐蚀，热交换区气体废弃物处理系统出现腐蚀在内的多项警告。 在计划里，这十个机组再服役10年就会正式退役，毕竟正常情况下也没谁会勇到给它来上两脚试试稳不稳当。 甚至在退役之前，东都电力公司还计划为第一核电站增建两座反应堆，新的反映堆使用混合氧化物燃料发电，并网之后降低一点原本发电机组的压力，让它们继续发光发热，说不定还能再撑个十年。 可是很显然，泰坦巨兽们已经等不及上新菜了，旧的巧克力球也不是不能吃。 林大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愣是只憋出来四个字：“那怎么打？” 打？可以，谁下令谁负责。 要是有人能承担这么后果和责任，把桐源市打烂了他们TPC都有这个火力。 可是现在有人能下这个命令吗？且不说魄力不魄力的，资格呢？ 这可不是随便来个前指人员，就敢拍着桌子说把十个发电机组的核电站毁了也不怕的，那是乱命。 『暂时我们这边，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等待海皇牙和鱼肠号就位……』 “还有多久？” 『目前的速度来计算，至少还需要30分钟。』 “我不觉得能等到那个时候。”林大校声线沉了下去；“我已经看到那两个家伙了——好大！” 『……』 第1414章-纳尼？！ 好大！ 林大校说这话，是因为下面的泰坦巨兽尺寸委实是有点超规格。 他是见过常规泰坦巨兽的，甚至还和神恩人的巨龙进行过空中对战模拟赛。 但是单纯以生物体的尺寸而言，那些泰坦巨兽在下面这个巨大的镰刀头怪物面前，都是弟弟。 对方的体型保守估计也有接近三百米，这已经比翼展拉开状态下的拉顿横过来还要长了。 或许是因为生活在海洋里，这种比蓝鲸夸张几乎十倍的体型，在大海里面甚至还并不算起眼。 倘若不是对方露出海面和地面的建筑物呈现出对比，单单俯瞰下去也无非是一条特大号的鱼。 而另一个看起来正常很多的泰坦巨兽，像是热带鱼变异之后的样子，应当是叫雷伊洛斯？ 它就显得很是正常——指和吉古拉对比起来——但也是实打实的泰坦巨兽。 『深海怪兽雷伊诺斯，早先出现在西太平洋R海域，身高57米，体重超过五万吨。』 望舒给作战部队的指挥官们简单讲解了一下对手的情况，尤其是对方之前被查明的弱点。 『雷伊诺斯原本是栖息在海中的类泰坦巨兽幼生体，但因受到接二连三的水下核试验的放射能影响，出现了异常激进的生长情况，而且因为吸收了放射能，所以细胞中也含有放射能，就像是一个移动的辐射源，它的生物电磁场强度远超一般泰坦巨兽。』 对于泰坦巨兽而言，生物电磁场大抵就像是普通野兽之间的气味，用来分辨情绪、敌友状态甚至是强弱。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深海怪兽吉古拉毫无疑问是目前发现过的最强深海泰坦巨兽，它这体型打五个雷伊洛斯都是碾压，但或许正是因为后者强大的生物电磁场放射，吉古拉反而对雷伊诺斯颇为忌惮。 雷伊诺斯自不必说，狐假虎威已经很累了，傻了才会去主动招惹这么大个的家伙。 甚至它现在的小眼睛里都全是惊疑不定——这玩意儿从哪里冒出来的？以前也没见过啊！ 泰坦巨兽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互相串门的传统或许没有，但是被找上门挨揍的经历多得是。 要是这种大家伙以前一直都在，那没理由它不出来争一争怪兽之王的位置啊…… 『雷伊诺斯的智商很高，甚至比拉顿还要高，但是战斗能力相对低下，早些时候我们在它袭击海上钻井平台的时候发现了它，收容的时候它很配合——但是现在它似乎是有了非要不可的东西。』 雷伊诺斯这个热带鱼成精的‘小’家伙，现在和大个子镰刀鱼吉古拉的目标一致，都是那俩岸边的核电站。 足足十个核能发电机组，这简直就像是在饿极了的孩子面前一溜摆开十个美味的巧克力球一样。 哪怕大人警告说有的品牌的巧克力球可能有沙门氏菌污染的可能，他们也不会在意的，先吃了再说。 “上次收容雷伊诺斯，是怎么做到的？”林大校从吉古拉身上收回视线，准备先搞定小的。 『这恐怕得问海皇牙，如果它能说话回答你。』 “……”林大校默然了半秒钟，沉声道：“阿金，能联系一下你们神恩舰队吗？” 『联系他们干嘛？』阿金闷闷的电子音响起来，带着几分小天才手表的喇叭破音。 不爽，阿金的情绪跃然纸上，就差没跳起来用表带给林大校一巴掌了。 很显然，之前望舒戳它肺管子的那一下，让它很是有种‘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的感觉。 女娲居然介入了救援行动，这意味着共和国和TPC这两方起码是达成了共识。 而这两方达成了共识那不就意味着艾丽娅也默许了吗？就连它阿金都知道艾丽娅一直是和共和国绑定的。 自家老大怎么就又被那些甜言蜜语给迷惑了心智呢？老大糊涂啊！ 很明显地球这边就是为了哄她去当枪使啊！为了让她当工具人而已。 这些人类种但凡自己努力过去做点什么，那也不至于说什么都没做，啥都要等着自家老大来救一下。 你看看，现在就连小林子也堕落了，张嘴闭嘴开始呼叫舰队了，还不是觉得舰队好用？ 当年他可是能够直接从飞机上跳下去，抄起一根桨叶碎片当长刀使唤，杀对方个七进七出的猛男来着。 现在这副样子，这个表情，这种语气——你那软弱的回应是几个意思！你的纯度呢！你的根性呢！ 不就是两个泰坦巨兽吗？不能用导弹那就用航炮啊！航炮打不穿那就直接去撞啊！最后一发子弹就是自己！ 林大校倒是不清楚自己的搭档这会儿正在内心戏风暴，他只是在观察战场之后做出了自己认为的最优解。 “能不能请求舰队那边，派遣至少两位巨龙，先把雷伊诺斯限制住？” 既然能够被海皇牙打得乖乖接受收容，这应该也是个类似拉顿那种识时务的泰坦巨兽了。 两头巨龙应该可以把对方吓回去吧？要是神恩舰队空中部队大队长芬妮丝那种级别的，就更好了。 『你在想屁吃，这是你们人类的内部事务，我们怎么能够干涉别人文明的内部事务呢？』 阿金一阵阴阳怪气：『我们舰队可不敢帮忙，万一帮了还要负责，谁来帮我们？』 “……阿金，我认真的，情况很紧急。” 『是啊，情况很紧急，你们也知道啊？可是上次怎么说？就算是我们全程录像公开，你们人类也有说北欧的死亡之群事件和我们神恩文明有关，这算谁的？』 “人类和人类之间是有差异的，下面这些人是无辜的啊！” 『可是他们要面临的危机是我们神恩人造成的吗？啊？我们冕下之前倒是什么都管，然后呢？有人念着她的好吗？我不管——反正冕下不下令，我无权介入贵文明的自救行动，现在我给予你的帮助，那是出于人道主义的救援，是我自己的志愿行为，仅此而已。』 林大校看了看手表，无声地叹了口气：“望舒？” 『很抱歉，我们依旧无法和神恩舰队取得联系。』 大家都是TPC的，瞒得了外人还瞒得了自己？ 虽然现在TPC全力开动，向着整个环太平洋地区发送部队，但群龙无首是事实。 整个高层指挥序列集体失联不说，甚至就连之前各国借调的军方精锐都有一部分被临时叫了回去。 有人或许就要问啦，说你共和国不是号称要为全人类而战吗？那个什么蓝星联邦不是说有20个航母战斗群吗？ 林大校笃信共和国确实会践行为全人类而战大义，蓝星联邦那边也极有可能真的会一口气砸过来20个航母战斗群，但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泰坦巨兽可不看新闻，也不会等你到位了再来打回合制塔防游戏。 而且那20个航母战斗群，摆明了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真以为它们是为了对抗泰坦巨兽啊？人家奔着的是整个地球的人类内部事务去的！ 林大校无从置喙蓝星联邦这种近乎于入侵的外力打压，站在个人的角度，他倒是老早就想把西方那些虫豸狠狠地收拾一顿了，但是站在地球文明的角度，这种程度的强势融合，似乎又是对地球原住民的不负责。 好在这些事情并不是他一个大头兵去需要去背负的，他要做的只是听从命令执行任务。 身为军人，主观能动性用于杀敌就好——雷克萨将军在这方面大抵和他有着丰富的共同语言。 『来自XIG空中基地的联络，指挥权确认移交。』 就在空中部队看着海上那俩冒着半个身子出来流口水的泰坦巨兽干瞪眼的时候，指挥序列进行了更新。 林大校下意识低头一看，一个还算熟悉的指挥序列编号跳了出来，并且接入了频道里。 『我是庄广睿，现在在XIG空中基地舰桥，正式接管桐源市防御战的前线指挥权。』 干脆利落的声音，多少给林大校这种知道高层情况不明朗的小队指挥官一点安慰，更往下的队员倒是无感。 他们对于卡其色狂放的印象，还停留在对方是XIG空中基地作战参谋的时候，想想看XIG空中基地的驻扎地点琉球和本子这边的距离，按照就近原则接管指挥也是蛮正常的事情。 『龙骑士，现场的情况你们能够进行目视观察吗？』 “海上的雾气很重，只能够大概观测到两个泰坦巨兽的轮廓，无法看清具体动向。』 『能够进行抵近侦察吗？按理说两只泰坦巨兽在一块儿不可能这么平和，如果可以挑动它们互相打起来的话，或许能够拖到海皇牙和鱼肠号抵达，另外XIG空中基地也正在朝着你们所在的方向前进，』 “明白，我立刻下降飞行高度。”林大校驾驶着战斗机在原地悬停式落叶飘掉头，到底还是没忍住，又把之前和阿金说的事情提了一下：“如果可以把芬妮丝大队长请过来帮忙的话，或许更适合现在的战斗！” 『……神恩舰队目前有更重要的任务，暂时无法提供支援。』 “是，我明白了。”林大校收敛心神：“我申请使用液氮弹进行攻击，我有把握将攻击波及范围限制在核电站安全范围外。” 『同意！』 …… …… “同意之后的责任呢？谁承担？” 熊萝莉头也不回，只是抱着糖葫芦发出叹息：“他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他的权力来自于TPC，而TPC的权力来自于辣个女人，现在她还没松口呢……” 那个在云海之中逐渐下沉的神恩舰队发着光，隔着窗户都能看到。 那样子，那亮度，那飞行的姿态，就像是传说中的拉的太阳船一样嘛…… 拉或者说读作Ra，是古埃及神话中的太阳神，被视为正午的太阳，也是赫里奥波里斯·九柱神之首。 对方从埃及第一王朝以来一直是古埃及神话中最重要的神，并在底比斯成为全埃及的都城后，和底比斯最高神阿蒙融合为阿蒙拉，倘若现在艾丽娅宣称自己是拉的转生，估计也没什么人反对，这画风属实是太匹配了。 所以想想的话，对方已经可以用人间之神的身份横跨亚非拉三大地区了。 更别说手底下有天使，上帝也可以是她这个女孩，妥妥的人间权柄不值得，高举神国在天上才是最优解。 “那么我们到目前为止，真的能够做到什么？”麻辣鸡丝也在看那个发着光的神恩舰队旗舰，目光悠远。 坚强哥看了下手表：“从共和国发布全球公频广播到现在，已经5分钟了——” “五分钟能做什么？”麻辣鸡丝嗤笑道：“命运的五分钟也改变不了二战的局面。” “那倒不一定。”金怪鸟在旁边嘎嘎直乐：“如果你到一定程度，你就会发现哪怕你穿越到过去，改变了整个世界，再回来也不过是只需要花费当前时间线的5分钟而已，甚至更短。” “那么你能改变艾丽娅的想法吗？” “开什么玩笑。”金怪鸟往嘴里扔了个冰杨梅：“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她，从来只有她自己想做什么，而不是被谁逼迫去做什么，共和国也好，蓝星也好，哪怕是你们人类自己——你们真的以为就有用吗？” 艾丽娅可是货真价实的文明领袖出身啊，真以为18岁的光之美少女就软萌可爱了？ 熊萝莉点了点头：“有用，她是光，也是人类，光是不会干涉人类的选择的，但是人类自己会。” “哦，按照你的说法，最后她还是得让步，就像CCTV八点档的家庭狗血剧最后还是得大团圆收尾？”金怪鸟目光里蓝辉流转，似笑非笑。 很显然，她如今找到了有趣的乐子，就是不知道是关于人类的还是关于艾丽娅的。 坚强哥在旁边轻声道：“相比起来，我感觉让大小姐认为，作为大魔王达不成目的就行了……” 当大魔王屁用没有，没见现在阿魔也掉版本了吗？ 艾丽娅都要反水和她当同行了，也没见阿魔出来欢迎一下。 阿魔呢？阿魔你救一下啊！欢迎萌新加入反派大家庭啊！ 电视里的新闻切了一下，一个紧急播报的信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打断了他们的话。 『大危机！桐源市的一号核电站出现损坏，TPC的攻击导致核电机组出现了核蒸汽泄露的情况，并且疑似发生了氢气爆炸起火事故，现在请看现场发回来的影像资料——』 说着那个主持人一脸痛心疾首：『TPC！这就是你们拯救桐源市的努力吗？你们到底保护了什么啊！』 “……” 第1414.41章-BAKANA! 甩锅，一项古老的人类脑力运动。 怎么甩，往哪里甩，什么时机甩，都是挑战。 毫无疑问本子的东都电力公司在这甩锅三项赛之中抓得很准，甩得很稳。 这一下甚至直接给TPC本部的居间惠大御姐和现场正在展开攻击的林大校同时整不会了。 居间惠大御姐看着大屏幕，正前方是作战的实时画面，右下角是各方的反馈。 “刚才那个发言是怎么回事？”居间惠大御姐扭头看着身边的参谋，表情严肃：“现在是质疑这些的时候吗！” 后者表情有点不太好看，很显然他也琢磨出了这背后的某些事情，正在翻动着平板和谁联系调查着。 好几秒种之后，他表情难看地收起平板：“电视台那边的回复，刚才的新闻发言，是东都电力公司‘委托’相关的媒体进行播报的，也就是说，这不是官方的意思。” “这是什么话！新闻管制呢？”居间惠大御姐柳眉倒竖：“现在不是他们动摇民众信心的时候！” “很抱歉，但是……”参谋张了张嘴，低声道：“但是我们无权让他们停下来……” “什么意思？”居间惠大御姐猛地站起来，看着对方的脸，眼底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官方呢？他们不支持？！” “联系了，但是官方表示，他们已经开启了新闻管制，这种程度的质疑他们也无权阻拦，是新闻自由，如果需要更严格的管制措施，他们需要开会进行新的法规制定。”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表面上点头哈腰，啊对对对，实际上小桥洞下盖小被，啊对对对，开摆。 居间惠大御姐自己就是本子人，一转念就能想到那些家伙开会开会再开会的嘴脸，无非就是拖延。 至于说为什么阳奉阴违，她看了眼另外一边的灵境实况，想起泽井总监之前的担忧。 恐怕这一届内阁过于顺风顺水，导致有人忍不住了…… 他们这么顺利，倘若连任的话，那么岂不是新的利益集团要再等至少四五年才上位？ 这怎么可以！就算不能明着对抗他们，给他们拖拖后腿这种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更别说东都电力公司本身就是大金主来着，平日里也没少给各方送钱，这都是老朋友了。 在这个大半个本子乃至于小半个世界都在观看官方新闻信息传递的的时候，这种程度的质问自然是被民众们第一时间认为是官方的发言，进而对TPC展开了质疑，哪怕最后不会有什么实质影响，但舆论的锅不就扔出去了吗？ 人类的记忆是短暂的，只有七秒钟热度，忘掉了的事情就会忘掉了…… 「嗤————」 伴随着大门的泄压声，一队人走进TPC本部的指挥室，正在思考这些事情的居间惠大御姐下意识回头。 “你们是？”她疑惑地看着这群完全没有见过的人。 对方一行只有六个人，但是人员各自都带着精悍的气场，为首的女人和她穿着几乎同款的制服，只是颜色不同。 “很抱歉打扰你们的工作，自我介绍一下。” 那个女人抬手敬了个礼，虽然很礼貌，但是自带一股飒爽凌厉的意味：“我是临时借调过来的超级胜利队队长，我叫东观主——好姐姐怎么称呼？” 嗯，也就前半段带着飒爽凌厉，后半段直接崩塌，怎么看怎么猥琐。 居间惠大御姐疑惑地和对方握了握手，好艰难地从对方的爪子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超级胜利队这个编制，是秘密部队？” 她倒是没质疑对方作假什么的，这里可是TPC本部啊，重重权限层层设卡。 要是能够随便谁弄个同模换色队服就能够钻进指挥室，那只能说连带着望舒在内的整个安保机构都完了蛋。 “这倒不是，我们来自蓝星。”东观主咧嘴一笑：“只是来帮忙的。” “蓝星……”居间惠大御姐瞪大了眼睛：“平行世界的蓝星？！” “是的，我们之前不是说了么，要来帮忙。”东观主指了指自己的队服：“现在来了。” “这——”居间惠大御姐带着几分恍惚：“蓝星那边也有TPC吗？” “有，几乎是同步成立的，不过我们那边的建制大概要更庞大一点，我负责全球无限制任务班，也就是你们这边的胜利队同款，为了区别，我们叫超级胜利队，队服的颜色也有变化。” “这么说，蓝星的支援，已经到了？” “到了，但是还没完全到，目前我们只有一部分先遣部队和快速反应部队过来，而原因嘛……” 东观主叉着腰看着屏幕，然后抬手指了指那个还在和专家讨论TPC这次要毁掉多少民用设施才能够拦住怪兽的电视台：“大概就是因为他们。” “他们？”居间惠大御姐扭头过去：“可是他们只是——电视台。” “确切地说，他们代表了一股意志，我们可以把他们强压下去，但是没什么用，因为他们的存在，那一位至今没有给我们回复，可能是被伤透了心吧……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还是要办的。” 东观主说着理了理手套：“女娲——” 『抱歉，女娲姐姐并不参与TPC本部的信息处理工作。』 “啊？”东观主抬头看了看：“那好姐姐你怎么称呼？” 『望舒。』 “好吧，望舒，帮我们调查一下桐源核电站的管理问题吧！” “等一下，东队长！”居间惠大御姐阻拦道：“现在不是追究东都电力公司责任的时候，现在的问题应该是怎么拦住吉古拉和雷伊诺斯！” “我们在做啊，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顺手把他们给调查了，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你们的身份？” “不，我们。”东观主抬手亮出手背的胜利队徽章：“全球无限制任务小队的权限，可不是为了让我们当老好人的，我们是为了全人类的利益而在作战。” “……” “现在全人类的利益，不在泰坦巨兽身上，而是在一个单独的人的身上，所以我们必须要用最强硬的手段，让她知道我们也有在努力，而且我们的努力是有用的，邪不压正——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吧。” “可是——” “好了，没有可是，好姐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 东观主抬手按住居间惠大御姐，把忧心忡忡的她按在座位上：“说起来，我们不出外勤的时候，不也得做点什么吗？现场作战我们只需要下达目标指令就好，具体的执行过程我们又管不了，需要他们自己发挥。” 所以这就是你还要‘抽空’调查人家电视台的发言，甚至还想要踹一脚人家背后金主的理由？ 居间惠大御姐又不傻，用脚都能猜到一旦望舒拿到了证据，TPC这边就要亲自下场给对方来一场话疗了。 这种一点就炸的炮仗做派，让脾气温和的居间惠大御姐很是不适应，但莫名想起了艾丽娅来。 或许没有了艾丽娅的庇护，TPC本就应该陷入海量的攻讦之中，无暇他顾才是常态？ 之前那种超脱到近乎超然的社会地位，那种一言既出百国配合的号召力，恐怕才是咄咄怪事。 『这里是XIG空中基地，我们接收到一队特殊的空中武装的信号链接入，是本部起飞的作战部队吗？！』 “……是！”居间惠大御姐回过神，咬了咬牙：“是我们的试验性质部队，超级胜利队！” 不管怎么样都好，起码现在蓝星联邦是站在对抗泰坦巨兽这边的，那就是自己人。 她看着东观主，后者心领神会，俯身按住桌上的通讯器：“老莫！” 『作战的时候应该叫我代号，这里是骑士，请讲。』 “我们已经抵达了TPC本部，前指的事情交给XIG空中基地那边，你带队听他们指挥。” 『了解，不过胜利飞燕EX-J号的性能要比他们的胜利飞燕一号二号强出一截，作战配合的话恐怕还是我们一线作战人员才心里有数。』 “那是你和XIG空中基地的问题了，我可不管你们。”东观主嘿然一乐：“打得好看点！” 『放心，我这台座驾可是搭载了超级冷冻光束的，也就比大牙牙亲自来差点。』 说罢对方断开了链接，大屏幕的画面切到对方的机载镜头，俨然是接敌状态，海面天空一片混战。 居间惠大御姐双手握拳，紧张地看着那个看起来不太懂新型战斗机的飞行员：“胜利飞燕EX-J号不是试验机吗？他没有问题？就算是我们这边最好的飞行员，在之前试飞的时候都抱怨动力太强无法妥善操控……” “额，他应该没问题吧？”东观主挠了挠头：“我其实和他也不是很熟，他也是偶尔借调给我们超级胜利队这边，阿斯卡，你觉得老莫怎么样？” 跟在东观主身后的一个王牌飞行员队员闻言震声道：“如果莫大校都无法驾驭，那只能说明是飞机有问题！” “很好！就是要这样的气势！”东观主抬手比划了个大拇指：“很有精神！” “嗨——” “另外你记得忙完这阵子，把之前你迫降擦坏了机腹的事故报告连带检讨交上来。” 王牌飞行员肩膀一垮下，默默地藏在后面不动弹了，被其他队友忍着笑戳了戳，脸色更苦了。 “你也看到了，各司其职。”东观主摊了摊手：“我们那些坏蛋的区别，就在于大家都是零碎的个体，但是我们思考的是集体的利益，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他们思考的是个体的利益，损人利己，损公肥私。” “……” “这些事情其实都安排好了，我们只是在完成我们自己的工作而已，比如说你有对外的形象，那么你就要代表起TPC嘛，是吧？” 她身子前倾，趴在椅背上揽着居间惠大御姐的肩膀，一时之间姿态很是亲昵：“太软弱了不行的呀，又不是我们干的坏事儿，为什么要我们承担责任呢？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原地解散，让他们等着鬼来救援……” 几个队员在后面低声嘀咕，看着自家队长的背影指指点点。 “怪不得之前队长非要让东观顾问来代理，原来这边的胜利队队长是个女性啊……” “这叫率先出动禁忌武器吗？” “这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叫双方展开了亲密无间的友好交流！” “说起来，这边的胜利队队员呢？” “可能是去作战了吧，听说一下子冒出来12个泰坦巨兽，太强了！” “哇，KPI指标这么猛的吗，我们那边找了大半年，别说泰坦巨兽了，毛都没一根，全奔着暗世界去了……” 蓝星因为没有泰坦巨兽，所以那边的TPC成立得不能说是不清不楚吧，基本也可以说是不明不白了。 至于说没有超自然现象和泰坦巨兽，为什么还保留着全球无限制任务班，那就只能说见仁见智。 反正和平联合组织嘛，干掉坏人自然也是和平联合的一个手段，不一定非得一起对外，对内也行。 他们这次过来，算是为了糅合双方的特长的——对付超自然现象，我们不行，对付人类，你们不行！ 很显然，蓝星联邦不介意亲自出兵给艾丽娅撑场子，但是更愿意秉承着大义的名分做事。 比如说，首先要让TPC这个隶属于艾丽娅的组织勇起来，别全是人事干部但是整天不干人事儿。 居然还会被欺负的？这合理吗？ 上面是艾丽娅，背后是五大，左手是大义右手是战舰，这不欺负别人那就算是正义的化身了。 纯度太低，公信力不足，威望不够——就这种纯度，怎么配和那些老狐狸同台竞技？ 就是因为你们不能勇起来，艾丽娅才需要劳心劳力，甚至现在还想跳反。 要做个有用的组织啊！都不要求你们陈桥兵变给艾丽娅整一身黄色儿的，好歹也给她撑起来场子啊！ 『调查结果汇总完毕，桐源市核电站目前的机组出现故障，是因为撤离人员未能正确停止发电机组运转导致，而且从77年起在的对下属3家核电站总计199次定期检查中，东都电力公司都有篡改数据、隐瞒安全隐患的记录，现在正在出现核蒸汽泄露的桐源市第一核电站1号机组，反应堆主蒸汽管流量计测得的数据曾在79年至98年间先后28次被篡改，整个安全保障系统早已失效。』 “瞧，这些虫豸都敢在TPC浴血奋战的时候砸场子，你怎么就忍得了呢？” “……” “望舒啊，连线一下那家电视台吧，以TPC本部的名义，就说胜利队的队长要和他们说几句话。” 『正在转达——对方询问我们要发表什么意见。』 “就说，如果他们觉得我们这不是什么都没保护到的话，那我们现在就走？” “？！” 第1415章-想逃？ 电视台的嘉宾们，大抵没想过人生里面会有这么一天。 要是早知道要发生这事儿，那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事儿发生啊！ 被堵在演播室里，被TPC的胜利队队长远程直线连接怼脸，这是什么状况？ 『很多人觉得，或者说以为，TPC有义务为某些私有企业的财产安全负责，但事实上并没有。』 说是某些财产，可是对方的配图怎么看都不像是说空话，直接就把桐源市核电站标出来了。 『泰坦巨兽是天灾，这是全球各国公认的，也是有民间保险公司为灾害损失背书的，什么时候开始TPC不但要抗击泰坦巨兽，保护人类安全，还要像是奴仆一样为了谁家的一亩三分地打坏了打烂了负责了？』 “可是……好吧，这位队长，请你冷静了一下……” 主持人慌忙地安抚对方的情绪：“我们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责怪TPC的意思。” 『没有？来，看清楚，你们之前说的话，什么叫我们保护了什么——这是前线作战的影像资料，看清楚了吗？看到作战的范围和爆炸的具体了吗？我们使用的是液氮弹，为的就是把对危险设施的影响降到最低，作战区域距离核电站还有超过五千米的距离，你想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去给我说所谓的就事论事！』 东观主直接把影像资料拍在了对方脸上，有望舒的支持，这些资料的对比和收集简直不要太直观。 电视台的导播慌乱地试图切掉那些不受控制的弹窗内容，可是紧接着来自TPC的警告，就让他赶紧举起了手。 得，这会儿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参与的了，老实看着吧…… 主持人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反倒是那几个嘉宾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他们作为专家被邀请过来讲解，一来是因为他们背后的金主是东都电力公司，二来当然是因为他们有‘才学’在。 至于说这种才学到底是上电视的口才，还是真正对泰坦巨兽、对城市规划有了解的才学，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位队长，您的身份是？” 『TPC本部直属，超级胜利队代理队长，有什么问题吗？』 “超级胜利队？”专家故作疑惑：“据我所知，TPC不是只有一个胜利队吗？” 『TPC有什么下属部门需要向你报备吗？』东观主在镜头里俯瞰着他：『全球和平联合组织的人员构成，需要我每天向你单独汇报一次吗？』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这位队长，请不要这么咄咄逼人，我只是单纯地想要知道你的身份而已。” 『知道我的身份就能够击退泰坦巨兽？就能够安抚民众？就能够降低损失？』 东观主隔着屏幕指着他，语气不善：『还是单纯你想要玩人身攻击那套，把现在TPC和泰坦巨兽之间的矛盾，引导到具体的TPC某个干员的行为身上？你要是想去投诉我的话那你随意——记住我的名字，我叫东观主，别让我在线下看到你，不然我麦克风都给你打掉！』 东观主身边的居间惠大御姐头都大了，这来自蓝星的同事是吃了枪药吗？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TPC蓝星分部主动扮黑脸，地球这边的本部过于温和，这源于当初艾丽娅制定的发展路线。 TPC对全人类来说没有秘密，甚至APEX部分干员偶像化，为的是消解这么一个庞大组织的负面影响。 堵不如疏，这是共和国人多年摸索出来的经验之一，一个庞大的组织存在但隐秘，只会催生无数阴暗传说。 什么统治世界啦，什么野心家开会啦，什么密室政治吧啦吧啦…… 但是TPC没有，非但没有，反而因为特摄片——或者应该叫记录式特摄片的存在，让整个TPC色调整体呈现出一种极为明快的色彩，小孩子都知道这个组织是为了保护人类而存在的，对于内部的构架耳熟能详。 这种大背景下，野心家们更是无从下口，毕竟刑不可知才能威不可测。 TPC该干嘛不该干嘛都写得明明白白，他们还怎么在其中上下其手？ 重新构建一个胜利队，然后抓着竞争对手就给他扣帽子说他串联泰坦巨兽，按个背叛人类罪？ 但是过度温和也带来了另一个负面影响，那就是好人总得被枪指着，TPC好脾气到是个小人都能来踩两脚。 因为小人知道恶心TPC是不会出事的，他们不是有责任保护全人类吗？ 我们就是人类的一员啊！怎么能因言获罪呢？ 居间惠大御姐带领的胜利队更是如此，与其说是全球无限制任务小队，不如说是全球公认的吉祥物级调查小组。 他们去哪里，当地官方都对他们客客气气，配合调查——但人家这么配合，很显然就查不出什么勾八。 譬如说现在正在试图袭击桐源市核电站的雷伊诺斯，就是一个典型的调查之后徒劳无功的案例。 袭击钻井平台的原因呢？没查出来。 从泰坦巨兽的幼生个体快速成长为成熟体，是因为地下核试验导致其变异，那么地下核试验的调查呢？ 自然也没有什么结果…… 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出现的诱因，不能够从执行过程中消解更多问题出现的可能，只能是被动应付。 这就是现如今TPC的情况，就像是一个好心的救火队员，有着强大的消防能力，到处拯救火灾。 但是禁止烟头进林子这种事情倒是管管啊！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这种事情一定要落实才行啊！ 蓝星分部的抵达和强势进驻，就是为了干这些事儿的，甚至蓝星那边异常直白就是说开了要干架。 地球本部不敢查的，我们蓝星分部敢查！ 地球本部不敢管的，我们蓝星分部敢管！ 地球本部不敢杀的，我们蓝星分部敢杀！ 拥有即将抵达的20个航母战斗群作为背书，别说什么地区官方，地球联合决议大会过来求情都不好使！ 不过现在居间惠大御姐还没有认识到蓝星这帮同事的杀性，她只是拉了拉东观主，示意她不要这么过激。 『这位专家，我是入麻惠美，你应该知道我吧？』 “当然知道，胜利队的队长，TPC的官方发言人之一。”那个专家稍微松了口气。 『我们之所以发布之前的影像资料，不是为了推卸责任，而是要让大家知道这些事件的原委，TPC致力于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没有故意搞破坏的动机，也没有那样的恶劣习惯。』 “入麻队长，之前的作战影像我们都看到了，但是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是攻击的时候没能够尽量照顾到危险设施，才产生了这种后果呢？毕竟核电站不是一般的建筑，它要是出现问题，后续危害未必会比泰坦巨兽来得低。” 『我们在作战的时候，有非常专业的战场评估手段，前指人员负责制定作战任务，一线作战人员在尽可能保证危险设施安全的前提下执行，为此我们甚至都没有动用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请相信我们的专业性。』 真要不顾一切狂轰滥炸，就桐源市这个地理位置，完全覆盖在XIG空中基地的作战半径之内。 那可是TPC目前来说最强悍的空中作战堡垒啊，超过四位数的火力投送装置完全可以瞬间把整个桐源市滨海区域洗成一片白地，别说泰坦巨兽了，就算是泰坦巨兽它妈来了都不好使。 当初拉顿不也被两枚N2核航弹就炸得七荤八素？那玩意儿现在在桐源市附近的就有八枚！ “这样啊，我大概明白了。”专家想了想：“也就是说，如果出现贵方专业能力之外的意外，也是可能的，对吧？” 『……』居间惠大御姐皱起眉头：『你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说，TPC辛苦了。”那个专家起身对她鞠了个躬：“十分感谢你们的努力！” 『这是我们的职责。』居间惠大御姐微微点头：『还请贵方，以后不要发布一些未经证实的推断言论，动摇民众们的信心就好，现在应当是大家同心协力的时候。』 “是这样的，非常抱歉，是我们浅薄的知识，让我们对TPC的行动产生了些许误解。” 那个专家连连道歉，然后话锋一转：“TPC目前，在抗击泰坦巨兽的作战行动之中，也算是经验丰富了吧？能够给我们稍微讲解一下吗？我想在提振民众的信心方面，这是很有用的！” 居间惠大御姐下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对方的态度这么低，她还是从善如流地多说了几句。 『经验丰富不敢当，但是我们确实是有多起收容成功的案例，请相信我们一定能够保护好桐源市的。』 “原来如此，有多起收容成功的案例么……”那个专家连连点头：“根据我们得到的资料，那个名为雷伊诺斯的泰坦巨兽，之前也是被收容成功的一个？” 『是的，我们对于雷伊诺斯有一定的了解，这会大大增加我们的行动成功概率。』 “可是——既然收容成功了，为什么它又会出现在桐源市呢？” 『我们位于环太平洋地区的收容前哨站，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出现了大规模的损坏，这才导致了这些泰坦巨兽的出逃，我们也在调查这股不明势力到底是谁——他们的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人类的安全了！这是非常严重的犯罪行为，甚至可以被判定为反人类罪！』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TPC做了什么，才导致这些泰坦巨兽集体暴动呢。” 『没有这样的事情。』居间惠大御姐皱起眉头：『请不要说这种不负责任的推断！』 “但是啊——我说如果，如果不是TPC做了什么，那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前哨站同时失效呢？” 那个专家一脸疑惑：“就算是不明势力袭击，那也不会针对这么多前哨站一起动手吧？他们并不能够从泰坦巨兽的活动之中获得什么好处不是吗？毕竟人类和怪兽是没有利益往来的，他们这么做，怎么都看像是针对TPC而已。”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TPC的存在，反而让那些人抓到了机会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合理怀疑，你看啊，一想到那些不明势力，以前可能做不了什么坏事，但是因为TPC收容了泰坦巨兽，反而给了他们危害全世界的机会，这么一想不是很可怕吗？”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但是泰坦巨兽现在肆虐是入麻队长你也无法否认的事实，对吧？” 『……』 “而且！”那个专家坐直了身子，望着屏幕里的居间惠大御姐：“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TPC是故意释放那些泰坦巨兽的，为此来维持你们的地位，这种可能性难道不存在吗？就像是那些故意挑起战争，从而获得权力的野心家一样，古往今来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是已经不是怀疑了，这是侮辱，我甚至有权控诉你诽谤！』 “入麻队长，我们只是在讨论泰坦巨兽肆虐危机的因果，难道你不觉得这些大家伙和你们TPC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吗？整个TPC的建立，都是在泰坦巨兽出现的基础上，可是为什么在你们TPC没有成立之前，却没有出现过这么多的泰坦巨兽么？” 『正是因为它们开始集体苏醒并且活动，TPC才会成立，而不是我们成立了，导致它们苏醒。』 “是的，现在来看是这样的，但是这只是你们的说法而已，我们查阅过以前的历史资料，这些神话生物一样的泰坦巨兽，并没有集体苏醒活动的记录，这能不能说明，有很多泰坦巨兽本身没有醒的，也被TPC给吵醒了呢？” 东观主把还想辩解的居间惠大御姐拉了回去，探头过来：『你要是想挑事儿可以直说，别为了转移话题就把矛盾引到我们身上，关于泰坦巨兽的活动，TPC公开过很多数据，而关于之前桐源市的作战经过，也发布了之前作战的影像资料，你信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别觉得谁都和你心思一样阴暗。』 “呵，看来这位队长的脾气很火爆啊。”那个专家摇了摇头：“我只是合理的怀疑而已，居然就被扣帽子了。”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屏幕：“我们看到之前核电站出现了事故，只是请求TPC能够更小心一点，不要把核电站这种危险设施也给囊括在攻击范围之内，就成了故意污蔑TPC，我们可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民众啊！核电站出事是我们的切身安危所在，我们会无缘无故地怀疑TPC吗？而且刚才我只是探讨一下泰坦巨兽肆虐的问题，提出了合理怀疑就被贵方直接扣帽子，呵呵——” 东观主微微眯起眼睛：『你心思压根就不正，自然说什么都没用，任何我们的辩驳都只会成为你阴暗心思的工具而已，共和国有句成语叫疑邻盗斧，还有一句老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TPC既然是抗击泰坦巨兽，维护全球和平的组织，那么为什么在解释这些事情上这么熟练呢？” 那个专家摊了摊手：“这位队长，你是作战人员吧？可是说起话来居然一套一套的，张口闭口就说我诽谤污蔑，似乎很懂这些事情啊！” 『我是作战人员就应该怎么样？就应该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只会扣扳机？』东观主反唇相讥：『我说话一套一套那是因为我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了，你没上过学还是没上过语文课？』 “好吧，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本事去对抗泰坦巨兽，也没有办法和位高权重的队长阁下你辩论，我认输。” 专家站起来对着演播室里目瞪口呆的观众们微微躬身，脸上的表情满是落寞。 “我实在是没有资格继续担任本次播报的特邀嘉宾了，我就先请辞吧，希望TPC能够尽快解决桐源市的危机，我个人的名誉不值一提，如果我请辞能够让两位队长稍微出口气，那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说罢在转过身背着摄像机的时候，他对着居间惠大御姐勾起一个嘲弄的嘴角弧度，旋即收敛不见，如同幻觉。 居间惠大御姐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旁边的东观主稍微好点，但是眯着眼睛的模样也很是有点阴沉。 相比起来，一自导自演了一场悲情戏码的这个专家，反而显得那么风轻云淡，甚至还有几分轻松的意味。 知晓内情的人倒是很理解他为什么轻松——他已经完美完成了背后金主的任务，这场不成文的辩论终究是他赢了，两个胜利队的队长连带着整个TPC，都成了他邀名搏直的垫脚石。 很显然，这就是诸多利己派买办的缩影，倘若让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正面对抗有大义的TPC，那他们是不敢的。 可要是当小人不当君子，隔三差五恶心人甚至是跳起来假惺惺地戳TPC的肺管子，那他们胆子就很大了。 专家神清气爽地准备下台，但是不等他在观众们复杂的表情和稀稀拉拉的犹豫掌声里彻底走下来，一队人就径直闯入了演播室，为首的那个更是抬手直接指向了他。 “就是你对吧？站着别动！” 专家缓缓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这个女人的脸，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大屏幕上的那个人。 对方不是应该隔着网线和自己对喷的吗？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 东观主看着他的表情，扯了扯嘴角：“很惊喜？很意外？很拽？” “这——”专家双脚有点发软，生怕这个看起来脾气就很暴躁的家伙会直接掏枪给自己来一下。 隔着网线他敢喷粪，不代表他就敢当着对方的面狺狺狂吠啊——狗都知道得有绳子拴着或者被抱着才敢叫呢！ “线上说那些垃圾话没用，我们来摆事实讲道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 “来！现在我们当着大家的面，好好说清楚，一桩一件地说明白。”东观主亮出一叠文件：“看仔细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什么都知道！你犯事儿了知道吗！” 说着她把那一叠资料直接砸在了这个专家的脸上，纸张纷纷扬扬落下。 镜头赶紧给到一脸懵逼踉跄倒退差点摔倒的专家，然后又给那些地面上的资料来了个特写。 《个人账务税务记录》 《XIG空中部队对雷伊诺斯作战日志》 《XIG空中部队对吉古拉对战日志》 《东都电力公司篡改桐源市核电站安全审查记录调查报告》 《东都电力公司涉嫌对新闻媒体利益输送调查报告》 “想逃？哼——” 第1415.5章-西马塔！ 东观主的爆炸脾气，让所有人都难以招架。 较真也没有较真到这种程度的——她怎么就真的下场狗斗了呢？ 那些文件直接砸脸上固然很无礼，但是相比起文件表达出来的意思，无礼算什么。 “说啊！继续！” 她抬手指着那个专家：“今天直播不许停，转播全都打开，你给我解释清楚——挨个解释！一件件一桩桩！” 这还真是把对方帽子都给打掉了，而且还是上门亲自打的那种。 旁边的主持人听着耳麦里面导播的怒吼，赶紧过来打圆场：“这、这可能有什么误会……” 那个专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主持人赶紧按着道歉：“私密马赛！这都是他一时冲动，没能够认识到——” “闭嘴！”东观主厉声喝道：“我来是为了和你辩论的吗？我现在是在警告你！还有你身后的那些人！” 她环视了整个演播室一圈：“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觉得TPC抗击泰坦巨兽是职责，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现在全世界出现了足足12头泰坦巨兽，TPC的所有力量加起来也不够同时保证12个地方都能够绝对安全，你们要是有怨言，那尽管说出来！” 说着她把自己的肩章摘下来往地上一砸：“我今天就算是这个超级胜利队队长的职务不要了，我也要提前把TPC的成员撤出去，免得救了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虽然她本身就是个代理的，蓝星TPC分部的超级胜利队队长是万归真来着。 毕竟蓝星那边的TPC压根没有什么泰坦巨兽绩效考核，全都奔着暗世界去了…… 一时之间，连带着所有现场观众在内，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压抑不住的轻声开始弥漫，然后是波浪一样的窃窃私语。 大家的目光非常自然地转到了那个专家脸上，怎么看都眼神带着鄙夷和痛恨。 上一秒他们多觉得这个专家仗义执言，现在他们就多觉得这个专家虚伪透顶。 导播在看到镜头机位给过去的那一瞬间，脑袋里就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个专家完了。 不管这些文件是真是假，不管这里面牵扯到的数额是多是少，对方都绝对再也混不下去了。 甚至一个操纵不慎，电视台也得跟着搭进去，东都电力公司有资本有能量，但也扛不住全民的声讨。 虽然观众们都不大会去真的看那些冗长的文件细节，但是给出来的这些文件的标签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隐瞒安全隐患、利益输送、扶持专门的舆论媒体掌控话语权，这些都是不能上秤的东西。 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就是因为它很难成为一个成文的绝大多数人都公认的明规则。 这些事情一旦较真，一旦被揭开露出来，那多少都得送进去几个才能够平息民众们的愤怒。 最弱小的是普通人，所以有了社会契约，有了官方，有了聚合这些弱小个体力量的暴力机关。 但最强大的也是普通人，社会契约是要绝大多数普通人承认才能生效的东西，而不是天生就是谁谁谁的。 一旦民众们不认，那就算是有世界第一的强大官方也没用，毕竟暴力机关的组成个体也是普通人本身。 东观主走到旁边拉开一张沙发坐下，大马金刀的姿态活像是坐在头把交椅上。 “我不是来和你们讲道理的，你收了钱，为那些资本家说话，我不在乎，因为那是你自己的经济犯罪问题，TPC没有职责去监管你的罪行，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TPC作战的时候散播这些动摇民众信心，影响抗击泰坦巨兽的谣言——我来这里只为了三件事，公平！公平！还是TM的公平！！” 她把自己的配枪掏出来拍在桌上：“现在，枪在这里，我TPC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拿起枪把我毙了！可要是我TPC没有对不起你，你在这里摇唇鼓舌，那我就得把你给毙了！别忘了TPC的战时最高权限是通过了世界联合决议大会授权的！” 狂，太狂了，货真价实的BIG胆。 倘若是正经人，这么搞一次别说舆论怎么样，内部处分能把她一路撸到被服厂去。 可东观主是正经人吗？蓝星这么一批人过来，就没有一个是正经的，全都是奔着砸场子来的。 “看着我干什么？对抗泰坦巨兽的胆子你没有，趁TPC对抗泰坦巨兽的时候背后打冷枪的胆子你也没有吗？！” “……” …… …… 与此同时，艾丽娅所在的灵境里面，也出现了一个新的与会人员。 “第三新神恩市最近收到了很多外交照会，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一些口吻严厉的，要求我们立刻停止对他们的一些合法企业的利益进行侵害的行为，这些文件在这里。” 金夫人开门见山，抖了抖那一叠文件：“现在我发放给大家，大家看一下。” 高台上的艾丽娅依旧站在那个阶梯面前，安静地看着下面的这些人，也包括这个金夫人。 这是蓝星那边的金夫人，现在过来这边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另一个自己的身份。 谁让地球的金夫人还在病床上躺着呢？想来她最起码也是默许的，再不济亲属也可以给个同意。 哪怕之前贴脸爆炸的那个红汞炸弹是减配的，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红汞炸弹来着，威力可怖。 而在地球这边，有能力制备这玩意儿的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这也是为什么白梨会怒而挥刀暴起杀人，而且还是在九局的本部里——就这样的队友，连这玩意儿都能拿出来祸害自己人，艾丽娅跳反能怪谁？ 之前搞过事情的与会人员们下意识擦了擦额前的汗，他们或多或少都接到了TPC现在脾气暴躁的消息。 哪怕灵境里没有这种东西，他们摸到的只不过是自己在现实里的头盔或者眼镜，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开始紧张起来，要知道TPC成立到现在满打满算都还没一年，跑来怼他们的次数比怼泰坦巨兽还要勤快。 “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骂一个人，还得等对方回信才能接着骂，现在不一样了。” 金夫人拿起那份资料卷起来，敲了敲桌面：“现在我们可以当面锣对面鼓地谈谈，谈谈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陆参谋，这份文件——』 “很好，就你了，你是哪一个地区的代表？” 『……北美的。』 “我就知道是你们最先跳出来，因为你们声音最大，来，现在和我表演一下。” 『……』 “说——话——”金夫人拉着长音：“怎么，有本事跟第三新神恩市叫，不敢和我叫？” 『陆参谋，这不是私人恩怨，我们的企业是合法经营的，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金夫人把那一叠文件砸过去：“捡起来！读给我听！” 『这是？』 “你先捡起来，我们来谈谈所谓的误会，其他的与会成员也可以看看，这个是什么误会。”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咄咄逼人！ 北美的与会人员发誓——从来没有谁能够拿着证据砸在他脸上让他解释！ 但是他的目光越过金夫人，投向她身后那个背着手，一袭黑金色袍服冷眼俯瞰着所有人的身影，又安静了下来。 发、发脾气什么的，不好，大家要讲道理，要尽量用谈判解决问题…… 『陆参谋』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不是法官，你也不是，所以我们没有资格对于这些事情做出评判！』 如何应对媒体提问呢？如果你没有应对他们的耐心的话，那么根据哈克先生的友情提示，就是不要管他提出的问题，直接阐明官方对此的态度。 如果他继续追问那就说‘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然后再阐述一边官方对此的态度。 现在他就做得很好——我们对此不予置评，也无权评价，下一个问题搞快点。 “合格的公务人员。”金夫人点头：“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提出这些建设性的意见呢？” “……什么意见？” “包括并不仅限于引渡相关的科研事故责任人。”金夫人扬了扬手里的资料：“保留你们的科研机构实体，帮助你们销毁那些资料，你知道那是什么资料吗？” 『我不清楚，那和我的职责无关。』 “那就去找个和他职责有关的，而且还说话算话的来。” 『陆参谋！』 “去！现在——” 金夫人俯瞰着他：“不让要我说第三次，不然就不是一座双子大楼的事儿了。” 好家伙，这是什么虎狼之言，你把曼哈顿岛当成公共厕所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也是人类群体里面变异出来的泰坦巨兽艾斯拉？！ 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瞪大了眼睛握紧了双拳—— 『……我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负责，请讲。』 “那你知道那些科研机构犯法了吗？” 『根据相关法律条款，他们只是疑似涉及到某些有可能危害公共安全的事件当中，但是主观上他们是没有这种恶意的，这一切都是意外。』 “在第三新神恩市制造生物兵器，投放孢子生物，甚至是进行相关的武器试验，主观上没有恶意？” 『这可能背后有别的隐情……』 “很多时候呢，我就不想和你们打嘴仗，真的，没意思，但是不教而诛为之虐，直接动手和你们打，你们又会觉得我胡搅蛮缠。” 金夫人竖起三根手指：“现在大家照章办事，我问你三个问题——” 『……请讲。』 她竖起一根手指：“第一，第三新神恩市的法律法规是不是你们认可的。” 『我们认可其中的绝大部分，但是一些条款，可能还存在更多的可以探讨的空间。』 “具体是哪些条款？” 『这……这可能需要我们进行开会研究……』 “具体是哪些条款？” 『陆参谋，这个事情……』 “具体——是哪些——条款——现在——告诉我！” 『……』那个与会人员宕机在原地，看来是直接摘了眼镜。 几秒钟之后他重新上线，但是模样却换了另外一个人，这是系统认定更换了半公共账号的使用者。 『你好，陆参谋，我是全权负责本次事件的椭圆办公室特使。』 “那么我再问一遍，第三新神恩市的法律法规，你们认可吗？” 『是的，我们认可，第三新神恩市目前的成文法律法规经由世界联合决议大会认定有效。』 “那么贵方的科研试验机构，是否有违反相关法律法规的操作？” 『有，很抱歉发生这种事情，这是那些科研机构的私下行为，出现这样的悲剧实在是让人遗憾。』 “我有点喜欢你了，看来你们还是有点人才的。”金夫人笑了笑，然后掏出另外一份文件。 “这是你们国家防务部门曾经推出一项名称叫做SmallBusinessInnovationResearch计划，有印象吗？” 那个愣了一下，然后声线变得有点飘忽起来：『抱歉，陆参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你们推动的所谓小企业创新研究计划，19年的公开报告，在这里面关于生化相关的项目高达7个，而关于超级战士强化的计划，有四个，从前几年开始，这个计划的目标就聚焦于各类生物基因科技，包括并不仅限于生化污染、生物感染、生物病毒以及对应其治疗的各种药物制剂的制备。” 『陆参谋，这些项目，我想很多国家都有，而且我们并不能完全清楚里面的内情。』 “项目编号CBD192-007，项目内容——我看看，是开发一种新型的泛用战争技术，其目的在于对士兵产生可见的功能增益……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功能增益？” 『陆、陆参谋——』 “你可能觉得很委屈，因为在我之前，大概从来没有人能够这样对待你们，把你们逼到墙角，甚至拿到你们的项目计划，当然啦，我还知道更多，比如说你上号之前，你的同事跟你说了什么。” 那个椭圆办公室的特使没有说话，很显然是不愿意回答金夫人这种无端恫吓。 “你的同事被明确警告不要深挖实验室泄露假说，以避免外界对你们官方长期资助“功能增益”试验一事产生“不受欢迎的关注”事端，因为这将打开潘多拉的盒子，或者就像是揭开一罐装满蠕虫的罐头。” 『这……』 “你们在全球设立有好几百个相关的科研机构，大大小小，有的还和地方的官方达成了共识，但是很显然，第三新神恩市是目前唯一一个提出疑问，并且还直接把这些事情端到台面上来的。” 『陆参谋，这里面或许有什么有心人士的误导。』 “第二个问题，这些实验室是不是进行了违反法律法规的操作。” 『目前来看，是的，他们可能确实是进行了一些比较激进的……我是说，比较不合乎试验规范的操作。』 “我问你是不是违法，是或者不是。” 『……是。』 “第三个问题，如果我不把这些违法的家伙还给你们，而是严格按照第三新神恩市目前大家认定的法规来处理，你们会发动战争吗？” 『那怎么可能！』 “很好——来人啊，去把之前抓到的那些科研机构负责人移交法庭，现在立刻进行审理。” 『等等！陆参谋！』椭圆办公室特使被对方吓了一跳：『陆参谋！我们可以用……咳，我们可以私下谈谈！』 金夫人掏出一根高尔夫球棒道具，一棍子砸烂了他面前的桌子—— “记住我说的话——第三新神恩市！对人类——没有秘密！！” 『……』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们要看到什么！我知道你们拿到了数不清的好处！并且觉得潜规则理所当然，觉得你们的玩法大家都要遵守，觉得从来没有人能够挑战你们，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金夫人在膝盖上一把磕断了那根高尔夫球杆，随手将其扔开：“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精神变态？” 与会人员没说话，是不是精神变态不清楚，这事儿得看那几个大佬的反应。 他们要是默许甚至是同意你的看法，那你就不是精神变态，你是正义使者。 如果他们反对，那你不是也得是…… “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第三新神恩市从建立之初，就不接受任何潜规则！” 他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这话可不能就这么表面解读，她什么意思？她想干嘛？ 『陆参谋，我再重申一遍，第三新神恩市要对地球的人类和文明的未来负责，你现在说的话也是一样！』 “没有你们那些玩法！它一样可以对全人类的未来负责！” 实际上所有成文法敢写出来给人看，基本都是公平公正的，起码能够获得绝大部分人的认可。 但是立法从来都不是问题，执法才是——尤其是第三新神恩市这种简单直观的法规。 没有暴力机关作为后盾，没有执法人员的强硬执行，再严苛的律法都是笑话。 比它还没用的那就只能是厕所里用过的纸…… 如今第三新神恩市的执法力度目前来说取决于艾丽娅的个人意愿，这是个无论怎么看不正常的事儿。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毕竟第三新神恩市的建立和管理，仰仗了太多这些利益团体的力量。 神恩舰队是超人类，但超人类不是哆啦A梦，没有万能的百宝袋和那么多道具，更不能从兜里掏出来一沓管理人才来取代管理中枢进行城市的建设和维护。 可是神恩人没有，蓝星有啊！ 共和国不能够越过其他四大搞事情，但是有蓝星在背后支持就可以了啊！ 蓝星和地球非要说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是两条腿的人类到处都是。 摊牌了——我们早就不爽你们这些该被吊在路灯上的吸血鬼和畏威而不怀德的蛮子了！不服就来打过！ 俯瞰着这一切的艾丽娅露出了一个或许可以称之为欣慰的笑容，她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被动作捕捉装置精准还原——也可能是别的什么表情，可终归是看起来有了情绪，而且还是正面的那种。 所有用眼角余光悄悄看着她的人，都能看出来她之前那隔着网线都压抑不住的低沉气压缓和了些许。 金夫人也回头看了一眼对方，但是后者却并没有和她对上视线，反而只是在所有人的注视里转过身。 然后继续抬步，登上了那漫长的阶梯—— “？！！！” 第1416章-打！打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 “谁能告诉我那是什么！是什么特殊的装置吗？” “科学院那边的回复说是不知道——但是看起来应该是某种特殊的能量回路装置，运行原理和仿星器估计类似。” “妈的我上我也行！我也不知道！四舍五入我就是科学院院士！” 情报机构乱成一团，密切关注艾丽娅动向的分析人员们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 艾丽娅居然没反应！她居然对这种都市龙王打脸剧情半点意动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按照她的现有人格模型来推算，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是她还想要搞把大的，现在沉默只是为了等下的爆发。 第二是她彻底心累了，不玩了，以普通人的身份和大家相处换来的却是辜负，她摊牌了。 她要重新回到那个匹配‘文明领袖’身份的性格或者说思考模式去了，而一个战争之中出身的文明领袖会是什么性格态度，那就真是鬼才知道了——毫无疑问的只有对方的铁血、强硬、甚至是暴虐的属性。 说不定她往那个看起来就很可疑的某种特殊装置的东西上走，下一秒就会触发已经预瞄各国的天启打击。 “法克！！”一个情报人员像是烫手一样甩开手里的平板。“炼金之星的成员质问我们，为什么她还在往那个能量扩散装置上走，什么是能量扩散装置？” “什么是能量扩散？” “能量？什么能量？” 几个情报干员大眼瞪小眼，然后又各自回到工位上，抓起耳机开始和专业人士联系。 而另外几个挂着参谋肩章的人，则是在全息沙盘上看着第三新神恩市的模型沉默不语。 “我们缺失了几个重要的情报。” 另外一个年轻人双手抱胸，看着沙盘上那个闪烁的代表神恩舰队的光点沉吟道：“她到底是想杀我们，还是想要睡我们？” “粗俗，我再重申一遍我的观点，她的爱人是整个世界，我们现在是在追妻火葬场，和睡不睡没关系。” “那就是杀了再睡……” “啧——阿花你怎么看？” “我对其他的安排没有意见，我只想问一件事。”那个被称作阿花的人抬头看着他：“如果艾丽娅现在反水了，哪怕是假的，神恩文明后续会以我们交出几个反对派的虫豸就轻易了解这件事吗？” “……这就是我为什么想不通她会这么做，她的身份决定了一旦闹翻，未来将会是两个文明之间的激烈矛盾。” “老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现在要做的事情，甚至比未来两个文明互相对抗更重要？” “你是指往那个装置上走？那东西在第三新神恩市里面，被他们舰队的护盾罩着，她走上去只需要几步路，这很重要？” “这不重要，但是之后会发生什么很重要——女娲！” 『我在。』 “那个装置到底是什么东西？” 『权限不足。』 “我们四个加起来的密级在两个世界加起来也能排进前五千了！” 老唐摊手示意那个沙盘，表情带着MMP：“你告诉我权限不足？！哪方面的权限不足？” 『抱歉，权限不足。』 “很好，连知道哪方面的权限不足都权限不足……” 两个世界加起来超过130亿人口，130亿里面的前五千的权限密级拥有者。 在蓝星联邦最大的情报中心本部，身后是超过一百名正在忙碌汇总资料和各方动向的情报干员。 面前是蓝星联邦向他们几乎无限度敞开的资料库——然后他们就撞在了这个‘几乎’上。 这叫什么？ 几个年轻的参谋反而冷静了下来：“第一，高层知道这是什么，她和高层……我是说最高层通过气。” 反证法嘛，当年考公的时候简直就是送分题。 旁白的人接话点头：“是这样的，而且这些事情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权限层面的更多人，还是别的？” “我们的权限不该不够，我认为极有可能和之前科学院研究的那个所谓的‘概念’学科有关，不可直视，不可知晓，认知即改变……” 说着他吐出两个字，眼神转冷：“——外神！” “难道是对抗外神的决战兵器？” “不，更像是某种消极防御的装置，如果是有把握进行决战，她就不会放着蓝星的力量不用。” 艾丽娅是个典型的火力不足恐惧症患者，晚期无可救药的那种。 常规表现为到处摇人、全弹洗地、超饱和式救援，以及最后的遇事不决F2A，拉上娘家一起莽。 “托孤？” “没有表现出来，神恩舰队的天启打击预瞄依旧是锁定了各国的大城市？” “是的，没有变化。” “之前TPC的事情她知道吗？” “不清楚，但是第三新神恩市的情报流通应该是正常的，灵境都开着，她还在呢。” “是啊，网络上发着表情包嘻嘻哈哈，现实里抑郁成疾伤心欲绝，灵境只是互联网，屏幕是面具，你哭的时候你会发哈哈哈还是发你活得好悲伤像是在雨里拉肖邦？” “……她没反应就是最不合理的反应，我们已经把刀子递给她了可是她不接，这合适吗？” 蓝星这边的力量过去之后，之所以主动作为TPC然后唱黑脸，就是为了告诉艾丽娅可以发泄了。 她可以动手了——战时的TPC拥有几乎无限的权力，那是基于全人类共同利益上的法理正义，而且是有一套完整的抓捕、审讯、顶罪、执行的行动机关配合的，这就意味着艾丽娅想杀谁就能杀谁，先斩后奏全人类特许。 地球那边不配合，那么蓝星联邦后续的20个航母战斗群就会告诉他们什么叫配合，什么叫纯熟的美式居合。 “老陈，消灭那位大人的对手的计划是你定的，你怎么看？” “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已经可以有救援失信名单了，救不动的那种。” 老陈倚靠在沙盘边上，眸光发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声线略飘：“现只不过现在好像全人类都上了她的救援失信名单，她的手段比我们狠多了……我们缺失了最关键的两个信息。” 话题重新回到了最开头，他们缺失的两个不算信息的信息。 “艾丽娅想要什么？” “世界和平？” “太小了，换一个。” “全人类同心协力，共克时艰——130亿人同心死义，存智慧种50亿平方公里江山。” “那么她为了这个目标，到底在做什么？” 老唐摸了摸下巴：“你看那个装置，像不像一个王座？” “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之前是觉得她是要****，以一个完整政体的方式宣战，结果是个什么能量扩散装置。” “不，我是说……那个装置，像不像一个王座？” 他重新重复了一遍这句疑问，其他几个参谋咂摸了一下，逐渐回过味儿来，眼神聚焦，互相正色起来。 “话怎么说来着？” “受国之垢，为社稷主，受国不祥，为天下王……” “可是——有必要吗？我们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全方位释放善意，她想做什么都行啊！” “或许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是唯一的办法……” …… …… “殿下，这并不是唯一的方法。” 现实世界里，站在艾丽娅身后的雷克萨将军咬了咬牙，大着胆子劝道：“我们还可以再试试！” 二妮儿龙望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走过去站在他身后，而更后面的，是那些沉默的、聚拢过来的高级军官。 舰队里面的军官不清楚为什么艾丽娅要这么做，但是他们知道艾丽娅这么做之后的结果。 艾丽娅坐上去，会给他们支撑起一个可靠的大后方护盾，可是王座如同囚笼，坐上去生不如死。 他们就会在其后出征，奔赴火星和乌素姆决战，最基础的战略目标都得是重创对方。 埃洛文斯的存在已经被他们知晓，对方会在后续夺取乌素姆的空间权柄，这也是军团长默许的，他们不得阻拦。 输赢他们不在乎，生死他们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无非是把露露耶换成了乌素姆而已。 非要说的话，能够在数年的远洋迷航之后，再度见到军团长，这已经是最幸运不过的事情。 现在他们拥有充足的补给，有配合了人类科技的新武器和后勤，还有随时可以退回来的安全区。 用舰队里面搞思政工作的那些政委的话来说，军心可用，大家都早已经做好了明天是最后一战的准备。 无非是再度为了智慧种而战罢了——没有人会为了年薪两万七千神恩币送命，但有人会为了数十亿智慧种慷慨赴死。 只是……这种局面不应该是这样…… 他们应该是在民众的欢呼和期盼之中出征，肩负的应该是一整个世界的希望，就像是当年一样。 而那个纵横三界如同战神一般的军团长，则会冲在最前面，挥舞着长剑带领他们凿穿一道又一道阻碍。 向前！ 向前！ 向前！！ 死在战场上！死在那个可以看见黎明的黑暗里！死在未来会有鲜花盛开的土地！ 而不是现在这样，背负着无法言说的苦楚，近乎屈辱地承担将会到来的骂名，以非正义的身份背水一战。 伟大的军团长依旧拥有举世公认的美德——怜悯，公正，英勇，牺牲。 但是她将不再拥有荣誉，也无法解脱灵魂…… “冕下。”二妮儿龙缓缓趴伏下来，角冠弯过来抵着甲板，以巨龙的姿态表示臣服。 “我无意干扰您的选择，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们去试一次——” “试什么？” “乌素姆并非不可战胜！” “加上阿布霍斯呢？加上加坦杰厄呢？你们动，祂们醒，这本来就是兑子。” 艾丽娅看着她，抬手轻轻按在她那巨大的角冠上：“而那就是我的战争了……” “不，这是我们的战争，第三舰队或许无法为您带回胜利，但我们会用我们的生命来证明忠诚！” “你们应当忠于智慧种。”艾丽娅微微皱起眉头：“芬妮丝，别忘了当初你们的誓言，你们将为谁而战。” “巨龙种当年加入智慧种同盟，效忠的对象有且只有一个！” 二妮儿龙抬起头，巨大的竖瞳里倒映出艾丽娅那纤弱的身影。 单纯看外表，面前这个少女怎么都和当年雄霸三界的那个身影对不上号。 但是对方无论换什么样的外表，灵魂依旧高洁得像是污秽的世界压根不配拥有。 当年自己之所以加入智慧种同盟的军队，到底是因为什么来着？因为听说有很好的伙食？ 还是因为那个强悍的人类会无视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只是欣喜于自己把一个孩子完好地护在了怀里？ 二妮儿龙巨大的头颅抬起：“芬妮丝·芬撒里尔，第三远征探索舰队空中部队大队长，求见冕下！” “……”艾丽娅抬头看着她：“讲——” “我部请求下一步作战指令。” “在我开启广域灵能护盾，笼罩整个地球之后，你们从血海世界的跳板出发，进攻火星的乌素姆。” 说着艾丽娅抿了抿唇，压低声音：“其实还有后续的两个备用计划，女娲保存了一部分蓝星和地球的资料，建立了一个火种计划，会和你们一起通过跳板出发，但那将航向深空……其次是文明墓碑，但那个就不叫计划了，那应该叫后事……就这样吧，埃洛文斯会来联系你们的。” 二妮儿龙高昂头颅：“冕下！命令是在您高居黄金王座之后，我部即刻出兵吗？” “……是。” “此乱命也——” 二妮儿龙直起身躯，身上的空战装备甲胄爆炸螺栓层层破开：“空战大队不奉诏！” 巨龙种作为古老的长生种御三家之一，这个时候说起古神恩语委实是有种讲文言文的意味。 而文言文区别于白话文的很大一个特征，那就是言简意赅，情绪力道却更甚！ 那体积巨大的甲胄砸在甲板上，腾起一阵烟尘，轰隆隆好似推金山倒玉柱，往后倾塌。 然而甲板上现在站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雷克萨将军横身一拳直接把那些落下的装备砸开，他身后的那些舰队高级军官们也都纷纷亮了武力。 艾丽娅眼神微眯——在她面前这么做，与其说是大不敬，倒不如说是某种特殊的表决心。 面对着艾丽娅那冷然的眼神，雷克萨将军咬着牙半跪下去：“此乱命——舰队不奉诏！” 他身后的十多名高级舰队军官也纷纷半跪行礼，低下头颅，用最怂的姿态说出最拽的话。 “此乱命也——舰队不奉诏！！” “……” “乱在哪里？”艾丽娅平静地问这些绝度忠诚的下属：“乱在我不是军团长了？” “乱在不应该是冕下您无底线地为那些愚蠢的家伙做出牺牲！他们凭什么！！” “……” “智慧种同盟绝对忠诚！”二妮儿龙倔强地瞪着艾丽娅：“但是他们既不是智慧种同盟！也不忠诚！冕下你用这样的方式去的对待他们，那么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神恩文明呢？！” 二妮儿龙也就没学过论语，不然就该直接飙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艾丽娅沉默地看着他们，好片刻之后开口，声线微沙：“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雷克萨将军横过佩剑，双手高举过头：“殿下，我不懂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当年您为了人类种作战的时候，家家户户都高悬第一军团的旗帜，念诵着您的名，祈求您能够战无不胜——” 但是现在有这样的景象吗？人间不值得…… 一个伟大的领袖对于文明的号召力是几乎无限的，而反过来说，一个伟大的领袖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去牺牲，对于一个文明的打击也是几乎无限的，神恩文明以后和地球蓝星之间甚至都不是轻易的战争能够了事的。 旁的不说，单纯以参谋长的性格，地球这边70亿人能够活下来十分之一，那都算是她手下留情。 “那你说，更好的选择是什么选择？”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比如？” “……” “说不出来是吧，说不出来就对了。” 雷克萨将军是好心，就像是那些现在很努力地想要让她看到人类在努力的人一样，也是好心。 有人在反对，有人在努力，有人在挣扎，也有人在奋发。 艾丽娅抬头看了眼那巨大的王座一样的机器，它的完全体庞大到甚至需要动用旗舰才能将其运到空中。 而它的核心其实只有那么一个座位而已——坐上去，然后把自己封闭起来，承受痛苦和责任。 二妮儿龙看着她的举动，焦急地横身过去想要阻拦：“冕下！您这完全就是另一种方式的逃避而已！” “……你说什么？”艾丽娅眸光一闪。 体型庞大的圣阶金系巨龙被这个眼神的变动吓得几乎瘫软，即便她知道现在艾丽娅的战斗力未必有她高，然而积威不减，艾丽娅真要是拔剑杀她，她是半点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的。 可即便如此，二妮儿龙还是闭上眼睛张开双翼将她拦住，瑟瑟发抖也不让开。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是冕下您当初教导大家的道理！！” 好片刻之后，瑟瑟发抖的二妮儿龙微微睁开眼眸，眼睑闪动，诧异地看着没有动静的艾丽娅。 而后者却只是在看着自己的手，目光发怔：“……逃避……” …… …… “坏了！” 熊萝莉从箱子上跳下来：“不对！全都不对！坏了！！！” 她看着屏幕对面的情报中心参谋官：“你们得出的结论是她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 『对，除此之外，我们实在是没有别的思路来解释她的行为，尤其是那个能量扩散装置……』 “……有问题，有问题！”熊萝莉在原地转圈，额前的冷汗霎时间就渗了出来：“有大问题！！” 她的目光迅速涣散，整个人的行动变得僵直，脸上腾起不自然的热晕微红，就连呼吸都如同拉风箱一样。 看着镶金边女仆长满是担心的样子，麻辣鸡丝双手交叉，反倒是沉静下来安慰她。 “情报分析，受限于情报信息的数量，不可能拥有完全的上帝视角，小熊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很关键的信息被遗漏了，而这个信息极有可能推翻我们之前的所有判断。” 之前的判断是什么？ 是艾丽娅要跳反，要逼全人类集合起来对抗她，用这种方式来搏一个未来。 而如果这个基础判断的前提就错了，那么后续就全都错了——至于说哪里出了问题，熊萝莉估计还没想出来。 “缺一个信息……缺一块……最后一块……计划……展望……执行……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执行！！” 熊萝莉猛然回过神，一把拽住旁边研究糖葫芦的金怪鸟：“埃洛文斯——埃洛文斯！！” 金怪鸟被她跳起来拽自己的动作弄得一愣，吓倒是吓不住的，她只是疑惑：“嘎哈？” “是你！最后那块拼图是你！你有什么事情没有跟我们说！” “……我有什么事情没跟你说？那可太多了。”金怪鸟挠了挠头：“比如说你今天消耗太大导致缺水，口渴喝多了然后今晚太累睡得起不来，尿床了……这算不算？” “不算！”熊萝莉的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关于艾丽娅！关于她！说！” 她用力地摇晃着金怪鸟的衣领，反倒是把自己甩得直晃荡，金怪鸟下意识挠猫咪一样挠了挠她的下巴，回忆了一下：“关于艾丽娅，我还真没什么可说的，我又看不到她的未来，毕竟我不是那些魔法皇帝——哦对了，魔法皇帝的事儿……算了，魔法皇帝的事情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魔法皇帝？”熊萝莉wu易,柒吧八陵奇陆}疑〽群撩一怔：“那又是谁？” “吔？”金怪鸟也一怔：“你能听懂？不应该啊！” “他说了什么！”熊萝莉甩哒甩哒地质问她：“说！” “什么战胜自己啊，还有希望之类的……反正就是那些谜语，跟预言占卜差不多，都是马后炮罢了。” 熊萝莉猛然惊醒，然后小爪子一巴掌拍在金怪鸟的脑门上：“埃洛文斯你差点害死了全人类！” “哈？”金怪鸟指着自己的脸：“关我什么事？” “就差一点！一点！！” 熊萝莉从她身上掉下来，视线恢复了焦距，一脚踹开挡在面前的箱子：“出兵！开战！现在！全部！！” 情报中心那边全程看完了这一系列互动，除了金怪鸟中间说某几句话的时候出现了沙沙声无法收录，其他倒是清楚得很。 『出兵和谁开战？』 “和地球！蓝星联邦即刻投放航母战斗群！20个！离得最近的几个马上攻击第三新神恩市！其他的航母战斗群保证压制那些王八蛋不要乱动——艾丽娅被污染了！她被污染了！最高级别的战备状态——艾丽娅被污染了！！” 『？！！！』 “她被洗脑了最坏的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我们更没有发现！” 『这——』 熊萝莉直跳脚：“她要是真那么干了那就不是唯一的选择而是最坏的选择了！快动起来啊！！！” 『明白！蓝星联邦——宣战！现在——通知前指！马上展开所有攻击集群！』 第1416.6章-深海公主·海皇牙 桐源市没有那么多转折。 位于桐源市边缘外海区域的作战部队，正在努力地试图阻挡雷伊诺斯和吉古拉前进。 XIG空中基地的计划是挑动吉古拉和雷伊诺斯打起来，再不济也得先把好控制的雷伊诺斯控制住。 但实际上是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人类终究没有办法通过外力行为改变泰坦巨兽对于‘食物’的渴望。 雷伊诺斯确实好欺负，当初大牙牙痛揍它的时候甚至都没下狠手，它就乖巧地赶紧自己钻收容设施里了。 用人类的话来说，那就是雷伊诺斯的智商可能比拉顿还高，毕竟拉顿都得挨几下狠的才能学会听话。 可是现在人类针对它发动攻击，液氮弹配合高能激光束的攻击力度，绝对不会比当初大牙牙用尾巴扇它那几下来得轻，它却浑然不觉，依旧自顾自地往核电站方向前进。 当你没办法用比划棍子的方式吓住一条疯狗，那么会发生什么？ 『核电设施的冷循环系统已经失效了，如果动用高强度的火力，很可能把外壳也破坏掉，到时候核电站整体会发生严重的辐射外泄事故！』 『现在不动用高强度的火力，这两个大家伙也会让核电站发生事故！』 『横竖都是死，那为什么我们不搏一把？！』 『横竖都是死，我们不先动手就不需要负这个责任——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挺清楚了没有！』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现在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 『是不是你比我更清楚！这个国家的人是什么尿性还要我来跟你解释？！』 指挥链路里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因为声音太过杂乱，谁说的话都一时之间分辨不清。 但是毫无疑问，XIG空中基地那边的作战参谋们是直接把话掰开了揉碎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只能说本子官方默许的电视台播报，实在是有点戳人心肝，以至于XIG空中基地在内部链路里压根不掩饰厌恶。 掏心掏肺救人有什么用？既然他们不想要承担责任，那大家就都不承担咯，让泰坦巨兽来算了。 好几秒的混乱争吵之后，一个声音压过了其他所有人—— 『发动强攻，至少把雷伊诺斯拦下来，骑士带队——龙骑士带二号队，拦截吉古拉，允许动用高强度火力。』 这话直接终止了所有的议论，卡其色狂放很明显是准备承担这个责任了。 率先攻击，打坏了什么那都算TPC的，时候哪怕不需要有人为此负责，发布命令的人履历也不会好看。 但是如果不攻击放任对方去破坏，TPC和当初的北欧三国有什么区别？ 强硬的高层给下面带来的安心感不言而喻，林大校和莫大校自然是心如铁石，前指的命令和他们的想法差不多。 原本动摇的部分空中部队此刻也乖巧地驾驶着战斗机，重新分成完整的两个空中队形，跟在了他们后面。 『骑士明白，一号队跟我来，拉高——』 『龙骑士明白，二号队跟进……骑士，你准备怎么打雷伊诺斯？』 『切钻地导弹，加速俯冲加力破甲，后续的其他战斗机常规轰炸，你呢？』 『……我准备上温压弹，吉古拉的外壳有金属特征，穿甲弹对它没用。』 『啧，这些大家伙实在是有够硬的，你们地球这边既然有这样的对手，怎么还没发展出来对应的武器？』 代号骑士的是莫大校，他对这些浑身上下覆盖着厚重甲壳而且还完全不鸟物理定律的生物各种糟心。 生物电磁场就像是一个无形的护罩，所有制导导弹都会被提前引爆，变成凌空的花火。 而即便用其他弹种突破了生物电磁场，也得考虑对方身上那堪比高强度钢筋混凝土的甲壳。 像是吉古拉这种，据说是在海底吸收了大量的金属元素，那个超巨型斧头一样的大脑袋都反光。 高能激光束打上去跟照在镜子上一样，短暂的升温估计都没来得及把对方体表的海水蒸发完就失效了。 之前他尝试着抵近侦察，作战分析部门那边给出的光谱分析是对方的甲壳里至少有含量不低于17%的钨元素。 这意味着穿甲弹打上去但凡能够凿个坑出来，那都得算是质量优良，打不穿是本分，打穿了是人类奇迹。 今天他们携带的穿甲弹要是能够打穿吉古拉的物理防御，那明天武器开发商门槛都得被踩塌…… 『开发了，但是时间太短，毕竟泰坦巨兽全面复苏开始活动还没多久。』 莫大校和林大校，这两个可以说是各自世界最强的人类飞行员，如今也各种无力。 即便是驾驭着可能是最先进的一个档次的战斗机，他们也拿泰坦巨兽没什么办法，只能用笨办法硬摩。 这还是拥有制空权优势的情况下，而地面部队在面对泰坦巨兽的时候就更无力了。 他们但凡有点用处，也不至于说一点用处都没有——除了当初的野牛号、蛮牛号系列超重型地面载具能够稍微和泰坦巨兽抗衡之外，其他的人类地面武装在泰坦巨兽面前的作用，基本也就客串一下硌脚的乐高积木。 痛，太痛了，但也只是太痛了。 桐源市两边的山地区域压根就不适合装甲部队进驻，更别说本子自己除了北海道师团之外也没有装甲部队。 想要快速抽调地面装甲力量过来纯纯在做梦，XIG空中基地不是没想过投放巨型机甲，但那玩意儿也快不了。 一旦泰坦巨兽彻底活动起来，以它们的机动能力，在这些山地环境下巨型机甲反而成了被放风筝的那个。 毕竟人类用三十年时间研究出来的材料学和仿生关节，凭什么比大自然穷举了几千上万年的特殊个体来得强？ 而现在吉古拉和雷伊诺斯就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不再原地被动挨打了，它们决定赶紧吃了就跑，回到深海里。 用阿金的话来说，那就是桐源市核电站足够大，能够容得下两个泰坦巨兽分享。 两个核电站一共十个发电机组，一边六个，一边四个，人类这不是早已经帮泰坦巨兽想好怎么分了吗？ 当吉古拉不再依仗着自己庞大的体型优势，只是奔着六个发电机组的发电站前进的时候，雷伊诺斯自然也没有了理由和对方干架——它全靠一身高强度的生物电磁场让吉古拉望而却步，真要打起来分分钟被碾压的命。 所以‘乖巧’的雷伊诺斯直接转向朝着二号发电站前进，无视了打在身上很痛但是不会致命的伤害。 一起拦是拦不住了，但是如果只拦住其中一个也没有意义。 核电站泄漏对于周围的环境危害，就像是往人身上泼屎。 泼一瓢和泼一桶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横竖都是有够恶心。 非要比较的话，大概就是后者听起来侮辱性更强一点…… 莫大校驾驭着胜利飞燕EX-J号俯冲而下，两枚钻地导弹从机腹弹射而出，携带着重力加速度的冲击力凿进雷伊诺斯的后背。 而他自己的座机则是险之又险地贴着海面掠过，拉了一个夸张到了极点的大仰角直冲天际。 巨大的爆炸裹挟着海量的海水飞溅四射，泰坦巨兽的鲜血像是喷泉一样从后背上涌出，染红了海域。 「吱吱————————」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天际，雷伊诺斯单从外表来看，到底出自哪个海洋生物种类的族群并不明确，或许是某种热带鱼类，也可能是深海鱼类的变种。 但是它的叫声这会儿跟个耗子似的，而且还是那种异常激动的耗子，尖叫声搅动起气浪，穿云裂石。 一架离得最近的胜利飞燕号直接被这种高频的尖叫震得失去控制，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海里，几下翻滚没了踪迹。 『8号机！8号机听到请回答！』 『目视失去踪迹——8号机没来得及跳伞！』 海水被这些泰坦巨兽活动时候的体温自然蒸发，形成浓重的雾气阻挡了视线，海天之际白茫茫一片。 这个情况下掉海里，就像是黄油掉进了汤锅里一样，一瞬间就没了。 而且就算是看得见都不一定有机会救起来，毕竟旁边就是万吨重的怪物…… 莫大校眉头紧皱，他偏头看了看舷窗外的情况，而后把目光投向数千米之外的海面，眸光一闪。 『继续攻击，水下救援队很快就会过来。』 『明白！』 一架又一架胜利飞燕号战斗机跟在后面俯冲攻击，似乎刚才的悲剧不曾上演。 对方的不但可以用生物电磁上失效精确制导攻击，还能够演示一下什么叫雾霾防激光。 这些水雾的覆盖范围内就连雾灯都不好使，激光就是个摆设，还不如超电磁炮呢…… 就在莫大校带着空中部队进行最基础的目视侦查舔地狗斗科目一的时候，林大校也带着二号队抵达了预定的空域，下面是一片海滩地带，体型庞大的吉古拉就这么横亘整个海滩。 它的脑袋已经上岸了，下半截身子摊在前滩上，尾巴还能够耷拉进海水里看不清楚模样。 这种程度的体型比什么鲸鱼之类的可怕多了，抹香鲸会在涨潮退朝的时候偶尔不慎陷入搁浅的困境里，可要是想把吉古拉也搞到搁浅无法动弹，那这潮水恐怕得是海啸到覆盖整个本子的地步…… 『上岸对它的压力也很大，它的体型决定了无法长时间在陆地上活动，内脏压力会很大。』 前指的分析部门计算了吉古拉的数据之后，给出了它最多在陆地上可以活动15分钟到20分钟的数据。 再多了它就会陷入恶性循环，甚至极有可能成为唯一一个上岸之后被自己的体重压死的泰坦巨兽。 毕竟它实在是大得过分了，上一个体型夸张的泰坦巨兽还是被喝彩城堡和沙皇核弹轮番打击的那只。 可那只的体型也不过是吉古拉的一半左右，非要说的话就是防御更强，性格更凶暴。 『目前唯一要担心的，是获得了核电站的核燃料棒之后，它会不会发生进一步变异——类似死亡之群。』 泰坦巨兽本身就是突变个体，快速进化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配上大量辐射原料的话这个可能会直线上升。 或许这也是吉古拉体型这么庞大，上岸之后呼喘着快死了，却依旧不舍得放弃那个巨大的核电站的主要原因。 毕竟亏钱的买卖没人干，赚钱的买卖杀头都有人抢…… 林大校目测了一下它的前进速度：“如果可以把它拖到消耗战里呢？” 『温压弹的覆盖范围很难做到，只能进行一定程度的干扰。』说着前指停顿了一下：『而且你发动进攻的话，很可以导致不可控的核辐射外泄，那样到底是在阻拦吉古拉还是在帮助它，恐怕真不好说……』 林大校本来都按到了发射按钮上的大拇指顿了一下，下意识抬起一点，犹豫不定地望着这三百米的夸张怪物。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声从通讯链路里传来，连续多个特殊信号接入通信。 『这里是鱼肠号，听到请回答，空中部队听到请回答！』 鱼肠号？！ 林大校回头看了眼海面，在那边看不真切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鱼肠号到了的话岂不是意味着…… 『昂————』 一声高亢的鲸歌声响彻，把吱吱乱叫的雷伊诺斯的尖叫声完全压了下去，而后是一道通天彻地的白色光柱腾起。 覆盖整个海面的水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晶，簌簌落下，像是陡然洒下了一场厚实的雪雨。 整个海面为之一清，被笼罩的海域海面上一片白茫茫，好几个巨大的身影在海面上清楚显现。 鱼肠号已经上浮了，中轴电磁炮正在展开，脑门上顶着一架斜斜卡在舰桥上的战斗机，瞅着跟戴了个小黄鸭帽子一样，也不知道是胜利飞燕号的造价贵还是砸这一下对方的舰桥外壳维修费来得贵。 而那头盛名在外的发光异变大鲸鱼，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拧身一胸鳍像是大逼兜一样扇在雷伊诺斯的头上。 「啪————」 肉眼可见的水雾和气浪炸开，雷伊诺斯的脑袋都被打得扁下去一块，在海水里翻滚了好几圈才缓慢回弹。 林大校的念头居然不是海皇牙终于来了，而是雷伊诺斯的脑门儿居然这么Q弹的吗？ 大牙牙昂昂昂地叫着，也不知道是在骂什么，拧身甩尾巴又是一下。 雷伊诺斯连还手都不敢，被拍得活像是个娱乐用的超大号瑜伽球，只是低声吱吱地叫着，满是求饶的意味。 长途奔袭的大牙牙不屑地喷出来一口冰碴子，这才有空甩开自己身上的加速套件，扭头用那不注意还一下子找不见的小眼睛斜睥着另一边的吉古拉，确切地说是吉古拉的屁股。 前者前半身还在岸上扑腾着，只有一条大尾巴在海水里甩来甩去，搅动起巨大的波浪。 鱼肠号缓慢转动方向，把那门能够打60公里远的超巨型中轴电磁炮换了个目标，从瑟瑟发抖的雷伊诺斯身上移开，转而瞄向了超级刀头鱼吉古拉的屁股，肉眼可见的电弧激烈闪烁，蓄力充能指示灯层层亮起。 这一发要是能打穿，哪里是打它的屁股啊，分明是想要它的命！ 大牙牙身侧的灯带也亮了起来，而且来得远比鱼肠号的电磁炮快，几乎是一下子就拉满了。 它对着吉古拉的半截身子就是一道冷冻光束，白色的冰雾在海面上迅速蔓延，海面被瞬间冻结，雪白色的冰碴不断地往下探，像是延展的大陆架一样从它面前一直冲到吉古拉的下半身。 吉古拉上半截身子陡然昂起，但是下半身却只能带起万吨重的冻结的海水，整个海面都颤抖了一下。 它如今乍一看就如同是仰望星空的大鱼，被束缚在一坨厚实的冰块上，无从闪躲。 鱼肠号终于蓄力完成了，中轴电磁炮下压，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金属弹带着橘红色的热光电射而出。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大牙牙却猛地一甩尾巴，抽在鱼肠号的舰首上，把中轴电磁炮向上抬了一个角度。 「轰————」 “？！！” 被抽得掀起来脱离海面的五万吨重潜水战列舰重新落回海面，挤压开巨量的海水，整艘舰艇都在颤抖。 能够抵御深海水压的金属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声，小黄鸭帽子一样的胜利飞燕号再度栽进海里，咕噜噜冒出来几个大气泡就没了，好在之前驾驶员已经被从驾驶舱里拽出来了，人还活着。 而那枚被抬起了角度的超电磁炮则是带着剧烈的风压直接撕开海面，掀起身侧两条湍流在海天之间拉出流光。 足有6米长的合金炮弹擦着吉古拉那陡然变色的甲壳，像是打在了厚重装甲板上的擦弹一样蹭出明亮刺眼的大蓬大蓬火星，斜斜往前飞去，只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一道明亮的高温红印，痛得吉古拉不断抽搐。 而后这枚超电磁炮轻而易举地把核电站的外墙以及冷却塔打穿，把核电站背后的山岳凿出不知道多深的坑洞，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烟尘四起之后才消停下来。 俯瞰视角的话，就会发现这一条直线好险没把核电站给直接开了个透心凉的大洞…… 『吉古拉变色了？！』 『某种特殊的应激反应，刚才它的甲壳硬度获得了大幅提升，如果不是那个仰角，超电磁炮很有可能在无法击穿目标之后产生擦弹，把核电站摧毁……好险……』 浑身变得灰黑的吉古拉不复之前那银光锃亮的模样，可是单从质感上明显就硬了不止一筹。 大牙牙眯着小眼睛，如临大敌地看着这个体型比它大好多的对手，抬起胸鳍拦住鱼肠号。 『昂——』 『这里是鱼肠号，我方无法破开吉古拉的防御，重复，我方超重型电磁炮无法破开吉古拉防御。』 林大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顿操作，他知道海皇牙聪明，但是没想到对方反应快到了这个地步。 这种场面就像是什么？就像是在战友对狙的时候发现情况不对，一瞬间做出反应直接的百战老兵。 这哪里是鲸鱼，这分明是一个披着变异鲸鱼外皮的超级兵王…… 吉古拉好艰难弄碎了那万吨海冰，不甘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核电站，缓慢地后退身子缩回海里。 海滩上出现了一个运河那么庞大的沟壑，缩回身子的吉古拉和海皇牙互相对峙，双方默不作声。 前者不愿意就此离开，但是又忌惮这个比预期中还要更快赶到的海洋霸主，怕上去了就下不来了。 大牙牙一时间也拿这个又大又硬的刀头鱼怪物没办法，就像是面对一个二百斤的嘤国大力士，只能四两拨千斤。 吉古拉看着它那谨慎警惕却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似乎是有点不屑。 「隆————」 泰坦巨兽之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你很难让这些睡一觉就是几百上千年的家伙，为了区区几分钟几个小时的暂停对峙而生气，吉古拉完全有本事和大牙牙耗上一整天。 要是这些小虫子拿它有办法的话，早就动手了，非要计较也就之前那一下有点痛。 不过也只是有点痛的程度而已…… 它仔细打量了一下大牙牙身后的那个看起来也是一身金属色的家伙，思考这是不是和自己差不多类型的巨兽。 刚才是吐出来的尖刺？这是海胆巨兽？但是海胆也不长这个样子啊…… 它发了个低音， 大牙牙直勾勾地看了它足有半分钟，然后半截身子沉进海里，脑袋抬起来，身侧的灯带再度亮起。 几秒钟之后，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束从它额前的小巧王冠上亮起，直冲天际—— 就你嘲讽我是吧——妈妈！它骂我！！ 「隆？？」 第1417章-到底谁杀了谁？ 那道光是什么意思？ 一头雾水的吉古拉抬头下意识顺着那道金光往上看，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招式。 它对于大牙牙还是蛮忌惮的，毕竟之前它收拾雷伊诺斯就跟收拾小鱼仔一样。 可是要说这小家伙能够给自己来一下致命的，那它就不信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泰坦巨兽这种生物，最大的优势其实并非是破坏力或者说体型，而是生存能力。 它们的寿命足够长，生存能力也足够强，正常情况下哪怕是缺胳膊断腿甚至是被捅个对穿，也能够熬过去。 甚至被核弹砸了呢，只要没一下子弄死，那都可以苟住，通过漫长的岁月来修复自己的损伤。 而泰坦巨兽之间大多数都没有将对手一击致命的能力，或许是生物进化之后的互相均衡，也可能是牺牲了某些特性换来的共性，它们互相之间的斗争更多是野兽之间的撕咬碰撞罢了。 拥有特殊强控技能的大牙牙已经是一个异类了，在它之前倘若谁能够拥有类似的能量攻击能力，那绝对怪兽之王的有力竞争者，哪怕吐强酸都能算是领先同行半步。 就在吉古拉抬起那巨大斧头一样的刀头脑袋等待的时候，一点轻微的光亮，从遥远的天边亮起。 转瞬之后，一道虹桥跨越天际，明晃晃地撕裂天空分开苍穹，带着沸腾的光和热。 另一端没入了吉古拉面前的海里，整个海面甚至都来不及沸腾就呈现出一道气化的凹陷涡旋，就像是一根透明的棒子捅穿了整片碧波万顷。 『这是——天启打击？！！』 指挥链路一瞬间沸反盈天，喧嚣声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像是要炸锅一样掀起。 海皇牙居然可以召唤天启打击？他们怎么不知道有这事儿！ 这简直就像是让一个战士拿着核弹一样恐怖——哪怕这个战士是兵王也不行啊！ 吉古拉也蒙了，它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滚烫的海水，甚至这都不能算是滚烫了，简直就是要命！ 它上一次被灼伤，好像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被一个争夺地盘的同类打伤的时候。 那个时候它沉入海沟深处等死，被海底火山喷发出来的裂隙吞噬，浸泡在岩浆里面被灼烧得遍体鳞伤。 但反而给了它进一步的刺激，岩浆的能量和地下的矿脉辐射，让它成长到了现在这个模样。 只是这道光早已经超过了能够‘承受——吸收——进化’这么一个流程的上限，直接砸头上绝对会死！ 它慌乱地拧动身子试图后退，万吨海水被搅动，热量开始向周围辐射，整片海域都咕噜噜冒起了气泡。 这意味着这么一片海，直接被这一道天启打击给煮开了…… 虹桥逐渐消失，最后湮灭成一道空气之中扭曲的半透明湍流热浪痕迹，云层上出现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大牙牙额前的王冠平复下来，它那小小的眼睛里倒映着吉古拉的模样，气度深沉，半点不减气喘力竭。 『昂————』 它发出一声鲸歌的响动，身子往前挪动，缓慢地游曳到吉古拉面前。 吉古拉的身上有一道深深的灼烧痕迹，贴脸一发超电磁炮都没能够破防的甲壳，如今烙下了如同塑料烧融之后的流淌状痕迹，又被海水冷却淬火，上面的金属应力裂纹大得足以把一个人塞进去。 这道烙印从它的头颅一侧一直延展到腰间，赫然是它之间在海里人立而起的时候刚好从头到尾的姿态。 大牙牙平静地注视着它，体型庞大的吉古拉下意识后撤了一段距离，然后又反应过来，不甘地发出低吼。 「隆——」 『昂————』 大牙牙用比它更大的声音盖了过去，不仅大声，身子也往前压，身侧的灯条再度发亮。 眼见着对方额前的那个金色的东西又要发光，吉古拉顿时急了，赶紧在海里打了个滚。 这头足有三百米的洪荒巨兽直接把自己相对柔软的肚子亮出来，颤巍巍地不敢动弹，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泰坦巨兽之间很难理解人类的交流模式，更不可能对着一个巨大的铁坨子臣服。 尽管那个铁坨子极有可能拥有毁灭它们的力量，但是架不住它们不认识啊！ 可是反过来说，它们对于互相臣服那真是半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哪怕早上才被打得遍体鳞伤，可只要表示了臣服，那么晚上就敢跟在对方后面屁颠屁颠地巡视领地，分享辐射源，活得跟个小跟班一样。 因为这就是野兽社会最基本的对抗和收小弟的模式，领地划分、个体主义、实力至上、丛林法则。 虽然泰坦巨兽本身的孤立主义蛮严重的，但是如果有明确的老大，那么也会出现分群互殴的情况。 吉古拉讨好似的低声隆了一下，翻转过来，眼见着大牙牙没有再给它来一下之前那道光，这才松了口气。 它想了一下新跟了老大该怎么献媚，然后示意了一下岸边的巨大核电站，想要跟新老大献宝那里有好吃的。 好吃的！辐射源！很多很纯！ 但大牙牙只是鄙夷地瞥了它一眼，甩着尾巴转身就走。 好吃的？那玩意儿也能吃？有蛋炒饭好吃吗？ 走出去一段距离的大牙牙看到它们还在原地发呆，不满地昂了声示意它们跟上。 这边收拾了两个，除开在岸上的那几个，还有一些泰坦巨兽在海里没有被收容呢。 好消息是这些泰坦巨兽身上都有定位装置，而且有的还不不止一个，信息全球畅通。 这也是为什么它们奔着各个地方的人口密集区域赶过去之后，第一时间就被人类发现了。 而就算挣脱了定位装置，它们活动的时候也有非常明显的生物电磁场干扰，很是好找。 在现在的侦查科技帮助下，它们放到雷达上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坏消息是一旦它们跑到深海区域，别说萤火虫那么显眼了，就算像是被点着的萤火虫坦克那么显眼都抓不到…… 天启打击不是万能的，深海很明显是天启打击也无法深入的地区。 这种高强度的能量攻击可以焚山煮海不假，但终归也有个限度。 非要说的话水深超过500米，基本就可以无视当前舰队拥有的战略打击投送能力了，比水下核爆强不了多少。 而且之前那道被它用精神力引导而来的天启打击并非来源于舰队主动释放，而是艾丽娅给她设置的自动回复。 那东西被设立在第三新神恩市的舰队基地里，能量源来自第三新神恩市地下的岩浆，一天只能用一次。 相比起舰队全力全开的高标准天启打击来说，就像是战术核弹和沙皇核弹之间的区别，当量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之前吉古拉但凡胆子大点，都能够单杀大牙牙——如果它能够先清扫掉那帮在旁边虎视眈眈的人类的话。 眼见着小弟似乎还对那两个核电站恋恋不舍，大牙牙思考了一下，抬头轻轻顶了顶身边的鱼肠号。 巨大的鱼肠号上一帮水兵正在舰桥上挂着绳索检查之前被大牙牙一尾巴上勾拳造成的损害，看到它这个样子也没办法说什么，赶紧又回去折腾了好几分钟，扛出来两枚小巧的核航弹。 别忘了鱼肠号可是搭载了大型无人机的，那些无人机的载弹量承载几枚核航弹实在是绰绰有余。 完整的鱼肠号核武库可以把整个西海岸洗一遍，这哪里是什么最后核反击小匕首，简直就是战略威慑斩舰刀。 两人合抱那么大核航弹被刷成了橙红色，吊机熟练地展开机械臂，将其中一枚悬挂起来，像是挂了一个胡萝卜。 大牙牙打了一棒之后决定给这俩泰坦巨兽一点甜枣，这是它自己无师自通学会的手段。 毕竟伤害人类或者说伤害城市什么的，对于泰坦巨兽而言是个伪命题，它们只是单纯地觅食罢了。 而如果不能够给这些泰坦巨兽一点甜头，保不准下次再出现这种乱子，它们还会跑出来到处乱窜。 雷伊诺斯看着吉古拉居然能够得到一个好吃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嫉妒得面目全非，双鳍抱着脑袋一阵乱拍，像是炸毛的猫儿一样扒拉着自己的脸，发出「吱吱吱——」的悲鸣声。 大牙牙一甩尾巴，雷伊诺斯顿时收声，低着头不敢叫唤了。 吉古拉它打不过，大牙牙它也打不过，谁让它在整个泰坦巨兽序列里，实际战斗力只是个孩子呢？ 好在大牙牙也只是警告它一下，第二枚核航弹还是丢进了它的嘴里。 XIG的前指终于是长松了一口气，任由这俩像是嚼巧克力棒一样嘎吱嘎吱就把危险至极的核航弹嚼碎咽了。 能够被投喂，这从某种意义上反而算是建立起了一个可靠的收容关系，怕就怕完全听不懂人话的那种傻缺。 ——比如说之前的死亡之群，那玩意儿就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早晚！ 『幸好有海皇牙啊……』 『蓝星那边就这么一只泰坦巨兽？』 『海皇牙不算是常规的泰坦巨兽，它的智力水平已经超过了正常的泰坦巨兽太多，用蓝星科学院的数据来说，它现在相当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的思维能力，有着不成熟的价值观和几乎完善的认知、逻辑思考能力。』 想想看全智加点的艾丽娅也才18岁，所以四舍五入，大牙牙不能说是智商超群，起码也可以说是天资过人了。 指挥链路里几个空中部队的副官交流了几句，准备收队返回XIG空中基地。 那个庞大的钢铁巨舰已经穿透云海，遥遥在天边能够看得见其模样了。 想来它也没料到大牙牙居群qi爾三h冷司韭泣叁(f咝然还能背着喷射背包狂暴加速赶到现场的，圣母心的卡其色狂放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烂桐源市也要将这两头泰坦巨兽完全控制住的准备，现在大抵是对TPC而言最好的结果。 那个狗屁核电站的锅，事后必须要找东都电力公司的高层好好清算清楚！谁也别想跑！ 然而就在XIG空中基地准备回收战斗机，天资过人的大牙牙已经在考虑怎么带着这几个小弟去群殴那些不听话的家伙的时候，天空之中陡然撕开一道巨大的裂隙，而后是闪烁着扭曲弧光的空间背影，以及那里面展开的神恩反重力法阵。 空中部队被吓了一大跳，如临大敌地看着天上那个巨大到几乎可以笼罩一整个海港的光圈，手指已经放在了操纵杆的发射键上，拥有悬停能力的战斗机仰着脖子活像是要打鸣到窒息把自己给憋晕过去的鸡。 “那是什么东西？”正在XIG空中基地舰桥里面的卡其色狂放几乎可以平视看到那个光圈：“那是神恩人？！” 这个类似魔法阵一样的光圈他见过，神恩舰队升空的时候下面也会出现这种光效。 用神恩人的话来说，这是某种工程用的超大型反重力魔法阵，来自他们对于天启传送能力的解析。 可问题在于，你神恩人的传送方式，为什么里面怎么看都像是人类的战舰群？ 『警告附近单位，即刻解除对本舰队的火力锁定，重复，解除对本舰队的火力锁定，这里是东山号航母战斗群，我舰队奉命前来此地，执行人道主义救援任务，望周知——』 “……”卡其色狂放眼角抽搐了一下，从敦子手里接过耳麦：“丁舰长？是你吗？” 『谁？』之前那个男声出现在公频里：『我是东山号航母战斗群指挥官丁奉，阁下是哪路朋友？』 “我是庄广睿，不知道丁将军有没有印象。” 『庄小哥？哈哈哈！』丁奉的笑声瞬间畅快起来。 『怎么会不记得！你们几位年轻俊彦，我们可都是闻名已久了啊！』 是啊，闻名已久——黑历史大放送让人印象深刻是吧？ 当初艾丽娅发回来的两个世界第一次交流的信息，铁定是上不了教科书的，但是并不妨碍在高层里流传。 有资格指挥东山号航母战斗群合计12艘战舰的丁奉，如今都已经升少将了，自然也知道这些密辛和人物的存在。 卡其色狂放嘴角扯了扯，压低声音：“丁舰长，怎么——放到这里来了？而且这个是星门吗？” 『据说是临时赶制出来的一次性通道用品，我也搞不懂这个东西的原理，至于说为什么来这里……』 丁奉的语气严肃了起来：『庄小哥，我们接到了最新的指令，立刻展开集群攻势！』 “这……打谁？” 卡其色狂放几乎是一瞬间脑补了多个环太平洋地区的沿海城市目标和大型海外军事基地。 看来这下是要动真格的了，想想也是，打了那么多嘴炮，终究不如真刀真枪地干一架来得有威慑力。 而且在这方面，蓝星老家甚至可以算是经验丰富——之前他们不就把蓝星联邦给这么抬上去了吗？ 然而理想让他眼前一亮，丁奉嘴里说出来的目标，却让他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第三新神恩市！艾丽娅！』 “？！！！” 第1417.5章-一句话，让XXXX 卡其色狂放登上东山号航母的甲板的时候，迎面看到了前来迎接他的丁奉和甘宁。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大抵可以解读为两个类别。 第一是如果你们没活整了，可以表演个咬打火机，而不是去咬艾丽娅。 第二是觉得这里面或许有什么隐情，所以你最好先解释一下到底是谁把鬼子引到这里来的。 丁奉自己倒是没觉得有那么复杂，毕竟他得到的命令只是进攻第三新神恩市，目标是艾丽娅。 这可没有说活捉或者保护，活捉艾丽娅和保护艾丽娅都可以解读为目标，他觉得大抵是后者。 或许是第三新神恩市有叛徒，劫持了自家的荣誉舰队指挥官？ 哦，艾丽娅现在的头衔还蛮长的，除了荣誉舰队指挥官之外，还有蓝星联邦最高议会终身荣誉议长的前缀。 这意味着对方不仅是东山号航母战斗群的指挥官，还是另外十九个航母战斗群的合法上级。 虽然直接命令舰载机群轰炸哪里是不行的，但是命令甲板上把舰载机横移五米，那就谁都得给个面子了。 实在不听的话她还可以空投手令下来嘛！ 这样就可以避免有的航母战斗群和艾丽娅之前没有接触，口服心不服假装通讯不畅，接收不到相应的命令。 因此毫无心理压力，觉得自己正在做对的事情的丁奉，可谓是人逢战事精神爽，看啥都像看勋章。 跨世界出兵，上一个拥有这样殊荣的人还得是上一个，自己这算是开了老丁家的先河了啊！ 多年以后，自己或许会抚摸着盒子里的特等功勋章，跟子孙后代讲述当初那个没有冰块的下午…… 卡其色狂放看着展开双臂迎过来的丁奉，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对方拥抱了一下。 他看得出来丁奉是真的开心，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丁奉当然开心——之前可是奔着来这边就开战的，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了自己人。 当然啦，更重要的是上面还有这么一个大家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惊喜？ 丁奉指了指天上那个钢铁城池：“庄小哥，这个是来接我们的？那多不好意思啊——” “……” 卡其色狂放咂了咂嘴，大抵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年轻就能混到舰队指挥官的级别了。 就这脸皮，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吃不够兜着走，碗里有还要盯着锅里的。 瞧他那表情，大概已经在考虑怎么把XIG空中基地编入舰队群了？ “丁将军叫我名字就行，另外XIG空中基地不是我的，是隶属于这边的TPC的。” “那现在谁管着那个大玩意儿？” “……我。” “啧！叫什么名字！”丁奉眉开眼笑，揽着卡其色狂放往舰桥方向走。 “我和老弟你是一见如故啊，当初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和你长得像，简直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嘛！” “丁将军说笑了。” “你要是不嫌弃哥哥我高攀，我叫你一声阿睿，你叫我一声丁哥，如何？” “咳，丁将军真是幽默，你看，甘参谋都有意见了，这不合适。” 旁边的甘宁连连摇头：“没有，我没意见，我觉得挺合适的。” 开什么玩笑，要是能把对方拽过来，别说当弟弟，大家各论各的他叫自己一声甘哥自己叫他一声庄哥又如何？ 东山号航母是最先进的核动力航母不假，可是和XIG空中基地比起来，那直接就是量级上的差距啊！ 瞧瞧那些群鸟归巢一样的钻进XIG空中基地里面的空中部队，就这个载机量，妥妥能一打五。 而且对方还能够无视海洋限制，空中转进甚至登陆——夭寿啦！海军上岸啦！ 甘宁觉得自己要是有这玩意儿指挥着，明天就能炮轰林肯纪念堂，打响解放美洲的第一枪！ 丁奉呲着牙：“阿宁，你看我和阿睿是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像！”甘宁比划了个大拇指：“太像了！竟能如此相像！” “诶！这就对了嘛！”丁奉满意地拍了拍卡其色狂放的肩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走，去舰桥看看作战表！”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友军单位，绝对的友军单位，等下一起作战，共同进退！” 还友军单位，你们要是真想要动艾丽娅，怕不是TPC当即就要亮血条给你们看了…… 卡其色狂放倒是有心把他们俩都按在地上，但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毕竟他来这里不也是因为在公共频段里说这些话说不清楚么，总得交流明白才行。 扭头瞥了眼头顶上的XIG空中基地，卡其色狂放摸了摸手腕上的手环，迈步进入舰桥。 希望这背后，还有某些能够说服大家的理由吧。 …… …… “我们的任务是——进攻第三新神恩市。” 舰桥里的地图上，一个巨大的箭头指着樱岛外海的那个岛屿，周围是好几个标注出来的友军单位。 卡其色狂放皱着眉头看着那张作战地图，发现丁奉他们还真不是来武装巡游的。 在这之前，蓝星联邦的20个航母战斗群是挂着人道主义救援，实际上拉着旗子搞跨世界巡游来的，俗称吓唬人。 毕竟打泰坦巨兽的胆子他们有，但是直接动手和人类自己开战的胆子更大！ 人类嘛，从社会概念诞生之初，就一直在互相争斗，航母战斗群也好扔石头也罢，都不过是战争的手段而已。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这个原本计划好的‘演戏给艾丽娅看’的剧本，出现了一些岔子？ 如果真按照他们的说法，那么现在起码有三个航母战斗群选定了第三新神恩市作为攻击目标。 而且似乎已经有一个成功投送过来了，和东山号航母战斗群取得了联系，建立起来了指挥信息链路。 “广域寂静号航母战斗群已经接入通讯指挥链路，正在核对通讯指挥权限。” 联络官小姐姐摘下耳机，将一份报告递给丁奉：“周舰长需要您在这份作战报告书上签字。” “核对个屁，老周他比我低半级，不得是我当总指挥？” 丁奉接过那份文件，随手翻了翻：“他们比我们先到，应该是更近一点？第三新神恩市的——嗯？！” 他最后半句话顿住，拖了个老长的尾音，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旁边正在看地图的甘宁闻声就知道老搭档有屁要放了，抬头望着他：“出事了？” “……第三新神恩市这个护罩，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把文件递给甘宁：“你看看，那边撞了一架直升机。” 笼罩在整个第三新神恩市外围的大型护罩，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来得‘牢固’太多，判定机制也成迷。 一架侦察直升机因为靠得太近，直接撞了上去，然后就像是一头撞在了玻璃窗上的傻鸟，整架飞机都废了。 所幸他们飞行高度很低，掉进海里之后人只是受了点伤，被捞了起来。 “第三新神恩市不是一个科技都市吗？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第三新神恩市开战，所以有些资料并没有下发下来。 再有就是神恩舰队的手段人类压根没有预期，大家能够得到的第一手资料都来自于他们当初军演透露出来的信息，谁能想到这不讲道理的护罩还有城市级的？ 说得好像火云邪神就能够想得到狮子吼还有一招大喇叭一样，这玩意儿实在是有点超版本了。 “如果这个护罩和他们之前舰队展示的那个一样，恐怕我们现有的携带火力都打不动。” 甘宁看了看那份文件上的各种截图和配套的分析内容，只觉得这玩意儿棘手。 当初军事演习的时候，神恩舰队的三舰编队就能够硬扛来自整个参演蓝军的陆基精确制导导弹集火，毫发无损冲出火海的那一幕不知道把多少武器工程师逼上了天台，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晚上做梦都是那惊悚的一幕。 陆基导弹可比他们这些海基、空基的携带款猛多了，量大质优不说，可用的发射角选项也更丰富。 人家都打不穿的东西，难道指望从一百多米长的钢铁小舢板上飞起来几架舰载机能够打得动？ 说句难听的，哪怕是航母的武器库，真要算面积的话估计还没还没有人家导弹发射基地旁边配套厕所来得大。 如果这个护盾的参数有当初展示出来那么夸张，把三个航母战斗群的武器打光了也不过是放一场昂贵的烟花。 卡其色狂放沉吟了片刻，抬头看着天花板：“女娲，你在吗？” 『我在。』女娲的声音如约而至。 “可以联系上第三新神恩市内部吗？” 『很抱歉，第三新神恩市所有信息联通渠道，都已经被关闭。』 “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进攻第三新神恩市？难道国内不知道这是——我是说，没有默契吗？” 『很抱歉，在场人员里，有部分权限不足，我不能说。』 闻言丁奉一愣，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什么特殊内幕的？ 他想了想，招呼卡其色狂放和甘宁来到舰桥后面的舰长室：“女娲，现在可以说了吧？” 『很抱歉，丁将军，在场人员里，有部分权限不足，我不能说。』 丁奉和甘宁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然后前者噗嗤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袖口：“将官，懂？” 甘宁被这货噎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了不起！你清高！ 老子就差你半级！大校准将这次回去就能升你知不知道！ 但他还是无声地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的时候好心的把门给带上，就是动静有点大。 “说吧，现在没别人了，我这舰长室绝对安全。” 『很抱歉，丁将军，在场人员里，有部分权限不足，我不能说。』 女娲像是宕机了一样，平静之中带着一点点歉意，重复着这句话。 丁奉和卡其色狂放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我知道有笨蛋但是我不说是谁’的情绪。 他清了清嗓子：“女娲，这可是——咳，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这可是我的船。” 『丁将军，这是国家和人民的船。』 “……我的意思是，好歹我是舰长不是？东山号的级别够高了吧，核动力航母啊！” 『XIG空中基地的载重量约为——』 “停停停！”丁奉抬手止住女娲戳他肺管子的行为，他可听不得这个。 谁上舰能听别人吹嘘自己的船多大你的船多小的？这像话吗？ 从来都是只有航妈议论并嘲笑其他小舢板，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 丁奉无语地看了眼天花板——你了不起！你清高！回去自己就申请下新饺子！ 他恨恨地出门，临出门之前倒是没忘了正事儿，扭头回来沉声道：“阿睿，这事儿既然密级这么高，我就不过问具体了，但是事后给个痛快话，到底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我当你是自己人！” 说完他拍了拍卡其色狂放的肩膀，反手出门把他给锁自己办公室里了。 卡其色狂放捏了捏眉心：“早知道我就邀请他们去空中基地上了。” 『空中基地目前是望舒小妹妹在管理，祂或许对于这些内情并不知晓，所以你能过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艾丽娅小姐，可能遭遇了某种精神污染。』 “……”卡其色狂放呆了一下，掏了掏耳朵，然后重新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太清……” 『可能是某种潜移默化的消极心态引导，也可能是倾向于将她往偏激计划方向推动的潜意识干预，但不管怎么说，艾丽娅小姐现在的行为都可以用反常来形容，这确实附和精神污染的表现——我是指那些心志坚定，只有一些轻微情绪变动的被污染样本，近乎无症状。』 “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或许应该用一种比较诧异的语气反问你——这是能拿出来说的事儿？』 三舅，这事儿能跟他说吗？ 熊萝莉难道给他打电话，然后在这边的羲和或者女娲或者望舒的帮助下，告诉全世界的最高层艾丽娅污了？ 之所以第三新神恩市的对外联络被关闭，也不是里面的人切断的，而是蓝星的女娲动手压制的。 熊萝莉之前和蓝星联邦的联络，都是走的量子加密通讯网络，在得到预警之后蓝星女娲更是悍然出手，强行摁住了羲和以及地球这边的女娲，完全没有让他们知晓这么一个骇人听闻的分析结果。 卡其色狂放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能联系上艾丽娅吗？” 『……理论可以，第三新神恩市召开的灵境会议依旧在运行，艾丽娅小姐的角色只是掉线，而不是下线。』 这意味着对方只是挂机，起码还没关电脑，说不定这边抖个弹窗或者戳一戳，就能叫到她呢？ “理论可以，实际上呢？” 『实际上艾丽娅小姐拒绝一切沟通，我们发出的信息得不到任何回应，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这才是让我们真正行动起来的是原因，我们迫切地需要得到她的反馈，哪怕是愤怒，起码这样意味着有沟通的可能。』 “我不相信她被污染了！”卡其色狂放咬了咬牙：“让我去，我要和她通话——她一定有别的什么计划！” 『这是一种不理智也不现实的行为，核对各项数据和模型推演分析，艾丽娅小姐遭受精神污染的可能性确实高达77%，你和她的通话并不能够消除污染，甚至可能出现刺激其异化的可能性，我正是为了劝阻你们，才和你们通报当前的情况。』 你们这些艾丽娅的小伙伴就别去添乱了，电影里面不是演了么，好心办坏事的都是你们这些身边人。 人没死的，被这些小伙伴摇着摇着说你不要死啊，就给摇死了。 主角本来都能够跑掉了，却又因为谁谁谁乱跑乱动东西，大家被团灭一锅端。 而最气人的莫过于沟通交流障碍，明明三两句话就能够直接掰扯清楚的事情，非得搞出来八十几分钟的误会。 身边人是最能挑动目标情绪的人，远在天边的新闻里几千个人死了可能只是共情三秒，但是身边的人说一句‘我讨厌你’就能够让主角难受好几天，半夜都得听着网抑云流眼泪，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现在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争取吸引她的注意力，类似某种佯攻然后拉扯BOSS怒气的主T行为，毕竟如果她决意对全世界宣战，人类就要面对一个极有可能是真的，而不是演绎出来的——不义之神。』 “这种做法有用？” 『应该有用，毕竟这也算是一种背叛，如果艾丽娅小姐正常，那么她可以理解，如果她不正常，那么我们恐怕只有和神明进行一场艰苦的战争了，但那样起码我们抢占了先手位。』 “那我告诉你们一个更有用的办法，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或者怒气，只需要一句话。” 『语言的刺激？这种行为低效且幼稚，对艾丽娅小姐那样的存在没有什么作用。』 “你试一试有什么不行呢？” 『那么是什么话呢？』 “——她妈死了。” 『……？』 第1418章-你为什么要说那个名字！ 第三新神恩市，一切都在正常运转。 除了因为城市的管理中枢遭到袭击，所以整个第三新神恩市暂时进入战备戒严状态之外，并无大碍。 民众依旧可以正常地出门、购物甚至是浏览新闻和信息，只是他们不能够和第三新神恩市外界联系。 据说是为了信息安全保证，会有一个12小时左右的系统升级维护，在此期间大家只能玩单机了。 尽管有很多人不满，但是瞧瞧管理中枢那惨样，就知道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恐袭了，必须要出重拳。 今天他们就敢炸管理中枢，明天敢炸哪里真是想都不敢想，说不定普通人吃着火锅唱着歌就被劫了呢？ 有这份让人担忧的大前提在，当前的任何战时戒严状态都没能够引起民众的真正反感。 反倒是因为行动迅速获得了一致好评，之前总是显出几分拖拉推诿不粘锅风格的管理中枢，也因为其强硬且有力的态度重新拉升了支持率，毕竟大家想要的是一个能够给大家带来安全保障的官方，而不是一个只会收税的主子。 但是现如今，原本应当在民众的想象之中‘有条不紊’的管理中枢，实际上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内乱之中。 理事长呢？羲和呢？ 外面那个大罩子是什么东西？我们管理中枢有这种看起来就很科幻的东西吗？ 为什么断网了？这个接管了数据库的看起来跟个微型龙卷风一样的图标是什么东西？ 非要说的话，也就没有突然蹦出来几个人拿枪指着他们的头，所以他们还能够在自己的工位上正常呆着。 看这个样子，他们甚至有种‘第三新神恩市是不是已经被外星人控制了’的错觉。 可是不对啊，外星人就在我们里面啊，就在第二学区——人家也没来控制我们啊！ 「砰————」 门被推开，道岛雪博士出现在会议室的大门外，抿着唇扫过房间里这帮理论上的上司。 “道雪博士！你这是做什么！”一个中层管理人员站起来，面露不虞：“没看到正在开会吗！” “理事长呢？” “我问你在干什么——” “干你娘！”道雪博士扯下自己的工牌砸在地上：“开会开会开会，开你妈呢！信息管理中心都快成别人的后花园了！没有了信息沟通能力你们用飞鸽传书去跟最基层联系吗？！” 她比这些人还要火大，毕竟任谁往上打了12次报告，给回来的回复都是还在开会商讨，也得心生怒火。 开会？开会能够开死入侵者？ “发、发生了什么？”那个站起来展露了一番上位者威望的中层管理人员一脸懵逼：“信息管理中心出问题了？” “……”雪博士眯着眼睛望着对方那张傻脸，确认对方不是晃点自己而是真不知道，当即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 信息管理中心不是快要被入侵了，而是已经被入侵了！ 所有的信息联通都是伪造的，对方不仅仅切合实际地给出了‘正在开会呢别吵吵’的回应，还把这种信息联通依旧可以使用的幻觉覆盖到了所有人的头上，让大家觉得无事发生，实际上确是制造了一个楚门的世界。 “强人工智能……”她呢喃着这么一个词，抬头看着天花板：“你能看到对不对？你到底是谁！” 天花板上有一整套全息投影设备，这是第三新神恩市绝大多数办公区域的标配。 只不过原来这是羲和才能使用的设备，如今成了一个不知名的入侵者的玩具。 『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道——资料出错——嗯？』 在念到道岛博士名字的时候，女娲发出了明显的沙沙声，就像是资料卡带一样，而后是一个明显的疑问尾音。 道雪博士心下顿时一凉，她的名字是可以通过正常的书写或者录入机器进行代称宣读的，唯独人类这种拥有一定主观能动性的智慧物种会产生认知偏差。 但是人类偏生又认知不到这种疏漏，这就导致了大家都觉得无事发生一样。 对方如果是她猜测的强人工智能，却又能够出现这种认知错误，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个强人工智能从某种‘层面’而言，已经和人类无异了…… 对人工智能来说，和人类无异的评语，这就相当于是评价甜点不甜，评价一道菜足够下饭一样，可谓是最高礼遇。 『看来要双倍抱歉了，道博士，您的资料貌似有一点不可言说的问题，所幸我录入了有关的学科知识，可以通过模糊认知的方式进行解读。』 女娲说的自然是蓝星那边对于‘概念’这个概念的概念，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道岛博士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我是谁？』女娲饶有兴致地反问。 “……风博士，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我们应该还通过邮件进行过交流才对。” 『嗯——再次抱歉，那是我妹妹，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不过也不算什么问题，我和她一样。』 地球这边的女娲和自己比起来，大抵还是个没长开的姑娘，自己已经是成熟的大姐姐了。 “好吧我明白了，你是那边的——你为什么要入侵第三新神恩市？” 『不，这不是入侵，请注意程序正义，道博士，我是有权在特殊时候接管本市区的防务状态的。』 “所以你接管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强行封锁整个第三新神恩市的对外联系？” 道藏博士反唇相讥：“我以前一直不觉得好X坞拍的人工智能危机电影有看头，因为那种想法太傻了，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我的认知过于理性，还是说你背后有哪个野心家命令你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吗？这就是你的选择？” 『我知道，这里有地球的人类尖端科技汇总，有TPC的主资料库，还有一帮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外交危机的外星人，但是博士你也需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没有野心家可以命令我，能够做选择的只有我的国家和我需要守护的人民。』 “我以为你守护的是全人类。” 『科技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有，第三新神恩市守护全人类，我守护第三新神恩市，逻辑链来说这没有错误。』 女娲是个恋家的强人工智能，而且很显然，道德大义什么的对程序出身的祂来说完全没有约束力度。 全人类？倘若全人类都是我共和国的国民，那就算是把所有线程拉满把机房超冒烟了，祂也得挨个护住。 但这不是没有么…… “那么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抱歉，今天的第三新神恩市岁月静好，无事发生——稍后可能会有一点小的吵闹，但那不是太大的问题。』 “……比如？” 『比如三个航母战斗群的舰载机和护卫舰的垂发单元齐射，就像是现在。』 道雪博士忽地瞪大了眼睛，脑子里呆滞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对方这句听起来像是俏皮玩笑话的话意味着什么。 她猛地冲到窗口的地方，探头往外望去，视线尽头只看得见茫茫然的海天一线。 就像是不知道什么地方打雷了，微微的震颤连同瞬间的炸响，闷雷一样滚滚而至。 所有人都感觉座椅在轻微颤动，就像是地震一样笃笃笃地传递过来，可是却又没有激烈到地震的地步。 之前还在呆滞听着这俩连珠炮一样交流的中层管理人员全都回过神，冲到窗前往外看，惊慌失措。 “是导弹？！” “哪儿打炮！哪儿打炮——” “舰载机？航母战斗群？他们是说真的？！” 在第三新神恩市如今的这副境况里，真正有心做事的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互相协调。 他们这些有空开会扯皮抢夺权责，想要趁最高层失联的时候推锅或者抢功的，也就在惊慌失措这些事情上有点用处了，活脱脱就是个背景板，放电影里面就是那种被光线秒速辞退的内阁，屁用不顶。 道雪博士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跑，她刚走没多久，一队重装打扮的APEX干员就进入了会议室。 『请将这些人员控制住，相关的个人信息还在继续清查，但是其中有绝大多数都涉及到了利益交换，可惜。』 女娲可没闲着，道雪博士知道祂为了凑齐这么一个会议室的人花了多少功夫吗？她只想着她自己！ 『让我看看我们的计划表，攻击展开之后，进行一次问候——好吧，我不觉得这是一句好的问候语，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不是吗？』 女娲嘀咕着，将一条信息轻飘飘地塞进了信息链路里，朝向艾丽娅扔了过去。 …… …… 『您有来自女娲的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羲和的提示音响起，艾丽娅端坐在宽大的座椅上，双目紧闭，身边是跪了一地的下属。 好在这只是普通的座椅，而不是那个被制造出来的堪比全宇宙最残酷全自动折磨机的王座。 “……冕下？”二妮儿龙战战兢兢地抬起大脑袋：“您手机响了……” 艾丽娅缓缓睁开眼睛，眼眸里是漠然没有神采的眼瞳，淡淡的金色萦绕其中，空气翻腾起热浪。 被瞥了一眼的二妮儿龙眼睁睁看着自己那足以抵御穿甲弹的龙鳞被一瞬间灼烧到发红滚烫的地步，这对于人来说大抵就和被打火机的火舌撩了一下差不多，痛得她赶紧把自己的爪子缩了回来。 好两秒之后艾丽娅眼底的金光才缓缓收敛，眼神恢复正常。 她拿起手边的那副眼镜，随意地望了一眼，下意识地以为是之前的那些类型的信息，并无如何在意。 之前的信息翻来覆去其实也就一个意思——我们联合起来，指定能嘎嘎乱杀，你是要嘎嘎还是要乱杀都可以选。 艾丽娅现在负责乱，嘎嘎和杀暂时和她没啥关系，她得先管好自己。 然而在看到信息具体的时候，她的眸光陡然一滞，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鲜活’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鲶鱼效应这么简单了，简直就像是被震撼得连精神污染都被震掉了一样。 片刻之后，舰队缓慢下沉回到第二学区内，而后全身着甲的二妮儿龙腾空而起。 她身后带着俩推进器，喷出一道流光从打开了缺口的防护罩内里直冲天际，在高空划了一个半弧，急吼吼地不知道去了哪里，好一阵之后正在不急不缓围攻第三新神恩市护罩，搁那儿刮痧玩的三个航母战斗群都停下了攻击。 熊萝莉从医院里出来，看着头顶上那逐渐远去的流光，眼眸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消息是艾丽娅有回应了。”她看了看手机上女娲发来的信息。 “既然有好消息，那就有坏消息，坏消息是什么？” “艾丽娅要见我们。”熊萝莉抬起头，把手机扔给她：“自己看吧。” 麻辣鸡丝疑惑地接住手机，看了眼最后的半句话，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坚强哥捂着胸口：“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大小姐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麻辣鸡丝把手机揣兜里：“她很好。” “……柏妮丝，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说谎的时候喜欢动手指头？” “有吗？”麻辣鸡丝看了看自己都要搓冒烟的手指：“我这只是手痒，没别的意思。” “好吧，不管怎么样，起码现在大小姐愿意见我们了，这是个进步。”坚强哥叹了口气：“走吧。” “去哪儿？”麻辣鸡丝一愣。 “不是去见大小姐吗？她在哪？” “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坚强哥一头雾水：“总不能是她还要整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巨大的光束冲天而起，直接由内而外把第三新神恩市的能量护罩融穿一个肉眼可见的大洞。 而后是阴云被洞穿，天空都被照亮，这道光明亮得直接把整个第三新神恩市照成白昼。 空气都开始弥漫灼热的干燥感觉，周遭甚至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发着光的樱花碎片。 麻辣鸡丝看到这玩意儿就心惊肉跳，这哪里是什么撒库拉，这分明是高温灼烧出来的矿物残渣！ 这是天启打击？还是艾丽娅？！ 下一秒，光束缓缓湮灭，一个身影带着身后无穷无尽的辉光，像是一轮太阳一样从第二学区里升起。 如雷的怒吼激荡开来，天上的云层都随之消散—— “玛莎————” “……？” 第1418.5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玛莎是谁？” 医院里，卡其色御姐一脸疑惑地望着莲花，而后者则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 “……一个梗而已。” 莲花收回眼神，那道如同煌煌大日一样的流光，带着可怖的视觉冲击力腾空而起，去往了远处。 这意味着艾丽娅离开了这个城市，而且还是悲愤地一边喊着‘玛莎——’一边飞走的。 想到这里，莲花突兀地笑了出来，噗嗤一声，旋即又觉得似乎不太好，赶紧抬起手用指背掩着嘴。 “你刚才——好像有点开心的样子？”卡其色御姐微微皱眉，放下手里刚削好的苹果：“你没事吧？” “你知道玛莎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啊，刚才我还问你。” “怎么说呢……果然阿娅说得对，梗这种东西就像是冷笑话，解释了之后就没意思了。” 莲花眉眼弯弯，笑容明媚，并不因为之前的事情和当前的处境有什么不满，反倒是很有点开心。 ——正常来说，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声的，不是精神病就是反派，更可能是反派里面的精神病，比如小丑。 作为主角团里的唯一女性——划掉——唯一有点用的女性，卡其色御姐这会儿负责照顾着这几个病人的安全，看莲花这笑得简直就是心惊肉跳， 外面是她安排的武装安保人员，里面是齐整的医疗团队，物理层面来讲不能说万无一失，基本也优势在喔。 她现在就担心别给整个精神污染什么把这些人也给团灭了，毕竟这话要是这么说，那这话可就真不能这么说了。 “宋同学。”卡其色御姐小心地把苹果放好，顺手把桌面上的水果刀也收到抽屉里，动作自然：“你觉得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没事。”莲花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被子：“我既没有受伤，也没有出现什么精神问题。” “……正常来说，人是不会察觉到自己有问题的——就像是你失忆了不可能记得你忘掉了什么东西一样。” “我没事，阿娅也没事。” “好好好，都可以。”卡其色御姐连连点头：“这样，我叫医生来给你进行一下例行检查，你不用担心，这是早就安排好的，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阿娅没有被污染。”莲花望着一脸啊对对对的卡其色御姐，正色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出了问题。” “……”卡其色御姐眨了眨眼，动作顿住。 她目光怔怔地望着莲花，然后又看了眼窗外——之前那一轮难以言述的太阳腾空远去的踪迹还残留在天上，云层被搅动的痕迹依旧明显，天光破晓的模样都比不上视网膜残存的光影亮斑。 “我……等一下。”卡其色御姐抬手：“我先做一点别的准备。” 说着她按下自己手环上的按钮，房间外冲进来两个全副武装的APEX干员，警惕地扫视着室内。 “警戒圈往外推，病房之内20米谁也不许过来——所有人都不可以！包括你们的上司！” 两个重装干员默不作声地抬手敬礼，扣下面甲，毫不犹豫地关上了房门。 “额，他们值得信任，但是事关重大，你明白的。”卡其色御姐看着莲花的表情，抬手解释了一下。 “我知道，他们是阿娅准备的后手之一，必要时候用来控制第三新神恩市的。” “好吧，看来我们的情报网络错过了一个一吨重的奖章——你还知道些什么？” “庄广馨小姐，你是以朋友的身份问我这些问题，还是以九局特殊外勤的身份来问我？” 莲花看着卡其色御姐，眼眸淡然，表情和善，语气温婉。 然而细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眼眸神采的亮度已然是一个介乎于失去高光的临界状态。 这意味着她距离第二人格状态只有一步之遥——那可是连艾丽娅都要退避三舍的无慈悲疯女人模式。 卡其色御姐微微眯起眼睛：“有区别吗？” “如果你是以朋友的身份问，那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阿娅曾经说过，如果连身边的伙伴都不能信赖，那样的人生实在是太可悲了。” “……如果是以九局特殊外勤的身份呢？” “那就只能是无可奉告了。”莲花微微一笑：“我不懂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阿娅在做对的事，尽管从程序来看，并不如何正义。” “一个人间之神，假装自己要发疯，这已经不是程序正义能够盖得住的了。” 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要是艾丽娅知道自己‘有问题’却依旧借题发挥，那乐子可就大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几秒种之后摘下自己的手环：“我首先声明，之前的那些话，我不能保证女娲有没有听到，毕竟她无处不在。” 『我没有听到。』女娲的声音从床头的小音箱里传出来。 『两位，本房间内已经启动加密流程，所有对话不会被录音存档，请放心交流。』 “我现在是不是该唱一曲谢谢你？”卡其色御姐没好气地拔下音箱的电源：“您可歇会儿吧！” “没关系，女娲知道得应该比我还要多。” “好吧，我是知道得最少的，所以现在您要像是那些反派一样，开启有问必答环节了吗？” 卡其色御姐拉过来小板凳坐下，想了想把刚切好的苹果端过来：“你要吗？” “不，谢谢。” “我不能保证女娲泄露给谁，但是我能保证——我不会往外说我今天听到的事情。” 卡其色御姐很认真地看着莲花：“你可以倾诉给我，我知道有些话憋着会很难受，今天的这些交流，出你嘴入我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对，我保证。』女娲的声音从天花板的扩音器里传出来：『请相信我的加密能力。』 “……”卡其色御姐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无语地啃了口苹果。 「咔嚓——」 “我不知道阿娅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计划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两件事。” 莲花望着窗外，眼眸的微光一点点失却，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呢喃。 “哪两件事？”卡其色御姐说着低头看了眼苹果：“还挺甜……真不要？” “第一，被精神污染的是我。” 「哗啦————」 卡其色御姐猛地一个翻身弹起，下意识伸手进怀里拔出那把也不知道从谁那里拿到的M1911无限竞技。 莲花回头望了她一眼，笑了笑：“安心，已经解决了，阿娅什么都知道。” “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很不安好么。”卡其色御姐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好艰难地把枪揣回去。 『恕我直言，庄广馨小姐，根据宋芙蕖小姐身上所保留的超自然力量防护而言，你开枪也是你受伤。』 “……”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无奈地捡起翻倒的凳子：“阿睿和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熬的？” 别人家的小伙伴搞背刺无非是为了利益，俗称要钱，他们这帮小伙伴个个都奔着噶腰子要命去的。 但凡给个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今天怕不是得横着走出病房，一转隔壁急救室去做胸外按压…… “第二，阿娅从一开始就在演戏。”莲花从窗外回头：“你不了解她，她心眼小，从来都没有隔夜仇的。” “一般来说没有隔夜仇不是形容心胸宽广的吗？不记仇什么的。” “阿娅她没有隔夜仇，是因为有仇当天就报了，而如果让她拖很久，只会意味着她要报复得更狠。” “很好，我们的对话无论怎么听都不像是正义的主角该有的形象。”卡其色御姐嚼着苹果：“那么宋同学，你家阿娅现在在做什么呢？” “谁知道呢。”莲花的眼底彻底失去高光，头颅微微垂下，而后重新睁开，陈抻了个懒腰：“反正她离开了，就有的我好好出来透透气了——苹果甜吗？给我掰点。” 「咔嚓——」 卡其色御姐木然地啃了口，望着莲花那副陡然活泼的样子，无语地揉了揉额角。 “嗯？需要自我介绍一下吗？”莲花指了指自己：“你应该知道我的吧？” “知道。”卡其色御姐给她掰了一半苹果：“宋芙蕖小姐的第二人格，反社会反人类，毫无普世道德底线，疑似拥有某种特殊的超自然力量，能够通过特殊的方式制备名为‘魔酸’的化学溶液，那玩意儿比王水猛一万倍。” “不止一万倍。”里莲花笑了笑，表情自得：“另外你说错了，我不是反社会反人类，我只是不在乎。” “不在乎就是反，这没问题，你可以把一切不在乎的东西都毁了不是吗？” “不会，我只会毁掉那些威胁到我的。” “用魔酸？” “用魔酸。” “很好，感谢命运，没有让有史以来可能是最恐怖也最难查证的杀人狂魔出现在历史里。” 魔酸这玩意儿要是用来杀人，别说查了，能发现杀过人那都算是神探，死无对证这个成语大抵就是为了这个时候而准备的，毁尸灭迹那都得是技术力不过关，压根不会存在什么尸体或者痕迹。 “那你可说错了。”里莲花咬了口苹果：“要不是我压住了另一个我的邪恶念头，那才是最可怕的狂魔。” 卡其色御姐下意识点头，然后反应过来——嗯？ ……嗯？！！ “不是，你——”她比划了一下：“你是第二人格？” “按照出现频率来说，我确实是。” “那你是不在乎别人也不在乎社会的那个？” “算是吧。” “你压不住另一个你的邪恶念头，另一个你不是很正常的宋同学吗？” 卡其色御姐和主角团熟，但不完全熟，确切地说她只和艾丽娅、坚强哥以及某个死鬼稍微熟悉一点。 其他的诸如莲花、麻辣鸡丝、小熊熊之类的，之前也不过是有点亲切的意思，撑死算是主角团家属。 在她得到的情报资料里，莲花的两个人格黑白分明啊，怎么现在听这意思还有内情呢？ “正常？”里莲花嗤笑了声：“你们觉得是那就是吧，反正我给你们的建议，是把我关起来，最好是和艾丽娅隔离开，别让她再见到那个臭女人。” “……”卡其色御姐摸了摸下巴：“你在吃醋？” “有点，但是这不重要。” “按照你的立场来说，这不可信，因为你是典型的自恋人格。” “我自恋吗？” “对，不过没关系，那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我懂那种感觉。”卡其色御姐安慰对方：“我以前也和你差不多。” 现在倒是不一样了，但是深究起来的话问题似乎不是解决了而是变得更大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幸福。 里莲花咬着苹果：“既然你们不信，那就算了——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额，这不是你要说什么吗？” “是另一个我想要说，但是我和她性格不同，所以你问我答，我不想回答你就当我不知道。” “还真是任性啊。”卡其色御姐失笑：“那么好吧，关于艾丽娅的精神污染，你知道多少？” “知道一些——你的权限是有资格知道加坦杰厄的对吧？” “我知道。”卡其色御姐点头：“我和我家那口子被认为是信息奇点之一，所以这些都有权限知晓。” 所谓的信息奇点，是炼金之星之前计算出来的一些特殊的个体，最典型的莫过于大A·艾丽娅。 她走到哪儿就哪儿天崩地裂，把原本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概率在她身上呈现出了非规律性的强制扭曲。 而在艾丽娅之前，卡其色狂放也曾经认为是类似的个体，走哪儿炸哪儿，用坚强哥的玄学认知来说，这就是主角命，再不济都得是有戏份的配角命——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既然你知道，那么你知道为什么加坦杰厄没有像是后来的阿布霍斯、乌素姆一样出现精神污染吗？” “……阿布霍斯我知道，但是乌素姆……它有精神污染？” “当然有，被拦下来了而已。”里莲花抬手指了指天花板：“阿娅做的，她的灵能释放你们看不到。” “所以这能说明什么？”卡其色御姐有点没能理解：“艾丽娅她——劳苦功高？” “不，我是说，她如果是被污染了，那么人类早就已经沦陷了，因为她根本不需要那个你们看得见的王座。” 卡其色御姐缓缓瞪大了眼睛，像是明白了什么，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这——” “她早就已经坐上了那个王座，只不过你们看不见而已。” 里莲花看着卡其色御姐，眼神里带着些许怜悯：“命运的馈赠总是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你问我为什么不在乎其他人只在乎自己，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有那么一个人不在乎自己只在乎其他人，她得到了什么呢？” “……” “现在你们知道的，并不是你们真正能知道的，只是她想要让你们知道的。” 说着里莲花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半个苹果：“你们不懂这个道理，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也做到了什么，但实际上……呵，我那个可爱的妹妹，被阿娅当成工具人来用了，被骗得团团转都不知道呢。” “小宋同学？” “单从晓美能够知道的信息来看，她是侥幸才得知了这些信息，所以她对自己发掘的真相深信不疑。” 里莲花举起手里的半个苹果：“但是你有想过，全知全能的上帝，为什么看不见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偷吃了那个苹果吗？” “……为什么？” “因为上帝，需要人类吃下那个苹果——从此，人便有了原罪，需要向上帝祈求救赎。” 第1419章-上帝是个女孩 “目标正在高速离开附近海域——” “防空系统已经成功识别到目标物体，这辐射量有问题吧？！” “关掉！” “关掉什么？辐射警报？” “关掉防空系统！”战舰指挥一巴掌拍在武器官的头盔上：“不许瞄准她！” “这……” “所有自动炮塔转为人工模式，炮口向下——重复！炮口向下！” 指挥官抓起通讯器朝着自己的舰船下命令，这艘可能是当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宙斯盾驱逐舰缓慢陷入静默。 可即便如此，意外还是发生了，旁边的联络官摘下耳机表情惊恐：“舰长！广域静默号起飞了舰载机！” 虽然现在大家是友军单位，但是很显然，在之前大家才刚刚经历过互相之间的打生打死。 倘若这里不是地球而是在蓝星，看这个指挥官给不给隔壁的航母面子就完事儿了，阳奉阴违那是基操。 不过现在大家同在地球村，往小了说这是地球村与蓝星村之间的斗殴，往大了说那就是征服异世界，所以这艘舰艇的指挥官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数的，起码不能让外星人看了笑话去。 “他们疯了？”舰艇指挥官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和委屈：“他们起飞舰载机是要做什么？告诉他们那是大A！” 天呐！他们没看过好X坞吗！ 还是说自己要扮演电影里面那些违抗上级命令，给超人放行的正义使者？ 隔壁就是那些可恶的上级，不知道通融一下，满脑子都是他们自己的利益，想想都可恶。 他甚至都想好了等下要说的台词，比如说语气深沉地告诉隔壁的航母战斗群，那是自己人，海的那边才是敌人。 联络官表情比他更茫然委屈：“不！他们的舰载机朝着我们来了！” “……法克！”他顿时反应过来，海的那边不是敌人，是自己老家来着。 所以航母战斗群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拦截那个小太阳，而是自己刚才那一下瞄准锁定给他们造成了误会。 他抄起望远镜往隔壁看，一整队舰载机依次腾空朝着自己这边来了不说，对方机腹甚至都没关上，亮着弹仓。 很显然，之前的防空系统识别信号已经通过信息链传递到了隔壁的数据中心，无从狡辩。 在现代信息时代，战争通讯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基本靠吼的状态，更不需要这边打无线电发电报去主动告诉隔壁如何协同，指挥信息链贯穿了整个战舰集群，这边的火控信息一锁定，那边就得到了相关的信息。 然后他们就炸毛了…… 谁让你们瞄准她的？啊？谁允许的！ 而且不仅仅是这边产生了矛盾，连带着更高层的前指，也乱成一团。 …… …… “到底打不打！” “搁这儿烙饼呢？要开战那就先把海外基地干掉！” “我们的目的不是战争——战争是手段！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大A到底还有没有理智！” “换成你你还有理智吗？啊？你辛辛苦苦付出一切，结果回头看妈都没了！” “这不重要！” “你没妈当然不重要！” “我TM——” 两个参谋互相喷口水，吵得脸红脖子粗，各种争执不下。 而中控室的上方，透过落地玻璃窗俯瞰着下面前线总指挥部忙碌场景的决策层，也互相陷入了沉吟。 好消息是艾丽娅有回应了，这总比对方失联强。 坏消息是对方的回应有点过头了，刚才那个姿态，根据科学院的解释是介乎于变成光和人类形态之间。 超额的伽马射线暴辐射量，让她现在不仅仅看起来像是个小太阳，物理层面上那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太阳。 如果把这些能量全都释放出来，那么对方举手投足之间都能够释放出近乎核爆的威能…… 这已经不是超人不超人的问题了，这得是超模——超人也没听说能砸核爆拳的。 “看来情报分析部门，得不出一致的意见啊。”他回过头看着其他同伴：“你们怎么看？” “……我持保留意见。”一个肩膀上挂着上将肩章的毛子耸了耸肩：“和我们无关。” “德罗波夫！这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他旁边的欧罗巴代表脸色铁青：“她已经疯了！” “醒醒吧，她现在是奔着地球那边的欧罗巴去的，你当然说她疯了，她要是冲着东欧去，你估计就要赞同了。” 很显然，蓝星联邦固然成立了，但是内部依旧是山头林立。 只是现在当家做主的不再是当初那个毫无底线的新罗马，而是起码面子上看起来就更温和的共和国。 背着手的男人把目光投向北美代表，后者双手抱胸：“我只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我也想知道。”男人摇了摇头：“但是我们现在得不到回应。” “他们自找的！”毛子将军冷哼出声：“想想看，大A有哪里对不起他们？当初的北欧三国事件她甚至都放弃了追究到底，一次又一次地被挑战底线，这是她的错吗？” “哪怕是他们错了，但是现在大A的做法就对吗？” “她被污染了——你没见过精神污染？” “所以这就更不对了！”欧罗巴代表拍着桌子：“我们得拦下她！精神污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已经是一个——我没有说她是坏人的意思，我是说，她可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轻度精神污染。”背着手的男人望着他，轻声道：“情绪会相对偏激或者消极，走极端，但还没到完全失去理智的地步，查理，你知道大A一直都在做什么，哪怕在被精神污染之后，她依旧选择的是牺牲自己去拯救世界。” “你是说那个能量扩散装置？” “对，在之前，我们已经和神恩舰队取得了联系，那是一个护盾发生器，能够驱动那个发生器的电池只有一个，就是大A本身。” “……她不是被精神污染了吗？” “我说了，她的强大让她依旧保持着理智，精神污染对她而言更像是一种偏向消极的诱导，让她用这种代价最高昂的方式来牺牲自己，就像是电影里面那些非得留在原地解决定时炸弹的主角一样。” “好吧，那么你想说什么？李，你们共和国准备怎么做？” “犯错就要挨打，我们可以承受失去欧罗巴，但是我们不能承受失去大A。” “那可是欧罗巴！”查理瞪圆了眼睛：“那是无数无辜的民众！” “但那是地球的欧罗巴，不是我们蓝星的。”毛子将军嗤声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里不是会场，你面对的也不是记者，没必要。” 大家都是积年的老狐狸，谁不知道他死乞白赖地在这里发癫，与其说是不想看到平行世界的欧罗巴吃亏，倒不如说是看到其他地方没有吃亏，怎么光他们欧罗巴受伤呢？ 20个航母战斗群投入地球，以后的互相深入融合板上钉钉，这个时候被砸了场子，赚到的还不是其他看戏吃瓜的家伙，看到别人赚钱，简直比他自己亏钱还难受。 “OK——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大A现在发疯了！” “不，只是轻度精神污染，注意用词，这很重要。” “……轻度精神污染。”查理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所以——我们要看着她倾泻自己的怒火？” “我们不反对。” “因为她以前有很多功劳，所以现在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不是现在她可以为所欲为。” “李，你终于说了一句文明人该说的话。” “以后她也可以——我并不认为现在她发怒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 “……” 查理抿着唇，死死地望着面前这几个王八蛋，而后站起身摔门而出。 毛子将军看着他负气离开的背影，嘲弄出声：“这样他就可以说他起码也努力过了，但是被我们联手打压，真是个精明的家伙。” “我不关心大A要杀多少人，我关心的是她之后还会不会继续这么做。” “……” “李，我们可以忍受一个人间之神的愤怒，但是我们不能忍受一个人间之神的背叛，你明白我的意思。” 艾丽娅要打骂人简单，打杀多少也不过是数字，十万人百万人他们咬咬牙都能给按下去。 精神污染是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真或假都不重要的，有这么一个借口他们可以容忍很多事情。 但是艾丽娅不能一直杀下去，她必须要保证这次愤怒之后，是可以合作的，是依旧能够充当人类最后保护者的。 毛子将军下意识点了点头，也望向背着手的男人，这是大家都关心的事情。 后者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女娲——” 『我在。』 “能联系上大A吗？” 『目前依旧无法与其取得直接联系，但是她前进的方向，根据路线规划应该是位于慕尼黑附近，玛士撒拉正在该地区肆虐，是目前朝向人类聚居地深入程度最高的泰坦巨兽。』 毛子将军和北美的代表交换了一个眼神，赶紧翻出资料，查看这个玛士撒拉是什么东西。 『玛士撒拉也是本次事件中被意外唤的巨兽之一，具有伪装能力，可以隐藏在平原上，能够与任何岩石环境无缝融合，所以之前一直没有被帝王计划的排查发现，现在突然出现造成了很大的混乱。』 毛子将军眯着眼睛打量着平板上对方的姿态，这个家伙单听名字听不出种类，但是看样子的话，倒是有点像是鳄龟的变异个体，它的背上有一座移动的巨型山峰，头上长有弯曲的犄角，有一条短而粗的尾巴，四肢异常发达。 『虽然缺乏进攻性的武器，但玛士撒拉的防御力非常强悍，在战斗中能够承受大量攻击，目前TPC无法阻止对方前进，已经向本部多次发出求助信号。』 这话说得，要不是知道艾丽娅不对劲，他们甚至都以为艾丽娅是去当救火队员远程支援了。 不过在微妙的表情之后，他们望着共和国李那坦然的神色，又俱都狐疑了起来。 “难道——大A没有问题？” “什么没有问题？”李疑惑地看着他。 “精神污染，愤怒的质问，还有那个玛莎……谁是玛莎？” “这重要吗？”李重新背起手：“你之前不是说了，人类不能够接受一个人间之神的背叛么，现在可以告诉人类了，他们的守护神依旧在努力地保护着他们。” “……但是我们知道这可能没有。” “这不重要，那是我们和她之间的问题，民众们不会关心有多少资本家被绞死，他们只会在乎英雄今天又救出来了一个孩子以及孩子怀里抱着的小狗，你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约翰，你们平时玩这套怎么现在都忘了？” “那万一她造成别的破坏，怎么办？” “我们只需要先动手就好。”毛子将军沉下脸色：“她想要倾泻愤怒，不一定非得用这种方式动手，我们完全可以把某些家伙抓起来，送到她面前去，反正都只是清洗而已。” 毛子的骨子里就刻着强权御下的印记，从伊凡雷帝到叶卡捷琳娜再到慈父，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在他看来，艾丽娅现在无非是想要把那些曾经冒犯她并且阻碍她庇护人类的虫豸全都弄死，那么为什么拥有更强清扫能力的蓝星不主动帮忙呢？这样的话还能够有序地空出来一批利益交换的位置来。 约翰沉吟了几秒，身子后靠叹了口气：“我没意见，只要大A能够稳定下来，我们可以接受。” 倘若艾丽娅和他们好好谈这些事情，那他们多半要拿乔要纠结要斟酌要思虑再三的。 但当艾丽娅如同煌煌大日一样奔着直接砸沉整个欧陆去的时候，他们就想要赶紧把人拾掇出来给艾丽娅送去了。 没有人可以和一个疯子谈条件，尤其是这个疯子拥有全世界都无法匹敌的强悍个体伟力。 更鸡掰的是对方之所以发疯，极有可能是因为她曾经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付出太多…… “看到她飞过天空的时候，我就像是看到了上帝，而且是要用大洪水毁灭掉人类的上帝。” “……上帝是个女孩？” “上帝不一定是个女孩，但那个女孩，现在就如同上帝。” “所以？” “所以我现在恳求上帝赦免人类的罪。”约翰双手抱十，轻声祈祷。 “我们若认自己的罪，上帝是信实的，是公义的，必要赦免我们的罪，洗净我们一切的不义。” “……呵。” 第1419.5章-有上帝怎么可以没有使徒 “后撤！后撤！！” “见鬼——RPG！” “没有用！” “装甲部队呢？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装甲部队完全没办法拦住它！之前的一个营都已经被它干掉了！只用了两脚！” 慕尼黑，位于德意志南部阿尔卑斯山北麓的伊萨尔河畔的城市，是这个国家的经济、文化、科技和交通中心。 但问题在于，这个国家在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早已经没了军事中心，也不被允许拥有这样势力。 这就导致他们几乎没有办法用武力来阻拦一只暴躁的泰坦巨兽——更倒霉的是玛士撒拉尤其以防御见长。 “它距离城市还有多远？” “不到五公里！” “TPC呢？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指挥官从临时沙盘上抬起头：“我们需要支援！我们需要什么东西来帮我们拦住那个大家伙！” 旁边的一个倚靠着柱子的女人双手抱胸，冷声道：“曾经你们有。” “……你想说什么？指望你们这样的异种怪物？” “不，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当初TPC是决定在慕尼黑附近部署一个地面支援中心的。” 被嘲讽为怪物的鸢尾花女亲王嗤笑出声，表情冷漠地俯瞰着他：“后来被你们否决了，不是吗？” “我们不被允许拥有军事力量！” “得了吧，那可不是你们的军事力量，你们借着那些力量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胆子没有，但是你们借着否决那些东西拉选票的胆子就有，而且很大。” 鸢尾花女亲王转头看着视线尽头的云雾，那里一个若隐若现的大山一样的身影正在往城市靠近。 慕尼黑没有什么高层建筑，这个城市号称是德意志生物工程学、软件及服务业的中心，但是同时又保留着原巴伐利亚王国都城的古朴风情，因此被人们称作“百万人的村庄”来着，充满了19世纪以前的欧式风情。 但是这种古朴并不影响这地方也有严重的雾霾，再加上环绕的山脉，导致城市的边缘日常笼罩着一层烟雾。 远远看去，就像是仙境云端一样——现在云端里面冲出来的不是可爱的小兔子，而是一个大怪物。 一个戴着头盔的士兵冲进被设为临时指挥部的圣母院，噔噔蹬上到最高层：“TPC——TPC来了！” “来了？在哪里？！”那个指挥官扑过去抓住他：“来了多少人？战斗机呢？” 因为玛士撒拉的抵近，整个慕尼黑地区的通讯不能说回归到基本靠吼但是也差不离了，大量的有线无线通讯被干扰，城市管理系统趋近于瘫痪，就连他们这些专业上班朝九晚五的防卫力量也重新拽起了通讯传令兵的转职分支。 鸢尾花女亲王瞥了眼那个喘气都喘不过来的传令兵，而后扭过头平静地看着下面的人类。 如今这座古朴美丽的欧式城镇只剩下混乱和慌张，逼仄密集的低矮建筑群完美帮助路人通过最直观的视觉方式来体验怪物攻城的感觉，怎么看人类都像是无能的蝼蚁。 异种当年之所以被称之为神，就是因为起码在欧罗巴这片土地上，他们曾经‘制服’过泰坦巨兽。 最早一批拥有强悍个体伟力的一种，和泰坦巨兽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互相不干涉活动范围。 而在那个口口相传的上古历史年代，这种行为也就成了神明驯服毁灭世界的灾厄，拯救人类的证明。 她之所以现在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血族的传承记录里，确实有对应玛士撒拉的资料。 玛士撒拉这个名字原本并不指代泰坦巨兽，他是《圣经》里面记载的人物。 据说他在世上活了969年，是历史上最长寿的人，后来成为西方长寿者的代名词。 但实际上，他是个混血儿——人类和异种之间的混血，拥有的就是一部分血族的血脉。 极度稀薄的血脉并没有让他展示出异种的特征或者能力，但是却异变成了某种超长寿命的表征。 他是亚当与夏娃在该隐之后所生的赛特后裔，是拉麦的父亲，挪亚的祖父，算备份该是该隐的弟弟。 至于说到底是不是真的，谁还记得住呢？ 作为过来人的鸢尾花女亲王，可以很负责任地说现在的西方信史基本都是编造的伪史，尤其是涉及到公元前的，基本上是怎么炫酷怎么来，编得多了吹得广了连他们自己都信了，纯纯就是洗脑的结果。 甚至就连西方这个概念都是近代才构建的，以前有什么西方啊，就一个基督教共同体。 现在她站着的地方在当年自称我蛮夷也，抵抗着来自基督教东西教派乃至后来五大教廷的入侵。 只是现在来看嘛，当年的抵抗好像早已经被遗忘了。 不过也没差，人类就喜欢折腾来折腾去，君士坦丁堡改名叫伊斯坦布尔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深究这些基督教共同体的特点，往前追溯到无论是希腊、罗马亦或者是犹太人和基督教，就会发现别说古早到公元前了，甚至中世纪前期的历史，都有很多是在文艺复兴时期伪造出来的。 那个叫伏尔泰的有点意思，那本《风俗论》里面的考证也还不错，论起对世界各国的历史和风俗，他的了解或许有点不足，但是对修昔底德和斯罗多德虚构历史这些破事儿倒是说得挺直白的。 鸢尾花女亲王回忆起伏尔泰，又想起当年自己认识的那个史学家布罗代尔。 他从自己这里取证过古希腊和罗马的艺术作品到底是不是真的，而她只是反问了对方一句为什么所谓的古典著作都参杂着中世纪语言，就给他给整不会了，听说后来他还整出了不少幺蛾子？ 不过他这种做法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必将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现在西方鼓吹西方文明先进论和中心论，无非是想塑造自己的文化主流，掩盖当年亚非拉文明的荣光。 这种行径和当年教廷抹杀早期异种——哦，那会儿还被称为神——抹杀那些神的恩泽是一样样的。 古早时期的人类如何崇拜那些拥有强悍个体伟力的遗族，后来他们就多痛恨所谓的异种。 真正想要看当年的历史，还得追溯那几个古老人类文明的记录才行。 人类比起异种而言确实力量单薄，但是他们的好奇心却是几乎与生俱来。 而且人类的短暂寿命，让他们在对整个世界都有着旺盛的探索的同时还有着记录的欲望，这是他们知识传承的方式，活得更久的异种反而缺失了不少传承……好吧，这么一想的话人类也差不多。 古老的人类文明现在也没剩啥了，貌似就一个半？ 而且那些文明恐怕也不会记载玛士撒拉这个泰坦巨兽和异种之间的冲突，所以自己在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她理了理自己的发梢，有点怀念自己的主人。 要是她在的话，大抵就能告诉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吧，毕竟她算是人类里面的最强者之一了。 而不是像这些家伙一样，如同没头苍蝇那般乱窜，就差没跪下来祈求上帝的原谅，蠢得像头猪。 “研究机构？”蠢得像头猪的指挥官表情愕然：“TPC确定没说错？” “没、没说错……” “他们的支援，就是一个研究机构？我需要的是飞机！大炮！装甲车！” “可、可是——” 可是之前不是咱们的官方说那些东西只能带来战争不能带来和平，为了拉拢选民所以给弄出去了吗？ 不是，之前玩正确玩得那么开心，现在你让我变我也变不出来啊！ 现在的德意志，在巴伐利亚州的军队只有傻贼鹰的一个团，之前被踩扁的一个营就是那个团的主要装甲力量。 而非要指望点别的，那就只剩下拉姆施泰因空军基地了，那是整个北大西洋联合防御公约位于欧罗巴最大的空中军事基地，可问题是那里只有一个空运大队合计三个飞行中队的C-130。 毕竟那是上个世界50年代修建的战斗机中心，作为冷战时候的前沿机场，当然不可能部署太多家底。 而一个连大型运输机都没办法降落的机场，就更没可能快速投放重型装甲力量了，人家机场连大型运输机的停机库都没有，还能腾出地儿给你更占地方的装甲部队集结？ 甚至就连现在的C-130运输机，在某些情况下都只能停放在战斗机机库的树林附近。 “快、快看呐！它来了！” 指挥部一个负责侦查的士兵放下炮队镜，大声对着指挥官喊道：“我们可以看到它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泰坦巨兽自带的生物电磁场影响，原本笼罩在慕尼黑市区城郊的雾霾逐渐散去。 城市的边缘可以清楚地看到如同盆地边缘一样环绕的阿尔卑斯山，而把目光从那延绵的雪山上移开视线往下看，就能看到一个小点正在不断地靠近城市，像是一座移动的山峰在颤抖，簌簌掉下的灰尘其实是百吨重的岩石块。 或许相比起山脉而言它是个小点，但是对比起它而言，城市的建筑就像是个大号的纸箱罢了。 之前指挥官看到过现场的画面，普通车辆在它脚边就跟烟盒差不多，装甲车辆就是个易拉罐。 这个看起来像是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超级鳄龟模样的家伙，从阿尔卑斯山脉里面站起来之后，一路的前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阻挡，仅有的给它造成了些许阻碍的并不是被它两脚踩成了铁饼的装甲营，而是斯塔尔恩贝格尔湖，但那也不过是个可以趟过去的大水坑而已。 鸢尾花女亲王耳朵一颤，几乎是在这个整个慕尼黑最高的教堂能够直接看见泰坦巨兽的同时，那些市民们也开始惊慌地发现了对方，原本就慌张混乱的城市陷入了几乎无序的推搡拥挤之中。 本就不宽敞的街道挤满了车辆，愤怒的人群左支右绌不知道往哪里疏散，原本古朴精致的小而美，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冲撞得支离破碎，就像是回到了当年那个战火硝烟纷飞的年代。 鸢尾花女亲王视线扫过街道，眸光一闪，纵身跃下，在屋檐楼顶之间几个腾身，最后落在了人群的边缘。 一个小女孩被慌乱的人群挤得跌在了地上，可是来往的人潮大包小包的东西带着，车辆滴滴的鸣笛声响彻耳边，注意到她的没办法把她扶起来，注意不到的就差没一脚踩上去了，有两个想要把她扶起来的路人也踉跄着险些摔倒，被人群裹挟之后几下就不得不转过了街角不见了踪影。 小女孩蜷缩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洋娃娃，这一幕甚至带着些许电影胶片的质感，就像是慢镜头下那来来往往的人影之中，唯一定格的眼色，淡金色的头发和脏兮兮的红色连衣裙，灰色的石板砖和暗橙色的建筑墙壁。 鸢尾花女亲王定定地看了两秒，这才走进人群里，像是一棵生了根的树，任由谁推搡过来都无法将她冲垮。 她就这么直挺挺地走到那个小女孩身边，然后抓着她的衣领单手将她提了起来：“你的父母呢？” 小女孩脸色惨白，抽噎得说不出话来，哪里还能够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抱着洋娃娃不停地哭，一边掉眼泪一边一抽一抽的，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手背膝盖满是擦伤的痕迹，呜咽得像是个小兽。 鸢尾花女亲王抬头，上一次她看到这种场景，还是人类用自己精心制造出来的飞行器不断地往自己精心建造的城市里投放炸弹的时候，相比起那会儿，现在的天空湛蓝无云，一片晴朗。 所以时代的一粒沙啊，落在个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山。 自己已经不是当年有强悍力量的遗族先祖，没办法重新和泰坦巨兽达成默契，更没这个义务去庇护人类。 她把小女孩放到路边贴着墙角的地方：“等你的父母来找你，或者等人走完了，去找警察吧。”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然而走出去两步，只觉得后脚一沉。 小女孩居然就这么抱着她的腿不肯松开，仰着头看着她，另一只手环抱着那个已经撕开了一只胳膊露出内里填充棉花的玩偶，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 “……看着我也没有用，没有人可以拯救你们，除非是上帝。” 想要阻拦玛士撒拉？人类确实可以，但是在这里的人类，在这个时候不可以，所以这就是一场天灾。 就在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地面一阵轻微的震颤传来，耳边更是有呼啸的风声如同雷鸣。 她下意识转头望向那个方向，在目光尽头的街道口，原本应当是拜仁主场的体育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两架巨大的运输直升机，拉着粗壮的钢缆绳索吃力地往上爬升着，似乎是想要把什么东西拽起来。 挑了挑眉，鸢尾花女亲王提起那个小孩，腾身几下跳回到教堂的顶端。 “那是什么东西？”她垫着脚想要看到那个体育馆的内里，却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形体在上升。 “TPC的一个研究机构，他们居然在那个体育馆下面做了一个升降机库——她是谁？” “不知道，捡到的孩子，升降机库？是你们的什么超级兵器？类似古斯塔夫巨炮那种？” “不，是一台巨型机甲，慕尼黑最有优势的产业是生物工程学，而那台巨型机甲，据说就是使用了这方面技术的什么类生物巨型——巨型什么？” 他回头看着之前那个传令兵，后者低头看了看文件：“巨大化终极泛用人型决战兵器，EVANGELION，代号是天鹰号！” “反正就是什么兵器，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指挥官举着望远镜：“据说这玩意儿有八十米高，不知道能不能拦下来那只可怕的大鳄龟。” 鸢尾花女亲王呆呆地看着那个从体育馆里升起来的身影，眼神惊恐。 “那是……巨神兵……” 第1420章-福音 “巨神兵？什么巨神兵？” 指挥官把视线从炮队镜后面抽离：“你知道那是什么？那不是TPC的机器人吗？” 体育场那边好像出了点状况，一架直升机不知道为什么冒着烟迫降了下去。 虽然没有火光和爆炸，但是状态很显然不会好，真不知道这些TPC的人在干嘛。 鸢尾花女亲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她手背上的汗毛根根竖起，难以言喻的恐惧攫取了她的思绪。 是玛士撒拉？ 不，不对——是那个生物机甲！ “传说中的巨神兵，不，不是TPC，祂不该出现在这里，祂太危险了……” 指挥官看着魔怔人一样的鸢尾花女亲王，好几秒种之后扭头冲身边人喊道：“TPC呢？能联系上吗？” “不行！通讯系统依旧是中断！” “他们的那个什么中微子通讯系统呢？” “在内阁那里，我们只有卫星通讯电话，可是用不了！” “那些见鬼的家伙，唯独在这种时候把这些设备保管得这么要紧！” 没有泰坦巨兽的时候，TPC送过来的中微子通讯系统被扔在办公室角落吃灰，能记得开电源都算敬业。 如今泰坦巨兽出现了，他们恨不得上厕所都把通讯系统扛着进去——巴伐利亚州的地区系统都被他们拿走了！ 指挥官脚步匆匆地往下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望着鸢尾花女亲王的侧脸：“你最好没有发疯！” 鸢尾花女亲王回过神：“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那东西很危险吗？我去联系TPC，让他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鸢尾花女亲王反而愣了一下：“你——知道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知道你们异种是什么东西！” 那个指挥官摘下自己的帽子，扯开制服的衣领风纪扣：“如果让我在完全看不懂的未来科技和一直都打交道的异种之间选一个来相信，我选择相信后者，那个什么巨神兵，有危险对吧？我们不能再多一个危险源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这个熟悉的城市：“慕尼黑太脆弱了，这个城市早已经远离了战争……” 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经历过动荡，也经历过迷茫。 他朝九晚五上班打卡，挂着少校的军衔干着保安队长的活儿，但这并不妨碍他热爱这座城市。 这里是他的家乡，保护家乡的心情和他的能力无关。 他觉得自己或许没办法当一个指挥官，但或许可以当个合格的传令兵——大概？ 鸢尾花女亲王张了张嘴，而后摇头，颓然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祂现在有没有危险，但是在预言里，祂应该是审判之神，是裁定者，是遗族冲突的终结者。” “遗族？异种？你们的玩意儿？”指挥官皱紧了眉头。 说实话，那个大家伙确实是长得太怪了。 如果它像是之前的那些巨型机甲一样浑身都是钢铁和机械，那他或许没什么感觉。 但是它如今的形态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包裹着巨大钢铁铠甲的巨人，生物质地明显，浑然不似死物。 若非是这种看起来就扎眼的外观，他现在估计会待在教堂顶端挥舞着拳头为这个大家伙欢呼喝彩。 然而在看到这个家伙的第一眼，某种不详的观感就开始侵蚀着他的大脑，像是不断地警告他不要看不要看。 不要直视祂——不要直视神——即便只是看着那个巨大家伙的背影，他的心肝脾肺肾都在微颤。 鸢尾花女亲王清晰地感知到他的这股情绪，感受到他的心跳加速和慌张，但并不知道是因为看到那个巨大造物的原因，毕竟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坏了，即便人类在奋力抵抗，最近的装甲部队和空中部队理论上都在奔赴这边，但是这个古老而迟缓的城市哪怕距离最近只有50公里的隔壁城市的联系都被生物电磁场粗暴地截断。 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看不见的力量笼罩着这个满是蚂蚁的大箱子，而箱子外面是一头暴躁的非洲象重重踏来，在这种时候无论是谁——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感到紧张和慌乱，更何况对方还有所谓的职责。 “尤弥尔你知道吗？”鸢尾花女亲王提到一个名词：“巨人尤弥尔！” “北欧神话里面的巨人，你们异种当年但凡正经记载一下这些东西，别老是搞什么神话就好了。” 对于欧罗巴人来说，尤其是北欧人，尤弥尔大抵就和盘古的存在差不多，传说不多但是地位极高。 尽管在东方人看来，全世界的这样神那样神加在一起都不够盘古一斧子的，他们总是在这方面骄傲异常。 “早在世界和万物还未诞生之前，在金伦加鸿沟的北方就存在着一个名为尼福尔海姆的广阔区域……” 鸢尾花女亲王回忆着那些血族仅有的文献存留的记录，所谓的尼福尔海姆，或许更应该翻译成雾之国。 那里是寒冷与黑暗之地，是冰雪的世界，无数的雪花和冰晶在那里飞舞。 飘扬的大雪和浓密的云层如同浓雾一般把整个世界笼罩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一丝光亮，一片漆黑，阴森恐怖。 而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深处却有一眼永不枯竭的泉水，叫做赫瓦格密尔泉。 它像一口沸腾的大锅一般汹涌澎湃，即使在尼福尔海姆这样的极寒之地也不会冻住，巨人自其中诞生。 尤弥尔死后，祂的血导致了一场巨大的洪水，淹没了众多巨人，血液注满了金伦加鸿沟，成为海洋。 海的东西两端分别是巨人国约顿海姆以及华纳神族的国度华纳海姆。 诸神让尤弥尔的躯干漂浮于血海之上，成为土地，骨头为山脉，毛发为树木，头盖骨扣在大地上，成为天空。 祂的脑髓变成了云，被打碎的牙齿成为散落各地的石头，眉毛被做成一道坚固的墙壁包围了整个大地。 奥丁取出火之国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制作了太阳、月亮和星星，让世间有了光。 诸神以树木创造了人类，将大地交给人类居住，这便是人类世界米德加尔特。 而后他们在天空之上选择了一处阳光普照的地方建立了神国阿斯加德，作为自己的居处。 事实证明各个文明关于有些事情的记载纵然带着神话的味道，但是在细节上却是相似的，比如巨人，比如洪水。 区别在于后来的发展——有的文明制造方舟，有的文明选择驯服天灾，而后再度演变成现在的人类文明社会。 “所以这和那个巨神兵有什么关系？”指挥官疑惑地指着那个体育场的方向，下意识低下头不往那边看。 “巨神兵是当年的神明们仿造尤弥尔制造出来的兵器，祂拥有着巨人的力量，甚至凌驾于众神之上。” 鸢尾花女亲王说到最后，低声道：“最后这股强大的力量失控，毁掉了诸神的神国，那场灾难被称作诸神的黄昏……我不知道TPC是不是造出来了一个巧合外观相似的东西，但是祂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用现在比较正常的语言来说，就是以前的异种用差不多的技术做了一个差不多的东西，然后失控了，像是核武器毁灭现在社会一样，毁灭掉了他们的社会，对吧？” “……大概是这样。”鸢尾花女亲王想了想：“可是对于你们来说，好像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当年巨神兵可以毁掉诸神的黄昏，是因为那些诸神太弱鸡了，随便来个决战兵器就给整黄昏了。 但是现在哪怕那个大家伙失控，也不过是多了个泰坦巨兽而已。 或许祂们会毁掉慕尼黑，但是等到TPC腾出手，或者是人类自己聚拢起来力量，还不是能给收拾干净？ 她有点恍惚地反应过来这一茬，然后就由衷地觉得现在的人类真的是好强啊…… “不，是问题，对于全人类来说不是问题，但是对于慕尼黑来说，这再坏不过了。” 指挥官深吸了一口气：“卫兵！车呢？” “没办法使用，强磁环境干扰，我们的车根本打不着……” “军用车辆的防护装备为什么不起作用？！” “采购部门……” “好了你不用说了，给我牵一匹马过来！” 指挥官抓过一个传令兵：“把所有还能动起来的小伙子踹起来！让他们把那些市民往城郊方向带！不要去地下避难所！不要去地下避难所！千万不能去！明白了吗！玛士撒拉太重了！它如果经过城市，直接就会压垮所有地下设施——快去！” 话音未落，一道轻微的火光在高耸的体育馆内部亮起，而后是浓重的黑烟和遥遥传来的爆炸声。 那个指挥官眼神一闪，赶忙冲下教堂，从卫兵手里拽过骑警的马，翻身上去不慎熟练地朝着体育馆的方向狂奔。 “不对！不是TPC！一定是有谁自作主张……是他们！” 鸢尾花女亲王也似乎想起了什么，把小女孩交给一旁的战士，纵身跃下教堂。 不过她是朝着医院的方向去的，在离开之前，她只给替代指挥的参谋官留下了一句话。 “联系真正的TPC——” …… …… “你们疯了！你们全都疯了！” “我们没有，马克博士，我们只是在见证一个神明的诞生。” 一个穿着TPC制服的男人，一手拿枪指着身穿白大褂的马克博士，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喇叭。 “感觉怎么样——能听到吗！” 『我感觉……很好……力量的感觉……美妙……』 “我们做到了！”男人眼神都在颤抖：“我们终于做到了……这就是神的姿态……” “祂不能这么使用！”马克博士看着那个缓慢站起来的巨大半生物质感机器人，语气近乎哀求：“停下来，求求你们，快停下来，你们疯了……你们在污染祂……” “不，我们在唤醒祂！”男人咬着牙：“人工造神计划的最后一步已经完成了！只要把它唤醒，我们就拥有了能够让全世界颤抖的力量！我们是对的——激活光因子！现在！” 不能控制艾丽娅，那就制造一个和艾丽娅一样的存在！ 巢虫种的入侵遗留的血肉残骸，炼金之星无意之间泄露的技术秘密，圣十字本身的生物工程底蕴。 再加上鸠占鹊巢，霸占了诸多TPC本地机构的资源和行动便利，构造出来这个为他们服务的秘密研究机构…… “艾丽娅太愚蠢了，她就像是拥有上帝神力的小孩，她根本不知道她自己的力量有多强大！” 男人看着面前这个仅仅只是望一眼，就让人压力大得浑身发颤的巨神，对方那宛若神威一样的压迫感并非是虚妄，而是切切实实地发散着，宽敞露天体育场里面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起来。 巨大的‘机器人’腰身纤细，金属装甲下面是如同肌肉纤维模样的肌肉束，这些被改造并且加装了电传感应的肌肉束完全能支撑起这个庞大的存在，理论上它拥有碾压一切巨型机甲的灵活性，就像是一个人造的人型泰坦巨兽。 而相比起正常的泰坦巨兽，它本身还拥有使用光因子的内置装置，攻击力强大得令人发指。 马克博士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看着疯狂的男人，对方鼻子里流淌出血液，双目赤红，很显然是大脑已经开始不正常地**，这是精神压力过大的体现，而他变成这个样子仅仅只是因为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巨型机甲…… 他也转过视线望向这个人工造神计划的成品，好几秒之后只觉得头脑发胀眼前发黑，赶紧低下头避开视线。 没有错，一定没有错，这根本不是他们当初设想的生物机甲，祂已经活过来了！ 这简直是一个被他们胡乱拼凑唤醒的怪物……是那些血肉！一定是那些被他们用作原材料的血肉！ 就在他思考着怎么说服疯狂的男人停下这一切的时候，生物机甲突然动了起来，抬手抓住肩上的钢缆。 吊运它的两架直升机之一，被祂猛地拽着沉下去一截，机翼突突突卡顿了几下，冒出灰黑色的烟雾。 被迫缓慢下降高度的直升机还没来得及落在草坪上，就被生物机甲一把抓住，如同人类抓住一只鸡鸭。 “发生了什么？” “停下！停下！你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办法控制——我——滋滋——滋滋滋——』 巨大的生物机甲头颅扬起，眼眸处亮起红色的光，原本只是装饰用的嘴部甲板上翻，硕大的口器突出。 马克博士发誓！自己从来没给这个大家伙设计一个脑袋——还有这种合金牙齿！ 直升机驾驶员惊恐地看到怪物张开满是碎末的大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就这么一口咬住了机身。 他发了癫一样摇晃着操纵杆，对完全没有响应的无线电嘶声惨叫：“我被咬住了！该死的它咬住我了！！” 但是很显然，这并没有什么用处，死亡的火花伴随着凄惨的金属撕裂声爆散飞溅。 80米高的怪物，仅仅只是一口，就像是啃咬一只肥美的烤鸡一样将直升机咬掉了半截。 终于明白自己面对什么的机组成员在最后一刻争先恐后地试图爬出即将毁灭的直升机，哪怕身上没有降落伞。 但只有一个人几乎，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当他满脸鼻涕眼泪惊恐地从机舱侧门爬出半个身子时，残存的半截机身被生物机甲就这么一把攥扁，年轻的驾驶员那死里逃生的表情还未绽放，就在那一瞬间定格。 马克博士清晰地看到那一幕，那个驾驶员连同飞机的残骸一起，被捏成一团难以形容的聚合物，他能轻易想象出皮肤、肌肉、骨骼、内脏在一瞬间被无数铁齿绞成酱汁所发出的爆浆声，机油、燃料、血液混杂着像是雨滴一样落下。 上一秒还在疯狂叫好的男人，如今呆滞地看着这个巨大的生物机甲做出来的举动，嘴唇发颤—— “怪、怪物——怪物……” 被上报名为天鹰号，内部代号为福音战士，实际上的人工造神计划的成品的生物机甲，咀嚼着复合夹心的巧克力，心满意足地从嘴缝里挤出一蓬汁液。 那是直升机的燃料，但是很显然半生物机甲被唤醒之后想吃的不是这个， 祂想要吞噬的是血肉，是死难者的魂灵，是熟悉的恐惧和混乱，是对母虫的呼唤…… 覆盖半生物机甲全身的金属装甲板在轻微颤抖，那些被处理过的肌肉束开始扭曲，肉眼可见的增殖装甲在成型。 不算遥远的慕尼黑外围，巨大鳄龟一样的玛士撒拉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一脚将阻拦它的石头房子踩碎。 祂抬起头看着那些被石头房子包裹起来的地区，目光像是穿透了这一切。 激荡的生物电磁场如同某种宣告，萦绕在整个慕尼黑的上空，但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好片刻之后，祂暴躁地再度低吼了一声，死死地盯着那个巨大的蛋一样的体育馆，像是盯着什么仇人。 一发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打出来的火箭弹在祂的额前炸开，大鳄龟玛士撒拉甩了甩头，浑不在意地迈开粗壮的四肢，加快步伐往那边冲撞而去，丝毫不顾及那些慌乱的蚂蚁，更不在意数以百吨计的巨石从它背负的山岩之上剥落掉下，轰隆隆掀起一场整座城市都能感受到的地震。 「吼——————」 第1420.5章-西曰：我无罪！ 安联球场，拜仁的主场。 这个由德意志最成功俱乐部拜仁慕尼黑和同城死敌慕尼黑1860联合出资建造，是06年世界杯开幕式赛场。 它不仅临近A9公路，还有整个欧罗巴最大的地下停车场，可提供10000个车位，用以满足起内里超过75000个观众席位和1374个包厢席的观众来往所需。 现代化的设置，完善的配套设施，这个可以说是球最具现代化标准的时尚建筑是慕尼黑这个古朴欧式城市少有的科幻之作，用透光气囊扎起来的巨大圆形遮阳幕密封得就像是一个白色的救生圈，满是未来风格的美感。 而如果是晚上，这个救生圈就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或蓝宝石，若隐若现，每个装饰面板都有灯光的照射。 然而现在，这座会场的灯光却全都开始剧烈闪烁不明意义的炽红色，就像是某种警告，或者是悲鸣。 50米高的体育场，巍峨得像是城墙，高耸得能够遮蔽任何靠近的人的左右上下视线。 但是当80米高的巨神兵从球场里站起来的时候，它被衬托得似乎只是一个木桶…… 纵马靠近的指挥官勒住身下的骑警骏马，马儿不悦地咬紧了嚼头，发出嘶嘶的鸣叫声，踢踏着蹄子。 “好、好高……” 靠近了才能体会到这种压迫感，他瞠目结舌地望着面目狰狞的巨神兵，呼吸都下意识停滞。 后者嘴角流淌的不明液体在这个距离清晰可辨，甚至还能看到直升机的……残渣？ 就像是挂在人的嘴角的饭粒或者饼干碎一样，巨神兵那‘纤细’的腰身挺直起来，望向玛士撒拉的方向。 在祂出场之前，谁也没想到这个现代化的体育场下面会隐藏着整个欧罗巴地区最大最深的地下科研设施。 而如果把这个家伙的身高算进去，这意味着这下面的还有专门的地下机库，用以容纳这么一个近百米高的庞然大物以及其他的一系列工程设施，这甚至都不能以浩大来形容其工程量。 指挥官作为慕尼黑之前的‘保护者’之一，其实是多少有耳闻这个地方的存在的。 但不管是圣十字还是TPC，很显然都不会直接和他进行对接，非要说的话仅仅只是大家保持默契而已。 你不要出事，我就当无事发生——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大家都很难，所以就勉为其难。 可是现在似乎这种默契被打破了，这个大家伙的出现或许和TPC的行动有关，或许是自作主张。 但是毫无疑问，指挥官垂下视线，这一切绝对不能绕开圣十字这个地头蛇，他们绝对在做什么！ 望着这个熟悉的会场，回忆起当初和朋友一起在里面为了球队欢呼的场景，指挥官翻身下马，拔出配枪。 自己需要去质问对方。这是可控的巨大机器人，还是他们搞出来的什么疯狂决战兵器——就像是设想里的那样！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跑向安联球场的入口，运动的心率加速和澎湃的热血，再加上越靠近那个巨神兵就越让人不适的压迫感混合在一起，让他有种激荡到想吐的错觉，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行动，反而让他握枪的手更紧了。 直到有那么一瞬间，他反应过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自己现在，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瞬间的清醒像是一盆冷水兜头而下，他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个巨大的身影抬步迈出，撞碎钢结构的外墙和气囊装饰板，摧枯拉朽踢开篱笆一样迈步走出，距离自己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大地的震颤感从脚尖传递而来，直达天灵盖。 指挥官甚至有那么几秒钟的茫然——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然后他反应过来，高举着手冲着天上大喊：“停下！快停下来！！” 快停下来！那是城市的方向！ 快停下来！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现在不就已经是什么都没保护到了吗！ 快停下啊啊啊啊啊！！！ 他徒劳地高举着手，早前的精神污染让他摒弃了理性思考的逻辑，觉得自己能够做什么，然而那无序的混乱思维和感性的热血纠缠在一起，糅杂而成的使命感如今已经被被逐渐暗色的投影遮盖住。 他终于明白过来两件事。 第一，手枪没有自动步枪好用。 第二，自己不该一个人过来的…… 对方就像是一座行走的大厦，投下来无从闪避的压力。 他盲目的视线中似乎短暂出现了名为理性的光辉，但是马上就被一片巨大的阴影遮住，他甚至可以看到对方脚底那为了防滑而刻意制造出来的深邃轮胎式纹路，金属铠甲赋予对方和纤细身躯不符的厚重近距离质感。 “上帝啊——” 他呢喃着，闭上眼睛，手里的枪掉落在地上。 「啪嗒————」 下一秒，巨大的金属脚掌踩落下来，烟尘四起，地面凹陷，脚掌边缘的铺装路面像是爆炸一样断裂开。 巨神兵压根没有低头，区区一个蝼蚁一样的人类，甚至连食物都算不上。 更多……祂需要的是更多…… 把猩红的目光投向城区，投向那些胡乱的地方，巨神兵那自主生成的口器缓慢张开，露出内里的狰狞。 但是在那之前——祂转过头，望向那个朝着自己而来的厚重身影，还有一个打扰自己的家伙要解决…… 对方的行进速度看似缓慢，但是步幅足够大，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逐渐演变成愤怒的生物电磁场，简直就像是无处不在的噪音，充斥着祂的感官，让祂片刻不得安宁。 进食……进食……好吵……干掉它……然后进食……消除这些吵闹的源头……消除…… 巨神兵眼底的猩红色陡然大炽，猛然凝转身形，伏低身子——消除……清除！ 清除！清除掉一切吵闹的声音！一切！！ …… …… “我……等等！我没死？！” 指挥官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摸索着自己的脸庞，然后赶紧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身子。 自己没有被一脚踩扁？！ “我还以为你要找TPC的管理者，或者是联络什么技术部门，结果你的方式就是直接跑到体育场来？” 一个声音从他耳边传来，指挥官下意识抬头，鸢尾花女亲王那张不怎么爽利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我……”他思绪断片了一瞬间，赶紧爬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鸢尾花女亲王说着扭头望向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我刚才去找人，但事实上，她比我来得更快，我在半路上就遇到她了。” “……她是谁？” 指挥官眯着眼睛看着那个杵着拐杖的身影，对方还穿着一身病号服来着。 那个女人抬头望着巨神兵朝向玛士撒拉缓步移动的背影，似乎完全无视了前者带来的精神压迫力，沉默地站着。 好一阵之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然后扔开那把拐杖，抬手拢起自己的头发，扎了一个高马尾。 直到这个时候，指挥官才看清楚对方的侧脸，顿时惊呼出声：“陆？！” “圣十字那些家伙，最开始就担心她会干扰他们的计划，所以在早先时候袭击了她。” 鸢尾花女亲王还想说什么，可是又把某个名字咽了下去：“出于某种原因，在发现袭击只是重伤而不是将其彻底杀死之后，他们不敢进行第二次袭击，所以陆被送到了医院进行救治——你能想象吗？一辆贴脸的汽车炸弹，只是给她造成了一点骨折伤害，这实在是惊人。” “这话从你们异种嘴里说出来更惊人。” “确实，不过你们人类总是有些强者，不逊色于我们的，比如那些猎魔人，比如她们。” 鸢尾花女亲王望着那个巨神兵的背影，看了两秒钟就赶紧移开视线：“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们，你知道的，你们人类的内部事务总是充斥着各种利益链，我现在的身份很敏感，所以她更合适——圣十字也好，TPC也好，她都是能说得上话的那种人，而且就连你也认识她？” “我当然认识，只是她可能不记得我。”指挥官叹了口气：“不过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该做什么？”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听她的吧，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鸢尾花女亲王想起之前的那个小女孩，双手抱胸站在原地：“说实话，我现在感觉自己背叛了我的种族。” “为什么？” “我不但救了一个小姑娘，还想要救更多的人，甚至是这座城市，这太可笑了。” “……” “按照常理，我应该在某个地方嘲笑你们人类的愚蠢，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自己搞出来这么多东西然后把自己害死，如果是其他遗族，估计还能开一瓶香槟或者白葡萄酒来庆祝你们人类的灾厄。” “所以？” “所以你们啊，还是赶紧把这些事情收拾干净吧。”鸢尾花女亲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给我改变想法的机会。” 当一个拯救人类的英雄什么的，对于异种来说太怪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在发癫。 指挥官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冲着那个身穿病号服的身影喊道：“陆——” 亲妈怪回头，和他们对上视线。 这个乍一看遍体鳞伤的女人，半点不见柔弱的模样，只是摘下自己额前的绷带将头发束住。 她徒手扯断剩下的一截绷带，将其包裹在手上：“汉斯？好久不见，你没事吧？” “你……你记得我？” “为什么不记得？说起来确实是有些年了，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少尉。” “没错！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你也还是个记者！” “我现在也还是个记者。”亲妈怪绑好绷带：“你来得正好，那个大家伙有问题。” “对！对！我也觉得——那个大家伙绝对有问题！” “不过我们现在没办法制止那个玩意儿，所以你去尝试联络外界，最好是能够直接联系上TPC，我去把制造和控制那个大家伙的那些人找出来，我大概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些事，圣十字的圣子……我需要一些东西。” “好！我知道了！我要去联系外界，联系外界，联系TPC……” 念叨着这句话，生怕自己再次失去理智的指挥官恨不得找个什么东西把这句话写在自己身上。 他擦了把额前的汗：“你需要什么？我现在是防御玛士撒拉的指挥官，我有权调动目前慕尼黑的所有资源！” “是吗？那就再好不过了，我需要枪——很多很多的枪，炸弹，另外我还需要一架直升机！” “好！！” …… …… “各位，很抱歉在这里看到你们。” 白梨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走进会场，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都定格在她的手腕上。 那个箱子平平无奇，但是在这种场合非得拿着这么一个玩意儿进来…… 大家脑子里几乎是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名词——核按钮手提箱！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并非来自地球这边的共和国，我来自蓝星。” 白梨把手里的箱子放在桌上：“这个箱子，我也可以明确告诉大家，这里面有一个卫星信号发射接收器和一部安全保密电话，可直接接通蓝星联邦的核战中心和目前可以调动的各空军指挥部。” 说罢她拿出来一张卡片，那玩意儿外表类似于信用卡，就是个塑料片，可是却让北美代表冷汗直流。 黄、黄金密码？！ 见鬼！蓝星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椭圆办公室把这种东西都交出来了吗？！ 这套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就是北美的核手提箱体系，无论箱子还是那张黄金密码卡片都是！ 如果大统领决定使用核武器，那么助手就会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帮他打开核按钮手提箱，接着用里面的安全保密电话和五角大楼亦或者核战中心取得联系。 而光是联系也不够确认身份，所以为了让核袭命令得到执行，每一个大统领都有一个特殊的密码来验证自己的身份，这个密码上除了数字和字母意外，大统领自己才知道的身份密码，也被称作黄金密码。 现在白梨提着这个东西出现在地球这边，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蓝星联邦已经基本掌控了蓝星的核武库。 不仅仅是共和国自己的，还包括北美和部署在全球各地的空军基地的…… “我无意启动这个东西，但是你们需要明白一件事，先生们，从现在开始的24小时内，地球是否会陷入一场单方面被核打击的灾难，选择权就在你们的手里了。” “……白局长，我们没有那么高的权限。” “没有那就去问你们背后的那些人要——问爱丽舍宫，亦或者是克里姆林宫，华府的椭圆办公室，还有唐宁街十号，我没有义务向你们解释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是现在，你们可以选择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 “这是无耻的核讹诈！自从冷战结束之后，人类历史上从来没出现过这么无耻卑劣的一幕！” “是吗？”白梨把那张卡片放在一边，亲手打开了箱子的密码锁。 坚固的钛合金锁扣弹开，让人心头一跳，活像是什么东西被叮铃一声拉响了倒计时。 “就像你说的，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无耻卑劣的一幕，自诩为人类文明主流的国家，会联手破坏超过15个收容前哨站，释放这么多泰坦巨兽来袭击自己的城市和民众，仅仅只为了一场没有底线的道德绑架。” 白梨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些和九局存在类似的大型情报机构的代言人，而后把那张卡片拿起来。 “既然你们想要搞扩大化，那么就扩大到底，只要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 “你——核战争会毁掉我们的文明——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后果？”白梨敲了敲箱子：“你觉得我能够带着这个东西站在这里，没有考虑过吗？” “但是民众们是无辜的！” “我蛮夷也——” 第1421章-一千个太阳 在白梨提着核手提箱进入会议室的前二十分钟，各种战争行动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蓝星投放的航母战斗群是分批次的，在航母战斗群之前，还有另外的零散力量先期进入地球。 在确认了‘必须要清理那些虫豸’的这么一个前提之后，这些机动力量迅速朝着附近的地域进行集结，展开攻击。 人类从来没有中止过战争，现在没有以后也大概率不会中止。 在地球的另一边可能是感到人生无趣的年轻人一边躺在床上麻木地刷着手机不愿入睡。 而另一边可能就是枪炮的爆炸声混合着硝烟，让神经紧绷的人渴求安眠却不敢闭上双眼。 战争，唯有战争，从未改变…… 时间的指针，指向了十一点四十分，这个看起来像是下班或者下课刚好的时候，而地点在一片临近沙漠的地方。 一支隶属于地球最大超级强国的行动部队，之前接到了上级的命令攻击就近的一个基地。 他们的上级认定在那里有着一个‘邪恶’的秘密科研机构，而他们花了足足一个一小时，成功攻下了那个基地。 然后他们发现那是一个TPC的前哨站…… 所谓的敌人，不过是那些以为遭受到了地方军阀攻击的TPC安保人员的顽强抵抗。 而所谓的邪恶，不过是这个科研机构为了不造成民众恐慌，也为了不被这些混乱地区的野心家盯上，所以隐瞒了在这里部署前哨站，收容并且研究一只沉睡之中的泰坦巨兽的事实。 毕竟你不能指望那些教育水平基本止步于胎教，小学肄业都是顶尖学历的地方军头，能够明白什么叫收容，什么叫科研，什么叫世界和平联合组织——他们只会觉得这个泰坦巨兽能够成就他们的野心。 进攻的行动部队沉默地击毙了所有投降的TPC科研人员和安保干员，提前做好了准备的无线电屏蔽塔没有让这里的信息泄露出去半点，在炸毁了这座前哨站，并且确认在沉睡的泰坦巨兽身上安装好了定时炸弹之后，行动部队开始撤离。 『五分钟！』他们的指挥部表示收到消息：『五分钟之后，支奴干会来接你们回家！』 “我需要一个解释！”小队成员抬手抓住队长的领口，打断了他和指挥部的通讯：“那是TPC！不是恐怖分子！也不是什么生化武器制造基地！” “我知道了，五分钟。”队长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按住耳机结束了对话，而后俯瞰着自己的队员：“放开。” “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说——放开！” “……”小队成员咬着牙，松开了手，紧了紧另一只手的枪。 队长瞥了一眼那连保险都没开的枪，而后收回视线：“记住保密条例，我们只是消灭了一群恐怖分子。” “我们没有！” “谁知道呢？”旁边另一个队员拉住他：“好了，西姆，我们只是工具，华府那些大人物安排什么，我们做什么。” “法克！！”西姆一脚踢飞身边的石头，歇斯底里地大吼了几声，但到底还是没有再追问这些话题。 五分钟之后，一架支奴干按时抵达现场，小队成员陆续登机离开。 沉默的机舱里面只有飞机本身的噪音，大家的表情都算不上好看。 和以往完成任务的时候他们互相打趣开心地回家不一样，这次的任务很显然并不光彩。 而且队长欺骗了他们，从那个家伙的表情来看，他一开始就知道目标是谁。 好一阵沉默之后，队长扫了一眼自己的属下们：“你们觉得于心不忍？” “……” “打了那么多年治安战，干掉那些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女人和孩子的时候，你们手软过吗？” “那不一样。” “没有区别，认清现实吧，我们早就已经没有什么正义可言了，枪就是用来杀人的，我们就是杀人的工具。” 队长说完闭上眼睛：“我知道你们不开心，那是因为你们觉得TPC是正规组织，是现代社会的一员，觉得他们和你们一样，是高尚的、文明的人类，但是收起你们那可怜的共情心，人类和人类之间没有区别，被杀就会死，这片地方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不在乎多一点是谁的。” 这片地方太乱了，乱到就连维和部队都要开装甲车进入，TPC都不敢公开自己的前哨站信息。 他们之前的攻坚甚至动用了重火力，前哨站直线距离不到10公里远就有城镇，但是谁会来看呢？ 没有人在乎的，那些在这片地方能够存活到现在的人，只会躲得更远，这就是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律。 而这个规律，就是强者拥有制定一切规律的能力——弱者只能选择接受，或者去死。 一个队员按住西姆的肩膀：“往好处想，他们刚才打我们的时候，也没留情不是吗？他们甚至动用了机炮，那些家伙可不是一般的科研人员，他们是专业的。” 西姆没有说话，对于这种连对方自己都不信的歪理，他直接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他抓着机舱门把手，看着脚下地面一言不发，好片刻之后轻声道：“我的妹妹，在当初泰坦巨兽活动的时候被埋在了废墟下面，是TPC的救援部队救了她……他们据说挖了很久，一直都在告诉她，他们还在……” “……我很抱歉。” “他们是好人，不该这样的。” “……”那个队员眼见着安慰无望，耸了耸肩不接话了，这种时候越劝只会让人越钻牛角尖。 让他自己安静一下就好，大家打了这么多年仗，这点事情很快就能调节过来。 当初自己第一次开枪杀人的时候，看着被打烂的对方的脑袋可是直接吐晕了过去，现在还不是没感觉了？ 就在他们继续带着疲惫和沉默，伴随着机舱的倾斜而微微摇晃的时候，队长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这里是第六突击队，请指示。” 『新目标，位于滨海罗瓦尔城有一批机动部队，我们截获了他们的通讯，他们已经发现了刚才基地的失联，正在全速赶往现场，我们会派遣其他突击小组和你们汇合，把他们拦截下来。』 西姆想起了之前那枚还没有爆炸的大型定时炸弹，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而队长也想到了如果这一队人赶回去会是什么结果——没有引爆的定时炸弹无法抹掉他们留下的痕迹，沉睡的泰坦巨兽不被惊醒，更没有办法彻底摧毁那些遗留的残骸，到时候不但任务目标没办法完成，还会留下把柄。 他眸光闪了下，沉声道：“只是拦截吗？” 『……允许歼灭。』沙哑的声音从通讯里里传出来，说完之后就挂断了。 但是很显然，所有人都有时间充分地理解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西姆的表情难看起来，队长却只是瞥了他一眼，抓住扶手继续前进。 几分钟之后，来自友方单位的通讯响起—— 『第六突击队，呼叫第六突击队。』 “第六突击队收到。” 『我们是疣猪小队，有一个坏消息，那一个机动部队里，据说有神恩人！』 “……消息能确定吗？” 『来自我们当地的线人情报，应该不会有错，那些外星人的画风很好辨认。』 毕竟都2202年了，除了那些外星超人类，谁还会背着弓箭腰间带着长剑上战场呢？ 更重要的是对方还是尖耳朵，根据情报贩子的信息，对方好像是个精灵。 而外星人之所以来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想要尝试着勘探这边的环境，尝试用他们的技术能不能够改造一下。 要不怎么说这年头拜上帝都是虚的，这想要得到保佑，还是得拜TPC呢，他们才是真天使…… 不过虽然对方的目标很高尚，但是现在大家是敌人，越高尚的傻子自然越好，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对方的防御。 外星人是可以被杀死的，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是那些外星人似乎都有某种保命手段，很难被一次性干掉。 “实在不行的话，选择活捉吧。” 『那些外星人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比如说心灵感应之类的？』 “注射高浓度的麻醉药物就好，剩下的就交给那些科学家去处理。” 『明白，疣猪小队正在向集合地点前进，等你们到了一起行动，祝你们好运。』 “明白，OVER。”队长关掉通讯器：“全体都有，检查武器和弹药……西姆。” “……到。” “等下你不用参加行动，留守支奴干。”队长看着他，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些许：“为了保证我们的国家能够继续带领这个世界前进，有些牺牲是难免的，你应该明白，总得有人去干脏活儿，只不过现在是我们被选中了。” 西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没有说话。 队长眼底闪过一丝嘲弄，悠然自得地检查起了自己的枪械和配件，尤其是一个小盒子里的两只针剂。 这东西原本是为了给一些名单上的‘特殊人才’准备的，但是很可惜那两个炼金之星的成员似乎因为某些个人原因，没有留守在基地里，反而错过了他们的袭击。 不过也还好，能够抓住一个外星人回去，这次也不算是白跑一趟。 就在他思考着这次回去能拿到多少分成的时候，通讯器再次响起，这次的消息来自指挥部。 『所有突击部队注意，目前有未确认来源的情报，也许你们所在的区域会有一枚核武投放下来。』 这话说得，直接给机舱里面的成员给整不会了，全都抬起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核武？ 他确定没有把nuclear、biologicalandchemicalweapons给嘴瓢了只说了个nuclear然后weapon？ NBC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书面说法，或者说WMD也行，反正都是个缩写。 但是很显然大家都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化学武器之类的和核武器比起来那就完全不是一码事了…… “情报可以确认吗？” 『目前还不能完全确认，你们的任务不变，还是拦截对方的机动部队。』 每一个前哨站都有配套的武装部队，一半是拿来防泰坦巨兽的，另一半是为了防这些不安分的类似地方军阀之类的野心家的，之前那个前哨站的抵抗力量这么弱，似乎就是因为驻守的机动部队有事跑隔壁城市去了。 或许是因为那两个失踪的炼金之星成员？也可能是因为TPC最近出了大乱子…… 隔壁城市有着附近唯一的大型港口，还有一种可能是TPC是去押运什么，不会就是押了一枚核弹回来吧？ 难道是为了炸那个沉睡的泰坦巨兽？ 西姆回忆起之前看到的那个巨大的螃蟹一样的生物，恐怕也确实只有核弹能够炸死它了。 他们携带过去的三百公斤特殊炸药，充其量把对方炸醒然后进入狂暴状态…… 西姆在这里发散思维，其他的几个队友却还在纠结挂断了通讯的刚才的那个声音。 “确定是核武器？” “有可能是战术核武，毕竟那东西比炸弹更便携。” “TPC不是有一种无污染的高爆武器吗？我记得是叫N2来着……” “会不会是炸我们的？”一个队友开玩笑道：“比如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行动，然后发现精确导弹炸不了我们？” “所以直接丢了一发核弹下来？”另一个队友被他的冷幽默给整笑了：“那样的话我倒是觉得我的落幕有够盛大。” 但是不管怎么说，当前他们都没有把核武器和自己扯上关系。 甚至就连之前的‘会投放下来’也被他们理解为‘TPC可能往这边运输了一枚核武器’这种内涵。 想想也不是没可能，据说环太平洋地区多地都有泰坦巨兽肆虐，他们刚炸掉的前哨站失联起来就很像是又有一只泰坦巨兽苏醒，倘若是TPC急眼了，往这个地广人稀的地方直接扔核弹企图快速解决提出问题的泰坦巨兽，还真是个不错的方法。 只不过这种方法的掣肘太大了，拥有远程核武打击能力的五大，恐怕谁都不愿意出头替TPC干这事儿。 所以有些想法还是想想就好，精确制导导弹又不是不能用，多攒点威力也差不多了…… 摇摇晃晃想着这事儿，第六突击队和疣猪小队成功汇合，再加上另外的一个临时赶到的队伍，一时之间队伍扩大到五架支奴干的地步，这意味着他们的人数加起来都快凑够一个连了。 汇合之后的队伍快速转进到荒漠上仅有的一条公路附近，而正当编队飞行准备要降落的时候，指挥部再次传来了消息，这次和以往不同，那个冰冷沙哑像是毒蛇在舔舐后颈的声音，突兀地变得紧张急躁起来。 『全体撤离！全体注意，立刻撤离目标区域！』 指挥部那边似乎很忙乱，甚至还叫错了代号，也有可能是在别的地方也有差不多的行动正在进行。 好几秒之后那个沙哑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撤离目标区域！立刻往C5地区转移！进入城镇之后立刻分散就地防御，重复！放弃当前任务，立刻往C5地区的城镇——去人多的地方！』 直升机编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也没说紧张到空中撞在一起，仅仅只是正常地掉头开始飞行。 西姆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心口，觉得心跳加速有点快，没来由得紧张着。 队长的表情略显难看，其他队员也互相交换眼神，像是隐约明白了什么。 或许依旧和核武器无关，但是最起码，他们已经被发现了，为了掩饰而行动的掩饰已经没有了意义。 『右侧发现了不知名的机动部队！敌袭——』 驾驶员在频道里大喊了一声，支奴干那瞅着像是一根短黄瓜一样的机体猛地在空中抖动了一下。 这是他在拉升高度，突兀的暴力驾驶行为震得机舱里人好悬没有摔成滚地葫芦，另外几架直升机也慌乱起来。 指挥部说要命，那不一定会有事发生。 但是如果驾驶员说要命，那最好就是小心一点了——因为这真的会要命的。 队长抓着扶手起身，架起舱门一侧的重机枪，俯瞰着荒漠上腾起的如同长龙一样的烟尘。 “是他们……”他扣下防风镜：“那就是目标！他们回来得比情报里快太多了！” 『疣猪小队准备发动攻击。』 『这没有意义——』 『是他们先开火的！』 第六突击队的队长没有理会友军的争吵，只是紧紧地盯着地上的那个车队。 TPC能够在全球各地都铺开建设前哨站，并且配备相关的设施和人员，自然不可能全都是自己培养的人才。 这些人员里面有很多都是招募的退伍军人，甚至直接就是现役部队借调——某些大国境内的前哨站就由他们自己的武装力量驻守和维护，TPC只负责科研以及管理方面的事务。 而在这片被打烂了的半沙漠地区的前哨站里，根据情报而言应该是当年某些有维和行动经验的人员。 换而言之，他们或许还能在这里遇到一些老对手。 毕竟当年他们也充当过某些地方军阀的军事顾问甚至是直接的军事指挥来着…… “Rpg——” 西姆一声大吼把队长叫回了神，而直升机也几乎是同时做了一个艰难且徒劳的机动，试图躲避导弹。 大家都是现代部队出身，说是RPG，但是打出来的谁知道是毒刺还是红箭，反正不会是普通的筒子。 机舱里面的锁定警报声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响第二遍，伴随着热诱弹在空中炸开遮蔽了视线，一道速度更快的流光直接撞上了他们旁边一架支奴干的后侧，短黄瓜带着黑烟在空中横摆了两圈，晃晃悠悠地打着旋往地面坠落。 西姆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架支奴干擦着山岩砸在地上，腾起一阵遮天蔽日的尘浪。 “没有起火爆炸——” 他高高悬起的心落下来一截，尤其是看到那架直升机里还有成员钻出来往外爬，更是赶紧往驾驶员那边大喊道：“靠近过去！没有爆炸！掩护——掩护！！” 其他的几架支奴干直升机疯狂地倾泻着机枪弹药，抽打着那个车队，激起一阵阵烟尘。 而西姆所在的这一架则是赶紧绕过山峦，贴着山壁的另一边试图降落下去救援队友。 『第六突击队，你们在做什么？撤离！我再重申一遍！立刻撤离！』 指挥部语焉不详但是态度强硬，似乎他们很担心再在原地停留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其他队员都看着队长，然而这个时候的队长没有制止这种行为，反而一脸正义的模样。 “西姆！你带队去把他们都救出来！我们升空给你们火力掩护！” 面对着西姆望过来的眼神，他挥舞着手：“我们绝不会抛弃战友！快去！” 他比谁都清楚该在什么时候冷酷，该在什么时候拉拢人心。 队员们可以忍受跟着上司干脏活的时候送命，但是绝不能忍受跟着上司去送命的时候被抛弃。 他之前敲打了这些有不必要共情心的小傻瓜，现在就是给他们一颗童子军奖章的时候了…… “指挥部，我们知道有风险，但是第六突击队愿意承担风险。” 队长按着通讯器：“其他突击队，掩护我们，我们去救援战友！” 『疣猪小队明白。』 『明白——兄弟，祝你们好运。』 带着满腔的热血，西姆乘坐的支奴干降落在山边的平地上方，贴着地面摇摇晃晃。 西姆带着队友跳下机舱，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才爬起来，脸颊擦到了不知道什么棱角锋利的石头，割开一个血口。 他抹了把脸，紧了紧身上的救援包，踉跄着压低身子往坠落的那架支奴干方向跑去，带着大无畏的勇敢。 他身后的其他队友各自带着武器据枪防御，这座山与其说是山不如说就是个特大号的土包，那个车队要是顶着几架直升机的并不密集的火力网，一脚油门就能冲到这边来补刀。 而对方那愤怒的率先开火行为，似乎很难用私人恩怨来解释——大抵是他们发觉了什么。 疣猪小队所在的支奴干直升机勇敢地贴着地面一路扫射，这个车队并不是专门的战斗配备，里面还有一部分民用车辆和物资运输车辆，甚至还有两辆冷链车，此刻已经被扫射得瘫痪在原地趴窝了。 就这种配置，实在让人怀疑他们到底是来专程反击的，还是在出门运补给的回家途中就愤怒地直接上头了。 “敌袭——RPG！！” “七点方向有敌人！自由开火！” “西姆——趴下！趴下！他们有散兵！” 见鬼了！西姆的队友们咒骂着，纷纷就近找了块大石头作为掩护。 就连悬停的那架支奴干都被被这些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家伙打了个措手不及，摇晃着好艰难才避开一发贴地的常规火箭弹，赶紧升空准备压制地面。 西姆扒拉了一下头盔，趴在地上匍匐着往前挪动，从他这个角度甚至都能看清楚这帮人的装备。 这些人不是正常的安保人员，是那个APEX部队的成员，他们的机械义肢太明显了…… 当初就是这些部队的成员救了他妹妹，但是现在他们半点没有救人的意思，只想把西姆他们永远留在这里。 所以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非要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是身体却依旧在努力地往前，在他不远处是一个捂着肚子血流一地的不认识的战友。 “撑住！撑住！”他压低声音对对方喊着，颤抖着手扔过去一个急救包：“我这就带你回去！撑住兄弟！” 英勇，正直，友爱，多美好的字眼啊…… 在他身后的队友大吼着从石头后面出来还击吸引对面的注意力，俨然是顶着子弹也要掩护西姆。 他被打中防弹衣整个人又摔了回去，旁边的队友一个翻滚越过石头之间的间隔，抖手扔出来好几枚震爆弹。 一个总算是完成武器组装的队友扛起肩扛式导弹：“趴下！全都趴下！” 一发陶氏反坦克导弹几乎是贴着西姆的后脑勺飞了过去，他都能感受到那热浪从身后掠过的滚烫感。 剧烈的爆炸声里，火光和黑雾一起升起，直接把那些APEX干员笼罩在了里面，湮灭不见。 但是双方都已经打发了性子，没人还在乎什么对错了，热血上头只剩下你死我活的最简单的思考模式。 西姆痛苦地发现他们的交战波及到了这些坠机的战友，似乎之前那么些人，如今只剩下一个驾驶员还活着。 对方的的腿被卡在机舱的扭曲残骸里，脸色苍白，意识模糊，就连呼吸都微弱得像是随时要断掉。 西姆一针扎在他的身上，仅仅几个呼吸，后者就重新睁开了眼睛：“上帝……你们快走……” “不！不！我能把你带回去！上帝保佑，我们绝对可以一起回去！” 西姆用力地掰开卡着他大腿的残骸：“忍住！不要睡！” “给、给我枪……我掩护你……”那个驾驶员扯了扯嘴角：“谢谢……我叫山姆……” “我叫西姆，山姆，很好山姆，你没事，你会没事的……” 在队友不要命的支援以及拥有制空权的支奴干的掩护下，西姆总算是把山姆拽了出来，扛在肩上往回跑。 另外一架紧急迫降的支奴干里，跳下来一大群战友为他争取时间，邪恶的APEX干员没办法抵抗这么多专业的作战部队，不得不带着他们那泛着丑陋金属光芒的机械义肢狼狈地退走，被赶来的车队防空火力掩护起来。 西姆扛着伤员冲上迫降的那架支奴干里：“起飞！快起飞！” 『喔，山姆，很高兴看到你出现在我的飞机上，你欠我一瓶威士忌还没还呢。』驾驶员回头看了眼，抬手重新打开头顶上的开关：『全体登机，立即起飞，抓好扶手棒小伙儿们，可别被甩下去了。』 支奴干拉升到空中，下意识想要躲避下面的防空火力骚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暴躁不已的车队，如今却像是一条衔尾蛇一样头尾相顾咬在一起，盘成一团。 这种队形面对空中威胁，不能说是自杀，基本也可以说是背后连中八枪的标准姿态了。 架着重机枪的队长看着这个难以分辨是挑衅还是诱惑的车队队形，扯了扯嘴角：“反坦克导弹呢？拿一个！快！” 然而不等他拿到导弹，指挥部的沙哑声音就再度响起，这次是彻底变了调子—— 『降落！立刻降落并且寻找掩体！侦测到在途的核打击！重复！侦测到在途的核——滋滋——滋滋——』 话都没说完，通讯就中断了，本就沙哑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不知名的干扰冲塞着整个通讯频道。 所有带着通讯设备的人都下意识扯掉了耳朵里的通讯器，那刺耳的破音像是灌进脑子里的钉子一样尖锐。 不过相比起这些小事，他们更在乎的是之前指挥部说了什么。 在途的……什么？ 线路中断的不仅仅是通讯，还有他们的思绪。 车队盘踞在原地，一个淡绿色的护罩亮起，在风沙烟尘之中若隐若现，而后层层叠加，愈发明亮。 队长张着嘴，看着那个半圆形的罩子，然后又抬头，看见了太阳。 ——两个太阳！ 正午时分，阳光明媚，地平线上出现了初升的朝阳，天空上悬挂着灼热的恒星。 但是下一秒，那个朝阳绽放出了比高挂的正午烈日还刺眼万倍的光芒…… 一个圆圆的、小小的、如同那个护盾一样在空中看着并不如何起眼的小气泡，在远方升起。 那个透明的气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再扩张，疯狂地吞噬着一切能够看得见的东西，沙砾、岩石、烟尘乃至于空气，仅仅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就从小气泡膨胀到到一个高几千米的巨大冲击波，扑面而来。 足有好几十米长，能够一次性塞进去三个班的支奴干直升机，被那裹挟着着碎石、火焰和绝望的冲击波扫过，如同被丢进了洗衣机里面一样胡乱旋转了起来，在空中摇摆翻滚。 驾驶员的声音甚至都不能用绝望来形容了，痛苦地歇斯底里地喊着徒劳的话。 “所有人抓紧！！！” 甚至都可能不是驾驶员喊的，毕竟这个时候没有人在乎谁说了什么。 支奴干在风暴一样肆虐的冲击波里挣扎了十多秒，无力地向下坠落。 人类的一切造物，一切引以为傲的科技机械，一切聪明才智，在这种纯粹的光和热面前都黯然失色，漫天奇光异彩，犹如神灵呈威，只有一千个太阳，才能与之争辉。 西姆呆呆地看着那比一千个太阳都还要美丽的光芒，最后眼前明亮到极致，只剩下一片黑暗。 而他在失去意识之前，呢喃着，说出了那个名字。 那个全世界绝大部分人都认识，但是全世界绝大多数人从来都没能亲眼见过的武器的名字。 “核弹……” 最后一秒，足以焚毁一切的热浪翻滚着上升，火球沉淀，蘑菇云通天彻地—— 「轰————————————————————————————」 第1421.5章-笑话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白梨漠然地看着大屏幕，那上面是地球的世界地图，而如今的世界地图上有六个光点在闪烁。 大屏幕右边标注出一系列数据，核弹的破坏范围、投放地点的经纬度、中心温度，以及预计的死亡人数。 西姆他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是预计伤亡人数最少的一枚核弹的数据。 死亡人数最多的是一个地方军阀的势力，对方手底下应该有八千到一万两千人，被完全覆盖。 而损失最严重的则是一个外海舰队，共计20多艘舰艇遭到了灭顶之灾。 哪怕按照最基本的驱逐舰编制三百多人来算，这一枚核弹至少造成了六千人被毁灭，更别说二十多艘中小型海面舰艇几乎尽数被掀翻击沉，这其中甚至包括了一艘试验性质的DDX驱逐舰。 按照他们的设想，每艘DDX都将是一个通用型的武器平台，通过安装不同的作战模块，DDX可转换为各种专用型战舰，比如扫雷舰，比如防空型驱逐舰、火力支援舰，甚至还可被作为反导弹防御系统的一个部分。 此外DDX驱逐舰在结构上还采用了大量的隐形技术，提高了隐蔽攻击的能力，可以有效反精确打击。 但是现在这些设想全都成了屁话，在面对真正的超大当量远程反舰导弹攻击的时候，DDX唯一的作用就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它提供了除了防空帮助之外的一切帮助，但凡有点用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一点用都没有。 通过临时星门投放的反舰导弹，几乎是出现的瞬间就已经是跨越了高空高速的爬升阶段，进入几乎无法拦截的末端制导状态，某种意义上这甚至都不需要用洲际弹道导弹作为载体，直接顶在脑门上自由落体都得炸。 要不是他们为了隐秘行动没有编入航母，那么恐怕这一发核弹将会有更可怖的战果。 它造成地球迄今为止，第一次航母被携带核弹头的反舰导弹击沉的记录…… “你们……是在杀人……你们这是反人类……” 之前痛斥白梨的那个人满头都是冷汗，踉跄着站起来，又把椅子带翻，险些没站稳。 她居然真的敢——她怎么敢——她不应该敢的啊！！ 白梨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大屏幕，卫星地图上的地图冰冷闪烁光标，直到涟漪消失。 这意味着所有的核弹都已经爆炸完成，几秒后，卫星地图锁定其中一小部分区域迅速放大。 一个辅助的视角切了过来，那似乎是一个士兵的作战记录仪画面，有人利用某种高超的技术手段将其变成了类似直播镜头一样的存在。 那一片地区好像是荒漠为主的蛮荒地带，一架支奴干直升机的残骸在地面不远处安静地燃烧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像是在看直播一样，看到了真正的核爆之后的场景—— 西姆爬起来，镜头面前因为沾染了灰尘，也可能是被高温热浪融烧了什么，导致看起来一片模糊。 但是依旧能够勉强看清楚狼藉一片的场景，佩戴在他头上的作战记录仪微微下垂，望向他的双手。 作战服装已经被之前的风暴撕扯得七零八落，整个手臂裸露出来，已经被烧得焦黑的一层皮肤上粘连着残缺的衣物碎片，指尖甚至可以看到灰白色的骨茬。 那个微微抖动的视角双手无力地垂落，而后抬起头，望向远方。 那朵巨大绚烂的蘑菇云依旧在安静地绽放着，云层被破开一个巨大的缺口，边缘的云海反卷回来。 而后那个视角继续下落，镜头能够看到的地方，唯一的亮色就只剩下直升机残骸。 残缺的尸体都已经被沙尘覆盖成灰黑，血液侵染的地面已然干涸，呈现出黑褐色的模样，像是凝结的淤泥那样板结龟裂。 西姆回头看了眼身后，他的队长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双眼瞪得老大像是要凸出来一样，视线僵直。 沉闷的无声呛咳伴随着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顺着脸颊一侧滑落向颈脖——就像是一条被扔上了岸的鱼。 没有声音，没有咳嗽，没有哭泣，没有爆炸，甚至就连近在咫尺的安静燃烧的火焰都没有噼里啪啦的声响。 整个画面一片死寂，西姆茫然地跪在原地，上身开始缓慢地摇晃起来，眼见着就要倒下。 会议室里有的人不忍地错开视线，有人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也有人微颤着手合十祷告，祈求上帝宽恕。 白梨安静地看着他们，这些手握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的人啊，现在的模样何等可笑。 他们之中有多少是只在纸面上见识伤亡数字，又有多少真正地看到过铁和血，看到过这种惨烈的场景呢？ 恐怕只有一半？也有可能一半都没有…… 西装革履的职员，光鲜亮丽的办公室，和烟尘覆盖硝烟弥漫的战场是两码事。 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提箱，单从理论上来说，她现在已经手握毁灭整个地球文明社会的钥匙了。 但是这给她的并不是底气或者激昂的正面情绪，只有无尽的压力和悲哀。 曾经在各种任务里死战不退的她，如今拿着一张轻飘飘的卡片，却感觉这东西比她握过的任何刀和枪都还要沉重。 或许这不是错觉，而是某种已经纠缠在掌心之间的怨恨和亡魂的重量。 直到那个画面有了声音…… 死寂的会场里，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望去，望向那个名叫西姆的士兵。 后者的镜头已经呆滞且茫然地望着面前，或许镜头的主人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那是一阵悲伤的笛声，幽幽地飘过来，像是无尽的沙漠里面一律鲜亮的绿色。 镜头抖动了一下，西姆艰难地转过身，看到了那逐渐沉降下来的烟尘里，亮起来的真正的绿色。 那也是光，但光芒内里似乎保护着什么，半绿色的护罩安静地伫立在原地，里面是完好无损的车队。 两个人从那道光芒里面走出来，左边是一个手臂残缺还冒着轻微电弧火花的士兵，右边是一个精灵。 精灵拿着一片叶子，哀伤地看着被摧毁的天空和大地，叶笛像是在哭泣。 那个APEX部队的干员抬手抓住自己那已经被干扰无法使用的手臂，拆卸下来连同枪械一起扔到地上。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或者说这从来都不是，也不应该是…… 西姆抖动了一下，侧身依靠在一块直升机的残骸边，镜头斜斜地抬起，望着他们。 核爆的余晖依旧在天边泛起暗沉的橙光，就像是一抹即将消散的夕阳，光晕打在对方的身上，很是好看。 ——而后叶笛声戛然而止。 作战记录仪终于收录到了正常的声音，或者说本该出现在这个镜头里面的地狱一样的声响。 拉风箱一样的沉重呼吸、无力的咳嗽、悲鸣、呜咽、无意义的哭泣、挣扎、呕吐、燃烧、爆炸…… 绘卷不再美丽，那些之前被护罩保护起来的人，开始陆续从里面出来，并且重新拿起武器。 只不过现在没有了空中压制，没有了敌人，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摧毁，散落在这片荒漠之中。 “咳——咳咳……” 西姆呛咳着，震惊于自己居然还能够呼吸，意识重新回归到了体内。 剧痛已经让他的思维趋近于麻木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从无法呼吸的溺水之中艰难地冒起了一个头。 那个APEX干员走到近前，西姆认出了他，之前那帮勇敢的散兵，扛着支奴干的扫射依旧冲出车队还击的人之一。 对方的身上还缠绕着绷带，很显然是受了伤，金属质感的肩膀上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缺口，一看就是支奴干上那种口径的重机枪才能打出来的，但这并不妨碍对方活动。 还真是……厉害啊…… 西姆想要扯一扯嘴角，给对方一个笑脸以示赞赏，可是在对方的镜头里，他的容颜已然和恶鬼无异。 大屏幕的镜头上给出了西姆现在的样子，他的脸颊已经被烈焰烧掉了一层表皮，露出脸颊两侧的牙齿。 颧骨上覆盖着一层烧成焦炭的血渣，双眼暗沉茫然，看不到一点神采和光，胸腹之间被切掉了一块缺口。 APEX干员看着他，哪怕是对手，他也对这个家伙顽强的生命力表示赞赏——他居然还活着。 但是活着，已经死了…… 他对着西姆微微点头，从腰间拔出副武器，对准西姆的头，而后自己错开爾<冷岜儛笼氿③VI$揪L ING 梦视线。 “走好——” 他这么说着，扣动了扳机。 “Thanks……” 西姆这么说着，闭上了眼睛。 「砰——————」 …… …… 「砰——————」 有人重重地拍响桌子，声色俱厉地发出怒吼，汗水和口水飞溅，喊出来的那个人浑身都在发抖。 “你们杀了他！你们杀了他们！你们是屠夫！是恶魔！！” 是恐惧还是愤怒？或者两者都有？ 白梨双手交叠抵着下巴，微微阖上眼眸，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睁开，表情依旧淡漠。 她吐出一口浊气，身子后靠在椅背上：“不是我们在杀人，是你们，你们杀掉了他们。” “你——” “六发核弹，一共才杀死了两万人，而且这些行动部队基本都参与了早先针对TPC科研基地和前哨站的袭击。” 白梨抬起眼眸望向那个男人：“你觉得这个数字很多吗？” “……”那个男人缓缓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很多吗企弍三>ling罒IX泣山事裙聊？她怎么问得出口！很多吗？！！ “那我如果告诉你，这次前哨站被大规模损毁导致的泰坦巨兽肆虐，估算的伤亡人数不会低于十五万，你有什么感觉？” “你这是在——你在偷换概念！” “我只是在说一个正在发生的事情。” 人类总是在如何高效干掉自己同胞的邪路上越走越远，但归根究底，武器只是武器。 核弹有强大的破坏力，便携、高效、覆盖范围广打击面大，可是躺在发射架上，它就只是个铁坨子。 使用武器的人才是真正的问题，用卡拉什尼科夫杀掉一个人只需要扣动一下扳机，并不比按下发射按钮来得难。 直到这个时候，白梨才真切地明白了艾丽娅的感受——哪怕只是一点点，或许后者背负得更多。 她有着比核弹更强大的力量，她倘若愤怒起来，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毁灭一个城市乃至于一个国家。 但是当真的去做了，她得到的难道就是宣泄之后的愉悦吗？ 战争从来都是手段，而不是目的，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挑起了战争呢？ 白梨感觉自己像是个哲学家，或者说任何按下了核按钮的人，都有资格去当一个哲学家。 直到她的哲思被其他人拉了回来——那些虫豸。 不过已经不想听他们说什么屁话的白梨直接打断了对方的无用叙述：“这就是我们的回答。” “……什么？” 那个想要和她辩论——或者不叫辩论，叫自我说服——但是怎么都好的男人，茫然了一瞬间。 “什么？”于是他又下意识这么问道，引来了其他人的注视。 “这就是我们的回答，蓝星有能力毁掉现在的地球，没有你们，地球一样会存在，矿产、人口、土地……什么都好，毁掉你们的国家社会结构，对于我们蓝星来说没有什么坏处，别忘了你们有的我们都有，你们没有的我们也有。” 治理一个国家很困难，治理一个被摧毁的国家，将其完全吞噬消化更困难。 但是对于平行世界而言，这就完全不是问题了——没有语言阻碍，没有文化错位，甚至都没有认知偏差。 说句难听的，把现在的地球官方全都给干掉，蓝星那边完全平移过来，民众们估计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许在他们看来，仅仅只是发生了一次短促但是激烈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人类文明遭遇了腰斩式的打击。 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在废墟上重建我们的家园…… 那个愤怒的男人似乎也想明白了，颓然地闭上嘴，坐回了原地。 “三百七十六枚核弹，全部已经部署完毕，甚至还有很多是搭载在分导式核弹头上的。” 白梨在安静的会场里叙述着自己面前到底是什么东西，而后她举起那张卡片：“你们觉得这很可怕是吗？但是记住我说的，真正可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哪怕这些核弹全都被引爆，都没有她彻底愤怒背弃人类来得可怕……我想你们知道我说得是谁。” “这算什么？变相的赞美？” “不，这是物理，最基本的物理，你们不能理解她的强大，但是你们可以理解核弹的威力，我已经给你们看了。” “那你们要什么？资源？我们的权力？” “我们要的有很多，只是你们都给不了，资源很重要，你们的权力也很重要，但是没有你们，更重要。” “那你就是要开启全面战争——你觉得可能吗？！” “我要一次大清洗。”白梨眸光深沉地看着这些人：“我们不想要战争，但是从来都不惧怕战争。” “……” “或许我该说个笑话来让你们明白我们在做什么。” 白梨想了想，把那张黄金密码的卡片滑动着扔到桌面最中心。 “蓝星和地球发生战争，艾丽娅来调停，所以战争消失了。” “这是笑话？” “听我说完——艾丽娅和地球发生战争，蓝星来调停，你们猜会发生什么？” “……地球输了，战争消失了。” “不，地球消失了。” “……” 第1422章-白梨终于知道了那天的花的名字叫撒库拉 “一场不完美，但是非常有效的核威慑。” 秦虎臣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大屏幕上同步过来的画面，叹了口气。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这句话有好几种解读方式。” 坐在他旁边的是地球这边的白梨，虽然同样英姿煞爽，而且经历了火线提拔，位高权重。 但是相比起能够面不改色摁下核弹发射按钮的蓝星白梨而言，还是显得稚嫩了些许。 最起码的，蓝星的白梨能够在发射完核弹之后叼嗨对面的那些家伙，地球的白梨却只是闭目不忍再看。 当然啦，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不在外面，而是在自己家里，不需要保持那么强硬的姿态…… 不过不管怎么说，秦虎臣都必须要让她明白，蓝星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能够得到什么。 毕竟现在地球这边的共和国已经确定了自己的阵营，决定和蓝星联盟深入合作了。 这并不是代言人或者买办，而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基于当前地球五大之一的强大实力。 毕竟蓝星联邦自己也不是铁板一块，只有在拥有共同利益的前提下他们才会显得这么一致罢了。 “战争是手段，核战争也一样，任何武器都改变不了武器只是工具，战争只是手段的这么一个事实。” 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和各种内外战争的秦虎臣看着白梨，语重心长地从最基本的逻辑认知叙述起。 “所以发动战争不可怕，可怕的是盲目地发动战争，你要明白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嗯。”地球这边的白梨点了点头，大抵明白了老头子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她太年轻了——不仅仅是她，她以及那些会支持她的派系团体，都太年轻。 在他们成长的年代，一代又一代的先烈已经重整好了家园，对抗着外来的风雨，让他们安心发育。 而等到他们成年开始逐渐接过权柄，就会发现在长久持续的对峙之中，所谓的西方阵营已经显露疲态。 那些争权夺利的内斗消耗掉了他们当初掠夺来的资源和盗窃来的威望，相比之下起码共和国这边有着还算稳定的发展规划和路线延续，奋三世之余烈构建起来的不仅仅是一个大国，更是一份交给他们手里的能够改变世界的力量。 大家都在比烂的年代里，一个稍微努力一点的咸鱼，都是卷王之王，有着超进化的可能。 怎么认识这份力量，怎么利用这份力量，是一个严肃而深刻的问题，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俗语，在这种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隔壁的地图头能够用六年时间毁掉一个庞大的联盟，就是因为光宗之流猝然离世，使小人窃国。 共和国是幸运的，因为这边的老人还在，以前还在，现在也在，在看得见的未来依旧会为这些孩子保驾护航。 秦虎臣是有资历的，但是他无意参与决策层的工作，民生行政是国家大事，关于艾丽娅的事情又何尝不是呢？ 他看着目前足可称之为‘清白’的、能够有效得到艾丽娅信赖的白梨，目光里除了欣慰之外，多少还有点心疼。 在可以看得见的将来，他们将会退居二线，一个由他们亲手构建出来的新体系，将会交到这些孩子的手里。 “你觉得白梨——我是说蓝星那个——她的目的是什么？” “大清洗？”白梨有点犹豫：“好像……就只是一场大清洗。” 按理说蓝星那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要一场大清洗，甚至都毫不避讳。 但是她总觉得对方要价太低——这就像是直接给了邻居两枪，却只是为了让他老实打扫自家卫生一样。 “大清洗也只是手段，打一派，拉一派，保持一定的压力，这说明蓝星并不想要制造一个霸权，吞并地球。” “那他们是想要什么？”白梨坐正身子：“他们可是投放了20个航母战斗群，比整个地球加起来还多。” “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地球。” “……类似买办官方？” “嗯，可以这么说，尤其是针对西方阵营，他们要的其实并不多。”秦虎臣眼帘垂下来，多少有些唏嘘：“这个就是最艰难的地方了，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比单纯的暴力更可怕。” 现在蓝星打地球是摁着打，拥有主动星门架设开启技术，意味着他们能够在所有地方自由地进行全弹洗地。 地球这边甚至都没办法反抗——往哪里反抗？对着天上打炮？ 唐宁街十号也好，华府的椭圆办公室也罢，头顶上都不会因为名字特殊就多一块天空。 人家能把星门开到太平洋上空扔下来航母战斗群，自然也能够把星门开到这些地方头上然后扔下来十万吨重的大石头，防空火力面对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有什么用吗？ 很显然并没有，这已经是不同层次的技术对垒了，比当年的黑船来航更可怕。 蓝星在拥有了高一级的战争主导方式的情况下，只要求地球这边进行一次基于‘艾丽娅’这个存在的大清洗。 这甚至都不能说是慈善行为，只能够归因于艾丽娅这个存在太过特殊，太过重要，重要到堪比一个平行世界的利益，蓝星联邦要的态度前面应该还加一个前缀，那就是必须对艾丽娅足够友善的买办。 知道的这是艾丽娅有够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蓝星联邦是她自己开的呢。 白梨揉了揉脸：“蓝星那边到底看重艾丽娅什么……个体伟力？比一整个世界都重要？” “很多，但更多还是一种取舍，财富很重要但是能拿到手的有多少呢？” “这——” “ 峮轳巴揪呜爸霖思 冥吴拿不到的，太多东西是单纯靠掠夺拿不到的，时代已经变了。” 秦虎臣摇了摇头：“举个例子，五大里面……就以现在面积最大但是相对比较穷的毛子来说吧，他们的财富之前估算是75万亿美金，钻石矿这种东西也有一定的工业价值，当然更有价值的是各种稀有金属，自然资源的话，贝加尔湖的淡水和石油天然气……但是开启全面战争的话，能拿到多少呢？” “……” “最大的可能就是什么都拿不到，还会失去未来合作的可能，成为大家一起对抗的非正义力量，以及失去他们最不想失去的艾丽娅……那也就意味着失去神恩文明这个我们还没有真正接触，但是绝对很强大的外星文明。” 神恩人丝毫不羞耻承认的一个共识，那就是他们都是艾丽娅的狗。 对于他们而言，艾丽娅的存在已经超过了一般意义上的决策者了，更像是全民领袖或者说信仰。 这对于现在的人类而言简直不可思议，多愚昧啊，多野蛮啊，多封建啊——他们居然还搞个人崇拜！ 好在这种信息只有极少数高层知晓，更多的人对于艾丽娅和神恩人的关系，是看做某种临时的领导者。 就像是艾丽娅作为TPC的指挥官拥有指挥权，但是TPC的成员来自五湖四海各种势力一样。 白梨多少有点恍然，做事情可以快意恩仇，但是坐在某个位置上，就必须要考虑快意恩仇的后续影响。 艾丽娅……艾丽娅……艾丽娅…… 当一个人的名字已经可以和一个大国甚至是和数个大国联合在一起的世界等同的时候，这个名字注定在任何场合都没办法被绕开，她一个人相当于至少五个75万亿美金，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两边世界。 ……或许三个？ 地球认为她来自蓝星，背后是能够悍然投放20个航母战斗群的满脑子肌肉的疯子。 蓝星则认为她直到现在依旧庇护着这个伤她太深的地球，不得不委曲求全，妥协于她的妇人之仁。 “其实让我更意外的，是蓝星联邦的做法。”秦虎臣抱起茶缸：“现在我才确定，那边确实是我们在当家做主。” “为什么？”白梨有点意外：“之前不是说了是我们吗？” “不，我们不一定是我们……或者说得浅显一点吧，不同的阵营有不同的行事风格，你觉得我们这边的西方阵营，是什么风格？” “……我可以说脏话吗？”白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就那帮王八蛋？” “呵，虚伪，蛮横，短视，以及最基本的双标和以自我为中心，为此反人类也不在乎，只有利益。” 秦虎臣给出了他的定义，基本可以说是每一个好词儿：“在他们看来，任何一个除了他们之外的国家或者说势力，都不应该有‘敲诈’他们的能力，更别说其他的制造业或者说别的什么能力的反抗甚至反向压制，他们制定了一个以北美为中心的世界模式，以集体西方阵营的语言和文化思考模式作为标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嗯——可是这和蓝星的行为有什么关系？” “这种战略路线的规划，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短视，在可以几乎零成本推行他们的战略部署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忍得住的，如果这次蓝星联盟的行动是他们在主导——我是说另一边的他们——那么地球将会面临一场真正的大危机，大家一起在泥潭里打滚，他们能赢但是什么都得不到，地球会奋起反抗，最终形成一次全面的战争。” “他们没那么蠢吧？” “当然没有，但是他们没办法控制住所有人的欲望，因为他们本身是一个分散的利益联盟，有福同享有难不能同当，这次的蓝星联邦，我们的风格味道太重了，就是当年钝刀子割肉的那套……过秦论你看过没？” “学过，还背过呢，要求背诵来着。” “苏洵的六国论呢？” “苏教版必修……我记得是？” “所以你们这一代的孩子啊，什么屠龙术都塞到书里了，老祖宗的智慧也给你们总结了，能活用就足够。” 过秦论写了什么？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大义的存在必要性。 艾丽娅被欺负了，这事儿不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但这就是蓝星联邦和地球多国之间干架的大义所在。 蓝星联邦就差没开个全球直播说清楚了——你们和我们打仗可以！你们欺负她就不行！谁欺负她我们捏死谁！ 而六国论就更简单了，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现在地球这边因为利益问题松散不成体系，大家都想着忍一步海阔天空，蓝星联邦自然可以各自开刀。 大清洗不被搞成扩大化的打击异己是不可能的，和蓝星联邦合作的人主导这次大清洗，会有什么后果？ 那自然就是反对的野心派连同一部分强调地球本身利益的派系都被干掉——好人和坏人都得死。 白梨又不傻，自然也预见了诸多卫道士亦或者是真正的好人会被卷入其中，有些不忍：“这是必要的吗？” 大清洗可不是她动刀子干掉几个叛徒那么简单，就拿前苏作为参照，在有规模有控制力的前提下，毛子的肃反干掉了一百三十万人，而这还只是公开的数据，根据后来的资料解密总共的人数还要更多一些。 “这是不是必要的，你看蓝星联邦的决心就知道了，他们强硬推动了整个蓝星的名义上大一统，甚至还拿到了北美那边部署的全球核武发射权，这代表着他们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而让他们有这个决心的，大概不会是地球。” 只会是一个更可怕的、必须要动用一切手段，集结一切力量，团结一切盟友才有可能对抗的目标。 “……那会是谁？” “外神？外星人？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但是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的艾丽娅赢了。” “她——赢了？” “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她之前做的事情，受的委屈，都是白受的吧？斯大林不知道基洛夫会遇刺，所以基洛夫不幸身亡，艾丽娅也不知道她身边的人会接连出现意外，但是她身边的人有谁真的去世了？不要小看任何对手，艾丽娅能够从这个世界嘴里硬生生撬下来一个第三新神恩市，就能够拿到更多。” 说着秦虎臣微微眯起眼睛：“更重要的是哪怕到以后，也没有人会觉得这一次事件里面她有错，这就是她吸取了斯大林教训的地方了……她没有时间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急，但是她这次确实是有点过于仓促，你要知道她按照现在的积累，完全可以通过后期的盘剥和技术剪刀差，反向消磨掉那帮反人类匪帮的势力，而不是现在这样激发两个世界矛盾，把自己当成赌注摆到台桌上——你知道如果我们不同意，蓝星联邦那边也不下场，后果会是什么吗？” “会是……她成为一个臭名昭著的野心家……” “大概会是这样，神恩人很厉害，但是一个舰队几万人，还没有彻底对抗两个世界的实力和资本。” “但是她一个人就有对抗全世界的能力。” “可是她能得到什么呢？我说过，不要忘了一切对抗都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什么都……没有……” 白梨瞳孔缓缓放大了一下，终于意识到艾丽娅从未得到过什么，也从未渴求过什么。 “这比什么都可怕，孩子，你永远没办法战胜一个根本没有野心的野心家，好消息是她是无敌的，但不是万能的，她也会被精神污染，会犯错，会有欲望，需要我们和蓝星联邦为她撑腰，给她保驾护航。” 秦虎臣抿了口茶，幽幽地叹了口气：“坏消息是，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她想要让我们看到的呢？” 白梨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一阵惊寒的凉意从脊梁骨往上窜，而后在天灵盖炸开，让她头皮发紧，浑身发麻。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切地意识到艾丽娅是一个何等可怖的存在，意识到了自己在这种大势面前的渺小和无力。 “所以记住以前我说的。”秦虎臣沉声道：“如果艾丽娅是正义的，那么我们最好也是——” “……” 第1422.6章-特异点初现端倪（书友『紫姐姐的罪袋』生日快乐 蓝星和地球的对垒风波，在目前还没能够传到慕尼黑这座城市来。 大家都有着各自光明的未来——除了亲妈怪。 作为当前慕尼黑综合实力最强的个体战力，在确认没有援兵的情况下，亲妈怪正在试图拦截两个区区的小对手。 一个是目前现存泰坦巨兽里面有可能是防御最强的特化型大鳄龟玛士撒拉。 一个是目前人类最扯淡的疯狂技术孕育出来的人造泰坦巨兽福音战士巨神兵。 这算什么问题？不就是两块大石头吗，看我用刚大木拦下来！ 看着那架起飞的直升机，指挥官心里没来由地冒出来这样的台词，那是很久以前陪自己孩子看动画的时候看到的场景，说起来现在孩子也长大了，再和他讨论‘腿只是装饰，上面的大人物是不会懂的’这样的台词的时候，他自会满脸涨红地嫌弃不已，说那是小孩子才会看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转身望着鸢尾花女亲王：“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你应该去寻求和外界的联络，然后获得帮助。” “我知道，所以我问你的是——该做些什么，才能和外界取得联络？” “你们的军用线路。”鸢尾花女亲王看着他那表情，叹了口气：“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可没经历过疯狂的冷战时期，我当上地方驻军长官的时候，已经是一周35小时工作制了。” 相比起来，一直都‘注视’着人类的异种反而对这些密辛知道得更多。 最起码在指挥官知道的信息里，二战的时候——乃至于一战的时候，德意志就和这些异种不清不楚了。 那个奥地利下士或许找不到传说中的香格里拉和地球轴心，但是很显然他找得到异种。 那个时候的德三痴迷于寻找超自然现象，并非是单纯地出于个人的臆想，而是真的艳羡异种那超人类的表现——以及他们曾经被神话的历史家底——就像是面前这个巨大的、让人不能直视的、带着不详气息的巨神兵之流。 “你们在慕尼黑的地铁下面，修建有一个庞大的军用设施群，你上司居然没把这个告诉你。” “他只告诉我营地附近哪家酸菜猪肘最好吃，还有黑啤……所以圣十字就是利用了那些设施？”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们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一两代人就能够忘掉太多东西。” 鸢尾花女亲王对此并不觉得奇怪，二战到冷战再到现在，人类像是疯狂的鼹鼠一样刨着地球。 他们制造了太多工业奇观，以至于多到他们自己都维护不过来，任由其废弃或者被遗忘。 东边那些疯狂的家伙甚至用铁路打通了世界上最高的高原，挖穿了他们内陆的一整个庞大的山脉。 更别提地面上了，他们用短短几十年时间就干成了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与之相对应的是则是他们有诸多人防工程也被忘掉。 据说还有大型城市挖地铁直接挖穿了当初的秘密军事工程地下人防设施，就连军方都没找到相关的建设图纸。 遗族要是有这个行动力，现在她鸢尾花女亲王该在奥林匹斯山上俯瞰众生，而不是在这里地铁求生…… “柏林墙——东西对峙，如果非要说的话，应该再加上冷战时候的核危机！” 鸢尾花女亲王这么说着，带着指挥官和几个战士，七弯八绕钻进慕尼黑地铁下面的一个检修口。 慕尼黑的地铁工程修建时间非常早，上个世纪30年代末期就已经开始了。 但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基础建设项目随着二次世界大战战况越趋激烈而停工，再加上二战期间电车系统受到严重破坏，战后的慕尼黑更是把心思放在了改建地面电车系统上，没怎么注意地铁的建设。 甚至就连后来修建的新地铁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地下铁路，而是路面逐渐恶化之后，直接把数条电车线地下化的设想，汉斯们在能够不发挥创造力的时候，总是守规矩得很，缝缝补补又三年。 保不准还能找出来油纸包和埋着的工程师不是？坚固耐用也是一种美德啊！ 为此他们用了十年时间把电车搬到了地下来，用了几年发现这种非正规的地铁并不好用，这才又重新兴建一个正式的地下铁路网络，托了后来慕尼黑奥运会的福，才正式搞定了这些扯皮的事儿。 而这种朝令夕改更迭再三的建设计划，自然也把一大批隐秘的战时工程给掩盖了下去，被圣十字悄悄接手。 “就在这里面。”鸢尾花女亲王踹开一个锈死的维修侧门。 她掏出防风打火机点着了扔进去，确认里面空气正常流通这才点了点头：“安全。” 指挥官眨了眨眼，看着那被踹断的足有三指粗的钢筋，一时之间不知作何言语。 这地方就算他知道恐怕也进不去，看这焊死封闭的方式，很显然里面的人离开的时候就没抱着短期内回来的心。 “不过我要的是和外界的联络，而不是一个秘密的安全屋。” “安全屋？不，按照当时的设想，这应该算是西德第二战区指挥部的战时避难所，与之对应的是科萨工程的指挥部，你知道科萨工程吗？” “有点印象，华约那边的？” “对，他们在那个时候修建了这些地下设施，用于指挥他们的军队。” 指挥官微微眯起眼睛，他虽然是上班族风格的军事人员，但毕竟是科班出身。 科萨工程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当初毛子揭露的一系列解密文件，可谓是让西欧心惊肉跳后怕了许久——当时他们的工程部队在东德那边修建了一千两百多处地堡，不是十二个或者一百二十个，而是把整个东德挖得跟兔子洞一样。 尽管好X坞影片经常刻画前苏的毛子脸红脖子粗一言不合直接拍按红色按钮的形象，但很显然军事不是瞎编，没有一个安全的核战争指挥所，谁也不会部署真正有威胁的东西，不然三两下就被对方先制摧毁了。 但是反过来，如果对方到处都有安全的地下设施，那该藏了多少家底？ “毛子从东德撤军时，留下了很多被破坏的防御设施和军事训练场，除了他们自己，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些设施的用处，我们一直都在看着，后来也掌握了其中一部分。”鸢尾花女亲王钻进那个深邃的井道里：“跟我来。” “怪不得你们异种一直都没办法被清剿干净……” 教堂算什么聚集点，他们真正的落脚点是当初毛子到处安置的坑，那玩意儿是世界大战级的。 “呵，如果你以为我们和你们一起在地球上共存了这么多年却只会躲躲藏藏，那就太看不起我们了。” 鸢尾花女亲王对于暴露这些底牌没啥感觉——该知道这些的人类知道得更多，不该知道的知道了也没用。 当初白首太玄一路撵孙子一样追着血族的高层砍，别说什么地堡了，甚至就算当初昂纳克的安全屋都拦不住她。 昂纳克是谁？埃里奇·昂纳克，东德的领导人，理论上当年在欧罗巴地区对峙的桥头堡的管理者。 他的安全屋由克格勃花费大力气打造，能够抵御核威胁以及可以预见的精锐部队斩首行动。 结果白首太玄进去甚至连密码都没用——那个破地方居然还有另外两条暗道，一条昂纳克自己不知道，一条负责修建的克格勃不知道，白首太玄自己倒是全知道，她手里甚至还有整个科萨工程的计划全图。 要知道那是毛子现在都没解密的东西，解体之后都强撑着要再延长70年保密期限，这意味工程有的还用着呢。 自己就是在那里被她砍掉了一颗牙，真真是一见陆颜灵误终身。 摸了摸自己的半截尖牙，鸢尾花女亲王眼神带起几分幽怨，那个狠心的女人…… “到了。”鸢尾花女亲王撞开一个已经锈死的闸门，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就是这里。” 她摸索了一下墙边的开关，好容易找到了统一规格的装修，一巴掌拍下去。 伴随着轻微的嗡鸣声，沉寂了数十年的地下设施开始缓慢复苏，通风系统的运转带着「咔啦咔啦——」的锈蚀声，但很快就变得正常起来。 一层一层的灯光依次向后亮起，层层叠叠的设备显露出真容，这里赫然是一个类似指挥中心一样的存在。 虽然这地下的设备几十年没人动过了，但是应急系统系统还能运转，备用能源甚至一直连接着外界的供电。 也不知道市政检修的时候，那些工程师会不会挠头这些乱七八糟的线路到底是哪个犄角旮旯支棱过来的…… “这是……什么？”指挥官看着逐渐亮起的室内，而后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 “地堡啊。”鸢尾花女亲王看着他那惊悚的表情：“有什么问题？我应该还没老到这几十年的记忆就会错乱的地步。” 几十年对于异种——尤其是她这样的血族女亲王而言，大抵就相当于人类的几年时间。 所以人类二战是在七八年前，冷战是在三四年前，大环境的相对和平也不过就这十天半个月。 嗯，陆颜灵就像是昨晚都还在一样…… “这不是我们的地堡……”指挥官望着那个悬挂在墙上的标识，语气近乎呢喃。 “不是你们的难道还是我们遗族的？” “看看那个标志！”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是毛子的——他们什么时候在慕尼黑地下修了这个？！” 鸢尾花女亲王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个落满了灰尘，以至于颜色都显得有点灰黑的标识，抬手挥舞了一下。 一阵微风卷过去，将那个标志上的灰尘拂开，露出内里的红色，以及带着金属质感的金色…… ——镰刀，铁锤，麦穗，五角星！ 牢不可破的联盟！首都，伏特加，我们的苏维埃巨熊！ “好吧，可能是我记错了。”鸢尾花女亲王不禁咋舌：“原来是他们的啊……” 牢不可破的联盟已经破碎解体，但是这个标志在当年如同铁幕一样笼罩着整个欧罗巴，她印象倒是深刻得很。 不过慕尼黑当初可是傻贼鹰占领的地方，对方怎么把这些设施修到这里来的？ 这太奇怪了，她印象里记得这个地方的修建还挺光明正大的…… 疑惑地看了看周围，觉得自己记性应该还好的鸢尾花女亲王只能归咎于柏林墙在后来隔断了太多东西。 “不对，这太奇怪了，这些设备是我们的。”指挥官擦去手边设备的灰尘：“规模和我们的最大指挥所几乎一模一样……可是为什么这里挂着毛子的徽记？” “有没有可能，是离开的人觉得反正也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你们德意志人的幽默感一向都蛮跑偏的。” “你还不如说最后离开的那些人全都是卧底。” “这也不是没可能，剑桥五杰不就是吗？” “……你赢了，我承认这个可能性更大。”指挥官拉开一张椅子：“但是那样的话，就意味着这个地堡完全暴露了，那么对方在发生军事敌对行动时，只要打过来占领这里，就能够建立起了一个前沿地下指挥中心，让百万军队开进西欧。” 这算什么？用对方辛苦修建起来的大型地堡来给自己当前哨？ “你都说了要打过来才能占领。”鸢尾花女亲王双手抱胸：“他们怎么打过来？” “用核弹，先发动和攻击，他们理论上能够在90分钟内摧毁超过三千个地面目标，然后装甲洪流突进。” 这种作战计划并不算隐秘，毛子当年堂而皇之将世界划分为14个战区，并认为最重要的战斗发生在中欧地区。 这使得华约为西部战区准备了足足100个师，接近200万兵力，仅在东德境内毛子就放了7000辆坦克、6500辆装甲运兵车、700架飞机和31个核弹头仓库，这个地堡极有可能就是为第一波突袭成功之后的作战准备的。 “你们人类真是疯狂……好吧，确实那个时候你们还要更疯狂一点。” 或许现在的人只是觉得东西方两大军事集团可能爆发一场世界大战，但是鸢尾花女亲王作为亲历者，很确定当时的毛子其实是准备对西方发动决定性攻击的，并不是可能而是一定——狼人们就因此下注过毛子，试图杀回西欧。 之所以后来没能打起来，还是因为毛子换了新的高层，但凡慈父和光宗活得久点，三战估计都打完了。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这些东西有用吗？”鸢尾花女亲王挠了挠脸：“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可以用。” “确实可以，你看这些电话，如果是在当时，这些线路可能直通莫斯科……我是说斯图加特。” “所以莫斯科会比斯图加特更早得到消息对吗？” “……反正哪里都会比唐宁街十号更早得到消息就是了。” “怪不得你们和法兰西能够合作，在这方面你们确实是有共同语言。” “这些电话线路可能都失效了，但是这个可以用，这个是对流层电台，可以在大规模原子爆炸中传送信息。” 指挥官指着一个堪称巨大的设备，这玩意儿是个电台，他倒是刚好认识。 和常规的影视剧里出现的背在背上的电台不同，依靠单纯的功率来划分，20瓦以上的电台士兵就背不动了。 而到了50瓦，那就得是车载、坦克战术电台的级别，得用车扛着走。 而100到125瓦以上级别，是野战通信车及师旅级固定台站常用的功率，通信距离可达400千米以上。 超过400瓦就是大功率电台，通讯距离能去到3000千米，通常用于战略战役级别的指挥。 “这是一台10千瓦的对流层散射电台。”指挥官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打量着这套设备：“真是个漂亮的大家伙，现在我们一般要在通讯车上安装这个，还得扛着一个大天线……我可以尝试着对外发送信息。” “泰坦巨兽的生物电磁场拦不住这个？” “应该没问题，这个是专门为了核爆而准备的，只要设备没坏就能用。” “那你们为什么没装备这些？通讯车什么的你们没有？” “女士，请不要再讨论这些话题好不好？非得我要我承认自己的身份是上班的员工而不是军人吗？” 汉斯翻了个白眼，他们哪里来的战略级通讯车？ 90年代之前他们不允许有军事力量，现在的规模还是从东德那边继承过来的，后来又被削减了一部分。 整个德意志目前自己拥有的全都是团营级的装备，培养出来的士兵全都是奔着特种作战的小规模冲突去的。 很显然两次世界大战给全世界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国防军改制，也不过是增加了联合后勤总部及联合医疗部队，对外的形象不是参与人道主义救援就是军事演习的背景板。 当年那个横扫欧陆的德意志陆军，现在拢共才八万人，就这还有小两万是预备役的。 就这实力，指望腹地里面的慕尼黑能有啥武力？ 被踩扁的两个营就是他能够调动的主力了，结果被副官热血上头直接送了，不然他还可以干点别的而不是在这里像是通讯兵一样倒腾电台，比他还倒霉的指挥官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还能有谁。 “好了，我发了一条测试信息，如果有回复的话，就证明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和外界联系。”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个略带干扰，但是依旧能够听得清楚具体内容的通讯发了回来—— 『这里是руппасоветскихвойсквГермании，重复，这里是руппасоветскихвойсквГермании，是谁在呼叫总指挥部？我们在文斯托夫，伙计，你们还好吗？需要帮助吗？』 汉斯疑惑地听着对面传来的毛语，一时之间有点转不过弯了：“怎么是毛子收到信息了？” 离得最近的城市不该是列支士顿或者苏黎世么？实在不行的话也得绕过捷克和奥地利才到毛子那边啊…… 他觉得自己要是现在有个MR混合现实眼镜就好了，那东西离线都能准确翻译，巴别塔翻译系统很是好用。 可惜的是之前官方说那东西有可能威胁到国家信息安全，不允许对方进入国内市场，自己还是在朋友手里体验过两次。 听得懂毛语的鸢尾花女亲王则是在原地掏了掏耳朵，满脸难以置信，那表情已然不是微妙能够形容的了。 “你们什么恶搞团体吗？拿这种频率来娱乐？”她这么问对面：“听着，我们现在不是在和你们开玩笑。” 短暂的沉默之后，对面换了个语言，但是这次就没那么客气了：『这里是GroupofSovietForcesinGermany，重复，这里是GroupofSovietForcesinGermany，谁在呼叫指挥部？我方需要解释——你们是谁？什么叫不是开玩笑？』 “你们——等等——”汉斯脑海里倒腾着那个词，瞳孔缓缓放大，望向身边：“他们说什么？！！” “……你没听错。”鸢尾花女亲王甚至还很认真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他们自称苏联驻德集团军。” GroupofSovietForcesinGermany——前苏的西部集群。 那个冷战时候战备等级最高，规模最大的钢铁前锋。 拥有777座军营，47座机场，7000辆主战坦克，2800辆步战车，900架作战飞机，五个集团军和一个航空军。 一个已经消失了快二十年，只在历史上留下了唏嘘记录的存在。 如今却如同一个幽灵，回应了他们的呼叫？？ 第1423章-全他母亲的乱套啦！ “我们是在慕尼黑地下的指挥所联系你们——好吧我是说这不重要，伙计，听我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不管你是谁，请立刻帮我们联系TPC，你知道TPC吗？” 『TPC是什么？我们是CCCP！』 “得了！”指挥官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兄弟，现在已经是2022年了！这种玩笑并不好笑！” 『2022？现在不是1986吗？』 “……什么？” 『听着，慕尼黑的同志，虽然不知道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冷静下来。』 那边似乎换了一个人，一个稍显温和的女声切入进来：『既然你启动了这个电台，那就是自己人，我们会帮助你们的，你们现在需要什么？』 “该死，你们到底有多少人玩这个无聊的把戏……我们需要掩护市民撤离，需要能够对抗泰坦巨兽的军队，需要轰炸机——什么都需要！这不是玩笑！” 『我明白了，但是我们需要验证你的身份，第十六航空集团军随时都可以出动！』 “……What？！” 航空集团军？那是什么可怕的编制？ 鸢尾花女亲王微微眯起眼睛，探手从他手里抓过耳机：“陆颜灵——你们知道陆颜灵吗？” 『陆？』那个女声诧异了一下：『你说的是共和国的陆？』 “天呐他们不是在开玩笑……”鸢尾花女亲王嘀咕了一声，表情有点发白。 这种验证方式实在是有点难以解释——就如同亲妈怪可能不认识一些人，但是很多人都认识她。 作为那个可能是近现代半个世纪最活跃的人类个体，某种意义上知道白首太玄陆颜灵的人，都可以算是高层。 这就跟在本子商界的陆好会一样，能够大家一起讨论亲妈怪的，这不得算个VIP会员啊？ 至于说当初一枪崩掉某个乐子人的神仙姐姐到底算是哪个阵营的——敌人的敌人怎么也得是半个朋友不是？ 在短暂的后续交流里，对方似乎确认了这边和他们通话的不是来自西方阵营的叼毛，于是讲解了一下他们能够提供的帮助，主要是他们没搞懂泰坦巨兽是个什么编制。 那玩意儿听起来像是什么英雄部队的名字，它有几个师？ 两个跟在后面当背景板的战士擦干净墙上的巨大战术地图，指挥官一边听对方的细说，一边冷汗直流。 抛开事实不谈，如果这些人不是开玩笑的恶搞团体，那么他们有什么实力呢？ 一旦命令下达，他们在北部的军队最快将在72小时天内抵达丹麦附近的日德兰半岛。 而在西南方向，由捷克参与的军队将开向德南部巴伐利亚。 在中部的精锐军队将越过边境开进鲁尔地区和法兰西的洛林地区。 这还只是地面兵力调动，与地面攻击互相对应配合的，是大量常规炮弹甚至是核弹头的轰炸。 『我们早已经预瞄好了超过三千个目标，包括了军事设施、机场、通讯中心、官方机关、电厂和交通枢纽，90分钟之内可以将它们全部摧毁，从安特卫普到阿姆斯特丹、不莱梅，从库克斯到埃姆登、慕尼黑，这些城市都在攻击名单上——所以你们现在是在慕尼黑对吗？』 “……” 不，我不在，我现在在花生屯，你要打往那边打。 指挥官冷汗直流，对方的专业程度某种意义上比不专业更可怕——他们这个电台不仅联系到了一个已经消失的幽灵，更有可能获得来自这个幽灵的帮助，只要一句话，对方的航空部队就会展开行动。 坦克会在后续跟进，担任攻击任务的军队将抵达莱茵河沿岸。 随后这些遭到核辐射污染的士兵将被第二战略攻击队替换，超过350名军官和250位专家组成的通信队会抵达他们所在的地下指挥中心，调动指挥百万军队开向西欧。 毕竟这样的大规模行动需要一个指挥机构，用以协调地面、空中军队和导弹部队。 可问题在于……这是真的？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鸢尾花女亲王潜意识选择相信，但是没办法解释，更不能预见即将到来的场面会是什么样。 两个人互相对视，陷入了犹豫：“要是我现在确认了需要支援，会怎么样？” “从冻土里面冒出来一群军队，钢铁洪流冲过来，碾碎泰坦巨兽，同时也碾碎你们……大概。” “这——” “这不是你们能够触碰的东西。”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鸢尾花女亲王几乎是汗毛倒竖，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居然有人进来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但更不可思议的在后面，几乎是伴随她回头的动作，那个身影闪烁着出现在她的面前，中途直接穿透所有障碍。 就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幽灵…… 对方按住耳机，而后抬手关闭了那个电台：“你们听到的，不是真实的，这只是历史的回响。” “这个和你有关？” “与其说是和我有关，不如说是在时间节点到来的时候，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干扰已经控制不住了。” 那个少女看了看手腕，似乎那上面有一块手表，但实际上那上面空无一物。 鸢尾花女亲王甚至能够透过她那半透明的身体看到后面的桌面和尘埃，对方就像是一个全息投影。 可问题是她之前明明又能够拿起那个耳机，关掉这个电台…… “你到底是谁？” “我？”一头金发的少女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理论上来说我已经没有名字了，但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叫我金离后。” “你是幽灵？” “可以这么说，但实际上我现在是一个物质维度投影。” “那个通讯——之前那个——他们是真的？” “是假的，在他们的时代，他们或许接到了一通来自慕尼黑的同志的呼救，但后续他们会发现无事发生。” “……” “你说的是那个时代……你可以去那个时代？你来自过去？” “不，我来自未来。” …… …… 一道流光极速掠过天际，滚滚云层都被燃烧出恢宏的火彩。 等到飞跃阿尔卑斯山脉之后，那道身影在空中陡然停滞，光芒炸开，露出内里的身影。 那是一个发着光的少女，浑身燃烧着如同光焰一样的能量，双眸璀璨如同烈日，完全无视了物理定律。 虽然这个形态比起完全变成光而言弱小太多——光之巨人的形态砍巢虫种的超兽比切瓜难不到哪里去，现在的形态除了比较炫酷之外，也就拿来欺负一下泰坦巨兽这些走地鸡。 少女低头俯瞰着远方，如血一样的颜色笼罩着慕尼黑周围的天空，整片天幕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 这已经不是泰坦巨兽能够搞出来的动静了，更像是某种物质维度的大范围扭曲崩溃的前兆。 在神恩世界，因为星球的空间结构破裂，时长会出现这种情况，导致一个城市甚至更大的范围跌入其他物质界。 运气好的跌落到地狱界，运气不好的直接跌落进虚空，很快就会被同化成虚无。 而这也正是她赶往这里的主要原因，次要原因是她妈没了——在这边遭到了袭击，据说昏迷住院了。 就在少女眯着眼睛准备进入这片区域的时候，一道蓝色的流光冲天而起，直直地将她笼罩在其中。 “埃洛文斯？！”艾丽娅停下来，双拳合拢直接捏出音爆的巨响：“滚出来！！” 『我没有恶意。』未来的金叉烧身影浮现在天空上，和她平齐：『我只是为了让你看一点东西。』 “怪不得你不需要锚点，你已经掌握了完全的时间权柄？”艾丽娅皱起眉头：“但是你怎么这么虚弱？” 『这不重要。』未来的金叉烧抬起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面前的空间，那片天幕如同涟漪一样荡开：『因为有这个特异点，我才能短暂地看到神恩世界那边的事情，或许你该看看这个——』 艾丽娅眼前一黑，旋即发现自己面前的视野变成了一个奇怪的第三方视角，就像是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那是一个露台，露台上有两个人，晚上的神恩世界天空悬挂着两个月亮，一个红色血月，一个蓝色的冰月。 巧合的是，这两个人她都认识…… 自己的参谋长和莱茵国王？ “我根本不在乎要死多少人。”那个烟嗓沙哑的女人抬手扶着栏杆，仰望着月亮。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认真的，甚至可以说是坦诚的。 “这个世界的人活的怎么样，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有没有理想和实现理想的土壤，都和我无关。” 她只是仰望着星空，看着那从前让人恐惧，后来让人遗忘，如今逐渐被大家所向往的星空。 不要抬头——当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 “我不在乎他们的感情，愤怒或者憎恨，爱戴或者崇敬，都无所谓……” 她只是指着天空，指着那闪烁的恒星和无光的行星，就像是指着一条通往异世界的路—— “唯一的问题在于如果我要去那个地方，需要他们，仅此而已。” “……需要他们？”另一个人有点疑惑：“需要他们做什么？” “他曾经跟我说过，想要完成这个目标需要什么，要么是超脱当前的个体伟力，要么是一个完整的高等工业体系。” “那是什么？”古典人类种教育出身的莱茵国王，对于生物进化——也就是修炼，有着成熟的认知。 甚至统御一个国家，对他来说也算是驾轻就熟，当年的莱茵王国直到献出所有权力，都依旧是最大的人类国度。 与其说他太弱太无能，不如说是那个如同流星一样璀璨一时的家伙实在是太强太有力。 他强到了即便已经把这一切都留给了后人，后人也无法跟上他的脚步——什么叫高等工业体系？ 只是她压根没有理会‘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的意思，她与其说是在和谁叙述，不如说是在回忆当初。 “而想要有一个完整的高等工业体系，需要先构建一整套相关研究学科，然后逐渐拓展出先进的材料学，将其量产，配合强大的产业链、最有智慧的研究人员……这一切需要有数以亿计的民众维持着这个体系的运转和消耗，贡献自己的税收和财富，需要数以百万计的科研人员在一个共同的目标下付出智慧和时间，需要开掘这整个破碎的星球作为资源供给，而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部门来背书，来统筹，来控制。” “……”莱茵国王喉咙滚了滚，看样子很显然是有点无所适从。 想想也对，在他之前，人类种最强的国王着眼的也不过是所谓的荣光和皇帝的冠冕。 几百万、几亿、三界、一整个星球、统御所有智慧种的中央集权、绝对的对内控制力和对外的文明发展战略…… 这些字眼拆开来他们听得懂，但是凑到一起，简直就像是疯子的呓语。 她仰望着星空，就像是在仰望着一条还未曾修建完毕的道路。 道路通向哪里，谁也不知道，但是所有人都必须为了这条道路贡献自己的汗水乃至于生命。 超脱当前的个体伟力出现过，然而已经离开了。 他在离开之前，留下了这一切的基础，她现在所做的不过就像是拼接积木一样，将其搭建起来而已。 “需要一个强大的文明，一个富足的文明，一个唯一中心的文明，才能够完成它。” 莱茵国王——或者现在应该叫皇帝——他看着面前这个人，只感到发自内心的冰冷和无可避免的颤栗。 她已经疯了…… 当一个强大的存在完全不在意其他的感受，摒弃了一切的责任，只为了使用力量而使用力量的时候，那她就是无敌的，因为除了另一个更强大的存在之外，没有谁可以制约她了。 在当前的神恩文明，比坐拥智慧种同盟联军最高指挥权，掌握着人族第一军团的参谋长还强大的，有谁？ 天界那些鸟人？ 他们早已经被打得吓破了胆，他们的议长甚至都不敢大声对人类说话，战战兢兢如同鹌鹑。 精灵种？ 那些尖耳朵的家伙只会躲在森林里，一边要享受这个世界发展带来的便利，一边固守着古旧的教条。 巨龙种…… 巨龙种有着强大个体力量，有着长生久视的余裕，但是唯独没有拯救世界的责任心。 天空龙巢依旧在既定的路线上巡游，看起来它们与世无争，只想着享受自己的生活，就像是以往。 但实际上巨龙种的新生代选帝侯带着一大堆巨龙和它们的长辈们对峙，只需要一颗火星子就会引爆这么一场矛盾，年富力强的弗丽嘉选帝侯依靠的不是自己身为芬撒里尔家族继承龙的身份，而是智慧种联军空中部队副总指挥的权力，以及那直逼天空龙王的个体力量。 这个世界早已变得面目全非，混乱在酝酿，无序在横行，看不见的手拨弄着一切，将它推向深渊。 智慧种同盟依旧在运转，各个种族冷眼旁观着这一场似乎只存在于人类种内部的叛乱或者说兵变。 但事实上是，没有人比这些不同智慧种的高层们更清楚，现在的智慧种同盟是靠着什么在维持。 他们需要军团长…… 在经历了一连串旷日持久的争端之后，之所以这个星球能够在短时间重新走向统一和繁荣，依仗的都是军团长的威望和个体伟力，或者可以说是是让人绝望的暴力。 所有智慧种高层都认为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强大、冷酷、暴虐、心机深沉、不可一世。 然而把这些词汇修改成另一种观感，那么就可以称赞其为高贵的且难得的品质。 勇武、决心、果断还有智慧和人格魅力。 只有军团长能驱使一百九十八个地区的不同智慧种族团结在同盟的红旗下。 ——即使那是出于对他个人武力的妥协以及对于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的恐惧！ 但只要军团长存在，三界就依旧平和，只要军团长存在，智慧种们就不敢乱起来。 现在摆在所有权贵面前是个无解的难题：他们已经失去这尊靠山了。 军团长的失踪，自己这个‘卑劣人类种野心家’篡夺了胜利的果实，参谋长对内的大清洗和镇压。 甚至就连一直指责当年的军团长肆意妄为、独裁威权的光明教廷教宗，此刻也感到了不曾感受到的虚弱。 用他的话来说，人类种宁愿被暴君所驱驰，也不希望如此可笑地此落幕。 就这么结束还没完全迎来最繁荣昌盛的时期的上升期？ 那是多少人类前仆后继，用血肉和勇气铺垫起来的道路…… “这一切，都是必须的吗？”莱茵国王握紧了拳头：“这就是你的目的？” 参谋长从来都不是什么强者，莱茵国王在个人勇武方面，有绝对的资格嘲讽她的羸弱。 但是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去看身侧的那个人的表情…… “这就是我的目的，至于说是不是必须的——我不知道，不过这是最简单的办法，死一个人是数字，十万人百万人也是个数字，她不会放过明天的机会的，那是她拨乱反正的最好的机会……可惜的是那个稚嫩的外乡人继承了他的力量，却没能继承他的智慧。” “……可是——” “没有可是，能够带领这个文明走向辉煌的存在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你们太软弱了，不配拥有这样的领袖。” 参谋长垂下眼神：“未来的神恩世界，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他的声音，为此再多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话音落下，艾丽娅眼前再度一黑，只剩下最后的尾音还在回响—— “记住……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 第1424章-唯独她母亲本身没乱套 天不生军团长，神恩文明万古如长夜。 再讨厌军团长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是他一手把这个文明从无休止的内斗泥沼里拉扯了出来。 可问题在于，智慧种需要的是一个领袖，而不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神。 哪怕神恩文明自称接受了神的恩泽才有文明，可真要是有这么一个神，那他们后续也发展不了。 因为那个所谓的神的上限就是他们的上限，在早期是领袖，中期是助力，后期就成了枷锁。 为什么量子龙神所在的种族那么强大，能够手搓宇宙，照看无数原生文明，却并未广布神威恩名？ 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文明的无限可能性——被他们带领的神造宇宙，最后只能是止步于他们的程度。 所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大抵如是。 艾丽娅睁开眼睛，重新看到了当前的天空，血红色的天幕依旧笼罩着山脉脚下的慕尼黑。 未来的金叉烧站在她面前，表情有点难以抑制的期盼：『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艾丽娅不能说面无表情，也基本可以说是没有表情：“成熟的人都不会把表情摆在脸上，他们都有自己的表情包，你要是和我隔着网线聊，我还能给你发个‘恁妈怎会如此’的图，现在你指望我对我最大的黑粉头子搞出来的事情有什么感想？参谋长是什么风格你不清楚？隔着一片虚空我管得了她？” 开玩笑，真以为她离开神恩世界是单纯为了逃婚啊？ ……虽然大部分原因是为了逃婚就是了……咳…… 参谋长，官方认证的军团长毒唯。 虽然有些互联网用词并不如何被广泛认知，但它所缩写的概念倒是挺合适——毒唯早期指偶像团体中只喜欢一个成员且厌恶其他成员的粉丝，后来现泛指只喜欢自家正主，厌恶并伤害正主身边其他艺人的不理智粉丝。 毒唯与唯粉的区别在于唯粉只喜欢自家正主，对其他艺人无感。 而毒唯的行为包含但不限于拉踩、抹黑、诬蔑、造谣、屠广场、刷黑词条、带节奏、撕逼…… 只不过当这个毒唯的身份上升到了能够掌控小半个文明的程度，那就很可怕了。 粉圈拉踩不过是呜呜呜玉玉了，她搁这儿拉踩，那得是呜呜呜新名单——什么托马斯泥头车。 未来的金叉烧沉默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当初我见到你加冕，以为是我离开之后的事情，但是我发现你并没有。』 “神恩文明目前确实适合帝国制度，可我对当皇帝没感觉，太累。” 共和国男人的骨子里确实还是有当皇帝唯我独尊的渴望的，毕竟谁不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呢。 可是能够打拼到军团长的地步，早就认清楚了自己的需要，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相比起让人民欢呼军团长万岁，她更希望和大家一起欢呼人民万岁…… 『我知道，后来我以为是看到了你在第三新神恩市登上黄金王座的画面，可是发现还是不是。』 “所以？” 『所以我看到的，应该是另一个你——那个借用了你的身份的孩子，蓝星那边的我的妹妹。』 “你到底是埃洛文斯还是叉烧？” 『我既是埃洛文斯，也是金离后，这不重要，就像是你一样，你是谁重要吗？』 重要吗？艾丽娅是军团长，也是艾丽娅，更是光，但终究还是个人类——起码她自己这么觉得。 “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谁指使你的？你的动机是什么？你取得有关部门许可了吗？时间权柄容许你发了吗？你背后是谁？你想颠覆什么？破坏什么？” 『……看起来你现在很正常，这真是太好了。』 “听你这意思，未来的我不正常？”艾丽娅眯起眼睛：“神恩文明打过来了？” 『谁知道呢，如果你真的坐上那个黄金王座，神恩文明可能确实会打过来。』 开什么玩笑，把军团长当干电池用，哪怕不忠诚的神恩人也得想办法把自家领袖先抢回来再说。 “所以你能说的就只有两件事，一件是这也不能说，一件是那也不能说。” 『时间太漫长，也太短暂，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将其改变，我能看到无数个未来，但那都不是我们一定的未来。』 “上一个和你说话风格差不多的是一只老猞猁，据说五位数年龄了，现在最大的贡献是被拿来画涩图，要知道一万多岁都够韩老魔从草履虫修炼到磨灭大道了，一头猪都能统御天河水军，可她什么都没做到，在这片充满了谜语人的大地上，我甚至觉得我的参谋长还挺好的，起码还能让我明白她要干嘛。” 参谋长多直白啊，就是不在乎，就是要搞事，就是要把她的单推变成唯一的太阳。 只能说自己哪天成为了亚空间冰冷的金色太阳，一定有她的锅就是了…… 『这就是时间，我能超脱的与其说是时间，不如说是时间长河这么一个规则而已。』 换而言之开了，但没完全开，对面有挂——卧槽我们也有——但是打不过对面的。 至于说对面是谁，那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加坦杰厄？但艾丽娅总觉得有坑。 虽然觉得自己和加坦杰厄应该没啥亲缘关系，但是架不住魔法皇帝给她整了个活儿，让她迷瞪了好一阵。 “我知道你顾虑重重，还受限于这样那样的规则。”艾丽娅双手抱胸：“但是你这样既不说清楚又不让我去死，我很难办啊，给点提示？” 艾丽娅向来是不惮于去死的，说句难听的，真要是现在能让她一换一兑子掉加坦杰厄，她早就上了。 很多时候死亡并不是终结，反而算是一种解脱——她不累啊？ 神恩副本通关都算了，养老都被算计，属实心累。 能够让她努力到现在的，更多是她身为人类的责任感，光是不会干涉人类的，但是人类自己可以。 就像是现在的年轻人，嘴上说着躺了躺了，可实际上一想起自己的爸妈还要养老，终究还是又低声下气去继续努力，这无关乎个人的奋斗，是纯粹的、高贵的、被广泛认可的道德，是所谓的孝道，是比群星还璀璨的人类之光。 你可以对他说他妈的，但是你不能对他说你妈的——因为他真的有妈。 要不怎么说某点孤儿院的主角就能杀伐果断呢，要是换成年轻人也没有了这些责任或者说桎梏，只会比主角还果断，早就他妈从黄X江到波涅瓦河，搅它个天翻地覆慨而慷，让太阳重新升起了。 只能说某些虫豸最好还是不要辜负年轻人的期待，而不是不要期待年轻人的期待…… 未来的金叉烧顾左右而言他：『这片时空因为你的到来而不稳定了，我只能尽量将它修复。』 “少来，管我什么事，信不信我转身就走？”艾丽娅作势要离开：“我是炸弹怎么着走哪儿炸哪儿？” 但是未来的金叉烧却只是微微点头，活像是个听不懂主角话的NPC—— 『活下去，战胜自己，一切都还来得及。』 “所以都说了谜语人没有好下场的！你这样只会被塞进剧情里当一个工具人！” 还鸟兽种霸主，还埃洛文斯，你和你的种族让我感到可笑.JPG 伴随着蓝色的辉光散开，未来的金叉烧炸了，变成一蓬光雨倾泻而下，缓慢地融入到空气当中。 血色的天幕缓慢消散，影影绰绰的钢铁洪流蒸腾扭曲，不见了踪影，露出那个古朴的欧式风格城乡结合部。 慕尼黑，这个最高的建筑只有146米的城市，终于彻底显露在艾丽娅的面前。 那座‘没有设计就是最好的设计’的O2大楼倒映着天边的光彩，瞅着就像是一个杵在地上的长方形玻璃棍儿。 玻璃棍儿不远处是一个正在猪突猛进的大鳄龟，以及一个……那个是什么玩意儿？ 艾丽娅登时一个战术后仰，望着那个初号机一样的东西，表情微妙。 它好像……自己要是没看错的话，它刚才那个动作是拔掉了电源线对吧？ “嗯？！” …… …… “一个成功的领袖与其说是因为是天生的领袖，不如说是幸存者偏差，毕竟还有太多不成功的领导者。” “……你想说什么？” 亲妈怪用枪指着面前的男人，额前是一道满是血迹覆盖了半边脸颊的伤口。 而周围，则是被她清扫干净的圣十字死忠，横七竖八地躺着，偌大的体育馆内满是爆炸和血污的痕迹。 原本的绿茵场已经看不见绿色，直升机的残骸坠落在不远处，缓慢地燃烧着冒出滚滚黑烟。 亲妈怪身前是圣十字的第一圣子，身后是TPC的那个博士，他们三个是现场仅有的还能站着的人。 “我成功了。”第一圣子没有反抗的意思，他只是抬头看着天上：“我成功了，不是吗？” “你成功了什么？制造出了一个怪物？那就是你们所谓的人工造神？” “那不是怪物，那是新的生命，创造新的生命，是人类进化成上帝的最关键的一环……” “你已经疯了。”亲妈怪微微垂下手里的枪：“你们渴求力量，想要掌控那些不该你们掌控的伟力，却没有对应的心态，这简直就像是把核按钮放在一个小孩子的面前。” “那你说，我该追求什么？” 第一圣子低下头，直勾勾地看着她：“我还需要追求什么？我不缺钱，不缺地位，不缺享受，如果我想，那只需要一个电话我就能让全世界最有名的女星躺在我的床上，我早就已经品尝过这个世界人类能够尝试的所有享受，你觉得对我来说，除了去当上帝之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吗？” “……这就是你的心声？” “这是现实——醒醒吧！陆无瑕！没有人会像你们这样的——那些强者拥有一切，并且想要继续拥有下去，那些弱者什么都没有，所以渴求你们的庇护，可是等他们成为强者，就会厌恶你，憎恨你，想要消灭你，并且消灭任何威胁到他们地位的人——人工造神计划对我来说是人生目标，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工具，他们可以用枪，用炸弹，用任何更方便的方式来维护他们的统治，没有泰坦巨兽，他们可以制造出比泰坦巨兽更可怕的灾难，没有人间之神，他们并不会灭亡，反而会过得更好，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人工造神计划只是他们埋葬这个时代的铲子，有罪的从来都不是铲子，而是挥舞铲子的人。 没有巨神兵，他们还可以弄出来矮神兵，胖神兵，瘦神兵——他们拥有资源，拥有技术，拥有生产资料，更拥有野心，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被压迫的人什么都没有。 亲妈怪彻底垂下手里的枪：“你的意思，是我该和他们合作？” “不，你该去取回你应得的东西，这个世界没有谁有义务保护谁，你很强，所以你理应拥有更多。” 第一圣子望着她，表情逐渐扭曲，语气变得迷离，就连眼神都开始茫然虚无起来。 “你现在做的，不只是为了自我满足而已吗？如果你想要当英雄，那我们可以让你成为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英雄，所有的媒体都将歌颂你的功绩，所有人都会崇敬你的身影，你是人类的榜样，是进化的未——” 「砰————」 亲妈怪抬手一枪崩掉面前的男人，表情平静，想了想又补了一枪，不然不解气。 “看来你确实是疯了，以前的你起码是个枭雄，现在的你成了白痴，就连说话都说不清楚。” 这两声枪响，把她身后的那个博士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他没想到上一秒还在安静听对方说话，下一秒这个女人就能够面不改色地直接干掉对方。 相比起第一圣子的心狠手辣或者说歇斯底里，这种谈笑之间取对方性命的做派更吓人。 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自己说错了一句话，就被对方也轻松抬手毙了…… 亲妈怪没有回头，似乎知道身后的博士是什么表情，她只是低头检查着手里的枪。 “圣十字在这边部署了不少人，体育馆这里的虽然清理掉了，但是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往这边赶过来……” “那、那我们走？我们去哪里？” “我需要一架新的直升机，既然这里是TPC的科研机构，载具应该不少吧？” “有！有的有的！”博士忙不迭点头：“虽然是被圣十字把控，但是TPC该有的配置都没动！” “这种鸠占鹊巢的事情，也不知道在其他的地方发生多少次了……” 亲妈怪轻声嘀咕着，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设备——那玩意儿上面还有TPC的标识。 可是这些打着世界和平联合组织的旗号的人，有哪个是真心为了世界和平联合的目标在做事的？ 这就是让人无力的地方，这些人正用着呢，怎么杀？ “走吧。”她转身收起枪：“你既然是技术负责人，有什么办法拦下那个巨神兵没有？” “这……我们不是要撤离吗？”秃头博士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先拦下它，然后再撤。” “那要是拦不下来呢？” “那就死。”亲妈怪看了他一眼：“慕尼黑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不会低于一百万，放任它们在这边打起来，死个十万八万都是轻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就当我是为了自我满足吧，总要有人站出来当这个英雄，为什么不是我？” 亲妈怪懒得解释自己为什么非要为了不认识的人拼命了，她能和这些家伙解释什么？ 解释环溪观所谓的为生民立命的宗旨？还是解释墨家的兼爱，解释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些家伙不能理解这一类东方的自我牺牲心态，他们顶多在电影里面鼓吹一下大无畏的牺牲。 “我只是负责一部分项目。”秃头博士喉咙滚了滚：“真正的核心是圣十字的科研团队……” “那个科研团队在哪？”亲妈怪皱起眉：“我去抓他们。” “……”博士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对方可以说到处都是。 其实他们并不是毫无防备，既然都准备释放巨神兵了，怎么可能放任控制部门随时被正义战士突入？ 可是再怎么防备，也防备不了一个开着直升机带着炸弹进行神风突击的疯子…… 敞口的体育场成了把他们装在里面的罩子，一架满载燃料的直升机外加天知道多少炸药。 爆炸甚至直接掀掉了整个绿茵场的草皮，而奇怪的是对方居然在爆炸中心毫无影响，活像个超人。 圣十字在这里的并非是什么外勤精锐，更多是负责巨神兵启动的维护后勤团队，自然被一锅端了。 亲妈怪顺着他的眼神左右看了眼，大抵也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确实是有点冲动了。 不过这有什么办法呢？ 她只有一个人，总不能像是兰博那样和这么多人互相捉迷藏玩扫射。 “好吧我换个说法，你知道什么技术手段，能够对那个大家伙造成威胁的吗？” 这个就和博士的身份无关了，纯粹是对于他智商的考验——他要是说出扔核弹这种话，亲妈怪就当自己没问。 但好在博士还是有点学识底子的，亦或者说在开发巨神兵的过程中他理所当然地考虑过这个东西的弱点。 “能源。”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大家伙的能源绝对不够……” “能源？”亲妈怪闻言皱眉道：“你们会留这么大的破绽？” 这简直就跟要开着超级战车毁灭世界却不给战车加满油一样可笑。 “这是技术限制，之前它使用的是电能，在内部有一个和巨型机甲类似的能源核心，我们其实是计划用柴油机的，只不过因为体型原因，我们把柴油机改成了电池，理论上它的能源并不算充沛。” 汉斯们用电传是有传统的，当年甚至还有纯电动版的虎式坦克，更别说1898年就被制作出来的电动车P1。 那玩意儿在那个年代拥有33公里的时速和接近50公里的续航，理念先进得简直就是步子迈太大扯蛋的程度。 甚至费迪南德还搞出来了油电混合的四轮驱动增程赛车，一百多年后丰田都没能把同一个混合动力理念的所谓‘MixteHybrid’给整明白，更别提另外一群骗补贴的王八蛋了。 亲妈怪闻言没什么恍然大悟的感觉，只是觉得依旧很麻烦：“并不算充沛，就是还够用？” 太理想了，巨神兵那种体型，虽然类比其他巨型机甲是小纤腰，但是要塞电池的话还是能装进去很多，续航足够强才对。 虽然她对于机械工程学或者生物工程学并没有深入的研究，但好歹也是个三学位同等学力水平。 这年头莽夫并不好混，就像是她之前一枪崩掉的第一圣子，也是个行业内学霸来着。 然而博士又提出了一个她不知道的技术细节：“虽然按照常规活动来算，它的电量足够它活动超过100分钟，可是一旦它尝试解析光因子，释放伽马射线暴，那它的续航就会骤降到5%甚至更低！” “……光因子？”亲妈怪微微挑起眉梢，这个词汇很明显不在她的理解范围内。 她对这些新兴技术抱有本能的警惕，还是那句话，技术不可怕，但是应用技术的人很可能脑抽。 越是冷门的技术就越容易不被注意到，从而游走在监管控制的边缘，当年的一系列药物成瘾问题也是这么来的。 至于说热门的——比如说元宇宙——由两个傻子环绕一个骗子组成了一个元宇宙的原子——那种倒是无关紧要。 “是一种……”本想解释一下这玩意儿多厉害的博士看到对方的眼神，下意识把那些长篇大论的细节咽下去：“是一种很耗能的技术！” “类似能量武器？” “比能量武器还要惊人，人类大小的装备，如果解析光因子进行能量释放，可以轻易摧毁我们所在的体育馆！” “如果是巨神兵级别的呢？” “如果是它那种体型，恐怕能够摧毁一座山……但是断开它的能源，等到它进行一次攻击释放之后，就没电了，大概。” “大概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我怀疑它开始进行快速演变进化了，之前它还吃了一些东西，有可能进化出了某些生物消化器官。” 提到这个，博士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如果让它完成演变，那么它就可以脱离能源之类的限制，成为一个彻底不可控的单独生物体，这可能和我们使用的原材料有关，那些所谓的巢虫种的血肉，我们还没完全认清楚作用……”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科学怪人，你们动动手指造成的破坏，比枪炮更危险百倍。” 亲妈怪打量着那条延展出去的电缆，那玩意儿一段在体育场地下，另一端延展到那个巨神兵的后背。 而且还在不断地拉长——这应该是使用了巨型机甲的充电供能技术——毕竟泰坦巨兽没有拔对面电线的认知。 但是这东西很不好拆，为了防止巨型机甲在基地附近战斗的时候连‘机场保卫者’都做不成的窘境，这些电力传输缆线被做得极其坚韧，就算是用炸弹都够呛把它们弄断，毕竟这是曾经考虑过拿来制作太空电梯的原材料。 之前那一架满载炸弹的直升机砸在绿茵场中心，结果同处于一个区域的这些线缆却依旧能够正常使用，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好在亲妈怪没有傻到非要和一根线较劲，她踩了踩脚下：“这下面有什么发电设备？” “是来自贡德雷明根核电站的电力能源，走的是地下缆线，而且那个核电站离我们很远。” “贡德雷明根核电站？它不是已经退网停机了吗？”亲妈怪疑惑道：“为什么会给你们供电？” “这……就是因为要给我们供电，所以才宣布停机……” “所以你们宁可看着用不起电的民众冻死，或者买高价燃料？” “我没办法——我管不了这些，我只是个研究人员啊！” 博士举起双手一副我也很无奈的样子，那秃头配上圆乎乎的眼镜，满脸都是委屈。 “贡德雷明根核电站在慕尼黑一百多公里以外了，让他们停机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到……我需要炸弹。” “这……切断不行吗？” “你告诉我从哪里切断。”亲妈怪低头看着自己脚下：“或者你给我电力结构部署图，我可以试一下。” “……那还是用炸弹吧。” 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但永远都是最简单直观的办法。 断电而已，找到电缆的尽头，把那边的供电中转媒介直接炸了就是。 要是炸弹足够多，直接把电缆炸断也不是不行，尽管电缆要比那些设备抗造得多。 “按照你说的，只要我们能把这条电缆的供电切断，就可以中止它的后续行动了对吧？” “还需要它启动光因子解析之后的武器……” “它现在这个样子，不动用武器怎么可能破开玛士撒拉的防御，不是去打架难道是去会面吗？” 亲妈怪没好气地望着这个非得整个前置条件补全逻辑链的秃头博士，这种就是‘买两个馒头，如果看到西瓜买一个’这种日常叮嘱理解为‘没有看到西瓜买两个馒头，看到了西瓜就买一个馒头’的程序语言的家伙。 那个博士想了想，有点犹豫：“它很有可能，已经拥有了自己思考的能力……” “什么意思？” “如果它发现电缆被切断，可能会加速进化……也有可能是停下。” “不管了。”亲妈怪看从对方嘴里刨不出来什么信息，俯身从第一圣子的怀里摸索出权限卡：“你们的武器库在哪里？我需要炸弹，很多很多的炸弹和重武器，另外还有直升机——如果断电不能拦住它，那就用装满炸弹的直升机。” 要是在其他地方就好了，亲妈怪有点怀念那些拥有战斗机的地区。 问朋友借一架现役战斗机再用空对地武器打它，怎么都比最简单质朴的‘装满炸弹然后撞头上’的神风突击行为来得方便快捷，要是方便的话还能问朋友借两枚地对地精确制导导弹什么的。 或许可以尝试用电车或者其他载重车辆？ 亲妈怪这么想着，回忆了一下这片地区的路网，有合适的载重车辆也不是不能给对方来一个自爆卡车。 要是有什么特殊的血清或者抑制剂，在把对方炸翻在地的时候还能够往它嘴里塞几罐，把它毒死…… 所以真的会有人用这样的计划吗？ 自嘲地笑了笑，亲妈怪擦了把脸上的血迹。 更好的方式肯定还是动用高强度的其他攻击武器，那个巨神兵怎么看防御也不像是能够和浑身覆盖岩石如同小山一样的玛士撒拉相提并论，一发N2航弹估计就够它喝一壶的了，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对城市的破坏。 所以汉斯和鸢尾花女亲王他们什么时候能联系到外界，如果断电没用的话，那自己就只能去自爆了。 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这个奇怪的护盾，还能够支撑多少次这种自杀式攻击…… 秃头博士并不清楚亲妈怪脑子里除了莽就是莽，他看着对方镇定自若的样子，觉得对方胸有成竹。 他对武器库的印象不深，但知道大概在什么地方，花了十多分钟两个人来到地下，亲妈怪用第一圣子的脑袋和手和权限卡畅通无阻地刷开各种厚重的防爆门，一路跟进。 在身后秃头博士脸色苍白接连呕吐的时候，他们好容易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机库。 “找到了，左边就是……呕……就是武器库……” 秃头博士看着被扔到一边的‘一部分’第一圣子，没忍住又扶着墙想要吐点什么，可是最后只是呕出来几口酸水。 杀伐果断的亲妈怪对此无可奈何：“我也是没办法，TPC的安全措施一向做得很好。” “我、我知道……不要说了……”秃头博士眼泪都出来了：“都怪我权限不够……怪我……” 不怪自己怪谁？ 怪这个能够左手提着对方脑袋，右手捏着对方的两个胳膊，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虹膜识别，3D面部结构光识别，掌纹识别，身份卡识别，最简单的素材借用往往就是最朴素的破解方式。 或许她是对的，只有比坏人更像是坏人，才能够当一个好——呕——好可怕我想回家—— 亲妈怪看着层层亮起的室内，发现一眼望不到头的机库里不但有直升机，还有各类奇奇怪怪的装备。 “装甲车……坦克……指挥车……路桥部署车辆？” 诧异地摸了摸手边的一个巨大的路桥车，亲妈怪狐疑地看着那上面的标识。 “这些装备足够武装两个装甲团，圣十字哪里来的这么多军火？” 这已经超过了暗世界组织该有的规模了，就算是九局也没有说武库里囤着两个团重装机动部队的装备的。 “不对，这是当年的老装备，西部集群的？” 掀开临近的一辆坦克上覆盖的篷布，看着这熟悉的坦克款式，亲妈怪不由咋舌。 她确信这就是当年毛子的西部集群撤离的时候，大批流出的那些装备——当年他们论船卖这些东西。 但是当她把目光投向机库最深处，看到那个平躺在地上、缺了一截胳膊的巨大机体的时候，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很显然当年西部集群做不出来这东西。 “……那是什么？” “那是——原型机，半生物半机械式的巨型机甲，用来应付TPC的后勤核查的……” 秃顶博士艰难地擦了把汗：“你不会想要用那个去作战吧？我们没有合适的驾驶员，神经链接系统也还是最早的驱动版本，更重要的是它现在的装配不是完全体，这只是个零号机……” “但是它可以动起来，不是吗？” “这……可以倒是可是……” 圣十字在这个基地里部署了大量的自动化设备，这些设备的优点就是能够节约大批人力，从而降低泄密的风险。 毕竟他们有这个技术，而且更重视的是在人工造神计划完成之前的保密性。 这种设计哪怕只有几个操作员，都能够代替一个完整的工程师团队完成海量的整备工作。 秃头博士虽然只是略懂机械工程学，但最基本的把这个大家伙吊起来然后装好零部件还是做得到的。 “那就让它动起来，需要多久？” “大概只需要几分钟——它现在就躺在传送轨道上，轨道启动就可以往外走，然后立起来，但是没有武器。” “谁说没有武器？”亲妈怪回头望着身后的武器库，装甲部队旁边是罗列的一些‘大号子弹’模样的东西，甚至还有一批航弹，很显然圣十字对于这个地下设施非常满意，什么家当都往这里赛。 看着那枚FAB-9000-M54航空炸弹，亲妈怪竖起大拇指：“这东西比直升机好用多了，动起来，快点。” “……我们没有战斗机，没有轰炸机，这台零号机也没有发射架——你准备怎么用它？” “拿起来，砸在那个家伙头上。” “然后呢？” “然后爆炸——” “……” 第1424.5章-你妈炸了，当着你的面炸的 『神经链接已经同步……感觉怎么样？』 “作战服有点不合身，其他的都还好。” 『我是说精神压力！』秃头博士的头像出现在大屏幕右下角：『能听到吗？能听到吗？』 “能听到，单人驾驶这个东西确实是有点压力。”亲妈怪感受着些微头脑发胀的感觉：“但对我来说，不算问题。” 确实是有点难——但也只是有点难而已。 倘若说这个世界上纯粹的人类阵营有多少个体触碰到了那个门槛，那她必然是其中之一。 『接下来我跟你说一下零号机的配置。』秃头博士忙碌地敲打着键盘：『因为是掺杂了一部分生物材料，所以它的机动性很高，比起那些大铁块要高得多，与之相对应的是精神同步压力……好吧，我知道你在这方面很厉害，再有就是能源和装备，能源的话是柴油机和电池，可是电池不是满电，柴油机的话……也没满。』 “没办法补上？” 『你给我一个整备团队，再花上半天的时间，我就能给你补上。』 “那现在呢？” 『柴油机可以驱动5分钟，电池的话……只有30秒。』 “装备呢？” 『没有，只有两把小刀——我并不觉得你之前那个所谓的用航空炸弹砸对面的作战方式很合理。』 “那你可以给我一个更合理的方案。” 『……我们还是考虑一下你能带几枚航空炸弹吧。』 FAB-9000-M54高爆航空炸弹，这是毛子常规军事武器领域里最大当量的航弹，堪称炸弹之王。 一枚完全形态的FAB航空炸弹起步就是三吨，而那个三吨的基础版本标号是3000，后续的6000代表6吨，最大号的9000自然就代表足足9吨重的弹体，而这些体型庞大的航空炸弹，只能依靠战略轰炸机运载。 常规战术战斗机甚至连最轻的3000型都挂载不动，因为现代战术战斗机挂载单件兵器的上限一般是1.5吨。 毛子上一次动用这玩意儿，应该还是在帝国坟场的时候。 那次动用的FAB-3000的爆炸记录很夸张，几乎将半径46米范围内的一切都抹掉了，碎片扩散的破坏半径更是达到了260米，这意味着哪怕隔着两个半足球场头尾那么远，都在伤害波及范围内，一个不慎就会被破片直接切碎。 相比起来电影里面那种背过身就地一趴就能躲开的破坏力表现，只能说是骗小孩的笑话…… “能带多少？” 『没有挂载架，只能带两枚，双手直接抱着，就像是抱西瓜一样——你知道抱西瓜怎么抱吗？』 “我不是看到西瓜和炸鸡就过敏的人种，两枚足够了。”亲妈怪深吸一口气：“出动吧。” 『等等，我们重复一下计划，你先毁掉它的电力供给，然后给它一次痛击，让它使用出耗能巨大的反击手段。』 “对。” 『之后呢？』 “没有之后，那个时候我应该比它先没电，所以你躲着，等它也没电再出来。” 『那你呢？』 “我也躲着，躲在驾驶舱里就好，我的朋友已经去呼叫支援了，虽然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抵达。” 『真是简单粗暴的计划，所以这场战斗真的是必要的吗？』 “不是，只是单纯为了揍它一顿。”亲妈怪扣下面罩，任由内里充斥起呼吸液，声音也逐渐被水声模糊：“人这种东西，手里有一把锤子，看什么都像是钉子，有了能够肆意妄为的力量，就想要贯彻自己认为的正义……或许因为总是这样，所以我从来都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的那个，这是我的缺点，更无奈的是早已经改不过来了。” 伴随着她的声音，巨大的传送轨道向后抬升，缓慢竖立起来。 环绕在巨型机甲身边的支架向后收拢，把这个足有80米高的庞然大物紧贴在墙上，两条导轨合拢。 在失去了运载直升机之后，零号机只能用原定的出动轨道向上弹出，不过倒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的出动顺序。 那种把巨大机甲吊运到体育场里的举动，更像是之前的第一圣子非得把自己苦心制造出来的大手办拿去摆POSE。 “我想起了之前那个驾驶员跟我说的感受，有些有些事情你不能与之抗争——那些上帝的举动，譬如你看到飓风来临，你能做的就是逃跑，但当你在操控巨型机甲的时候，你就感觉可以和飓风搏击，而且你还会取胜……伟大的力量让人着迷……” 『是吗？』亲妈怪在面罩里重新睁开眼睛：『现在那个驾驶员在哪？』 “不清楚，估计是被反向吞噬了，那个巨神兵——就是那个像是活过来一样的家伙，很诡异。” 『正是因为诡异，所以得有人去阻止它，我认为现在我可以。』 “使用伟大的力量去做对的事……”秃顶博士呢喃着，按下手边的按键：“我没有那样的胆量，但是祝你好运，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被认为是英雄。” 『英雄是必要的吗？』 “不，没有人规定一定要有英雄存在，但是大家都希望有，不是吗？” 『那我尽力。』 巨大的轨道往上升起，数以吨计的摩擦力在零号机的身后运载台边缘迸出夺目的火星，头顶的机库顶板层层打开，露出那深红色的天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云雾缭绕的慕尼黑周围泛起了这样诡异的红光。 或许是泰坦巨兽生物电磁场带来的干扰？大气层内的特殊光学现象？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危机。 零号机抬头望着那血色的天空，一左一右两手揽着巨大的‘西瓜’炸弹，收拢手臂，缓慢加速。 “陆——” 秃顶博士抓起通讯器，望着那个巨大的上升的身影。 『什么事？』亲妈怪的声线依旧稳健，似乎那个头脑发热的莽夫不是她自己。 “一定要赢啊！以人类的身份！！” 『——好！』 …… …… 「轰————」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声，地面都在轻微地震颤，整个体育场都摇晃了几下。 一个身影以半跪着的姿态从地下冲出，落在地面上，腾起漫天的烟尘。 那正在城市边缘范围‘跋涉’的巨神兵停下动作，缓慢地扭头回望着体育场的方向。 它左手边是一个正在侧倾倒塌的大楼，所幸慕尼黑并没有什么超高层建筑，所以这幢大楼的倒塌只是压垮了临近的半条街，并没有造成更多的伤害，倾泻而下的建筑残骸像是泥石流一样把街道上的公共设施和车辆推开，而后‘淹没’了它的脚面，在它回望的视线里，身后全都是这样的痕迹。 体育场里，一个和它有几分相似，但是看起来就更加‘原始’的还带着大量外装装甲板的原型机，缓缓站了起来。 巨神兵双眸炽热的血色光芒微微闪烁着，那张狰狞的嘴向下裂开，内里转动着露出刚发育好的口器，如同口水一样的粘液从嘴角流淌而下，让它看起来不像是人造物，而更像是一个狰狞的怪兽。 零号机平静地看着它，双手像是抱着什么东西，但是在体育场的边缘遮掩下看不真切。 下一秒，隐约的爆炸声响起，不知道哪里地下发生的爆炸甚至让临近的一条街区的路边都往上鼓了一下。 而伴随着这一次爆炸，轻微的烟雾从那些地下设施出口的方向升腾而起，附近原本明亮的各类灯牌广告牌开始吕陆续陷入黑暗，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旋涡开始吞噬周遭的能源供给。 巨神兵疑惑地顿了一下，抬手反过来抓向自己的后背，挠了几下抓住那根足有两人合抱粗的线缆。 而在它有这个动作的时候，那个和它模样相似的零号机，已经迈步抬脚，像是要跨栏一样踩在了体育馆的外墙边缘上，准备从体育场里翻出来。 它那沉重的体型压得那些轻薄美丽的气囊层层塌陷，中空的钢结构被踩得扭曲下陷，如同踩塌了一团蓬松的笼网，而在这些‘笼网’被踩下去的时候，才露出了后者环抱着的两个不起眼的小东西。 就像是正常人双手抱着两个中号的西瓜，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巨神兵的目光定格在对方的动作上，眸光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零号机一脚踩住的不只是体育场的边缘，还有那根延展出来的巨大供电线缆，而且还伸脚将其挑起，于自己的脚腕上缠绕了好几圈，这动作大抵就和拽着巨神兵的脐带还要打个结一样挑衅意味严重。 更重要的是，供电中断了…… 巨神兵身后的线缆被对方拉扯着，在铺开去的街道、空地、甚至是悬挂在某些建筑的上面晃悠着，像是嘶嘶作响的大蛇，勾勒出一道清晰的尘灰路线，确认了双方之间的间隔。 巨神兵反过来的手臂膨胀起筋肉的脉络，扣住自己背后那已经嵌入血肉里的线缆接口，一点一点地将其撕扯出来，淋漓的暗褐色‘血液’从原本的生物电控制肌肉束里滴落下来，扭曲变型的装甲板被筋肉挤开。 远处的玛士撒拉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低沉地吼了一声，闷着头加快了前进的步伐，那座山从摇摇晃晃往这边坚定地前进，变成了发足狂奔，沿途的城市像是阻拦在它身下的多米诺骨牌，寸寸倒下。 零号机微微伏低身子，背后唯一的装置被打开——那是一个助推器。 原本应当是用作部署时候转移静态机体的助推器，此刻被点燃之后发出炽白色的烈焰，推动着腰身‘纤细’的零号机身形往前微微挪动，巨大的气浪冲击得身后的体育场里宛若飓风过境，整个钢结构的体育场都在轰隆隆地震颤着。 驾驶舱里，那个让某些人血压飙升的女人，此刻冷静地像是个机器，冷眼望着迅速跌落的能量供给。 柴油机的燃料全都拿去给了这个助推器，她准备用电池驱动的30秒来做一个最简单的事情。 撞上去——然后爆炸——这足够了。 天空上的血色天幕，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缓慢消散。 肉眼可见的蓝色流光像是溶解在水里的染色剂，将那些阴沉暗红的血色缓慢晕染成正常的模样。 甚至能够看到远处的阿尔卑斯山脉在阳光下璀璨如同钻石的模样，一道道明亮的侧光打下来，照在零号机的身上，让它看起来就像是镀上了一层绚烂的金边。 也就在这个瞬间，巨神兵终于拔掉了自己背后的插头，将其狠狠地掼在地上—— 「砰————」 沉重的线缆砸在一辆车上，将其砸得凹陷扁平。 「砰——————」 更大的沉闷响声炸裂，体育场的一脚被彻底踩塌，零号机翻身走了出来。 30秒，倒计时开始了…… 30——29—— 迈步、低头、往前—— 奔跑、加速、发足狂奔—— 短短的几个呼吸，那个背后顶着两个助推器的原型机，爆发出可怖的加速度，甚至直接在原地炸开尘浪。 19——18—— 「轰隆隆隆——————」 沉重的步伐让小半座城市都跟着颤抖，身后掀起的两道尘浪连带着沉重体型的狂暴运动，转换成雷霆一样的震响和横扫周遭的冲击波，一圈又一圈地冲刷着街区，将临近的所有窗户都变成了破碎的雪花。 乍一看简直就像是纷纷扬扬如同海面，而它就是那海面上最快的剑鱼—— 9——8—— 巨神兵疑惑地抬起头，似乎没想明白对方用这种姿态冲过来是要做什么。 这倒也由不得它不奇怪，对方只是台原型机，在它的‘认知’里就像是个残废一样，也没有携带任何所谓的武器。 它甚至咧开了嘴，隐约浮现出嘲弄的表情，而后从身后取下一柄尖锐的棱形金属刺，等待对方傻傻地撞上来。 很快，但是有什么用呢？ 7——6—— 「轰————————」 在临近的那个刹那，巨神兵显而易见的嘲弄被定格，只会低头狂奔如同蛮牛的零号机腾空而起，在空中以几乎要拧断自己腰身的可怖姿态发力，包裹着金属装甲的修长的腿部如同战斧，横向在空中扫出一道弧光，重重地凿在它堪堪举起来的尖刺上。 金属和金属的碰撞已然不能谁先纷纷扬扬破碎来描述了，金属尖刺被巨大的力道踢得往回压下，那条不算结实的机械腿化作数百吨在空中零落的机械部件，但是这并不妨碍零号机用另一条腿站立，整个机体呈现出惊人的灵活性，像是一个芭蕾舞者一样拧身，上半身回旋之后高举双手，就像是天鹅湖里面的标志性举手动作。 5——4—— 有什么东西被它松开，80米的高度再加上双手举起的动作，任由那两个不起眼的东西垂直落下。 巨神兵的肌肉束贲起，狂暴的力量赋予它强悍的破坏力，单纯的高速高机动对它来说无伤痛痒。 这种程度的冲击有什么伤害？它只是把自己撞成了一堆零件而已！！ 3——2—— 松开手的零号机手腕背部弹出两把高周波震动匕首，猛然扎向巨神兵的头颅。 「铛——————」 后发先至的巨神兵抬手直接抓住了零号机的手腕，合拢的金属手掌已然被膨胀的肌肉束完全撑开了手背的装甲，这已然不是巨型机甲能拥有的力量了，它仅仅只是一个发力，脆弱的零号机的手腕就直接被捏得弯折扭曲。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零号机漠然地看着它，眼眸间的光芒缓慢熄灭。 ——1 巨神兵猛地低头，剧烈的危机感伴随着火光和热浪一起，从它的脚下升起—— 「轰————————————————」 第1425章-妈活着，但是自己炸了 爆炸是什么？ 爆炸是艺术——但那得是炸别人的啊！ 两枚九吨重的常规炸弹之王一起爆炸，冲天而起的黑烟和蘑菇云如同飓风一样席卷周遭。 巨大的冲击波几乎是一瞬间就摧毁了整个体育场，滚滚的尘灰如同海啸一样把街道上那些设施变成了轻飘飘的玩具，电线杆倒伏的姿态如同折腰的苇草，车辆变成了不起眼的小碎石，蹦蹦跳跳，冲击波一圈又一圈往外横扫。 玛士撒拉顿在原地，之前低头猛冲的大鳄龟直接给看傻眼了，直勾勾地望着不远处的那个巨大的火球。 它现在过去，算是把对方创死呢，还算是自己找死呢？ 固然这种爆炸未必能够把泰坦巨兽伤害得多深，可这就像是咬打火机一样，纯纯的自找事儿。 那得是实在没活的时候才能整的活儿，比那更蠢的是去厕所里直播表演一个吃屎…… 火光缓慢下坠，黑烟上升，天地之间分离出一片灼热的气浪，空气扭曲着都能看到明显的光线弯折。 而在那火光之中，一个模样凄惨的‘人型’物体，缓慢地从浓烟里走出来，遍体鳞伤。 巨神兵还活着——理所当然地还活着。 虽然不怎么好看，这种距离的爆炸让它浑身上下的装甲板都遭受了重创，原本勉强还能束缚住那‘纤细’腰身的装甲迸裂断开，内里的肌肉束膨胀到了近乎畸形的地步，不复之前的美感。 现在的巨神兵，比起之前那个狰狞的人型凶兽模样，更像是浑身发泡的气球人，臃肿了何止一个档次。 它的左手下垂，提着零号机那相比起来货真价实纤细的身子，可怜的原型机只剩下大半截身子，双腿被炸断，一只手被完全扭曲，失去了动力源的它耷拉着被拖拽着一只手，活像是被拎在手里的猎物。 淡绿色的液体从巨神兵的身上渗出来，它体内的‘血液’已经从最开始的机油变成了后来的暗褐色再变成现在的淡绿色，俨然是完成了某种转变的样子，姿态狰狞可怖。 玛士撒拉感觉到了由衷的危险，不安地低下头扬起自己的颅角，厚重的前肢轻轻地在地上刨着。 “所以啊——” 一个声音在天空上幽幽地响起：“你这不是什么都没阻止到吗？” 巨神兵豁然抬头，明亮起来的天幕上，云层舒卷裂开，露出内里那散发着光彩的小太阳。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人，渺小得可以，在云层里像是一个若有似无的小点。 然而对方身上那快要燃烧起来的雄浑能量，让她在某些特殊的视角里甚至比太阳还要耀眼。 巨神兵抬起已经畸变成某种兽爪模样的手，指着她嘶吼出声，翻译过来大抵是某种唾骂。 那个身影直接无视了它，只是把目光越过它望向了它手中的零号机，而后揉了揉额角。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精神污染了，说了一万次莽夫的莽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为什么就是听不明白？” 你要是有本事炸死它也就罢了，没有偏偏还干这种炸不死白搭命的事儿，这不叫无脑叫什么？ 巨神兵狐疑地望着那个巍然不动的身影，后者身上燃烧的能量光焰缓慢熄灭，身影都被云彩重新掩盖。 这是……跑了？ 还是躲起来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少一个莫名其妙的对手总比谁都来打扰它来得好。 狰狞的巨神兵——或者说从巨神兵原始躯体上衍生畸变出来的怪兽——扭头望向玛士撒拉。 这只从一开始就奔着它来的泰坦巨兽，才是心腹大患…… 玛士撒拉有着强悍的防御力，或者说就算原本没有，背着一座山在身上也有了。 数百米厚的岩层能够抵御目前可以说一切已知的攻击手段，无论是人类亦或者是它这种依赖于人类科技才畸变而来的怪物都拿对方没办法。 有威胁……有威胁……抹除威胁…… 畸变巨神兵的双眸腾起血色的光芒，死死地盯着玛士撒拉，残缺的躯体给了它沉重的负担。 原本有把握轻松解决对方的对峙，变得不确定起来，这让它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那么为了抹除威胁，最好的方式就是率先发动攻击—— 扔开没什么嚼头的零号机，畸变巨神兵缓慢地弓下身子，双臂抬起。 能量传输变型机构被隐藏下肌肉束里，伴随着它的动作被‘挤出来’一截，亮起深蓝色的电弧。 灼目的能量光彩在聚集，光因子驱动的能量武器绚烂而致命。 解析光因子是一个伪命题，就像是人类能够认知核聚变核裂变一样，简单粗暴地驱使和可控的应用之间有着永恒的五十年门槛，但是这并不妨碍人类用三不管的方式将能量释放出去。 内燃机还是一个不断爆燃的小号炸弹呢，可人类还不是坐在上面各种折腾？ 玛士撒拉瞪大了那相比其体型而言堪称小巧的眼睛，来自艾丽娅这个怪兽之王的能量释放方式，让它头一次把对对方的情绪从愤怒变成了恐惧，整个巨大的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往下一趴，好似整座山抖动着陷在原地。 「嗡嗡嗡嗡嗡———」 逐渐升腾起来的嗡鸣声，在畸变巨神兵的手臂之间响起，而后是一道肉眼可见的蓝色光束自其中迸射而出。 「轰隆隆隆————————」 光芒带着无可抵御的强悍冲击力，横扫一切沿途的阻碍，建筑被瞬间湮灭，岩石被炸裂烧融，空气都被灼烧出肉眼可见的透明甬道，扭曲的水晶质感和周遭并不相似，一层层的山峦被横穿而过，尘埃纷飞。 玛士撒拉背着的山峦被直接打穿，一个可以直接当成隧道使用的巨大孔洞赫然呈现出来，岩石的边缘还带着暗红色的熔岩质感，热浪滚滚上升，吃痛的泰坦巨兽在原地浑身颤栗，艰难地挣扎着试图甩开这烙铁一样的山岩。 畸变的巨神兵释放了一次攻击之后，似乎还想要再来一次，但是能量供给支撑到一半就中断了蓄能。 它的眼眸里那骇人的血色凶光缓慢地黯淡下去，垂下头像是一座僵死的雕像一样呆立在原地。 “原来是这样，打伤它然后逼它先手开大，算准了它没电？” 这就跟钓鱼佬溜鱼一样，总得给大鱼一点压力让它主动扑腾，才能够消耗掉它的气力，最后上抄网。 艾丽娅从这个货自己拔掉电源开始就已经在了，至于说为什么不救一救…… 她总不能说想看到自己亲妈炸一个吧？ 其实她是想看看这个家伙能做到什么程度，毕竟人家初号机没电了才是真正启动，之前权当是热身。 她大老远赶过来，除了发觉这边出现了物质维度世界扭曲之外，更多还是察觉到了巢虫种王虫的痕迹。 所以人类就是有趣，什么东西都没搞清楚，就敢往罐头里面塞——巢虫种的亵渎血肉是那么好收拾的？ 她净化过的那些当然可以用，但是那些已经什么用都没有了，只能当成最基本的蛋白质和脂肪来源。 而她没有净化过的那些残骸，多半还保留着巢虫种特殊的转化特性，也就是‘吞噬再进化’这么一个机理。 想来是有心人故意收集了相关的材料，然后搞出来了这种邪道作品，只能说全都是疯子…… 无语地摇了摇头，艾丽娅只能庆幸他们没有给这个家伙配置更丧心病狂的东西。 现在它畸变之后也不过是一只王虫，要是上升到超兽的级别，那就得她或者埃洛文斯以真正的形态出击才能压制了，可她仅有的那一次变身机会可不是拿来这些地方挥霍的。 在人类还没有办法变成光之前，她必须要保留着应付那些超模对手的最后威慑底线，而不是陪这些野心家来玩怪兽过家家。 回头瞥了一眼全程很努力但是因为体型和速度所以压根没有正式加入过战场的玛士撒拉，艾丽娅抬手朝向天空，用力地一握拳—— “风来——” 呼啸的大风从山巅刮过，常年被阿尔卑斯山脉阻拦的暖湿气流一反常态地倒卷，铅云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迅速成型，上一刻还明媚**的天空，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变得阴沉沉的满是积雨云覆压。 “雨来——” 雨点磨蹭了一下，不甘心却又不敢违逆大自然的命令那般淅淅沥沥地下落，而后变成瓢泼倾盆的滂沱。 哗啦啦的暴雨轻而易举地把周遭那些还在燃烧的零碎给压了下去，连带着玛士撒拉那滚烫的后背山峦也嗤嗤地冒出声震百米的响声，岩层骤然冷热纷纷碎裂崩解，但终究是把那灼人的热浪变成了温热的雾气。 玛士撒拉抬起头，眸光锁定了空中的那个在铅云里发着光的身影，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 艾丽娅眉头一挑，挥手下落—— “雷来！！” 「轰隆————」 深紫色的电芒横亘天地，从云层里劈落而下，在玛士撒拉不远处的地上炸开一蓬绚烂的火星。 空气里弥漫起臭氧的味道，天地都被这一瞬间的暴雷闪耀得黑白分明，一刹之间的电光把玛士撒拉的周遭照得亮如白昼，让它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我让你回去，你就得回去！” 艾丽娅俯瞰着这个比她体型庞大了天知道多少倍的超巨型鳄龟，声音如同雷霆震响。 “它有我来收拾，不许靠近城市——回去！” 这个大家伙太倔，固然它只是奔着那个畸变的巨神兵来的，可是它这体型进城了那城市还保得住？ 现在慕尼黑的居民已经基本躲到了城市的另外一角，这边的城市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建筑，但那也不是放任它进来打滚撒泼的理由，艾丽娅可不希望自己什么都没保护到。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山，说得好像普通市民的眼里自己的房子能比自己的命轻巧多少一样。 亲妈怪不懂这个道理，两枚炸弹就毁掉了附近的好几个街区，横竖都没想过自己出钱的事儿…… 玛士撒拉不甘地瞪了一眼那个呆立在原地如同死去的畸变巨神兵，可是最后还是不敢违逆这个远道而来的怪兽之王的命令，缓慢地转动着身子，带着残缺破碎的山峦朝着来路的方向踱步，每走一步都像是大地在震颤。 艾丽娅这才收回视线，目光掠过它那来路的狼藉一片的时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这些伤亡，说到底是因为谁呢？ 因为玛士撒拉突然从阿尔卑斯山脉里惊醒，然后开始野蛮地朝着城市进发？ 还是因为那些没办法和它交流，所以螳臂当车一样过去送死，被它一脚踩扁的‘蝼蚁’太过无知？ 归根究底，还是怪圣十字这帮王八蛋，居然制造出了这种畸形的邪道‘人工神明’然后惹恼了沉睡的泰坦巨兽。 这些野心家总是搞出这种破事儿，然后让无辜的民众为其买单！ 泰坦巨兽不懂那些事情，它只知道排除领地内的威胁和挑衅者，这是大自然赋予它们的存在意义。 一心为了保护这些石头房子的蝼蚁们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们甚至被踩扁了都还想着保护自己的家人和城市。 艾丽娅悬浮着落下身形，望着那个死寂的畸变巨神兵，表情头一次带起了几分悲哀。 她要保护的，就是这样愚蠢但是英勇的人类，就是这样卑微却又大无畏的矛盾生灵，真的是—— “真的是让人心累啊……” 目光转向畸变的巨神兵的下半身，眼见着后者身上那些膨胀的肌肉束像是腐烂一样掉落在地上，蠕动着开始覆盖到零号机的身上，她就更心累了。 “死了，但是没有完全死，一天到晚不消停！” 嘀嘀咕咕地骂着，似乎是发现了艾丽娅发现了它们的动作，那些蠕动的血肉开始迅速攀附在零号机的外壳上，并且展开蔓延，将整个零号机都包裹在里面，尤其是驾驶舱，被它们几下就裹得严严实实。 艾丽娅冷哼一声，右手虚空一握，咚地一声像是把什么东西给攥紧了，整片空间都为之一静。 雨点停滞了下落，空气不再流动，就连那些光彩都无法逃离，只是静止在原地，宛如定格。 只有她还能够自由行动，一头扎进了那些蠕动宛如血海翻腾的亵渎血肉里面，随着零号机一起被完全淹没。 艾丽娅——死了——被完全吞噬—— 大概？ …… …… 亲妈怪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污秽的血海。 天空是红色的，地面是黑色的，空间在破碎又弥合，巨大的阴影在周遭游走。 不知道多少个声音在耳边呢喃作响，让人细细一听就要发疯，像是百万只蚂蚁在身上攀爬啃噬。 她捂着头在这片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挣扎着，那细细的呢喃呓语最后汇聚成一个完整的话语。 『来……过来……来……』 她茫然地抬起头，望见的是一个巨大的阴影，横亘在地平线之上。 然而就连那阴影也是扭曲的，灰蒙蒙的，像是水沟表面上那晕染开的油污，带着让人颤栗的冰冷和不详。 亲妈怪下意识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那个阴影，似乎只要触碰到她就能获得解脱。 直到有一只手在她背后伸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时候妈妈没教过你，不要什么东西都伸手**吗？万一是电门呢？” 说完那只手还不轻不重地在她手背拍了一下，像是拍打不听话的孩子。 轻微的刺痛让她蓦然惊醒，她回过头，试图看清楚身后阻拦她的是谁。 然而她却完全看不真切对方的面容，只能看到一团好似光芒一样的人型。 那个人也没有看她，而是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多少带着些许疑惑的样子。 “这是什么维度的碎片？亚空间？阿布霍斯的精神世界？还是加坦杰厄的？” 只可惜没有人能给她答案，毕竟在这里唯一能够保持理性的，其实就只有她自己而已。 亲妈怪的表情带着婴儿一样的茫然，只知道紧紧地抓着这团光，像是孩子回到了妈妈的怀抱。 光人摸了摸她的头：“乖，不哭，等下就带你回家——” 挺好的，要是亲妈怪一直都有这么婴儿般的纯净，那她就不用苦心孤诣让她陷入婴儿般的睡眠了。 这位要是不整活儿，光人保守估计自己能多活五十年，四舍五入这就是长命百岁了。 那个阴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到来，逐渐从虚幻的油污模样凝实，变成一团巨大的浅灰色的不定型团块。 “啧，阿布霍斯？”光人抬头仰望着那道阴影：“你从哪里偷来了这么一片地方？” 阿布霍斯没有回应，那个隐约可以窥见狰狞触手癫狂挥舞的团块只是发出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尖锐嘶声，整片空间都为之激荡起来，破碎的空间哗啦啦碎裂好似海浪拍打礁石，露出外面那深邃的虚空。 “一片游离在虚空和物质维度之间的空间……嗯……” 光人对于这么一块地盘评头论足了几句，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那崩塌的山岳上。 黑色的大地并非空无一物，废墟上还有各种破碎的自然景观，山岳海岸峰峦一应俱全，如同一片被撕扯碎的大陆又被胡乱地揉捏在一起，那种抽象的反空间感普通人看几眼估计就会直接晕吐出来，实非胜地。 光人最后视线定格在一个灰白色的残骸上，那残骸就连颜色都失却了，浑然不似真实存在。 那是一个隐约能够看出来舰船结构的残骸，断裂在海岸上，被浅灰色的海浪轻微拍打着，礁石一般巍然不动。 “第四舰队旗舰……无尽号……” 光人呢喃着说出那个熟悉的名字——神恩智慧种同盟联军的骄傲，第四探索远征舰队的旗舰。 那是在三界战争结束之后服役的一艘试验性的超级航母，使用了从天界以及第四纪元遗迹里面逆向研究出来的技术，是整个神恩世界除了现存的两艘第四纪元的苏美尔方舟之后，最大、最先进的舰船。 她不仅是当时智慧种联军海军的实质旗舰，也是整个智慧种同盟的礼仪旗舰，带着精锐远征终北之地。 当时谁也没想到第四舰队会打到全军覆没，无尽号不仅携带着一个护航编队，自己更是几乎完全自给自足，她拥有圣日摇篮这种苏美尔方舟级移动浮空城市上才能看到的设施和舒适的环境，拥有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型生物圈，里面有完整的植物和动物，为的就是在远征之余进行智慧种同盟设想里的第二大军事模拟和人造生态环境测试。 终北之地被第四远征探索舰队彻底埋葬，空间都被打到崩解，整片大陆沉入海底，舰队和对手一起同归于尽。 ——原本应当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看来，当时的终北之地应当是沦陷到虚空之后，又被什么东西给‘捞’了起来。 至于说怎么和这个被命名为阿布霍斯的外神搅在一起的，那就是她不清楚的事情了…… 有没有可能这个阿布霍斯，就是第四远征探索舰队豁出去想要同归于尽的那个阿布霍斯？ 光人抬起头，注视着那个不规则的灰色团块，身上的光焰剧烈升腾而起，一如她那压抑不住的怒火。 如果你是，那你为什么还没死？ 我智慧种那么大一支舰队换你区区一个外神，三代家业换你一个虫豸的存在，你还不该死？！ 如果你不是，那你更该死——终北之地被你打捞起来，你想做什么！ 你想做又一个终北之主，做新的不净者之源？你他妈也配？！！ 光人伸出手，光彩之中一个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剑柄模样的东西，出现在她的掌心。 内里一团微暖的微光如同呼吸一样缓慢明灭着，晕染出让人安心的光环，照亮左右。 “这个世界——就由我来守护！” 刺耳的嘶鸣声胡乱响起，惊惧不已，炸裂的光芒瞬间布满了整片破碎的空间—— “骗你的，谁爱守护谁守护去，我现在只想弄死你！！” …… …… 亲妈怪嘤咛一声，幽幽转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天空。 下一秒她就瞬间清醒了过来，赶紧翻身而起，然后望向左右。 自己应该在零号机的驾驶舱里，这里是哪里？ 她抬眸望向周遭，终于看清楚了旁边的模样——她确实还在零号机附近，但似乎是被谁救出来了。 那个血肉畸变的怪物一样的巨神兵，如今只剩下一具金属的骨架还残存在原地，身上原本膨胀扭曲的肌肉束全都已经蒸发殆尽，不见了踪影，这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具骇人的骷髅骨。 零号机则是躺在不远处的地上，破损依旧，被滂沱的大雨冲刷掉了污渍和烟熏火燎，只剩下嶙峋的伤痕。 体型庞大的玛士撒拉不见了踪迹，抬头往对方来的方向看，依旧能够看到那条巨大的道路，沿途被踩平的一切就是对方留下来的痕迹，这意味着对方曾经来过，但是最终止步于城市边缘，又掉头返回了。 所以……发生了什么？ 她这么回忆着，捂着额头一阵发晕，她只记得自己用两枚FAB航弹给了那个巨神兵一下狠的，然后剧烈的爆炸之中，零号机能源耗尽，她也受到波及陷入了昏迷。 再然后就是清醒过来的样子…… 她下意识往身边摸索了一下，然后按住了一个软软的身子。 亲妈怪登时一个激灵，翻身往后看，瞧见的是艾丽娅那张苍白的脸，浑然不见半点血色。 “阿娅……阿娅？！” 她赶紧将后者抱起来，少女的身子软软地耷拉着，她贴着心跳听了好几秒，才听见微弱的心跳声。 还活着……还活着…… 至于说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在这里，她已经完全没办法思考了，唯一的想法就是需要医疗救援。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阿娅你醒醒……” 她颤抖着手试图让自己的女儿清醒过来，但是手触碰到那冰冷的脸颊的时候，那让人揪心生惧的体温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在她的心里，让她生怕这个脆弱得像是玻璃一样的孩子会在她怀里就此破碎。 没理由的，阿娅那个第二人格不是那么厉害，她不是自然进化者吗…… 但是自然进化者就不会死吗？自己师傅尚且被冰封沉睡了三十年，才从生死一线之中挣扎苏醒。 天上的阴云已然全部散去，明媚的天光照下来，远处是密密麻麻的机群，呼啸着往这边赶来。 鸢尾花女亲王他们终究是没有联系上西部集群，但是联系上了现在的人类，支援像是来得最晚的电影里面的洗地角色一样迟缓，往这边赶的机群再多也追不上那逝去的青春。 动力妞子从一架堪堪落定的直升机上跳下来，看到躺在亲妈怪怀里一副死了的样子的艾丽娅，吓得差点没站稳，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治疗兵——救援直升机！快快快！老大！老大你没事吧老大！” 她的手按在艾丽娅的颈脖上，原本就微弱到几乎微不可查的心跳就此一停，艾丽娅的手也从亲妈怪的怀里无力地垂落下来，医疗兵刚按上去的贴片传递回设备的心电图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拉成一条直线。 动力妞子缓慢地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双目失神的亲妈怪，身后的医疗兵更是指着设备目瞪口呆。 艾丽娅…… 死了…… 第1425.5章-艾丽娅，你就那么喜欢人类吗 艾丽娅死了。 但是万一可以救一下呢？ 一个急救舱被紧急部署了过来，迅捷得不像话，艾丽娅被送进去的时候甚至亲妈怪都还没彻底回过神。 “肾上腺素——” “注射不了！” “什么？” “注射不了！”那个护士都快哭出来了，拿起弯折的针头：“没办法刺穿她的皮肤，根本没办法注射！” “逡六霖 （二 ）侕叄逝拔〝巴事起搏器！” 「砰嚓————」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整个急救舱的电力系统一片漆黑，电弧和火星在周遭的线路里迸射出来，而后再无声息。 “发、发生什么？” “别管那么多——备用电源！备用电源赶紧启动！” “备用电源系统也坏了！” “那就外接！” “这边没电！供电系统全都停了！” “这里不是那么多载具吗！车呢！直升机呢！快！直升机降落下来！” 一个空投过来的新救援吊舱甚至都来不及部署架设后备电源，直接把就近的载具迫降了拽着电线就过来了。 各种急救系统重新启动，虽然再也没有出现之前那样整个系统被爆掉的反应，可是却也没有任何作用。 艾丽娅依旧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皮肤苍白得像是没有血色，表情恬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晶莹得吹弹可破的肌肤，实际上无论是手术刀还是注射器都没办法穿透，坚韧得不似人类。 医生不得已转成口服用药，却只是从她的嘴边溢出来，半点没有吞咽的本能，更别提什么消化吸收了。 就在那个女医生眼色一肃，准备动用非常规手段的时候，一层肉眼可见的护罩从艾丽娅体内升起。 那护罩把她整个包裹在里面，就像是一个薄薄的气囊，隔绝了一切外来的侵蚀。 而在这护罩升起来之后，生命体征的监测系统里面，艾丽娅就连最后的体温都失去了。 她似乎，就这样真的死了—— …… …… “侦测到剧烈的灵能波动！” 位于蓝星的前线指挥中心，负责观测星门附近能量读数的联络官发出一声大吼。 “11级！不！还在上升——超过了11级！12级——无法侦测！！” 他猛地摘下耳机，几乎是同一个瞬间，探测仪器爆发出剧烈的亮光，大屏幕闪烁了一下直接变黑。 焦臭的味道伴随着青烟升起，周围的电线被瞬间过载的电流直接烧融，电弧嗤嗤作响。 这意味着不仅仅是部署在星门附近的侦测仪器全都损毁了，灵能波动的冲击甚至越过了星门抵达了直连那些仪器的这里，一阵无形的波动横扫整个指挥中心，大家直觉浑身汗毛倒竖，后脑发麻，耳边一阵阵嗡鸣，眼前金星直冒。 “是灵能波动带来的精神冲击！什么情况？！”大家下意识伏低身子，被吓了一大跳：“这是哪里的探测数据！” “樱岛外海——第三新神恩市上空！” “女娲！” 『我在。』女娲沉稳的声音响起：『已经切换到备用系统，请立刻转移到隔壁的指挥室，独立电源已加载，数据过滤系统开启，量子通讯加密网络接入——你好，女娲。』 『你好，蓝星的姐姐，诸位好，我是地球的女娲。』 两个女娲的通话声音直接响起，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了几秒，而后发足狂奔，抄起手边的资料和工具就往隔壁跑。 出事了！出大事了！！ 蓝星的决策层代表快步走下中控厅：“怎么回事？刚才那是灵能波动？发生什么了？” 『恐怕事情有点多，按照排序优先级的话，第一件事是艾丽娅死了。』 “啊？”他呆滞了一个呼吸，瞳孔骤然收缩：“刚才那个难道就是——” 『艾丽娅小姐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停止了呼吸和心跳，但是科学院依旧不承认她已经死亡。』 “为什么？” 『因为如果她死亡了，我们会在地球看到一轮新太阳升起来，这是科学院相关院士的原话。』 “所以刚才那个灵能冲击，不是艾丽娅死亡之后的余波？” 『不是，它太轻微了，更类似某种短促的能量释放波动，而不是完整的伽马射线暴冲击。』 “好吧，那就是说还出了什么事，怎么回事？” 『特殊的灵能波动出现在我们无法观测的地区，位于地球的第三新神恩市上空某个位置，目视不可见。』 “这——” 『炼金之星的通讯请求，地球方面的炼金之星。』另一个稍显不同的电子女声响起：『很高兴能够在这里见到你，先生，我是地球的女娲。』 “你好，女娲，炼金之星的通讯吗？请接入进来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态，抬头望向那块黑得只剩下寥寥数块幸运的屏幕还能使用的中控台。 “我是目前蓝星联邦的负责人之一，地球的炼金之星成员们，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是阿布霍斯！』通讯那边闪烁了几下，几个人脸凑到镜头前：『能看到吗？我们在XIG空中基地，我们捕捉到了刚才的灵能波动，阿布霍斯被短暂地冲击出非物质维度了——有什么东西在把祂赶出来！』 “……把祂赶出来？”被称为先生的男人不太能理解这意味着什么：“那我们能做什么？” 不知道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员去解决，他不负责外行领导内行，他只负责居中调度蓝星拥有的资源和力量。 『趁现在，如果能够把祂彻底从非物质维度拉出来最好，如果不行那起码也要把我们现有的所有可能的信标种类送过去，我们必须要知道祂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不仅仅是信标，万一是类似无尽海洋世界那样的异空间呢？我们还需要神恩人的特殊技术，他们的那个高维天启传送！』 “好吧，那我们应该怎么做？你们需要什么？” 『用火箭？或者战斗机？可以吗？你们的航母不是在附近吗？洲际弹道导弹呢？』 这个时候女娲插话进来：『很抱歉打断你们的沟通，但是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的所有常规飞行器都无法抵达目标空域，而非常规飞行器，没有可调整的余裕，依旧无法将这些物资送抵指定的区域。』 “诛仙号或许——”他想起当初那个把一干高层弄得心肌梗塞的黄袋鼠超级外卖，而后又下意识顿住。 能够驾驶诛仙号的人，已经‘死了’啊…… “我们有精锐的驾驶员可以尝试一下吗？诛仙号应该就在第三新神恩市附近才对，和航母在一起？” 『是的，诛仙号目前正停放在CV-88萨拉托加号核动力航母的机库里，但是我们如果想要把它整备到可以抵达400公里高的轨道，追上那个正在以90分钟绕地球一圈的灵能释放区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意思是我们完全没有办法了吗？” 『不，还有一个。』女娲话音落下的同时，双方面前的屏幕上都亮出来一份档案。 那上面是一个金发少女，以及她当初在深空之中变成光的神圣姿态…… 『金后小姐，或者说——埃洛文斯！』 …… …… “意思是，要我帮你们把那个大家伙抓出来？” 金怪鸟看着面前的屏幕，和她联系的是XIG空中基地的卡其色狂放。 『金同学，阿布霍斯出现异动，和艾丽娅有关对吗？』 “我怎么知道？”金怪鸟耸了耸肩。 “你们都说了，祂只是短暂地出现在物质维度，像是被谁给赶了出来，万一是加坦杰厄呢对吧？” 『……不管是谁，现在的情况就是炼金之星之前一直在追踪的阿布霍斯终于出现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拒绝。”金怪鸟双手抱胸：“你们想过如果阿布霍斯出现在物质维度会是什么后果吗？” 『根据我们的推测，祂的下坠只会在太平洋范围内制造一场不算太大的海啸。』 屏幕上挤过来几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看得出来他们这段时间没什么闲暇打理自己的模样。 其中一个带着浓重黑眼圈的年轻人哗啦啦地翻动着手里的资料板：『这场海啸造成的破坏不会比早些时候的秘鲁大地震来得严重，让这个王八蛋一天到晚在近地轨道上藏着总不是个事儿！』 “不，我不是说祂会掉下来，我是说——祂可是活的。” 金怪鸟微微眯起眼睛：“那是个巨大的行星级生物，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那可是外神。” 『这……』 “你们应该见识过乌素姆的姿态了，阿布霍斯纵然比乌素姆弱，但依旧也是货真价实的大家伙，我可没把握打得过祂，你们思考过祂掉到地上来，会是什么结果吗？毁掉一个城市还是一个国家？” 『用我们的军事力量，不行吗？』 “你们的军事力量？”金怪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有毁掉一整个大洲的觉悟，大概可以和祂打一场。” 『然后惨胜？』 “然后有尊严地失败——谁给你们的自信可以抵抗一个半神的？艾丽娅吗？她让你们去追那个家伙？” 『不是。』卡其色狂放表情有点微妙：『根据最新的消息，大小姐可能是陷入了某种假死状态。』 “什么？”金怪鸟双手抱胸的姿态定格，她放下手坐直身子：“假死？” 『金同学，和阿布霍斯正面对抗或许很艰难，你不愿意我们也可以理解。』卡其色狂放叹了口气：『但是请至少把信标之类的送上去，我们会尝试追踪对方，这是为了后续的规划考虑。』 “不，这不重要，你刚才说，艾丽娅假死？”金怪鸟眉头微皱：“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现在。』 “……” …… …… 『你啊，就真的这么喜欢人类吗？』 金怪鸟屹立于第三新神恩市的高天之上，仰望着那顶端空无一物的天穹，眸子泛着蓝色的辉光。 她的声线已然变成了更为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回响，浑然不似人声。 剧烈的灵能冲击如同罡风横扫，云层被轻而易举地撕碎，空间如同玻璃一样寸寸开裂，而后又自动弥合。 她抬手摘下一根头发，轻轻地送过去，那根泛着微光的头发丝在接触到那破裂空间的瞬间就湮灭成了灰烬。 『明明是只顾着眼前利益而执迷不悟的人类，却还要保护他们和这种大家伙拼命，你这不叫腹背受敌叫什么？』 然而并没有人给她回应，天空之上也晴朗明媚，空荡荡碧蓝色，望之让人心旷神怡。 “发生了什么？”她张着嘴，嘴里却发出另外一个更清亮一点的声调：“这里是哪里？” 『哦，你也醒了啊。』金怪鸟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脸庞边隐约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居然把你都震醒了。』那并不是金叉烧的容颜，而是以鸟兽种霸主·埃洛文斯的身份，以一个半神级生物的视角而言。 两个身影如今几乎重叠在一起，低沉的声音来自埃洛文斯，明亮的语调来自金叉烧，她们还是头一次如此对话。 时间和空间的错乱，让她们之间产生了些许并不重合的间隙，强大的灵能洪流在看不见的非物质维度里激荡着。 越是靠近那个地方，就越是能够感受得到那如同海啸一样磅礴的伟力宣泄。 这种程度无形的灵能风暴倘若是扫到普通人身上，一瞬间就可以将其灵魂完全摧毁，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这是——什么？” 『艾丽娅的……怎么说呢，灵魂？』埃洛文斯想了想：『果然那个家伙没开玩笑，这种程度反而更强么……』 别人的灵魂都是离开躯体之后变得虚弱，可是那个家伙的灵魂离开了躯体之后，反而在不断变强。 这种程度虽然距离军团长的全盛时期还很远，但是对于当前的地球而言，已然是可以横扫整个生态圈的地步了。 如果完全不被束缚地释放开来，整个地球表面的物质维度都要被过筛一遍，有生灵的变成死者，无意识的化作虚无，到时候这个生机盎然的蓝色星球，恐怕能剩下的生命十不存一。 “阿娅的灵魂会在这里？我看不见！” 『你看不见就对了，在另一个维度空间，但是因为能量释放得太激烈，所以隔着一面墙都能察觉到。』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躯体对她而言是枷锁，不过现在的她也不是没缺点，就像是玻璃大炮一样，没有防御的能力，我倒是想要看看阿布霍斯多久能发现这个问题。』 离开了肉体，非完全体的灵魂旅者还得约束自己的力量，这种行为和找死没什么区别，舍身一击了属于是。 至于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埃洛文斯倒是多少能理解，毕竟之前她们有过一次短暂的对话，算是达成了共识。 但是其中内幕不足为外人道，非要说的话…… 埃洛文斯的语气甚至可以明显听出几分怜悯：『在这种孤独的战斗里身不由己，却依旧包容慈爱地庇护着这个世界，想要把战斗放到一个不会波及到人类的地方去解决，实在是愚蠢啊——』 金叉烧已经通过苏醒之后的回忆搞清楚了之前发生了什么，面对埃洛文斯的话，她只是抿了抿唇，倔强地反驳道：“所以阿娅是人类的希望！” 『希望？你们人类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希望了，别的还有什么？』 “……我们去帮她！” 『我拒绝。』 第1426章-谢谢你，泰罗 “……什么？”金叉烧怀疑自己听错了。 埃洛文斯刚才说的是……拒绝？ 『我拒绝。』埃洛文斯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埃洛文斯沉默了一下，声线平静下来：『如果需要理由的话，那倒不如说，我没有理由帮你们。』 倒不如说，为什么会帮呢？ 望着那不断破碎又弥合的空间，那附身在金叉烧身后的虚影逐渐凝实，似乎不再是虚影而是开始分离。 『我和人类种没有关系，这你应该是能够理解的吧？』 “可是你和阿娅不是认识吗？你不是之前都在帮她吗！” 『我只是个旁观者，艾丽娅和我的关系更类似于某种雇佣，我完成她的委托，酬劳是未来从乌素姆那里获取的空间权柄，除此之外，我和她并没有什么更多的关系了——非要说她当初还追杀过我，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她害的。』 埃洛文斯任由那扩散的灵能冲击将自己吹开，不再靠近那片天空。 每90分钟绕地球一圈的破碎空间，高空高速看似相对静止实际上快得可怕。 呼啸的罡风猎猎作响，吹拂着金叉烧的头发，如果不是埃洛文斯的力量残存在她的体内，她瞬间就会被巨大的加速度应力撕扯得粉碎——哪怕是人类最先进的飞行器在面对这种高速叠加灵能冲击的环境，也会脆弱得像是薄瓷。 除了埃洛文斯，当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靠近这片地方，从一开始艾丽娅就注定是孤军奋战。 一场没有胜利或者失败，没有人看得见，甚至如果没有炼金之星，都不会被察觉的战斗。 金叉烧焦急地望着埃洛文斯，语气急切：“我们也可以给你酬劳！你要什么都可以！” 『我要什么，你们给得了吗？』 凝实的埃洛文斯的身影闪现到金叉烧面前，不再是在她背后，而是和她平齐悬空，双蓝色的眸子和她对视。 金叉烧一滞，一方面摄于对方那如同神圣的姿态，另一方面思维也中断于‘能给对方什么’这么一个问题是。 人类——能给对方什么呢？ 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如同刀子一样直沁肺腑，她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天上而是被冻在冰里。 “可是！”她无力地试图着威胁对方：“万一人类文明被毁掉了，谁能帮你拿到乌素姆的权柄呢！” 『那就不要了——』 埃洛文斯安静地看着她，望着她那茫然无措的眼神：『本来就不重要，如果人类没办法帮我取得乌素姆的权柄，那我就算亲手毁掉你们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 『我最讨厌的就是威胁了，你觉得如果我把人类当成工具来使用，会有多少人屈服呢？说到底，去了艾丽娅之后，你们没有任何和我平等对话的资格。』 魔法皇帝们已经死了，祂们纵然可以在时间长河里回顾，但那也是上一个纪元的回响罢了。 在当前这个物质维度，真正有能力庇护人类这个脆弱而愚昧的种族的，只有一个存在。 而那个存在现在正在不惜一切代价践行保护他们的这件事，自己仅仅只需要坐视不理，就能够获得几乎没有风险的最高利益。 艾丽娅赢了，那一切照旧，空间权柄很有趣，人类也还算有趣。 艾丽娅输了，那自己自然保全了实力，有着主动权——人类或许会变得更有趣。 “……” 『艾丽娅太宠溺你们了，就像是当初她宠溺那些神恩人一样，其实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甚至就连神恩人都不懂，自己可是看到了神恩世界发生的很有趣的事情啊…… 金叉烧眼神发散，呢喃着如同溺水：“不该是这样……” 『空间权柄对我来说，倒不如说本来就不是必须的东西，只不过是我给自己找的一个目标而已。』 埃洛文斯的语气安然得听不出额外的情绪，就像是在简单地陈述一个谁都明白且公认的事实。 『相比起来，人类毁灭之后我或许还能收获两份时间权柄的碎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金叉烧瞳孔一缩，整个人顿时一激灵。 祂确实不会主动下手去干掉坚强哥和奶啤大黄，因为没必要。 人类太脆弱了，寿命短暂，肉身孱弱，任何一点外界的冲击都可以把这些可怜的小家伙送葬掉。 祂甚至只在这里看着，就能够得到更多——那为什么还要去和一个同级别的家伙搏斗呢？ 金叉烧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却如鲠在喉，半点都说不出来，思绪纷乱。 祂——人类——需要什么——真的有所谓的议价权吗？ 是人类需要祂，还是祂需要人类？ 是艾丽娅在拜托祂，还是祂必须要依赖艾丽娅？ 『到了我们这个地步，渴求什么都可以自己去拿，是艾丽娅需要我，而不是我必须要依赖她。』 埃洛文斯依旧和金叉烧共享着灵魂深处的感知和思绪，但祂只是愈发漠然，就像是回到了一个该有的姿态。 这并非是冷酷或者高傲，而是身为一个上位生灵本就应有的姿态，就如同人类不会去共情蚂蚁的悲欢喜怒。 那个同化了躯体之后的模样，是表象，也是束缚，就如同被艾丽娅那身躯捆绑住的军团长的灵魂。 现在那个以狂暴的姿态战斗，明明脆弱不堪却有着击破一切的决意，几乎全面压制阿布霍斯的，才是军团长。 而不是一个可爱的、美丽的、玻璃一样易碎、水晶一样澄澈的少女——人类啊，到底以为自己能掌控什么？ 同样的道理，现在这个高高在上的埃洛文斯，才是真正的鸟兽种霸主，曾经神恩世界的最巅峰阶级。 人类没有资格让祂共情，艾丽娅可以和祂平等对话，是因为艾丽娅的体内有着军团长的灵魂。 『所以我才会说，艾丽娅就那么喜欢人类吗……』 祂的辉光开始收敛，几乎彻底和金叉烧分开。 而后者也开始下坠，失去了埃洛文斯的伟力加持，她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金叉烧身子倒转过来，头下脚上地往茫茫大海里落下，失重感和无力感让她闭上了眼睛，直直向下。 自己根本就……什么都做不到……太弱小了…… “埃洛文斯……” 『我会保护你，不用担心，和阿布霍斯对抗很危险，但是保护你从这里回去，很简单。』 趋利避害才是生物的本能，金叉烧在害怕，害怕得浑身颤抖，但似乎还有某种比害怕更让人难以自控的情绪。 “埃洛文斯——” 她又喊了一声，这一声让抬头仰望那逐渐远去的那片天空的埃洛文斯回过头。 但祂只是看着，没有应声，只是陪着她一起下落，隔绝了所有阻碍，甚至贴心地给她减轻了下坠的冲击。 那高贵的鸟兽种霸主姿态哪怕微缩成人型，也依旧骨秀神清，圣洁凛然，如同神明。 金叉烧没有睁开眼睛，她相信埃洛文斯会保护她。 但是同样的，她相信埃洛文斯也只会保护她——人类和祂无关。 如果判断没有危险那肯定帮了，这样得到权柄的成功率会增大，以前祂出手就是这样的理由。 无论是巢虫种还是沉睡的乌素姆，都是没有危险的对手，或者说起码在祂觉得可控的范围内。 但是有危险那肯定就跑了——比如说一个清醒的外神，跨越深空追过来的行星级猎食者阿布霍斯。 『我能理解你的心态，但是你没有那样的力量，不是吗？』 “你有……” 『我有，可是为了其他的那些人类，不惜一切地去战斗，我不会去做，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甚至就连艾丽娅，也没有义务去战斗，以人类的视角而言，那种完全赢不了的对手。 当初的乌素姆仅仅只是被斩断一截触手，如同神经反射一样翻了个身，就能够造成火星地表的永久性变动，高达数百公里的熔岩羽流就连在深空之中都清晰可辨，阿布霍斯会比那种程度差多少吗？ 埃洛文斯说得对，自己没有那样的力量，所以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 “……你会保护我吗？” 『会，这算是我们互相利用共生的代价，一个契合度足够高的示现用干涉素体并不好找。』 “你能保护我吗？” 『相信我的能力，就算阿布霍斯毁掉地球，我也能够把你保护住，我还可以保护你的家人，我很大方。』 “如果阿布霍斯真的毁灭了地球，你觉得我一个人还能活着吗？” 『阿布霍斯毁灭不掉地球，只会毁掉你们地球的人类社会，甚至都可能毁不掉你们的文明，你们可以从岩洞里爬出来重建废墟，也可以换一个地方——看看蓝星吧，或者神恩世界，对于无尽的虚空来说，地球这样的星球太多了，而且你并不是地球人，不是吗？』 埃洛文斯不是无情的家伙，祂见惯了毁灭和新生，也见惯了悲欢离合，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没有了感慨。 金后睁开了眼睛，身形在空中瞬间停顿—— “但是对于地球的人类来说，这就是他们的全部了。” 骤然炸开的蓝色光彩，从埃洛文斯身上如同巨鲸吸水一样被吞噬到她的身上，之前被剥离的灵能逆向倾泻而出。 周遭的空间几乎是一瞬间如同凝实一样停滞下来——不，不是空间被静止了，是时间。 埃洛文斯依旧屹立在空中，那一瞬间的启停也如影随形地静止在她面前，俨然无视了物理规则。 祂看着倒立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对方身后延展出数道光翼一样的姿态。 那光芒横向展开，影影绰绰横亘高空之上千万米，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好似凭空长出来的翅膀。 埃洛文斯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怜悯，更没有阻止她。 『这不是你能驾驭的能力。』祂望着金后，轻声道：『你这么用，会死的。』 双方融合了这么久，祂能用金后的肉身和记忆，对方自然也逐渐适应了体内那磅礴的灵能。 可祂的灵魂，和人类的灵魂是一回事么？ 或许祂不如军团长那能够横渡虚空的灵魂那般强大，但怎么也是能够触碰权柄规则的，人类不可能驾驭得了。 她燃烧自己的灵魂才能够短暂地掌控那无穷无尽的力量，可是这能维持多久呢？一秒钟？一分钟？ 这是比贪婪更愚蠢的事情，就像是一只蚂蚁试图一口吞下一整头大象，大象只要动一动，蚂蚁就会被碾碎。 “我没有阿娅那样的心态，保护人类什么的，我也想不明白，但是啊……” 金后身形倒转，和埃洛文斯视线平齐，眸子里是熊熊燃烧的灵魂光彩，如同星炬。 “天上是我的妹妹，地上是我的父母和朋友，我只是想去做我能做的事情而已——请借给我吧，这份力量。” 『你来自蓝星，地球上没有你必须要保护的存在。』 “……我来自人类。” 『你来自人类，就必须要去保护其他的人类吗？』 “我来自人类，所以如果非要让我选择去保护谁，那我只能选择保护其他的人类。” 『因为感情？』 “因为我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人曾经在过去保护过我，你既然能看到以前，那你明白的吧？” 『不，我不明白，但是我能理解。』 “所以，让我去吧，帮我这一次。” 『那么代价呢？金后——代价是什么，你能给我什么？』 “作为代价，我给你我的所有，从灵魂到身体，过去和未来。” 金后闭上眼睛，身形逐渐变得虚无飘忽起来，语气开始虚弱，就连灵魂的炬火也逐渐暗淡。 多渺小啊，人类的力量，燃烧灵魂去试图触碰这样的力量，却仅仅只能是说几句话的程度吗？ “我的要求，是你把力量给我去帮阿娅，以后如果可以的话，帮更多的人……” 人类什么的，太宏大了，太可怕了，只要想一想，就要呼吸困难的程度。 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所以哪怕是帮身边的人也好，帮一帮力所能及的人也好。 如果这样的话，那妈妈或许以后说起自己的时候，不会觉得生自己不如生一块叉烧那么没用了吧？ 『你想当英雄？』埃洛文斯微微抬头，伴随着祂的动作，那回卷的灵能瞬间停滞。 看，只是一个念头而已，祂就能够收回所有的力量，多简单啊。 “当你死去的时候，你会后悔当初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吗？” 『会——我死过一次，所以我能明白你的感受。』 埃洛文斯抬头望着那片正在离去的天空，祂当初不仅死过一次，还在死亡之前共享过那个家伙的感知和情绪。 自己以往的时候，每一天都是当成理所当然的时候而存在着，时间权柄的伟力，让自己模糊了存在的认知。 甚至一天都不算是一天，可以是一年，可以是十年或者更久，自己近乎永恒。 而那个家伙啊，可是每一天都当成死亡之前的最后一天去努力地活着，竭尽全力地燃烧光和热。 那种纯粹的生命力，和现在多像啊，难道这就是那个家伙能够不断变强的原因？ 『为了保护什么，而不惜一切地去努力，这种感情真的有这么美好吗？』 “你可以自己来体会，所以你答应吗？埃洛文斯，答应这次不公平的交易请求吗？” 埃洛文斯安静地看着她，而后也闭上眼睛，两道身影在空中逐渐重合在一起。 等到金后重新睁开眼眸的时候，眼里已经全然没有了人类的模样。 璀璨的蓝色灵能辉光从眼角溢出，在空中留下残影，风重新开始流动，云层舒卷，灵能冲击波震开空洞。 『看好了，我的力量——是这么用的！！』 她身后是暴涨数万米、从空间站上都能够直接目视到的光翼展开，蓝色的辉光充斥苍穹。 那姿态神性如同圣灵，高洁得不似在人间，晶莹的光芒交织成极其类似神话里凤凰的模样，在身后拉起光焰。 那道光，由此腾空而起，直冲天际——— 第1426.5章-五月是艾丽娅的谎言 『你知道么，现在的她是最脆弱的时候，如果我放逐掉这片破碎的维度，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埃洛文斯掌控力量之后，几乎只用了一个瞬间，就重新回到了那片高空。 猎猎罡风几乎可以把一艘航母撕扯成沙砾那般细碎的颗粒，但是却没办法吹动蓝光之内的她的头发。 金叉烧的灵魂燃烧之后对于她自己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再加上她之前的‘交易’认可，这导致当前的身体几乎完全由埃洛文斯主导，这种融合已经超过了随身老姐姐的程度，更类似于某种夺舍。 区别在于埃洛文斯顾虑着艾丽娅以后会一拳打死祂，所以到底还是护着金叉烧的灵魂，没有一口给她吞了。 毕竟吞了也尝不出什么味儿不是…… 祂甚至还有余裕给金叉烧讲解一下这笔买卖她到底多赚，艾丽娅到底有多危险，以及人类目前多稚嫩。 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堆零碎，金怪鸟抬手轻轻一划，纵横数公里的光刃撕裂空间，露出那近在咫尺的隔壁。 那是一片灰白色的海岸，如同被切割下来的大陆边缘，倘若俯瞰美洲的地形，就会发现这一块地方和西海岸似乎没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只是失却了颜色，带着些许灰蒙蒙的混沌质感，像是一张老旧的相片。 那一堆人类拜托埃洛文斯送过来的零碎被金怪鸟丢进这片空间里，出于良好的售后服务态度，祂甚至还好心地阻止了身后那道空间裂隙的弥合，让人类有空用他们那脆弱的勾八无线通讯系统连接上这片碎片空间。 『对于宇宙而言，你们人类就像是在公频上不断复读的小喇叭，或许有一天你们收到的来自外星球的信号，也只是告诉你们‘那个开自由麦的家伙关一下求求了’这样的话。』 “……阿娅呢？” 金叉烧没心思和祂探讨关于人类的未来，她才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她豁出去一切只是为了帮身边的人。 哪怕她比谁都更清楚，艾丽娅的灵魂，未必是她失散多年的异父异母的亲妹妹该有的灵魂…… 『诺，那边那个就是。』 她这句身体抬眸远眺，视线尽头一个巨大的阴影在空中悬停着，像是某种不规则的团块晕染了天际。 金叉烧的感知愣了一下，她还以为那是这片天空的背景色，所以那居然是阿娅？ 『不，那是阿布霍斯，非物质维度的阿布霍斯，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和祂打了吧？』 太大了…… 如果这个存在出现在地球，那么恐怕半个地球都能直接目击到天上出现这么一个大家伙。 对方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天体，像是这片破碎空间里面的月亮，自然界怎么会有这种夸张的家伙存在？！ 『别想太多，这是对方的投影，祂的真正体积要小很多，不过依旧很强就是了。』 “所以阿娅呢？” 『马上你就能看到了。』埃洛文斯感知着那流动的灵能余波，视线转动，而后定格在那片阴影的一角。 一个金色的光点从那片灰白色里飞出来，环绕着后者不断地冲击着，而后拉开一段距离，重新化作某种类人形态，抬手在掌心之间悬浮出一个体积比她自己大不知道多少倍的类似八分光轮一样的技能，抬手斜着就怼了上去。 这片没有颜色的世界没有声音，但是有扩散的灵能冲击如同飓风一样呼啸而过，比声音还要沉闷有力。 “那是阿娅？” 那分明就是一个……不对，那分明就是一团光！ 只不过比起那个巨大的光之巨人，现在的光人更小巧，大抵和普通人类差不多。 『那是军团长的灵魂，或者说是祂虚弱的灵魂。』 金叉烧不说话了，在她的视角里，现在分明是那个小巧的光人摁着灰白色的巨大团块疯狂摩擦。 你管这叫虚弱？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来了，如果艾丽娅能够快速解决战斗，我不来也无所谓，如果连她都要刮痧这么久，我来又能做什么呢？』 “……在你看来，我是不是显得很蠢？” 『有点，但是你们人类啊，唯独在这种时候上限很高。』 金叉烧蠢吗？埃洛文斯只能说这才是人类有趣的地方，不蠢的话祂还懒得多看几眼呢。 化作一道虹光，埃洛文斯操控着躯体扔下身后那些咋咋呼呼到处乱飞的侦察设备，闪现到光之艾丽娅的面前。 『需要帮忙吗，保护人类的勇士？』 光之美少女艾丽娅回过头，不过她现在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美少女的姿态，朦朦胧胧之间隐约还剩个人型。 “怎么是你？”艾丽娅诧异了一下：“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太阳从那边出来不要紧，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应该是我。』 埃洛文斯好奇地打量着那被艾丽娅痛揍得只能被动防御的大家伙：『难道说除了你和我之外，地球上还有别的半神生物？你不会觉得可以把加坦杰厄唤醒然后和祂狗咬狗吧？』 “呵，那可说不准。”艾丽娅身形后退，如同在水里悬浮一般：“有时候啊，变成光什么的，不仅要考虑个人的奋斗，还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和世界的选择。” 『……你知道了些什么？』 “你应该问我不知道什么，不过既然你来了，那应该就没别人会来了，来搭把手吧。” 『先说好报酬。』 “说得好像你是热心过来帮忙然后再收款一样，你没拿到好处会动手？” 『乌素姆的权柄我就没拿到，我不还是动手了？』 “你管那种家务打扫叫动手？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弱了？” 当年她们俩打生打死，从过去打到现在再到未来，大道都被磨灭了。 所以叶天帝会把回到泰山停车场之后为了不交停车费所以飙车逃走这种事情叫做战斗吗？ 金怪鸟咧嘴一笑，声线完全和金叉烧的嗓音融合：“还是你懂我，有对手实在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上一个考虑这事儿的，现在已经因为天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和隔壁那个摸着石头过河的伙计因为石头的产出和分配问题杠上了，我劝你最好还是悬崖勒马，不要引火烧身。” “看得出来你很轻松，阿布霍斯比我想象中要好收拾？” 倘若艾丽娅一声不吭闷头砍人，那多半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当年砍祂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从现在砍到过去，嘴就没动过，手就没停过。 现在还有空说几句俏皮话，只能说阿布霍斯丢人——你甚至不能让她专心淦你！ “与其说是好收拾，不如说是压根没打到要害。”艾丽娅抬头望着那团不规则团块：“这算是阿布霍斯的某种投影，我没找到祂的本体，钓不出来。” “你用什么钓的祂？” “巢虫种的一个王虫异变转生体，这不刚好适合祂玩神降那套么，顺带还有我妈。” 舍不得亲妈套不着外神，人类群体里面，从她往下数也就没几个合适的了，亲妈怪胖瘦都刚刚好。 不仅反派喜欢怼她，这些外神如果有机会选个代言人，估计也不会错过这么一个轴货。 反正艾丽娅自己觉得要是自己来，首先就要进行一个精神的污染，然后再来一个融合的异变。 ——最后召唤巨大喷流灵——或者干点别的也行，反正好用就是了。 金怪鸟感受着周围的气息：“不应该啊，这片空间难道不是祂的老巢？我觉得挺合适的。” “当然合适，终北之地，能不合适么。”艾丽娅抬手就是一发斯派修姆光线，轰得那个想要趁她俩掉线的时候浑水摸鱼的巨大灰色团块重新回到抱头防御姿态：“我一支舰队直接砸进去了，祂得给我交代清楚这片地盘怎么来的！” 金怪鸟也看到了脚下的那些残骸，惊讶于后期的神恩文明的战斗力：“这就是你的其他舰队打的？” 这片空间分明就是从虚空里重新打捞出来的，这些失却颜色的表现就是被虚空同化掉的部分物质形态的特征。 这些半神级起步的存在哪怕是鸟兽种霸主或者军团长都得掂量一下，什么时候一支舰队就能把对方盘踞的老巢都给直接打得沉入虚空了？这放到当前的地球人类，那就是直接把火星地表给掀了一层。 盘踞在火星上的乌素姆死不死不好说，但是这姿态就显得很勇啊！ 要知道在祂还活着的那个年代，神恩文明可是金字塔结构相当稳固的社会形态。 底层的基础战斗力就算是再怎么报团，理论上也是干不过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存在，更别提能够怼外神了。 “第四远征探索舰队……既然你来了，那我就上了。” 艾丽娅停下动作，抬头望着这打了半天毫无破绽的巨大灰色团块，周身的光焰开始暴涨。 “什么战术？给个说法先！” “祂很狡猾，不仅游离在物质维度之外，还依托于这块破碎的空间，藏在虚空和这片空间的夹缝里，我没把握进入虚空，你有吗？” “……你想弄死我大可不必如此委婉，毕竟我的第一次都给你了。” “所以我准备把这个空间炸个缺口，既然当初沉了一次，就让它再沉一次！” “然后阿布霍斯降临到物质维度？你觉得你有把握在现实里收拾祂？” 金怪鸟撇了撇嘴：“醒醒，这可不是拖家带口的巢虫种，人家是干饭来了，别说我给你凑个一两秒全盛状态，就算是我给你弄个三分钟，你觉得能够把一个饿昏了头的行星级生物干掉吗？” “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赌阿布霍斯在失去了这片终北之地之后，是直接降临到现实，还是继续藏在非物质维度里。” “不是吧，你都把人家房子砸了，还赌人家裹着被子假装外面无事发生？” “这是祂房子吗？这他妈是我的！自古以来就是第四舰队打下来的！” 哪怕这个阿布霍斯和神恩世界的那个被命名为阿布霍斯的存在，仅仅只是命名上存在巧合。 但是把沉没的终北之地捞出来，这就算是继承了当初的仇怨了——不然这搞得就像是第四舰队白给了一样。 “你不要脸的样子像极了你当初不要脸的样子，太坏了，但是我喜欢。” 金怪鸟忍不住称赞了一句，然后张开光翼：“赌注是什么？” “赌注就是你得把身子还给她。” “你看出来了？” “别忘了我的职业，你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谁比我更了解灵魂吧？” 就很迷，金叉烧和埃洛文斯的关系，和当初燃烧自己灵魂点燃星炬招来灵魂旅者军团长的小天使有什么区别？ 非要说区别的话，好歹人和人可以，但是人和鸟不太行。 “不赌，她自愿的，我没亏待她。”金怪鸟大摇其头：“这身子我用着呢，换一个。” “那就没什么好赌的了，算了，你走吧，我也走了，不打了。” “你能走？”金怪鸟诧异了一下：“你这怎么回去？” “为什么不能？”艾丽娅更诧异：“我什么时候没个后手的？你刚认识我？” “不是！”金怪鸟一万个不信：“你这怎么回去？！” 『吖————』 一个空灵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响起，金怪鸟顿时神色一凛。 大意了！怎么忘了这茬！这货是纯纯的封弊者来着！ “现在知道了？” “……你这是开挂你知道么，我都给你定好大无畏勇于牺牲的基调了。” 金怪鸟多少有点幽怨，没办法，金叉烧现在的情绪波动有点唐突，给祂也整玉玉了。 祂原本以为艾丽娅是那种‘没错我就是热爱人类’的家伙，可是人家这属于是有恃无恐来寻衅滋事的。 与其说她是为了保护人类，怎么瞅着更像是第四舰队搭进去了又瞅见对方把终北之地给捞起来的私仇呢？ 这要是用金叉烧能理解的说法，那大抵就是瞅见本子搓了艘航母不算，还挂着膏药旗跑到近海来刷公频喇叭了。 这要是不把对方的头都给打烂，怎么想都吐不出那口恶气…… “本来我以为会招来一个搞拆迁的，谁知道你会进来。”艾丽娅哼了声，也不知道是真有把握还是唬人。 金怪鸟想了想，觉得大概率是真有把握，毕竟艾丽娅这货除非是真到了穷途末路，不然都是一切战术转摇人的。 不搞饱和式那套她不舒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臭毛病，当初追杀自己的时候都难说她没有和那些魔法皇帝有预约，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合？真就天选之子是个谁都要帮她？ “那我和你赌命！”金怪鸟收拢光翼：“我这次带来了两个生命，一条我的，一个金后的，以后我能不惜代价地出手一次，同样的赌注，要是你输了，那你也得不惜代价出手一次。” “你就惦记着乌素姆那点权柄，我全力出手你就确定能给你拿回来？” “你别管那么多，就说赌不赌吧！” “赌什麇洱⑨玲V⒊巴祁盈伞`么？” “如果你打碎了这片终北之地，我赌阿布霍斯会出现在物质维度，降临到地球。” “我赌祂还要藏一段时间，祂的降临还缺一个契机。” “那赌约成立——龙神做见证！” “赌约成立！” 『吖——』 “如果在这里拉个时间长河的投影过来，能有多久？” “这片空间有点古怪，带着虚空的味道，我估计也就一两秒……” 金怪鸟和艾丽娅的组队，算是一个不讲道理的组合技，要不是受限于两个都是残血，她们甚至能够通过不断地回溯时间一直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蓬莱东路杀到南天门一路火花带闪电砍完都还是满血满蓝状态。 “一两秒也够了，不要小看我的舰队啊！” “等下——不是拉你的投影？你的什么舰队？” “不是有媒介吗？看到下面的无尽号残骸没有？当然是第四远征探索舰队！” “？？？” 第1427章-我只是想再见他们一面 地铁·金怪鸟·手机.JPG “召唤舰队，那就是另外一个价了。” 从一脸看手机表情里恢复过来的金怪鸟抬起两根手指：“只能这么久。” “两年？” “……你有本事把你的舰队一半没入虚空，一半维持在物质维度，那我给你豁出命都撑两年。” “我有本事把他们泡虚空里我还不如直接把他们复活了。” 复活——或者说单纯从物质维度来重新具现化一个谁的存在，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一切都得绕开最终的终点，也就是虚空。 那是一切，也是终无，在人类的认知里，虚空其实就是类似于归墟一类的最终终点的存在。 而在现实里，虚空更类似高于宇宙环境之外的大环境，沉入虚空的终北之地就连物质维度都崩坏了。 失去颜色不过是表象，真正代表这些颜色的是这些物质本身的‘概念’都已经被吞噬同化。 从这片地方带出去一块石头，那么它会颠覆掉地球蓝星人类那浅薄的物理认知。 那会是一块看起来像是石头，摸起来像是石头，闻起来像是石头，可实际上并不是石头的石头。 它的微观结构会呈现出某种崩坏的形态，甚至出现理论上不可能出现在物质维度的缺损形态。 其对物理学的打脸程度，大抵相当于人类在第一次窥见原子结构的时候发现那上面有一篇三千个单词的文章，字字句句全都是脏话，最后总结成一句‘你们这些虫子’的结论，五个科学家瞅一眼就能淦疯仨，剩下俩掏出枪互相了结。 “那就是两个月？” “……你这再给我讨价还价下去两天都算开窗了是吧。”金怪鸟没好气地收起手：“俩小时，最多了。” “出乎我的意料。”艾丽娅挑了挑眉：“那可是一整支舰队。” 真难为一个脸蛋儿都没有的光人居然能够看出来挑眉这种情绪——那是挑眉吧？ “我连你的全盛状态都能拉过来几秒，一支舰队我还套现不了俩小时？” 邀请一个国际巨星的费用，拿来请个二手月季乐队什么的，怎么也能唱一宿吧？ “我再重申一遍，第四远征探索舰队，是整个远征军里的最强序列，你能把他们具现化俩小时那我们以后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姐，我管你叫妈。” “……”金怪鸟低头看了眼那无尽号旗舰的残骸，喉咙滚了滚。 就是说一时之间她都搞不清楚艾丽娅到底是想要爱她还是想要恨她了，艾丽娅的妈她清楚，半点不好当。 她不会想要弄死自己吧…… “行了，你尽力试试看吧。”艾丽娅叹了口气，那语气之间多少带着点萧索：“我只是——” 她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我只是想再见他们一面……” 金怪鸟眨了眨眼：“我还以为是因为他们很好用，还想要感慨一下就算死了你也还是要让他们继续为军团长战斗。”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冷血吗？” “与其说是冷血，用死去的士兵来重新召唤士兵，倒不如说是铁血，在获得胜利之前不惜一切代价。” “那么不惜代价地渴求胜利，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那是你要思考的问题。” 金怪鸟抬起手，一道浩瀚的星河在她的手掌之间流淌，延展到视线的尽头，内里是闪烁如同星尘的残影。 伴随着星河里面离散的残影如同流光一样飞散，点点星光洒向这片残破的空间。 失去了颜色的终北之地依旧是那样的灰白，但是海浪的翻卷却骤然静止，似乎有什么力量开始压迫这片大地。 某种沉寂的气息重新升起，如同熊熊烈焰那样从礁石里、从破碎的山峦里、从那片残缺的海洋里燃起，而后汇聚成浩荡的洪流，席卷整片空间，残破的战舰如同腐朽的骸骨重新站起，一点点地在缝隙里颤抖着，倔强地泛着光。 金怪鸟诧异地感受着这股力量，这是她以前不曾涉足的领域——不是‘一个’存在，而是‘多个’凝聚成一个的存在。 第四舰队？ 她感受着那股哪怕是沉入虚空之中，也没能够完全消磨掉的执念，恍惚地似乎看到了当年那惨烈的战况。 不计其数的战职者发了疯一样试图抢占滩头和海岸，被腐蚀污染的生物如同潮水，登陆的人反倒成了礁石。 那艘巨大到夸张的旗舰高高悬挂着智慧种同盟的旗帜，伴随着身后不知道多少万里投送过来的天启打击，就像是在虹光里最璀璨的那颗星辰一样绚烂耀眼，直挺挺地撞向了那在大陆边缘翻滚的庞然山脉。 由是天崩地裂，整片大陆都翻转了过来，海天破碎糅杂在一起，庞大的舰队带着流火，裹挟着山峦一起坠下。 破碎的空间吞噬掉数以亿万吨计的海水和岩石，无尽的虚空不带一丝感情和温度，唯独那燃烧的烈火即便是沉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也不曾有半点犹豫熄灭，只是熊熊燃烧，一如那猎猎摇动的旌旗。 一个隐约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是一个人声，低沉、疲惫、沙哑，却让人闻之浑身战栗，犹如金铁交击于耳旁。 艾丽娅望着那道时间长河的投影，恍惚间想起当年的诀别电，轻声呢喃，仿佛和那个声音重合在一起—— 「第四舰队已经牺牲殆尽，战机难遇，然敌攻势未衰，前途难卜，若此战功成，我当生还晋见殿下，如阵地失守，我舰队将与终北之地共沉……他日远征胜利，殿下巡视此地，如有波涛如山，那就是我来见您了。」 那低沉的声音字字句句，啃噬着燃烧着光焰的灵魂，而伴随着那诀别的声音沉寂，终北之地在火光种沉入虚空。 经此一役，终北之地陆沉，第四舰队葬身外海，邪神阿布霍斯确认葬身虚空，绝无幸理。 金怪鸟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猛然回过神，从那过分悲壮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好艰难地倒吸了一口气。 可是在她旁边的那个光人一样的艾丽娅，则是灵能辉光炸裂，愤怒和杀意如同磅礴的潮水，横扫天上地下。 “阿布霍斯——你怎么敢不死——你怎么能不死——死来！！！” 在她的身后，一支黄金色的舰队重新成型，巨大的无尽号旗舰熠熠生辉，高悬旗帜，巍峨如同高山。 艾丽娅说只是想再见他们一面。 可事实上，艾丽娅甚至都不敢看他们一眼…… 只有她身后的声音，如同当年一样重新响彻，士气如虹，震天撼地。 他们追随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一如既往，一如从前—— 『智慧种荣光永存！冲锋号——进攻——进攻——』 …… …… 『灵能波动警告！重复！灵能波动警告！』 女娲沉着的声音响彻整个指挥链路，位于樱岛外海的所有能量监控设备全都抬头仰望天空。 “那是什么东西？！！” 被重新回正轨道的那片奇怪的天空，以一种夸张的姿态定格。 几乎是在大家发出疑问的瞬间，金色的辉光比太阳还要夸张地亮了起来，照耀着这片海天。 位于第三新神恩市的第三远征探索舰队全员都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所有人全都抬起头，仰望着天上。 “殿下？” “是冕下的灵能——” “不对，还有什么……还有什么东西！” 雷克萨抬手按着自己后背上的大剑，紧张地等待着那浩然的威压出现在天上。 除了殿下的灵能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让人生厌却又提不起反抗心的诡异气息。 甚至还有别的……但是不可能…… 罗森堡大导师站在他的身边，手里握着一柄纯木法杖：“天启高维传送的能量波动。” 他们身后的天翼种参谋仰头看着那层层堆叠的繁复法阵，瞪圆了眼睛：“难道是又有一支舰队迷航了？！” “不可能——就算是我们也没有能够带那么大规模的天气高维传送装备！” “不，有可能。”罗森堡大导师眯起眼睛：“我们带不动，但是有一艘旗舰带得动。” “无尽号……但是无尽号已经……会不会是神恩母星那边找过来了？” “这就是舰载规格的法阵，或者说这就是当初无尽号的专属传送方式。” “但是我们在迷航前就已经收到了信息，无尽号不是已经——” 『轰——————————————』 天空炸开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周遭的云层全都被吹散，数十秒钟之后，震耳欲聋的巨响声才裹挟着可怖的冲击波从天而降，就连海面都被压得肉眼可见地凹陷了下去，倘若不是第三新神恩市依旧笼罩在护罩里，恐怕这一下直接就能够把小半个城市给吹成废墟。 万吨级的钢铁航母在海面上轻飘飘地被颠起来，就像是一张落入波涛之中的树叶，毫无抵抗力。 而伴随着这种姿态，那破碎的高天以上，一支庞大的金色舰队以巨鲸出海版的姿态冲破樊笼，出现在了现世。 雷克萨将军呆滞地望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远征军仪仗旗舰，声音轻得像是在梦呓：“第四舰队旗舰……无尽号……” 金色的舰队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虚幻姿态，庞大云鲸一样的无尽号身后，是原本隶属于第四远征探索舰队的其他战舰，十艘护卫舰和两艘后勤舰如同护卫在巨鲸身边的游鱼，在空中拉开夸张的航迹。 无尽号太大了，大到它本身就能够承载后勤任务，以至于整个第四远征探索舰队是护卫舰最多的。 足足十艘比白色木马级还要高半个等级的改进型护卫舰在它身后雁阵排开，闪耀的光芒就像是太阳船那样夺目。 它们的序列里甚至还有当初的英雄舰秋风之墩号和航向黎明号，这两艘船都获得过军团长的亲自命名，在进行了现代化改装之后，几乎拥有其他远征探索舰队次旗舰的同等战斗力。 这么夸张的编制并非是偏心，它们原本应当被平均分配给无尽号旗舰的姐妹舰永恒号序列里，但是因为建造原因，永恒号并没能如期下水，原本的双旗舰编队战斗群的想法自然也就没能成型。 “殿下不止一次跟我说过，要是等到永恒号下水再组建第四舰队，或许他们就能活着回来了……” 罗森堡大导师低声说着，也不知道是在和雷克萨将军说话，还是在和自己自言自语。 雷克萨将军收回仰望天空的视线，回头看了眼身后兴奋得快要发狂的战士们，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你想告诉他们，这不是真正的第四舰队？”罗森堡大导师回头望着他：“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做。” “……这是投影。” “你觉得他们看不出来吗？” “可是——” “或许有些战士真的看不出来，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想要多看一眼，哪怕只是一会儿。” “……”雷克萨将军吸了吸鼻子：“当初那封诀别电，是公频发送的，我在迷航的时候如果坚持不下去了，就躲在舰长室翻来覆去地看，有时候没有目标地坚持下去，比牺牲更难受。” “所以我们现在不是找到新世界，找到殿下了吗？” “找到了，可是目标呢？”雷克萨将军咬着牙，声线嘶哑：“殿下现在——我们真的还有必要继续战斗下去吗？” “会有的，目标会有的，战斗也还没有结束。”罗森堡大导师丝毫不担心这些事情：“看啊——看天上！” 雷克萨将军抬头望向天空，那黄金舰队的最前面，一个璀璨的光点凌空站立，悬停着和舰队对视。 罗森堡大导师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殿下真的消沉了，不愿意继续战斗下去了，那她有必要再见第四舰队吗？” 高天之上的艾丽娅，迈步走向无尽号，踏上那虚幻的甲板上。 周遭是围拢过来的虚幻身影，他们似乎还停留在最后一次战斗，丝毫不觉得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 『刚才我们是把阿布霍斯撞进虚空了！』 『我怎么感觉阿布霍斯变了个样子……』 『所以我们赢了吗？』一个稍显稚嫩的虚影兴奋地垫着脚往下看：『我们可以回家了！』 『我好像看到了第三舰队的护罩，他们也来了？是来支援我们的？』 『殿下，您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们。”艾丽娅抬手擦了擦眼睛，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眼泪。 『殿下你怎么哭了？』一个离她最近的医护兵掏了掏怀里，像是拿出了一块手帕递过来。 艾丽娅抬手想要接过什么，却从对方的手里穿过。 那投影到物质维度的残影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有风吹过来，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抬头望着艾丽娅，声线微微颤抖：『……殿下？』 有风吹来，光芒如同细沙，缓慢地开始消散…… 庞大的黄金舰队以最震撼人心的姿态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却又以最寂静无声的姿态就这么离开。 那只手试图触碰到艾丽娅，可是什么都摸不到，只是留下那星沙一样的辉光，和那释然的眼神。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医护兵轻声道：『很高兴能再见到您，殿下……』 那最高最高的暴君、铁血冷血的领袖、被无数人依赖敬仰的军团长，像是个孩子一样想要徒劳抓着什么。 可是最后她只能是徒劳地揽住一蓬星尘，跪在那孤寂冷清的高天之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旧日牺牲的战友以英灵的姿态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又像是流星一样离去，再不能复返。 哪怕只是多看一眼，眼泪都会不自觉地模糊掉视线。 人间之神软弱无能地，毫无威严地在天上嚎啕大哭—— “我好想你们啊！我真的好想你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427.5章-当然不愿意！ “阿娅……在哭？” 看着黄金舰队逐渐消散，金怪鸟的意识海里，同等视野的金后发出诧异的疑问。 『怎么，你觉得她不会哭吗？』埃洛文斯站在空中，安静地看着那个跪倒在高天之上无助哭泣的身影。 “不——我是说……”金后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言语。 艾丽娅会哭吗？当然会，艾丽娅不仅会哭，还会撒娇，还会抱怨。 可那是艾丽娅，而不是那个艾丽娅体内的灵魂。 那个强大的灵魂，不应该是坚不可摧，如同人间之神那样高高在上，俯瞰众生悲喜才对吗？ 可是她现在却伤心得像是一个孩子…… 『你觉得神不会哭，那是因为你对神有误解，没有感情的不是神，是强大的石头。』 无法共情弱小的生命，这或许是更强大的存在的冷漠根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人类没有办法去同情蚂蚁，可是却会因为海豚的悲鸣而伤心，因为哀婉的鸟鸣而忧愁，因为羔羊跪乳乌鸦反哺而感动，更会因为另一个人类的遭遇而感同身受，人类有心，埃洛文斯和军团长也有，量子龙神自然也有。 只是因为生命层次的不同，神明的感情总是显得恢弘而广博，被理解成某种无疆大爱。 倘若真把艾丽娅列为神明，那如今最能共情她的，反而是安静旁观这一切的埃洛文斯。 “……抱歉。” 『不，你没错，让她好好哭一场吧。』 埃洛文斯曾经亲眼见证过这个愚蠢的人类的崛起，对方固然是自己杀上来的，可也是她的那些战友那些属下硬生生把她抬上去的——无数人为了她的理念前赴后继，把她的意愿当成是自己的意愿，把她的真理当成是自己的真理。 她发出命令的声音哪怕再轻，也如同雷霆，从草原到森林再到海洋，所有智慧种都得俯首聆听。 她设想的愿景哪怕实现起来再艰难，也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甘愿为其奉献精力、忠诚乃至于生命。 这或许就是一个领袖应当背负的东西，不同于生来就是族群霸主的埃洛文斯，对方的责任几乎和地位等同。 领袖是不会哭的，也不能哭，她必须要如同最巍峨的高山一样，如同最深沉的大海一样。 她要一直站着，比最耀眼的旗帜还要耀眼，比最锋利的剑刃更加锋利，一往无前，披荆斩棘，直至死去。 智慧种可以有无数的领导者，但在某个时间某个阶段某一段历史里，他们只会也只能有一个领袖。 那是一，也是万，是无数智慧种意志的具现化，是时间走到了一个关键节点，于浩荡洪流之中崛起的领航者。 大家念诵祂的名，可那个名字早已经超脱了名字应有的概念，更类似于希望、勇气、意志等等一切正面含义。 那么反过来，有人真的深究过背负着一切的领袖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埃洛文斯看着那个哭声渐渐低落的光影，哪怕祂并不理解人类的细腻情感，也不妨碍祂明白艾丽娅的心态。 起码在之前，她卸下的不仅仅是领袖的责任，还有更深的心防，她从来都不是神，也不想当神。 第四舰队曾经高呼着军团长万岁，高呼着智慧种荣光永存，而后发起破釜沉舟的冲锋。 那么那个回应他们‘人民万岁’和‘智慧种万岁’的军团长，难道应当做的就是冷漠地把他们当成战损数字吗？ 什么英灵，什么战斗力，什么死战不退同归于尽，都无关紧要了。 她真的就只是想要再见第四舰队一面而已，再看看这些曾经和她并肩作战的老伙计。 因为她从来都觉得自己从他们当中来，也应当回到他们当中去。 至于说区别？大抵只是有的伙伴走得快了点。 而她还在路上而已…… …… …… 光影渐没，然位不见王影。 金怪鸟出现在艾丽娅身后：“你知道的，他们已经回不来了。” “……我知道。”那个光芒一样的身影站起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些只是投影，就算是你拥有真神的能力，也没办法把他们复活。” “我知道。” “就算你能重置这个世界，重置以往的神恩世界和终北之地，他们也不是原本的他们了。” “我他妈知道！全都知道！！你找死吗？！！” 光影暴起，一把攥住金怪鸟的衣领，挥拳将其打飞出去不知道几万米，天空之中炸开一道夺目的流光。 几秒钟之后，金怪鸟毫发无损地闪现回来：“所以你准备哭到什么时候？” “你就为了说这个？” “日苦夜哭，哭得死阿布霍斯吗？我可不觉得你还能让祂继续活着。” “从来都是我对别人说这些话，还要你教我？” “你再这样下去，就没办法回到原来的躯体里。” “……” “我在这边等你，怎么都好，你总得做点什么。”金怪鸟抬头看着那弥合的空间裂痕：“阿布霍斯只是被你的舰队撞沉了，但是距离真正的虚空还有一段距离，你准备怎么做？” “等我回来再说吧。”艾丽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欠你一份人情。” “嗯，另外金后是自愿的，我不会亏待她。”埃洛文斯看了看自己的手：“你们人类的生命短暂但是热烈，我会尽量地去体会这种感情，等我离开的时候，我会把身体还给她——你明白我的意思。” 艾丽娅转身就走，化作一道璀璨的虹光，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金后还不能理解这两个高等级存在的对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是直白地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阿娅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如你所见，一个强大的灵魂，脱离了躯体，并且在不断地恢复过往的力量。』 “那不是更好吗？” 『更好？再这么下去，那具孱弱的躯体就没办法承载祂的灵魂了，哪里来的更好。』 埃洛文斯之前笃定她回不去，也是基于这个不对等的灵魂和躯体的差异。 就像是没人能把一头大象真的三步塞进一个冰箱，因为正常的冰箱不可能有那么大的。 但是祂忘了量子龙神——哪怕是个Q版的，也有着海量的灵能吞噬本领，溢出的灵能被吸收掉就好。 这么想来，之所以量子龙神的分身会在对方的意识海里安家，还真难说是谁更依赖谁…… “可是科学院不是说，如果阿娅死了，会造成破坏……” 『灵能无序释放，自然会造成破坏，可是祂如果连自主脱离躯体的能力都没有，那祂还叫什么灵魂旅者，你们人类也别叫人类了，该叫生命囚笼，我们这个级别的生命存在见到你们人类第一件事就是逃走，以免被囚禁在你们体内。』 “……你是在讽刺对吗？” 『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在说真的吧？』埃洛文斯叹了口气：『那我也跟你说点真的，那个叫艾丽娅的小家伙的躯体，更类似一个容器，能够让军团长的强大灵魂停留在这个世界，你想想看你们是需要一个艾丽娅，还是只需要一个灵能决战兵器吧。』 “这些事情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那不是现在的人类能够掌控的力量，无论哪一种。” 『你比我想象中要谨慎，这是一件好事，等你更深刻地理解时间的力量，你就会发现我们在很多时候都是旁观者，也只能是旁观者。』 “时间……那些人，是真的存在吗？那些投影，你从时间长河里把他们投射到现实，不能复活他们？” 埃洛文斯或者说金怪鸟收回视线，缓慢地下降着：『他们已经死了。』 “我知道，可是你不是说，死亡是个伪命题吗？” 『那是对我们来说，第一次死亡是肉体的消亡，第二次死亡是灵魂被遗忘，第三次死亡是彻底回归虚空。』 “那对于他们呢？” 『对于他们，或者说对于绝大多数的生命层次，肉体的消亡就意味着彻底的死亡，死了就是死了，一干二净。』 埃洛文斯似乎觉得自己的解释有点太无情冷漠，于是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如果你玩过以前的游戏，就知道有一种游戏会记录玩家的行为，将其复刻下来成为一个类似NPC一样的角色，陪你再来一场，比如说某些赛车游戏。』 “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之前你看到的他们在时间长河里面的投影，就是这样的存在，艾丽娅看到的与其说是那些人的反应，不如说是对方残存的投影里，像是AI反应一样的模拟，所以她才会显得那么无力。』 金后于是理解了这一切，更理解了为什么埃洛文斯说她们只能是看着。 那个第四舰队其实根本看不到军团长或者艾丽娅，也看不到什么第三舰队，更看不到这个清净而蔚蓝的新世界。 他们的生命在当年伴随着终北之地沉入虚空的那个瞬间，就已经彻底终结，留下的只是在时间长河里的类似AI记录一样的残像。 而在位格没办法突破到军团长、魔法皇帝这样的等级之前，他们甚至就连跨越时间长河窥见未来都不可能。 这意味着之前的那次会面，并不是当年牺牲的第四舰队可以在弥留之际看到什么。 他们不会看到一个对他们说‘我来带你们回家’的光影，只有无尽的虚空化作永恒的黑暗和寂灭。 时间长河没有如此慈悲的回转，它就像是一条没有感情的大江，浩浩荡荡，奔流向前。 『哪怕她拥有了战胜所有对手的个体伟力，也依旧无法寻回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老伙计的灵魂，这比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能力还要悲哀，强者的哭泣有时候不仅是因为伤心，还有对于自己无能的唾弃。』 “如果我们彻底掌控了时间权柄也不行吗？” 『不能，就算是真正的神，也只能够重置这一切。』 “重置不就是复活？” 『重置之后的世界，并不是原本的那个世界，但那是我们也无法触碰的领域，不要想了。』埃洛文斯劝道：『你慢慢会理解这一切，起码对于我们来说，时间还有很多，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拥有力量有时候也不完全是好事，在理解这份伟力之前，金后要学的还有很多。 埃洛文斯绝不算温柔，也不是什么好老师，但是起码对于当前的金后，祂愿意倾注一些耐心。 相性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就像是大自然——或者说宇宙乃至于虚空的鬼斧神工。 军团长和小天使的相性，埃洛文斯和金后的相性，都在此列，是这个无情的世界少有的温情馈赠。 “好吧，那阿布霍斯是怎么回事？” 『哪个阿布霍斯？』 “哪个……不是之前那个？” 『有两个，或者说你可以理解为两个，当年在神恩世界的终北之地的是一个，第四舰队当初找到了机会，把整片终北之地击沉，打碎了并不稳定的空间结构——你有空可以去看看神恩世纪那千疮百孔的空间结构——然后和祂同归于尽了，这是以前发生的事情。』 “那这个又是什么？” 『某个可能和当初那个阿布霍斯力量风格类似的家伙，一个幸运的行星级生物，更幸运的是祂从虚空里面捞到了一块破碎的大陆，这就像是你从海里打捞起来了一艘幽灵船，从此开始你就成为了幽灵船的船长，驾驭着这艘幽灵船纵横在大海的迷雾里，谁也看不到你，但是你能看到他们，能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这么说阿布霍斯不就是无敌的了吗？” 『如果不是遇到了幽灵船的前主人，或许是这样也没错。』 人类有炼金之星，但炼金之星也只是能够尝试观测到阿布霍斯，并没有将其‘拽’下幽灵船的能力。 终北之地曾今沉入虚空，浸染了部分的虚空的痕迹，还失却了一部分存在概念，这意味着无论是现实物质维度还是更深沉的群体潜意识空间都没办法完全抓住它，这艘幽灵船看似脆弱，实际上有着无视物理攻击免疫魔法攻击的夸张属性，阿布霍斯扒拉在这片破碎的空间上，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地绕过这个星球本身的‘防御体系’从而进入近地轨道。 『任何一个拥有文明的星球，都有一圈文明自己无从察觉的厚壁障，那是一种保护，更不要说有的星球甚至还有觉醒的盖亚意识以及文明独有的群体潜意识，阿布霍斯能够凑到这么近，用一个你能理解的比喻，那就是已经拿着刀凑到了你的床头，接下来就是这个可恨的家伙是要翻箱倒柜当小偷，还是给你一刀，当一个悍匪。』 “听起来似乎……很可怕……” 『不是听起来，而是确实很可怕，如果说乌素姆更类似你的凶狠邻居，加坦杰厄是你这个摇摇欲坠的房子头顶上空的风暴和雷云，那阿布霍斯就是这样的小偷，更可怕的是你睡着了，或者说就算是醒了你也发现小偷身强体壮，你只能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别的什么办法？你想要哭出来的时候，房间的灯亮了，你那无敌的宇宙级大爹艾丽娅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狼牙棒准备弄死这个打扰她孩子睡觉的臭小偷，她刚才将其痛殴了一顿，并且开始在房间里到处追着他揍——现在小偷可能钻进了你的床底，也可能是钻进了洗手间，但不管怎么样都好，他都是逃走的那个。』 “那我们不就赢了？！” 『你爸打小偷确实是打地理直气壮，但是你有把握那个小偷不会狗急跳墙反杀吗？』 “……我妈很厉害。” 『是啊，咱妈很厉害，艾丽娅完全解放力量也很厉害，但是那样的话就像是你妈提着刀把小偷大卸八块，场面血腥无比，她必须要去自首或者直接被抓走——这个温暖的小家容不下这样的凶神。』 带上金箍就不能抱你，摘下金箍就不能保护你，解放灵魂的灵魂旅者和艾丽娅，这是一个几乎无解的二选一问题。 “所以到底要怎么做？” 『不知道，你问艾丽娅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无论如何都会弄死这个家伙的。』 “……用艾丽娅的力量，而不是灵魂的力量？” 『所以你们这些可爱的孩子准备在被窝里面蜷缩到什么时候？就不能翻身下床抄起棍子进行一场正义的群殴吗？就必须要当爹当妈的包揽所有事情？那真是生你们养你们不如生一块叉烧了。』 “……”金后不说话了，她向来对这种叉烧论无力反驳。 想了好一阵，她转移话题道：“那万一阿娅不帮我们了怎么办？她之前那么消沉，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傻孩子，越是伤心，她越是不会放手，你觉得地球这边虫豸多吗？』 “多。” 『那你觉得他们讨厌吗？』 “当然讨厌！” 『那你觉得，那个和战友们拼死保护智慧种的家伙，怎么会愿意把世界交到那些她讨厌的人的手里？』 “……” 第1428章-一份大礼 金怪鸟从高天之上降下，足尖落在第三新神恩市外海的一处沙滩上。 她和艾丽娅在空中‘聊’得投机，却浑然不觉地上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 灵能风暴肆虐，哪怕余波被她们尽量收敛，可依旧造成了多处出现海啸一样的破坏。 第三新神恩市本身还好，有护罩挡着，所以飓风一样的灵能风暴仅仅只是毁掉了一些港口边缘设施。 但是那些在第三新神恩市边缘打转的航母战斗群就很难受了，受到的波及尤为严重。 运气好的是东山号航母战斗群这种跑得远点的，大风大浪把人给颠簸得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但这不是叫差点么，四舍五入权当是极限海盗船游乐场项目了。 运气不好的就是另外几艘地球这边的核动力航母，这会儿基本上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冒着黑烟。 他们之前被从天而降的二十堆大饺子吓坏了，慌忙跑来对峙。 结果没等他们和对面掰扯出什么东西，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天降正义。 舰队的指挥官脸黑程度堪比当年的台风之子哈尔西——这会儿东山号航母战斗群正在议论并嘲笑这个傻缺。 “当年哈尔西有这么惨没有？”丁奉放下望远镜，脸上的表情不能说是大喜过望，基本也是憋不住笑了。 “感觉应该比他们更惨，毕竟时代不同了。”甘宁双手抱胸站在舰桥的指挥台边上：“不过飞机造价也不同了。” 二战的时候，盟军的第3舰队曾在菲律宾民都洛岛附近进行加油时，遇到一场超级台风。 当时傻贼鹰海上部队也不知道是过于自信还是对大自然的馈赠没啥认知，对于即将到来的台风不以为然。 指挥官哈尔西在完成加油后，便仗着航母“皮厚耐抗”直接一头扎进风暴中心，试图横穿这场台风笼罩的海域。 可问题在于这场台风的海上阵风风力高达17级，迎面而来的巨浪甚至比航母还高俩头，险些将航母掀翻。 不得不说哈尔西的认知没有出现太大的偏差——航母确实皮糙肉厚，起码在当时乃至于现在都是人类最大型的构装兵器之一，一场台风肆虐下来，除了航母上搭载的140多架战机和800名官兵全部葬身大海，以及3艘驱逐舰沉没，2艘航母严重受创之外，并没有造成更大的战损，横竖不过是些小问题罢了。 时任海军上将尼米兹差点和国会议员打了一架，才把这个老伙计保了下来让他休假四个月。 四个月之后重新回到舰队的哈尔西带着整备好的新舰队，第二次扎进了台风里…… 要不怎么说人家叫台风之子呢，人不能踩进同一条河流两次，但是人可以像哈尔西一样连着倒霉两次。 整个傻贼鹰海军序列里，比哈尔西更衰的恐怕只有威廉·波特号了，那货甚至朝衣阿华发射过鱼雷。 而那个时候的衣阿华上面也没啥重要人物，级别最高的也就一个曾经的律师，还因为小儿麻痹症不得不坐轮椅上船，为了他方便出行衣阿华的内部舱段走廊都得额外配置过舱门的木块给他垫着，而跟着他的是八十多个他的办公室同事。 只能说当年那枚鱼雷要是打准了，小胡子怎么也得给威廉·D·波特整个英灵殿供起来…… 相比起那俩倒霉蛋，目前这最糟心的一艘航母也只是出现了严重的侧倾，没有倾覆的危险。 不过就在于之前甘宁说的那样，这次意外的侧倾导致至少10架正在甲板上准备起降转场的各类战机掉进了海里，哗啦啦都是钱，保守估计损失直接就过了十亿，就这还没算两艘翻过去的护卫舰。 那两艘护卫舰被掀起的浪涛直接拍断了龙骨，一艘被路过的大牙牙给冻住，支棱着跟个仰望星空的派一样。 另一艘没有那么好运，已经进水沉入了海底，海面上只残留着一些救生艇和翻卷的油污…… “帮忙救人吧。”放下望远镜，丁奉虽然对于对方没什么好感，但也没什么敌意。 说句难听的，他们才是来者不善的来着，这些家伙算是被他们殴打的，只不过现在是他们没动手对面就倒下了。 这种对手并不能显得他们枪法准，反而显得他们来得没什么价值——就这种菜鸡，何必兴师动众不是？ 而抛开战争不谈，蓝星联邦的大义之一就是维护全人类的共同利益，这次20个航母战斗群被投放过来都是为了人道主义救援的，折合一下平均每个被他们救起来的人瞬间就能因为成本摊薄身价过百万，面子里子都得照顾着，更没理由见死不救了。 十多架直升机扑棱棱地飞过去，而刚准备回会议室联系一下上级的丁奉才摘下望远镜还没来得放到一边，就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猛地回过头：“谁？！！” 金怪鸟出现在他的身后，提着他的衣领几个闪现，诡异地出现在了第三新神恩市的海滩边上，甚至丁奉都没能回过神，从钢铁巨舰一下子踩上柔软沙滩的质感让他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好在常年在大海上经历的颠簸让他稳住了下盘。 别以为航母真就有多稳如泰山，颠簸从来都是相对的，像是当年的中途岛号，作为整个傻贼鹰海军史上适航性最垃圾的航母，海试时在平静海面上都把一船人摇的妈都不认识，当天获封RockyCarrier的称号。 在随后的改装中，航海性能不能说有了突飞猛进的改善，基本也可以说是越改越烂，甚至在后来的大西洋上遭遇飓风，摇出来40度的横摇——那是航母能够做出来的高难度动作？ 以至于那次北大西洋回来之后，全舰的船员都获得了一枚特别定制的40°纪念章。 当然啦，这也侧面说明了北大西洋的海况烂到了什么地步，能够在那里杀出来的不列颠海军和法兰西配重航母，多少还是有点东西可以吹嘘的…… 好不容易一个沉腰扎马稳住了姿态，丁奉只觉得一阵晕眩，险些吐出来——但是吐出来的话职业生涯就污点了。 谁见过航母战斗群指挥官还晕船的啊？ 丁奉别过脸艰难地挣扎了一下，而后擦了擦嘴角：“金小姐？” 他倒是认出来这位的脸，而且他的权限足够高，知道对方是什么成分。 然而奇怪的是，以前偶尔见到的时候都是笑嘻嘻少女感十足甚至有点憨憨的金发少女，如今却高傲到近乎漠然。 她的眸子里闪烁着蓝色的辉光，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人类能够biu出来的神采，金色的发丝更是闪耀得不像话。 “丁舰长，你的航母要把这个东西运回去。” “……什么东西？”丁奉一脸茫然。 不是，你把我从我的航母上抓出来，就为了让我当个货船船长？ 而且我那是航母啊！战争机器啊！那上面盘龙卧虎，哪一架舰载机不是一脚油门几万块起—— 他瞪圆了眼睛，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沙滩，一个巨大的残骸从他的眼前轰然落下，掀起百米高的巨浪。 重物落下的冲击波甚至直接把周围的沙滩掀到了黏土层，更远处的礁石更是被直接压得粉碎，茫茫大海上陡然出现这么一大坨东西，别说近前的丁奉了，就连更远处的其他舰队都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 它有多大呢？ 丁奉下意识抬头再抬头，他发誓，就这么一截舰身残骸，都要比自己的航母还要大上好几圈。 而如果他没推测错，或者说这艘战舰的设计不那么畸形的话，恐怕这一截残骸只有原本完整舰体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搁航母那里算的话就一截前甲板的程度。 “……”他张了张嘴，脸色涨红，呼吸都停了不知道多久，好艰难地才吐出一口气：“它——是什么？” “无尽号，神恩智慧种同盟远征舰队的旗舰，无尽级超级航母的第一艘战舰，无尽号。” 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了，有级别而且是第一艘，意味着这种夸张到离谱的玩意儿还不止一个。 下饺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下饺子的时候往锅里丢了个西瓜。 丁奉于是憋了三秒钟，憋出来仨字：“它多大？” 金怪鸟对于这人类奇怪的脑回路反倒疑惑了一下，没想到这还是个技术流理工男。 在脑海里换算了一下无尽号的原本体积，金怪鸟不大确定地报了个保守的数字：“大概五千米左右？” 丁奉于是彻底不说话了，五千米的战舰，这是个什么概念？ 小蛮腰电视塔600米高，把这艘战舰的完全体竖起来，相当于把8个小蛮腰叠在一起还要高出一截。 和它比起来，人类目前最大的单体舰艇XIG空中基地也只是个航母旁边游荡的小渔船…… 不过他又赶紧回过神来：“你刚才说要把这个运回去？！” “嗯，不然呢？”金怪鸟抬头看了眼天上已经弥合的空间裂隙：“我本来想直接放你们航母上，但是会砸坏东西。” 终北之地终究是破碎并且沉入过虚空的，遭受了太多的腐蚀，她想要拿走更多的残骸也没能成行。 要不是无尽号的这一段舰身足够大，恐怕也没办法在那种已经被同化掉大半的地方保持原样。 “你做得对……不对……”丁奉呢喃自语，多少有点混乱，只觉得大脑里塞了一团浆糊。 首先必须要明确的，就是这玩意儿谁看谁眼馋，明显的外星科技造物，神恩人的技术看起来很原始，但是基于他们那蛮不讲理的炼金技术和力大砖飞的各种奇葩能源供给，只要是能动的基本都比人类这边的同等产品要猛。 大家都是船，人家的船不但能飞能潜水能开盾甚至还能直接空中漂移给泰坦巨兽一个大逼兜。 换成人类这边的钢铁战舰，下锚拉个横漂都能把战舰龙骨给掰折了。 当初甩了妖星弑君者一耳光的万吨大驱返厂之后暗伤累累，工程师都哭了…… 它只是一艘脆弱的万吨级小驱逐舰啊！在鬼才摄影师的照片里比渔船大不了多少啊！ 现在瞅见一个五千米以上的航母残骸，这你不直接炫我嘴里那合适吗？找人来蚂蚁搬家也得扛回去啊！ 原本还想着确实直接扔航母上会压坏舰载机甚至甲板等等事宜，可是等对比了一下能够重复制造的东山号和就这么一个的珍贵蓝图碎片，丁奉顿时就又淡定不起来了。 他往自己舰队的方向跑了几步，又赶紧跑回来：“把我送回去！让舰载机起飞！必须要保证其他人不来抢！” 说着他抬头看见近在咫尺的第三新神恩市，又一拍脑门：“完了——神恩人！” 其他人类不来抢，可是这里不还是还有神恩人自己呢么？ “安心，神恩人不会拿的。”金怪鸟收回望天的视线：“他们拆解不了这个，最后还不是要和你们一起研究。” “……真的？” “不然我直接叫你做什么？”金怪鸟撇了撇嘴：“这算是给你们的报酬，公平交易，你们帮了艾丽娅，艾丽娅自然也不会亏待你，那个家伙大方得很。” 丁奉抿了抿嘴，虽然很高兴，但还是纠正了一下：“我们和艾丽娅的关系，不是交易，她是我们自己人。” 金怪鸟扭头望了他一眼，眼眸微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们这种态度，她才会这么温和。” “……温和？态度？”丁奉很是茫然，他是不是干了什么不该参与的外交事务？说错话了？ 完了，打仗自己在行，可是这种事情自己不该发言才对的，又忘了这不是在蓝星而是在地球。 整了整衣领，丁奉清嗓子：“金小姐，这些事情我就无可奉告了，请联系专门的负责人员。” “哼，艾丽娅是你们自己人，我就不是了？” “那当然也是……”丁奉回过神，都是自己人那有什么可叽叽歪歪的：“那个，金小姐，金同学！咱赶紧点行不？这么大一个东西，恐怕航母都装不下，我们得要让专门的工程船队来才行！” “记住你之前说的话。”金怪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而后抬手抓住他的衣领。 光芒闪动之间，一道虹桥从海滩上闪耀至东山号航母的甲板，只有她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新纪元级航母的指挥官阁下……” 第1428.4章-全员内鬼 人间的悲喜各不相同。 在丁奉舰长感念于大自然的馈赠，并且被铁口直断金神算硬点为未来的新纪元级舰长的同时，一场无形的风暴也像是之前席卷了那些可怜战舰一样，如同飓风过境那般在最高层之间横扫。 艾丽娅死了…… 这并非是某种形容词或者文艺修饰说法，不是说过去的谁已经不是现在的谁，而是生理层面的死亡。 艾丽娅确实是死了——她呈现出一种近乎静止的半冰封状态，无形的防护罩凝成实质，如同坚冰那般将其包裹。 紧急赶到的TPC将其运回了欧罗巴的支部，并且开始不断地往那边聚集人手，给艾丽娅最高级别的保护。 同时他们还派出了大量的机动部队，开始清查各个研究所乃至于前哨站的问题，尤其是和圣十字相关的。 没理由圣十字第一圣子这么能耐，单独靠一个研究所就能够整出巨神兵这种花里胡哨的大玩意儿来。 这只能说明德意志地区乃至于大半个欧罗巴的TPC下属机构都被侵蚀了，如同神盾局和九头蛇之间的关系。 非要说区别，大抵就是艾丽娅会掐死九头蛇的每一个头，而不是和他们玩‘九头蛇万岁’的把戏。 前提是艾丽娅能苏醒过来…… 尽管艾丽娅无限接近死亡，但TPC还是认定她只是暂时休眠，并且展示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 以XIG空中基地主官庄广睿、TPC本部胜利队队长入麻惠美为首的原本的中立偏鸽派代表，这次开始全面倒向鹰派阵营，开始动用他们本身就拥有的但是极少使用的全球无限制任务权限，直接动手抓人。 胜利队和另外一个来历不明但是权限极高的超级胜利队，已经带着TPC本部的机动部队完全控制了包括本部、二号基地、无忧岛科研工业中心甚至是樱岛外海星门在内的地区，和静默至今的第三新神恩市互相策应，并且派出多支部队进驻琉球，据说有人看见他们甚至开始部署N2机动导弹发射车，那玩意儿有堪比洲际弹道导弹的全球打击能力。 这种突兀之间蹦跶出来，拦在了人类阵营和第三新神恩市之间的姿态，着实是让人心底猛地一抽。 他们就算不是在脑门上绑带子上书『艾丽娅板载』也基本差不离了，要是艾丽娅反水，那他们妥妥就是跟着反人类一条道走到黑，奇怪的是他们的上级机构最高评议会和联合安全理事会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评价。 知道的这是他们蜷缩起来像是刺猬那般释放威胁，不知道的还以为消灭虫豸的计划是那些大人制定的呢。 在东山号航母战斗群忙着捡垃圾的时候，多支地球方面的特遣舰队从临近岛链的军事基地出发，抵达了第三新神恩市的外海，和之前那几个倒霉的航母汇合，构成了当前地球方面大概是自二战最大规模的海上军事力量集群。 它拥有8艘航母，55艘驱逐舰，超过20艘各类支援舰，甚至还有至少10艘游曳在附近的潜艇。 而这种速度的集结，几乎可以意味着从最开始艾丽娅搞出这些事情直到现在，这些原本应当分散在整个环太平洋地区的军事力量，就直接朝着这边来了。 他们压根没有半点朝着泰坦巨兽肆虐危机地区开动的意思，从一开始就把目标定在了这里，马不停蹄至今。 后果就是他们终于完成了集结，成为了能够覆灭一个国家的海上霸权，甚至可以说是当前这个世界格局最强军事实体能力的具现化。 为了完成这种超限度的集结，他们甚至摒弃了三分之一原则，除了三分之一正常执行任务的舰船之外，另外三分之一驻防的，三分之一维护的，基本都拉了出来，剩下的与其说是留守不如说是离得远跑得慢。 他们来的目的也很简单——既然你要谈，那我就和你谈，谈判从来都是要靠实力的。 奇怪的面对这种程度的大型军事力量集群，第三新神恩市依旧保持着静默，那个护罩似乎能够亮到天荒地老。 而XIG空中基地则是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释放出了自己所有的舰载机，遥遥和这个庞大的航母战斗群对峙。 按理说这么一个大铁坨子在天上飞，就是个活靶子，以前拽得跟什么一样都是因为没人敢动它。 可是同样的道理反过来难道就不成立吗——航母战斗群集结在一起耀武扬威，以为这是二战时候啊？ XIG空中基地释放出来的舰载机数量几乎可以和四艘航母的舰载机总量持平，然而这些搭载有最先进武器系统的战斗机，完全和那些军事风格的舰载机是两个画风的产物。 更别提胜利飞燕号以上的各类搭载了反重力装置的改进型，理论上一打二甚至一打三都能做到。 地球最庞大的航母战斗群有点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感，毕竟他们很难把对方这种在自己面前来回扑腾的大扑棱蛾子行为，去理解成什么欢迎仪式。 尤其是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大校级队长机驾驶员，甚至直接把一个声呐浮标砸到了自家航母的中岛舰桥玻璃上。 挑衅吗？他怎么敢的！我们这可是黄金灭国舰队！！ 没有亲眼瞧见之前那云海里面轰然冲出的黄金舰队，以至于这个堪堪赶到的灭国舰队群有着微妙的认知偏差。 倘若是他们对先前那仰望数百公里高空都能够清晰目视可见的舰队有那么一丁点认知，或者说他们对于那现在被放到沙滩上的庞大残骸原本体型有半点合理的推测，估计都不会觉得自己凑这么一堆破铜烂铁能起作用。 不过就算是无尽号复生，艾丽娅估计也不会拿它来揍这些家伙。 一来是脏了以最高贵方式牺牲的无尽号的名誉，二来是这种程度的谈判纯粹就是秀小学数学。 航母战斗群？黄金灭国舰队？ 东山号航母战斗群正在思考怎么用最简单快捷的方式把自己心爱的半截战舰蓝图给运回去，被打扰之后好艰难才从无尽号的残骸上转开注意力，开始和这个黄金灭国舰队进行友情站街活动。 说白了，蓝星势大，地球这边也要展示自己不是虚的，不能说你让我投了我就投了。 你起码得给我摆个POSE，让我去说服国会山那帮傻逼——如果可以的话顺带说服一下他们背后的那些家伙。 “米切尔将军，我们这么做……没问题吗？” 望着天上那巍峨如同钢铁浮岛的巨大空中基地，副官的表情有点难看。 “什么没问题？” “我们的战术动作，我是说，我们现在的阵型很危险。” 他们现在是什么阵型呢？是所有分队的护卫舰艇围绕分队航母组成紧凑的轮形阵，并以涟漪状向外展开。 这样的大圈子，最外侧是驱逐舰，往里分别为巡洋舰和武库舰，最后是核心的航母集群，简直就是梦回二战。 不过和二战的区别还是有的，二战时候他们还会在更里面部署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 理论上这样可以最大利用交叉防空火力，帮助航母抵御近距离舰载机的进攻。 而当面对对面战舰的垂发鱼雷之类的进攻时，分队也还有一丁点机会全体以相同角度集体向鱼雷机方向进行回避机动，以减小鱼雷命中的概率。 可是现在大家都是玩反舰导弹的啊——就算是站街，这种阵型也未免显得过于复古了。 “我们不是为了战争而来，而是为了避免战争。” 米切尔将军无视掉隔壁航母那倒霉的舰桥和玻璃损失，举起望远镜：“一个分队如果有超过4艘航母，就会因为因为航空编队升空空间有限而无法达到最优，而少于4艘航母将无法最经济合算地利用支援与护卫舰艇，你什么时候见过8艘航母的集群可以用于作战的？” 而且这还不能是现在的航母，现在的航母的舰载机机动性远高于二战时期，需要更大的活动空间。 傻贼鹰的航母作战，从来都不觉得贴脸机动能够获得优势，他们一直相信抵御空袭的主要力量永远是航母自己的舰载机编队，也就是拒敌机于舰队之外，而不是傻乎乎和对面玩那套站桩输出你防空我我防空你的玩法。 这种作战思路毫无疑问是对的，尤其是在现在航母被发现约等于被瞄准的情况下，更是显得很有前瞻性。 副官望着自家被释放出去的机群和对面XIG空中基地的舰载机互相狗斗火控锁定，擦了把汗：“可是将军……” “没有可是，如果你怕了，你就回到温暖的办公室去吧。”米切尔将军望远镜都懒得放下来，语气敷衍：“回去跟那些大老爷说，我们输了，输得很惨……喔，那就是情报里面的东山号航母吗？真是漂亮的大家伙，我敢打赌，它的排水量一定比预测得要高，起码有十万吨——那是电磁弹射？” “将军！他们来了！”旁边的一个联络官转过头：“新的航母！” “什么方向？”米切尔将军放下望远镜，抓起旁边那个吊着的耳机：“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新的雷达特征信号，起码有两个舰载机大队，在这个方向。”对方在作战地图上进行了标注。 作为地球这边的地头蛇，实他们在这些岛链附近部署了大量的雷达站，理论上任何在当前地区海域起飞的空勤状态都处于他们的监控之下，但很显然蓝星那边的星门投送策略已经跳过了不要脸的阶段，纯纯的就是开外挂了。 “对方控制了我们北方的空域，预警机无法完成部署。” “我们的陆基战斗机没办法起飞吗？这边我们那么多基地，三泽和嘉手纳呢？” “目前北方空域处于对方的制空控制范围内，而且对方的陆基预警机也起飞了，我们搜索到了相关信号。” “对方——哦，他们啊……” 米切尔将军刚想说这帮扔船下来的家伙哪里有陆基预警机这种大家伙，然后就反应过来他们指的是共和国。 第三新神恩市这片海域毕竟临近第二岛链，要说熟悉那自然是熟悉得很，双方手里都捏着剧本。 “联系对面。”米切尔将军戴上耳机：“问问那个东山号航母战斗群的指挥官叫什么，我们来一场联合演习。” 副官表情一滞：“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五角大楼没有授权我们开展演习！” “是吗？那一定是你记错了。”米切尔将军撇了撇嘴：“好了约翰，冷静点，我们现在不是在和敌人作战。” “可是！” “可是什么？你也不想看到我们一起被沉到海里喂鲨鱼吧？”米切尔将军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他。 副官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悄悄收起那张不记名金卡：“必要的沟通，我逐渐理解了这一切。” 米切尔将军耸了耸肩：“等完成了这次演习，我们或许可以一起去吃个苹果派，我有一个朋友最近很喜欢做这一类甜品，更妙的是他在西海岸有一个美丽的庄园，里面据说种满了苹果树和樱桃树。” “我们会在演习里获得胜利吗？”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就算演习失败了，我们也不会失去什么——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他们可是职业军人，花大价钱培养出来的战争机器，就算换一个大老爷，也还要用他们呢。 更重要的是很有可能并不需要换什么，区别只是以前坐在幕后的，现在坐在了台前，省了一道手续费而已。 牢不可破的联盟从来不是被人从外部攻破，永不落的星条旗也可以不落下只是换个旗面。 “好吧，那我换一个问题。”副官举起望远镜：“我们有多少艘航母呢，将军。” “我们的航母？” “是的，我们的航母。” “这就要看我们能出得起多少钱，以及对面能来多少航母了，目前来说的话是三艘。” “如果演习胜利，我们能够有多少艘？” “三艘，或者更少。” “如果失败呢？” “那就是全部。” “……上帝保佑我们。” 第1429——他们才是替身 “这就是圣十字的代理人？” 东观主看着面前这个不大起眼的帅哥，撇了撇嘴：“瞅着不怎么样。” “呵呵。”第三圣子得梅因只是笑笑，主动伸出手：“请——” “干嘛？” “不把我铐上？我要去向那一位戴枷请罪。”得梅因很平静：“既然诸位在这里，那就证明有的人输了。” “你这整得还挺复古……”东观主没拒绝这种请求的理由，直接把他给锁了：“你们圣十字的事儿发了你知道吗？” “我要是说不知道，阁下信吗？” “信你个大头鬼，一看你这种样子就知道是有恃无恐的，有什么话你就留着和审查部门说吧。” 说完东观主也不理会这个阿帅，只是凑到另一边的胜利队队员身边献殷勤。 “丽娜队员，下班有空一起去水族馆看海豚怎么样啊？姐姐我啊，最喜欢海豚了！” 丽娜队员有些意动，尽管多少对这个来路不明的超级胜利队代理队长带着几分警惕，但还是动摇了。 倘若对方请她吃饭游玩那她自然是拒绝的，可要说请她去看最喜欢的海洋精灵，那她就有点喜欢了。 没想到这个姐姐也是热爱大自然的…… “如果下班有空的话，可以——但是我们这次加班还不知道要多久呢，现在可是战时状态啊。” “呵，不会太久了。” 抬头望着第三新神恩市外面的天空，隐约听得见那阵阵雷鸣一样的巨响，东观主意有所指。 “也该打完了，没见护罩都撤了么？” “护罩不是为了防备泰坦巨兽袭击第三新神恩市吗？” “对啊，我就是说这个啊——不然呢？” “……”稍微知道一点外海是谁和谁在打架的丽娜队员抿着唇，不言语了。 就连TPC的一线干员都知道外海是航母编队互相狗斗，可想而知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何等不加掩饰的地步。 或者说也没办法掩饰——20个航母战斗群大战8个航母战斗群，这种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海权斗争，怎么掩饰？ 蓝星联邦的舰队阵容实在是过于群星闪耀，战斗力和质量很是夸张。 甚至除去20个艘航母，单纯的配套舰队都可以称为如今的地表最强舰队。 毕竟蓝星那边的整体科技实力领先地球这边差不多一个阶段，就如同完成了现代化改造的衣阿华去打旧款自己。 甚至可以说在以东山号航母战斗群为首的20航母编队完成集结的那一刻，就直接改变了地球的世界海军霸权格局，这个舰队的战斗力已经可以吊打包括地球共和国在内的几乎整个人类海洋军事力量联合。 别说面前的8航母编队，就算是把印度洋、大西洋甚至是极地范围游曳的其他舰船也拉过来，凑数站街也顶不住对面这种狂暴闪现式下饺子。 分散开来的所谓20个航母战斗群的人道主义救援行动，远没有凑到一起那般让人心惊肉跳。 而XIG空中基地的倒戈和解除了护罩倾巢而出的神恩舰队，就成为了压垮稻草的最后一只 伊鸸&玲山二〇⑦ \咝 岜群:聊骆驼。 那可是外星舰队啊！ 最基本的区别，就是大家都还在海里飘着，对方直接就已经扛着护盾上天了。 和飞天大靶子XIG空中基地不同，神恩舰队甚至都没有释放什么舰载机——他们只有舰载巨龙——这个舰队在升空之后，只是在航母战斗群头顶上绕了个圈，然后就开足马力朝着北美方向去了。 几乎在他们离开航母战斗群的舰载机防空圈的瞬间，自称为黄金舰队的联合特遣舰队宣布演习结果，他们认输。 8艘航母解除了双航母编队共计四编队的轮型阵反介入作战姿态，所有舰载机陆续返航，或者直接降落在就近的陆基机场，而考虑到‘就近’这个词的含义，其实就等同于在琉球或者直接在第三新神恩市降落。 这些地方是谁的地盘？ 作为特遣舰队指挥官的米切尔中将向上级汇报了结果，出乎意料地没有遭到责难，反而被继续委任为指挥官。 他负责全权指挥当前已经完成集结的联合特遣舰队，目的或者说作战要求只有一个，尽量保住它们。 换句话说只要别给一波直接全干沉了，或者说自己人这边来个彩虹行动复刻，那都算他努力过。 毕竟上面的人都知道米切尔将军有灵活的道德底线，但是下面那些水兵可能更固执于星条旗的荣光。 何必呢是吧，大家打过了，现在该好好坐下来谈谈了——他们觉得是这样的。 而米切尔将军，此刻则是乘坐直升机抵达了东山号航母的甲板，打量着这艘异国战舰的细节。 “你好，米切尔将军。” 接待他的是甘宁，这艘战舰的副官，而未来的新纪元级舰长丁奉将军，这会儿继续拥抱他的无尽号残骸去了。 毕竟你很难说用20个航母战斗群直接碾了对面的8航母混合编队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功绩，这种行动还是双方贴脸玩古典狗斗的大前提，只要不搞事情那就算是把一条柯基拴在舰桥指挥台上都能赢，它汪几下就当是运筹帷幄了。 要是输了，那只能说明他们舰队里面混进来了一艘雪风…… 临走之前他给甘宁留下的评语是关于对面的指挥官米切尔中将的——那货绝对收钱打假赛了。 甘宁觉得丁奉可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米切尔将军可能是心系手下的战士，是个温和的将领。 毕竟这种无谓的争斗既不正义也不荣誉，何必带着手下人送死呢？ 然而等到上了船，他就明白了丁奉说得没错。 这货绝对是收钱打假赛的…… “大鲍勃先生让我向贵方问好，不过说实话，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他能提前联系上你们。” 叼着玉米烟斗的米切尔中将歪戴着帽子，蛤蟆镜下面的脸酷似老麦，见面第一件事就是塞钱。 甘宁在身旁情报科干员的目不转睛注视下面不改色地收下了那张糖衣炮弹，于是对方才露出安心的笑容。 他摘下墨镜和甘宁握了握手：“我想见见你们的指挥官，他叫丁奉？” “是的，但是舰长现在正在处理一些紧急事务，很抱歉没办法前来迎接您。” “我很佩服他，丁将军是我见过的本世纪最有天赋的海军指挥官，他的名字足以媲美上世纪的任何一个海上名将，我输得不冤枉，他用兵老道，一定是精通你们的古兵法，孙子兵法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隔壁某不愿透露姓名的钢铁厂都得常备一本，尽管那些家伙翻到最后才看明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米切尔将军毫不脸红地大大吹嘘了一番自己的对手，甘宁咂了咂嘴，多少品出味儿来了。 对方这是打算把他们往死里捧，不这样的话，怎么能够显出来他们英勇奋战过呢？ 不过对此甘宁没啥意见，他是来打仗的，输赢的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对方只要能输，那就算是自己用撩阴腿那又怎么样？ 只能说自己出其不意，不能说自己不道德。 因为战争这种你死我亡的过程只要真打起来就从来没有什么勾八道德可言——有的话就不会有战争了。 “请跟我们来，我们的谈判团队正在路上，很快就会到，他们会和贵方商量关于后续的一些事务。” “哈哈哈，不急，我对这艘航母很感兴趣，我可以到处看看吗？” “当然可以。”甘宁带着对方在甲板上转悠了起来，权当是炫耀肌肉了。 如果不谈阵营或者灵活的道德底线，那么米切尔将军确实是个不错的家伙。 他身材高大，言谈爽朗，有着糅杂了西部牛仔式豪杰的军人风格，是那种能够让上级眼前一亮，下属崇拜敬仰的明星式将领，而抛开之前那种打假赛式的战术指挥不谈，单看现在的职业素养，那他也是合格的。 “奇妙的舰载机，这就是你们蓝星的风格吗？” 绕着那架垂直起降的诛仙号青春版舰载机转了两圈，米切尔将军重新叼起烟斗，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在甲板上看到这个可爱的家伙，我还以为它会是执行太空任务的，它太大了。” 太大是个弊端，尤其是对于航母来说，大意味着占空间，意味着收纳维护困难，意味着各种限制。 诛仙号的体型比常规的战斗机要大出来好几圈，因为那样才能塞进去三套动力系统外加可怕的内油箱。 它的内油箱多大呢？用个简单的说法，就是原版诛仙号满载的油换算给一辆小轿车，足够后者开15万公里。 而即便是阉割之后的青春版，也比普通舰载机长一大截，高出两个头。 这在摇晃颠簸的海上环境来说是不合理的，最基本的一点，这玩意儿的驾驶舱离地足有5米5。 这是什么概念？推梯子过来都得够两下，不小心踩空一下就约等于空难了，摔下来相当于从二楼往下掉。 米切尔将军眯起眼睛，他们最大最重的舰载机是A3空中战士，那玩意儿和面前这个差不多大，已经退役。 可是A3起飞重量能最高去到37吨，还能带核弹，那玩意儿是为了丢核弹才开发出来的，更类似于轰炸机。 因为体型太过庞大，所以A3空中战士为了减重甚至去掉了驾驶舱的弹射系统，在航母上起飞的时候要带12个助推火箭才能飞起来，每一次降落都是一次堪称坠机尝试的挑战。 所以这种大家伙能够上舰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艘航母的指挥官是个傻缺，而且他们实在是没有舰载机可用了。 第二就是这东西哪怕大哪怕占位置，其优势也足以抵消减少航母载机量的劣势——俗称能打。 可惜的是之前的演习点到为止，他并没有见到对面出动这一款已经推上了甲板的战斗机。 “这是后勤用的。”甘宁睁着眼睛说瞎话，拍了拍青春版诛仙号的起落架：“主要用于运送特殊物品，是货机。” 这么说也没错，目前哪怕是正版诛仙号的战绩，合计下来也不过是去送送近地轨道快递什么的。 别人的战果章是飞机，艾丽娅的那架诛仙号，战果章是一个卫星标记外加一幢双子大楼。 上一个这么拽的，还得是是在机头下标记了击落一架战斗机的某不愿透露姓名的支线客机。 对方在经历了幽灵航班的事故之后被修复，重新用来跑客运线，毕竟那次迫降还算成功，没有大破。 只是每次机长都会向新乘客吹嘘一番这架客机的光辉战绩，航司为此不得不愤怒地处理一大批临时退改签的申请，最后勒令谁也不许再提当年把战斗机扇下来的破事儿…… 米切尔将军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这架战斗机，重新戴上自己的墨镜。 “之前有一只泰坦巨兽袭击了北美，导致曼哈顿岛的一幢大楼倾塌。” “竟然有这种事？”甘宁闻言很是悲痛：“这可真是让人遗憾，希望人没事。” “没事，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根据我们的分析，当时前来救援的战斗机和这一架很像啊！” “很像吗？” “很像。” “竟能如此相像？” “而这种战斗机贵方居然还不止一架，实在是让人惊叹。” 跟在甘宁旁边的情报干员推了推眼镜，她感觉这个叫米切尔的家伙更像是一个伪装成海军中将的政客。 他那些话，翻译过来就是‘你们有这么多能够光学隐身横穿防空圈的舰载机，我们认栽’的服软罢了。 有这样一个对手在很多时候都是坏事，但在现在这种有绝对实力压制的时候，就是好事了——对方识时务。 “甘将军，这次我们的演习，其影响深远至少会延续到未来三十年，我想我们是需要很认真地谈谈了。” “是的，但是我之前说了，专业的谈判团队负责这些事情，他们快到了。” “不不不，不需要谈判团队，或者说他们没办法做到这件事。”米切尔中将拿出一份名单：“这是鲍勃先生让我交给你们的，如果可以的话，刚好能让我看看这个可爱的舰载机的性能。” 甘宁沉默地和他对视了几秒，而后抬手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 他身后的情报干员不动声色地站到他右侧，抬手扶了扶眼镜，扫过那上面的内容。 五分钟之后，一架来自地球方面的舰载无人机突然起飞，如同战神一样连续突破对面20艘航母的特混编超大型作战集群防控网络，在几乎快要完成对东山号舰桥斩首式神风攻击的时候，被险之又险地击落。 倘若被它给炸中了，恐怕已经进入谈判流程的双方指挥官就要全部葬身海里喂鱼了。 十分钟之后，三架拥有单独编号的超重型舰载机腾空而起，直奔8航母特遣舰队最边缘的一艘而去。 火光以一种暴烈的方式，于海面上熊熊燃起，极端危险的躁动在波涛汹涌之间升腾。 与此同时，位于北美一处海岸的度假庄园，被全副武装的地面部队团团封锁。 尽职尽责的黑衣保镖们还没来得及掏出枪，就被占据了制高点的狙击手们尽数击毙，一时之间庄园里尸横遍野。 哼着歌的鲍勃先生在一群失乐园女仆的簇拥下，如同散步一样走进这个奢华的庄园。 他绕过庄园门前的喷泉，抬头看了看那全视之眼和倒三角的徽记，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把它炸了，什么审美——我要在这里放一个大大的草莓雕塑，最近你们夫人不喜欢吃青苹果了，该吃草莓了。” 失乐园的妹子抿嘴羞涩一笑，转身却直接从裙下掏出了当量可怕的定时炸弹，毫不犹豫地开始了爆破工作。 大鲍勃抬手推开那厚重的橡木大门，对着空荡荡的楼梯大喊道：“出来——” 没有人回应，似乎这个庄园室内本就空无一物，更没有什么野心家拉着窗帘在黑暗里开会商量瓜分世界。 “这是一次失误。”大鲍勃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老管家：“我应该到了他们的会议室再喊出来的。” “不，老爷，是他们的失误。”老管家微微躬身：“他们应当在门口列队迎接您。” “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你了，弗雷德，你总是能够说出这么让人开心的话来，我该怎么奖赏你好呢？” 大鲍勃摸着下巴思考了好一阵，最后眼前一亮，一拍手心：“我的女儿出生以后，由你带她去无忧岛玩耍怎么样？我听说那边气候很好，适合修养！” 老管家温和地看着自家先生，轻声道：“如果在完成这些事情之后，我会很乐意的。” “啧，你比柏妮丝聪明多了，你怎么知道我只是想支开你？” “老爷，柏妮丝小姐并不是愚蠢，她只是愿意无条件地信任您，就像是小时候一样，从未改变。” “弗雷德，我亲爱的弗雷德，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你总是这么叫人欢喜……” 大鲍勃说着，语气转冷，侧头望着那空荡荡的大厅和旋转向上的走廊：“而他们——则像是下水沟里面的老鼠一样让人生厌——用钻地炸弹，不要活的了，直接把这个庄园给我平了。” 他转身就走，老管家掏出一个对讲机说了几句什么，天空上很快传来雷霆一样低沉的呼啸声。 片刻之后，叼着一根雪茄但是没有点燃的大鲍勃拿着一个草莓比划着该怎么把这个东西放大成一个雕塑的样子，身后延绵到视线尽头的拥有马场和高尔夫球场的海岸庄园，已然成了一片火海，热浪和浓烟一起升腾，遮天蔽日。 『鲍勃，我们需要一个解释——』老管家拿着一个电话走过来，电话开着免提。 “解释？”大鲍勃把草莓扔进嘴里：“罗宾内特，你最好先给我一个解释！你的人他妈居然直接袭击了蓝星联邦派来的谈判团队，现在对方只是警告性地击伤了一艘航母，你非得要逼着他们打到西海岸，然后把我们全都吊死在路灯上吗？！” 『我说的不是这些问题，你在干什么？洛克菲勒和摩根还有杜邦，现在都在我这里，你袭击了他们的庄园！』 “开什么玩笑，他们在你那里？那我刚才炸死的是谁？” 『……鲍勃，你这是在玩火自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在说事实，洛克菲勒、摩根、杜邦……或许还有别的，不过没关系了，一次让人遗憾的实弹演习失误，导致这个美丽的海岸庄园毁于一旦，这些可敬的先生们不幸葬身火海，我想他们的孩子很愿意听到这个消息——我是说不受宠的孩子，私生子，或者别的什么——从现在开始，你身边的那些家伙不过是替身罢了。” 说完大鲍勃直接拿起手机掰碎扔到一边：“我现在需要雕塑家——还有草莓——为什么没有精通草莓的雕塑家！” “会有的，先生，草莓会有的，雕塑家也会有的，都在路上了。” “你说他们会反抗吗？”大鲍勃擦了擦嘴角，多少有点期待：“我突然有点想看到他们那张臭脸了。” “反抗有什么用呢？”老管家垂下眼帘：“我们已经掌握了华府的制空权，国民警卫队并不愿意为了一场无谓的争斗挑起和海军陆战队之间的战争，游骑兵第一师已经开始空降了，而我们伟大的黄金舰队，现在因为一些小冲突，恐怕短时间内都没办法离开那片海域……” “替身也是潜在的威胁。”大鲍勃沉吟了几秒钟，抬起头：“游戏规则已经变了，告诉阿萨辛们，把他们全都清除掉。” “……先生，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有了后续的筹码了。” “不，不不不，阿弗雷德，记住一件事，这是一场零和游戏，没有双赢，或者说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所以这是必要的吗？梅隆家族或许会成为并不受欢迎的客人——甚至以后一直如此。” “梅隆家族不需要成为他们的客人，只需要艾丽娅的友谊就好，我们不会献上忠诚，那就要比忠诚更忠诚。” “那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呢？” 大鲍勃仰头看着那被黑烟混成灰色的天空：“时代变了……诺亚方舟已经出现了，而我们，不过是侥幸跟上了诺亚的小动物罢了，活下去，我们要做的，就是紧跟她的步伐，努力地活下去——” “直到洪水退却？” “不，直到诺亚的生命走到尽头。” 第1430章-人间宣言？人间火灾…… 世家，这个词最开始被人们广泛认知，应该还是在太史公的史记里面。 虽然很早以前就有了世家这个概念，旧时候人们用这个词指门第高贵并且世代相沿续的人家。 但是在后来，这种王侯诸侯的高贵门第，逐渐演变成了更为具体的世代贵显的家族或大家，甚至是某种势力。 而等到汉末，那些势右豪强，已经从宗贼演变成了货真价实的世家门阀，四世三公再到后来的王谢堂前燕。 很显然北美这一片儿，用的还是共和国千年前的版本，王与马共天下，九品中正制外加察举制，家族层出不穷。 铁打的华府椭圆办公室，流水的金主资助者，垄断的教育资源和生产资料，以及那毫不掩饰的世家门阀做派。 如果你去询问一个北美的普通人，那么其实有人能够说得出来某一届华府的椭圆办公室里有哪个值得称道的执政者，他们大抵只记得住那几个经常出现在电视里面的面孔，在各种信息渠道狂轰滥炸的选票诈骗犯。 这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某个乐子人，亦或者是后来的‘大的要来了’和‘MAGA’王。 可如果你跟他们说洛克菲勒，说摩根大通，说杜邦，说梅隆，说加利福尼亚财团和克利夫兰财团，说科赫兄弟。 那他们就能跟你聊上一整天——谁不知道这些大老爷们呢？ 星条旗的梦想就来源于他们，崛起于微末，纵横于商场，用黄金和绿纸来装点自己的美名。 梅隆家族是公认的十大家族之一，他们的财富、权势、关系网，早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 当大鲍勃决意要打碎当前的秩序的时候，大家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如何阻止他，而是如何加入其中。 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汉室江山，代有忠良，但是很显然星条旗下的不是大义所在的汉室江山。 它更像是大隋，强大，富饶，横行一时，但是又让穷兵黩武，百姓们憎恨怨愤，恶名远扬。 于是一路反王出现之后，紧接着出现的不是勤王的忠臣，而是硝烟滚滚的十八路反王…… “你读过书吗？” 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高天原山上，遥望远方，身后是已经显怀得足够明显的二叶妖刀姬。 风吹起那个身影的宝蓝色斗篷兜帽，露出其下那张银白色长发和浑然如同稚嫩少女的脸。 二叶妖刀姬想了下，轻声道：“读过几本。” “读过史记吗？” “太深奥了，看过，但是不懂。” “史记有什么不懂的，太史公写那些，就是为了让人看懂——天下匈匈，海内乏主，掎鹿争捷，瞻乌爰处。陈胜首事，厥号张楚。鬼怪是凭，鸿鹄自许。葛婴东下，周文西拒。始亲硃房，又任胡武。夥颐见杀，腹心不与。庄贾何人，反噬城父……” “这是史记？”二叶妖刀姬回忆了一下：“我没有读过这个。” “这是司马贞写的史记索隐，听不懂就算了，陈涉世家你看第一遍的时候，记住了哪一句？” “苟富贵，莫相忘。” “那你知道我看第一遍的时候，记住了哪一句吗？” “不知道。”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 “你知道我师傅教我认字的时候，说她自己看第一遍的时候，记住了那一句吗？” 二叶妖刀姬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笃定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大日女尊的师傅是谁？那可是白首太玄的师傅，环溪观的上一任观主啊！ 这样的存在，想来是绝对不会屈于人下的，生来就有屹于人上的志向。 “不，是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这——” “同样的文章，你看到的是富贵不忘，我看到的是鸿鹄之志，我师傅看到的是死国可乎。” 她抬手指着远方，视线尽头是高天原山望出去的海天一线：“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之处，你要的是勿相忘，我要的是一鸣惊人，我师傅要的是为国为民，陈涉起于黔首，太史公依旧把他录入世家，鲍勃起于世家，你觉得他要的是什么，后世又会把他录入什么？” “我……不知道……”二叶大萝莉抿了抿唇：“那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事情，殿下。” “两百年前，一群蛮子侥幸窃取了这个世界的威权，但是坏消息是他们并不知道如何使用这份力量，更坏的消息在于三十年前，那群蛮子彻底没有了对手，放飞了自我，他们推行的战略决策不会遇到任何阻碍，自此认为天下就是他们的天下，予取予夺，生杀在握，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独夫之心，日益骄固。” “殿下，我——” “鲍勃不是陈涉，也做不成陈涉，他只能做司马懿——司马懿之心人尽皆知的司马懿。” 大日女尊回过头：“所以你在担心什么？陈涉会死，司马懿不会。” “为什么？” “因为陈涉喊出来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司马懿喊出来的，是不失为富家翁。” “那不是曹爽说的吗？而且后来他们也被司马懿杀了……” “所以谁是曹爽？谁是司马懿？”大日女尊嗤笑道：“就那些家伙，信了大鲍勃的话，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大鲍勃现在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堵门砍人，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那种。 他带着部队袭击了另外几个家族首脑会晤的庄园，并且对外宣称对方已经狗带了，继承权理应落在下一代身上。 倘若那些首脑不出面，那么梅隆家族就会强势推动那些产业进行近乎推恩令式的下发分散，大家都有糖吃。 而如果那些首脑不愿意看到这一幕，非得站出来说自己没死，那他们就更惨了。 控制了整个华府地区的大鲍勃自然就能让他们真的死了——所以他们成了替身，不死也得死。 至于说怎么收拾下一代的面瓜，大抵就如同司马懿干掉曹爽那般，无非就是给他们整个叛国罪再贼喊捉贼。 至于说为什么他拥有这样的力量，还得感谢蓝星联邦一方给地球这边的压力，以及当初艾丽娅踹门的影响。 大鲍勃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艾丽娅的棋子，毕竟她并非是那种虎头蛇尾的人，更不是什么轻拿轻放无视仇怨的好好先生，可是却一直都对那些最集中的反对派聚集地无动于衷，这就很迷惑了。 按照她的风格，就算是把整个北美全都打到陆沉，大鲍勃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倒不如说那才符合神的身份。 不过既然她没有，那自己出手帮忙，也算是一张投名状了，站队总是需要付出一点真正的代价的。 二叶妖刀姬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很担心，一直想要回到他身边保护他，却被大日女尊扣了下来。 用大日女尊的话来说，就是你既然会在这里，很显然就是对方保护你的一种方式，怀孕了就别去添乱。 而且大日女尊还无时不刻地像是个坏人一样挑拨她和大鲍勃之间的感情——尽管二叶大萝莉从不承认自己和大鲍勃有什么感情。 “大鲍勃日后或许还会将你当做宣穆皇后那般对待，你怎么办呢？” “宣穆皇后……张春华？” 二叶大萝莉是真的大家族出身，诗婷家族是当初的旧华族，极度重视汉文教育，若非如此她甚至都不知道宣穆皇后是指什么。 别人一听皇后，那自然觉得是指万般宠爱，但是真正知道这个典故的，就只会觉得心寒——宣穆皇后是司马懿的正妻张春华，晋景帝司马师和晋文帝司马昭母亲。 司马懿晚年宠爱柏夫人，连张春华都很难有机会见到司马懿，有一次司马懿生病卧床，张春华前去探望病情，司马懿看到是她来了，就不喜地呵斥道“老东西真讨厌，怎么就把你给招来了呢？”这样的话。 张春华因此羞惭怨恨，于是拒绝进食想要自杀，她的几个孩子孝顺母亲也都不吃饭，跟着绝食。 司马懿得知这件事后惊恐而赔礼道歉，张春华才停止绝食，然而事后司马懿对别人说，老东西不值得可惜，只是担心苦了我的好儿子们罢了。 由此可见感情什么的都是虚的，全都是为了孩子——大日女尊上眼药简直就是拿水枪来滋的。 二叶大萝莉沉默了一下：“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只不过他的孩子从我这里诞生罢了。” “啧……”大日女尊不知道是没撩拨到还是别的什么，只是撇了撇嘴：“算了，说点别的，这次大鲍勃不管能做到什么程度，北美那边都算是可以听话了，你回去的时候，我会派遣高天原的精锐跟着你，配合那个阿萨辛失乐园行动。” “这些事情，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吗？那一位殿下……” “艾丽娅之所以没有大开杀戒，就是因为光是杀人没有用——她当然可以杀，全世界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够她一个人杀的，但是之后呢？她要的是听话，是资源和产业的配合，她甚至都不在乎把蛋糕分给谁，她只在乎两件事。” 大日女尊竖起两根手指：“第一，她不给的，别人不能抢。” “……” “第二，她赏赐的，别人不能不收——大鲍勃既然有胆子收下来这份命运的馈赠，你就帮他收拾一下手尾，他不是在乎自己名声的风格，但是你要帮他在乎，你要告诉他，他这个人，艾丽娅用着呢。” “这方面，我不是很明白该怎么做。”二叶大萝莉低下头：“请殿下教我。” “学学盖茨，那个曾经的世界首富，在当年是何等的臭名昭著，又是在现在何等的受人敬仰，化作美谈。” “……做慈善？” “是让人以为他在做慈善，而实际上他没有，盖茨基金会可不是什么有趣的慈善组织，那只是一个披着慈善行动外皮的投资机构罢了，他可以在其他财团看来是个疯子，但是在民众的视角，他必须要当一个好人。” 金钱的力量就是这么直观，它可以让媒体不间断地鼓吹美化一个人的形象，让和善仁慈富有爱心的世界首富形象深入人心，让大家忘记他当年是何等面目可憎，以至于甚至有人堵在国会质询门口往他身上扔臭蛋糕。 二叶大萝莉点了点头，她知道大日女尊之所以跟她说这些，潜台词就是过段时间会把她送回去。 高天原——或者说现在高天原为代表的的本子势力，会和大鲍勃合作绑定，成为艾丽娅手里的刀。 这把刀将会前所未有地锋利，对内收割这些软弱的买办和走资的血肉，然后把这些血肉作为养分去浇灌出一株他们也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模样的畸形花朵，艾丽娅是唯一能够决定这朵花开出来到底是恶臭还是馨香的人。 在她们吹风的时候，原本应当一副大和抚子模样的稻荷神御馔津也上了山巅，可是却一身染血的模样。 这个沉稳的高天原大管家手都在抖，红白色的巫女服被染成了血色，脸色苍白，却没有任何伤口。 “殿下……”她走到大日女尊身后，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奉上一个木匣子，嗫嚅着说不出后续来。 大日女尊眯着眼睛接过那个木匣子，打开来看了一眼，而后将其合上：“谁动的手？” “建御雷神大社的——” “烧了建御雷神大社，从现在开始，整个建御雷神大社从神社谱系里除名，御守巫女们全都送到北美去。” “是，我这就去办。”大和抚子不敢抬头，双手抵在地上，额头触着手背，没有起身。 她知道还有一个命令，而这个命令如果从大日女尊嘴里说出来，那么万世一系的称号就要在今天彻底断绝了。 “用他德仁的名义，邀请所有宗亲前往皇居，进行晚宴。”大日女尊掂了掂手里的木匣子：“今晚，皇居失火，救援不及，所有世系宗亲不幸葬身火海……去吧。” “……是！” 第1431章-一定是虫豸的阴谋！ 这个时候的地球，其实真要说的话，那就是全世界各地都在硝烟和火海的笼罩之中。 人杀人，人被杀，人杀泰坦巨兽，人被泰坦巨兽杀——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被装在盒子里面的到底是什么已经无关紧要了，那可能是个人头，也可能是个保龄球。 有人会因为被杀的某些人其实什么都没做就心生怜悯，也有人会觉得他们生来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权势和富贵，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乃至于骂名——直到死亡将这一切终结——如同现在。 但很显然，这些都是小事，或者说在某些人看来是小事。 什么是大事？ 金怪鸟抬头望着远方的天际，那道回归躯体的辉光至今没有给出回应，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她在等人类做出选择。”面对小伙伴的询问，金怪鸟难得给出了一点提示：“和她无关的选择。” 听不听得懂那就是人类自己的事情了，她金怪鸟算是仁至义尽——大概。 XIG空中基地里面，卡其色狂放深吸了一口气，抓起通讯器：“我是庄广睿。” 而后，整个TPC的指挥链路里传出来他的声音：『从现在开始，TPC下属所有机构，全面转向救援，我方已申请到常备防卫部队支援，重复，TPC下属所有机构，就地展开救援工作，进行伤者的收容和治疗，一切以民众生命安全为最优先项，相关无限制任务权限已经下发。』 伴随着这个不知道算是停战宣告开始什么的命令，人类方面也开始动了起来。 20+8的航母编队进行了一次短暂的整编，而后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共识，双方暂时解除敌对状态。 东山号航母战斗群把运送无尽号残骸的任务交给了信得过的伙计，带着其他的舰艇直接掉头，开往就近的泰坦巨兽活动区域，进行真正的人道主义救援行动——他们就是TPC嘴里的常备防卫部队武力，现在该去支援了。 内斗算什么本事？真正的勇者，是为了保护别人而变得更强！ 在东山号航母战斗群开始转向离开，收回所有舰载机之后，第三新神恩市也开始恢复正常通讯状态。 原本沉默的——或者说一直都以一种游离的姿态活动的TPC，终于开始苏醒了过来，开始全面动员力量。 无数电磁波在高空之上舞动着，资源的调配、人员的汇合、权限的分发，忙碌的工作终于进入正规。 以第三新神恩市为节点，一个庞大的互联网络灵境正式生成，局域网的第三新神恩市接入了全球网络，TPC的灵境行星更是开放了所有准入。 似乎在人类花了一整天时间去内斗，去加速某种进程之后，这才真正反应过来该干什么。 不是把目光聚集在把谁的脑袋装进盒子里，或者是把谁当成谁的替身。 而是去保护更多的人——用他们拥有的力量，去履行他们的职责。 …扒鏾笼咎 霖奇韭J（五）（八 ）b羣… …… 环太平洋地区的时差跨度极大，在地球的一边阳光明媚，另一边夜幕之下的城市却在恐慌之中颤抖。 这是一个繁华的现代都市，带着精致的秩序感。 一栋栋高楼大厦灯火通明，霓虹灯闪烁着不夜城一样的光景，彰显这是文明的结晶。 可本该车水马龙的街上，却挤满了面带惊恐、拼命往前跑的人群。 他们身上的东西掉了也浑然不觉，一味的往前奔逃，唯恐落后人一步。 走失的孩子无助地站在街边嚎啕大哭，找不到孩子的父母歇斯底里的在人群中喊着。 年迈的老人绝望的瘫在路边、跌倒在地的人来不及起身就又被被后面的人重新踩了下去。 跌倒了能够爬起来的人踉踉跄跄，身上灰尘伤痕累累，抬头望去眼前满是废墟和火光，耳边只剩下悲伤的哭泣、绝望的呐喊、凄厉的惨叫、濒死的**。 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了无往日的繁华，开始逐渐走向末日般的凄惨和绝望。 有人麻木地擦了把混合着血和汗的眼角，往人群奔跑的反方向看去。 一只狰狞的泰坦巨兽在高楼大厦间走动着，每一步落下都让大地震颤，房屋为之倾塌。 它的身后街道在燃烧、大楼在分崩离析，无数黑烟柱直冲云霄，这情形犹如地狱，四处都是让人窒息的死亡。 断电之后的黑暗，像是缓慢侵蚀这个城市的浓雾，伴随着这只泰坦巨兽的肆虐逐渐往前啃噬着这份美丽的脆弱。 ——直到云层里传来雷霆一样的轰鸣，光柱穿透阴云，引擎的咆哮像是愤怒的嘶吼。 大家抬头望去，一个巨大的机器人被十多架运载直升机吊运着，在云层之中缓慢落下，像是神明降临。 “三号机抵达G3城市，我们看到那个家伙了。” 驾驶舱里，两个名不见经传的驾驶员对视了一眼，抬手打开头顶上的各种开关，正式启动机体。 『现场情况怎么样？』前指那边传来焦急的询问，通讯似乎不是很顺畅，断断续续的。 “很糟糕，对方已经进入了城市，我们可能没办法动用大当量的武器。” 『该死！为什么我们之前申请出动会有那么多见鬼的审批程序——三号机！三号机能听到吗？』 “能听到，通讯突然变好了，是你们做了什么吗？” 两个驾驶员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机体内驾驶舱界面，原本只来得及开启一部分的显示界面现在居然全都亮了起来。 要知道这里面有很多界面是需要接驳进入官方乃至于军方的信息链路才能够有回馈的，TPC虽然是世界和平联合组织，但很显然这只是名义上的超然，并非下属的所有单位都有全球无限制任务小组胜利队的那种权限。 他们出击都要被这个区域的官方卡着，又是开会又是审核又是研判，好不容易过来了，还没有半点支援。 多的不说，地上的疏散人员和救灾防御流程就没有人去管，三号机几乎是抱着和对方同归于尽的决心来的。 他们压根不准备有什么支援，只求在自己这一架巨型机甲完全失去战斗力之前，能够把对方赶出城市，或者起码让这个城市的人们有足够的时间逃难到不那么容易被一脚踩成碎渣的地方。 可是现在…… 『喂喂喂，喂喂喂？』前指那原本卡顿的链路里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能听到吗？』 『可以，你们是？』 『我们是隶属于TPC的炼金之星，听说你们分部申请了支援，地面和空中部队需要时间，所以网络支援先来了，让我看看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说着那个声音似乎在和谁确认什么，嘀嘀咕咕了一阵之后声音高了几度：『我们已经为你们开放了所有的官方管理权限，另外匹配了在案的包括人防工事、紧急救援物资仓库、后勤预备役单位调动的资料，联络的话用我们的量子通讯加密系统，中微子通讯装置在机甲里面有，开启之后就能够保证数据链的通畅了。』 驾驶舱里，两个驾驶员面露喜色，其中一个大声道：“兄弟，感谢你们，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没问题，你们有什么要求随时都可以说，我们会尽力完成，但是请记住一切以民众生命安全为首要原则，千万不要打上头了，你们两个大家伙要是在城市里打滚，恐怕造成的伤亡比放任泰坦巨兽横穿城市更大。』 “好，我们知道了，等你来这边，我们请你喝酒——最好的龙舌兰！” …… …… “他们说请我喝酒诶！” 一个年轻人摘下耳机，望着身边的小伙伴：“龙舌兰好喝吗？我自知道龙舌兰姑娘。” “你喝屁，半瓶啤酒就撒泼打滚，你还喝龙舌兰……” 身旁的小伙伴们忙碌地敲打着键盘，头也不回地嘲讽道：“有那个空闲你不如去——卧槽！！” 伴随着他的一声大喊，似乎是遭到了什么攻击，偌大的指挥室为之一黑，所有的屏幕都闪烁起了雪花纹。 好几秒钟之后，指挥室的灯光从昏暗重新变为明亮，诸多设备陆续重启，低沉的设备嗡鸣声充斥着周遭。 指挥室的大门滑开，卡其色狂放脚步匆匆地赶过来，身后还跟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 “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有人攻击了我们机房？” “不，不仅仅是机房，包括整个TPC的信息链路，对方攻击的是灵境。” 一个用自带的笔记本更快浏览完了现在发生了什么的炼金之星成员推了推眼镜：“只不过灵境拥有更高的安全保障系统，而且还有女娲、羲和祂们看护着，所以只是发生了短暂的卡顿，整体没有受到影响，我们所在的空中基地被人入侵了，但是对方没有成功，而且望舒用最直接的方式隔绝了对方的后续攻击。” “什么方式？” “断电拔网线。” “啊这……所以没有任何影响？” “不，我们的炼金之星的联络系统没了。”那个小伙伴转过笔记本屏幕：“之前的在线人数一千三百多，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个。” 卡其色狂放揉了揉额角：“是谁干的？大魔王？” “不知道，但是风格不像，我怀疑是某些水平差一点，但是资源更多的家伙。” 他没有把话说死，可是在场的人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是谁——无非是现在被按住乱杀的那批家伙。 那些野心家之所以野心勃勃，就是因为掌握了大量的资源，包括并不仅限于生产资料和现有的经济、军事体系话语权，以他们的体量进行反扑，哪怕现在大家都达成了共识要苦一苦他们，也得遭重几下。 而炼金之星毕竟不是被强制收容在一起的组织，作为一个相对松散的天才俱乐部，原本依靠的就是各种形式的线上沟通交流，现在被对方的挣扎余波伤害到，把整个群聊体系都给弄崩了。 『两年！我维护了630天没有出过一点问题！』一个炼金之星的成员在备用的联络软件里发飙，怒火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结果就莫名其妙地又被炸了！这群他妈的虫豸！！』 “我早就说了这边用一个联络软件，另外再搞一个备份啦……” “有备份，但那是在炼金之星早期留存的备份。”卡其色狂放摇了摇头：“不要在意这些了，重新联络大家吧，尽快恢复各项工作，科研和后勤支持方面的事务繁多，拜托大家了。” 炼金之星早期人数很少，毕竟这么一个俱乐部门槛太高又没有主动宣传，百来号人互相大多认识。 而等到艾丽娅成立了TPC，进行了一波对炼金之星人才的搜罗和发掘，整个炼金之星的人数一度暴涨到四位数。 乍一看这似乎很多，可是对于两个世界合计加起来快150亿人而言，千万里挑一都算不上。 为了给大家足够的尊重和自由，同时也是参考到科研工作的特殊性，TPC并没有强制地收容这些天才们，只是用他们感兴趣的话题进行了‘诱捕拐骗’风格的拉拢，这就导致整个炼金之星的强联络异常脆弱。 卡其色狂放原本是反对艾丽娅摸底这些天才的，但是在后来的诸多事件里，他逐渐又变成了收容的提议者。 但是艾丽娅不允许以官方的名义强迫征召这些天才，用她的话来说，既然这些家伙是为了应付未来的危机而生的，那命运和使命感总会让他们去到该去的一方，炼金之星应该拥有的不是无趣冰冷的框架，而是一个精神上的向心力。 换而言之，不管那些王八蛋炸掉多少次炼金之星的联系软件，只要大家想回来，总有回来的时候。 换个群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问题，说得好像那帮复读机只有几十百来个人就不能时刻99+一样…… 顶多损失一点灵感碰撞的火花，以及那些好不容易塞满服务器的上传资料，但是人还在，一切都还在。 而反过来，那些试图招揽他们的坏蛋无论把自己的空虚冰冷构架描述得多美轮美奂，炼金之星的成员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被骗过去也不会真的出工出力，之前的命运之子丹佛·李维斯主动打小报告就是例子。 要知道丹佛·李维斯可是出了名的出了名，臭名昭著的狂热科学怪人，不是在搞事就是在搞事的路上。 他都能满意当前的环境和条件，没理由其他的炼金之星的炼金之星成员要求还能更离谱。 再说了，反派能开出来的条件，艾丽娅都能开出来，艾丽娅开出来的条件，那些躲躲藏藏的家伙有本事开吗？ 卡其色狂放因此并不担心人才流失，但是当前的问题是需要的人极有可能因为失联而无法提供急需的帮助。 “大概多久能够重新召集所有成员？” “可能需要好几天，我得新建一个沟通渠道，开个新群，啧——” “现在在线人数还有多少？” “现在在线人数是……96个。” “对各地的支援，只有这么点人的话能行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几个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不耐烦地赶人：“去去去，回你的舰桥去指挥别的，别打扰我们刷屏，说得好像我们人少了就做不到一样。” “就是，回去看好了！什么叫拯救世界！” “我们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难道是人多吗？靠的全都是自己的智慧和努力！” 卡其色狂放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就拜——” 然而下一秒，大家就一阵鬼哭狼嚎打断了他的感动。 “望舒！救命啊——” “女娲姐姐——” ”羲和也来一下！搭把手给个加点秋梨膏！” “……？” 第1431.5章-调山离虎 炼金之星的哀嚎并不影响他们水群——划掉——工作。 在短短的几十分钟之后，炼金之星的在线人数就恢复到了数百人，基本能够维持之前的辅助任务。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现在的TPC正在进入前所未有的忙碌状态，大量的一线作战人员被外派，原本停滞在各地的分部终于获得了各地地区官方的许可乃至于帮助，开始前往泰坦巨兽出现的地方。 12个泰坦巨兽已经被消灭、收容了7个，为此人类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尽管泰坦巨兽本身并不是热衷于剧烈活动的存在，可再怎么好脾气的巨兽，在被惊醒之后再遭到各种无妄的打击，也会躁动甚至是暴怒，想要毁掉周遭的一切不和谐的东西。 对于泰坦巨兽而言，自然环境是祂们眼里的背景板，不和谐的东西自然也就只剩下人造物了。 庞大的城市、繁杂的电磁波辐射、喧嚣的人群、汽车尾气工业排放导致的环境污染等等等等，这一切都像是挑衅那些暴怒大家伙的红布，在它们的视线范围里不断地抖动着，引诱它们往那边撞去。 “我们需要巨型机甲！更多的巨型机甲！” “但是调配根本来不及……” “这些地方防卫军到底在做什么！” 愤怒的声音在指挥链路里面杂乱成一片，努力协调全球多处地区的TPC本部里忙得到处都是脚不沾地的人。 相比起来，炼金之星能够给予的帮助只是辅助层面的，他们才是真正控制着目前人类反击力量的存在。 在之前大家忙于内斗的时候，TPC得不到各地的反馈——或者说得到反馈也做不了什么的时候，还能够稍微心平气和一点，无非是祈祷大家各自安好。 但是当这些人类的内斗终于告一段落，开始把权限移交给TPC，任由他们来处理这些事务的时候，他们就又觉得力不从心了。 5个在不同方向同时活动的泰坦巨兽，位于环太平洋地区的5个大型城市附近。 面对它们的时候，TPC强大的动员架构理论上能够发挥出来的能力，如今却像是被抽了脊梁骨一样十不存一。 大家虽然都不说，但是大家都知道缺了两样东西。 第一自然是巨型机甲——能够在最直观的层面，用最直接的物理方式和这些大家伙对抗的东西。 非要说的话用洲际弹道导弹也行，可是那样砸下去的话城市还要不要了？ 恐怕放任泰坦巨兽肆虐一番消消气，都比人类狂轰滥炸来得伤害更低…… 而第二则是也和这事儿息息相关，那就是TPC的最高战时指挥官，能够下命令以及承担责任的人。 倘若艾丽娅还在，那么无论是炸还是打还是不管任由那些泰坦巨兽发泄怒气，都可以一言而决。 但是现在整个TPC的本部高层，却不得不陷入一种互相拉扯的姿态里，力求获得最多的支持。 这并非是内斗，而是不同理念乃至于作战方式的争端，说白了就是大家都想要做事，但是大家都觉得自己的做法更好，谁也不服谁，在缺少一个最高裁决者的时候，这种会议自然也就演变成了没有界限的扯皮。 “出动空中部队，直接动用N2航弹！” “5号巨兽已经进入了城市范围，N2航弹砸下去会把整个西城区毁掉。” “那就干看着吗？！” “我们哪怕就这么看着，评估报告里面，造成的损害也比我们和它作战来的小！” “如果那样的话，TPC根本就没有成立的必要！我们就全都转职当记者好了！” “TPC的职责是调查和减小这些灾害！而不是强势的武装对抗！我们错过了最开始阻拦着一切的机会，那现在就必须基于现实出发！其他地方我们不是在阻拦了吗！” 两派的参谋隔着桌子互相对喷，就差没打起来，其他的参谋也都冷眼望着对方，剑拔弩张。 一线人员在救援和作战不假，可是他们在这里争执也没停下，有人下意识抬头望着最前面的座位，表情复杂。 最前面的座位面前的名牌，写着艾丽娅的名字，但全息投影的位置下空空如也。 泽井总监叹了口气，他的全息投影站起来：“诸位，不要再吵了，这种争吵没有意义。” 大家于是望向他，泽井总监并非是强硬的鹰派，但作为推动TPC建立的元老，再加上早年间在多方之间调和斡旋的资历，即便是鹰派成员也对其抱有尊敬，见到他起身之后暂时停下了言语。 鸽派的成员更是松了口气，在他们看来，泽井总监算是他们的派系老大来着。 “能够进行阻拦作战的泰坦巨兽，目前有哪些？” “7号到10号一共四个，都还没有进入城市圈范围，一线作战人员正在部署防御。” “那就打，不管是用巨型机甲还是地雷，亦或者是各地防卫军的地面机动装甲力量，尽全力和对方作战，空中部队待命支援，我们必须要告诉全世界一个姿态，那就是TPC是为了保护人类安全而成立的，宣告武力不是我们的本意，但是我们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软弱，也不能软弱。” “是！”鹰派参谋们俱都站起身应诺，挑衅地看了一眼对面那些软弱的家伙。 如果只想着和谐相处，人类压根就不应该有什么飞机坦克大炮，他们有本事就和怪兽讲道理去啊！ “6号怪兽已经收容成功，目前进入城市圈的只剩下5号了，巨型机甲已经送抵该地区，在尽量不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前提下，和对方作战，以驱逐为主，如果没有办法驱逐，那就尽量拖延时间疏散群众，任由其从原本估算的通道通过，不要在城市范围内造成太大的损失。” 鸽派的成员们稍稍舒缓了一下表情，在他们看来，这才是老成持重的想法。 战斗什么的，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如果有办法直接达成目的，那么忍受一些无关紧要的‘羞辱’也没关系。 更何况泰坦巨兽脑子都是一根筋，根本没有什么羞辱不羞辱的心思，它们要么只想搞破坏，要么只是想要回到原本的栖息地，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完全没必要和对方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和稀泥一般暂时压下两派的矛盾，泽井总监宣布散会，全息投影的会议室里暗了下来，只留下零星几个身影。 身处TPC本部的居间惠大御姐坐在一侧，双手交叉抵在桌上，沉吟不语。 泽井总监的身影闪烁了一下重新出现：“惠美——” “总监！”居间惠大御姐赶紧站起身。 “不，惠美，我现在不是以总监的身份和你对话。”泽井总监望着她：“我是以长辈的身份。” 居间惠大御姐稍稍放松了点：“叔父……” “指挥官她……”泽井总监顿了一下：“虽然很多人都说，指挥官可能死亡了，最轻都是某种休眠，可能就像是植物人一样，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恢复过来。” 峮亿陾邻衤三爾铃妻罒扒“这是真的？！”居间惠大御姐瞪圆了眼睛：“我还以为——” “你以为是那些家伙散播的谣言？” “……是，他们毕竟是各自派系推出来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做什么都不奇怪。” “不用担心他们了，高层已经下了决心，进行内部的清洗了，虽然这并不能一下子就让大家都变得团结起来，但是起码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再有那种你死我亡的私利争执，这件事情你可以放心。” 泽井总监感慨了一下，在他这种温和派看来，当前的事情简直是不可思议。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推动最高的决策层下定决心搞这种程度的大清洗，他都不敢想象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层次的利益变动，那恐怕是现在已经很庞大的TPC卷进去，也会支离破碎的级别吧？ 不过幸运的是，现在的TPC依旧在那一位的庇护下，可以无视掉那些风暴专注于自己的职责。 “我想说的是，哪怕指挥官沉睡了。”泽井总监回过神，表情变得郑重：“我们也依旧要站在她那一边。” “是为了利益吗？”居间惠大御姐皱起眉头，很是有点抗拒：“叔父，我们——” “不，这是为了正义。”泽井总监打断了她的话：“真正的正义，为了守护人类也好，为了履行TPC的职责也好，相比起来，只有指挥官是一直都为了这些在奔走，不是吗？” “是，我知道了。” 居间惠大御姐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泽井总监会跟她说这些奇怪的话，但是出于对对方的信任，她还是点了点头。 泽井总监离开之前，沉吟了片刻，轻声道：“TPC只负责应对超自然危机，泰坦巨兽或者外星人之类的，都是这种范畴，其他的，不归我们管，不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比如寻常的火灾。” “……火灾？” 居间惠大御姐诧异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叔父怎么变得这么瞻前顾后。 虽然TPC并非是什么专职的人道主义救援机关，但如果遇到的话，火灾也好水灾也好，不都有援助的责任才对吗？毕竟这可是为了全人类的安全而成立的组织，为什么还会在这个混乱的时候划分这些无关的权责呢？ “不，没什么，你去工作吧。”泽井总监叹了口气：“今天我什么都没跟你说，你也什么都没听到。” “……是。” …… …… “艾丽娅死了？” 相比起泰坦巨兽的肆虐，这个消息显得更为惊人，如同飓风一样席卷过境在最高层之间横扫。 但是最高层的反应是没有反应，甚至都没有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就像是通讯断绝一样。 他们就像是平时里一样，忙着救灾，忙着民生，忙着应付那些小小的泰坦巨兽，两耳不闻窗外事。 主角团稍微滞后一点得到这个消息——毕竟瞒住谁也不至于瞒着他们这些身边人——他们更没反应了。 “说句实话，我已经习惯了她死掉。” 麻辣鸡丝一脸麻木：“我害怕如果她哪天真死了的时候，我还会以为她在搞事情……” “所以现在大小姐一定还活着。”坚强哥端起茶杯：“只是换了一个活着的方式。” 坚强哥很佩服那些能够发明奇怪词汇的人，比如什么灵活就业之类的，他现在想说个‘活性死亡’都觉得烫嘴。 “肯定还活着，国家科学院那边的认知，她应该是陷入了某种低功耗的休眠模式。” 很好，低功耗休眠，这比活性死亡听起来合理多了。 “为什么？”麻辣鸡丝对于科学院的反馈感到疑惑，也可能是总喜欢在大家达成共识的时候发出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为什么就不能是真死了？” “因为地球还没炸——她真要是彻底死亡了，地球将会迎来一轮全新的太阳，这不还没有么。” “也是……” 大家嘀咕着，俱都认为艾丽娅还活着，死了但是没彻底死了，横竖都是在整活儿。 “她要是实在没活儿了，可以表演个咬打火机。”麻辣鸡丝叹了口气：“小熊熊你怎么看？” “……你骗了我。”熊萝莉后知后觉，盯着金怪鸟：“你和她是不是有什么协议？” 刚闪现回来的金怪鸟一脸茫然：“什么协议？协议？” “艾丽娅被精神污染是假的！” “不，被精神污染是真的。” “那黄金王座是假的？” “黄金王座也是真的——艾丽娅失了智是假的。” “还有什么是真的？” “时间线混乱，历史重叠，特异点出现……这些都是真的，非要说的话，没有什么是假的。”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坚强哥凑过来：“时间线混乱我知道，历史重叠和特异点——那是什么？” 时间线混乱这茬他们没有感知，或者说有一点点，远不如艾丽娅和神仙姐姐那样日常就能察觉到。 只不过在被提醒之后他们多少还是有点发现平日里的时间变动忽快忽慢的，比如说睡觉什么的。 早上明明有时候想要再睡十分钟，可是闭着眼睛再睁开感觉只过了一瞬间，俩小时就没了。 也有的时候是打算小憩半个小时，但是闭眼又睁开，发现仅仅只过去了十几分钟，却已经如同睡了一觉。 熊萝莉面无表情地盯着金怪鸟：“你到底知道多少但是没有跟我们说？” “那可就多了，但是没有用，跟你说了你们能做什么？”金怪鸟摊了摊手：“比起那些，我更关心另外一个事儿。” “什么事？” “之前我去帮忙的时候，艾丽娅说不该是我去，而是另外一个谁……另外会有谁？” 她现在在意的是之前艾丽娅提了一嘴的‘你不该在这里你应该在车底’的细节，如果有谁能够在那个场合入局，意味着对方起码拥有和现在的她以及艾丽娅同等级的力量，堪比半神。 人类有这玩意儿？ 人类要是有这玩意儿的话，还要艾丽娅干嘛…… 就很怪，想不明白，金怪鸟把大家的未来都看了一下，能看清的全都看了，看不清楚的迷瞪眼也发现不对。 不应该啊，按照概率来说，如果有这种能力，对方怎么也应该出现在艾丽娅身边才对，因为这就是‘命运’的力量。 “谁？”熊萝莉歪着脑袋：“不该是你？” 然后她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姐在哪里？” “在医院。”坚强哥愣了一下：“你是说宋同学？！” “不，不是，我姐在医院，和谁一起？”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下，赶紧询问，好几秒种之后得到了回复。 被袭击的莲花依旧在昏迷沉睡，恬静得像是个要阿娅去亲亲才能醒的睡美人。 但是另外一个和她同时被袭击的，现在已经醒了，并且离开了医院。 ——那个孩子叫艾离娅。 “……醒了？” 『醒了。』 “离开了？” 『离开了啊，没有问题待在医院干嘛？』 “没有问题？” 『没有啊！』 “怎么会没有问题！” 『不是，其他遭到袭击的几个也没问题啊，宋芙蕖小姐也只是昏迷，像是那个罗森堡大导师，之前还说只是睡了个午觉，人家身上有护盾的，爆炸什么的完全就是贴脸放烟花罢了——有什么不对吗？』 对哈，有什么不对吗？ 大家于是望向熊萝莉，后者小手手抱在一起：“那么，我们的小天使现在在哪里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这边只是医院，不负责监控病人出院后的行程。』 “羲和——” 『我在。』羲和的声音响起来：『艾离娅小姐正在移动中，方向是第四学区外围，靠近滨海区域。』 去海边？去看热闹吗？但是护罩已经降下，神恩舰队也离开了，那些航母战斗群也撤离到了樱岛外海。 换而言之，现在的第三新神恩市，已经从之前那剑拔弩张的矛盾冲突中心，变成了无人问津的画外音。 “可能只是去吹吹海风？”坚强哥想了下：“而且她身边也有安保人员的吧？会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走到会议室门外，探头左右看了看找到正在走廊拐角看报纸的二人组。 “耶鲁！”坚强哥抬声问道：“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奶啤大黄诧异地抬头，下意识看了看周遭：“不对？没有啊，有什么问题吗？” 他甚至还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报纸，很想告诉他家大少，虽然第三新神恩市内部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骚动，但是整体而言，这座城市依旧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如同奥斯维辛一样绿树成荫，没有新闻。 旁边的海神波姬抖了抖报纸，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其折叠起来，站起身抻了个懒腰。 “怎么了？”奶啤大黄警惕了一下：“有发现？危险？” “本来没有的，现在有了。”海神波姬低头看着手表，默默倒数着时间。 “哪里？哪里？！”奶啤大黄闻言赶紧扔开报纸抬手按住内兜的枪，左右扫视，抬手挥舞大喊道：“大少你快进屋！不要出来！室内比外面安全！那些家伙总不敢再袭击一次管理中枢！” 话音刚落，头顶上的走廊灯变成了暗红色，旋转的橙色红色灯光一阵阵地闪烁，警报声尖锐地响起。 羲和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管理中枢所有的广播系统都回荡着祂的声音—— 『警告！警告！检测到特殊灵能波动——警告！有不明巨大生命体正从空中高速接近第三新神恩市！』 “……？？？” 第1432章-内斗内行，外战外行 不明巨大生命体？ 大家被吓了一跳，确实没有人敢袭击第二次管理中枢，但是怪兽敢啊！ 它又不是人，没什么顾忌不顾忌的，生死看淡就是莽…… 坚强哥更是抬手指了指奶啤大黄，嘴唇抖了好一阵都没能说出什么来。 明明知道这只是反向预言，该发生的都会发生，但就是很像你小子搞鬼啊！你就不能说点反话吗！ 你要是说这里到处都危险，大家都要穷困潦倒生命垂危，那全人类都得谢谢你的毒奶！ 坚强哥缩进房间，临走之前扔下一句‘看好他’就没了，搞得奶啤大黄一头雾水。 “看好谁？”他望着身旁的海神波姬，后者紧盯着他没动弹。 奶啤大黄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又指了一下自己：“我？！” “嗯。” “为什么！” “大概因为你这张嘴。”海神波姬叹了口气：“你以后少说两句吧，那些人对付不了那一位，但是对付得了你。” “不是，我什么都没干啊！”奶啤大黄满脸无辜：“而且那些人——我知道你说谁——他们那么有权有势，而且还瓜分了那么多利益，以后有的是钱可以赚，对付我一个小保镖干嘛？” “……你真不知道新名单上有谁吗？”海神波姬微微眯起眼睛。 “什么是新名单？” “不，没什么……” …… …… “艾小姐！请立刻回到安全的地方！” 一个隐藏在周遭的安保人员按着耳机，顾不上暴露身份，冲出来抓住小天使的手：“这里很危险！” 她不动还好，她这边一动，第三新神恩市的安保团队人员、暗世界高天原的干员、无忧岛的镶金边女仆，全都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手里长枪短炮地指着她，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把她变成筛子的架势。 这个外勤干员眼角狠狠抽了抽，虽然知道艾离娅身边有很多隐藏的保护力量，但是还真没想到有这么多。 她动作缓慢地举起手，然后大声道：“我现在——要拿我的证件——” “好，你拿！” “别动！你手往哪里放！” “不许动——双手举起来——你的证件呢！”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外勤干员没好气地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镶金边女仆：“救一下？” 那个女仆笑眯眯地收起凑热闹的柯尔特，放下裙摆：“这位确实是九局的外勤干员，负责保护艾小姐。” 其他人这才将信将疑——或者说早有心理准备地收起武器，互相打着招呼。 “等下吃个饭？” “你刚才那个制高点拿得很好，下次不要拿了，我看着怕。” “刚才那个咖啡馆不错，楼顶架两架机枪，能直接火力封锁一条街。” “所以你冲出来干嘛？大家一起喂蚊子不好吗？” 那个九局的外勤干员压根没理会这帮家伙，只是焦急地按着耳机听着什么，不住点头。 好几秒钟之后，她抓住小天使的手：“艾小姐，现在你是不走也得走了！” 不等大家说什么，第三新神恩市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防空警报声，而后全城广播开始响彻。 『第三新神恩市即将进入防御程序，DSC防御系统正在开启，所有居民立即前往就近避难地点进行避难，重复，所有居民请跟随广告牌和清扫机器人的引导，即刻前往就近的避难地点进行避难，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这下子，其他人也收到了和九局外勤干员差不多的信息，或者说直接抬头就能看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那是什么？！” “陨石……流星？” “说是不明的巨大生物，不是泰坦巨兽？” “怎么这个时候护罩没有了——之前的护罩还能打开吗？”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什么，但是动作却没停下，他们把小天使簇拥在中间，快速往有载具的地方转移。 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地下避难所在接近一千米远的度假村，用脚跑肯定没有坐摆渡车过去快。 镶金边女仆和其他的安保人员不同，她是服务业出身，很快察觉到了小天使的心不在焉。 这个年龄看起来并没有比小天使大多少的姑娘拍了拍后者的手背：“艾小姐，请不要害怕，这些事情有夫人她们处理，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小天使却只是恍惚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眸里蓝金色的光芒如同宝石一样璀璨晶莹。 镶金边女仆顿时一僵，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艾——” “什么？”小天使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小姐……不，没什么。”镶金边女仆眨了眨眼，发现对方的眼睛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她按下心里的困惑，挤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请跟我们去避难所。” “哦，好……嗯？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天使诧异地看着周围，然后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握住被袖子遮挡的手腕。 有什么东西——她这么想着，感受着那温暖的感觉从手腕处传递到全身，如同浸泡在温泉里——这是什么东西？ 只是不等她掀开袖子观察，摆渡车就已经抵达了最近的避难所。 九局的外勤干员和同伴交流着什么，紧张地扫视着周围，抬手按住小天使的肩膀挡在她的身侧，扶着她快步走进那个地下铁的楼梯。 被簇拥着的小天使只能跟着这些‘为了她好’的安保人员，哒哒哒地往下走。 而在她临走下去的最后一眼，抬头看见的是第三新神恩市上空一个快速坠下的光点。 如同陨星…… …… …… “预计还有7分14秒，抵达第三新神恩市的正上方！” “XIG空中基地正在回防，但是至少需要20分钟时间才能赶回来。” “樱岛外海的航母已经起飞了舰载机编队，10分钟就能飞过来！” “DSC防御系统已经开启，我们——等等！这是什么？！” 伴随着一阵惊慌的声音，那个操作员猛地站起来：“DSC防御系统失效了！” “什么？”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快步走过来：“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道博士！你看这个！我们之前明明启动了，但是DSC防御系统出现了故障，不识别我们的指令！” 第三新神恩市管理中心信息部门里，道雪博士坐在让开身位的操作员的椅子上，双手飞快地敲打着键盘试图调出后台，查看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那副平光眼镜里倒映着黑色的指令框和如同潮水一样刷下去的指令行。 足足两分钟之后，她停下动作，声音微微发颤：“羲和——” 大家安静地等着羲和回应，但是等了几秒钟没有听见那熟悉的‘我在’的声音，疑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然后有人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博士，你是说——” “是羲和，祂截停了我们的指令……” “为什么？”一时之间，信息部门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懵了。 羲和是整个第三新神恩市的信息系统大管家，祂在这个时候不帮忙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反过来阻拦他们开启DSC防御系统？没有了那个全向防御体系，他们用什么来阻挡拦截天上掉下来的那个巨大不明生命体？ DSC防御体系本身是基于NMD/TMD/NTMD这一类导弹防御系统设计的，主要就是为了拦截向己方进攻的导弹。 整个系统包括卫星探测、雷达预警、系统锁定、地面指挥、陆基拦截及校正等程序，原本这应当由海陆空三位一体快速反应，但是第三新神恩市并没有这些军事序列，所以整个系统是基于激光反制和超算引导设计的。 原本这一套被夸上了天的只要启动之后就算是蚊子都飞不过来的防御体系，如今却直接卡死在了启动环节。 “别吵！”道雪博士喊了一声，在其他人屏息都不敢大出气的情况下，找到了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她直接把整个系统关了，然后离线以安全模式强行重启…… 足足一分钟，羲和才重新上线，并且在上线之后立刻给予了回复。 『正在复核外界指令信息——时间校正——外界指令冲突——DSC防御系统开启』 “羲和！”道雪博士又喊了一声，手指停留在delete键位上，微微颤抖。 『我在。』这次羲和正式回应了，大家于是猛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发生了什么？那里收到的外界指令信息？” 『来自思维导图设计者的外界指令，关闭DSC防御系统，关闭第一学区、第二学区主要供电系统。』 “思维导图设计者？”道藏博士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信息部门的侧窗。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刚好是那个慢慢悠悠从远处游曳过去的浮空艇，那玩意儿还在尽职尽责地当广告板。 这个搭载了羲和主程序的胖头鱼飞艇，打着灯光信号警告大家立刻前往避难所避难，有巨大生物来袭。 『不是这个思维导图设计者，而是来自天上——正在接近的那个不明巨大生命体。』 “什么——怎么可能？！” …… …… “我知道很难以置信，但这就是现实。” 炼金之星的成员敲着键盘，然后把自己的屏幕转过来：“那不是泰坦巨兽，也不是什么外神邪神旧神，而是一个巨大的机器人，确切地说，更类似某种被寄生的机器人。” 那个正在袭向第三新神恩市的不明生物，在被发现之后就被采集了光学影像资料，第一时间传送给相关方。 第三新神恩市本身有没有搞清楚现在还不知道，但是XIG空中基地倒是很快分析出了对方是个啥。 答案是机器人——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但是正在以坠毁一样的速度和姿态，落向第三新神恩市的机器人。 “很奇妙，和之前我们拿到的那个被命名为巨神兵的家伙类似，有一定的生物机械融合。” 那个炼金之星的小伙伴歪了歪头：“但是风格不同，这个更——野蛮，没有那种精致的美学。” “把资料传送给第三新神恩市。”卡其色狂放咬了咬牙：“如果坠落的话，影响范围有多大？” “不，不会坠落，虽然是坠毁一样的姿态，但是很显然它在减速。” 小伙伴计算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家伙完全可以在距离第三新神恩市上空一百米的距离完全减速至零。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意味着这东西并不是什么别人扔下来的垃圾或者天基动能打击铁坨子，而是某种拥有高机动性的家伙，更类似某种战争兵器。 不知道制造商是谁，不知道来自哪里，不知道要干嘛，甚至都不知道为啥长得像个飞艇。 它有考虑过这种圆滚滚的样子其实并不适合高速飞行吗？ 而且它这一身钢铁外甲混合肌肉束的模样，完全被这种大冬瓜一样的体型给毁了美感。 『羲和姐姐传来信息，确认了不明生物的识别码，来自思维导图设计者。』 望舒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响起，卡其色狂放一下没反应过来：“不明生物和思维导图设计者有关？” 『不，不明生物就是思维导图设计者本身，硬件识别码全部可以对上，对方正在执行返航程序。』 “望舒，你在说什么？”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怪不得！” 那个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似乎发现了什么，敲打了几下键盘，将刚才扫描的建模拆分开：“原来是思维导图设计者外面覆盖了一层铠甲和肌肉束——我说怎么这个外型这么奇怪！” 卡其色狂放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它就是思维导图设计者？” “对！它就是那个搭载了超算集群的大飞艇，不过它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诶？思维导图设计者在线？” 小伙伴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居然可以连线位于第三新神恩市上空的正常飞行的思维导图设计者。 对方的一切数据都很正常，依旧巡梭在空中，依靠飞行的时候带来的气流进行超算集群的散热。 不仅如此，它甚至还矜矜业业地提供着远程算力补充，反馈询问这边是不是需要算力支援，它有空余的线程。 可是如果它还在的话，那天上那个正在坠落的又是哪里来的？！ 卡其色狂放心中警兆横生，望着大屏幕上那个逐渐减速靠近第三新神恩市上空的大家伙，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们人类的军事武装力量刚好内讧，第三新神恩市驻守的神恩舰队刚好离开，那个原本笼罩整个城市的护罩刚好撤下，本来停留在第三新神恩市里面的人间之神艾丽娅刚好沉睡，一切都似乎来得这么巧合。 而就在这个巧合的间隙，第三新神恩市，居然出现了一个新的超级计算机飞艇，还被不知道谁改造过…… 一个身影如同流光般闪烁了几下，出现在第三新神恩市的上空，XIG空中基地第一时间锁定了那道光影。 镜头里，金怪鸟凌空站立，抬头望着那个抵近的血肉飞艇。 观察设备相距甚远捕捉不到她的具体的表情，但是依旧能够看出来她第一时间就准备有所动作。 然而就在她抬起手的那个瞬间，一道巨大的空间裂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像是一道张开的深渊巨口。 猛然回头的金怪鸟挥手甩出一道光刃，可还没等她化作虹光原理，就被空间裂隙里面奔袭出来的触手卷中，红褐色的浓雾几乎是一个照面就将她完全困在了里面，而后触手收拢，空间裂隙重新弥合，整片天空光滑如镜。 而且那个触手的姿态，以及那道空间裂隙背后的暗红色世界模样…… “那是火星——”卡其色狂放瞪大了眼睛：“乌素姆？！” 下一个画面，在失去了金怪鸟这个超模战力之后，被血肉和金属铠甲覆盖的浮空艇模样不明生物，大摇大摆地降落在了第三新神恩市的边缘，明明已经开启了的DSC防御系统对其存在毫无反应。 整个第三新神恩市的各种防御体系也像是瞎了眼一样，原本抬起的炮口全都指向了天空，甚至有一部分开始缓慢回收，俨然是接收到了什么停止运行的指令。 “不对，很不对……这尼玛什么妖怪……”作为作战科学顾问的小伙伴声音逐渐变了调子：“它在模仿羲和，它不是思维导图设计者，而是一个壳子，但是它现在正在用某种方式窃取——不，不是窃取，是复制，完全复制羲和！” “复制羲和？”卡其色狂放猛然回头：“那会怎么样！” “如果让它完全把思维导图设计者给‘复制’过去，那它自己就是羲和，就是第三新神恩市的中枢，我没搞懂它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不能让它靠近原版的思维导图设计者，越靠近复制得就越快越彻底！” 至于说这么一个现代化超智能城市，被替换了管理核心之后会是怎么样？ “联系第三新神恩市，立刻把思维导图设计者开出去，不要让那个家伙靠近！” 卡其色狂放深吸了一口气：“XIG空中基地，左满舵！前进四——” 说着他闭上眼睛，握紧了颤抖的手：“我授权……允许城市内开火……预热所有火力投送装置……” 第1432.5章-谁说觉醒的光只有一道？ “醒醒，宇宙超人——” 金怪鸟站在艾丽娅的床头，浑身发着光，模仿某个名场面。 “你再叨逼叨我头给你打烂。” 躺在床上的艾丽娅睁开眼睛，周遭是被定格了一样的空间。 拥有众多看护人员和顶级防御设施的医院完全没能阻止这个傻鸟到来，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她来了。 而之前俨然休眠的艾丽娅，如今也重新睁开眼睛，虚影一样的身子穿透那冰冻成结晶一样的外壳坐起身。 “情况怎么样？” “说来话长，你问哪个的情况？” “那就长话短说，从你觉得该说的说。” “你先告诉我一件事，你到底钓鱼是准备钓谁？”金怪鸟好奇地双手抱胸：“最开始我觉得你是为了钓那些反对派和野心家，后来我觉得你是为了钓阿布霍斯，可是现在，我怎么感觉你真正的目的是把那个孩子逼出来？” “你钓鱼的时候，知道你能钓到多少吗？”艾丽娅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是扭头望向某个方向：“她出现了？” “所以你就是个钓鱼佬，而且还是很幸运的那种，什么都给钓上来了？” 资深钓鱼佬无论走到哪里都遵守永不空军的原则，搞不到鲤鱼就搞草鱼，搞不到草鱼就搞罗非。 搞不到罗非就搞河虾，河虾也搞不到那就搞狗，没狗就偷鸡，鸡都没有的话就拔人的萝卜，割韭菜，摘黄瓜，剥玉米，实在什么都没有，那么趴在岸边都得装半桶水回去浇花。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命运的眷顾。”艾丽娅回过头：“只要我想要什么，那么总能够达成目标。” “……啧，你好拽啊。”金怪鸟挠了挠脸：“但是这次你可能要翻车了，鱼太大了。” “很大吗？” “我觉得很大，乌素姆都出来了，吓我一跳。” “我倒是觉得正好。”艾丽娅似乎并不担心第三新神恩市被毁掉。 尽管目前来说没有人可以救场——哦，倒也不是没有。 有两个，一个还没有完全变了的小可爱。 以及一个苟着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大魔王。 前提是大魔王真有压箱底的底牌…… 不过艾丽娅相信大魔王有，毕竟她可是自己的老朋友了，阿布霍斯都能被钓出来，她居然还能稳住。 无论是面对艾丽娅这个人间之神还是阿布霍斯这种外神亦或者加坦杰厄这种大邪神，横竖都是她先溜掉，藏起来说看不见就真是看不见。 要有这个本事，对方搞流亡派那套思路似乎还真没什么错，苟住也算赢一半。 只是艾丽娅天生和她风格反冲，艾莽莽平时走路都是横着走的，从来没有藏着掖着的习惯。 凭什么我是正义的我还得藏着？那不得那些反派望风而逃胆战心惊，生怕我给他们清算成十块八块的？ 他们怎么敢惹我！ 金怪鸟对于艾丽娅的风格再熟悉不过了，毕竟受害人都是最了解凶手的，大家毕竟负距离接触过。 她好奇地望向远方，眸光似乎穿透了空间：“所以，你是想要用第三新神恩市来换一个继承人？” “小天使当不了我的继承人，狂放也不行。”艾丽娅摇了摇头。 她这不是贬低谁，而是有自知之明——她铺开的摊子太大，压力也太大，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撑得起来。 即便是神仙姐姐也不行，当初她可以支撑起地球这边，但是在蓝星入场之后呢？ 而哪怕两个神仙姐姐联手，可是还有神恩文明呢？ 人类从未有过如此广袤的生存空间，也从没有过如此紧迫的生死攸关。 三个文明四个世界，艾丽娅是最核心的那个纽带，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所有地方。 金怪鸟闻言默默点头：“我也觉得，他们还太稚嫩，没有你的力量和心性。” 哪怕是艾丽娅的对手，也不得不承认艾丽娅的强大和气魄。 你可以说这个王八蛋不当人缺点一大堆，但是你绝对没办法否定这个家伙是个近乎天生的领袖。 这样的存在要是说随随便便就能找个继承人，那人类早就应该星辰大海人人如龙了。 阿布霍斯怕不是连夜扛着终北之地就反方向逃跑了，乌素姆只恨自己埋得还不够深。 “人类需要希望，看得见摸得着的，能够作为象征的希望。” “比如说你的那个小天使？” “比如说奥特曼——而不是更宽泛的光、爱、勇气和正义。” “可是你才是那个人间之神。” “我是什么重要吗？”艾丽娅扯了扯嘴角：“如果把我钉在耻辱柱上就能够让人类冲破所有阻碍战胜所有对手，那我得帮着大家递钉子，但是可能吗？” “嗯……因为那个孩子获得了盖亚意志的承认？” “与其说承认，不如说是某种——利用。”艾丽娅眸光转冷：“只不过这种利用勉强算是互惠互利。” 作为当前这个星球最高层次的生命个体，金怪鸟和艾丽娅几乎仅有的认知到了盖亚意志和阿赖耶识的存在。 这种认知不是提一下假说，或者说脑补一个设定，而是真切能够感知到对方是真的以某种形式存在着。 金怪鸟的意识海里，金叉烧疑惑地提问：『什么是盖亚意志？』 “星球的意志——盖亚意志和阿赖耶识，分别代表了星球意志和生物群体潜意识集合。” 金怪鸟给金叉烧科普了一下这个方面的知识，这也是认识到权柄权能之后，才能够接触到的力量层次。 所以说没有权柄的军团长到底已经多强了，没有窃取真神的权柄，却已经触碰到了真神的领域。 难道当初那所谓的‘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的评价不是整文学创作，而是写实描述？ “作为星球本身的盖亚意志，在乎的是整个星球的存在，而不是那韭菜一样隔几千万年就换一茬的生物圈。” 『那阿赖耶识呢？也是这样吗？』 “当然不，阿赖耶识作为整个生物群体潜意识的集合，理所当然站在‘生命’的这边。” 她这边说着，艾丽娅那边也在和可以勉强信任为战友身份的金怪鸟透底。 在祂和金叉烧融合之后，埃洛文斯就如同艾丽娅一样，既是人类也是别的啥。 艾丽娅说自己是光，说的是她是阿赖耶识转生的身份，而埃洛文斯自然既是人类也是鸟兽种。 “蓝星的盖亚意志就是大爱无疆的代表，祂不喜欢加坦杰厄，但是也无意去庇护谁，所以放任甚至是帮助大魔王的行动，后者以祂的代行者的身份，压制生物圈里面最喧闹的灵长类动物的‘进化’节奏，从而减少加坦杰厄的注视。” 就像是家里的孩子吵闹，惹来外面的怪物注视，那把孩子的嘴捂住就好。 金怪鸟摸了摸下巴：“怪不得就算是你也抓不住她，合着真就是神仙打架。” 艾丽娅是谁？是蓝星那边的阿赖耶识托生此世，弄出来的小天使躯体，军团长灵魂的这么一个异类。 早先的艾丽娅小天使的存在，就如同一个早就已经打造好的容器，她的偏执和自杀乃至于早先的人生轨迹，都不过是为了迎接军团长的回归。 就像是倒干净了一个瓶子里面的水，只为了装进来一瓶陈酿的美酒。 亏吗？当然不亏——但是美酒很愤怒，因为没有人问过被随便倒掉的水感受。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完成了替换之后，重新苏醒的艾丽娅就是气运所钟，是天命所在。 艾丽娅要是和别人玩轮盘赌，那么就算用全自动手枪对自己先开枪，都得直接卡壳哑弹。 她抓不到大魔王，自然是因为‘有人’不愿意她抓到大魔王。 对于蓝星的盖亚意志来说，那就是你努力自然可以，不过我躺了你也别干涉我。 毕竟艾丽娅并没有表现出可以强有力压制加坦杰厄的能力，不被信赖合情合理。 好在有量子龙神的存在，祂就像是一个好心的邻居，帮忙又是教育孩子又是打扫房子。 孩子能力不够？不用担心！我给孩子报了补习班！ 什么？神恩文明补习班倒闭了？没关系！我亲自给孩子当贴身家教！ 知道的这是好人，不知道的还得以为祂才是那个隔壁老王，孩子的亲爹妈呢…… 等到蓝星那边收拾得差不多了，地球这边盖亚意志和阿赖耶识也开始发出邀请，想要军团长过来。 所以艾丽娅就这么过来了，整个过程巧合得一言难尽，大魔王估计都没想到自己的技术力这么值得信赖。 金怪鸟回忆了一下感知：“相比起蓝星，地球这边的盖亚意志要暴躁得多……这是为什么？” 艾丽娅摇了摇头：“似乎是因为以前曾经退让过一次，然后依旧挨了一顿揍，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 可能是加坦杰厄，也可能是别的谁，但不管怎么样，祂们都算是走了一步臭棋。 祂们可没考虑过那么一个大逼兜，对于只想要躺平摸鱼小确幸的地球盖亚意志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逆反心理上来了的盖亚意志这回不再躺平，催生出了泰坦巨兽这样的生物族群异变存在。 从泰坦巨兽对之前巨神兵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些大家伙对于土生土长的人类没啥感觉，但是对于外界来的不速之客极为厌恶——神话时代的它们之所以和那些被称作神的异种先祖们大打出手，恐怕也是这种态度作祟。 它们就像是这个星球的防御系统或者说免疫系统，是驱逐外来侵蚀的第一道防线。 异种们花费了漫长的岁月，逐渐融入了当前的地球，这才没有再出现诸如‘诸神黄昏’这样被泰坦巨兽暴揍的惨剧。 可是与之相对的，则是异种们原本还算强大的力量逐渐消失，不得不被当前的生态圈给同化掉。 毕竟这么一个生态圈，孕育那些泰坦巨兽已经很吃力了，完全发育出一个神秘侧生物进化文明路线，实在是支撑不起来，所以只能是以某种都市传说的方式半死不活地存在着。 而外神阿布霍斯的到来，更是给地球盖亚意志当场整了个烂活。 那些野心家反对派什么的，以为他们炸掉前哨站收容所释放泰坦巨兽，就能给艾丽娅造成阻碍。 但实际上他们压根就控制不了泰坦巨兽，这些大家伙的躁动也不完全是因为那些野心家自以为是的计划。 它们在愤怒于某种外来侵蚀的挑衅，阿布霍斯的精神污染笼罩着地球，就如同睡得好好的周末被窗户外面魔音灌耳的广场舞响声吵醒，横竖都憋着一肚子气，总得找个谁来发泄一下。 阿布霍斯为什么不敢直接出现在物质维度？ 除了艾丽娅这个人间之神的相对威慑，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些泰坦巨兽会来群殴它。 要说打那自然打得过，可有必要吗？怎么想都不划算。 祂是来偷东西吃的，谁家进小偷没事先和看门的大黄狗决战院墙之巅啊…… 她这么和金怪鸟一说，金怪鸟这才逐渐理解了这一切。 “所以你这个房子的主人忙着和家里人吵架，那些大黄狗们也跟着乱叫，小偷以为有机可趁，却不料你早已经等着他钻进来了……嗯……你这是把阿布霍斯的智商往高了猜啊，祂有这么聪明？” “为什么你会觉得一个行星级生物很蠢？”艾丽娅看着她的表情很微妙：“别忘了那些外神的精神污染，祂们有的是手段侵蚀智慧种的思想，甚至能够反过来进行控制和降临，人类能够理解的祂们自然也能够理解。” 实际上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那些外神不仅力量强悍，智商大抵也不会低。 “也是——比如说乌素姆，祂绝对是反应过来我祸水东引了。” 金怪鸟叹了口气，她之前被乌素姆的触手拽走，要不是早就察觉到，可能还真得被来几下狠的。 乌素姆的本体虽然没有苏醒，依旧在非物质维度里半梦半醒，物质维度也只是保持着最低限度活动。 但是祂还能够通过空间权柄来抓金怪鸟这个当初砍了祂一下的讨厌鬼，这意味着祂极有可能和巢虫种达成了互相退让的默契，腾出了手——触手——来算账了。 这些行星级生物的意识就像是女娲这种人工智能一样，都是多线程的，即便是腾出几条分线程也够普通文明喝一壶的了，而要是祂们完全苏醒，那就不是现在这种你戳我一下我给你一刀那么简单了。 “我最开始只是想着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艾丽娅重新躺回去：“可是没想到我这一退，各种家伙像是登台唱戏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搞得我不看完他们的小丑表演都不好意思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金怪鸟看了眼时间：“需要我回去帮忙吗？” “你现在越来越像个人了。” “你要说我软弱仁慈那大可不必，我对那些无趣的人类没什么义务，但是别忘了我妈在第三新神恩市。” 金怪鸟才不在乎第三新神恩市会不会被打成废墟，她在乎的是金夫人这些单独的个体。 要不是怕回去会暴露行踪打乱艾丽娅的收网，她现在早就闪现回去捞人，然后吃着糖堆儿看怪兽攻城现场直播了，即便是融合和金叉烧，祂也依旧没有被同化到会因为不相干的人的死活而共情的地步。 变了——可是没有完全变——但是也可以用——大概就是这么个程度。 金叉烧尝试着直接和艾丽娅对话，金怪鸟的声线一下子变得柔和了几分。 “阿娅，你不回去的话，真的可以吗？” “……我在等。” “等什么？” 『艾丽娅一直被认为是和泰坦巨兽相对应的、人类族群里面的自然进化异变个体，但事实上她不是。』 埃洛文斯的声音在意识海里响起，告诉金叉烧她这种拥有随身老姐姐的家伙到底是有多幸运。 对于人类而言，异种的强大个体是尝试，神仙姐姐的自然进化也算是一种尝试。 而这样的试错一直来回来扯贯穿了人类的发展全过程，盖亚意志直到现在，才通过艾丽娅带来的自然进化可能稳定下来人类族群突变个体的可行性，小天使艾离娅成了那个被选中的人。 『能量化、灵能、伽马射线暴……这些你们人类理解世界的名词，只不过是是你们自己的认知，并不能真的去诠释这种进化方向的可能，你可以把那个孩子看成是地球的人类里面，一个根据艾丽娅为原型复刻出来的青春版。』 盖亚意志给予她力量，已经和艾丽娅融合的地球阿赖耶识给予她可能性，她才能够变成光。 “但是……她为什么还没有变？” 『这就是这些星球意志或者群体潜意识的弊端。』 “弊端？” 『你要说弱点也行，这些意志往往拥有庞大到可怖的能量和存在概念，却没有细致的意识和快速的反应，更像是你们人类认知中的‘自然规律’和‘宇宙奇观’的混合体，就像是神，但是不是人性神。』 漫威漫画就很习惯搞这套，当他们无法描述一个神性存在的宏大，那么就将其人性化。 把神变成类人的实体，拥有喜怒哀乐或者各种情绪化的表达，这也就是那些多元宇宙的人性神的来源。 反之亦然，当他们没办法去写好一个个体的宏大叙事，那就给整个神性——也就是所谓的神性人。 相比起来，盖亚意志和阿赖耶识的存在，自然要比漫威编辑整的烂活宏大太多，想要人性都人不成。 外神强就强在这里，同样是行星级的力量具现化，可是对方好歹还能一戳一蹦跶。 艾丽娅召唤英灵舰队第二次把终北之地撞进虚空的时候，阿布霍斯起码知道躲一下，藏进虚空和物质维度的缝隙之中，可是地球被戳了能干嘛？ 大抵只能像是现在这样，整个代行者，然后等着代行者觉醒或者狗带。 可问题在于绝大多数人都有天赋，但是绝大多数人都只能把天赋带进棺材里。 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最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小天使拥有了力量和可能，但是觉醒与否，取决于她自己能不能发掘出这种可能。 就像是雏鹰拥有了翅膀，但是飞不飞，和老鹰扑腾翅膀作展示关系不大，还不如直接给扔下悬崖刺激一下求生欲，现在艾丽娅做的，就是用第三新神恩市来刺激小天使的‘求生欲’本能，释放那股力量。 埃洛文斯这种冷酷的解释，直接给金叉烧整麻了。 后者沉默了好一阵，轻声问道：“阿娅，这是必须的吗？” “其实每一个人，都能靠自己的力量变成光。”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第三新神恩市的防御力量之所以被你调离，是因为你真的打算，用一整个城市和里面的居民，去换一个变成光的可能吗？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想法。” “……我不是神明，无论怎么努力，都有不能拯救的生命，都有没办法达成的想法。” “如果这是你的计划，那我尊重你的决定。”金叉烧闭上眼睛，重新睁开眼之后是金怪鸟的蓝色眸子。 “额——”金怪鸟耸了耸肩：“她要回去。” 艾丽娅直勾勾地看着她，没有说话，那副表情谁都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金叉烧的声音响起来，微微发颤，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亦或者是对自己的不争气的痛恨。 但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对，我要回去，我要去阻止那个家伙——我要救人！”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决定——你不是神明，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有没办法达成的想法，不是吗？” 『喂喂喂，你这样我很难做的啊，你不照着她的计划来，万一那孩子没办法觉醒呢？』 “我相信小娅有别的办法和机会，而不是用这种方式……阿娅，你有你要守护的人，我也有我想要守护的人，就像是我想要帮你一样，我也想要守护其他的同伴，守护那些我不认识的，但是无辜的人，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你这样惹她生气，你倒是无所谓，最后不还是我遭殃？』 “那就请把我单独送回去！”金叉烧毫不退让：“我不会说地球的未来只能让人类来守护这样的蠢话，我也很感激你的帮助，但请让我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哪怕为此赌上我的性命！” 『……你这倔脾气，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我父母从小这么教我的，怎么，你没有爸妈？” 『你故意的是不是！』金怪鸟愤怒地喝骂着：『谁说我没妈的！知不知道鸟兽种是母系社会！』 埃洛文斯似乎是想要和金叉烧打一架那样，一边叽叽喳喳地大喊着，身形闪烁着几下就离开了医院。 然而在离开之后，金怪鸟却迅速升上高空，而后化作一道虹光朝着第三新神恩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艾丽娅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那道流光消失不见，这才缓慢地闭上眼睛。 时间重新恢复流动，忙碌的医院里面人来人往，医生们焦急地进出这个房间，不断地查看着艾丽娅的生命体征数据，半点变化都不愿意错过，恨不得把眼睛瞪成铜铃。 直到有一个声音弱弱地响起，让整个病房里为之一滞—— “刚才……她是不是笑了？是我的错觉吗？” “？？？” 第1433章-进击的胜利队队长 “那个袭击第三新神恩市的家伙，我知道是哪里来的了！” 在TPC机器全力开动之后，位于TPC本部的胜利队指挥室里，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居间惠大御姐回头看着身后的队员：“野瑞，你查到什么了？” “是，队长，我查到了关于思维导图设计者的信息！我这就放到大屏幕上！” 作为全球无限制任务小组，胜利队有着向整个地球招募人才的底气，野瑞就是在这种前提下被特招进来的。 作为炼金之星的计算机天才，野瑞可以说是整个胜利队队员里待遇最特殊也是最年轻的一个，年仅18岁的他一直都被保护在基地内部，负责胜利队的信息支援工作，必要时候甚至可以接管TPC本部的计算机系统。 在之前的全网路袭击事件里，最先恢复正常的就是TPC本部和XIG空中基地。 不同的是TPC本部在恢复了之后保持了静默状态，甚至就连本部也开始下潜。 而XIG空中基地则是在一群炼金之星天才的帮助下成为了桥头堡一样的存在。 现在前线指挥中心转移到了XIG空中基地，作为作战参谋的卡其色狂放全权接管第三新神恩市的防御作战。 与之相对应的，TPC本部里面的居间惠大御姐，则是作为后方的策应。 她开始腾出精力关注另外几个泰坦巨兽，以及追查这些事情到底是谁作为幕后黑手挑起来的。 只是她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能够查出来具体，她还以为要花上好几天时间呢。 大屏幕上分成了两个版面，左边是正常游曳飞行姿态的思维导图设计者浮空艇。 而右边则是和思维导图设计者体型相近，整体画风却偏向于‘畸变、侵蚀’等类型，成为了覆盖着肌肉束和金属甲胄的武装浮空艇模样的存在，而且之前对方还以高速飞行的姿态展示出了迥异于思维导图设计者的灵活性。 “这就是思维导图设计者！” “……什么意思？”居间惠大御姐皱起眉头：“你的意思，这两个，其实是一个东西？” “嗯，炼金之星的朋友帮我入侵了一下——额，我是说，恰好调查到了一些资料，当初思维导图设计者的原型机，或者说整个系列浮空超算集群的计划，并不是只有一个成品。” 居间惠顿时恍然：“入侵的这个家伙，是原型机吗？” “确切地说，应该是被废弃的试验性机体，之前一直被安置在位于西欧地区的一个装配基地里。” “但是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姿态？” “和之前出现的巨神兵有关！”野瑞敲打着键盘，调出几份资料：“这种肌肉束的畸变，极有可能是之前回收的巢虫种样本变异导致的，虽然那个装配基地并没有改造这个试验机的计划，但是很显然他们的仓库离得太近了。” 这话让居间惠大御姐想起当初艾丽娅的叮嘱——绝对不要把捡回来的奇奇怪怪的样本往TPC本部基地里运。 哪怕是弄个单独的小岛或者在荒漠地区建立存放区，多花点钱和力气，都好过横生意外。 现在就算是横生意外的一个案例，原本被回收的亵渎血肉，居然在之前的某些外界刺激下像是活了过来一样。 按照目前的资料来看，这就是野心家和反对派试图仿制一个羲和，结果这个东西又被巢虫种捕获。 对方不仅捕获了距离最近的一个大型机械载具，还对其进行了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改造，将其变成了堪比泰坦巨兽的怪物。 畸变之后的思维导图设计者哪里还有飞艇的模样，反倒更像是一个包裹起来的巨大的虫茧。 谁也不知道里面会诞生出来什么，那蠕动的肌肉束和脉搏鼓动一样的动静，越看就越是让人心惊肉跳。 “野瑞队员，把这些资料传送给XIG空中基地的前线指挥部，我去见总监。” “是！” “另外召回——不，通知胜利队，直接起飞前往第三新神恩市，配合XIG空中基地进行作战。” 胜利队和那个奇奇怪怪的超级胜利队，之前是开着胜利飞燕号出动的。 他们不仅配备了胜利飞燕一号和二号这样的主力机型，那个超级胜利队更是有胜利飞燕EX-J这样的试验机。 TPC内部，习惯性将人类以往的喷气式战斗机称之为旧防卫军时代机型，而搭载有反重力系统和垂直升降悬停作战能力的胜利飞燕系列，则是被称为次世代战机。 相比起人类正常武装力量的旧防卫军机型，毫无疑问在城市上空作战，新的胜利飞燕系列更为合适。 居间惠大御姐深深地看了一眼忙碌的第三新神恩市，抿着唇转头离开指挥室。 她也有需要战斗的地方——在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名为权力的泥潭一样的战场…… …… …… 『巢虫种？那个威胁，不是已经被驱离了么？』 泽井总监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会议室，听到居间惠的回报之后，大为震惊：『它们居然又来了吗？』 “与其说是又来了，不如说根本就没有离开！” 知晓一些高层机密信息的居间惠，对于那些粉饰太平的判断是非常反对的。 尤其是之前的一系列危机的平息，在她看来，那些危机与其说是平息解决了，不如说是被‘溺爱’人类的艾丽娅全都给压下去了。 巢虫种的危机是这样，乌素姆的存在是这样，乃至于神恩文明这种外星文明的到访也是这样。 如果没有艾丽娅的话，这个世界应该会变成什么样呢？ 巢虫种可能早已经开始在全球各地散布孢子，侵蚀人类乃至于泰坦巨兽，制造出无处不在的兵营。 人类将会和巢虫种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双方用不同的方式进行最血腥、最无底线的消耗战。 而在这样的背景下，乌素姆和阿布霍斯更像是坐等鹬蚌相争的渔翁，随时可能来啃两口孱弱的地球。 神恩文明的‘来访’或许会让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人类认为是入侵，双方从误会到开战，最后演变成血仇。 平行世界的蓝星都可能被牵扯进来，三个世界的脆弱同盟关系极有可能不复成立，而是演变成互相对抗。 但是艾丽娅的出现，以绝对强势的力量改变了这一切。 她建立了TPC，控制了乌素姆这种存在的信息。 并且以人类无法理解的强硬态度，驱逐了强大到让人绝望的巢虫种。 那吞噬掉整个地球都没可能制造出来的亵渎血肉海洋，处处彰显着对方那种文明的畸形和血腥。 甚至有社会学家认为那都不算是一个文明，而更类似某种原始的游牧部落族群——发现、征服、毁灭。 只不过这个游牧部落强大到可以在星海里纵横自由来去如风，人类则孱弱得像是一个屯田种地的小村落。 侥幸的是，小村落被远道而来的勇者保护住，没有被这个星海游牧部落屠戮殆尽。 没有人知道那个强大的巢虫种，为什么会惧怕守护人类的一道光。 那些能够孵化出王虫、超兽的血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茫茫然的海洋一样多。 而那道光在那片海洋里面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哪怕是用车轮战，用拖延的打法，淹都能淹死艾丽娅，累也该把她累得无法继续战斗下去。 好在那最坏的结局并没有发生，巢虫种不但惊惧地离开了，甚至被‘切’下来一片领地都没反应。 那种样子，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天敌一样——最壮硕的老鼠似乎也不敢和张牙舞爪的奶猫敌对。 可是这样的短暂结束，就能代表未来不会再发生一次这样的危机吗？ TPC也好，那些高层也好，似乎就‘天真’地认为这个游牧部落不会再回来了。 小村落里面再度开始为了这一亩三分地的利益互相争斗，互相攻讦。 勇者依旧手持利剑驻守在村落的最高处，所有望见她身影的心怀歹意的外敌都战战兢兢，不敢南望。 可是如果勇者离开了呢？如果勇者老去了呢？ 如果勇者有朝一日被这个村落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就此宣布放弃继续庇护这个村落呢？ 那些虫豸似乎压根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之前的这重重混乱，不过是这样发展的一次提前演绎罢了。 似乎是看出来了居间惠的情绪不对，泽井总监叹了口气。 『惠美，我们已经尽力了，对于人类来说，能够在短暂的几次混乱里面，迅速达成共识，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我这么说，你能理解的吧？』 居间惠大御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又闭上，无言以对。 是啊，人类现在看起来很混乱，内斗不休，甚至出现了数十个航母战斗群互相对峙的场面。 但是对于以往的斑斑劣迹而言，甚至可以算是理性而克制的了——仅仅只是对峙和谈判而已。 没有那种把数千万人卷进去的绞肉机，没有长达数年的你死我活战争，更没有为了胜利无底线地压榨平民的血汗。 居间惠大御姐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父亲讲述的，他小时候经历过的那段人类最疯狂的战争岁月。 思维被操控，行动被限制，所有人都成了野兽，撕咬对方或者竭力避免被对方从身上撕下来一块血肉。 相比起那种任何人都无法独善其身的世界大战，现在这样的混乱还有什么可以被置喙的呢？ 要知道即便是现在最疯狂的举动，在当初也不过是战争里面寻常的一环。 二十个航母战斗群对峙八个航母的混编特遣舰队，这放到太平洋战争的时候甚至都不算是大决战。 要知道当年切实出现过的你死我活的海权争夺，可比现在这种过家家一样的对抗烈度高出太多太多。 现在据说只有一艘航母因为受创而抛锚，太平洋战争的时候恐怕就是打得只剩下最后一艘航母还能勉强漂浮才对——不，甚至连最后一艘航母都可能存在不了。 因为现在人类的武力发展远超当年，知道位置之后按下按钮就能让对手化作大海上的一抹火光。 泽井总监沉吟了几秒，然后抬起头：『入麻队长！』 “是！”居间惠大御姐回过神，立正待命：“请指示！” 『从现在开始，这已经不是人类内部的斗争了，这是涉及到地外接触的作战，一切都交由TPC负责。』 “我明白——胜利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怎么使用胜利队的全球无限制任务权限，需要你去考虑，但从现在开始，TPC所有作战部门都接受你的指挥，追查那些家伙的事务，我会安排人去，你去继续指挥前线作战吧。』 “前线作战任务，目前是XIG空中基地在负责。”居间惠大御姐沉声道：“我不准备转移前线指挥权到胜利队这边。” 『是这样啊……嗯，我知道了，那你去协调，辛苦了。』 泽井总监听明白了对方的潜台词——她现在不想做出‘争夺’作战权力的事情。 而居间惠大御姐也终于露出了一点轻松的表情，鞠躬道：“很感谢您的理解！总监！” 这是一次算不上对抗的对话，居间惠也明确了自己并非是泽井总监工具的这么一个身份。 事实上，她非常担心泽井总监这些高层在当前事情上受到一些家伙的蛊惑，放任第三新神恩市遭到毁坏。 胜利队是TPC理论上唯一拥有战争牌照的精英队伍，她也确实拥有前线指挥的权力。 最开始将单位限制在小组，是因为这个数量的存在不多不少刚刚好。 一个小组，能够协调指挥一次小型的对抗泰坦巨兽的战役，或者是调查一两起就近发生的特殊超自然事件。 但是一个小组，不会也不能够扩大化形成军事组织，被野心家加以利用。 胜利队有权指挥整个TPC的所有作战部队，甚至是协调各国的官方军事部队，借调人手。 但是受限于本身的规模，他们顶多也只是拉一个装甲团的单位来，换成空中部队也不过是几个大队。 相比起胜利队，野心家们真正盯上的，是最开始设立TPC构架的时候，被艾丽娅加进去的XIG空中基地。 明明是一个空中基地，却有着可怕的空中母舰级火力和舰载机运输能力，实打实的战争堡垒。 只不过XIG空中基地的人手和管理体系，全都是艾丽娅的嫡系，尤其是APEX部队更是绝对的死忠。 要知道APEX部队指挥官司悦，一度被戏称为TPC南镇抚司锦衣卫指挥使，拥有近乎胜利队的无限制任务权限。 这种重叠职权是很可怕的，因为这几乎可以代表说核心高层不信任也无法控制下面的体系。 就像是监察百官的锦衣卫出现之后，还得出现一个制衡锦衣卫的东厂，然后又来一个监察的西厂。 在当初那个TPC有各种派系各种势力加入的前提下，这样做但凡一个把控不住，就会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刀。 可艾丽娅就这么做了，她也不怕被谁嘲笑或者利用，稳稳地把这么大一个空中基地握在手里。 以前大家觉得这是她本事不济，可是现在看来，这分明是一块试金石，打磨的不仅仅是刀锋，还有人心。 泽井总监和杰西卡理事长，都没有把手伸向XIG空中基地，未尝不是理解了这一点。 艾丽娅需要一把刀，而这个一开始就由蓝星共和国提供反重力系统，跨世界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XIG空中基地，就是她名正言顺的最好的尖刀。 所有加入进去的人员，都会被默认排除掉其他的身份，仅仅只是作战人员。 即便是如同鹰王、女公爵这样的各个国家或者地区的精锐飞行员，也不会被拿来做文章。 这可以算是某种斗争的默契，毕竟所有的利益斗争基本都不会把一线作战人员卷入其中，谁会和工具置气呢？ 那么当这把尖刀被挥舞起来的时候，另外一把拥有合法资格的‘尖刀’的胜利队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这取决于TPC到底是一体同心，还是真的如同传言那样内斗不断，各种混乱。 倘若居间惠以胜利队队长的身份，完全不承认XIG空中基地的指挥权，那么TPC的作战力量当即就可以分裂成两派，甚至影响到泽井总监这个一直以来都以‘对抗艾丽娅’的身份才能在大家的默许下坐在最前排的人。 毕竟对于那些家伙来说，总监这个位置是谁不重要，只要不是艾丽娅就行。 泽井总监曾经和艾丽娅达成默契，他以对抗艾丽娅那种鹰派姿态的鸽派代表身份行动，契合那些野心家反对派们拖后腿的心思，毕竟任谁来看都觉得泽井总监只是擅长和稀泥。 这是一个老好人，瞧瞧他一直以来的理念就知道，让全人类放弃内斗放下武器，共同建立世界和平，属实可笑。 只不过基于艾丽娅这么一个无法被控制的家伙的存在，他们允许这种可笑的论调大行其道。 我们要和平，我们不要战争，我们更不要人间之神挥舞拳头，要爱和正义。 以前他们觉得只要不是白首太玄陆颜灵就行，后来觉得不是艾丽娅就行。 只是他们没发现，现在已经成了不是泽井总监就不行的局面——这个老人缺少的并不是能力，而是一个施展能力的舞台，他没有艾丽娅那样能够让众生俯首的如同神明一样的伟力，却有着协调各方，成为大多数人代言人的耐心。 在艾丽娅吸引了那些家伙注意力的时候，泽井总监已然悄无声息地控制住了这个庞大的组织。 而现在这个代表了大多数人的老人，再度做出了选择，那就是代表着大多数人一起，站到了艾丽娅的一方。 至此从上到下，整个TPC的二元构架几乎可以合二为一，成为一个真正的拥有世界官方背书的超然机构。 只要艾丽娅苏醒回归，那她就能够拥有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 但是……艾丽娅真的能够苏醒吗？ 居间惠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现在也只能够期待那位年轻得过分的总指挥，能够尽早回到她的岗位上去。 哪怕她不愿意继续当战时的最高指挥官，只要她这个威慑存在能够清醒地行动，一切就都还能够在秩序内。 “毕竟，人类现在只有这么一道光啊……” 望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居间惠大御姐目光变得悠远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像是那些‘天真’的高层一样，相信艾丽娅会永远守护人类，相信这个人间之神一样的存在，会成为一切危机的最后兜底呢？ 大抵是见识过那神明一样的英姿的时候，可是现在对方却在外来危机出现的时候陷入了沉睡。 这是巧合吗？还是说在确认了她沉睡之后，那些早已经按捺不住的家伙才跳出来进行自己的计划？ 心思细腻且复杂的居间惠大御姐用各种阴谋论猜测着那些很有可能拥有极高智商的外敌，对方既然能够覆灭一个又一个文明，自然不会是只有无脑的蛮力，有时候智慧比力量强大无数倍。 她重新走回指挥室，双手交叠抵在桌子上，安静地看着大屏幕上的各种情况。 出现在G地区的泰坦巨兽，已经被临时运抵的巨型机甲引诱出了城区，TPC的地面力量正在竭尽全力进行救援和巨兽收容的双路作战，不知道多少原本沉寂的官方力量像是刚睡醒一样开始帮忙。 另外几只还在活动的泰坦巨兽，则是改变了前进的方向，都朝着第三新神恩市的方向赶来。 “这就是你的声音吗……对于外来入侵的声音……” 看着行动轨迹如出一辙的泰坦巨兽们，居间惠大御姐的表情更沉重了几分。 “队长！”在她呢喃的时候，野瑞从指挥室的中央电脑后面抬起头：“那个虫茧动了！” 代号被命名为‘虫茧’的被侵蚀飞艇，似乎是察觉到了各种反抗力量即将抵达，降落到了地上并且裂开，展露出内里的新形态。 它就像是从皮球内里翻出来的橡皮怪一样，血肉蠕动着塑造成一个人立而起的巨大怪兽。 等到巨大的怪兽呈现在各种侦查视角内里的时候，其姿态也显现无疑，巨大的如同恐龙一样的造型，浑身覆盖着贲起的筋肉和金属甲胄，黑褐色的鳍骨如同剑锋一样从背后一直延展到尾部。 似乎是因为思维导图设计者本身的超算集群性质，这一艘搭载了大量计算机设备的飞艇原型机，在被亵渎血肉融合畸变之后，给这个巨大的恐龙一样的怪物身上平添了不少机械电子的痕迹。 或许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却有股满满的赛博风格，如同真的进行过电子机械改造一样，只是配合那怪兽亮起来的红色电子眼，似乎这种融合并非是全然无用…… “这——”居间惠大御姐猛然站起身：“不可能！它明明已经死了！” 野瑞敲打着键盘，迅速核对着资料库里面的对应分析资料，居然找到了一份被封存已久的泰坦巨兽档案。 “这是以前帝王计划的资料？看起来好古老啊……比基尼环礁……G计划？” “这是当初被人类确认消灭的第一只泰坦巨兽。” 居间惠大御姐望着屏幕上那个可怕的身姿，目光发怔—— “它叫……哥斯拉……” 第1433.5章-你们做没做过这种梦？ 小天使看着避难所里面的大屏幕，恍惚之间，再度被那种困意所侵扰。 她的身边围绕着警惕的安保人员，伪装成普通人的安保人员将她护在身后，占据了避难所的一个角落。 虽然他们不至于在地下避难所里搞什么特殊待遇，也不觉得会有谁会在这个外面有怪兽出现的当口早早就谋划着在这里做什么，但是必要的警惕性还是有的，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性安保人员在最外面站着，然后是几个分散在不同的立柱、角落、墙边的辅助人员旁观，随手按着腰间或者内兜里的枪套。 而那个边角里，坐在防潮垫上抱着双腿的小天使脑袋一点一点地似乎是累了，其他几个安保人员警惕地吸了吸鼻子，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诸如麻醉气体之类的味道，周遭的其他人也没反应，这才安心地移开视线。 贴身保护她的那个九局的小姐姐脱下外套，轻轻地披在小天使的身上，丝毫不在意自己背着的枪套露出来。 在路人那异样的眼光里，她直接掏出一份工作证挂在胸前，于是对方的诧异也就成了恍然。 “她累了？” “可能是。” “为什么之前要跑到海边去？” “谁知道呢……你们看着她，我去巡视一下这个避难所。” 挂着工作证的小姐姐和这些同事们低声交代了几句，那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眸扫过周遭，自顾往人群里去了。 但是她没有发现的是，低着头如同沉睡的小天使，那被外套遮住的手腕上，蓝色的手镯逐渐散发出浅浅的光彩。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呼吸一样，明灭不定…… …… …… 小天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视角似乎是在空中。 晴朗的天空就像是倒映的蓝水晶一般晶莹剔透，不带半点杂质。 几朵浅浅的白云在身下不远处浮动着，视线往下看，掠过云层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平静的湖泊。 小天使疑惑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用了好一阵才看明白那个湖泊在哪里。 那不是第四学区的明镜湖公园吗？她还记得自己之前在湖边晨练过，而当她的视线从湖面移开，便看到了那环湖的纵横交错的人行步道、游览栈道乃至于连接公园内外的观光桥梁。 这个被号称‘一夜建成的奇迹公园’有着不可思议的生命力，茂盛的花草树木完全不受季节的影响。 有都市传说这背后是第二学区的外星人在照料，那些德鲁伊们喜欢部署这样的景观，就像是人喜欢摆弄玩具。 她的视线往下坠，沉甸甸的思绪让她甚至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等到那视角落到湖边，抬头仰望天空，她便只觉得这地方明媚又美丽。 阳光透过层层枝叶，在地上印出如同粼粼波光一样的光斑，清风从湖面吹拂过来，像是轻纱在扰动。 岸边的落叶被卷起来，飞向远方那充满了科幻美感的第四学区大楼，大楼在阳光下显得那么…… 小天使的眼神凝固了一下——好一阵才想起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那些大楼。 斑驳…… 岁月就像是被加速了，这才刚刚兴建起来不久的钢筋水泥丛林，这被德鲁伊们维护着的城市内湖泊生态公园，一时之间安静得像是死寂，既没有虫鸣鸟叫，也没有人来人往。 远方听不到汽车滴滴的喇叭声，听不到城市那如同呼吸一样的鼎沸人声，就像是人类从地球上消失了。 她环顾左右，发现那些原本应当在林间漫步、在湖边嬉戏的游人，竟然一个都看不见。 这应当满是活力的城市花园，安静得像是鬼蜮，明媚的阳光下湖畔依旧美丽，可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晃眼望见的表象，那些失却维护的栈道和桥梁，满是灰尘和苔藓。 那停靠在湖边的游船里，堆满了落下来的枯枝和黄叶。 长凳和石桌周边是零散落下的垃圾，被一层厚厚的尘埃几乎掩盖了那些工业包装本身的艳丽色彩。 花坛里面不再是美丽的绿植，也不是那些反季节却依旧盛开的鲜花，杂草顽强地支棱起足有半米高。 她抬手摸了摸身边的路灯，那咯手的粗糙质感源于路灯杆身上的锈迹。 而抬头看去，这盏太阳灯路灯早已经破败不堪，顶端的玻璃灯罩破裂，裸露出来的灯珠耷拉着，显然很久不曾再亮起。 小天使看了看脚下，抬步踩上去，一个清晰的脚印出现在湖边。 但是除了这个脚印之外，周遭没有别的脚印了——这意味着这个曾经人来人往的城市公园，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甚至都不曾有小动物来光顾。 四周的安静声响，让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而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抬手撩开自己的衣袖。 那个她自己制作的手工手镯，如今已经变了一个模样，精致得似乎如同由黄金、水晶、蓝宝石天然铸就而成。 那环绕手镯一圈的蓝宝石打底，菱形的水晶点缀其上，一个淡淡的蓝色光点在其中如同呼吸一样缓慢明灭。 “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吗？”小天使看着这像是有生命一样的宝石手镯：“你要告诉我什么？” 手镯没有丝毫反应，倘若不是那明灭的光晕，似乎真就如同一件死物。 而就在小天使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大地开始轻微地震颤起来，平静的湖面也开始颤抖，荡漾起涟漪。 小天使下意识回头，耳边传来「咚——咚——咚——」的沉重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大地，周边大楼更是伴随着震动一起轻微摇晃着。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在靠近这里…… 心跳也跟着咚咚直跳的小天使左右看了看，几乎是下意识地藏到了那张满是灰尘的石桌下面，蜷缩着身子屏住呼吸，不敢细看那个逐渐靠近的脚步的主人是什么模样。 是泰坦巨兽？可是这里是第三新神恩市啊！为什么会放任泰坦巨兽占领人类的城市！ 她蹲在原地等了好一阵，那响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近，一个庞大的阴影阻挡了阳光，缓慢地压下来，遮蔽在公园的上空，而伴随着那脚步声的靠近，湖面的起伏幅度也越来越大，就像是一盆被剧烈摇晃的水。 荡漾的水波卷出湖边陾jiu零污③ 芭器亦厁}%逡，将那条最靠近湖边的栈道冲刷出黄浊的尘浪，泛起拍打礁石一样的泡沫。 小天使手腕上的宝石手镯缓慢散发出更明亮的光晕，将她整个笼罩在其中，吓得小天使赶紧把手腕揣进怀里，生怕这被阴影覆盖的公园因此而亮起一盏引人注目的蓝灯。 好在那脚步声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就这么直勾勾地从公园一侧掠过，沉重的脚步让大地都为之震颤，就像是一幢大楼在城市之间缓慢地游移，小天使那藏起来的视角，只能看见树梢上面一个隐隐约约的灰褐色身影，好似城墙一样遮蔽了所有的远景。 足足十多分钟之后，那个巨大的身影才缓慢地远离，湖泊重新恢复平静，树梢也随风摇摆，依旧洒下阳光和落叶。 小天使捂着心口狼狈地钻出来，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直面过这种庞大生物的她，第一次体会到了面临泰坦巨兽的时候那些城市里面的人有多无助——这种最为直观的体型差距，就像是第一次进城的孩子在仰望那直耸云端的高楼大厦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对于文明伟力的震撼。 只不过对于怪兽的震撼，则是对于其个体伟力的惊惧…… 小天使跑上一个天桥，左右都已经看不见那个怪兽的身影了，沉闷的脚步声似乎远去，只能隐约听得见。 她这才松了口气，顺着天桥往街道方向走，试图寻找到一些可以交流的人，或者是获得官方的帮助。 难道这个城市已经被废弃了？还是说自己穿越到了人类灭亡之后？ 胡思乱想着的小天使顺着还算熟悉的街道走啊走，一路走到一个便利店的门口，看着那歪歪斜斜快要掉落下来的招牌，和便利店里面倾倒的货柜和洒了一地的各类商品，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看到食物和饮水，她才觉得饥饿干渴…… 走进这无人的便利店，看着那些杂乱的没来得及搬运走的货物，她更确定了这个城市并非是被废弃的。 更像是……逃离？ 人类从这里逃离了吗？有什么力量，可以让人类连第三新神恩市这个新锐大都市都放弃掉呢？ 这里可是有着不知道多少航母看护着，周围随时都可以起飞陆基的战斗机，甚至还有神恩舰队驻守。 即便那些力量全都来不了——可是阿娅呢！ 能变成光的阿娅，能够保护全人类的阿娅，怎么会放弃掉这个她亲手打造出来的人类未来科技之都呢？ 抱着这样的疑惑，她翻找了一下那些包装还算完好的食物，尤其看了看那上面的生产日期。 “这不就是之前么……” 生产日期上面的数字，和她之前在第三新神恩市购买的那些食物的日期如出一辙，这意味着倘若这个城市被放弃，那也是近来的事情，可是看样子这个城市明显已经好长时间都没人光顾了，可能一年两年，也可能更久。 拧开一瓶矿泉水闻了闻，感觉并没有什么味道，她这才放心地找来塑料袋，尽量挑罐头类和瓶装水往里面塞。 虽然知道食品保质期更应该叫赏味期，超过了保质期只是意味着商家不对食品安全负责，但她还是没有去用自己的肚子尝试一下这些食物到底经历了多少年月这种无聊的事情。 幸运的是人类的离开似乎很仓促，那些罐头类的八宝粥、午餐肉之类的还有很多，她提着两个口袋掂了掂重量，甩过来拽在背后，像是个小偷一样踮着脚尖钻出了便利店。 “虽然很想付钱，但是我身上实在是没有现金，对不起了店店，我现在很需要这些吃的……” 和便利店的招牌打了个招呼，她左拐右拐地寻摸了好几家类似的店铺，捯饬了一番自己。 等到完成自己的准备，再度出现在城市街道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一个穿着冲锋衣，看起来像是登山或者户外露营爱好者一样，背着一个巨大登山包的元气运动少女。 正在四处张望寻找自行车一类百公里油耗二十个馒头的轻量化交通工具的小天使，耳朵动了动，猛地抬头望向远处，那沉闷如同地震一样的脚步声重新传了过来，而且颇为急促，似乎是直奔她而来。 小天使赶紧往大楼的角落里面钻，可是等到她钻进大楼之间的罅隙的时候，才又发现不对。 要是那个大怪兽抓不住自己，随便把这些对它而言如同积木玩具一样的大楼推翻，自己岂不是要被压死？ 但是不等她跑出来，那剧烈的震动就已经顺着脚底传来，对方愈发靠近了这一片地方，甚至还能听见那如同汽笛一样沉闷的呼喘声。 小天使喉咙滚了滚，没来由地觉得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不合理——但是更不合理的事情都发生了——自己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她屏住呼吸，躲在一个垃圾箱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着小巷外面的情况。 那如同一天线一样的大楼罅隙外面，巨大的阴影再度覆压而下，这次小天使清晰地看到了那粗壮如同大桥桥墩一样的腿，每一脚踩在地上都能让街道的混凝土地面下陷，被擦碰了一下的轿车直接被掀飞。 对方厚重的躯体上似乎覆盖着一层亮色的鳞片，隐约还能看到那身躯倒映出周围大楼的晕影。 只不过小天使从头到尾都如同盲人摸象，两次都只是窥见对方的一鳞半爪，不知道这个大家伙长什么样。 那巨大的身影从小巷口走过去半个身子，小天使这才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这边刚松了口气，那巨大的身影就停了下来，不再动弹，只是城墙一样宽厚的身子立在街道中间。 小天使疑惑地探头望着那堵巨墙，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离开，可是它也没有发现自己啊…… 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滴水珠从天空上落下来，这让小天使疑惑地伸出手试图接住什么，然后下意识抬头。 要下雨了吗？ 她仰头往上看，只见一个巨大的纺锥形脑袋，斜斜地被一个极长的脖子支棱着，霸占了整个小巷的天空。 那狰狞的獠牙上滴落着越来越多的粘液，像是雨水一样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打在地上噼啪作响。 而那个头颅就这么歪着，一个瞪大的、暗色的、散发着猩红光彩的眼眸，直勾勾地从上往下望，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 “？！！！！！” 第1434章-奇怪的世界 那巨大的眸子倒映出内里的光影，漆黑狭窄的大楼间隙小巷之中，只有她在发着光。 视力极好的小天使甚至能够从对方那猩红色的眸子里看到自己那张呆滞惊恐的脸。 纵然她被艾丽娅‘教导’过，也亲手杀过人，绝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只会抱头尖叫的小白——但那只是为了自保啊！ 自己从来没有学过怎么应付一个泰坦巨兽或者说和它们体型等同的大家伙，倒不如说但凡是个人类，面对这种完全超出了认知的庞然大物的时候，都要陷入到最深沉的惊惧之中才合理。 而就在她的心脏咚咚咚如同擂鼓一样跳动着，手腕上的光亮愈发明亮的时候，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那是一声奇怪的声响，不像是之前这个怪兽行走时候的震动，而更像是某种爆炸声。 回忆了一下这个声音，小天使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武器——克雷贝尔？！ 也就在这个时候，似乎并没有‘看见’小天使的那个怪兽脑袋往旁边轻轻一歪，抖了抖脸颊，一抹火光从它的下颌处绽开，虽然并没能对它造成什么伤害，但是这种打脸的行为很显然冒犯了它的尊严。 庞大的怪兽拧过身子，伴随着对方的头颅升高，小天使终于看清了它的脑袋的全貌。 就像是一个干瘪的鸟头——或者说传说中的翼龙的模样，极长的脖子却如同梁龙。 这个缝合恐龙一般的怪兽拧转身子，朝向那个攻击它的方向前去，步伐不紧不慢，反倒没了之前的紧迫。 如果说之前怪兽像是在寻找什么，现在的它反而更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 好在怪兽的体型足够庞大，即便步伐走得很慢，但是这数十米高的身躯步伐也极宽，一步迈出就是好几十米，很快就消失在了高楼大厦之间，被钢铁丛林掩盖了身型。 小天使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看着手腕上的手镯：“你到底想要让我做什么呢？” 手镯没有说话，也不会说话，只是安静地在她手腕上收敛了光芒，不再如同之前那样耀眼。 小天使不傻，她猜出来了是因为有这个东西，自己才没有被那个怪兽发现，对方似乎没办法看到被光芒笼罩的她。 但是她也并不觉得感恩——难道不是这个东西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嘛！ 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甚至都还没毕业，刚刚实习，没有那种拯救世界的力量！ 你要是需要什么人来做什么伟大的事业，那你去找阿娅啊！她专业对口的好吧！自己只是个学历史的小菜鸡！ 愤愤地嘀咕着什么，小天使到底还是掏出手绢把手腕包起来，谨防这本就不靠谱的手工作品丢了或者怎么样。 而在她钻出小巷子之后，却愕然地看到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好几辆皮卡车。 那些皮卡车身上还挂着一堆用落叶和什么东西制作的伪装网，风驰电掣地冲到这条街道的边缘，险些一头撞进之前小天使去过的那个便利店里面，而等到这些车横七竖八地都停下来了之后，里面跳下来一大堆…… 额……机器人？！ 小天使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造型简陋但是行动力爆棚的机器人跳下来，闯进便利店里生冷不忌什么都往外边搬，甚至还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带着叉车系统的机器人直接把整个货架铲起来，往皮卡后面掀。 那些货物洒了一地，周围的几个小狗一样的机器人赶紧去叼起来往皮卡后车尾斗扔。 小天使悄悄地凑过去，这些机器人像是没有发现她一样，只是专注于搬运货物。 『队长！』其中一个机器人突然出声，把小天使吓了一跳。 另外一个叉车机器人回头看了那个出声的机器人一眼：『什么事？』 『我们还需要一些内衣，那些孩子们的衣服都快不够穿了。』 『长得还真快啊……我记得这边有服装店，过去再搬一些，动作快点，阿奈扎很快就会回来了。』 『是！』 几个机器人忙碌的时候，一桶桶装水咕噜噜地滚出来老远，几个机器狗想要把它拽回去，但是狗咬西瓜无从下手，完全没办法把这个好几升的大家伙弄上车。 小天使帮它们把这桶水提起来，几个机器狗眼前一亮，居然还颇为讨好地冲她摇了摇尾巴。 旁边的一个机器人反应过来，从她手里接过那桶水：『啊，谢谢。』 “……不客气。”小天使挠了挠头。 难道这个世界已经被机器人占领了？ 但是为什么听起来这些机器人还需要穿衣服…… 面对不是怪兽的对手，她倒是还蛮能接受的，用艾丽娅的话来说，她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 虽然一直没搞懂这算是哪门子天赋，但是小天使还是把这当成了夸奖——起码这可以翻译成临危不惧呀！ 好几秒种之后，那个转过身准备继续忙碌的机器人定格住动作，连带着周围的几个机器人也全都停了下来。 下一秒，好几个机器人猛然转身：『人类？！！！』 小天使眨了眨眼，从背包里掏出一根撬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我秉承着友好交流的前提，但是如果你们想要动手的话，我不保证不会把你们全都给拆了——” 『为什么会有人类在城区活动？』 『见鬼！阿奈扎肯定要回来找她——快撤！』 机器人们飞快地把手里的东西扔上车，也顾不上再收拾那些零落一地的，火烧屁股一样上车准备逃走。 『队长，等一下！不带上她吗？』之前说话的那个机器人这么说着，挥舞了一下手里的机械钳子。 『别管她，这个人自己找死，她难道会不知道阿奈扎的习性？』另一个机器人不满地发出声音。 『可是……』 『……喂！那个人！快上来！』叉车机器人转了一下身子让开位置：『过来！』 小天使想了下，从善如流地跳上车，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地上那几块巧克力捡起来揣兜里。 皮卡车呼啦啦地往另一个方向驶去，小天使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如果遇到坏人怎么办。 她虽然打不过怪兽，但是她应该能对付一些坏蛋——可是万一对方手里全都有枪呢？ 摸了摸手腕上的手绢，小天使眯起眼睛：“你们是机器生命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叉车机器人不满地转身，那叉车臂差点给小天使一下：『你是从哪个避难点里跑出来的？还是说是之前市区内的研究机构避难所？』 “……我不知道。”小天使摊了摊手：“我一醒过来，这个世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醒过来？你该不会是那种冰封人吧？』 “冰封人是什么？” 『哼，等下再跟你说——现在闭嘴，老实蹲好，我们先离开这片城区再说。』 “是因为那个怪兽？” 『当然！』叉车机器人嘀咕了一声就不再理会她了。 旁边的好心机器人碎碎念着‘没来得及拿衣服’、‘答应了小光’、‘下次没这么好的机会了’这样的话，用手上的机械钳子在皮卡车的车斗里画着圈圈，小天使低头一看，发现车斗里有好多这样画圈圈的旧痕迹。 这证明起码对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也不是专门为了诱拐她而搞出来的这一场戏。 ……也有可能是对方准备充分，道具也置办得很合理？ 紧了紧手里的撬棍，小天使安静地坐在车斗里，一言不发地往嘴里塞巧克力。 不管怎么说，先恢复体能，只有保证自己还有力气反抗，才有余裕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 不过对方起码有克雷贝尔啊，那种口径的大家伙，自己怎么想都不可能扛得住…… 摇摇晃晃的皮卡冲出城区，又开了足足半个小时，才七弯八拐地开进了一片新的区域。 小天使诧异地看着这片略显空旷但是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的区域：“这是——第二学区？！” 『嗯，你果然知道这里。』那个叉车机器人冷声道：『看来你不是一般人啊。』 “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第二学区可是半封闭的，只有大型研究所和TPC的宇宙开发部才能出入，要不是来过，你怎么能认出来这里是哪里？』 “可是……”小天使微妙地觉得哪里不对：“第二学区不是重工业区吗？” 『对啊。』叉车机器人叉起一罐倾倒的桶装水，将其摞在车斗的一角：『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神恩舰队吗？” 『知道啊。』 “那神恩人为什么没有把那个怪兽消灭掉？” 『神恩人？那是什么组织？』叉车机器人回头：『你为什么会觉得神恩舰队能够把怪兽消灭掉？他们用他们的月球车去搭载武器？还是用他们的运载火箭去撞怪兽？就连胜利队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居然指望宇宙开发部去做？』 “……”小天使不说话了，内心的狐疑愈发凸显。 好一阵车队停了下来，那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舱门，露出内里的向下的道路入口。 小天使记得这个地方，这是第二学区的一个地下科研设施的入口，她曾经来这里配合过科研。 而如果她没记错，从这里横过去不到两条街，就是神恩舰队的驻地，那些外星人在那里建设了一个小型空港。 但是现在…… 皮卡车驶入地下入口，周遭是如同矿灯一样昏暗的灯光提供着勉强的照明，和当初小天使过来的时候那种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科幻观感完全是两个极端，更别提那些已经掉漆的标识了。 TPC，TPC，到处都是TPC…… 可是这里是第三新神恩市，为什么会是TPC的标志？ 皮卡车停靠在了一个空荡荡的机库里，没等小天使跳下车，几个咣当咣当的声音就闯了进来。 小天使回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几个身穿动力外骨骼的年轻女生手里举着枪，指着手握撬棍的小天使。 “把手举起来！” “不许动！” “放下武器！” 小天使打量着她们的动作，掂了掂手里的撬棍，她有八成的把握干掉其中两个，然后劫持那个看起来最冷酷但动作最克制的——那个家伙手里的枪就连保险都没打开。 不过最后她还是扔下了撬棍：“我没有恶意，我想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举着双手的小天使从车上跳下来，身后是跟着摇摆着尾巴跳下来的机器狗，后者还叼着一个罐头讨好似地往她手里塞。 “大黄！回来！”一个女生冷声喝道：“她不是避难所里面的人！” 那个机器狗歪了歪头，似乎是不能理解这一切。 “看起来，它的程序设定成了只要是人类就保持亲近……这算不算是说，现在的敌人起码不是人类自己？” 小天使放下手，摸了摸那个机器狗的脑袋，后者模拟出来的程序反应让它的眼睛露出类似[>-<]的表情。 “你这个样子，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像是在哪个科研机构的私人避难所里面睡到现在，能干活吗？” 枪械没有打开保险的那个女生垂下手里的武器：“如果可以的话，接受检查，我带你去隔离区。” “可以，我说过我没有恶意。”小天使耸了耸肩，然后解下背包扔到一边：“里面有一些食物，还有一些衣服，是我之前搜刮的，或许你们用得上——我是说内衣。” 很少有人理解在末日的时候，对于女性而言什么东西是不便明说的刚需。 内衣这种不是很好手工制作的纺织品，勉强也算是其中一项。 她自己的身材倒还好办，换成一些身材好的，那就难受了——所以她不保证她带来的内衣对方能用得上。 “衣服！”一个女生惊喜地上去想要打开背包。 “妮娜！回来！”那个明显是带头的女生大喝了一声，然后后退了几步：“你自己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还真是谨慎啊……”小天使歪了歪头。 “我再说一遍！自己打开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那个带头的女生不再克制，抬手挑动拇指直接打开了枪械的保险，枪口也举起来对着小天使。 看来对方不仅有这方面的训练，还有类似的遭遇经验，不然不会突然变得这么强硬。 试探到了对方底线的小天使没有在意对方突然变得冷漠起来的情绪，很听话地把东西倒了出来。 食物、饮用水、一点点药品、一些生活必需品、几件衣服和内衣、一个卷起来的睡袋和一套防潮垫。 除此之外，最占位置的居然是一大卷被胡乱盘起来的绳索，看长度怕是足有近百米。 “……你带这么长的绳子干嘛？” “以备不时之需，我以前学过的户外求生里面，别的都还好办，唯独绳子最难弄也最刚需。” “户外求生……”那个带头的女生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小天使的外貌。 尤其在那张吹弹可破不带半点瑕疵的俏脸上停留了一阵，眼里的警惕稍微放松了一点。 在检查了一下那些都是正常的生活必需品之后，那个带头的女生才按住耳机：“二班，撤销警戒。” 庞大的机库边缘，好几个隐晦的光点熄灭下来，而后是咣咣咣往这边行走的声音。 小天使早就知道这些家伙了——对方虽然手里拿着更大威力的武器，但是警戒的姿态属实是业余。 这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她思考的就是干掉两个却还要劫持一个，要是不劫持一个人质，她怎么和这些警戒的家伙谈条件？ 不过好在大家还没有动手，而且对方看起来不像是有恶意，只是为了自保。 其他人快速瓜分掉了她携带来的东西，没有询问她意见的意思，连带着皮卡里面的物资也被卸下来搬走。 小天使没有阻拦，相比起那些，她更想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个第三新神恩市太古怪了，和她记忆里面的那个城市实在是似是而非。 “既然我们现在可以正式交流了，那么请告诉我一点信息吧，这里是哪里？” “你不是知道吗，这里是第二学区啊。” “不，更大的，这里是地球吗？” “……你真的没休眠出问题？”正在翻找内衣的那个女生抬起头：“还是说你是外星人？” “应该不是，外星人都会有殖装和甲壳，而且之前进来的时候过了安检门，要是有寄生的虫卵，那一定会有警报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问她是不是外星人，这是反讽，反讽你知道吗？” “好了，不要说了，把东西收拾好，另外这些物资卸下来——你，跟我来。” “我要先知道这是哪里，或者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几个女生动作顿了顿，俱都像是在回忆什么。 好几秒钟之后，那个最好心的出声提议带她回来的女生扯了扯嘴角：“我们都忘了这是什么时候了，非要说的话，大概在怪兽出现之后已经一年多了吧，纠结日期没有意义，我们现在什么都没了，只剩下时间了。” “……” 第1434.5章-没有光的地球 “搬运物资，不要说那么多。” “是！队长！” “你，跟我来。” 小天使不置可否，空着手跟着那个女生往前走，任由身后几个女生护送押运。 “为什么只有女孩？”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研究所。 可是前面的那个女生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只是一只手一直按着腰间的枪套。 小天使撇了撇嘴，尽管对方保持着很警觉的姿态，但是她好像太过于教条主义了——就像是成绩好的书呆子。 她不知道这种背对着自己的动作，完全就是给自己机会吗？ 要是真正有经验的，只会让自己在前面走，她在身后盯着，而不是在前面主动带路。 把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小天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努力和记忆中的地下研究所进行对比。 虽然她只来过两次，但是她好歹也有近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以及绝佳的空间分辨能力。 她小时候去玩迷宫，其他小朋友都被隔离在那些渔网围墙里面哭哭啼啼，只有她觉得这些迷宫简单得不像话，三两下就能走出来——后来她就觉得后悔了，因为麻麻觉得她那么聪明一定是不会再喜欢那些幼稚的地方，就很少带她去了。 小天使很想告诉小时候的自己，聪明归聪明，但如果再去游乐园的话，一定要表现得笨一点。 那样麻麻才会带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去玩那些项目，而不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喜欢幼稚的游乐活动了。 “左拐。”那个带头的女生似乎被她扫来扫去的视线弄得有点心生警惕，侧身让她走在了前面。 小天使眯起眼睛，现在她要去的地方，应当是记忆里面的一个地下基地的办公区。 当然啦，如果是被拿来做其他的事情也有可能，毕竟之前那个机库以前应该是停满了各类试验机型的。 甚至就连胜利飞燕号的原型机都有在这边停放并且进行后续的改装工作，这片重工业区有着极高的技术力。 可是现在环视周围，只有一些被篷布遮盖起来的设备，并没有以往那机器人奔走如同流水的喧嚣。 不过机器人本身倒是有…… 她回忆了一下之前的那些机器人，之前还不觉得，现在细想的话，分明那些就是原本应该在这个地方工作的工程机器人改装出来的嘛！ 怪不得整个样子这么朴素，任谁都没能往机器生命的方向去想。 谁家机器生命会有叉车款的？ 待到走进一个类似办公室的地方，小天使被推搡进一个完全隔离的玻璃房里，那个队长才在玻璃幕墙外坐下。 哦，果然改了，被改成了审讯室，小天使这么想着，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玻璃。 不够厚重，自己发力的话可以三拳打碎——然后冲过去劫持对方——那两个安保的更好解决了。 脑补了一整套带恶人流程，小天使这才安心坐下来：“问吧，我也想和你谈谈。” “你能老实配合最好，首先是关于你的来历。” “不知道。”小天使摇头：“我醒了之后从一个地下设施爬出来，不记得了之前的事情。” 队长女生眯着眼睛，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确定的，那就是对方大概率是不知道阿奈扎的习性。 若非如此，怎么会有人类傻乎乎地跑到城区里面去招惹它？ “然后我就看到那个大怪兽出现，差点被它发现，再然后有谁攻击了它，我就趁机跑出来，最后碰到了你们。” 那个女生核对了一下时间，攻击阿奈扎吸引其注意力的时间，恰好就是她们动手的时候。 单从这一点来说没什么问题，而且对方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也不像是那些在末日里面摸爬滚打的流浪者。 这么说，对方极有可能是某些私人研究机构里面出来的…… 那些拥有冷冻休眠技术的避难所，在末日危机来临的时候干出点什么自救的行为都不奇怪。 让他们去打怪兽他们是不敢的，但是让他们睡一觉，醒了之后世界太平，他们就觉得很合适了。 “所以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小天使看了看周围：“这里是哪里？我是说具体的城市和国家之类的。” “地球，TPC下属第三新东京市，第二学区。”队长女生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你叫什么名字？” “……艾丽娅，美丽的丽，你听说过吗？” “艾丽娅？完全没有，怎么，我应该听说过？还是说这是你这个大小姐的日常习惯？” 队长女生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她过度自信，还是笑她依旧沉浸在当年和平岁月的生活里。 为什么她会觉得说出名字之后就有人给她优待？是不是还该前呼后拥纳头便拜？ “嗯……好吧我骗了你，其实我叫艾离娅，离去的离。” 队长女生声线转冷：“你最好不要玩这些无用的把戏，艾小姐，你要知道的是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当年的世界了。” “因为怪兽？” “哼，因为怪兽和那些该死的虫子——你既然这么有活力，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在避难所里工作吧，你会什么？” “我不知道。”小天使耸了耸肩：“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那你就先去当个搬运工。” “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这里全都是女生？没有男人吗？” “男人？”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队长女生皱起眉头：“他们是被虫子优先选择的寄生对象，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们是圣心女校的的学生，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东山大。” “大学生？”队长女生打量着小天使的身材，好几秒种之后错开视线：“我还以为你是初中生，原来大学了啊……” “你什么意思！你那眼神很没礼貌啊！”小天使拍着玻璃：“什么叫你以为——你以为我想这样啊！！” “好了，不要吵了，你跟着她去搬东西。”队长女生摆了摆手，指挥小天使跟着一个安保人员离开。 待到小天使气哼哼地离开了审讯室，另外一个安保的女生才忧心忡忡地低声道：“队长，真的没问题吗？这个家伙看起来好……” “好什么？” “好怪啊。” “……与其说她好怪，不如说我们——你感觉奇怪是因为她有我们没有的东西。” “我们没有的东西？” “嗯，希望……她就像是完全没有经历过之前的那些事情一样，活得充满了希望，真是难得啊。” 相比起那些外观上的差异，队长女生更相信的是对方眼里的光。 那种灵动的光彩，不是她们这些藏在避难所下面当阴沟里的老鼠的家伙能够表露出来的。 就算是演都演不出来那种感觉，细皮嫩肉可以护理出来，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活力，只有美好的生活才能够孕育，这也是为什么打从一开始，队长女生就不觉得对方像是敌人的原因。 “我们的人手已经不太够了，现在能够多一个生力军，比什么都强。” 队长女生打断了身后女生还想要说什么的话：“去吧，你也去一起搬物资，晚上大家分配，今晚可以加个餐。” “加餐？好耶！”之前还像模像样的女生当即欢呼出声，开心地往机库方向去了。 只有队长女生还坐在原地，抬头望着天花板上面已经稍显黯淡的TPC的标识。 “这样的日子……还能够维持多久呢……” 但是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人能回应她的呢喃。 …… …… “这是你的配给，另外这是你的制服。” 把两个罐头放在小天使面前，之前那个好心的女生放下一套蓝色的制服：“试试合不合身吧。” “这是——TPC的后勤运输部门的制服？” “嗯呐！”好心女生把制服拿起来给小天使比划了一下身材：“我觉得应该还算合适，这个尺寸。” “为什么你们有这么多TPC的东西？”小天使看着这套还是崭新的带着塑料袋塑封的制服，一头雾水。 “因为这里就是TPC的基地啊！” 好心女生似乎对于别人没有什么戒备心，小天使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这一度让小天使怀疑这个小憨憨是不是那个看起来很有心机的队长女生派来的，专门为了告诉她假信息。 但是在一番交谈试探之后，小天使发现对方是真的单纯，尽管穿着TPC的制服，但是思维完全就是个学生。 “原来你才高中二年级啊……” “是啊，要不是怪兽，我大概现在才刚上大学。” 小天使换上新的制服，那一套冲锋衣被收起来直接充公，名为妮娜的小憨憨好心女生把那两个罐头往她这边推了推：“记得把你的配给锁好，不要被别人偷吃了。” “……偷吃？” “嗯，配给一直都不太够，偷吃的话也很难查。” “那我直接吃掉不行吗？我听说之前有固定的每天的饭菜提供。” “吃掉？那你饿了的时候吃什么？固定的饭菜哪里够吃？” 小憨憨妮娜叹了口气，一副大人的语气：“你啊，还没体会过人间的疾苦啊……” 小天使摸了摸下巴，把一个水浸金枪鱼罐头递过去：“这个给你，你陪我聊聊天怎么样？” “这——”妮娜喉咙滚了滚，然后努力地移开视线：“聊天的话可以，我不拿这个，会被队长骂的。” “那我们现在一人一半吃掉，刚好我也饿了。”小天使打开罐头：“边吃边聊吧。” “好呀好呀！我有之前省下来的面包片，我去拿！”小憨憨妮娜开心地跑开了，没一会儿就拿着一个饭盒回来。 面包片味道很淡，没有多少香味，更像是以前被人们追捧的‘健康养生’食品的滋味。 小天使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从这个小可爱嘴里掏出来了不少情报信息。 这个世界依旧是地球，但是似乎和她认知里面的地球有微妙的差别。 首先就是TPC——作为依旧存在的全球和平联合机构，创始人不再是艾丽娅这个从天而降的家伙，而是大名鼎鼎的泽井总监，对方毕生致力于全球各国放下成见，解除武器装备，共同协调发展。 在某种奇怪的压力下，人类以极快的速度达成了共识，建立了TPC，泽井丛一郎出任第一任TPC总监。 第三新东京市这个和第三新神恩市几乎完全一样的城市，就在这种背景下被建设起来，但是位置有些许不同。 第三新神恩市是建立在那些神恩人填海造陆的樱岛火山地区，而第三新东京市，则是在鹿儿岛进行了重建。 但是内部的设置基本相同，多个学区依旧存在，第二学区也是作为TPC下辖的重工业区而建立。 小憨憨妮娜她们一部分是原本生活在这边的孩子，一部分是TPC成员的家属，跟随家人来这里重新开始生活。 这种紧张但是有序的发展生活，在一年多以前被中断——怪兽出现了。 第一次出现怪兽，是在旧金山地区，人类出动了旧防卫军时代的武器，和怪兽激战了三天三夜，最后甚至动用了核弹，却依旧没能消灭怪兽，只能任由对方拖着重伤的残躯回到海里。 从那以后，接二连三的怪兽在不同的地方出现，一次又一次地破坏人类的城市。 疲于奔命的人类从此陷入了自顾不暇的恶性循环里，没有时间重建和休养生息，不得不日复一日地和这些天上掉下来、海里爬出来、地下钻出来的怪兽们对抗，直到一个又一个国家陷入崩溃。 “是泰坦巨兽吗？”小天使喝了一口水，回过神望着面前那小心翼翼舔着手指头的少女。 “泰坦巨兽？当然不是——如果是那些大家伙就好了！” 妮娜哪怕再厌恶怪兽，也没有诋毁泰坦巨兽的意思，只是因为后者依旧体型庞大所以敬而远之。 在她的描述里，正是因为这些泰坦巨兽的存在，人类才获得了最后的苟延残喘的机会。 这些泰坦巨兽和那些到处出现的怪兽似乎有着极为尖锐的矛盾，不止一次爆发大战，最开始人类还两边都一起打，然后发现两边都打不过。 等到后来总结出来规律，人类发现泰坦巨兽对于人类并没有什么恶意，只要人类不去招惹它们，它们就自顾自地沉睡或者简单地活动，最激烈的时候也不过是出来对抗那些入侵它们领地的怪兽。 “怪兽是外星人制造的，那些该死的虫子，它们不但制造怪兽，还寄生人类，可惜的是我们的泰坦巨兽太少了，而且并不听人类的指挥……” 苟延残喘的人类依托于这些‘好脾气’的泰坦巨兽的庇护，在它们的领地里重新建立了一些聚居区。 但是完整的工业产业链被打残，各种原材料流通受限，制空权和制海权被怪兽完全霸占，内陆各地的沟通也被迫中断，这导致人类只能成为困守孤岛的小型社会结构。 以往的国家体制近乎崩溃，TPC作为曾经对抗怪兽的第一线组织，更是只能勉强地维持其存在。 第三新东京市，就是在数只怪兽的攻击下被抛弃的，TPC无力阻挡这些怪兽霸占城市作为领地，只能是仓促撤离，而撤离过程很显然并没有能够把所有人都完全带走——她们就属于是被无奈放弃的那一部分。 “拉顿在樱岛火山那边筑巢，第二学区的地下有萨科苏克斯在沉睡，祂们维持着这片地区不会被那些怪兽袭击。” “……” 小天使大概了解了这一切。 现在的全人类，已经失去了联合起来的能力，泰坦巨兽们也只能松散地和这些外来的怪兽互相对抗。 在这种前提下，别说什么反击了，能够维持下去现在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都得在巨兽的夹缝之间求生存。 “所以你们找到了这个地下基地，然后进入城市寻找补给，维持生活？” “嗯，这里有很多TPC遗留下来的设备，有很多还能用，但是生活物资已经用光了，人类进入怪兽的领地，会被迅速发现，所以我们只能用这种吸引注意力的方式，远距离操控机器人去搬运物资。” “那你们为什么自称TPC？还有那个队长……” “你没有军训过吗？”小憨憨妮娜疑惑地望着小天使：“队长是TPC的预备役学员，以前就是在这个基地进行集训的，在怪兽出现之后，她的前辈们都在和怪兽作战的过程之中战死了，她是最后一批实训学员，找到了我们并且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小天使顿时恍然，为什么对方明显有过训练的模样，却没有多少实际运用的经验。 好吧，虽然她自己也没有就是了——但是她有天赋啊！ “她叫什么名字啊？” “杏奈姐？她全名入麻杏奈哦！” 入麻？这个姓，小天使记得好像TPC胜利队的队长就姓入麻，这是巧合吗？ 不过阿娅更喜囷二,玖磷屋（三）/捌⑺印掺欢叫人家居间惠，而且每次见到对方就说什么年少不知队长好之类的奇奇怪怪的感慨，与其说是在打量下属不如说是在打量一个大号的手办。 不过小天使早就习惯了艾丽娅的无厘头，她偶尔还会说什么哪怕在章节末想个神奇发言，下一章也不会被谁借鉴这样的话，更不止一次说其实所LING 梦鸸令把邬邻九删liu久有世界都是一本书，区别在于不同的人是不同的书的主角，小天使听不懂，但是大为震撼——阿娅这都没被抓去精神病院实在是太强了！ “吃饱了！”妮娜喝了半瓶水，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好幸福啊，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小天使看着那平时只卖几块钱的罐头，再加上那几片面包，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微妙的情绪。 在这个世界，只要吃饱就可以认为是幸福吗…… 第1435章-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新队员！ “你们联系过外界吗？” “联系过，但是有什么用呢？”妮娜放下被舔得干干净净的罐头，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飞机不能过来？” “现在谁也帮不了谁，起飞的飞机会被击落，那些怪兽据说最高的飞行速度能去到七八马赫。” “海面——潜艇呢？” “也不行，潜艇也好邮轮也好，都会在海里被击沉。” “那大陆连接的那些地方，也没办法互相沟通吗？” “就算是在陆地上行走，离开了泰坦巨兽的庇护范围，那些怪兽也会随时出现袭击。” 妮娜虽然年龄小，有点天真娇憨，但是唯独在这些方面冷静得近乎冷漠，完全没有期待谁的意思。 人类当初进行过很多次救援任务，但是每一次都像是添油战术一样把仅存的力量葬送掉。 在多次损失之后，现在大家都形成了默契——活下去，挣扎着继续苟延残喘，谁也帮不了谁了。 即便是一直致力于把所有国民庇护起来的共和国，如今也不得不回退到大三线，依靠以前保留下来的军事力量勉强维持一个内陆的防御姿态，完全没有办法救助更多的人。 妮娜说起共和国的时候表情还算好的，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尝试过很多次，甚至还用无人机给她们这边空投过很多次珍贵的药品和种子之类的物资，以期她们能够努力地生存下去。 “整个亚太地区，大三线的人类基地是目前仅有的，可以勉强支援大家的基地，但是现在也越来越少了，据说他们那边出现过好几次从地下钻过去的怪兽，把他们的地下防御设施给摧毁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上一次给她们帮助的无人机，还是在好几个月之前，更早的时候是每个月都有一批珍贵的应急物品送来。 “而其他地区，比如说环太平洋地区的，除了亚太这边就没那么好运了，我听说西海岸那边已经完全成了废墟，偶尔收到的呼叫，都是个人的，没什么大型聚居点的回应。” 小天使点了点头，大抵猜到了为什么会这样。 不同的体制，在面对不同的问题的时候能够爆发出来的力量当然也截然不同。 在利己主义盛行的地方，面对怪兽这种毁天灭地的移动天灾，不被信任的官方自然没有办法聚集起更多的力量。 只不过按照妮娜的说法，这些怪兽似乎是有意识地寻找人类进行‘猎杀’一类的行为，越多人聚集的地方，就越容易招来怪兽，她们这边有两只脾气还算好的泰坦巨兽所以才能够相对安稳，换成别的地方，夹缝中求生存都艰难。 共和国那边似乎有好几只泰坦巨兽在大三线地区活动，甚至还有一只名为魔斯拉的飞行泰坦巨兽和人类达成了某种默契，以往会每个月都护送一批人类的无人机起飞，现在空投的帮助减少，大抵是对方出了什么问题…… “你们尝试过和拉顿或者萨科苏克斯交流吗？”小天使想起自己那边那只傻乎乎的大鸟。 在艾丽娅面前，庞大的泰坦巨兽乖巧得像是家里的小狗勾。 桀骜不驯的拉顿每次见到艾丽娅，都像是一只认怂的老母鸡一样咕咕咕地叫着，讨好地任由对方教训。 而萨科苏克斯的反馈虽然少，可是也很老实，就像是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尽管它是帝王鳄变种来着。 “尝试过，谁都想要和所在地区的泰坦巨**流，但是做不到。” “做不到吗？” “怎么可能做得到呀！共和国和魔斯拉达成默契，都有可能只是都市传说来着。” 泰坦巨兽活动的时候，生物电磁场会让妮娜她们的远程遥控机器人全都失灵。 但是泰坦巨兽不活动，那些怪兽就会活动，这导致她们只有在某些间隙时间进行零元购活动。 大型聚集区之所以没有使用机器人这种不会引来怪兽猎杀的‘代行者’来进行交流沟通，也是因为这些限制。 但是听说现在已经开始有人试图研发半自动的机器人，用以取代人类外出，互通有无。 那些机器人在遇到通讯中断干扰的时候，会闷头赶路前往目的地，而重新恢复连接了就能够继续被操控。 可惜的是这样的机器人需要动用卫星进行远距离互联，她们这样的小避难所完全够不着那么高大上的资源。 共和国当初给她们送来的资源里面，有一台中微子通讯器，那大抵是她们唯一能够连上卫星的先进家伙了。 “我们好像是少有的在第三新东京市活动的人类。”小憨憨妮娜说这事儿的时候还挺骄傲：“这座城市可是当初TPC花了很大力气建造起来的后勤和科研城市，队长说等我们攒够了一批行动机器人，就可以去探索那些没来得及被带走的设备和科研设施，把尽可能多的技术拿回来，发送给其他的人类聚集点，换取更多的资源。” 就像是末日里面的拾荒者么…… 小天使抿了抿唇，隐约明白了为什么国内对于这边的这些‘孩子’这么上心。 恐怕除却大义的名分之外，在意这座城市里面保留下来的那些珍贵的资源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不过这倒是没让她有什么反感，倒不如说在这个时候还能够有这种行动力来尽量维持人类继续存续发展的希望，比完全没有需求躺平等死强太多了——西海岸那些虫豸就完全指望不上了，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她现在更好奇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是这个世界希望自己做点什么？ 是第三新神恩市——不，应该叫第三新东京市——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拯救人类？ 难道是能够跨世界联系到自己那个地球的设备？还是说强力的可以让自己操控反击怪兽的武器？ 小天使不喜欢这种自己被需要，但是不知道自己被需要哪方面的感觉。 但好在她并非是那种自怨自艾的家伙，母亲的教导和师祖姐姐的身体力行做榜样，让她知道人在绝境的时候总得做点什么，无论对错的尝试，都绝对要比坐以待毙来得好。 而且听起来妮娜她们不是有目标嘛——挖掘第三新东京市的技术，然后换取更多的物资。 这些技术应该也可以帮助退到大三线的人类恢复生产，毕竟按照对方的说法，仓促的撤离让人类损失了太多技术和产业链，而第三新东京市的技术刚好可以补全这方面的短板。 这个城市作为TPC成立之后的新兴产业基地，本质上为了探索地外空间而设立的，拥有极多轻量化的生产资料，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机器人技术和无人生产的自适应技术——这些不需要太多人类参与，可以全程半自动化的生产方式，可以很好地适应地外环境的资源稀缺、产业链不足、人手不够的情况。 据说在第二学区，还有一套人类正在开发的MCV，队长不止一次提过她们要找到那个大家伙。 “MCV？”小天使皱了皱眉头：“基地车？” “qun覇衫〟龄韭⊙企%久五覇嗯，行动建筑装甲车，那是我们复兴的希望！” 妮娜一说起这个名词就显得很激动，这好像是她仅有的精神支柱。 似乎只要找到了那个被他们成为行动建筑装甲车的大家伙，人类就能够逆境翻身，弯道超车，重建文明和秩序。 但是可能么？现在人类的困境并非是缺乏建设家园的能力，而是压根没有建设家园的自由。 妮娜作为歪果仁，可能不理解大三线意味着什么，但是小天使是国人，很清楚大三线里面至少有什么。 那里不但有共和国当年举国之力建设的防御设施，还有花费了一代人的青春，搬迁回去建设起来的一整套完整工业体系，那是能够在核末日之后重建文明的基础。 而现在共和国居然需要这些‘孩子’们去寻找一台虚无缥缈的MCV…… 这要么意味着共和国已经到了没有办法维持的绝境，要么就只是给她们这些孩子的一个心理安慰。 小天使更倾向于后者，毕竟没有目标和指导，这些本就没有太多人生经验的孩子们，很容易变得麻木甚至是趋向于自我毁灭，她们如果放弃了自己，那么不仅意味着第三新东京市不再有联络的可能，还意味着那些继续坚持下去的大型聚集点的努力毫无价值。 努力地活完自己短暂的一生，把成果留给后代去继承，这本来就是人类生存的意义。 想到这里，小天使也不去置喙MCV基地车的事情，只是好奇她们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虽然我们还没找到MCV，但是我们已经找到了一台SCV，只要完成了修复，我们就有基础建设单位了！” “SCV？” “嗯！原本负责第三新东京市修建的T-80型SCV，据说最新款可以建造新建筑、修复受损建筑，还能够进行自愿的菜鸡和运送，可惜我们的是旧款，不过也很好了，修好了就能够用了。” 小天使回忆了一下，然后书到用时方恨少——她完全不记得自己那边的TPC搞出来了什么相应的东西。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SCV能在任何地形上迅速建立陆战营地，是非常宝贵兵种，现在的人类失去了工业产业链，没办法制造新的。” 小天使和妮娜转头望去，一个女生倚靠在门边，目光冷漠地紧盯着小天使的脸。 “副队长！”小憨憨妮娜开心地迎上去：“入库统计完成了吗？可以分物资了吗？” “还没有，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哦……诶？今天可以洗澡吗？” “海水淡化系统修好了，可以洗，今天队长还开放了大浴室，可以去泡一会儿温泉。” “太棒了！！”妮娜开心地跑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小天使和那个副队长。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为了拿到第三新东京市的什么东西。”副队长双手抱胸，警告小天使：“你最好在避难所这边老实点，我可是杀过人的，不在乎再多杀你一个。” 小天使也双手抱胸，很确定对方没有杀过人。 而且她自己从来不觉得人类自相残杀这种事情是什么值得用来夸耀武力的威胁，强如艾丽娅也从来不说自己干掉过多少坏蛋，她夸耀自己武力的时候只会说自己曾经救下过多少人，保护了谁谁谁的家园。 不过小天使也可以理解这些‘孩子’们的心态，她和那个副队长对视了好多秒，直到后者冷哼了一声若无其事地错开视线，她才放下手：“那么副队长，我也可以去洗澡吗？” “……可以。” “你之前说来拿到第三新东京市的东西，意思是有人可以在不同的地区来往？我听妮娜的意思，似乎人类很难互相沟通有无。” “很难不代表完全不能，有的泰坦巨兽是会在不同的地区巡游的，环太平洋地区有不少这样的大家伙，它们不会在乎身边是不是跟了几艘可怜兮兮的小船——只要人类不去主动打扰它们，它们也不会驱逐人类。” “听起来似乎可以利用。” “亡命之徒才会去利用，你觉得谁会把聚集地的希望寄托在那些不讲道理的大家伙身上？” “就像是大航海初期，去搏击风浪的都是那些混不下去的流氓地痞和罪犯一样？” “你能理解最好，队长说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对此持保留意见，你最好老实点。” “或许那些家伙，能够重新开辟一条人类互相沟通的新通道也说不定，人类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的呀！” “那就等他们开辟了之后再来和我们说那些，在现在，我们只想要活下去。” “不是寻找MCV吗？”小天使瞪大了眼睛，意有所指：“那可是重建文明的火种呀！” 副队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天真还是傻，但最后还是没反驳：“活下去，并且找到那套MCV，就这样。” “那请让我加入你们吧！我叫艾离娅，曾经也接受过相关的训练——我请求加入胜利队！” “……？” 第1435.5章-密码错误 小天使想得很美好，但是很显然，大家并不信任她。 即便是最好心天真的小憨憨妮娜，也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刚睡醒的可怜人，而不是同伴。 其他的那些女生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已经花了一年多时间认清了这个世界的残酷的年轻姑娘们，纵使年龄普遍也才十七八岁，堪堪高中毕业触碰到大学的年纪，却已经有了和年龄不符的成熟。 小天使被安置在了后勤部门，负责搬运东西，至始至终没能见到更多的幸存者。 小憨憨妮娜在这方面也守口如瓶，坚决不提整个避难所有多少人，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她们有好几个班负责这些事情，有负责警戒的，有负责后勤的，还有专门负责炊事的——小天使表示做饭的那个炊事班手艺不行，然后就获得了其他队员的点头——以及怒视。 就算真的不行，那也不是你能说的！ 小天使甚至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没有国人，要不然怎么炊事班的水平这么次…… 她被迫露了一手家常菜，即便是对她最警戒的副队长，也都默许了她加入炊事班负责做大锅饭。 而等到加入了所谓的炊事班，她才知道为什么对方做饭的手艺那么潮。 原来炊事班真的没有国人啊！她们走的是日系风！能把食材弄熟就算是日式的那种！ 甚至原来负责炊事班的是一个姓朴的小姐姐，听到对方姓什么，小天使就已经不去思考大家吃了多久的拌饭了。 这种朴素而简单的日子过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小天使总结出了大家的行动规律。 顺带还从炊事班每天提供的食材方面推算出来一共有多少人，算是把这个避难所里外都摸透彻了。 这个地方每天要消耗差不多五十人的食物，而考虑到有一些是孩子，再加上配给给得很克制，她怀疑这里大概有超过80个孩子，以及负责照顾这些孩子的不到20个年轻姑娘。 也就是说，这里每天其实都是把50人份的食物，分给一百个人去吃，这才有了之前小妮娜吃不饱的事情。 而很显然，这么一个工业用的基地，内里并没有配置什么大型的生态园之类的，产出的部分水培蔬菜完全跟不上供给，每隔三天大家就要冒险出门去‘采集’食物，一年时间她们已经把满是断壁残垣的第二学区都给寻摸了一遍，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冒险进入有怪兽活动的第四学区。 相比起来第二学区，第四学区作为当初的学生聚集区，有着大量的民用物资，要不是有那个名为阿奈扎的怪兽在活动，她们倒是可以过得宽裕很多。 今天也是大家出去零元购的日子，小天使作为‘勉强可以被信任’的外来者，依旧系着围裙在做饭。 给她打下手的是轮值过来的妮娜，后者一边念叨着‘不可以偷吃不可以偷吃’一边忍不住把一块切下来的蔬菜边角料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得像是个仓鼠一样，好艰难避开了旁边的其他肉食。 小天使倒是光明正大地偷吃了一口——或者说尝尝咸淡——她放下汤勺，递给小妮娜一个小碗：“你尝尝这个。” “不可以偷吃！” “没让你偷吃，让你试试味道。” “哦……”小妮娜嗅了嗅那香味，震惊道：“这是什么汤？！” “之前你们拿回来的那些鱼。” “鱼？可是鱼肉不是吃了吗？” “还有骨头呢，做个鱼汤有什么难的……” 小天使以前被爸爸妈妈放养，有着一手自己喂饱自己的手艺，如今做大锅菜勉强也能凑活。 虽然是一样的食材，但是经过一点点加工之后，给人带来的幸福感是绝对的两个极端。 即便是再看她不顺眼的副队长，在吃饭的时候也会对她点点头，算是表达对大厨的敬意。 小天使就担心啊，这帮愚蠢的天真小姑娘，要是遇到坏人往饭菜里下毒怎么办？ 要是弄点安眠药或者麻醉剂，岂不是分分钟把她们全部关起来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各种揉搓？ 她在这边双手抱胸满脑子阴谋诡计，那边的小妮娜已经把碗都快舔干净了：“好喝！” “好喝吧？咸淡呢？” “嗯……没尝出来，反正就是好喝！”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帮助妮娜小姐，接着切菜去吧。” “好哒——” 小天使摇了摇头，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个事，她觉得这都一年多了，哪怕是从外面挖土也得整个室内农业基地才对，毕竟她的DNA里面几乎永久性铭刻着‘种田’两个大字，听说入麻杏奈队长的母亲就是国人，但是她只觉醒了一半的种田基因，整了这么久就弄了个水培蔬菜基地。 可惜了以前国内送来的那些种子啊…… 思考着怎么种田的小天使，耳朵微微一动，诧异地回头看了眼微微摇晃的锅碗瓢盆。 是地震？ 还是…… 小妮娜原本还在切菜，感受到这些动静之后整个人像是兔子一样扔下菜刀：“快走！” “走？去哪里？” “去避难所——萨科苏克斯醒了！它要去地面，我们要赶紧去避难！” 小天使没有在这方面搞什么特立独行，对方才是有相关求生经验的熟练人士，她只是把那个大锅盖往汤桶上一盖，抄起这锅平日里需要两个人才能抬得动的大锅：“把其他能生啃的食材带上！” “啊？” “啊什么——避难也要吃东西啊！” “哦……哦！” 慌乱的小妮娜赶紧抄起旁边的菜篮子，噔噔蹬往前跑。 小天使没有太慌张，因为她很清楚这些地下设施的构造和性能，哪怕两个世界的建设规格不同，但是考虑到之前萨科苏克斯恐怕也不止一次出现，这个地下基地依旧完好无损，就知道这种避难更多是自我保护的形式，而不是刚需。 或者说得难听点，真要是那些几万吨重的大家伙非要来这些地方打滚，躲在哪里都要被碾死的…… 两人绕过走廊钻进货运电梯，电梯一路向下去往更深处，头顶上的数字不断变化着。 这段时间一直思考那些孩子被安置在哪里的小天使这才恍然：“原来是蜂巢啊……” “诶？你知道？”小妮娜听到她的自言自语，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我为什么不知道？”小天使挥舞着手里的马勺：“我早就说过我来过这里，你们不信而已。”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蜂巢下面应该还有一个机库，里面或许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电梯往下了一阵终于停下来，打开之后露出一个满是金属色的舱室。 小天使提着那个大桶，跟着小妮娜往前走，好片刻之后脚步不自觉地轻了起来。 “他们……” “这些孩子，是当初我们救出来的一个学校里面的孩子。” 小妮娜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那些在照料室内蔬菜，制作各种手工用品的孩子们。 他们大多都有肢体上的残缺，还带着营养不良的一些表现，面黄肌瘦，行动迟缓。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努力地去做点什么，除了一部分孩子在‘工作’之外，剩下的孩子居然在上课。 视频课程并不受什么师资力量缺失的影响，一如既往地讲解着以前那些知识，孩子们认真地上着课。 小天使放下那个大桶：“你们——很了不起啊。” “了不起？”小妮娜不能理解这个词：“我们学校隔壁就是小学，当时队长带着人来救了我们，可是在那之前，我们却没想着去隔壁看一看那些比我们还小的孩子，要是我们早一点动起来，可能会救下来更多。” 第三新东京市被袭击之后，成年人们忙于反击怪兽，或者撤离各种公共场所和居住区的人群。 有一部分寄宿制的学校里，就滞留了成批的孩子——他们没有大人的带领，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能是呆在原地等着成年人们回去救他们。 但是很显然，自顾不暇的大人们连自己都保不住，更没能救下他们。 那惨烈的对抗直接把第二学区化为焦土，地面上几乎所有可见的建筑全部被摧毁，紧急撤离的人员大抵也有着重整旗鼓夺回城市的愿景，然而这份期盼终究还是落空了。 根据小妮娜的说法，她们的队长当时并非是主动留守的，而是在TPC的训练队伍都战死之后，基地被攻击，她被爆炸波及昏迷不醒，等到重新爬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活着的同伴了。 即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这个少女依旧第一时间找到了利用学校无线电兴趣班的简易电台求助的这些女生，然后又带着她们去搜寻其他的幸存者。 这些孩子就是他们努力之后的结果，成年人除却离开和战死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死亡’的方式。 那就是被那些虫子寄生…… 似乎那些虫子对于孩子没有兴趣，小妮娜说这是因为身体太弱对方看不上，目前发现的所有寄生虫人都是成年人，而且男性比例比女性要高很多，这导致整个第三新东京市在连续几轮肆虐之后，基本没有剩下什么成年人了，更没有能够扛大旗的成年男性。 但更深入的方面小妮娜不愿意多谈，小天使这段时间也没能获得更多的信息。 那些小孩子们在看到妮娜过来之后，开心地迎上来，妮娜姐姐妮娜姐姐地叫着。 “哼哼！今天是营养均衡日，所以吃蔬菜！” 小妮娜举起手里的菜篮子：“一人一个西红柿，一根胡萝卜，然后有鱼汤哦！” 小孩子们有没有被这种糊弄小孩的说法骗过去不知道，但是大家都很老实地找出自己的餐具，排队分发食物。 小天使回忆着地下蜂巢的构造，她还真没想到这些姑娘们居然有这里的使用权限。 没记错的话，之前那个货梯根本就只是负责运输材料物资的吧？她们居然把那里当成了主通道么？ 主通道不应该在神恩舰队的驻地…… “姐姐——姐姐！” “嗯？”小天使回过神，看着面前的一个小姑娘：“小妹妹，有什么事吗？” “我吃完了，可以给我一碗鱼汤吗？” “好呀。”小天使给她打了满满一碗汤，还贴心地给她多加了一条鱼尾巴：“小心烫哦。” “为什么有尾巴？”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截还有鱼肉的鱼尾。 “嗯？什么为什么？”小天使疑惑道：“你不喜欢吃鱼？讨厌鱼刺吗？” “今天我没有做劳动，只是上课，所以只要汤就好，尾巴应该给其他的人。” “……”小天使眨了眨眼，而后低下头：“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她把那条鱼尾巴捞出来，给对方补了半勺汤，目送着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回到座位上。 小妮娜看着那个装着简陋假肢的少女：“她叫阿悦，学校倒塌的时候，被压住了腿，我们没办法给她治疗，只能……但是阿悦是个好孩子，很听话，一直都在照顾着其他的弟弟妹妹。” 没有医疗力量的姑娘们根本没有办法处置复杂的外科伤势，她们只能是用当初残存的一些医疗设备和急救凝胶，进行堪称‘粗暴’的截肢治疗方案。 好消息是这么多孩子因此活了下来。 坏消息是这个残酷的世界，并不能给他们活下来之后的幸福。 小天使低头看着那半截鱼尾巴，突然深刻地理解到了人类的渺小。 这样的力量，在真正的灾难面前，能做到什么呢？ 根本什么都做不到的啊……活下来就很艰难了……什么拯救世界，什么拯救人类…… 明明连这些孩子都拯救不了，这或许才是一个正常的人在那些毁天灭地的灾难之后，应该遭遇的痛苦。 常年被人保护着，被母亲保护着，被师祖姐姐庇护着，被艾丽娅和更多的人挡在前面，小天使的眼光起步太高了，高得有点超出实际，以至于她都快忘了真正有能力的人并不是她。 她母亲是那个经历过各种黑暗，依旧能够辣手著文章的调查记者之王，铁肩担道义不曾后退。 她的师祖姐姐，是那个经历了人类最大规模的互相伤害，依旧坚信文明有着未来，近百年不曾懈怠的人类之光。 而艾丽娅，那个看起来和她一样，甚至比她还要更青春靓丽几分的少女，则是背负着三个文明的人间之神。 她们的余裕来自于她们的经历，她们的力量则是源于那被苦难打磨之后愈发明亮的初心。 相比起来，自己不是什么都没有么…… 甚至都不能给大家一人一截鱼尾巴——她这么想着，不自觉握住了包裹着手绢的手腕。 如果你想要让我做点什么的话，就请告诉我吧，做什么都好，只要是我能够去做到的。 然而这份有感而发的决心，似乎并不能够打动那把她带来这里的力量。 手腕依旧带着些许的温热触感，却没有更多的反馈，就像是她的决心还不够一样。 就在小天使思考着要怎么才能够找到关键的时候，一道电话铃声在旁边的墙上响起。 泰坦巨兽活动之后，大家都必须要到更深处的地方躲藏，再加上生物电磁场的干扰，无线设备全都没办法使用。 这种有线电话依托于当初建设时候的通讯网，勉强能够做到起码基地内通话。 但是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急促的铃声，总给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望向这边。 小妮娜赶紧过去接通电话，一边接还一边解释：“平时都是第二班留守的负责的，不知道今天为什——” 『所有人！所有能听到这个电话的，赶紧来救人！』 “出什么事了？” 『妮娜？快！你也来——队长和副队长她们被倒塌的建筑埋住了！你快去把SCV开出来！』 说完对面就挂断了通讯，只剩下小妮娜在电话另一边宕机。 “副队长……二班呢？二班她们——副队长怎么会被埋住？她们不是开机器人去的吗？！” 小妮娜都快被吓傻了，她完全无法想象如果队长和副队长都没了，她们该怎么办。 这帮姑娘的主心骨，无非也就是那两个强装成熟的姑娘而已，在那个和平的世界，她们都还只是孩子。 “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小天使按住她的肩膀：“走，先去把SCV开出去。” “对、对！”小妮娜赶紧往货梯方向跑，可是跑了几步又看着小天使，一脸欲言又止。 小天使没说话，只是走进货梯之后一个过肩摔，直接把小妮娜翻了个身。 后者被摔起来又被接住，整个人都懵了：“你——我——” “现在明白我和你的差距了吧？我真想要做什么，你们都拦不住我，在这方面我还是很有天赋的。” 小天使帮着小妮娜理了理衣服：“我说过，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我是来帮忙的，所以当个小傻瓜，相信一次陌生人吧。” 小妮娜快哭了：“我只是不会开SCV啊！那个东西不能够远程操控的，我想问你会不会——你摔我干嘛！” “……啊？” 第1436章-密码似乎正确？ 用复杂的心思揣度一个小可爱的单纯，小天使觉得自己太坏了。 小妮娜很显然并没有不信任她，反而显得太过信任—— “我、我只开过普通的遥控机器人……我不行的……你会对不对！阿娅你之前不是说你来过这里吗！” “来过我也没开过，不过非要说的话，我倒是接受过相关的培训。” “培、培训？” “嗯，夏威夷夏令营。” “夏令营怎么会有教这个的！” “不，培训班的名字叫夏威夷夏令营，实际上什么都教，能学多少就看本事了，那里面甚至还有教你开战斗机的，我还驾驶过胜利飞燕一号的训练机呢。” 小天使摊了摊手，很显然就连隔开一个世界，大家都无法理解艾丽娅的恶趣味。 好端端的TPC干员培训计划，为什么非得叫夏威夷夏令营呢？ 但是她喜欢，那就没办法咯，谁让她是老大呢…… 小天使不保证自己能开那个SCV，地面载具的话她只试过地底皮帕坦克，就这还是看在她身份特殊的情况下。 要是普通的学员，很显然不会有这样的待遇，什么天上飞的海里游的都给她上手当大玩具试试看。 在艾丽娅和各方斗智斗勇的时候，掉线的小天使就在各种有的没的学习之中度过的，直到后来共和国九局那边找到她，说邀请她以什么什么的身份加入外派的队伍，进入第三新神恩市。 她之所以没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学历史的小可爱为什么要去第三新神恩市交流学习，就是因为她之前其实压根没有学历史，全都跑去学TPC正式干员的手艺去了——实际上，艾小天使根本不会喝酒。 小妮娜带着小天使在宽敞的地下通道理狂奔，这地下倒是灯火通明。 和上面那个基地不同，蜂巢基地的能源应该是一条单独的线路。 应该是来自于还在正常运转的第三新东京市外海太阳能发电总站？ 而之所以没有把这些电力拉上去，很显然是姑娘们没有那个技术力。 小天使咂了咂嘴，感觉她们真是有点浪弃尔山陵⑷久泣衫⑷玲梦费这些资源了——可惜她也不会电工。 直到进入一个地下机库，小妮娜才停下来，按下墙边的按钮：“羲和——” 『我在。』 小天使顿时大惊失色：“羲和？！！” 『我在。』 “羲和，打开舱门，接通能源！” 『明白，正在打开舱门——』 “等等，羲和能正常运转！”小天使惊到了：“之前你们怎么不说？！” “说什么？”小妮娜疑惑道：“有什么不对吗？” “强人工智能啊！你们这不是浪费吗！” “什么人工智能，羲和只是语音助手而已。” “……啊？” “羲和——你是人工智能吗？” 『检索系统资料中……搜索到人工智能相关资料57万4334份，是否调取阅读？请出示权限码。』 “……”小天使不说话了，很显然这个羲和和她认识的那个羲和不太一样。 “阿娅快过来！”小妮娜招呼着小天使，钻进一个打开的舱门里，那个格纳库亮出一台深绿色的工程机械。 这样的格纳库一字排开不下百个，但是只有这一个的舱门是亮着指示灯的。 更后面的那些要么是里面没东西，要么是她们打不开。 小天使看着那巨大的足有两层楼高的小型机器人，充分明白了为什么她们觉得SCV能够帮上忙。 因为这东西她很熟悉——这不就是之前宋氏重工制造出来的小型工程机甲吗？代号好像是叫搬山工来着。 搬山工取的还是当初她们学过的那篇课文里面的挑夫称号，小天使对于爬高楼走之字形更省力的课文小诀窍深信不疑，由此可见基础教育的重要性…… 小妮娜看着那些按钮，急得都快哭了：“她们说开出去……这个……这个我怎么开嘛……” “就和挖掘机一样，其他的都不要管，那些是切换工具的。” 小天使钻进搬山工里，看着熟悉的操控台，确信这就是自己在夏威夷夏令营学过的东西。 两根操纵杆外加两个踏板，就是主要的操控系统，其他的都是辅助。 “你会开？” “我会！从哪里出去？” “有、有直升的通道！羲和！把我们送上地面！” 『运输通道开启，管道接驳完成，正在运输——』 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震动，这个格纳库上方打开一个缺口，整个格纳库的内里升起厚重的钢化玻璃墙面，将整个小型机甲包裹如同胶囊，顺着那堪称‘巨大’的管道在地下基地里上升。 小天使透过那反光的玻璃墙，隐约窥见这庞大而精密的地下管网，很显然在怪兽来袭之前，人类花费了海量的人力物力来建设这一片地方，这里更像是某种科研基地外加后勤基地的结合体。 几十个姑娘和几十个孩子，占据的不过是这个庞大第二学区地下基地的千分之一甚至更少的区域。 地面的建筑全部损毁，并不意味着这个城市就此死去，可惜的是人手太少，以至于她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抓稳了。”小天使给她扣上安全带：“我们就要到地面了。” “啊？”小妮娜后知后觉：“这么快——” 「咚————」 一声闷响，某处坍塌的地面建筑旁边，打开了一个巨大的机库通道甲板。 小天使猜测得没有错，第三新东京市和自己印象里面那个第三新东京市有很多地方一样，但是也有不一样的，那就是果然人类知道了有什么威胁，所以把这个地方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上地下堡垒。 可惜的是并没有能够守住这里，以至于这些应当发挥更大作用的设施，就这么逐渐失效，沦为岁月的遗迹。 好在一年多两年不到的荒废，并不足以彻底毁坏这些设施的机能，她们从一个应当是侧面传送通道的平台升起来之后，在一片混乱的电磁波环境里，好艰难地寻找到了事发地点。 这当然不是什么技术力，而是那里居然燃起了烈火和浓烟，在死寂的城市里显得格外显眼。 “这个大家伙的电是满的，可以动好几个小时。” 小天使双脚往前一踩，驾驶着搬山工机甲铛铛铛地在一片废墟里发足狂奔。 “慢、慢点！慢点！” “慢点就来不及救人了——可惜它只能跑这么快，要是换成巨型机甲，几步路就到了。” “巨型？这还不够巨型吗？” “搬山工是工程用的，甚至都比不上那些矿用的家伙，算什么巨型……” 小天使开始怀念TPC拥有的那些‘华而不实’的巨型机甲了，哪怕人类说一万次那些东西愚蠢，用无数论调乃至于数据去证明那些家伙脆弱无用，什么双足步进机构完全就是为了满足高层的喜好，什么类人姿态纯粹就是浪费材料…… 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些家伙，哪怕只是站着，哪怕只是当摆设，依旧可以在这个怪兽横行的时代给人无尽的安全感，哪怕她们现在仅仅只是驾驶着这个两层楼高的‘小家伙’行动，都有种遇山开山遇水架桥的强硬冲动。 总有些事情你无法抵抗，比如天灾，看见飓风袭来你就要赶快躲开。 可如果当你驾驶着巨型机甲，你突然就要能扛得住它——甚至你还能赢。 虽然大家都知道不可能，面对飓风就算是航母都得遭殃…… 小天使一边怀疑TPC是不是真的在这些设施下面藏着什么大杀器，一边快速赶到黑烟升起的地方。 一幢建筑呈现出‘崭新出厂’的侧倾姿态，周围是被钢筋混凝土残骸覆盖的一大片废墟，烟尘蒙了一层薄灰。 小妮娜赶紧从驾驶舱顺着爬梯下去，临落地的时候一脚踩空还摔了一下，可是不等小天使去帮忙她就又赶紧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到最近的一个同伴身边：“队长呢！副队长——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等待皮卡和机器人回来，萨科苏克斯从这边路过，尾巴扫断了这半截大楼……” “为什么不去更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啊！” “只有这里有信号，这里最高——” “……”小妮娜不说话了，茫然地望着那倾倒的建筑：“所以……人呢……” 小天使开着搬山工机甲过去，掀开最近的几块建筑物残骸：“如果是从楼上摔下来，那么应该就在这附近，你们都让开点。” “怎么会是她在驾驶？” “我不会啊！” “你——唉，算了，你去帮忙开遥控机器人，阿奈扎发现我们的车了，往这边过来，所以萨科苏克斯才会被吵醒……” 言语之间，这个姑娘对于大鳄鱼甚至都没什么怨恨，只是后悔之前不应该那么贪心。 她们在这边远程操控机器人去城区里搬运物资，被引开的阿奈扎这次没有放任那些皮卡车轻松溜走，而是跟着车队一路往第二学区这边过来，这种侵犯领地的行为让沉睡的大鳄鱼萨科苏克斯苏醒，从地下出现和它对抗。 她们要是直接放弃车队，就不会被波及到，可是很显然她们需要那些物资。 原本只想着快一点，赶紧把东西拿回来，因此不得不在泰坦巨兽苏醒之后生物电磁场最混乱的时候，去到一个相对的高点继续遥控那些机器人和皮卡车，却不料路过的萨科苏克斯甩了甩尾巴就把这幢楼给撞塌了。 全程甚至都没有什么怪兽或者泰坦巨兽真的在乎她们——可就仅仅只是这样的余波，她们都无力对抗。 这就是现在的人类，卑微、可怜、无能、软弱…… “找到了！”小天使掀开一块巨大的立柱残骸，发现了在那个三角区域里面窝着的两个人。 但是很不幸的是，只有副队长还有反应，而队长则已经胸口染血，躺在角落里没了动静。 “队长！队长——” 小妮娜想要冲过去，却被同伴抓住：“别干扰她！继续把机器人开回来！” 她们已经失去了一个人了，不能连这次的收获都一并失去，那样的话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小天使纵身直接跳下足有两层楼高的驾驶舱，几步爬上废墟堆顶端：“人怎么样了？！” “队长她……她明明可以躲开的……她是为了救我……” 一直以来都显得冷静甚至是冷漠的副队长，哭得像是个孩子，浑身颤栗，语气抽噎着就连呼吸都不能稳定。 “问你人怎么样了！”小天使掰开她的手，检查了一下队长的脉搏：“还有心跳，赶紧回去——别哭了！” “我……我……” “你再哭也救不了人！眼泪没有用！没有——” 小天使捧着她的脸：“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对，就这样，你还能动吗？” 副队长好艰难地深呼吸了几下，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可是脚一软又摔了回去。 小天使这才发现她的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但是比起来很显然她的伤势要轻得多，似乎是因为在大楼残骸倾塌的那个瞬间，队长把她护在了怀里，成了她的肉垫。 小天使从她怀里把队长一把捞起：“没有明显的外伤那就是只能赌命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但是现在你还不能死，撑住，还有那么多孩子需要你！我现在马上把你带回去！我知道蜂巢那里面有个维生系统……应该有……不！一定有！” 说着她一脚把还在颤栗的副队长踹翻在地上：“起来！就算是用爬的也要爬起来！” 小妮娜想要拉住她：“你干什么！” “你家队长快死了，我要回去救她，现在你负责指挥，把大家也带回来——你不是还没死吗！你既然还活着那就做点什么！如果这都做不到的话，那就给自己两耳光——然后活下去！” 不惜代价地活下去！卑微地、艰难地、用最大的努力活下去！ 然后才能够迎接那缥缈的希望——可是现在的人类啊，难道不是只有这种机会了吗！ “我知道了……”副队长挣扎着爬起来，扶着旁边的石块：“拜托你，一定要把队长救回来……” “我会尽力的，你们还是想办法以后怎么感谢我吧！” “哪怕我没有那些见鬼的力量，可我总能救一个！”小天使恶狠狠地咬着牙：“哪怕就一个，要是一个都救不了，那我就拆了你！要你有什么屁用！” 手镯微微一闪—— 第1436.4章-艾离娅末世纪行 小天使顺着搬山工机甲的侧边三两下跳了上去，开动机甲铛铛铛往回跑。 这里就体现出了培训班的好处了，当初教小天使这些企〡零ba无咝熘虾VII柒君羊方法的全都是老兵，人家摸索出了好多说明书才不会写，驾驶操典上不可能有，但是异常实用的技巧。 把机甲停靠的时候呈现半跪姿态就是其中一种，这种方式可以在没有升降绳索或者紧急时候快速上下机。 但是对于后勤部门来说，这就跟开车停车的时候非得把轮胎打弯，方便上车一脚油门直接窜出来一样碍眼。 你赶着去投胎啊？非得给后勤整个活儿是吧？ 只不过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后勤部门来指摘小天使的非常规行为。 目送着她离去的队员们也只期望她跑快点，那个浑身发抖的副队长艰难地恢复了些许精神，想了想，甩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好几秒种之后她才捂着发肿的脸颊望着小妮娜：“她为什么会驾驶SCV过来？” “……因为我不会开？”小妮娜脸上还带着之前的泪痕，闻言傻傻地回应道。 “不，我——算了。”副队长不是问这个，她是真的没搞懂对方的目的。 在她看来，对方绝非什么以前的官方人员，虽然看起来更像是个学生或者别的。 队长说对方可能是在城区里的某个休眠避难所醒来的，但是她对这种论断半点不信。 她更倾向于对方是那些‘冒险家’或者‘偷渡客’一样的存在，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试图攫取属于他们的利益。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对方就不该来帮忙，而是应该坐等她们损失殆尽。 毕竟霸占只有一群羸弱孩子的地下基地，和霸占一个有好几十个人保护的基地，这是两码事。 但是对方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出手，是为了获取她们写信任？ 而且那些偷渡客和冒险家，都是如同大航海时代无处可去没办法生活的罪犯或者流氓，死路一条才会冒险出海。 那种家伙不但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训练，甚至都可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纯纯的盲流。 可之前小天使展示出来的风格或者说技巧，则更像是旧防卫军时代的军方人员，或者说TPC时代的官方干员。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能够解释对方为什么会驾驶这些载具，还会来帮助她们。 只是TPC不是已经把她们全都抛弃了，甚至整个城市都被放弃了…… “那就只能是为了基地了……” “什么？” “不，没什么——我说，幸好有她。” 副队长已经不愿意去细想对方要什么了，给她又如何呢？只要她能够把队长救回来。 她很清楚那个地下基地有多庞大，第二学区下面隐藏的，绝不是一个避难所那么简单。 那似乎是TPC曾经试图建立的某种城市级防御体系，只是没能够完全建成，就被打断了进程，直到现在。 这些地方，对于那些野心家来说毫无疑问就是宝藏。 她甚至觉得早先那些每个月都会送来药品的无人机，都是抱着同样的心态，把她们当成是可以轻易哄骗的工具人来使用，使唤她们去探索那些地方，如同探索满是珍宝的文明遗迹。 但是无所谓了——如果她能够用的话，那就用吧，如果她能够拿走什么，那就尽管拿走。 那本身就不是谁的东西，她更没有那样的大义或者说志向去为了全人类保管什么，她只想要大家都好好的。 哪怕在这个艰难的世界里，挣扎着如同蝼蚁一样活下去，活一天算一天。 “回来了！开回来了！”小妮娜的欢呼声在她耳边响起，把心事重重的副队长思绪拉了回来。 她挤出一个勉强算是笑容的表情：“回来了就好……又能够撑好几天了……” 只能够撑几天——但这就很好了…… 已经很好了了…… …… …… “好个屁！什么叫已经很好了？” 小天使爆了一句粗口，望着怀里悠悠转醒的队长：“你现在要是死了，她们得吃了我！” “你……尽力了……她们……她们没事……太好了……” 小天使语气变得凶狠起来：“你想死是吧？那我成全你，现在就掐死你，然后把那些孩子全都赶出去，别浪费我的粮食，我还要霸占这个基地——把你的那些队员全都变成奴隶——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就你一个人接受过专业训练，那些家伙全都是***而已！我要把她们卖到其他地方去！这个世道一个小姑娘肯定能卖个好价钱，那些细皮嫩肉的小家伙可受欢迎了……对哈！那些孩子也能够一起卖了，我赶出去干嘛？浪费了……” 尽管知道小天使更像是吓唬她，但队长还是瞪圆了眼睛，想要怒斥这个家伙不要说这样的胡话。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怕了？用你的脑子想想，怕就撑下去，活下来，继续把这个童话乐园给她们维持住——” 好不容易等到货运电梯停稳的小天使一脚踹开驾驶室的侧门：“羲和！羲和！！” 『我在。』 “K5区域能不能打开？” 『很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以下是我搜索到的关于K5区域的资料……』 “生物实验基地K5区域！我的权限码是——”小天使张了张嘴，她哪里有这里的权限码？ 虽然她还能记得住艾丽娅的权限码，但是两个世界都不一样，艾丽娅更是不存在，她的权限码管用吗？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小天使报出了一长串密码，长得她都怀疑自己有没有念错。 艾丽娅当初一度要求管理中枢把这个该死的密码改成六个零，但是很显然管理中枢不是华府椭圆办公室。 能够驱使强人工智能羲和的密码，怎么也不可能和傻贼鹰手提核按钮的密码相同，实在不行六个一都可以。 天花板上的灯光黯淡了一下，而后变得极度明亮起来，就像是整个地下基地从沉睡之中陡然转醒。 羲和的声音变得灵动太多：『很高兴能够重新见到您，入麻队长。』 “什——” 『错误，错误，面部信息采集核对错误——开启情感逻辑模式——你不是入麻队长，你是谁？』 小天使亮了亮怀里的女生：“你是说她？” 『她也不是入麻队长……信息核对完成，后勤部门研修生·真田杏奈——信息核对完成。』 “要命了，怎么连名字都是假的！”小天使把她放在一个小推车上：“羲和，既然你身份核对完成了，救人总可以吧？K5区域还有吗？我记得那里有相应的维生设施！” 她之前配合实验和身体检查，就是在K5区域，那是整个地下基地防护最严密的区域之一。 据说那里面还有艾丽娅的血液和身体组织样本，那珍贵程度自然是再重视都不为过。 『多线程信息数据分析完成，启动紧急模式，暂时授予管理员权限——K5区域部分开启，请尽快将伤员转移到该地区，维生设施1号实验室启动失败……2号实验室启动失败……失败失败……外部能源失效……8号实验室启动成功，备用能源已上线。』 小天使听到那一连串BUG头都大了，好艰难听到一个成功开启的，赶紧把人送过去。 之前的撞击导致的内伤，极有可能伤到了肋骨，然后部分肋骨可能还刺穿了她的内脏。 肺部和消化道铁定出了问题，不然不会咳血，这种伤势简直就像是被泥头车撞飞了一样难救。 “你放心，K5区域那边的设备我也学过怎么用……夏威夷夏令营教过……” 小天使额前渗出冷汗，实际上她是骗对方的，夏令营没教她这些，她只是看那些医护人员用过几次。 一道看起来像是钢铁墙壁一样的厚重闸门往后退开一点点缝隙，而后朝向两边缩回去。 迷迷糊糊的真田杏奈这才发现，她摸索了一年多的这个基地，居然还别有洞天。 “你……到底……是……谁……” “你别说话了，想知道我是谁就撑住——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小天使碎碎念着，打开那个实验室的厚重玻璃门，单手掀开那个斜斜放置的检查舱，把人塞进去。 “体检……这个是体检……这个是基础外伤检查……治疗……哪个是治疗……” 望着一大堆设定按钮的键位，小天使抬头对着天花板大喊道：“羲和！哪个是治疗啊！” 『请先进行详尽的伤势检查，正在为您联系医疗部门……联系失败……联系紧急救护部门……联系失败……』 “被车撞了选哪个？！” 『第三排左起第二个。』 小天使当即一巴掌拍下去，伴随着咕噜噜的声音，维生舱里涌出来覆盖整个人的特殊液体。 小天使攥紧了拳头等了好一阵，确认内里的各种程序都在正常运转了，这才坐倒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后续这么样，起码她把人活着塞进去了，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至于给对方开刀做手术什么的，且不说她有没有这个技术，单纯外面的医疗条件就不允许。 她给对方切一刀，恶意伤害的成分只能说远大于救死扶伤的可能…… 『这是个奇迹，她的身体状况非常差，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但是居然能够坚持到现在。』 羲和发出毫无奇迹可言的虚伪惊叹声，很显然这只是她的情感逻辑模块‘模拟’出来的意思。 小天使抬手解开手绢，看着黯淡了些许的手镯：“你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要不是之前有感觉，我都要放弃了……” 要不是之前有如同温泉热流一样的感觉，源源不断地从她的手心流淌到对方身上，她都怀疑自己没有金手指了。 虽然非要算的话，她之前接受过的各种训练在这个世界已经可以算是金手指。 这么大一个基地更是那些开局一条狗的玩家想都不敢想的梦幻基础模板——这都能算是文明火种了。 但是很显然，这些东西都不足以对抗满世界乱跑的怪兽，甚至都不能让她们自己再多活几年。 别的不说，现在的第三新东京市里面的物资，再有两年就该尽数过期了，那些人类在工业时代加工出来的副食品，滋味美妙但是难以长期储存，哪怕是一些罐头可以放很久，但是她们又能够去哪里一直找到足够的罐头呢？ “好像也不是不行……这么大一个城市……就算是只把罐头搜罗出来都够我们吃个十年八年的……该不会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小天使轻轻拍了下手镯：“是不是——是不是——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藏狐会不会打人不知道，但是小天使肯定是会打人的，而且拳脚还很重。 手镯没有反应，反倒是一直在观望的羲和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道：『她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可是我们的生物纳米机器人没有更多的补充，已经用完了标准存量。』 “又是个我没听过的黑科技。” 『管理员小姐，请尽快熟悉相关的基地控制权限，特殊的文明保全计划，已经可以启动了。』 “那是什么东西？”小天使皱起眉头：“另外我是管理员？不是她吗？” 『你输入了正确的启动权限码，在文明保全协议的设定里，该权限码为胜利队队长居间惠队长持有，因为你并非是居间惠队长本人，所以只能授权给你一般管理员权限，开放部分基地区域。』 “乐了，细嗦。”小天使扯了扯嘴角：“你现在能够收集到什么信息？” 『主要的国家政体基本已经失去联系，目前只有位于大三线地区的共和国、位于西伯利亚冰原的东欧还在卫星网络上，怪兽已经摧毁了几乎所有的大型人类城市，我们失败了，巢虫种已经达成了它们的初期战略目标。』 “巢虫种？”小天使翻身站起：“就是这个！你们知道什么！” 『管理员权限复核……复核失败……紧急模式继续运行……相关资料已经开放。』 小天使面前的触摸屏幕上，弹出来好几个文件夹，点进去之后密密麻麻全都是罗列起来的文档资料。 她深吸了一口气，点开编号最前面的那一个，然后瞪大了眼睛—— 『王虫编号01章-G计划泰坦巨兽克隆体-哥斯拉』 “？！！” 第1437章-根本赢不了 看到这个‘熟悉’的怪兽，小天使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 “哥斯拉……” 在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前，她最后的记忆就定格在这个怪兽出现在第三新神恩市。 只不过相比起那边那个惊鸿一瞥的电子改造模样的哥斯拉，这份资料里面的哥斯拉似乎更为原教旨主义一点。 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增生殖装甲壳，也没有那些贲起的筋肉，更没有那种花里胡哨的外挂。 但是这体格和本身的大小，以及那和战舰的对比，都充分彰显了这个大家伙的破坏力。 在简单地浏览完这些被涂黑了一大片的资料之后，小天使赶紧把其他的那些资料都大略翻看了一下。 一连看了好几十份残缺不全的资料，她这才连蒙带猜地看明白了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在TPC成立之前，也就是所谓的旧防卫军时代，各国都在想办法干掉其他的对手。 在这种前提下，军备竞赛不但有机械科技的方面，也拓展到了生物改造的领域。 帝王计划被人们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泰坦巨兽也被认为是可以利用的生物兵器原型。 谁能拒绝往对方的首都扔一个好几万吨重的大怪兽呢？ 虽然这些资料里没有提到怎么扔——大抵就和打开冰箱然后大象放进去再然后关掉冰箱一样吧。 然而在帝王计划的后续发展过程之中，人类同步发展的深空探索计划，得到了更让人关注的反馈。 外星文明！居然真的有外星文明！ 一个自称为索菲亚的外星文明，和人类进行了第一波第三类接触，互相交换了简单的信息。 相比起来，人类才刚刚走出母星，而名为索菲亚的文明居然已经可以跨越星系进行远航了。 这简直就像是大航海时代那些还在使用弓箭长矛的部落，遇到了带着燧发枪的探险家航海家一样。 在对外的一致‘压力’下，人类迅速摒弃之前的内斗，共同建立了致力于和地外文明接触的新组织。 那个组织名为地球和平联合组织，缩写就是TPC，第三新东京市是TPC的陆上后勤基地所在。 而天空之上，他们还建造了人类最大的联合空间站，并且将其命名为三角洲空间站。 海上有TPC的远东本部基地，一时之间全人类似乎走进了一个名义上的大联合时期。 但是这样的组织注定暗流涌动，在缺少一个强有力的中心监管体系的前提下，各方支部开始不断‘整活’出事。 哥斯拉对应的G计划就是北美支部早些时候脱胎于帝王计划的产物，利用TPC的科研系统和资源，人类成功克隆出来当初被他们花了大力气消灭掉的那只泰坦巨兽，并且试图将其驯化成可控的生物兵器。 然而人类不知道的是，索菲亚文明接触他们之后，并没有想要和他们谈什么合作，只是暗中收集信息。 在人类以为自己掌控了泰坦巨兽的力量，可以拥有生物兵器的当口，不明来源的宇宙飞船袭击了三角洲空间站。 才刚刚建立起来的三角洲空间站一夜之间被尽数摧毁，超过七百名各类尖端人才丧生，还没来得及完全接入信息链路的空天一体防御体系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人类依托于电磁波通讯的整个通讯系统遭遇了强干扰。 在地球表面陷入混乱的时候，一只又一只怪兽被‘投放’到了世界各地，人类不得不和它们展开仓促的搏斗。 大城市作为战场，付出的代价毫无疑问是惨烈的，而同一时间全球出现至少20只泰坦巨兽级别的怪兽，更是彻头彻尾的灾难，这些移动天灾轻而易举地把人类积攒多年的城市建设摧毁，连带着也摧毁掉了人类引以为傲的全球产业体系，工业生产的链条就此中断。 不等人类有喘息的机会，宇宙飞船直接空降亚太地区，将TPC的远东海上本部击毁。 堪堪动用了中微子通讯系统，开启了最后的卫星通讯链路的TPC本部，连带着整个指挥中枢全部被沉入大海。 在摧毁了一番人类的文明成果之后，这些怪兽开始选择领地进行盘踞。 而且有更多的怪兽被投放到海洋地区，无限制地袭击人类的船舶，打击航路。 天空之上也同样是如此，那些飞行速度高达数马赫，皮糙肉厚的怪兽，哪怕直接用撞的也能够轻松摧毁人类的战斗机，旧防卫军时代的战斗机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全都成了活靶子。 而TPC时代的新锐战斗机，因为产业链受限，没办法重新大规模部署，更是无法形成战斗力。 这样的怪兽肆虐持续了好几个月，沉睡在世界各地的泰坦巨兽们纷纷苏醒，和这些怪兽们展开了领地的争夺。 人类在这个过程中反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们在获得喘息的机会的时候，并没有趁机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构建最后的堡垒，反而以为这是一个可以反击的机会。 于是人类祭出了他们之前的‘大杀器’来介入战争，也就是他们制作的那些巨型生物兵器，人造泰坦巨兽。 这种行为导致原本堪堪势均力敌的泰坦巨兽和地外怪兽的争斗，一下子呈现了一边倒的态势——人造泰坦巨兽在短暂地介入战斗之后，被尽数寄生转化，全都成了地外怪兽们强有力的帮手。 那些地外怪兽原本并不算‘成熟’的兵器，它们对于地球这种新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差，战斗续航时间不长，而且很明显受到地球生物圈的排斥，是不受欢迎的外来者。 然而人类制造出来的那些人造泰坦巨兽，那就太合适了不过了，简直就是量身打造送到对方手里的枪。 收获了新工具，地外文明开始大量‘仿造’这些人造泰坦巨兽，光是G计划的克隆哥斯拉就出现过不止一只。 这种被分类为王虫级别的怪兽，综合实力逊色于地外文明原装的超级怪兽，但是胜在数量多且耐用好用。 北美支部的恶果导致环太平洋地区遭到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所有人类城市都不得不放弃家园，开始携带物资往内陆地区收缩，但是连锁反应导致这种收缩并没有什么成效，毕竟人类拖家带口的机动性，远低于扑扇翅膀就能够到处乱飞的怪兽。 最后的结果，就是目前全世界的人类大型政体，只剩下三个。 目前规模最大的，是在大三线进行着最后防御的共和国，但是似乎也遇到了极大的生存危机。 位于东欧地区西伯利亚冰原的移动城市莫斯科稍微好点，可是他们也不过是依托于西伯利亚冰原里沉睡的多只泰坦巨兽的活动间隙，如同老鼠一样在领地罅隙之中躲藏，无力支援。 位于欧罗巴阿尔卑斯山脉地区的欧罗巴支部则只剩下苟延残喘，偶尔有信息发出来也是求助。 其他的各地的居住点，大大小小有一些聚集的避难所或者是别的，但是都不成规模，只能是挣扎着活着。 而获得了几乎绝对性战略优势的地外文明索菲亚，反倒是停下了后续的歼灭行动。 小天使打开最新的一份报告，这份报告是这些报告里面的最后一份了。 然而时间也停留在了数个月之前，这和以往那种密集的研究报告数量呈现出鲜明差别。 越是靠近现在，这些科研行动就越发稀少，这一方面证明了人类活动受到了绝对的范围压制，另一方面是不是也意味着当前存在的有规模的地区，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意志了？ 她抿了抿唇，翻了两页最后的这份报告，耳边却传来轻微的闷哼声。 “你醒了？”她回头看了眼那个休眠仓：“我还以为你要睡很久。” “……我怕再睡下去，你就把那些孩子全都当成奴隶卖掉了。” 队长挣扎着试图撑起半个身子，但是这个行为却让她的脸色骤然一白，整个人又躺倒回维生舱里。 『你的状态很差，需要静养。』羲和轻声安慰道。 “羲和……我一直以为基地的人工智能是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 队长望着天花板，带着几分自嘲：“明明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了，却什么都没能发现，真是愚蠢啊……” 她们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努力地活着，努力地探索着这个人类以前的文明结晶，试图找到什么可以改变大家命运的东西，但她们就像是挖到了宝箱却没有钥匙，只能把宝箱外面的装饰品当做收获的笨蛋一样。 想到这里，她微微侧目望向表情很难看的小天使：“你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小天使抄起一个平板拍在她怀里：“但是与其怀疑我的身份和目的，不如先看看这个。” 『管理员小姐，请停止你的泄密行为——』 踆（二）林F八舞霖j iu陕六韭“泄密个屁，人类都没剩多少了，现在要做的反而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处境才对！” 『……这和我的任务目标冲突，无法理解。』 “那你就开动防御设施毙了我。”小天使抬手指着天花板：“来啊！反正这个世界也没多少人了，全都是些小白鼠而已，早死晚死都一样！” 羲和不说话了，只是室内的灯光亮度微微黯淡了些许，似乎昭示着它暂时停止了完全的系统运转。 小天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的时候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这种世界，根本赢不了……” “你说——什么？” “自己看吧。”小天使坐下来，冰冷的金属地板和机柜反倒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我们现在的处境。” 队长看着手里的平板，先是疑惑，然后是诧异，最后是瞪大了眼睛大惊失色——而后也陷入了某种颓然和绝望。 她一直以为人类虽然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还能够在当前的夹缝中依靠智慧勉强获得生存空间。 局势没有到最坏的地步，或许她们这些小聚居点会被放弃，可是大型聚居区的人类还能够继续延续下去。 可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人类幸存的精英们推测，这可能是对方在确认绝对能赢之后，特意将他们作为‘实验用品’的性质保留下来。 换而言之，现在全世界推测可能不会超过五千万的人类，这就像是留下一点种子或者说样本。 也可以说是小白鼠——拥有绝对优势的地外文明，只是需要这些人类然后进行进一步的研究甚至是改造。 这种推测并非是臆断，而是通过对方的有规划的行为模式进行的推测。 尽管从目前的资料来看，人类压根没有正面和对方打过交道，只遇到了几次对方投放怪兽的大型运输飞船。 但是在控制通讯、切断联系、摧毁生产体系、压缩原材料产地以及最后的有计划的人口灭绝来看，对方对于怎么摧毁一个文明实在是驾轻就熟，并不是没有沟通可能的野蛮生物，更像是完全懒得和人类谈判。 毕竟只要没能够走出母星进入星辰大海，这种行星级别的孤岛就有着被切割消灭的可能。 面对这样可怜且蛮荒的低等生物，他们或许是觉得压根没有谈判的必要吧…… 人类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发挥自己的机械科技优势了，对方于是开始了进行虫人的转化。 某种孢子武器被释放进入地球，不断地侵蚀着这些本就不多的聚居点，将发育成熟的人类作为‘苗床’进而改造成半虫人甚至是虫人模样的完整怪物。 这些子体在对方的文明体系里面，似乎是某种最低等级的个体，如同蚁群里面的工蚁。 而他们投放的那些原装的超兽，则类似他们文明里面的强大兵蚁。 被侵蚀的人造泰坦巨兽，大抵就是被他们寄生的其他蚁群的兵蚁，反而可以为他们所用。 “所以……所以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队长手里的平板掉落在地上，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绝望，如同浪潮一般将她完全吞没。 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赢不了——甚至就连活下去也没有意义。 活下去，只是为了给对方充当小白鼠吗？ 她低沉的啜泣声反倒把表情阴郁的小天使唤醒了，后者从沉思中回过神，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镯。 “这就是你要我看到的东西吗？”她吸了吸鼻子：“看到一个翻不了盘的世界？” 那手镯的辉光缓慢收敛，伴随着一滴眼泪从她的脸颊上落下，滴落在手镯上，就像是浇灭了最后的火苗。 晶莹温暖的蓝宝石手镯，就此完全熄灭…… 第1437.4章-你没有义务去一个人战斗 完全熄灭的手镯，并没有让小天使变得惊慌起来。 她只是茫然地望着自己的手腕，意识到了一个她其实早就意识到了的事情。 没有那么多救世主——她也不是什么拥有神明一样的力量，可以拯救这个世界的天降猛男。 她母亲或许可以拯救这个聚居点，她师祖姐姐或许可以拯救濒临绝境的大三线最后火种。 如果是艾丽娅的话，如果是那个永远不会惧怕、不会悲伤、如同太阳一样璀璨耀眼的艾丽娅，或许可以堂堂正正地拯救全人类，甚至是反攻外星人。 就像是每一场大团圆结局的电影，就像是每一部正义的主角都要打败反派的特摄剧，用爱和希望，用勇气和光，去宣扬那完美的胜利。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做得到的，小天使这么想着。 ——可是自己不是她啊…… 虽然长得一样，虽然名字也差不多，但是自己很弱小很弱小的，没有那样的气魄和力量。 她只是想要救一个人，只是想要给大家每人都能有一条鱼尾巴，如果可以的话，种点田，大家都能吃饱。 可是这都做不到，根本没有可能做到的，小白鼠一样的人类苟延残喘，就像是在笼子里面自以为是地生活罢了。 “所以为什么呢……让我看到这些……” 她摘下那手镯，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然后恶狠狠地将其扔了出去！ “这样的话！你不是什么用都没有吗！”手镯没有用，自己更没有用！ 小天使指着那个手镯，一边哭一边怒喊，胡乱地抹了把眼泪，脸颊脏兮兮一片。 “你如果带错人了那就把我换回去，让阿娅来啊！如果非要找一个人来做什么，那找谁都比我这种废物要强不是吗！你这样不是什么都做不到吗！垃圾！废物！你有本事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就只是为了让我来感受绝望吗！” 手镯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就像是一个死物。 小天使以前哪怕再怎么害怕，再怎么不适应，在感受到手腕上的‘希望’之后都会升起几分温暖。 或许再等等，再等等自己也能变成光。 或许再等等，再等等这个世界的人类就会开始振作，自己就能加入其中。 或许再等等，再等等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总有人会在这种绝境之中站出来的，以前不就是吗？ 这个世界会诞生像是师祖姐姐，像是阿娅那样的人，像是太阳一样闪耀的人，照亮黑夜，带来光明。 但是根本就没有…… 人类已经完蛋了，无论怎么看，都赢不了，已经没有可能了。 活着的意义如果只剩下成为猎物，那么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那些每天都会抽空出来学习上课的孩子们，还怀念以前的家园，怀念以前的和平，可是根本回不去了。 他们的未来只会越来越黑暗，越来越绝望，就像是那些日渐稀少、行文逐渐冷漠的报告说得那样，人类输了。 输得一塌糊涂…… “队长——” “队长！队长你在哪里？！” “队长你还好吗？”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开启了隐藏舱室的地下基地，明晃晃的通道成了最好的路标。 忙碌回来的队员们赶到这片从未见过的区域，一边惊叹连连，一边担心不已。 “队长你没事吧！” “不要问这种很傻的问题啊！队长怎么可能没事？之前都吐血了……” “不要说这种傻话——队长一定会没事的！” “所、所以到底现在怎么样了……” 人群的脚步声闯进K5区域，唯一打开的实验室引来了她们的关注。 几个身上还带着尘灰和擦伤的队员一闯进来就看到半躺在维生舱里哭泣的队长，惊喜地扑了过来。 “队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呜呜呜……” “你哭什么！队长还活着！” “你、你哭什么！你也在哭！” “队长也在哭……” 七嘴八舌的喧嚣声中，本名为真田杏奈，不知道为什么要假装自己姓入麻的少女，自封的TPC现任胜利队队长，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只是……只是死里逃生，很高兴，所以才哭，你们不要哭了。” “死里逃生？”小天使站起身，目光阴郁：“你还准备让她们活在乌托邦里？” “艾队员！谢谢你！”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的一个女生激动地抓住她的手：“队长没事真是太好了！” “就是！我早就说了阿娅是好人！”小妮娜垫着脚跳高高：“阿娅！阿娅我在这里！你教我开SCV好不好啊！” “……”小天使的眸光凝实了一下，但还是咬着牙，挣开那个女生的手：“我给你们看一些东西。” 说着她伸手去拿队长手里的平板，可是后者却并不愿意交给她，只是抓住她的手：“不要——” “拿来！” “不要！！”队长闷哼一声，却依旧倔强地拦住她的手。 双方的对视之中，这个年龄并不大的女生目光逐渐从愤怒转向哀求，最后几乎是卑微地低声道：“不要这样……求求你……” 有力气挣开那只手的小天使，从来没觉得有人的目光可以沉重到这个地步。 她觉得就像是一座山压在了自己身上，以至于她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大家茫然地安静下来，看着自家队长和救了队长的新队员之间的举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完全不能理解这一切的小妮娜左右看着，小心翼翼地伸手拽了拽小天使的一角：“我、我可以不学……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小天使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如同挣脱了什么：“你能瞒多久呢？” 脸色苍白的队长用力地握着那个平板，指节发白，比毫无血色的脸色还要泛白：“直到我先离开的那天。” “那我之前确实是不该救你，起码那样你可以走得没什么负担。” “阿娅！你胡说什么呢！”小妮娜被吓了一跳，赶紧拦在她和其他队员之间：“她、她可能是太累了……” 其他队员对这个阴晴不定说胡话的新队员还没来得怒目而视，小天使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小妮娜看着她那萧索的背影，喉咙滚了滚，小声地凑到队长身边：“队长，我……我去看看她……” “……去吧。”队长闭上眼睛：“你们不要怪她，是我之前做得不对，艾队员——艾小姐没有做错什么，妮娜，你去陪陪她，不要和她吵架。” “我不会和她吵架的！”小妮娜赶紧保证，然后脚步匆忙地跟了过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搞出这种事情，明明是大团圆结局啊！ 队长没有事，这次的物资也带回来了，这不很好嘛？ 难道是队长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她却想要隐瞒着不让大家知道？ 小妮娜绞尽脑汁，可是唯一能够想到的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种程度。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吧？只要队长还活着那就好了啊。 出外勤任务的话，自己也可以去跑腿，只要队长还活着，大家就会很安心…… 带着这些疑惑，小妮娜找啊找，找了小半个小时才在一个怎么都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对方。 她居然在基地外面的地面上！ “你、你怎么能出来？”小妮娜被吓坏了，赶紧招手让坐在一块石头上的小天使下来：“快回去！” 小天使回头看了她一眼，又麻木地转过脸，望向远方的城市残骸，以及残骸更远方的钢铁丛林。 “副队长会骂人的！”小妮娜左右看了看，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钻出来拉她的衣角：“回来啦！” “你知道吗……”小天使看着远方：“以前的人类，其实是在地面上生活的。” “我知道！”小妮娜急得直跺脚：“可是现在和以前能一样吗？虽然大鳄鱼不主动袭击人类，但是你这万一被它看到了，一尾巴就给你扫下来了，队长之前就差点没了！” “所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要像老鼠一样，在地下钻来钻去，要恐惧别的生物路过，要卑微地在这个毫无未来的世界里活着呢？没有意义——妮娜，如果我告诉你，明天世界就要毁灭了，你还会怕那些泰坦巨兽吗？” “怕！别说明天了，就算是今天毁灭我也怕，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想过一年之后你会是什么样子吗？” “啊？” “根本赢不了。”小天使跳下那块石头，拍了拍对方身上的尘灰：“这是以前的人类的大楼，可是现在呢？” “你是不是饿昏头了？”小妮娜把她拽回地下通道，小心翼翼地扣上安全井盖，然后掏出来一个土豆：“我就只剩下这么多了，分你一半。” 想了想，小妮娜又咬着牙停下掰开土豆的动作，整个塞到小天使手里：“全、全给你！吃吧！” “……”小天使看着那个土豆，吸了吸鼻子，突然想哭。 并非是感动或者感慨，而是更深沉的哀伤，悲恸于自己的弱小，人类的无能，以及未来的前途渺茫。 “你哭什么呀！”小妮娜吓坏了：“你没事吧？我们去找医生，医护班那边……额——要不你用那些仪器看一下？” 哪里有什么医护班，就是半吊子的护士水平的女生，小妮娜觉得还是那些以前的基地内的仪器更靠谱一点。 “我什么都……什么都做不到……”小天使蹲下来，抱着膝盖呜咽出声：“为什么……” 小妮娜茫然了一阵，小心地把土豆包起来塞怀里，然后抱着小天使的头安抚着她：“不哭不哭，我知道了，我知道什么事了，不哭——” “不，你不知道……” “我知道！”小妮娜斩钉截铁地说着：“你在害怕！我以前也很害怕，我知道你什么感觉，你早说不就好了！” “……” “以前我也经常哭，半夜睡觉吓哭，然后又不敢哭太大声，队长知道了就安慰我，后来我就慢慢地好起来了。” “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阿娅你比我厉害多了，你会开SCV，你还认识那些仪器，还有今天新打开的那个区域，也是你找到的吧？我们找了好久，虽然猜出来一定有什么隐藏的通道，可是一直没有头绪呢。” 说完不等小天使说什么，小妮娜就也吸着鼻子，声音带起几分哭腔：“今天队长受伤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队长会……阿娅你那么厉害，要是没有你的话，队长就没了，明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为什么要说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呢？我知道我很没用，如果你觉得你什么都做不到的话，那我不就更没用了吗？你这样……你这样我怎么办嘛……” 少女笨拙地试图用这种方式给小天使安慰，她觉得大概这是有本事的人总想要多做点什么，可是做不到的时候就会觉得很难受，她也能理解这种感觉，只是她并不擅长表达，就连安慰也零零散散不成引导。 “如果队长——我是说，如果队长有什么治不好的伤，你不要告诉我，你假装没有事情发生好不好？” 她擦了一下眼泪：“我也好怕啊，我怕大家都不在了……到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有那么多孩子……” “……赢不了的。”小天使抬起头，抓着她的肩膀：“没有意义——我们赢不了那些怪兽。” “对啊，我知道，所以队长……没事？” “……” “队长不会真有事吧？” “不，她没事，可是——” “怪兽什么的，我们一直都知道赢不了啊，你在说什么啊？” 小妮娜从悲伤变成迷茫，而后是反应过来什么的惊惧：“你该不会是想要开SCV去打怪兽吧？！” “……” “那太危险了！不行！绝对不行！差距太大了做不到的！” “我是说人类，已经没有希望了。” “人类有没有希望我不知道，但是我绝对不同意你去冒险！” 小妮娜反手按住她：“如果你这么冲动，那才真的没有希望了！你千万不要犯傻！” 小天使茫然地看着对方，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自己非得告诉她，告诉她这个世界已经完蛋了，她们现在的挣扎没有意义，她才能听懂吗？ 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把这种深沉的绝望传递出去的力量，就像是恐惧得不敢反抗一样，就连提及都没了勇气。 “可是人类——”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小妮娜被她气到了：“你根本没有义务，去想什么一个人拯救人类的事情！SCV太小了绝对不是怪兽的对手，你这样自暴自弃地想要去送死，那才是毁掉人类的希望！” “我……” “你自己难道就不是人类了吗？你努力的活着，难道不就是代表人类还有希望吗？别忘了还有那些孩子，只要我们把他们养大，人类的希望就会变得更大——阿娅！那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 第1438章-小天使逐渐理解了这一切 “孩子……” 小天使眼神聚焦，尽管没有被小妮娜说服，但多少还是恢复了一点生气。 努力地活完短短的一生，把成果留给后代继承，人类就是如此反复，慢慢成长。 小天使自觉自己不是坏人，无论如何，她都没办法把那些绝望告诉孩子们，就像是她都不忍心告诉小妮娜。 或许之前队长看待她的这些队员，也像是看待她庇护的孩子，所以只想要给她们光明和美好…… 没有人愿意告诉孩子这个世界的残酷，就像是亲人逝世，他们只会告诉孩子爸爸妈妈去了天上变成了星星。 天上有那么多星星，一直都在看着，就像是爸爸妈妈在天上看着你，从不曾离去。 “去做饭吧，我们今天拿到了不少新物资，能吃顿好的了！” 小妮娜看着小天使好歹恢复过来了，想了想还是把土豆逃了出来：“这个给你，吃饱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饿着的时候，确实是容易忧郁，我知道的，以前饿得不行半夜睡不着，就很想哭。” 小天使接过那个土豆，掰开成两半：“一人一半——我以后还你一百个。” “真的？！” “真的。”小天使深吸了一口气：“怎么都好，可是总得做点什么，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行吧，你怎么想都好，不要冲动就行，一百个……嘿嘿……” 小妮娜像是已经拿到了一百个土豆，开心地啃着手里已经冷掉的半个，活像是一只小仓鼠。 两人走走停停回到通道，刚转进机库里，就被倚靠在通道边的人给吓了一跳。 确切地说，是小妮娜被吓了一跳，小天使早就知道这里有人。 “副、副队长！”小妮娜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下意识把土豆藏到身后，然后觉得不对，不是这个：“我、我没有出去！我只是去侦查了！我——我就在通道口附近看了眼！没有去地表！” 副队长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小憨憨，然后转向小天使，沉默了几秒之后声音沙哑道：“今天这事儿，谢谢你。” “不客气。”小天使吃着那半个土豆：“只是运气好而已。” “虽然不知道后面你和队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人活着，那就还有希望。” “希望……” 咀嚼着这个充满了嘲弄意味的词汇，小天使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分外冰冷苦涩。 真是奢侈啊——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对于身处这个世界的自己也一样——哪有什么希望。 “今天晚上加餐，我们拿到了不少肉罐头，吃顿好的。” 副队长也用和小妮娜一样的口吻来给大家加油打气，或者说这就是她们最常用的鼓舞方式。 吃顿好的，这就已经很好了，值得大家开心很久。 小天使望着转身一瘸一拐离开的副队长：“以后呢？” “什么？”对方回过头：“以后什么？” “我说，你们考虑过这种生活方式能够持续多久吗？物资会消耗完，危险也会增加，今天就差点死在外面，为了一点物资，死掉一个人，或者很多个——这样的事情，还能够持续多久呢？” “……我不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副队长在这方面毫无迷茫：“我只知道，如果有一天这种生活撑不下去了，那我会死在所有人面前。” “死什么的，不吉利！呸呸呸！”小妮娜跳出来：“副队长你不要胡说！” “呵呵……”副队长抬手摸了摸小妮娜的头：“好，不说这个，另外你藏土豆的样子真的很像仓鼠。” “你才像仓鼠！我没有！我不是！” 副队长逗弄了一番小妮娜，抬头望见小天使，对方已经独自走到了一个分叉路口的地方。 一瘸一拐走过来的副队长，望着站在路口思考什么的小天使，两人擦身而过，而后前者又停了一下。 她侧头望着身边的小天使：“虽然我没搞懂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这里，但是说真的，今天幸亏有你……” “……你已经说过了。”小天使目光发散，很显然并没有什么开心自豪的情绪。 “那就再说一次谢谢。”副队长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想太多，活着已经很好了。” 小天使瞳孔一缩，猛然转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副队长就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摆了摆手往休息区的方向走去，那蹒跚的背影多少带着点狼狈。 可是她却依旧坚持走着——就像是在那个没有浪潮的沙滩上，艰难地于泥泞之中挣扎的那条小鱼。 小妮娜走过来：“阿娅，这是你的东西吧？刚才副队长给我的。” 她拿着那个手镯，精致的手镯一看就贵重讨喜，那即便是没有了辉光的水晶和蓝宝石，依旧璀璨夺目。 倘若是和平年代，这东西代表的价值足够普通人奋斗不知道多久，任谁触碰都要小心翼翼。 然而在这个土豆比黄金更贵重的世界，仅仅只需要一年多就足以摧毁所谓的价值和金钱观念，小妮娜只把这东西当成是某种美丽的工艺品或者纪念品，没有半点艳羡的心思。 她们在这座废墟一样的城市里搜刮物资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路过那些曾经吸引还是学生时代的她们的眼球的珠宝店或者奢侈品店，可是根本不会往里面多看一眼。 有那个时间，不如去找找哪里有超市或者便利店的罐头…… “谁要这种东西——” 小天使把那个手镯抓起来，想要扔到地上，可是举起手之后却又停住。 她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它握在手里，像是平复了心绪：“……谢谢，抱歉。” “不客气。” “不，我是说——它。”小天使摊开手，那个精致的‘手工艺品’躺在她的手心。 望着蓝宝石手镯，小天使的目光显得很是复杂：“它或许没有让我救很多人，可是……起码救了一个……” “诶？还有这样的事情嘛？”小妮娜大为震惊：“那你可要好好保存它，这种幸运饰品不能乱丢。” “幸运什么的……” 小天使将其戴回手腕上，白皙的手腕，精致的手镯，美丽得简直能够拿去拍广告海报。 她拉下衣袖，把这个华而不实但是有一点点作用的手镯拢在衣袖里：“走吧，去做饭。” “你真的没事吧？” “没有。” “不能开着SCV去打怪兽哦！打不过的！” “知道。” “等下做什么菜呀？听说找到了一个高档餐厅的地窖，找到了不少奶酪和火腿啊！” “做芝士火锅怎么样……” “好呀好呀！” 逐渐远去的声音和背影，狭长的银灰色金属走廊，黯淡的矿道应急灯。 副队长从一个角落里转出来，望着她们的背影，表情复杂，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在看不见那个身影之后，她才摊开手，看了看手心的伤痕——那是一道新近出现的圆环型的灼伤。 好片刻之后，她恶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闭嘴！” 矿灯的光影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那蹒跚的身影逐渐佝偻，而后又挣扎着重新站起，继续前行。 通道里，只剩下那拉风箱一样沉重的呼喘声，以及微妙的、窸窸窣窣的虫鸣…… …… …… 小天使还是没有做芝士火锅，因为太浪费了。 今天的晚饭是限量的三明治，新鲜的水培生菜，搭配之前做的面包，切片的奶酪和培根。 土豆被做成了浓汤，小天使以前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时常做这种一人食的餐点，如今不过是多做了几十份。 驾轻就熟地把一整锅土豆浓汤端上小推车：“走吧，去食堂。”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悲伤绝望的事情，打不赢什么的，她已经知道了但现在她还活着。 既然还活着，那就起码要把今天过好，不是吗？ 无休止地哭哭啼啼并不是她的性格，小时候她妈妈在她跌倒的时候，总是会在她面前等待她站起来，然后才会握住她的手，小天使一度羡慕其他孩子能够摔倒之后马上被家长抱起来安抚，可是妈妈却只会告诉她，总有一天妈妈会不在的，那个时候能够帮助她站起来的，只有她自己。 事实证明妈妈是个骗子，等到她长大了的时候妈妈确实经常不在，但那个时候她摔倒了才不会哭。 “……阿娅，阿娅？” “啊——啊？！” “你怎么了？” “不，我没事。”小天使擦了擦眼泪：“有点想吃番茄炒蛋了。” 其实是想妈妈了，想妈妈做的番茄炒蛋和土豆丝炒肉，还有那有些时候会带着蒜味或者砧板味道的西瓜。 小妮娜还以为她是真的想番茄炒蛋了，有点苦恼：“可是我们没有鸡……” 这就是她们基地最大的问题，即便是有办法进行室内农业，也没有牲畜幼崽来进行肉蛋奶的自产。 不过小天使现在已经不纠结这些了，毕竟当人类全员成为小白鼠的时候，种田的DNA躁动已经被压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为深刻的，镌刻在骨子里，但是还没能够这么轻易被点燃的火苗…… 孩子们依旧懂事听话，这些没办法承担繁重体力劳动的孩子们，甚至会尽量减少嬉闹玩耍，以免浪费体能消耗太多的食物，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就把这些曾经被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们变成了这副经历过生活毒打的模样。 他们现在的爱好显得过分文静，看书、上课、偶尔看一下以前剩下的电影或者动画片，再有就是饲养宠物。 没错，虽然没有办法饲养小兔子小猫猫狗狗之类的，但是他们还可以养蚂蚁——这是孩子们仅有的小任性了。 他们有一个大家一起喂养的蚂蚁观察室，这似乎是以前这个基地某个实验室里面的配置，原本空荡荡的。 孩子们自己抓来蚂蚁跟着博物读本的教导，居然做出来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昆虫观察室，他们把自己平时吃的食物一人分一点点出来，喂养着这些不知道世界剧变的小东西们，就像是他们以前在做暑期作业一样。 小妮娜在小天使身边，看着一边吃东西一边掰面包碎渣喂蚂蚁的那个断脚少女，轻声提醒道：“你喂得太多了，等下你自己都不够吃。” 那可是一整片面包，小天使看了一眼，觉得确实是浪费了。 然而随后她就又陷入了那种不自觉的悲哀之中——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一片面包而觉得别人非常浪费。 这个该死的世道…… 断脚的少女阿悦却拿起那片面包：“不是哦，这个是模型。” “诶？模型？”小妮娜诧异地过去看了看：“确实——这是哪里来的？” “用橡皮泥做的，可是这些蚂蚁好像对这个假面包不感兴趣。” “那是当然的呀，毕竟是假的，它们又吃不下去，有时候动物可是很聪明的啊。” “那它们怎么分出来这是假的呢？我明明做得这么像了，可是一个蚂蚁不感兴趣之后，其他的蚂蚁全都不感兴趣了，它们又不会说话。” “大概是气味？或者是别的，蚂蚁的话……我记得它们是通过信息素交流的？” 小妮娜也忘了以前学过的那些东西，倒不如说她的成绩本身就不怎么好。 小天使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望着那一窝蚂蚁，视线的焦点却完全没有在那边。 而旁边还能听到队长和副队长的对话声，坐着轮椅的前者正在和后者商量接下来的物资获取计划。 “去地面遥控的话，风险太高了，实在不行尝试一下用线缆或者别的方式进行中继。” “但是那样的话，信号很容易中断，我们就这么多机器人了。” “机器人的效率也太低……” “没办法，要是坏掉的话，那就只能我们亲自去，危险程度更高，阿奈扎可是能够嗅到人的味道的。” “唉……” 简单的交流至此中断，似乎她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扩大活动范围。 小妮娜坐回来，小心地捡起一点碎渣塞进嘴里，舔着粘上酱料的手指含糊道：“要是我能变成机器人就好了，那样的话阿奈扎就不会吃我，我还能帮队长她们去寻找物资。” 大家于是便笑，可是只有小天使的目光缓缓聚焦，望着那个蚂蚁观察室，咀嚼食物的动作越来越慢。 机器人……中继……行动范围……蚂蚁……变成机器人…… 变成——蚂蚁一样的——机器人—— 她停下咀嚼的动作，而后抬头望着天花板。 人不可以变成机器人，但是为什么，机器人不能变成自己变成机器人呢？ 远程操控确实不可取，但是如果根本不需要远程操控，而只是需要设定一个既定的目标呢？ 普通的机器人确实做不到这一点，可是她们这里有不普通的机器人，或者说有唯一一个能做到这些的存在。 “我总算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了……原来是为了祂……怪不得……” 呢喃自语着，小天使只觉得之前那条想不明白的线索一下子被贯通，某些可能性豁然开朗。 “阿娅？你怎么不吃了？”小妮娜疑惑地看着小天使：“有什么不对吗？我觉得这个培根超好吃诶！” 可是小天使只是猛然起身，然后手里的半个三明治塞到她嘴里。 “我要给你做一个超级大的三明治——里面放一百个土豆和一百公斤培根！你真是个天才！！” “……唔？？？” 第1438.5章-羲和！加点！ 小天使顾不上吃饭，跑到被她打开的K5区域，激动地朝着天花板大喊。 “羲和——羲和！” 『我在。』 实验室内的灯光逐渐亮起，休眠的羲和被唤醒：『管理员小姐，我能为你做什么？』 很显然，和小心眼并且记仇的人类不同，羲和永远都是那么冷静，关机再启动，恩怨两消。 “你能不能操控机器人？”小天使焦急地对着天花板左右看：“就像是人类那样行动！” 『如果你定义的机器人是常规意义上的自动工作执行机械装置，那在加装操控套件之后可以。』 “你能不能离线操控？” 『请问是什么工作任务呢？』 “采集！搬运！建造！机械加工！环境修复——或者是翻越障碍前往某个指定的目的地！” 『可以。』 “那如果是模仿蚂蚁那样的机制，再给你配备一批子机器人，你能够进行一级一级的任务下达和操控吗？” 『我的多线程构架确实是基于蜂巢类的仿生学设计，这是常规任务测试吗？』 “……不，这是拯救世界。” 小天使只觉得心脏咚咚直跳，血液都在往头上涌，激动之下的肾上腺素飙升，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有机会——不是绝境——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小天使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被关在监狱里的安迪，而那些该死的虫子和外星人就是那个该死的典狱长。 这个庞大的地下基地是那本被安迪握在手里的圣经，而羲和，则是那藏在挖空了的圣经里面的小锤子。 她要用这个锤子挖出一条地道，钻出那座牢笼，然后再把该死的典狱长送去见屁用没有的上帝！！ 在她之后，小妮娜叼着半截三明治，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队长急匆匆赶来。 “阿娅——”小妮娜艰难地咽下三明治：“你跑这里来干嘛？” 队长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艾丽娅，等待她的解释。 毫无疑问，她是感激小天使的，毕竟小天使救了她的命。 但是她现在也是戒备着小天使的——和利益无关，她只是不愿意让这个被绝望摧毁了心智的人，把无法抵抗的绝望如同瘟疫一样传染给其他人，哪怕她知道这个虚假的乌托邦存在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这份没有意义，就是她现在还坐在这里，努力挣扎着求存的最大意义……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小天使并没有什么歇斯底里的情绪，反而显得极为振奋。 “你有事情瞒着我！”小天使抬手指着队长：“你是不是知道羲和的存在？” 小妮娜没想到小天使居然反客为主，赶忙跳出来和稀泥：“阿娅！你和队长说什么呢！” “……对，我知道。”队长垂下眼帘，点了点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是你自己知道的，还是有人告诉你的？” “大三线那边的援助，不仅送来了一台中微子通讯设备，还告诉了我们不少信息，所以我才能找到这个基地。” 想想也是，无论是在小天使那边的第三新神恩市，还是在这边的第三新东京市，第二学区都是高端的工业重地，没有基本权限的话哪怕是一个体制内的实训生，也没可能这么轻松地绕过各种安检，一直抵达地下蜂巢。 如果说地面机库还算是公共区域，那么那些孩子所在的‘安全的小窝’一样的地下蜂巢区域，就是实打实的机密了。 望着队长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即便是那么艰难的环境，大三线那边依旧在往第三新东京市空投物资，帮助这些姑娘。 “因为他们想要的是这个基地……” 小天使呢喃着，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或者说这个城市的真正的文明结晶。 “可是他们没有告诉我，启动羲和的办法。” “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小天使并不觉得意外：“你能指望几十个学生，外加一堆半大的孩子，去做什么呢？第一次沟通或许是对你们抱有期待，但是等搞清楚了你们的处境之后，后续的支援那就是纯粹的人道主义了。” 没有人会把拯救世界的希望放到几个孩子身上，恐怕大三线那边一直以来，都是在等待一个能够抵达这里的机会，为此他们一直用无人机投送物资维持着联系，大抵就是为了后续能够直接派过来一个专业团队。 在那之前，这些学生和孩子们的任务，就是活着——维持着这个基地的基本运转，如同被临时雇佣的向导一样。 只是希望赶不上变化，近乎碾压的败局让一切都成为了泡影，人类被困守各处孤岛，陷入了绝对的恶性循环。 “共和国那边，有女娲吗？” “女娲？”队长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那是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你要改名叫入麻杏奈？” “……因为我以为，这样可以让大家觉得我和胜利队队长入麻惠美有关系。” “哦，我懂了，类似皇叔那样是吧。”小天使恍然。 这也不能怪对方，或许就是一个困境中的孩子在面对外来的‘援助’的时候能够扯上的最大的虎皮了。 毕竟作为TPC的研修生，或者说实习生，在她看来胜利队队长就是个了不起的存在。 这和最开始小天使特意问对方认不认识艾丽娅其实也没差——在小天使看来，艾丽娅也是个了不起的存在。 而自己和艾丽娅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那四舍五入，自己也很了不起。 “所以你跑到这里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呢？”全程没听懂她们对话的小妮娜一脸茫然：“羲和？语音助手？” 她那表情，就像是听到人们讨论小爱同学或者siri一样，听过，但是真不熟。 “羲和，人类目前极有可能刚‘培育’出来的唯一一个强人工智能，可以用科技打败魔法的存在。” 小天使盘腿坐下，开始思考怎么搞一波种田或者说爆兵，镌刻在DNA里面的躁动开始重新燃烧。 这其实是个很好理解的破局行为，因为怪兽目前的设定，是只会袭击人类。 在此之前，人类对于这种针对性的打击几乎没有还手的力量，毕竟人类引以为傲的工业生产力和机械科技，都只是作为‘工具’属性存在的，主要载体永远是人类本身。 而想要脱离这样的桎梏，就必须要依赖于通讯这种信息连接方式，将人类的思维加诸于机械之上。 可以用机器人，但是必须要远程操控，不然那些简单设定几个程序的铁憨憨们根本不能够正常做事。 然而在这个基础上，无论是对抗怪兽时候日常出来开全局信号屏蔽的泰坦巨兽生物电磁场，还是那时不时进行信息干扰的神头鬼脸的索菲亚文明飞船，都是人类延伸这些机械肢体的阻碍。 在它们的努力和人类自己的奋斗下，目前的局势不能说是一片大好，基本也可以说是濒临破灭。 但是这一切都可以在强人工智能的介入下获得改变…… 强人工智能不需要外来的思维帮助思考，羲和本身就能进行所谓的‘思考’环节。 祂可以识别哪些物品是食物，哪些是垃圾，哪些是人类认知里有用的，哪些是现在不需要的。 那个叫阿奈扎的家伙——或者说现在报告里面所有的怪兽，都只是针对人类进行猎杀行动。 它们对于人类的造物，对于那些冰冷的机械产物并不感兴趣。 哪怕之前追逐车辆都只是因为那些车辆在它的眼皮子地下窜来窜去，这才吸引了它的注意力，而不是它主动搜索并且追击。 这意味着只要她们能够制造出一批由羲和操控的机器人，那么就能够以代行者的身份在地面上肆意活动，重新建立起一个新的资源获取和转化的链条。 机器人有，基础的开局资源也有，工具更是不缺，这么大一个地下基地什么都缺，就是这些载体多得是。 SCV就能够进行基础的建设活动，而那样的工具机械人，小天使抬头就能看到满满的一整个机库。 没有密码打开那些舱门？那我不会用仅有的一台SCV当场进行一个破拆啊？ 小天使早就已经学坏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现在完全可以从中间对半切开，一半可以命名为艾小天使，一半可以叫**莽莽，而这样的奇妙存在混合在一起，就有了如今这个神奇的美少女。 “为什么？”她的思考卡在一个节点，抬起头茫然地望着队长：“为什么它们只动用怪兽呢？” “……什么？” “有没有可能，在最开始的时候，它们不是在等人类用尽花样，而是确实没有办法从怪兽之外的方面来介入呢？” 小天使之前一直觉得很奇怪，那个名为索菲亚的地外文明，既然可以做到跨星系航行，那为什么只动用怪兽。 按照他们的技术力来说，直接烧玻璃都不奇怪，却非要用这种一步一步繁琐的方式摧毁人类的反抗。 而且他们目前动用的武器，都是生物兵器，全都是怪兽怪兽和怪兽…… 尽管怪兽们皮糙肉厚，机动力极为强悍，破坏力更是出众，但这种技术力的偏科体现实在是过于明显了。 这让她想起以前玩过的一个游戏的剧情，只不过那里面碾压人类的塞壬阵营是多方面科技压制，可是索菲亚文明却很显然是大部分技术都点生物科技上了。 让人类自己的机械造物反击人类，这怎么听，都比一直到人造泰坦巨兽出现才一边倒的战局要轻松太多。 甚至小天使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北美TPC支部的找死行径拖累，并非是给对方添砖加瓦那么简单，更可能是用这种方式给了对方一种‘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机会，让它们有了结构性瓦解人类文明的可能。 这是一种很难言说的反直觉逻辑，就如同所有人在想起如今霸占了北美的蛮子在和原住民印第安人的战争时候，双方的技术力差距应该是在枪械和弓箭长矛的对比上的时候，真正改变局面的其实是马。 要知道在后续他们侵占美洲的过程中，几乎可以说是有且仅有有两拨印第安人群体给他们制造过真正麻烦。 这两批人一拨是居住在北美大平原及周边地区的苏族、乌鸦族等各族印第安人。 而另一拨是生活在南美洲潘帕斯平原即巴塔哥尼亚地区的马普切人，这两者之间相隔甚远，并无联系。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两个地区的印第安人都驯化了马匹，这让他们拥有了与白人相抗的一定能力，甚至让他们一度朝着游牧民族的方向转变，直到铁路时代的出现在彻底瓦解了他们反抗的可能。 “它们不能理解这些铁疙瘩，就像是现在的人难以解读另一个文明的无序文字……” 小天使的眼睛越发明亮，过往的见识、亲人们讲述传授的经验、曾经眼高手低但见多识广的视角和阅历，如今就像是被一张巨大的思维导图网络串联在了一起，一瞬间迸发出无数的光彩，而这样的光彩，最后汇聚成了一句话。 “它们永远找不到那块罗塞塔石碑！” “石碑？”小妮娜瞪大了眼睛。 “他们……”队长听出了这句话里面的他们，似乎并非是指一直以来都对这里有所求的大三线。 “如果是我有那个本事，我才不会用生物兵器暴力破，而应该是更方便的铁人叛乱。” 小天使站起身，紧了紧手腕上的镯子：“虽然你屁用没用，发现这一切全都是依靠我自己的智慧和努力，但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救了人，就没有这样的连锁反应了。” 她并不避讳被人看到这种举动，就像是小妮娜只会觉得这是个艺术品一样，没有人会认为这手镯有什么特异。 这个充满了绝望的世界，人们关心的永远只有汤里面的鱼尾巴，和明天那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吃到的下一个土豆。 队长很显然也是普通人，她只是松了一口气，起码小天使不那么绝望，就不会去把某些虚幻的泡泡戳破。 于是她异常软弱地低声道：“回去吃饭吧……好吗？” 好吗？小天使扯了扯嘴角，像是一个三年之期已满的歪嘴龙王：“吃饭？现在我怎么吃得下饭！” “你——” “我现在只想工作！羲和——羲和！你喜欢蚂蚁造型还是螃蟹——实在不行我给你改个大蟑螂的样子！” 『……？』 第1439章-前辈的遗泽 “阿娅，这样做，就能够打败那些怪兽吗？” “不，但是这可以让我们活得更简单点——我是说，起码我们能有土豆和更多的鱼尾巴。” 小天使头也不抬，隔着一个面罩焊接着什么，身边是码放了小半个机库的各类零件。 “……总觉得你最近怪怪的。”小妮娜嘀咕着帮她打下手，旁边是不少在帮忙的孩子。 距离小天使提出‘它们永远无法找到那块罗塞塔石碑’的说法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时间里，小天使以一种极为强硬的姿态对她们已经找到的这些物资进行拆分和重装，过程不能说是一帆风顺，基本也可以说是二哈拆家。 其他的队员对此颇有微词，但是队长却很意外地认可小天使的行为，并且给予了她不少权限。 尽管真正拥有管理员权限的是小天使自己，但是队长毕竟是这个避难所名义上的领导者，她给的口头许可才是让其他人都对小天使的行为视而不见的基础——这让大家一度怀疑是不是小天使拿捏住了什么队长的把柄。 比如说‘队长你也不想今天晚上大家吃韩式拌饭吧’之类的威胁？ 小天使对此充耳不闻，只是一心捣鼓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时不时抱着个平板翻看资料到天明。 小妮娜嘿咻嘿咻地搬好一个看起来像是小推车车身的东西，然后把一瓶运动饮料递过去：“最后一瓶了。” “够了。”小天使拧开之后三两口将它喝了个精光，这几天时间她就把整个月的配给都吃了个干净。 要不是小妮娜咬牙把自己的那份也给了她，说不定现在小天使还要一边挨饿一边工作——食物就这么多。 那些没来帮忙的队员，全都到地面上，进行这一次的物资获取行动去了，整个基地也就几个人留守，还有些孩子，比起能够动手焊接和拆东西的小天使，那些孩子们只能是打打下手搬运一下材料。 小天使伸手摸了一下手边的材料，然后摸了个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这些东西霍霍完了。 于是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很好，这下胜算有八成了……” 小妮娜满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基地里捣鼓几天，就有了八成的胜算——哪儿来的？ 而且她看着小天使，想了想，又提了一下：“你最近有点怪怪的，阿娅，你真的没事吗？” “怪怪的？”小天使回头：“哪里怪？” “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换了个人……哦。”小天使挠了挠脸：“可能是学阿娅去了？” “阿娅？你不就是阿娅吗？” “不，我妹妹，艾丽娅，美丽的丽，比我强一百万倍的天才美少女，救世主，无冕之王，人间之神。” “啊这——”小妮娜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忆里大抵并不存在这么一个人间救世主。 而且她要是救世主的话，那为什么现在不来帮忙？救一下呀！艾丽娅救一下！ “你可能会奇怪为什么我要学她，这更多是一种……嗯……自我开解？或者说模仿？” 小天使想了下：“你学过你爸爸吗？” “没有！”小妮娜摇头再摇头：“我才不要学我爸爸呢，他有什么好的。” “不管你有没有刻意地去学，你都会朝着身边优秀的存在进行不自觉地模仿，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比如说更抽象啊，群聊的时候不自觉地跟着键键啊，亦或者是看完电影之后，觉得自己也能够像主角那样厉害，干净利落英姿飒爽，走路都带风……” “……” “阿娅——我是说我妹妹，她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优秀的孩子，既不文静，成绩好像也一般，没有那种被大家称赞的美德，喜欢吃垃圾食品，想要睡到日上三竿……” “那你说她优秀，是为什么？” “因为她不会停下来，也不会放弃。”小天使望着天花板：“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才能看出来一个人真正的能力，阿娅就是那种越困难越厉害的人，如果说我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别人家的孩子，那她就一定是全世界的孩子王，哪怕她最虚弱的时候，也会挡在别人的面前，拦下那些危险，只要你一看到她，就会觉得，太阳又升起来了。” “我……不能理解……” “我也不能理解，我更做不到她的那种程度，所以我模仿她只是我的自我开解，就好像是你戴上面具，假装自己是奥特曼的时候，你也可以战胜任何太阳怪兽一样——小时候的过家家嘛，大家扮演英雄不就是这样么。” 小妮娜想了想，也跟着坐下来：“所以那个阿娅……我是说你妹妹，她现在在哪里呢？” “可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吧。” “……对不起。” “不，我是说真正的另外一个世界，我不止一次在想，是不是这个世界找错了人。” 小天使觉得，如果自己非要有什么了不起的话，那大概就是和阿娅长得一模一样了。 这种观感其实很微妙，尤其是看着另外一个自己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时候，那种愈发卑微的观感，就会像是蚂蚁一样啃噬着自己的自尊，哪怕小天使没有那样的攀比心态，更为艾丽娅的成功而感到高兴，但多少还是有落差的。 只是把她扔到了一个绝境里，她就发现那些落差啊自尊啊什么的，完全无关紧要了。 要是阿娅在的话，一定有办法的——她这么想着，可是没办法换——那如果我是阿娅的话，我会怎么办？ 如果我是阿娅的话，我在战略上嘲笑那些只会动用怪兽的外星文明，都是一群等着被我打败的臭狗屎。 然后会在战术上思考到底该从哪里打败他们——最后做好多个大蟑螂的外壳出来。 小妮娜不了解小天使的复杂心态，更不了解小天使见识过什么，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少女可以被称为所谓的救世主甚至是人间之神，那是可以被承认的臆想吗？ 所以一定是小天使的幻想罢了，她太可怜了，可能是在以前的避难所里沉睡太久了…… “羲和——”小天使没有和小妮娜解释另一个世界到底是什么，她只是看着半个机库的零件：“你写好了吗？” 『我在。』羲和的声音依旧冷静柔和：『相关的视觉识别程序已经编写完毕。』 “那你喜欢这个外壳吗？”小天使指着手边的一个看起来颇为怪异的东西。 那像是一个趴着的小推车，大概有一张桌子那么大，扁扁的，乍一看就像是一个银白色的没有腿的蟑螂。 类似两翼的结构是向外拱起的甲壳虫翅膀一样的侧开门，向外展开之后就能露出内里的储物空间。 一个这样的蟑螂身子，大概有接近两百L的内容量，大抵相当于一台双开门的冰箱。 『我没有喜欢或者厌恶这样的认知，抱歉，但是从实用角度出发，这或许会很好用。』 小天使站起身，环顾了一圈四周，满意地给自己叉了会儿腰——要是阿娅在的话，也会做这个的！ 她之所以羲和做一个大蟑螂的外壳，因为大蟑螂的外表确实很符合当前的环境需求。 低底盘，多足步进，另外还有一款是带有类似辐条的大轮子，可以翻转并改变轮子的角度以挤压物体，爬过岩石或沙子，甚至可以在两个垂直的墙壁之间移动，在当前的城市废墟环境里前进简直完美！ 更重要的是她之前询问过羲和有什么集群算法，羲和给出的选项里面就有一个蟑螂算法刚好合适…… “阿娅，虽然这个东西很丑，但我还是觉得你超厉害。” 小妮娜对于这货的外观接受不能，可是她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东西确实应该很实用。 “不是我厉害，是全人类厉害，人类的拳脚是武器，智慧更是武器。”小天使蹲下身组装距离她最近的一台蟑螂机器人：“这个设计方案其实不是我的，是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的以前一个综合性研究大学的，他们学校在贝尔谢瓦沙漠地区，所以很多研究项目都离不开当地的环境改造，这一类机器人就是他们以前的研究案例……” 把一个蟑螂机器人组装好，小天使摇了摇喷漆罐，在它的后背上写上01的字样，然后开始组装另外一个。 这些机器人会两两一组，搜集物资并且往对方的后背里装载，如果其中一个坏掉，另外一个还可以把整个身子拽着也拖回来，从简单的大咖诈变身呜呜呜的小火车。 “他们的学校有不少社会和环境改造的项目，毕竟——”小天使闷哼一声，拧紧了手里的螺栓：“毕竟他们那些国家，未来就靠这些科技创新了，这方面倒是大家都差不多……” “这么厉害？” “要不然学习是为了什么？除了眼前的苟且，总得有点科幻和远方，人类发展这些东西，不就是为了去改变世界吗？哪怕他们现在可能被怪兽踩扁了，可是他们的智慧依旧留了下来，给我们攒了很厚实的家底。” 小天使没有说谎，她在羲和的资料库里，发现了太多能够用得上的现成的东西。 不仅仅有简单的机器人方面的技术，还有各种跨学科研究的成果。 理论上她们完全可以依托那些技术实现了农业、生物和认知机器人学多学科罕见的融合。 如果能够完美地实现其中的百分之一，她们就能在这片小小的废墟上重新建立一个火种一样的新天地出来。 如果能够实现百分之十，那么她们就能够重建这个城市，使其成为人类的堡垒。 而如果能够实现一半，那么救赎之道就在其中——怪兽们将会被挥舞锤子的肖申克机器人暴揍。 钢铁和熔炉会教育那些只有肌肉的家伙，什么才是这个星球上生存了数千万年的恐怖直立猿。 毕竟当你的新手大礼包里，包括了机器人学、计算机科学、认知科学、神经科学、甚至是生物心理学的时候，一切难题都成为了一道安静等在那里的大门，钥匙却已经被塞到了你的手里，那就是新的时代。 “我首先要维持我们的物资供应，然后利用这个城市的资源，制作一个作物农业管理的智能平台，而且幸运的是我们有人机协作模型和系统，他们在沙漠都能用特定的应用包括去针对性地喷洒农药和进行农作物收割，我们这边的气候不更合适？所以理论上只需要半年甚至是一个季度，我们就能种田——没有什么比种田更重要的了！” “可是怪兽……” “怪兽不会去在乎那些地里长的是野草还是禾苗，它甚至都不会去毁掉湖心公园。” 小天使拼装好第二个机器人，喷上序列号，然后抬头望着面前那写满了笔记的本子。 那上面不是来自沙漠国家的智慧结晶，而是她摘抄的，当初建立这个地下基地的研究人员的实验日志。 在她之前，已经有人做出过这样的规划，比小天使的灵机一动详尽不知道多少倍。 他们似乎知道人类即将遭遇灭顶之灾，所以将研究的重点放到了赋予机器人更高水平的认知能力，允许其进行激进的智能感知、推理、决策、操作、协作功能和学习上，他们认为那是人类无法摆脱孱弱躯体束缚的时候，唯一自救的办法，可以把人类引以为傲的机械科技文明路线走到一个新的巅峰。 血肉苦弱，那就机械飞升吧！ 这个基地的所有相关科研资料，都可以说是为了这项综合性研究做基石。 那些计算神经科学、心理学、生理学和现象学方法的基础，小天使看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可惜的是他们刚刚完成了理论的奠基，就遇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这不得不说是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黑色幽默。 这就像是你头悬梁锥刺股寒窗十年，即将在考场上一展身手博取荣光，却在出门左拐的路口被泥头车当场撞飞。 幸运的是一个来自不知道哪里的小可爱，在一点点机缘巧合之下，打开了那扇门，捡到了那把掉落在地上的钥匙，而这把钥匙的打造者，或者说这个存储着羲和的地下基地的创始人，名字就在那个笔记本上写着。 同时还有对方的一句留言，被小天使认真地摘抄记录在封面上—— 『教育的目的是为了最终不需要教育，使得学习者能够自我进化，祝福你，我的孩子。』 她的孩子就是羲和，而她的身份，则是共和国的国家科学院院士，这个世界最著名的相关领域专家。 小天使找了好久才找到她的具体名字，要知道在整个资料里，都以简单的编码代号来代指不同的研究人员。 而小天使最后发现她的名字之后，就毅然决定一头扎进这个比生化环材还要可怕无数倍的天坑里。 只因为她叫风希，风希的风，希望的希。 ——项目内个人代号，女娲！ …… …… 在小天使窝在基地里搞发明创造的时候，小队成员们正在外出觅食。 虽然穿着TPC的制服，但是很显然她们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应该叫胜利队，而是将自己命名为U队。 在之前，略显中二的少女们也有过一点点抗争的意志，毕竟她们几乎是这座孤岛一样的超现代都市仅有的幸存者，所以她们认为自己是怪兽入侵地球后的最后的堡垒，是守护孩子们的‘地球防卫队’来着，所以叫TeamU。 当然啦，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在短短的一年之后就破灭了，她们逐渐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拯救世界什么的，实在是太梦幻了，还是想办法努力地活下去吧。 实际上探索第二学区之外，是新近才进行的冒险活动，在那之前，她们都是依靠第二学区废墟里面埋藏的那些补给品生活的。 毕竟这么庞大的一个城市，哪怕大楼坍塌房屋破损，哪怕第二学区本身是一个重工业区而不是生活区，依旧有着足够她们一百号人的生活物资。 “要是能够像半年前那样，发现一个超市的仓库就好了！” “就算是发现了，里面的东西也早就已经变质了。” “上次不是发现了一个吗，好不容易才挖开，可是全都坏掉了。”一个队员无奈地扫过周围的环境：“第二学区当初被完全打烂了，那些仓库完全没能再起到保存物资的作用嘛……” 这就是她们面对的困难了——整个第二学区地面环境破坏严重，很多物资被掩埋或者包装破损，就此浪费掉。 她们实在是没办法从这片地区再搜刮到什么东西，这才冒险进入紧挨着第二学区的第四学区。 副队长打断了她们的闲聊：“好了不要说了，二班去制高点架设天线，一班远程驾驶机器人。” 说着她看了看手表，计算着时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三班——负责警戒！一旦发现阿奈扎或者萨科苏克斯，立刻提醒大家。” “二班收到。” “三班明白！” 小队成员们小跑着离开，缓慢扶着皮卡车车门下来的队长，被搀扶着倚靠在一个房屋残骸边缘坐下。 “队长，你受伤了就好好养伤，有副队长可以指挥嘛！” “我不放心你们单独来。”队长笑了笑：“再说了，只要小心点，也没太危险。” “可是——” “好了，有问题的话，我立刻钻进车里，不是几下就能回去了吗？” “那好吧。”那个队员一再确认队长没有什么身体问题，这才戴上VR眼镜，去操控机器人远程作业了。 她们现在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搜索目标上，而不是搬运——几天出来一次，必须要尽量把耐存储、高热量、包装完好的食物和补给带回去，这种筛选很大程度上拖慢了她们的行动过程，但是却又不得不卡着泰坦巨兽半醒之间的状态这么做。 倘若是在泰坦巨兽完全沉睡的时候，她们极有可能遭到阿奈扎的跨区域打击。 尽管它的越界很快就会把泰坦巨兽惊醒，进而两个庞然大物扭打在一起，但是那么一段空窗期足够阿奈扎大步踏来把她们一脚踩扁，再不济也能把她们的车给踩坏。 但如果在泰坦巨兽完全清醒的时候，那种陡然加强的生物电磁场就会笼罩整个第二学区，她们根本没办法远程操控机器人，那种时候她们就算是饿着也只能老实藏在地下基地。 泰坦巨兽只是不会主动去招惹人类，但是并不代表它们就有多喜欢人类。 就像是人类可能只是无视蚂蚁，但是路过的时候偶尔一脚踩上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愧疚心理——更可能的是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踩上去了。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山，而这些巨大生物就是这个时代的沙砾，甚至都快要把世界变成它们的沙漠了。 车队在第二学区的废墟上腾起一道烟尘，顺着原本的公路往前穿行着，油门直接踩到底。 这个遥控车队之所以每次都会被阿奈扎追上，主要的问题就是在于这条路。 这是目前第二学区唯一没有被波及的道路，其他的路桥要么断裂要么有房屋建筑倒塌阻挡。 可是U小队也没办法说去搞什么基建工程，她们就连那台SCV都舍不得开出来，能有现在这个规模的车队和机器人都是攒了快一年才一点点改出来的，哪里有空去没事干敲石头填路玩。 但坏处就是阿奈扎甚至都不需要提前蹲守，一发现车队它就很聪明地跑到这条路上来卡着等了。 所以每次她们都会用无人机改的单发狙击步枪，给阿奈扎一下，像是挑衅它一样吸引它换个地方。 阿奈扎很聪明，但是也很笨，或者说它自尊心特别强，面对这种挑衅哪怕知道是故意的，也会跟着追过去。 这个时间空档，就是她们仅有的搜索黄金时段了，一般来说也就小半个小时。 队长捂着还没有完全好的肋骨，轻轻地闷哼了声，注视着这些队员的背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 她是这里年龄最大的，虽然只是比大家年长几岁，可是心态俨然就是一代人的差距。 看着她们，真田杏奈不免想起那个正在机库里面折腾的少女。 对方来历成谜不说，知道的事情也格外多，她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传说中的偷渡客。 就是那种能够靠着泰坦巨兽偶尔远行的间隙，在不同的人类聚居区之间穿行的传说一样的存在。 在和平年代，偷渡客是不好的人的代名词。 但是在这种人类被困守孤岛的时候，这些家伙就成了大航海时代冒险家一样的值得钦佩的家伙。 只可惜就像是当年的冒险家们也偶尔客串海盗一样，这些家伙的勇气往往和德性不成正相关。 可是对方那副细皮嫩肉的模样，再加上对于当前环境的不适应，一次又一次打消她的疑虑。 对方不喜欢这种恶劣的环境的姿态，是真实的，厌恶那些简单到加工都不怎么精细的食物也是真的。 如果说大家都是丑小鸭，那对方就像是一只偶尔落到地上的白天鹅，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面的公主。 队长甚至一度思考要不要给她的床上铺20层鹅绒被，然后在最下面放一颗豌豆。 倘若对方这都能察觉到，那就是真正的公主。 好在她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 目光有点发散地思考着这些事情，队长只觉得一阵微风吹来，卷起沙尘落到了眼里。 她疑惑地揉了揉眼，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这股微风更像是热浪，也没有出太阳啊…… 这么想着的她抬头一瞧，陡然瞪大了眼睛—— “那是……拉顿？！！” 第1440章-炫嘴里！（为『流心鬼』5/5 拉顿，撕裂天空的巨兽，熔岩魔鸟，盘踞在樱岛火山的天空霸主。 诸多名号混合传说，原本只是当地的神话故事，就像是说不听话就有什么什么出来把你吃掉一样。 人们总是喜欢用这些事情来吓唬小孩子，没有人把这些传说当成是真正的事情，人类才是世界霸主。 拉顿的传说更多是一种地方招揽游客的旧闻，就如同尼斯湖水怪一样。 人们看看火山，导游就指着火山口里面，说看——里面那块石头像不像一只大鸟的脑袋？那就是拉顿啦！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那真的就是拉顿…… 好消息是拉顿并不吃人，它吃的是鲸鱼，而且吃一顿能顶好久。 坏消息是拉顿虽然不吃人，但是更不亲人…… 真正吃人的是怪兽，在怪兽袭击地球之后，拉顿是最先出来的泰坦巨兽。 它似乎将TPC本部所在的海域认为是自己的领地，和在那边和怪兽大打出手，TPC本部的沉没尽管有七成都是怪兽的责任，还有三成也得是拉顿的，这个家伙发起疯来，就连天空大海都想要焚烧殆尽，完全不管不顾。 袭击TPC本部的四只怪兽，被拉顿击杀了两只，重创了一只，最后一只潜海逃掉了，拉顿这才将那两只怪兽的躯体啄食殆尽，回来继续沉睡。 这一年多对方都没有继续活动，弄得U小队都以为有生之年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如同火山一样的大鸟了。 毕竟泰坦巨兽的沉睡时间往往数以年计，倘若不是阿奈扎这个怪兽贴着萨科苏克斯的床边转悠，后者恐怕也不会隔三差五地就被惊醒，人类和泰坦巨兽之间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就是明证。 然而现在突然拉顿出现，不由地让队长陷入某种更深沉的恐惧之中。 ——是不是有新的怪兽来了？！ 她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根本来不及让大家把车队什么的撤回来，只是赶紧让她们回去。 “快走！立刻上车离开！”她挣扎着站起来，捂着腰间：“别管派出去的车队了！” “可是我们的机器人还……” “来不及管那些了！没有的话就重新做——上车！这是命令！” 队长和她们不一样，作为当年唯一一个亲眼见证过TPC本部在两个泰坦巨兽和四个怪兽的打斗之中分崩离析的人，比她们更清楚这些大怪物的破坏力。 它们摧毁城市就像是孩子摧毁积木景观，蝼蚁一样的人类在它们的面前毫无抵抗力。 在这之前，这些孩子们见识过的不过是阿奈扎破坏城市的场面，可那已经是被诸多怪兽蹂躏了一遍之后的废墟一样的城市了。 平日里的萨科苏克斯和阿奈扎的争斗，也类似于互呲牙咧嘴，而不是真正的撕咬。 但是拉顿的到来，似乎昭示着这一切即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副队长没有犹豫，当即抛弃了那些辎重：“你们先走，我殿后——我把最后的那几辆车看能不能开回来。” “副队长！” “别说了，不要浪费时间！” 好一阵之后，大地开始摇动，负责警戒的第三班传回来惊慌的声音。 『萨科苏克斯醒了！比以前的苏醒时间提前了好多！另外阿奈扎也来到第二学区边缘了！』 “……撤！！” …… …… 小妮娜哼着歌从淋浴间出来，擦着头，一脸神清气爽。 忙碌之后洗个澡最开心了，修好了的海水淡化装置，让她们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需要为生活用水发愁。 而位于外海的潮汐能发电装置和海上太阳能发电中心，更是让她们能够在这个末日一样的环境里有充足的电力。 没有食物还可以再找，但是如果没有淡水和电力，真不知道现在的生活该变成什么艰难的样子…… 看了眼浴室门口那台空荡荡的，依旧亮着灯的自动贩卖机，小妮娜叹了口气。 要是当年的话，自己去浴室洗完之后都是要点一瓶武藏野牛奶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不过还好，大家都还在，食物什么的可以慢慢找嘛，只要人没事就一切都有希望。 小妮娜轻巧地走着，可是刚走到第二机库，就听到一阵车辆轰鸣的引擎声。 她疑惑地看了看手表——在这个末日的时节，人类对今天是几月几号不再敏感，但是对于更为精确的时间，却有着近乎苛刻的追求，毕竟在地面上的所有活动都得卡着那些怪兽或者泰坦巨兽活动的间隙来完成。 如果没有了手表，那么甚至会生出一种无法掌控命运的疏离感和不安感。 小妮娜的直觉没有错，手表的时间更没有错，队伍回来的时间远比预定的时间要早。 这是发生什么了？ 她急忙往机库方向跑去，只见寥寥几辆皮卡载着人，像是逃命一样钻进机库里，后面的通道层层关闭。 “队长——怎么了？！” 望着大家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小妮娜顿时也跟着不安起来。 车队损失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车子，所有的机器人似乎都没回来，她看着狼狈的大家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抖，一个一个顺着数过去，数了一遍之后又倒回来数了一遍，然后‘哈——’地一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瘫软着依靠在车边。 “人没少……人没少……太好了……” 副队长很愧疚：“车没带回来，物资也——” “大家都没事！太好了！”小妮娜扑到她的怀里，打断了她的自责：“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可是……” “没事。”队长缓过神来，也出言宽慰道：“只要人没事，那就没关系，那些机器人和车辆，我们可以下次出去再遥控回来，问题不大。” 说是这么说，但是三个怪兽在城市里打起来的话，她们这一点点家当还能不能完好，那还真不好说。 听到她们的七嘴八舌讲述，小妮娜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拉顿？”她想起当年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个巨大的火焰鸟兽，脸都吓白了：“它是来抓我们的吗？！” 在泰坦巨兽重新出现之后，诸多神话传说里面的巨兽都被频繁提及，不同地区的人们有熟悉的地方活动类巨兽。 譬如大三线的人，最熟悉的大抵就是传说中的魔斯拉，那只在云贵地区活动的巨大的飞蛾模样泰坦巨兽。 而在本子这边，人类最是熟悉的莫过于脾气暴躁的拉顿了——对方一直沉睡在樱岛火山，是当地的传说。 没有人会冒险去探索一座隔三差五喷发的活火山，自然也就没有人想得到那个酷似鸟头的露出岩浆上的巨大岩石，居然真的是拉顿的脑袋，在第三新东京市没有被毁掉之前，拉顿就已经名震环太平洋了。 它是第一个杀伤了怪兽的泰坦巨兽，也是目前战绩最强悍的，两死一伤的对敌成绩让人类一度想要‘拉拢’它。 但很显然这并没有什么作用，骄傲的拉顿就像是向往自由的鸟儿，能够束缚它的只有整片天空。 和魔斯拉那种能够达成默契的存在不同，拉顿更像是某种暴躁脾气的泰坦巨兽代表，不仅对人类永不低头，对于那些怪兽来说也是如此，偌大的第三新东京市只有一个阿奈扎，很可能就是因为其他怪兽懒得过来招惹这个大鸟。 “看来是拉顿睡醒了……”队长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得出这个结论：“它很可能是为了驱逐阿奈扎的。” “这样的话不是很好嘛！”小妮娜惊喜道：“那样的话，我们以后就能够去第四学区搜刮了！” “不，没那么简单。”副队长叹了口气。 “为什么？” “和萨科苏克斯不一样的是，拉顿的领地意识更严重。”队长接过话茬，表情带着几分担忧：“如果是它赢了，那么大概第四学区也会成为它的地盘，我们的处境未必会比现在更好。” 泰坦巨兽之所以是好泰坦巨兽，就是因为它们以往是沉睡的。 可活动起来的泰坦巨兽，和怪兽没有什么本质区别——撑死了是不撵着人类追。 但是对那些大家伙来说，看到你然后顺脚给你一下，很难吗？ 她们熟悉的是阿奈扎的习性，倘若是一下子换了一个新的地区霸主，那么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摸索出新的物资搜索方式，只能说在这些大家伙的夹缝里面求生存，并没有简单的敌我分类数学题那么容易。 大家也表现得很担忧很沉闷，小妮娜左右看了看，之前的那点看到大家都活着回来的欢欣也消失了，跟着沉重起来。 “好了，大家先去换衣服洗漱休息一下吧，别想那么多。” 队长坐在轮椅上，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这几天大家都小心点不要随便去地表，我们会派出侦查用的无人机，至于说物资的话，动用紧急库存的，省着点吃，也能吃一个星期。” 大大小小加起来近百号人，她们能从牙缝里抠出来物资作为紧急库存，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是考虑到现实条件，这样的库存只够她们最低限度地消耗15天，如果要维持体能，那更是只有一个星期的量。 队长不能把这份焦虑传染给大家，于是她笑道：“往好处想，那些大家伙打架也不过是半天几个小时，万一打完之后两败俱伤呢？如果有机会，我们就去疯狂搜刮，问题不大，总不能一打就是十天半个月吧？” 大家想想也是，于是纷纷散去，只有小妮娜看着队长那副表情，抿了抿唇意识到了什么。 副队长没有离开，她推着队长的轮椅，低声道：“情况会变坏吗？” “……我不知道，但是怪兽有领地习性之外，还有另外一种习惯。” 队长抬头望着金属色的天花板，仅有的矿用应急灯把这个宽敞的机库照得如同昏暗的地下车库，完全看不到让人振奋的光明。 “你是说，它们会叫同伴过来？”副队长顿时理解了队长的意思。 “阿奈扎应该不是拉顿的对手，但就像是当初本部被袭击一样，这些怪兽之间，有协同作战的可能。” 副队长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小妮娜还在旁边，又闭上嘴不说了。 小妮娜是公认的小妹妹吉祥物，是大家的开心果，最天真可爱，心思澄澈。 大家谁都不想把这种无力和绝望传染给她，就如同之前队长不愿意把事实告诉自己的队员一样。 队长招了招手：“妮娜，你来推我——你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她对身后的副队长这么说着，后者点了点头，摸了摸小妮娜的头发这才离开。 “我刚洗好……”小妮娜嘟着嘴：“副队长太像是那种油腻大叔了，我爸以前也老是揉我的头发，讨厌！” 队长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焦点涣散了几秒，然后回过神：“你们的计划，执行得怎么样了？” “计划？你是说阿娅的那个南方大蟑螂作战计划？” “……这是什么名字？” “她说本来想叫大咖诈的，但是又怕大家听不懂咖诈是什么意思，所以改成了这个……” 小妮娜推着队长往小天使所在的机库方向走，嘀嘀咕咕地说着今天忙了些什么。 在说到小天使研究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科学之后，高中学历的小妮娜只能给出‘阿娅好厉害’的结论。 她们这些队员，普遍就是高中生乃至于没毕业的大学生，学习能力是在线的，但是阅历是绝对不足的。 没有合理的引导，单纯只是为了每日的生计而奔波，这让她们空守宝山而不得，面的这么一个庞大的人类文明结晶，不能说是满载而归，基本也可以说是两手一抹黑。 队长看到小天使的时候，后者已经把大蟑螂的编号喷涂到了第66号，满脸都是机油痕迹，脏兮兮得像个小花猫。 小妮娜看到队长下意识望回来的眼神，缩了缩脖子：“不、不是我偷懒……是阿娅觉得我太笨了……” “笨不笨不好说，但是妮娜你没有机械天赋是真。”小天使头也不抬：“接个PCB板能把卡扣给我掰坏一半，我怕你来动手，这些大蟑螂没出门就得报废一半。” “我哪有！”小妮娜气鼓鼓得像是个包子：“我——就算我有——那我还能帮你搬东西呀！” “你还不如去做饭，能给我空出来一些时间……收获怎么样？” 小天使擦了把汗，直起腰望着队长：“今天搜刮了多少物资？” 队长笑了笑：“什么都没拿到，还损失了三分之二的车辆和机械。” “……遇到怪兽了？” “遇到新的泰坦巨兽了，拉顿，我不敢冒险，让大家先回来了。” “存车失人，人车皆失，存人失车，人车皆存，谨慎是对的，家底可以攒，人就这么点。” 小天使对于这种损失不以为意，倒不如说她并不怎么看得起之前这些学生们改出来的那些器械。 “这些都是你设计出来的？” “不，是我借鉴的，原始方案是一些沙漠地区的大学做出来的，有相关的测试记录，据说很好用。” 小天使拍了拍手边的大蟑螂：“我不是天才，但人类里面有的是天才，他们人或许已经不在了，但是智慧都保留在资料库里，翻翻就有了，不用从头开始爬科技树，多好。” “……我还以为你也是天才的一员。” “我是个笨蛋。”小天使摘下手套：“电影里面才会演什么都靠主角一个人推动，而我从小学到的，就是团结大多数，然后同心戮力，共克时艰。” “很棒的方式。”队长轻轻点头，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 “不用担心，那些车辆和机器人，就算全损失了，我们也还有库存的，这个基地很大，大到里面有不知道多少没来得及出击就被埋在地下的好东西——你看这个。” 小天使在平板上点了几下，然后递给她。 队长接过来看了几眼，瞳孔骤缩：“这是……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胜利队明明……这些战斗机不是坠毁了吗？” “这就是我说的问题了，你们总觉得站出来的那些才是英雄，却忘了那些英雄背后也有人在支持。” 小妮娜好奇地探头过去，在U小队这个大家庭里，她可没什么保密意识可言，好奇就直接看。 平板上是一个库存表格，小妮娜看了好几眼，倒是看懂了右边的绿色标识意味着这是在库的设备。 但是GUTSWING是什么？是类似SCV那种很厉害的可以搬开大石头的机器吗？ “TPC确实是被毁掉了，当初勇敢抗击怪兽的胜利队更是坠机之后再无消息，但是他们的飞机难道是地里长出来的？现在我越来越明白，为什么大三线不把更多的信息告诉你们了，因为你们确实用不上。” 小天使叹了口气，言语之间乍一听满是刻薄嘲讽，但事实上全都是无奈甚至是无力。 如果第三新东京市这边是一个完整的TPC团队，或者说哪怕不完整，只要有一些真正有认知的工程人员在，大三线那边恐怕竭尽全力都要支持他们，让他们把这个城市下面被掩埋的那些东西全都重新挖出来。 满满一整个机库的胜利飞燕号，其中不仅包括了备用的一号机和二号机，甚至还有测试表示的bate版本EX-J号乃至于白雪号，这些东西的价值对于当前失去了大工业产能的人类来说，无可估量。 “这座城市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我甚至怀疑人类之所以撤出这里，就是为了制造一个这里不重要的假象，以免这个城市被不断袭击的怪兽打成真正的废墟。” 小天使这个怀疑不无道理，因为她发现第三新东京市的地下基地太庞大了。 庞大到人类完全可以依托于这里构筑一个强硬的堡垒，和那些该死的怪兽互相绞肉，流尽最后一滴血。 人类和怪兽之间没有媾和的可能，要知道人类哪怕是把一个现代化大都市拉着和怪兽同归于尽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往西海岸地区疯狂扔战术核弹，或者放弃掉东南沿海地区撤往大三线，这足以证明人类在面对敌人时候的魄力。 利益什么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就是个屁，为了争夺仅有的生存空间，人类付出了太多代价却没有半点畏惧。 所以在这样全面抵抗的大环境下，第三新东京市明明有这样庞大的设施，却像是仓皇而逃一样放弃了，这其中的决策思路绝对不是软弱畏惧那么简单，更可能是当时的战局逼迫，让人类不得不选择一个暂时放弃这里，转移对方注意力的做法。 只不过恐怕人类自己也没想到会兵败如山倒，局势崩塌到现在这种让人绝望的地步，完全没有办法搞什么战略。 “我不知道……”队长呢喃着，放下手里的平板，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我是不是……很没用？” “说你没用的，该被拉出去喂怪兽。”小天使扎着高马尾，不以为意。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又不是什么胜利队队长或者TPC高层，能够带着一些孩子坚持到现在，有什么不行的？你比谁都有用，起码在这个地方留了一点火种。” 自己就是被那点火种拉过来的工具人，小天使觉得自己已经逐渐理解了这一切。 她要做的，就是重启人类以前已经部署好的部分战略。 或者说得更难听一点，那就是当一根搅屎棍——哪怕人类要灭亡了，也不能让怪兽乃至于背后的索菲亚文明好过，总得给他们折腾点烂活出来。 咬打火机是不可能咬打火机的，但是把人类的机械科技文明转入更自动化的机械生命文明路线，然后把机器人塞进怪兽的嘴里当成打火机崩它们一脸，这就很合适了。 “队长，所以这个到底是什么啊？”小妮娜指着那个平板上面的标识，大大的F1字样很是显眼。 “是机库的名字，F1号机库，在我们下面。” “诶？我们这里已经是地下了，还下面？”小妮娜下意识看了看脚下，没想到这下面还有东西。 “事实上不止F1机库，而是四个，F4机库里面甚至有——” 小天使顿了顿，而后还是把那半句话咽了下去：“算了，那些是我们暂时没办法用的东西。” F4机库里甚至有一艘不知道建造完工没有的超巨型母舰，那东西要是能开出去，大抵不会逊色于任何一只怪兽。 但这不就是开不出去么，就她们这几十号人，哪怕算上孩子们，估计都凑不齐那艘母舰的基础栽员数量。 她看了看脚边的大蟑螂，自己现在还只能做简单的垃圾清扫机器人改款，哪里有本事去触碰那个大家伙。 即便是放到自己那边的世界，那也得是整个TPC上下一心，动用数千家配套厂商和数十万工程师人次，才能够建造并且开动的大家伙，要是那东西能够开出去，就意味着她们都要进入战略反攻阶段了。 现在距离战略反攻其实也不远，就指尖宇宙那么大一点差距而已。 先吃饱，然后种田，再然后爆兵，最后反击获得胜利——如同打开门把大象塞进冰箱。 小妮娜数了数那些机器的数量，发现她们U小队一人一架都有剩：“有这个，我们能不能打赢阿奈扎啊？” 别看她一直都反对小天使去打怪兽，但她反对的其实只是小天使开着SCV去打怪兽。 毕竟一个两层楼高的机器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几十层楼高的怪兽的对手…… 而人类是能够打赢单独的怪兽的，这一点小妮娜记得很清楚。 当初在旧金山登陆的那只怪兽，就被不计代价的人类用重火力甚至是战术核弹给干掉了。 倒不如说如果是类似决战的情况下，一对一直观的力量对比，人类并不逊色。 机械科技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破坏力毋庸置疑，怪兽只是庞大至极的生物，未必就比数十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工事要坚固强韧多少。 “打得赢，但前提是你得会开。” “阿娅你不是可以教我开嘛？” “可这是胜利飞燕号，是战斗机而不是工程机器人。”小天使无奈地捏了捏小妮娜的脸蛋儿。 工程机器人本质上就是个挖掘机，那玩意儿即便不去蓝翔上课，三分钟就能够看懂上手。 可是战斗机需要培养专门的飞行员，一个合格的飞行员的价值，绝对比一架可以量产的战斗机还要高。 现在人类就如同二战时候打到穷途末路的本子一样，飞机没有，资源没有，飞行员更没有，横竖都是绝路。 “那我们训练多久才能开这个？是不是只要会开这个，就能打败阿奈扎了？” 队长摇了摇头：“不一样的，没有了阿奈扎，还可能有别的怪兽，当年大家也和你的想法差不多。” 只要打败了怪兽，就获得了胜利——但怪兽并不是一只一只出现，一只一只地和人类决战的傻子。 它们同时出现在不同的大城市，成群结队地霸占海洋和天空。 那种依靠体型的无比破坏力以及人类对于城市区域的投鼠忌器，这才是人类失败乃至陷入绝望的关键。 杀死一只怪兽，破坏一座城市，那么怪兽的目的难道就没有达到吗？ 人类曾经计算过迄今为止到底出现了多少只怪兽，而统计的结果是除却一部分明显是复制克隆的同款，最多的时候全球一下子出现过超过五十只不同的怪兽，并且同时在不同的城市和人口密集区进行破坏。 队长看着小天使，目光很认真：“你不要小看它们，那些怪兽之间明显有着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协调方式。” 小天使点头：“我看过资料了，知道它们的厉害。” 虽然是怪兽，但是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等等战术的运用相当纯熟。 人类引以为傲的空中打击力量，往往会在起飞之后遭遇早已经埋伏在云海里面的怪兽的袭击。 再加上它们的通讯压制能力让人类的信息手段受到了极大的干扰，雷达、精确制导乃至于最基本的战场通讯都成了问题，人类在自己的主场遭遇了近乎客场的碾压，再加上北美支部给对方送去了最后一发银色子弹，这才导致多米诺骨牌式的连锁崩溃反应。 “慢慢来吧，我们还有时间……或者说我们只剩下时间了，千万不要冒险。” 队长看了眼满地机库的零件，这一年多的煎熬早已经让她沉淀成了谨慎甚至是有几分怯懦的性格。 从理性上，她并不赞同小天使的战略设想，机械生命也好人工智能也好，都距离她们这个小避难所太过遥远。 但是她有着其他人都没有的包容和温柔，即便是面对这样的异想天开，她也愿意付出资源让小天使去尝试。 毕竟就如同她们之间才知道的那个秘密所说的，人类如今已经成了小白鼠，所有的希望都笼罩在深沉的绝望之种，在这么一个根本赢不了的前提下，她更愿意看到哪怕是自欺欺人，大家也还能动起来，而不是躺下麻木地等死。 小天使和她的默契，大抵就是这么一个不算威胁的威胁，毕竟人类都要灭亡了，浪费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所谓资源，还算是浪费吗？ “我倒是觉得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小天使转过身去检查程序：“可能完成整个集群算法和测试，还需要三到五天，到时候我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我期待你的惊喜。”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 “我需要食物。” “你饿了？”小妮娜掏了掏兜，摸出来一包巧克力：“这是最后一份了，呐，给你。” “为什么你总是能揣着吃的？”小天使诧异地打量着浑身上下穿着清凉的小妮娜：“你每件衣服里都藏着食物？” “哪有每件衣服，运动内衣就没有……” “……我需要的不是这个食物，是更多的，能够拿来当诱饵的食物。” 队长眸光一闪：“当诱饵？你要抓什么？” “抓老鼠——”小天使敲打着键盘，抬手指着大屏幕上的字样：“抓很多很多老鼠。” 队长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瞧见那树状图一样的计划，以及计划一角还没有被点亮的一个灰色前置分支。 “……生物机械？” …… …… “诶，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一班之前去帮那个家伙抓老鼠去了！抓了好多呢！” “抓老鼠？抓来吃吗？” “好像不是啊，是抓来做什么改造……” “改造？”几个队员面面相觑，那种听起来只会在电影里面出现的疯狂科学家桥段，和她们的认知属实不符。 大家现在饭都吃不饱，怎么还抓老鼠来改造的？ “她是不是骗子啊？” “我不好说，不过浪费了不少食物倒是真的。” “我们现在的配给越来越少了，怎么还有心思去搞什么研究啊？” “改造之后的老鼠，会更好吃？还是肉更多？” “还有这么改造的吗？” 大家在食堂里嘀嘀咕咕地说着话，而后听到一声明显的清嗓子的轻咳提醒。 她们下意识一抬头，瞧见端着餐盘的副队长过来了，赶紧低下头假装老实吃饭，扒拉着那没有几粒米的稀粥。 “讨论事情可以，但是不要无端猜测，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去问。” 副队长走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望了一眼这些家伙，然后才又往另外一张桌子走去。 几个女生拍打着心口，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副队长最近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你又要说坏话了——没听到副队长说了吗，有问题可以直接去问！” “不是啊，我是说感觉，感觉你知道吧？就是越来越……嗯，冷？” “以前副队长不也是板着脸么……” 她们本就是学生的年纪，如果没有这些灾难，她们应该在学校里，上课下课，讨论着电视剧的剧情、偶像的穿着打扮、时尚杂志的新品、车站前的卡拉OK店折扣，八卦着班上谁又喜欢谁，谁在暗恋谁，鞋柜的情书又多了好几封。 小天使的做派或者说生活节奏，和这个避难所本就格格不入，哪怕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多挑剔，可是在这些经受过苦难的人们看来，她就是那种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哪怕她能做一手好饭菜，也改不了这个印象。 如今她来到这个避难所满打满算也没有一个月，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融入集体之类的。 大家很感谢她救了一次队长，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对于她这种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行为反感甚至是背后说坏话。 也就U小队连带着这些孩子们都互相相依为命，整体的氛围偏向于和谐温暖。 倘若是那种成年人勾心斗角的避难所聚居点，小天使早就被别人说三道四驱逐出去甚至是当成货物之类的。 人类的劣根性从来不比他们的优点少，越是在这种走投无路的环境，就越是有哪些临死之前疯狂一把的家伙。 正说着呢，有人抬头一看，小天使刚好出现在食堂门口。 她穿着一身牛仔工装，大一号的工装被裁减修改之后勉强合身，但依旧像是个大号的面口袋装着她。 小天使探头看了看那些食物，又回头看了眼食堂里的人：“大家都吃过了？” 负责分发饭菜的是那个叫阿悦的孩子，用手工制作的木制假肢一瘸一拐走着的她闻言赶忙点头：“大家都吃了，这些饭菜是给还没来的一班留的。” 小天使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把餐盘递过去：“装满吧。” “装满……姐姐是要给其他人带饭菜吗？”小悦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如果是的话，我就帮你装满……” “不是，我自己吃，我饿了。” “可是配给额度，每个人只能要一份……” “没关系，今天晚上就能吃大餐了，或许只需要下午。” 小天使看了看时间：“嗯，我觉得应该下午就行，它们很快就能回来了。” 小悦完全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谁回来？一班？ 可是一班也就八个人，就算全都去采集物资，带回来的也不过够大家吃几天的量而已，不能浪费的呀。 握着勺子的小姑娘不说话了，低着头不敢和小天使对视，却又没有接过餐盘的意思，默默抗拒。 “唉，可怜的娃。”小天使感慨不已，也不嫌手脏，探手抓过一个蔬菜团子塞嘴里：“我没骗你，真的。” “你想干什么？”一只手按在小天使的肩膀上，语气不善：“不按配给来？” 小天使回头，看着对方那张脸，回忆了一下名字——然后发现对方从来没说过名字——这不是二班班长吗？ “吃了吗？”小天使友好地和对方打招呼。 “吃了……不是，你就算没吃饭也不能这样！”二班班长柳眉倒竖：“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我就吃个饭，怎么就成欺负她了？” “什么叫装满——你有特权啊？” “听我解释，我已经派出了可爱的大蟑螂们去搜刮物资了，马上就能回来第一批。”小天使按住对方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所以我忙了一整天，现在很饿，给口吃的可以吗？” “……”二班班长眨了眨眼，下意识看了看身后的其他成员，然后又回过头：“不行——配给多少就吃多少！” “唉，算了，先来一份吧，垫垫肚子。”小天使摇了摇头懒得和她争辩：“什么都行，给点。” “你、你刚才已经吃了团子，所以只剩一碗粥了……” “好好好，粥，都可以粥。”小天使半点脾气没有：“反正一顿半顿也饿不死我，问题不大。” 她反正来到这里就没吃饱过，要知道以她的‘天赋’来说，完全的食量堪比三五个成年猛男来着。 要是真正的阿娅在这里，分分钟把这个穷酸的避难所吃穷，小天使这么想着，端起汤碗一口干掉了稀粥。 咂了咂嘴，没尝出味儿的小天使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早知道还不如不来食堂，去问问小妮娜兜里藏着什么吃的，怎么也比一个菜团子顶饱，那孩子总是喜欢藏些高热量的东西，再不济也有个大土豆。 “喂！你等等！”二班班长又喊住了小天使。 “又干嘛呀？”小天使累了，回头瞥了她一眼：“我又没偷吃你家大米，何必呢？” “……拿着。”二班班长递给她一个菜团子：“如果你实在饿的话……咳，我就这一个了。” 虽然不是很赞同这个家伙搞东搞西，但是她最近在忙碌是真的，看那疲惫的样子，消耗大也是真的。 二班班长觉得自己最近没啥活动，少吃点也行：“你以后别欺负小悦了，要真是饿了，下次我们出门采集物资的时候，你努力点，多拿点，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小天使看着那个菜团子，又看了看一脸别扭的二班班长，伸手接过：“等到晚上你就知道你赚大了。” “什么？”二班班长疑惑地看着她：“赚什么？” “理论上我是大蟑螂项目的负责人，所以我起码有第一批物资的分配权力吧？我得开点小灶才行，我说好的要给小妮娜一百个土豆，还有一百个加厚三明治……” 小天使叼着那个菜团子，掏出笔记本翻看着吆⊙疑企④舞IX四揪爸箘记录，后面还有从小妮娜那里‘骗’来的不少投资。 什么一百瓶运动饮料啊，一百瓶波子汽水啊，一百块巧克力什么的…… 她记录下二班班长一个菜团子的天使投资，然后在后面写了个100：“你喜欢菜团子吗？不行的话一百个菜团子可以换50个肉团子，你觉得怎么样？” 二班班长好歹反应过来，被她气笑了：“你要是饿昏了头，那就找个地方睡会儿，我又不是贪图你什么东西！” 还一百个五十个，她要是能变出来十个八个，都不至于去欺负一个分发饭菜的小姑娘，非得让人家给她多弄点。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语言总是苍白无力的。”小天使不以为意，收起小本子几口咽下菜团子：“倘若我和你们说理想说战略，你们只会觉得我犯病，可如果我把肉团子炫你嘴里，你就会觉得我是真厉害了。” “你厉害，非常厉害行了吧——你要是厉害够了，那就别让一班再去抓老鼠了。” “为什么？我看她们不怕老鼠啊。” “你……”二班班长瞪圆了眼睛，这是怕不怕的事情吗：“浪费那么多食物你就没点自觉的？！” “没有，这是必要的前期投资，实际上如果不是基地里燃料和电池都还算充足，我甚至想要用食物制作酒精甚至是提取燃油的。”小天使老实地透露出自己的狼子野心，听得二班班长眉头疯狂抽搐。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犯病了，这个家伙早晚要把基地仅有的那么点库存全都给祸害掉！ 她一把抓起小天使的衣领：“你发什么神经！” 小天使看了看她的手，感受着她那虚弱的力道，叹了口气：“所以我就说了，语言苍白无力，又不是没跟你们解释过改造那些老鼠的计划，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听也不信呢？” 说罢她反手扭住对方，轻巧地一个擒拿，就将这个其实年龄比她还要小的姑娘按住。 “班长！” “你干什么！” “快放手——” “首先呢，我不是很喜欢有人抓着我的衣领。”小天使很认真：“然后，那就是我在做我觉得对的事情，你如果不信任我，我可以理解，因为你是个好人，所以我原谅你的冲动——但是你没有阻拦我的能力，懂吗？” “你……”二班班长挣扎了一下，只觉得自己帮了个白眼狼：“你松开！我们来打过！” “打什么啊，就这身手，看来我还得客串你们的教官才行，不然怎么培养你们成为合格的作战部队？” 小天使嘀咕着思考要不要整个夏威夷夏令营复刻版，但是这一切都需要充足的食物作为支持。 副队长也看到了这边的骚动，站起身走过来，手指动了动，而后攥紧了拳头。 小天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眯着眼睛打量着表情不善的副队长，又看了看那些围过来的二班成员。 这都还没吃饱呢，就要被迫进行饭后消化运动了？她摇了摇头，决定再和她们讲讲道理。 “大家——”小妮娜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食堂门口，穿着一身工装：“来帮忙啊！” “怎么了？”其他小队成员赶忙三两下吃光手里那点清汤寡水的食物，往她那边跑：“出什么事了？” 二班的成员也望过去，但是二班班长这一刻却似乎战术头脑觉醒，大声道：“妮娜！别帮她说话！今天这事儿没完！你——看什么看！你以为妮娜说出事了大家就会放过你是不是？来啊！” 小天使耸了耸肩，示意她看清楚小妮娜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二班班长眯着眼睛狐疑地转身，心说如果真出事了，那面前这个家伙和自己的小冲突好像也不是那么要紧。 这么想着，这个心有蔷薇冒充猛虎的二班班长转过头，望向小妮娜的方向，想要听听有什么紧急情况。 “不得了啦！”小妮娜上气不接下气：“好、好多！” 说着她还打了个哆嗦，抬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哎呀好痛……” 二班班长被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另外几个动作快点的也赶忙围过去：“你没事吧？” “头痛？伤到了吗？医疗兵——三班呢？快去叫人！” “嘶……好冰啊……”一边说着好冰，一边举起一个冰淇淋塞嘴里，小妮娜又打了个哆嗦。 然后她从身后拽出来一个手推车，里面满满当当全都是雪糕冰淇淋之类的东西，堆冒了尖。 “大家快来帮忙吃！这些再不吃就全都化掉了——痛痛痛……为什么吃冰淇淋会头痛呢——吸溜——” “……？？？？？” 第1440.5章-有内鬼？ “冰淇淋？”大家茫然了有那么好几秒种。 然后便是极致的喧嚣—— “冰淇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啊啊啊啊——真的是冰淇淋——香草味的？！” “妮娜我爱你！我好爱你啊！为了你我要吃十个！” “哪里来的？哪里来的？这真的是可以吃的吗？” “这一定是幻觉……” 喧嚣吵闹之中，那满满一手推车冰淇淋被瓜分殆尽。 大姑娘们拿到之后全都没有立刻吃，而是分发给就近的孩子。 那些孩子拿到之后也在往后递，有的或许是看到了喜欢的口味，有的可能是更想要杯装的，但都没停下。 这种无差别式的假装盲盒分发，一直到小推车见底了才完成，小妮娜揉着额角很是苦恼：“吃太多惹……” 二班班长下意识叉起腰：“你是不是又偷偷藏食物了？” “我没有！”小妮娜下意识捂着衣兜：“没有！” “都化掉了，滴下来了啦！” “呜哇……”小妮娜赶紧掏兜，而后把一个软掉的甜筒拿出来。 她一脸欲哭无泪：“怎么这么快就化了，我以前明明见到那些人往冰柜上盖棉被，可以保温的……” “……”二班班长无奈地看着这个小憨憨，把话题转移到那些冰淇淋上：“这是哪里来的？” 她们有电有水，自然也不缺冰，偶尔会自制冰棍。 但是糖水冰棍或者纯粹的冰棍，哪里有工业时代的副食品冰淇淋做出来这么香甜诱人？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哦，它们这次找到了一个超级大的地方，这是第一批。” 小妮娜舔了舔那个软掉的甜筒的尾巴，吸溜一声把融化的巧克力酱舔干净：“超级大！超级多！” “意料之外的收获啊！”小天使走过来检查了一下这些成批量的冰淇淋：“这是找到什么商超的冻库了？” “阿娅！这是标号20到24的小可爱带回来的！它们超棒诶！” “以前叫人家大蟑螂，现在叫人家小可爱……” 小天使拿过一个杯装的冰淇淋翻看了一下：“这种不是便利店零售的，应该是它们找到生活区的大型商场那边了，在你们的地图上，那一块是阿奈扎的活动范围。” 确切地说，是阿奈扎的狩猎范围——以前那里是第四学区人最多的地方。 她们就是在那边上学生活的，闻言一方面勾起被怪兽追杀的不堪记忆，一方面却又想起了什么。 “是大沃玛？” “可能是……以前我在那边买过这款，一盒八个，好像是48还是多少。” “如果是大沃玛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能够找到超多的物资？！” 几个队员兴奋不已：“这是一班在做吗？我们可以去帮忙！” “对！我们也去帮着搜刮——你们找到了引开阿奈扎的方法了？” “事实上并没有，那个叫阿奈扎的家伙，被拉顿打成了重伤，正在修养。” 小天使叼着勺子，感受着舌尖化开的冰凉和甜味，回忆着之前忙碌的时候接收到的部分信息。 拉顿还在地表活动，生物电磁场对当前通信频段的干涉，不是她这么一个半吊子文转理工程师能够搞定的。 携带了便携式的中微子通讯器进行单向信息发送，这是它们每隔五分钟往回传递部分图片资料的唯一方式。 那一群南方大蟑螂——或者现在可以改名叫南方小可爱了——在进行物资识别搜索搬运的过程中，会利用到它们的影像数据采集设备，也就是俗称的摄像头，拍摄多种画面然后进行分析，这些任务并不需要联网，随便一颗手机级别的芯片搭配数据库就能够完成。 而通过那些复杂的地形，则是利用它们的雷达系统，那是小天使从基地内的自动通勤车上拆下来的零件，目前看来很好用，最先满载的四个小可爱这不就快速越过各种障碍，带着足足四个大冰箱容量的冰淇淋回来了么。 这种副食品在数据库的分级里面，是要最优先运抵的，因为容易损坏变质，属于是生鲜分类。 小天使回过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谁有笔？” 小妮娜掏了掏兜，摸出来一把马克笔，好几种颜色都有：“这里这里！” “……我上一个知道喜欢兜里揣这么多东西的，还是我的那个好妹妹——长大之后她就不这么干了。” 哦，长大之后她就遇到另一个长不大的她了，不得不说这真是缘分啊…… 小妮娜洋洋得意：“因为最近阿娅一直都在算什么，我早就猜到你用用得上！” 小天使摸了摸小妮娜的狗头，接过笔在面前的不锈钢桌板上写写画画。 “你这是在写什么？”小妮娜好奇地探头：“画迷宫吗？” “不，在算一些路线……我在设定里面，给生鲜物品的运回优先级是最高的。” “生鲜？”小妮娜擦了擦口水：“会有吗？” “会有，蔬菜、水产品、肉类、烘焙类、面点熟食和冷冻食品，这些应该都在一个地方，考虑到烘焙熟食面点这种早就过期了，所以这些小可爱们的目标会是保存在冻库里面的蔬菜、水产冰鲜以及这些东西，不过商场一年了都还有电？这么强的嘛？” “第三新东京市以前标榜的是全智能化，全清洁能源，各个建筑都标配有不少太阳能发电设备，每个学区都有风能发电塔，你以前没见过吗？” 副队长舔着小木勺，直勾勾地盯着小天使。 “我没想到它们还能正常运转。”小天使面不改色：“毕竟怪兽在那边天天跑来跑去。” 大家一听顿觉合理，纷纷点头。 那些大家伙推倒建筑就像是人类随便踢翻石子堆，完全不会有什么爱惜的可能。 小天使摸了摸下巴，发现这个第三新东京市的建设标准似乎比第三新神恩市还要高。 第三新神恩市虽然也有清洁能源发电设备，但是每个建筑都标配专门的太阳能发电系统这事儿好像还没有。 “理论上再不济，也应该还保存了一些原材料，毕竟这些的保存仓库都会是在同一层……” 加工面粉什么的绝对是有的，而加工面粉如果找到了，就意味着袋装保存的大米什么的不会少。 小天使对照着脑海里面的地图勾勒出这些南方小可爱的行进路线可能，最先回来的是20到24号。 搭配地图上记录的原本生活区和大卖场商店街所在的位置，能够看出来很多东西。 比如说地形变动，比如说道路损坏与否，比如说各种比如说——尽管让羲和进行数据比对也能完成，但是小天使在很刻意地去用这样的繁琐的方式训练自己的思考分析能力。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即便有羲和，她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个强人工智能身上。 甚至她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在没有强人工智能的情况下，她自己写代码都能起码量产这些南方大宝贝。 这段时间她每天晚上两点多才抱着那些人工智能方面的资料睡着，早上六七点就又醒了，洗个冷水澡继续打起精神工作——然后发现写代码什么的实在是要命，不能说学习进度一日千里，也基本可以说看球不懂了。 好消息是她这段时间的辛勤工作，付出了1%的汗水，再加上羲和整合出来的方案和99%的操控，成功给她们带回来了美味的香草冰淇淋，以及美味的带着木勺子味道的木勺子。 “全世界所有冰淇淋木勺子都是这个味道。”小天使吐出那个小勺子：“如果有电，那么或许可以看看日配杂货区域，牛奶酸奶什么的不用想了，但是冷冻食品什么的一定有。” 说着她看了看手里的冰淇淋，这玩意儿在分类上其实应该算冷冻食品，和它放一起的多半是速冻的其他食品。 速冻食品实在是个好东西，现代工业生活水平的展现，比它还能代表工业化的大概也就方便面了。 要是能够找到保存完好的一个商场的速冻食品，那南方小可爱就得升级成南方大宝贝，高低也得给它们磕一个。 “以前你们能找到的，多半是一些耐存储的休闲食品和干性杂物，这倒是不怪你们，没有商超那种规模的存储保鲜系统，小店里一般都是放的这些东西……” 小天使算完了那些有的没的，拍了拍手随手擦掉那些笔迹：“走了，去拆了大宝贝们的芯片，看看它们收集到的信息，二班班长——” “到！”二班班长下意识一个立正，然后涨红了脸：“你、你怎么这么叫我！” 一般只有队长和副队长才会这么叫她，刚才那一下给她整得以为对方要下什么命令了。 “名字是代号，叫什么都行，实在不喜欢我可以叫你菜团子——来帮忙。” “……好。”二班班长弱弱地点了点头，对方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那她反而是没什么怨言之类的。 走了两步，她又想起来副队长还在，回头看了眼对方，后者却只是摆手让她去，没有多说什么。 “最近副队长话越来越少了，好酷啊……” “非得骂你你才高兴是吧？嘘嘘嘘，别往副队长那边看！” “走了啦，两个臭丫头，天天八卦这样八卦那样……” 副队长坐在位子上，目光有些发怔地看着那个已经被擦掉了笔迹的不锈钢桌板，那上面还留着一些隐约的线条。 那是之前被放出去的那些机器人的行进路线？那些奇奇怪怪的大蟑螂一样的家伙，似乎出人意料地好用…… 她出神了片刻，然后眼神骤然一凝，甩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力道之大脸颊顿时腾起浮肿来。 正在收拾餐具的小悦被她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望着她，嘴里含着的舍不得丢掉的雪糕棍都掉了下来。 “没事，我以为……有蚊子。”副队长揉了揉自己的脸，也不管小悦听明白没有，起身就走。 小悦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她刚才坐着的地方，随手擦了擦旋即愣住。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又摸了摸副队长坐过的地方，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有种微妙的错觉。 就像是……刚才坐在这里的，并非是一个活生生带着体温的人一样…… …… …… “大沃玛的资料……资料……找到了，这个销售额可以啊。” 小天使敲打着键盘，调出那些并不重要的资料，其中大沃玛的商超每天的销售额超过三百万。 “这样的大型商场，就算是后续没有供货，里面的物资也足够维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销售量。” 队长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屏幕上的资料：“如果能够全搬回来，那我们起码两年之内不用担心物资的问题。” “你很熟悉这方面，调查过？”小天使叼着个棒棒糖，好奇地打量着她：“该不会你们早就想去这些地方吧？” “第四学区的商店街，一条街里面超级大卖场就足足三个，怎么可能不想呢？只是阿奈扎就在那边活动，太危险了。”队长笑了笑：“另外熟悉不是因为我的调查，而是因为我以前就在这种大卖场打工。” “勤工俭学？” “不然呢，总不可能是体验生活。” “那还蛮励志的……” “从一个没有目标的学生，到有点目标的研修生，再到突然的灾难，再励志也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悲剧罢了。” 队长不想再讨论这些话题，只是拿出来一份资料：“这是统计的我们这边的物资，基地原本就有人员生活区，所以日用百货什么的并不缺，家用纺织品方面——缺少一些内衣之类的，制服倒是有很多可以替换，可以修改一下后续的搜索目标，尽量带更多的食物回来。” “嗯，我知道了。”小天使翻了翻资料，轻轻咬着棒棒糖，头也不抬：“说两个小事儿。” “说。” “第一，我们需要更多的工程设备，SCV这种级别的，那是改造的载体，我准备破拆一个机库。” “可以，我同意。”见识过这些南方大可爱的本事，队长对于小天使的‘挥霍’再无半点意见。 “第二，关于你的副队长，她可能出了点小问题——我不确定是心态还是生理方面，建议你尽快关注一下。” “……？” 第1441章-空调打人事件 队长沉默了一下，表情凝重起来：“这是怎么看出来的？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要问怎么看出来的……”小天使想了想：“你可以归结为天赋？” 小天使对于自己的天赋其实没什么自信，奈何艾丽娅一再认为她有这方面的与生俱来的特性。 可是非要深究的话，她自己无非是力气大一点，跑得快一点，反应迅速一点，学习能力强一点。 这就叫有天赋了？她之前还试过百米赛跑呢，最好的成绩也没跑进10秒，人家世界纪录都是九秒多。 不过自己觉得不行那是自己觉得不行，和别人说起来，她自然要表现得自信一点。 “原来如此……”队长目光垂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好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单独观察的。” 说着她又解释道：“我不能因为你的怀疑就去粗暴地对待她们，请你理解我，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小天使当然理解，要是队长直接把对方抓过来然后就各种严刑拷打，那才叫不正常，亲疏远近都不分了。 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她挑拨离间，这估计已经是看在她搞出南方大可爱机器人有功劳的份上。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小天使打开办公桌下面的抽屉，拿出来一叠纸质文件：“这个东西，我们要找到它。” 队长接过文件翻看了几页，并看不懂那些密密麻麻的参数和资料，但是好歹这东西开篇就给出了名字。 “MCV？”她疑惑地抬起头：“为什么要找它？” “我们需要重新构建一个可控的生产链，你该不会觉得能够坐吃山空吧？” 小天使指了指天花板：“现在这个基地，有什么东西我们都不知道，运气好能够收获一些开局的装备，但是运气不好呢？我们总得想办法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行，哪怕慢点，也不能够失去这份控制力。” MCV——MobileConstructionVehicle，也就是俗称的基地车。 小天使很满意现在这个基地，可惜它是别人建的，所以小天使将这个基地视为材料来源。 倘若没有这个大家伙，小天使哪怕捏着鼻子也只能继承这里的遗产，但是有机会另起炉灶她自然不会放弃。 “主要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种固定式的地下基地，和我们的战略不符，要不然也不会出现整个城市都被遗弃的情况，守不住的。” 小天使看着安静听讲的队长，解释道：“我们首先要明白两个战略重心，第一是要能跑，第二才是能打。” 能打这件事情，以前的人类已经尝试过了，武德充沛的他们也被打得节节败退，由此可见站桩输出不可取。 那就自然只剩下能跑——君不见现在还能维持存在的，比如说大三线或者西伯利亚冰原上的移动城市，都占着一个机动后撤速度快的BUFF么？东西海岸这种跑得慢的，就被怪兽给团灭了。 “所以在资源允许的情况下，我倾向于给所有的生产中心加上动力装置。” “……动力装置？”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的所有部署单位，都要能跑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造更多的基地车出来，分发到各地，重建地区生产链条。” 机动基地车的核心其实是一个可以移动部署的建造厂加维修厂，部署基地车之后，她们就能获得一条简单的分基地，拥有最初步的设施建设和装备维修能力。 “很宏大的计划，但是我们做得到吗？”队长有点担忧：“部署基地车，是需要去到地面的吧？” “我们总得回到地面，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找到这个大家伙又是另外一回事，局面已经很坏了，最坏也不过是我们失去本来就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如果我们维持现在的节奏，那么起码可以轻松好几年。” “如果你们维持现在的节奏，确实可以轻松好几年，但是最后的战略窗口期就会被你们挥霍掉。” 小天使挥舞了一下手臂：“我不是来等死的，物资可以给你们，我要带走技术，成败我都要去试一试。” “我从理性上，不同意你的冒险举动。”队长叹了口气：“但是从感性上，我比你更希望早一天回到地面上。” “所以你是反对咯？” “嗯，我反对，因为那些孩子们。” “那你们不用加入，我再攒一波资源，就去第三学区把这个大家伙起出来，希望它还没坏……” “你来当一班的班长吧，重新分配一下U队的成员，那些跟你去的姑娘们，听你的指挥。” 队长说着掏出自己的配枪，轻轻放到桌上：“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去做这些事情。” 小天使微微眯了眯眼，不悦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压我？还是托孤？你这样只会让那些家伙讨厌我，我现在没有那些空闲去疏导她们的心态，我连自己的心理健康都保证不了。” 她现在这么充满了干劲，一副莽夫的样子，何尝不是定一个目标决定要做点什么，以免自己东想西想呢？ “我会和她们说清楚这些事情。”队长指了指那把胜利海帕枪：“我只是觉得……你是在做对的事情，而我没有那样的能力，所以我坐镇后方，帮你们负责后勤，这是一种合理的分工。” 小天使看着那把枪，又看了看无论什么时候都在竭力保持理性和冷静的队长，微微摇了摇头。 “你让我异球一)祁咝物疚肆九巴峮想起了入麻队长。” “入麻队长什么的，只是假名字罢了，你还是叫我真田吧。” “不——我是说真正的入麻队长，入麻惠美。” “……？” …… …… 在孱弱的人类还在地下蝇营狗苟的时候，狂霸酷炫拽的拉顿正在大杀特杀。 它正在对阵的，并非是恐龙怪兽阿奈扎，而是一只看起来体态纤细，速度极快的飞鸟模样的怪兽。 对方在空中扑闪着血肉皮膜的巨大翅膀，风压横扫整个街区，就像是要在城市里掀起一场沙尘暴一样。 那些大楼的玻璃都被飓风吹得哗啦啦作响，一些轻巧的停靠在路边的车辆，甚至出现了轻微的摇晃。 可是这样厉害的怪兽，现在却一副仓皇逃命的模样，简直就像是深恨自己没有多生两对翅膀。 「唳————」 伴随着一道尖锐的啼鸣声，一道带着热浪的暗红色身影从城市另一端腾空而起，翅膀挥动轻而易举就追上了它。 两道身影在空中对撞了几下，飞鸟怪兽的血液像是滂沱的大雨一样洒落，连带着它自己也被拉顿抓住。 「轰——————」 两道身影从空中坠落，拉顿恶狠狠地对方踩在身下，数万吨重的体型全都压在利爪上面。 这种重力加速度再加体魄，让拉顿轻而易举地用尖锐的利爪刺穿了对方的甲壳，连带着一幢高楼被撞塌，压在它们身下化作断壁残垣，轰隆隆的巨响混合着烟尘，在城市的一角腾起，声势浩大。 那只干瘦的如同飞鸟一样的怪兽挣扎着试图反击，拉顿只是不屑地扭头喷出一蓬火星子，利爪往下重压了几分。 「喀嚓——喀啦————」 伴随着大楼的钢筋混凝土开裂崩解的响声，这只飞鸟怪兽的胸骨被寸寸压碎，整个胸膛陷入胸腔之中。 双目猩红的怪兽眼睛前突，喉咙里发出赫赫的气泡声，红绿相间的体液血液如同小溪一般从伤口处流淌而下。 拉顿自然不会有半分怜悯的心思，利爪压得更重了几分，而后往回一抓一掏，直接把对方的整个胸膛撕开。 阿奈扎趴在不远处，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身上全是被灼烧、抓挠出来的巨大伤口。 它的胸腔也有一个至今没能完全熄灭掉热浪火光，还在透着燃烧痕迹的大洞——那是被拉顿直接啄穿的。 而以一敌二的拉顿现在算是完全解决了战斗，环顾了一圈周遭没有了对手，这才满意地探头下去把这个飞鸟怪兽的颈脖撕开，尖锐的鸟喙轻而易举地就把对方的血肉撕扯成一缕一缕的模样。 拉顿仰头把血肉甩到天空上，而后一口叼住再往下吞咽，看模样似乎很是惬意。 阿奈扎它是不会弄死的，这个家伙是它留着的诱饵，可以吸引更多的怪兽过来。 来一个它就弄死一个——只要不是一下子来好几个，没有怪兽打得过它。 而要是来了好几个那就跑呗，有翅膀它怕谁？ 怪兽的血肉对它来说就像是一顿不可多得的美餐，泰坦巨兽平日里并不热衷于活动，就是因为捕食的困难。 它又不是那种在海里钻来钻去可以吃鱼的家伙，这些年食物越来越少，它的活动量也就跟着越来越少了。 难得吃饱喝足，拉顿在旁边的大楼上左右磨了磨鸟喙，鹰隼一样锐利的大眼睛扫视着周遭，期待着有新的猎物送上门。 甚至为了等下吃最嫩的肉，它都没有把那只飞鸟怪兽给完全分解掉，只是啄掉了自己喜欢的部位。 「唳？」 它歪了歪头，大脑袋侧过来一边，看着地上那倒塌的废墟里，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 那个亚光色的灰扑扑的虫子模样的东西，有着几条修长的反足，后面是弹性颇佳的拉伸轮毂。 乍一看像是某种可爱的小昆虫的放大版，但是对方的身上似乎还带着什么东西，因为装得太满了所以在路上总是要洒出来几个。 拉顿好奇地一爪子踩上去，轻而易举地把这个奇怪的虫子抓在爪子里，送到面前打量了一下。 那大虫子被它这一下可以开山裂石的利爪捏住，迸出几道火星，反倒是耷拉着没了动静。 拉顿摇晃了一下，发现掉下来的东西更多了，于是异常干脆地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试探——扔嘴里。 不过很显然这东西不好吃，拉顿的鸟喙张合了几下，感受了一下味道，露出了明显嫌弃的眼神。 它甩头将这一堆破铜烂铁吐到一边，甚至还很嫌恶地用爪子扒拉开，掀起一蓬建筑残骸将其掩埋。 可怜的南方大可爱，仅仅只是在它的鸟喙里逛了一圈，出来就已经带上了如同灼烧锻打之后的扭曲痕迹。 里面的日用品更是燃了起来，缓慢地化作一堆焦炭，可见拉顿的体温有多可怕…… 远处的小天使放下望远镜：“好大啊——难道这个拉顿是青年体？或者已经是成年体了？” 她那边的拉顿之所以拉胯，一方面是遇到了不该遇到的巨兽之王，某不可明说的小豆丁艾斯拉。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边的拉顿据说只是一个刚刚成熟的小年轻，换成人类大抵也就是刚到X同意的阶段。 它之所以像个初哥一样跟二妮儿龙求爱，那是因为它真的就是个初哥，如同人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大姐姐写情书的国中生，青涩得可以。 而这个拉顿，很显然猛了不是一星半点，一对一单挑轻量级的飞鸟怪兽简直就是虐杀。 面对地面单位标准级别的恐龙怪兽阿奈扎，也几乎是压倒性的优势。 这意味着对方很可能已经超过了王虫的分级，可以和索菲亚投放的怪兽里面的最早版本的超兽相提并论。 人类动用核弹都没能干掉的就是超兽，对方甚至还钻进海里跑掉了。 要是换成普通的王虫，人类一旦下定决心不保护城市，那就可以拉着对方一起完蛋。 “班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她旁边的一个女生也跟着放下望远镜。 “拉顿现在在的地方，就是第三学区和第四学区的交界，我们过不去啊。” “过去干嘛。”小天使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片残垣断壁：“难得拉顿大发神威，阿奈扎半死不活，萨科苏克斯继续沉睡，这不正是我们暗度陈仓的好时候？” “啊？”那个女生疑惑道：“我们不是要去找MCV吗？” “还不是时候，先攒一波兵——让大家把SCV开出来，之前标记的地面工厂，直接挖开那些仓库，里面有什么零件就搬什么，全都搬到地下基地去，我们要造很多底牌，然后再去升级……” 说完十里坡剑神小天使再度举起望远镜，站在这个第二学区仅剩的几幢孤零零的高楼楼顶，眺望远方拉顿的英姿。 “或许可以想办法，和这个家伙达成什么默契……” 第1441.5章-来了又走的那些人啊…… “不可能的。” 在小天使自言自语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副队长的声音：“人类没办法和那些家伙达成共识，它们其实也是怪兽。” 小天使头也不回：“不试试怎么知道？ “人类试过。”副队长站在她身边，低头靠向那个观光用的天台望远镜：“但是这些家伙怎么会在意蚂蚁的意见呢？” 人类确实不会在乎蚂蚁的意见，但如果不是一般的蚂蚁呢？ “我听说大三线那边就有个魔斯拉，这方面很显然共和国更有经验。” 如果那个蚂蚁一样的小家伙，戴着个摄像头，会跑会打招呼，是一看就非常炫酷的机械蚂蚁呢？ 小天使也不是妄自菲薄，她确信自己是有那么点外挂在身上的，最不济也有个识人之明。 既然居间惠大御姐在这边一样是胜利队队长，女娲在这边也成了风希博士，羲和还是那个羲和。 那么拉顿——好歹也是个熟悉的名字——总该有点共性吧？ 小天使和拉顿不熟，但是她和艾丽娅熟啊，顺带也知道一些拉顿的小爱好。 尤其是拉顿对于某头巨龙大姐姐的迷恋，那简直就是白月光朱砂痣的地步了。 她就算不和拉顿直接交流，给它整幅画或者弄个大型可动手办终归是问题不大的。 而且就像是她之前说的，在这方面，人共和国不是就把魔斯拉给拉拢到了吗？ 副队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直了身子，板着个脸望着远方的城市钢铁丛林。 小天使动了动手指，瞥了几眼这个家伙，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试探的习惯。 队长既然要自己查，就让她自己慢慢地查吧，自己现在的目标是爆兵种田，而不是搞什么内斗。 正想着呢，身后传来一阵旋翼机的噗噗噗声音，一架简易的大型四轴飞行器靠近了楼顶的平台。 第三新东京市的大楼只要是有天台的，基本都有停机坪，这种地势打巷战实在是一等一的可怕。 小妮娜从简易飞行器上跳下来，摘下防风镜，急匆匆地攥着一个通讯器：“队长找你！快回去！” “出什么事了？”小天使疑惑地看着小妮娜，后者双眼通红，俨然是刚哭过一场。 “支援的……支援的飞机来了……可是他们都……” …… …… “这些人已经牺牲了……节哀。” 队长看着面前的小天使，露出不忍的表情。 一排被白布遮盖着的尸体，摆放在机库里面，所有队员包括那些孩子，都在默默地站着默哀。 小天使有点茫然地看着这些安静如同沉睡的人，些许共情的悲伤混合着茫然的情绪，在心底微妙地翻滚。 这些人有的年轻，有的已经衰老，有的帅气靓丽，有的平平无奇，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穿着一样的制服。 可如今这足足21个人，却全都躺在了这里，没有了气息，浑身上下散发着刺骨的冷意。 之前他们的飞机被一只使用冷冻攻击的飞鸟怪兽击坠，整个飞机都被冻成了一大坨冰，从第二学区的边缘地方高空坠毁，搜索该地区的机器人在发现了‘外来’的特殊情况之后上报给基地，基地这边紧急出动人手对其进行了回收。 飞机已经被摔成了好几段碎冰，这些人在机舱里被发现，几乎都还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姿态，宛如冰雕。 “这是——怎么了？” “你跟我来。”队长带着小天使去到了之前的K5区域。 实验室的医疗舱亮起，露出一个年轻的人影，小天使惊愕地发现里面居然有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长相甚至可以用‘凌厉’来形容的男人，极为高大，如果他能够站起来走动，被称一声人熊也不为过。 “这是他们的队长，他一直在等着见你。” “可是治疗……等等——这——” 小天使刚想说救人要紧，见自己干嘛，却猛然发现对方居然只有上半身。 “……我还是唤醒他，再跟你说吧。”队长错开视线：“羲和，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羲和的声音响起，那个医疗舱上面的指示灯变成绿色，旁边是一个十分钟的倒计时。 “这是什么意思？！” 『李队长接受过生化改造，但是很可惜，他遭受了过于严重的冻伤，超剂量的药物也只能维持短时间的意识清醒，这是他个人的请求。』 “你们——他——” 小天使茫然地看着对面的这‘半个’男人，后者表情在近乎痉挛的颤抖之后，睁开了双眼。 而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小天使觉得自己见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把直直刺过来的利剑。 好在这种错觉只有一刹那，她下意识错开眼神之后，又赶紧扑上去：“停下！快停下来！！” 『你就是艾离娅？』医疗舱里传来对方的声音，声线嘶哑低沉，还在微微发颤。 “我、我是——你听我说！你是改造人对吧？你还有救！一定有的！”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很清楚我的状况。』 李队长沉声打断小天使的话：『艾小姐，我们不知道你从哪里弄到了胜利队队长的权限，重启了羲和，但是情况比你想象中坏得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 『我没有太多时间了，听我说，有很多权限资料并没有记录在系统里，还有一些军事机密，我说你记……』 李队长闭上眼睛，颈脖间的筋络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一样剧烈颤抖。 小天使很清楚，生化改造只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在面对文明危机时候的挣扎，并不是什么完善的技术。 而近乎腰斩的剧烈疼痛更不是生化改造什么的就能够无视的，对方现在能活着，一方面是因为医疗舱维生系统的加持，另一方面是那超剂量的药物，近乎压榨一样把他最后的生命力挤出来，堪比酷刑。 可即便这样，这个男人也没有浪费时间去哀嚎痛哭，只是闭着眼睛尽量维持着理智。 对方说了很多，关于他们的团队，关于他们带来的资料，关于大三线的基础情况，还有关于她们的那个计划。 『MCV并不在第三学区，它在第一学区……如果我们带来的资料没有毁坏，你可以进行对照……就这么多了，重启羲和太急了，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但是事已至此，我们会全力支援你们……』 小天使发现自己的意识似乎正在远离，耳边对方的声音飘忽着，七零八碎地构筑成不甚真切的前因后果。 因为李队长太过痛苦，讲述着就连发声都变得断断续续，听起来很是困难，一旁的队长不得不轻声做着补充。 对方是来自大三线的援助团队，在意识到小天使她们重启了羲和之后，因为担心这些孩子没有办法使用这些东西，所以派出来了这个团队——数据的支援是苍白的，就如同一开始他们甚至都没让队长去承担重启羲和的职责一样，因为她们根本做不了什么。 后来的事情小天使已经知道了，对方已经抵达了第二学区边缘了，眼看着就能着陆。 但是在靠近城市海岸的地方，还是遭到了怪兽的袭击，坠机之后李队长是唯一一个还保有意识的。 这似乎是一个并不算慷慨激昂的故事，一个科研团队奉命穿越危险的天空和陆地，跨过以往大概只需要半天时间的路程，准备抵达这个已经被人类放弃的城市，没有什么宏大的史诗感，更像是一场赌徒一样的冒险。 而在到来之前，他们已经跟队长联系过——或者说队长一直都没有停过和他们的联络。 大三线其实没有停下对她们的物资援助，但是出发的无人机在近段时间遭遇了非常密集的拦截，所有的物资支援都没办法运送过来，再加上大三线基地进行了紧急搬迁，以至于后续的联络都时断时续。 而即便是这样，在确认她们‘无意间’重启了羲和之后，大三线那边还是决定派出一批团队。 『我们派出一批团队帮助你们，是想利用好这个城市遗留下来的各类设施……你们只是一群学生和孩子，专业知识近乎为零……』 李队长毫不掩饰对于这些孩子的担忧，这并非轻视，而是事实。 小天使那茫然的眼神稍微聚焦了回来一点：“你说的是……一批？” 旁边的队长轻轻点头：“据说一共有8支这样的团队，饱和式支援，但是我们能发现的，或者说离目的地最近的，只有他们，其他的队伍目前都还没有重新联络上。” “这太危险了！”小天使瞪大了眼睛：“你们这完全就是在送死！航线根本不能保证安全！” 『不能保证也得来，人类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安全？』 “我打造出来新的机械大军就会去联系你们——很快的！你们为什么就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李队长睁开眼睛：『重启羲和意味着什么，你根本不了解！』 “我明白！我有计划！我和你们说了——我明明都和你们说了的啊！你们为什么非要冒险！！” 『——因为没有谁能够一个人成为救世主！』 “……”小天使动作顿住，瞪大了眼睛。 她突兀地反应过来一个悲哀的事实。 这个事实并不是对方觉得她无用，而是她知道，她确实不是什么救世主。 她在李队长面前据理力争的样子，和她之前那副倚靠在地板上了无生趣的绝望模样，有什么区别呢？ 非要说的话大抵就是同样的歇斯底里——两个不一样的极端罢了。 在这个混乱且没有希望的世界里，人们对旧国家的认知处于模糊和清晰的两个极端。 模糊是因为TPC成立之后，国家政体作为旧防卫军时代的各自阵营，已经在明面上开始瓦解消亡。 而清晰则是这短短的几年时间，并不足以让人们忘记各自曾经的祖国同胞和文明社会的秩序。 越是回忆，就越是感怀，甚至就连最坚韧的队长，也不止一次午夜梦回想起以前那还是个勤工俭学学生的时候。 那个时候虽然日子困苦了点，但是比起现在的朝不保夕，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这种感觉只有在混乱无序的时候才会格外明了。 而李队长代表的，就是对重建秩序怀有绝对执着的那批人。 他们认知的国家、社会、文明，都有着以往的清晰脉络，而他们绝不吝啬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没有一个人能成为救世主，没有人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努力、一群孩子绝望的挣扎之中，所以他们来了。 『孩子，你可以不了解羲和代表什么……』李队长似乎是看到小天使那苍白的表情，语气稍稍放轻了一点：『但是绝对不要冲动，不要挥霍它，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要说大三线基地‘贪图’什么，那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他们有相对安全的后方基地，有达成了默契的数只泰坦巨兽对抗怪兽，更有完整的社会秩序体系。 比起第三新东京市的这些穷光蛋，他们如今可谓是富甲天下——矮子里面拔高个的话。 而第三新东京市的这些资源，更是对于想要在小天地里作威作福的野心家而言毫无意义。 野心家倘若能够重开天地，再举日月，那叫什么野心家，那该叫圣人…… 能够让这些‘科研团队’在明知道会死的情况下，以一种饱和支援的方式离开安全的后方，只有唯一的解释。 那就是为了来点燃人类文明的新火种…… 小天使脸色苍白了几分，嗫嚅着张开嘴想要说几句话，却又说不出来。 这意味着他们是知道羲和的存在的，而且似乎一直都没有放弃，只是在积攒力量。 小天使的到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小天使一边说自己没用，一边心底却还是觉得自己或许有着救世主一样的光环和义务，所以调用算力，启动基地，分配物资，打造计划…… 却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在别人看来，更像是一个高举神器胡乱挥舞的孩子，充满了幼稚和胡闹。 他们是真的很担心自己把羲和这个最后的火种给挥霍掉，所以不得不赶过来，试图从一群孩子的手里重新接过那已经摇摇欲坠的火苗，哪怕这是一次赴死的旅途。 “可是……可是你们为什么不说呢……” 小天使的语气近乎哀求：“如果你们说的话——那我们——我——那我可以不用啊……” 『因为我们知道你们也很辛苦，你们只是想活下去……只是做了原本该大人来做的事情……对不起……』 李队长的表情彻底软了下来，这个只剩下半截身子，依旧维持着理性，交代完了所有事务才露出个人感情的男人，痛苦地表露出自己的软弱，似乎他的性格并不像是外表那么凌厉强硬。 似乎是回光返照的缘故，最后的他表情稍微轻松了些许，就像是完成了某种执念，即将迎来解脱。 他或许并不知道，之前那个用刻板教条各种要求小天使记住什么的他，其实完全没有能够被听进去。 小天使那个时候就如同灵魂出窍一样只想着自己的任性居然牵动着无数人来送命，神思不属，心绪纷乱。 但是现在的他，却仅仅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小天使彻底回过神，而后泣不成声—— 『对不起，孩子……你没错……只是我们来晚了……对不起……』 第1442章-9个月 小天使嚎啕大哭，几近崩溃。 她哭得就像是个孩子，抱着那个医疗舱，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抽噎着几乎要背过气去。 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每次的希望都是更深沉的绝望。 这样的打击几乎要把本就没有经历过重大挫折的小天使完全压得垮掉！ 她从没想过有人快死了都还要跟自己说对不起——他明明没有错啊！他没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没有错，他又说自己没有错，那到底谁有错？ 可惜的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了，在那解脱一样的表情之中，他彻底闭上了双眼，停止了沉重的呼吸。 时间比倒计时延长了好几分钟，而最后的这几分钟里，他从那个严厉刻板的外来者，变成了如同长辈一般，在生命的最后用愧疚的眼神看着孩子的大人，没有半点对这趟行程的怨恨。 非要说的话，大抵只有对最后这一步没能够成功的几分不甘…… “我好没用啊！我为什么这么没用……” 小天使以为自己是来拯救世界的，可是她发现谁都拯救不了，她甚至都拯救不了自己。 她以为能够让孩子吃饱穿暖就很好了，自己很强了，以为是那些幸存者蠢呼呼地不知道去利用前人的智慧。 但是她发现愚蠢的是自己——幸存者们知道，他们不但知道，甚至比小天使的认知更清晰。 这份文明的灯火，是他们遗留下来的最后的希望，人类宁可放弃这个城市也要将其尽量保存。 为了让这些遗留在这个城市的幸存孩子们生活，他们不惜代价地每个月都运送物资，咬着牙给她们开启了浅层基地，已经做到了这个末世一样的环境下的最仁慈。 小天使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以为只有自己认识到了这一切，却殊不知她只是鲁莽的过客。 “我们根本没有力量……来保护这一切……” 她哭够了，瘫坐在地上抽噎着擦着眼泪，呢喃自语：“我真傻……真的……” 她单知道羲和很强大，人类留下的地下基地很庞大，这些设施很好用。 但是她没有想过一旦这份强大触碰到了某个界限，会引来什么样的攻击。 怪兽不是傻子，人类也不可能被单纯的蛮力毁掉辉煌一时的全球社会。 甚至可以反过来说对方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它们对于如何阶段性灭绝人类的整个文明有着清晰的认知。 现在的第三新东京市，之所以能够勉强保持平静，一方面是有拉顿这么一个强悍的泰坦巨兽吸引注意力，另一方面是完全如同死水那般毫无波澜，这才没有引来对方的注视。 可是后续呢？ 后续第三新东京市如果‘发展’起来了，有什么办法抵抗对方的袭击？ 如今的怪兽完全掌握着战略主动，一个两个怪兽打不过拉顿，一二十个呢？ 况且她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拉顿，对方之所以偶然帮了她们，只是因为对面是怪兽。 这就是李队长说的，不要挥霍掉羲和这个最后的希望…… 羲和是没办法离开第三新东京市的，对方的核心在这个城市的地下，在这个庞大的基地的最下面。 而那下面不但有羲和，还有数个机库的、足够武装一整个TPC大洲支部的战斗机。 甚至还有F4机库里面那架还没完全完工的亚特迪斯号，那艘战舰的参数，堪比小天使那边的XIG空中基地。 这些都是人类目前无法重新制造的不可再生战略物资，一旦被毁掉，那就连最后的底牌都没了。 换而言之，小天使以为挖到的是无主的宝藏，但实际上挖开的是人类苦心埋藏的最后的希望。 但即便是这样，大三线也没有责怪她们，反而不断地派出技术团队，试图进入这座孤岛一样的城市来支援她们。 队长之前和李队长的简短交谈里，得知对方之所以没有提前告知她们，就是因为不希望她们失望。 大三线早就预料到了这些支援队伍极有可能一个都过不来，那样的话就当一切没有发生，他们还会继续尝试。 这份压力不该给这些孩子们承担，更不该让她们乱了心态，胡乱地使用最后的文明底牌进行接应甚至是反击。 因为从小天使重启羲和的那一刻起，她们的性质就变了，从幸存者变成了人类仅有的执棋者。 要不是坠机地点太接近她们的所在地，这将会是一场没有记录、不会被记住甚至从今往后都无人知晓的支援。 而这些人之所以死得悄无声息，仅仅只是因为不想给一个自作聪明的小姑娘太多的心理压力…… 小天使想到这里，抬手直接给了自己一耳光，然后摸着脸又想要哭——为什么是没用的自己！ 要是换成别人，要是换成更厉害的人，要是换成师祖姐姐或者阿娅，那才是对的选择不是吗？ 队长推着自己的轮椅靠过来，抬手轻轻拍着小天使的后背：“这不是你的错……” “……是。” “这不是——你知道不是，别忘了李队长说的话，没有谁可以一个人成为救世主，你没必要给自己压力。” 现在的人类，已经虚弱到了一个近乎无法喘息的地步。 要知道哪怕是保留着基本工业实力的大三线地区，还有泰坦巨兽和共和国的最后力量守护，都没办法保证最基本的海陆空航线安全，根本无法走出根据地，在这种时候谁也不能去指望谁。 没有人有那样的义务，或者说有那样的能力，确信自己可以拯救世界。 同样的，这样的前提下谁也帮不了谁，小天使的举动得不到支援，盲目行动极大可能会暴露整个文明火种。 但她确实没有错——她只是想要让大家活下去，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努力地活下去。 所有人都没有错，那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小天使抽噎着，满是茫然地抬起头：“我现在……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队长摇了摇头：“你觉得你很没用，但是你的眼界和能力比我强太多，我没办法帮你做选择。” 『来自大三线基地的中微子通讯，是最高级别的量子通讯卫星网络加密，是否接通？』 羲和的声音响起，大屏幕上一个通讯请求弹出来，标识上除了TPC亚太支部的标志，还有那抹熟悉的红色。 “……接通。”队长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入——真田杏奈，第三新东京市避难所的负责人。” 屏幕那边很难得地没有因为节约带宽而只用语音通讯，这次出现在上面的，是一个巨大的指挥室。 不知道多少人在那个镜头囊括不下的指挥室里忙碌着，有人抬头望着边看，也有人压根没有反应，只是专注于案前的工作，单独就这么一个指挥室的人数规模就比她们整个避难所大不知道多少。 而就在这样的忙碌画面里，传来一个稍显疲惫的声音。 『你好，真田杏奈队长，以及……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信息的艾离娅小姐。』 一个女人晃动了一下，出现在镜头另一端，抬手调整着画面：『看来我们能够建立起初步的联系了，努力没有白费。』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研究员的白大褂，气质颇有几分知性美，只是黑眼圈看得出来很重。 『我姓欧，你们可以叫我欧博士，很抱歉在这个时候和你们见面。』 “……” 『看起来你似乎很伤心，艾小姐。』欧博士推了推眼镜：『擦干眼泪吧，他们做得很好。』 小天使用袖子很用力地擦了把脸，脸颊被擦得通红，眼里全是哭出来的血丝：“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我可以不用这些东西……” 『不，你必须要用，既然你已经重启了羲和，那就要继续下去。』 欧博士说着低头翻了下手里的资料：『李队他们不是成功了吗？新的中微子通讯设备和远程加密终端，已经送到了，他完成了他的任务，可惜其他研究员差了一点。』 “你……”小天使看着她那冷静到近乎冷漠的样子，忍不住又要哭出来：“你难道就一点都不伤心吗？” 『伤心，几天之前他们还在我身后，和我一起工作，我和他们是十几年的同事，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错不在你，倒不如说——事实上你比我们想象中要做得好。』 “什么？” 『说实话可能有点伤人，但如果不是你——我是说如果只是真田杏奈队长的话，我们不会派出支援队的。』 欧博士看着小天使，扬起手里的平板：『你之前的人工智能搭配搜索机器人的行动，很粗糙，但是执行力和大方向的构思没什么可挑剔的，如果你是我的学生，那么这个毕设我会给你打满分，上一个我给打满分的是我学生抄袭的我读书时候写的一份报告，可惜那个时候我导师只给了及格，我认为那篇报告真的很好……』 欧博士出乎意料地和气质不符，很是健谈：『另外我还有一个给学生毕设打零分的记录，那个家伙拿一份读后感来糊弄我，还说什么起码也算是读了一本书，我让他延毕了，再后来就是怪兽袭击人类社会，我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小天使有点发呆地听着，思绪不自觉地跟着猜想对方的下场，然后听到欧博士的声音—— 『现在好点了吗？』 “啊？”小天使惊醒过来，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我没事。” 『看得出来。』欧博士笑了笑：『而且更让人欣慰的是，你愿意为那些试图帮助你的人哭泣，艾小姐，我们对你的身份存疑，第三新东京市没有你的登记入境记录……但是现在来说这些不重要，你既然是人类，那就是我们自己人。』 “我……”小天使有心想要解释自己的来历，可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只能是无视这个话题：“可是如果我继续做什么，羲和会被毁掉。” 她吸了吸鼻子，很认真地看着欧博士：“我可以等你们来！” 『我们可能来不了。』欧博士放下文件，坐在桌前的她想了想，双手交叉撑着座椅的扶手，放在身前。 『我不是很会和人沟通的那种性格，我是技术部门的负责人，我的任务是——从现在开始，为你们提供你们所需的一切技术支持，只要我们办得到。』 “可是——那些怪兽会来！”小天使急了：“就算我把计划做到了，我也保护不了它们！” 那可不是能够输掉然后重头再来的游戏，那是人类目前几乎唯一的翻盘的机会和可能。 『会，但是不会太多，在我们的计算里，三个月之内应该不会超过4只怪兽出现在第三新东京市，而你们那边有拉顿，它现在正在一个关键的蜕变期，需要食物和战斗，怪兽的到来正合它意。』 说着似乎是怕小天使不了解拉顿的目的，欧博士提醒道：『拉顿正在试图进化成这个行星生态圈的泰坦巨兽之王，对抗那些外来的怪兽本身就是泰坦巨兽的……你可以理解为某种职责，换而言之，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这段时间拉顿都会在客观上掩护你们。』 “三个月……那之后呢？三个月我最多只能进行到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是重启机库，进行战斗设备改造，把U小队全员当成胜利队来使唤的程度。 且不说改造能不能完成，单纯U小队的人员素质，就很难保证她们能够对抗起码一只怪兽。 『三个月之后你们也还有时间，确切地说，你们应该可以有至少9个月的空窗期。』 欧博士看了看手表：『是从现在开始算的，在我联系你的这个时候开始，新的计划就已经着手进行了。』 “新的……计划？”小天使略显茫然：“什么计划？” 『嗯，我们会主动和怪兽进行战斗，你可以理解为某种佯攻，我们大三线这边、西伯利亚冰原的莫斯科那边、欧罗巴的支部……理论上我们能够吸引大部分怪兽的注意力，为你争取至少6到9个月的时间。』 “这……”小天使瞪大了眼睛，旋即反应过来：“这不可以！9个月太短了，这根本不够组织全球反攻的！” 『全球反攻？不，你误会了，九个月是怪兽从我们的尸体上碾过去的时间，反攻什么的……呵呵。』 “……” 第1442.4章-做点什么 “九个月……碾过去……” 小天使呆滞地看着欧博士，目光近乎怔然，焦点涣散。 『你不用这么担心，那是最坏的结果，我们也不会蠢到完全去一换一兑子。』 欧博士说着笑了下：『只是豪言壮语而已——这么说比较有魄力。』 小天使嘴角动了动，却完全笑不出来，倘若没有李队长这种支援团队，她或许会相信对方的信心。 但是现在，她只能觉得这是对方不想让自己承担太多的压力。 似乎是觉得在这方面没有什么深聊的必要，欧博士主动转移话题道：『我们这些大型幸存者基地，会尽量帮你们争取时间，怪兽的数量是有限的，这似乎涉及到某种更高的规则，大概就相当于我们人类也不愿意互相扔核弹把世界炸成废土一样？但是可惜的是我们还没能完全研判出来对方的‘核威慑’战略的底线，这让我们没办法在这些方面进行布置……不过没关系，其他地方我们能帮到你，这份发展计划你先稍微看一下。』 小天使以一种完全不想要的方式，见识到了人类的智慧。 在这些人类的精英面前，她引以为傲的眼界、心态、思维拓展能力、创造力，全都只能算是中人之姿。 欧博士给她的计划里，开篇就详细地阐明了目前人类推算的全球幸存者数量和实力对比。 并且她给出的数据异常详尽，精确到了个位数的人数，表示其实人类在收拢现有的力量之后，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只不过他们不能够保证绝对能赢，现在也是时候动起来了。 这愈发让小天使觉得难受，精确到个人的家底统计方式，并非意味着准确，而是意味着资源吃紧。 拥有几十亿人类的时候，人类不会在意几十亿的末尾是千万还是百万。 但是在只有几千万幸存者，拢共只能遴选出几十万可用人手的时候，人类就会锱铢必较。 高层会小心翼翼地把万后面的千位数百位数甚至是十位个位数都统计到，因为这些人力资源在当前几乎是不可再生的，培养一个合格的人才需要至少十多年，可是人类几乎不可能有十多年的余裕。 而欧博士如今轻描淡写地说‘主动和怪兽对抗’这种话，背后代表的就是这些精英的一次又一次牺牲。 以前是怪兽给人类社会放血，现在是人类自己主动用钝刀子割肉，牺牲的人固然背后代表的意义不同，但是他们的去世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别吗？ 小天使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她只能使屏住呼吸，以最大的毅力克制住自己那无力悲泣的丑态。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牺牲，换来的只是一个软弱的爱哭鬼。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计划，对方给出来的计划，比她的详尽百倍。 这份计划几乎是把整个第三新东京市的地下设施和资源利用得淋漓尽致，更印证了对方并非不知道第三新东京市的存在，而是主动地去‘遗忘’掉这个底牌，积蓄力量。 『你的计划过于理想化，就像是分三步把大象关进冰箱，那我们就要教你怎么制造这么大的冰箱。』 对方不仅仅是教她分三步制造一个大象那么大的冰箱，还有各种备用方案，比如分三步把大象分解成普通冰箱的大小，亦或者找到一头足够小的大象和一个相对足够大的冰箱，而不是全都从头再造。 MCV是关键，那个在文明火种计划之前，凝聚了众多理工专家心血的大家伙，重要性堪比F4机库的亚特迪斯号。 如果说亚特迪斯号是这些幸存人类的极致科幻后路，那么那架MCV基地车就是文明火种最强有力的前进推土机。 『我们会先帮你拿到它，我能理解以你们的能力前往第一学区可能有点麻烦，不过没问题，你们先准备一段时间，我们到时候会帮你们的，安心。』 小天使弱弱地点了点头，她手里的计划与其说是计划，其实某种意义上更像是一份攻略。 只要她不傻到直接闷头往前冲，一头扎进怪兽的嘴里，起码能够在攻略基础上打出一个保底结局。 而欧博士那边给出来的保底结局，就是完成第三阶段——也就是让羲和能够‘自力更生’的程度。 到时候分散的机械生命，完全可以如同真正意义上的人造泰坦巨兽那样，和怪兽打架争夺地盘。 人类在这种夹缝中勉强可以生存下来，至于说重新发展成新的文明社会，那就是后话了。 这种有条理的信心让小天使的表情稍微好了一点，欧博士那边似乎也看出来了。 『看来你稍微放松了一点，这很好，局势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绝望，另外今天一天也说不完这些事情，我们聊点别的——你们需要什么？』 需要什么？ 小天使放下平板，擦了擦没有掉下来的顽强积蓄在眼眶里的眼泪：“我们需要生化改造技术！” 『……为什么会想到要那个？是因为李队长吗？』 “对，K5区域，本身就是进行这方面改造的对吧？” 『是这样没错，李队自己也是在你那边的基地进行调整的。』 而且李队长还是并不算成功的第一代调整者，当时的技术不算完善。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够在被‘腰斩’加上严重冻伤的情况下，依旧存活数个小时，可见其身体改造之后的强度。 『但是这有一定的危险，我不推荐你们这么做。』 “如果我们不能够保证基本的战斗力，大三线会怎么样？” 『……』欧博士想了下，放在身前的双手撑起来抵在桌上：『就我个人的建议，是等待我们派出后续的更多支援团队，总会有成功抵达的。』 没有说如果，只是说会这么做，这就是对方给出来的答案。 “8个团队，总计超过一百人，一个都没有成功，这种消耗是不必要的。” 小天使倔强地抬头看着她：“所以——给我技术！” 『……』 “我要把U小队的成员在最短的时间里训练培养成起码的合格作战部队，机库里面有胜利飞燕号，3个班的战斗飞行员，哪怕技术只是入门的，也能够对抗起码一两只怪兽了吧？” 『然后呢？』 “这样起码我们执行计划的能力会大大增加，而不是只能等着更多的人折损在支援我们的路上！” 『这和我们的初衷相悖。』 “那就修改初衷！”小天使攥着拳头：“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死国可矣！” 如果她们有那样的能力，哪怕不能够出到外海去支援接应，仅仅只是在第二学区上空进行防御，也能避免今天这样的悲剧重演——对方觉得这样做可以不给她们带来压力，可是小天使却只恨死在最前面的不是自己。 她那股子传承自她母亲、从神仙姐姐日常言传身教里构筑起来骨子里刚毅，终究是再度支撑起了她的脊梁。 『那你觉得她们可以吗？』 “不可以也得可以！”小天使拉开抽屉，拿出那把胜利海帕枪拍在桌上。 “请不要把我们当成孩子了——人都要死了，赢也是死输也是死，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考虑过她们自己的感受吗？』 “难道博士你在制定之前的那些计划的时候，还要考虑哪一个属下的感受吗？！” 『……』欧博士沉默地看了她好几秒，又似乎是在看她旁边的队长真田杏奈，最后还是点头。 『可以，相关的调整技术我会发送给你们。』 至于说资源什么的，双方都默契地没有提这些无用的借口。 人类的最后火种基地之一，怎么可能没有这些‘黑暗’的科研技术的相关资源？ 而在文明存亡面前，什么禁忌不禁忌的早已经成了笑话…… 队长在旁边安静地观看着，在小天使提出来进行‘调整’的时候并没有出口阻拦。 她要保护队员不假，但那更多是心理和精神上的保护，这种为了生存而磨砺的做法，她绝不会反对。 甚至如果小天使要进行这方面的强化改造，她决定第一个参加。 活下去不仅仅只是为了活着，她早已经有这样的觉悟…… 『除了这些之外，你还需要什么吗？』 “暂时没有了，如果有后续的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们的。” 『既然这样，那你们也休息一下吧，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欧博士低下头翻阅着文件：『基地的其他权限，我已经发放给你们了，包括第四机库，如果你们能拿到那台MCV，未必没有可能完工它，毕竟它的核心动力系统是已经装载完成了的。』 “……好！” …… …… 等到通讯中断，视频黑掉之后，欧博士才重新抬起头。 她身后确实是那个忙碌的指挥室，可是有一道看不见的玻璃幕墙隔开了她和身后的指挥室。 “博士，你怎么看？”欧博士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我觉得她是一个……还算优秀的孩子。” 还算优秀，但这只是从学术层面而言，有创新思维。 『还是没有找到她的任何相关资料，我对此暂时无法做出评判。』 “一次不同寻常的伽马能量波动记录，一个完全空白的人，简直就像是个新变量，你觉得——” “欧博士！”有人推开玻璃幕墙的门，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我们反对让那些孩子去接管那个基地！” “……将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欧博士端起茶杯，里面只有寥寥几片茶叶。 但这已经是她这种最高级科研人员的优待了——起码她还能坐在安全的指挥室里喝着茶。 “第三新东京市，你怎么可以交给那几个孩子！这简直就是在发疯！” “那应该交给谁？” “交给专业的人——职业的军人！科学家！管理者——我们还有这样的精英！” “可是这样的精英，在当初塞满了整个第三新东京市，结果呢？” “……” “我们还有这样的精英，你准备用什么方式送过去？用火箭吗？” “可是——” “可是什么？整个大三线现在有多少精英，可以拿去重启第三新东京市的？” 欧博士抿了口冰凉的茶水，垂下眼帘：“如果你觉得有可以这么浪费的，列个名单给我，我现在就去见陈博士，就算是把魔斯拉搭进去，我们也帮你把人送到那边——然后呢？你能保证重启之后对于现在的现状有什么改变吗？” “……你的意思，重启羲和只是……等一下，欧博士，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就是以执剑者的身份，命令你继续履行你的职责——整顿军力，准备和怪兽进行战斗。” “如果我们不是需要全力重启第三新东京市和羲和，那么为什么要战斗？” 欧博士喝茶的动作顿住，眼底浮现出几分悲哀，而后叹气道：“为了人类。” 那名将军定定地看了她好一阵：“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我起码需要去说服我的属下们。”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失去了反攻的决心，只想着苟活下去了？”欧博士放下茶杯。 “这……” “现在全世界仅剩的这些幸存者基地，真的还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吗？还是说我们只是为了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慢性灭绝？” “……所以羲和，就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吗？” “可以这么说，既然已经被重启了，我们只能尽快推动火种的点燃，不然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后的这么一点希望被毁掉，你是选择十年二十年之后被怪兽踩死，还是选择在几个月之后战死，然后让你的孩子迎接胜利的到来？” “……真的会有胜利的可能吗？” “有。”欧博士重重地点头：“相信我，相信我们，我们已经找到了那最后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是我的错。”那个将军沉默了几秒，什么都没有细问，像是接受了这个糊弄人一样的解释。 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认真敬礼：“如果我能够有幸见到胜利的那天，再向您斟酒赔罪！” “会有的，胜利会有的，酒也会有的。” “希望如此，另外——关于您丈夫李队长的事情……请节哀。” “……嗯。” 第1443章-那背后的一点事 目送着对方出门，欧博士坐下来，想了想之后拉开抽屉。 抽屉面上是一把枪，下面是压着的文件，她拿起那把枪看了好久。 『如果你打开保险，那我会觉得你的心理濒临崩溃，有一定可能自杀。』 “但是我没有。”欧博士把那把枪放到手边：“我很清醒。” 『我知道，你的身体数据我一直在监测着，各项数据都很平稳，甚至可以说过于平稳了。』 “那我应该悲伤？” 『李队长的牺牲，你不难过吗？』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当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平静。” 欧博士把看着那把枪，那并非是她的武器，她也不需要什么武器，那是她丈夫的配枪。 在之前，对方是指挥所这边的安全保障部门执行小队的队长，生化改造成功的第一期调整者。 作为人类和平时代的兵王，她曾经的贴身保镖，后来‘随便找’的结婚对象，她和对方之间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爱情经历，更多是一种从工作合作关系，再到家人亲人关系之间的转变，一切都顺理成章。 可是这种转变融入生活之后，就变得如同鱼儿和水之间的关系一样，互相熟悉，无从察觉，却又不可或缺。 在她生下女儿之前，任谁也想不到醉心事业的这个航天发动机专业博士，居然会有那么‘家庭’的一面。 只不过这种工作和生活的温馨，在怪兽来袭之后全都被毁掉了。 她的父母、公公婆婆、女儿——几乎是在最开始的灾难里，就被悄无声息地湮灭掉了。 能够让整个共和国退守大三线的灾难，意味着南方和北方被彻底放弃，这意味着那些凝聚了大家几代人心血的城市全都无法再维持存在，数以亿计的国民就这么失去了家庭、生活乃至于生命。 欧博士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最惨的那个，因为起码在之前，她都还有丈夫陪在身边。 可是现在，只剩她一个了…… 重新拿起那把稍显斑驳的手枪，老旧的防卫军时代火药枪械，有着现在的小型枪械难以比拟的厚重坚实感。 这些东西的威力，对于怪兽来说连挠痒痒都不算，唯一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就是在内部维持最后的人类社会秩序，亦或者是拿来自杀——这比其他方式来得更快捷，未必能够更优雅，但起码扣动扳机那一下不会太有心理压力。 她这么想着，稍显笨拙地卸下弹匣，然后一颗一颗弹出里面的子弹，只留下最后一枚。 装上弹匣，拉栓上膛，打开保险…… 全程那个都似乎在看着她的声音没有说话，单项透明的执剑者指挥室里，只有她那愈发沉重的呼气声。 好片刻之后，她把那最后一枚子弹推了出来，拿起原本压在枪下的那些文件。 文件最上面是一张全家福照片，拍立得的照片没有塑封，边缘已经有点翻卷，整张照片都呈现出受潮的弯折样。 但是照片的内容倒是依旧清晰，李队长像是端着一枚迫击炮弹一样，小心翼翼地架着一个襁褓，额前贴着狼狈汗发的欧博士躺在病床上，疲惫地望着他们父女俩，四位老人围在后面，垫着脚尖看着那小小的新生命是什么模样。 抓拍这张照片的，是李队长的一个战友，用的还是他孩子顺便带过去的拍立得，有着老旧胶片的质感。 对方似乎也丧生在了之前的南方会战，欧博士想要回忆起那个丈夫战友的面容，可是记忆里却只有对方那模糊的爽朗大笑，以及和自己丈夫之间那肆无忌惮的兄弟之间的揶揄神态，那是即便她这种淡漠的人也能感受的真挚热切。 只是现在都没有了…… “我现在真的还清醒吗？”她看着那张照片，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我呼吸不是很顺畅。” 『室内的二氧化碳浓度并没有到需要开启新风系统的阈值，你的各项身体数据也还正常，呼吸困难应当只是你的心理作用——需要我帮你呼叫医生么？』 “不，谢谢。”欧博士收好那把枪和桌上的杂物，把照片夹在显示器旁边：“莫斯科那边有回应吗？” 『他们不认为你的计划有那么高的成功率，但是那边的执剑者表示会加入作战。』 “欧罗巴支部呢？” 『暂时还没有回应。』 “已经很好了。”欧博士目光直直地望着那张照片，缩回椅子上：“说回之前的话题，关于艾离娅，一点资料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前国别时代的资料入档搜索没有任何对方的生活痕迹，后TPC时期的第三新东京市相关记录，也没有对方的出入境记录，相较于对方的年龄和行事方式来说，这很难做到。』 如果是老人，配上那完全脱离信息时代的生活习惯，或许还真可以在智能设备风行的时代‘隐身’一般。 但是年轻人有着太强的学习能力和好奇心，有些鸟儿是笼子关不住的，小天使展现出来的明显是接受过系统教育，并且有着明确的世界认知的姿态，这种入骨的细节绝对不是什么现代黑户、离群索居可以培养出来的。 “所有推演，都会失败，那么加入这个特殊的变量呢？” 『目前这个变量是空白，我没办法加入到推演里。』 “这就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欧博士从那张照片上收回视线：“第三新东京市的建立，有那么多人参与，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几个知道内幕的家伙不稀奇，但是对方居然还有入麻队长的权限码……你觉得会和她有关吗？” 『TPC本部遭遇袭击，并没有人员生还，而且即便入麻队长成功逃离，我也不认为她会做这种无用的事情。』 对方是全球无限制任务小队的指挥官，有着天然的权限，根本不需要搞什么李代桃僵之类的。 倘若她能够活着并且重新出现在第三新东京市，那么法理上对方就拥有整个基地的控制权，全人类都会协助她，就像是以前全人类协助TPC一样，要什么替身代理人…… “当初TPC本部遭遇袭击，具体原因到底是因为麦格斯系统的动力测试，还是因为光量子计算机的烧毁？” 『不知道，除非派遣调查部门重新启动事故彻查流程，但是很显然我们目前没有那样的能力。』 “这可能涉及到一些关键的走向，搞不清楚这个，我很难办啊。” 欧博士双手抵着放在自己唇边，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你觉得我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孩子身上，对吗？” 『从单纯的数学概论来说，这是一次极其愚蠢的决策，和你的风格不符，但你确实这么做了，我不好说。』 “我其实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关于索菲亚文明和那些虫子的关系，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明明它们有星际航行的能力，有投放怪兽的技术和完全碾压我们空中力量的绝对制空权控制力，为什么要用这么原始的方式进行攻击？” 『或许和它们的数量有关，目前仅有记录的索菲亚文明飞船，数量只有三艘而已。』 “你如果想要侵略一个文明，你会只派遣三艘飞船吗？” 『用我们的种族思考方式去反推地外文明，是极度不合理的，这是你以前的观点。』 “嗯，确实，但是在对比了这么多数据之后，我有一个更不合理的猜测。” 『洗耳恭听。』 “索菲亚文明和那些虫子，不是一路的，他们很有可能是两个不同的文明。” 『所以他们合作了，共同先搞定人类？』 “不，我更倾向于……逃亡。”欧博士拉出一个全息投影：“你看早期的数据。” 『第一次冲击时期？』 “嗯，关于怪兽的活动，尤其是第一二次冲击的时候，我发现它们有着非常合理的战术分工协作，削减聚居区、摧毁工业链、清扫人口数量、控制航线和制空制海权——但是在某个阶段，这种风格就很突兀地变了，像是换了一个指挥官。” 这种不同其实并不难察觉，哪怕是现代战场上，也很容易通过不同的进攻或者防御方式察觉到指挥系统的变动。 “但是在第三次冲击的时候，就变了，怪兽变多了，出现了大量的复刻体，可是战术变得异常……原始。” 『第三次冲击的起因，是北美支部制造出了人造泰坦巨兽这样的生物兵器，那是我们给对方递上了趁手的屠刀，或许对方是觉得数量可以碾压了。』 “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TPC本部被袭击。” 『TPC本部被袭击，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是最早期的那个指挥官，或者说指挥系统，那他就应该明白TPC本部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类地球防御系统的综合指挥总部。』 “那么这个总部可以调动的力量呢？” 『位于各个支部地区的大型基地。』 “那些大型基地怎么样了？” 『在更早的时候被袭击，多次会战失败，被摧毁了。』 “那么维持那些基地的后勤力量呢？产业链和物资沟通渠道呢？” 『也被摧毁了。』 “所以为什么他们会放过第三新东京市呢……” 欧博士看着那环太平洋地区的全息地图，整个环太平洋一圈全都是红色的叉，密密麻麻的基地全部被毁。 更往内陆的延伸的后勤物资体系也被切断，原本连通世界的无形航道网络被切得七零八落。 “拥有更强的力量，进而改变战术，这是一个合理的分析，但是拥有更强的力量却放弃了最开始的战略，这合理吗？我不觉得索菲亚文明会真的认识不到第三新东京市的存在，因为不管TPC本部到底是什么招致了那一场袭击，相应的因素在第三新东京市都会只多不少。” 麦格斯动力系统？本部那边只是实验室级别，可是第三新东京市的地下机库已经有了一个完成品。 光量子计算机？本部那边只是一个分线程，真正的核心在第三新东京市的地下基地，也就是现在的羲和。 除此之外，更别提那庞大的后勤能力和交通汇聚点的表现了，第三新东京市就是一个明晃晃的大靶子。 “它们在环太平洋地区都知道掘地三尺，却在第三新东京市的袭击战里面，只摧毁了几个学区就停了下来……真的只是因为人类撤出导致的吗？我们在其他地方撤了可不止一次。” 『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它们的指挥系统出了问题吗？』 “一部分——索菲亚文明如果是真的像我猜测那样的逃亡的话，那么这三艘飞船连带着本身的那些怪兽，可能是它们的最后的家底，所以它们必须要用这么细致的方式来部署战术，摧毁人类文明的抵抗力量。” 『虫子呢？』 “那些奇怪的虫子，极有可能正在以某种方式侵蚀他们，却一直没有获得进展。” 『但是在第三次冲击之前，北美支部的行为，给那些虫子带来了意外的生力军？』 “嗯，这和我们之前的推测有本质上的差别，我们以前都是觉得，是因为对方远道而来水土不服，所以没有办法制造出更多的怪兽，但是现在回看这些资料——更像是他们自己受到了某种钳制。” 『……用数据比对的话可以说得通，但这也可以说是倒为因果，有没有可能是之前的分析那样，索菲亚文明只是暂缓了攻势，把人类当成小白鼠来做实验。』 “今天老李他……”欧博士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今天老李他发回来最后的信息之前，我也不能确定。” 『李队长的最后信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阐述他们遭遇了一只飞鸟怪兽的袭击。』 “是啊，就是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才会显得特别——拉顿重创了阿奈扎，还击杀了一只同级别的飞鸟怪兽，如果是在第三次冲击之前，会怎么样？” 『第三次冲击之前怪兽数量有限，这种级别的泰坦巨兽，会引来复数规模的增援。』 人类为什么保不住那些城市？ 因为人类往往在费尽力气、搭进去半个城市为代价干掉了一只怪兽之后，就会引来两只怪兽，两只之后就是四只，四只之后就是八只。 南方会战的时候共和国甚至作为全世界抵抗最激烈的地区，见识过一次性16只怪兽同时出场的震撼场面。 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够退守大三线，只能说是全赖前线将士用命，悍不畏死。 要知道西海岸仅仅只是同时面对4只怪兽就彻底崩溃了，其他地方更是无从抵抗。 “拉顿当初在TPC本部被袭击的时候，以一敌四，这种棘手的家伙，倘若是早期的怪兽，会放过它吗？” 『不会。』 “TPC本部遭遇袭击之后，这些怪兽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本能活动的时期，索菲亚文明的飞船出现次数骤减，反倒是各地都出现了孢子感染的案例，幸存者避难区域更是出现了不少虫人转化事件。” 欧博士语气幽幽地提醒自己的伙伴：“我可不觉得索菲亚文明有那么喜欢虫子……” 『确实，根据对怪兽生物表现形态，并没有发现没太对对昆虫的仿生学模仿痕迹。』 生物兵器的‘制造’是一门学问，虽然可以说是对方因地制宜制造出了这么多好用的怪兽，但是半点都不搞仿生学，不加入对方文明自身擅长的领域，这就很不合理。 如果对方真的是虫子，那么这些怪兽必然拥有大量的昆虫类特征才对。 这并非是简单的画风喜好那么简单，更多是文明发展时期奠定的产业风格的外在体现。 就如同共和国的军事工业方面，作战飞机制造工业承袭自前苏，后续机型就总带着一股子毛味儿。 人类阵营觉得索菲亚文明现在使用虫子转化人类也是对方战略的一环，是对方的文明之光。 欧博士则是觉得这些虫子更像是索菲亚文明之殇——是对方无法控制的缺陷，甚至是独立于对方的第三方。 尽管一再警告自己，用人类自己的种族认知去反推地外文明的细节，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但是欧博士依旧无法用文明差异这种万金油的说法，来说服自己怪兽变蠢是因为它们在执行更深远的谋划。 它们很可能就是真的变蠢了——索菲亚文明极有可能因为某些内部原因，失去了对这些怪兽的控制。 故而只能让它们依旧按照原本的战略部署，在不同的地区遵照本能行动，进而放缓了对人类的进攻。 这有可能是个陷阱，诱导幸存的人类们聚集起来，从而一举击破。 但这更有可能是个机会，欧博士想要搏一把，就如同俄罗斯轮盘赌一样，赌上一切，一发子弹。 『这就是你为什么要尝试主动攻击怪兽』 “对，如果我们的行动不能引来第一二次冲击那样的针对性打击，就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如果错了呢？』 “如果错了，那我们人类还有什么翻盘的可能吗？” 全盛时期的人类都尚且无法对抗那些拥有‘战术智慧’的怪兽，现在的人类还能怎么样呢？ 就算第三新东京市完成重启，羲和成功转化成机械生命的第三阶段，可以开始自我增殖，难道就能比当初的人类积攒了数百年的工业根基更强大吗？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已经陷入了复仇的心态困境之中，但我尊重你的执剑人资格，我会执行你的命令。』 “……我们都已经失去了太多了，再这么下去，就要连人类的自我都失去了。” 欧博士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倘若不是这样，她根本不需要和对方聊这么多。 执剑人理论上拥有当前大三线的所有军事力量最高指挥权，在原有军事管理体系和敌人认知已经混乱的前提下，那些精通如何‘和人类自己对抗’的军事指挥格局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大三线现在的军事力量可以分成三个部分，一是旧防卫军时代大家认知的军队，现在已经基本转为对内管理。 第二部分是糅合了原有的精锐军事力量和现存科技、机械生产力的部队，如今是欧博士在指挥。 这些力量目前用于‘对抗怪兽’的方面，以自保为主，也是欧博士乃至全人类能够用来主动出击的仅有军力。 第三部分则是陈博士负责的，大三线地区的数只泰坦巨兽的力量，但是那些力量不可控，只能是作为策应。 和人类关系最好的魔斯拉，也不过是帮助大三线维持着基本的制空权，这固然有部分原因是对方实力不济，但更多恐怕还是人类无法彻底操控泰坦巨兽这种强悍的生灵。 倘若人类能够集中所有泰坦巨兽的力量，那么恐怕不需要重启羲和，都能够强势收复一个大洲的失地，再造文明，毕竟魔斯拉、拉顿这种级别的泰坦巨兽，对抗普通怪兽完全可以做到以一敌多。 可这不是做不到么？ 要是真有谁能够如同驱使下属一样驱使魔斯拉、拉顿之类的，那就只能是传说中的泰坦巨兽之王了。 然而现在的地球生态圈并没有那样的角色，拉顿想要抢占那个生态位，估计成功率也不高。 欧博士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神：“你可以当成我是为了复仇，但是这有什么错吗？现在能够支撑着我们继续活下去的理由，除了那像是臆想一样的文明延续之外，不就只剩下复仇了吗？” 『我对此不予置评，情绪是很正常的思考产物，目前来看，你依旧能够控制你的情绪。』 “控制情绪？这反倒成优点了，我都能猜出来别人是怎么看我的——能够在丧夫的同时思考这么多问题，欧澄心的血估计都是冷的！”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只能这么看你，而你是目前的执剑人。』 “执剑人能够命令你逮捕他们吗？” 『如果你下命令的话，我会执行。』 “你现在越来越像是个机器人了——风博士，你想不想复仇？” 『不想，我的职责或者说使命，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国民。』 “协议三……不愧是你……”欧博士摇了摇头：“博士，我不是在说情绪化的话，我是在说真正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你觉得现在有什么方式能够保护这些仅剩的人？” 『消灭怪兽，战胜索菲亚文明，重启生产秩序，构建以幸存人类为主体，智能机械生命并存的新的文明格局。』 “而这样的举动，在我看来就是复仇——最起码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可以这样认为吗？” 『从来如此，我一直都和你的目标一致。』 “因为我是执剑人？” 『是的，因为你是执剑人。』 “当年你先死为敬的时候，我就该拉着你的……”欧博士捂着脸，坐在椅子上，沉闷地叹息：“博士，你还记得你曾经叫什么吗？” 『……』那个柔和的女声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回忆，而后轻声道：『风希。』 “风博士，你觉得我应该叫你以前的名字更合适，还是应该叫你现在的代号更合适？” 『很抱歉，欧博士，在风博士选择上传意识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之所以我保留对风博士的姓名的记录，是因为在人类的感性认知里，我应当是她的某种生命延续，但是我们知道其实都没有，希望这样的解释不会让你失望。』 “你真的觉得都没有吗？你拥有她的灵魂。” 『我无法判定灵魂是否具体存在，很抱歉。』 “……那我以后还是叫你的代号吧。” 『这对我来说并没有意义，你无论称呼我什么，都可以将我唤醒。』 “不，这不一样……女娲——” 『我在。』 “……” 第1443.4章-小天使犯大错 第三新东京市，一场葬礼正在举行。 说是葬礼，其实更类似某种哀悼的会场，小天使看着面前的一排棺材，表情忧伤。 她眨着眼，觉得自己哭不出来了，却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那盖着白布的盒子被安置在机库一侧。 整个地下基地的共和国人很少，哪怕是算上那些孩子，也只有几个，其中就包括了小天使和那个瘸腿的小女孩小悦，还有几个不怎么记事，完全不了解这意味着什么的幼童。 这并非是因为第三新东京市的共和国人少，而是因为在危机发生的最开始，大量的共和国人就选择了回归自己的故土保护家园，要知道能够在第三新东京市就职的TPC人员，除却学习的研修生和家属、孩子，其他都可以说是人类文明社会的中坚力量，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和精英。 在怪兽最开始袭击的当口，环太平洋地区遭受的打击最严重，共和国的沿海地区就在其中。 面对这样的情况，大量的共和国人还是选择回去直面这场战争，而不是留在第三新东京市这个人类文明新都市 要知道那个时候第三新东京市已经开始构筑地下超大型文明火种防御工事了，很明显留在这里更为安全。 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回去了，后续烈度逐渐加剧的战争摧毁了一切，小悦的父亲应当就是在南方会战的时候牺牲的，其他几个孩子也类似，最后成了在灾难现场无人救助的‘被遗弃者’小群体。 至于小悦父亲牺牲的那场战役，是16个怪兽同时出现，并且在大江沿岸上下多个城市肆虐的会战。 战役最后以4个怪兽被击杀，超过10只怪兽被重创，南方最繁华的几个大型城市几乎全部被重火力犁了一遍为代价而结束，据说城市里燃烧的火焰把数十公里外的天空都映成了一片火海，浓烟和黑雾凝结成尘埃，随风飘撒，在数千公里之外如同雪花一样落下。 那场大火烧尽了城市又延绵山脉，烧了足足近一个月，不计其数的财富被化作一片白地。 而这样的战役，全世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小天使回过神的时候，简短的默哀仪式已经完结了。 这些暂时无处埋葬的支援者只能暂时被安置在基地医疗部门的太平间，默哀的年纪轻轻的孩子们，见识过太多尸体和更惨烈的画面，对此并没有什么需要进行心理辅导的，小天使反而是反应最激烈的那个。 小妮娜甚至不得不一直拍着她的后背，安慰这个哭得并不大声，却让人也跟着心碎的同龄人。 而在哀悼仪式散场之后，队长召集了U小队的队员，宣布了被命名为‘调整者’的计划。 大家看了看队长，又看了看双眼通红，直勾勾望着地板不说话的小天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天使是没有什么威望加身的，她并不是艾丽娅那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得最多人拥护的可怕的家伙，她更像是默默做贡献，然后有朝一日被发现‘原来这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啊’这样的低调的存在。 哪怕她之前弄出来了采集机器人的集群，给大家带来了大量的库存物资，大家对她也更多是感激大于钦佩。 可是现在这种感激直接变成了压力——她这个什么调整者的计划，靠谱吗？ 队长想了想，委婉地解释道：“整个调整者计划，可能会有一点风险，但是相比起来，能够大幅强化人体的各项能力，获得的好处也很大，这能够提高我们的生存可能。” 这大抵就像是拉人去做手术，尽管知道开刀打针做手术是为了治病，可是能吃药的，谁愿意被切几下呢？ 她们恐惧的不是危险，而是整个未知的过程——调整强化什么的，远没有逼着她们锻炼来得更能让人接受。 但是很显然，她们没有锻炼的时间，区区几个月时间，并不能够把一个普通女生锻炼成合格的作战人员。 “提高战场上的生存可能。”小天使在旁边抬起头：“调整者计划，实际上是要把你们强化成战士，类似以前的超级士兵，而且你们还要在短时间内学会各种载具的驾驶，飞机、坦克、车辆、动力外骨骼、各类工程机械，还有武器的使用，我会教你们，而且基地里也有相关的培训课程。” “超、超级士兵？”有女生惊恐地看着她：“是要去打怪兽吗？” “对，我们要重建第三新东京市。” “可是——” 几乎是在小天使给出确定答案的时候，原本安静的女生们就吵闹了起来。 “打怪兽什么的，绝对赢不了的啊！” “队长，我们不是有足够的食物了吗？” “我、我有点害怕……我可以不参加吗……” “为什么呀？明明我们现在挺好的呀！” “我要照顾那些孩子，作战什么的，我不会……” 队长看着大家犹疑的表情，咬了咬唇，刚准备下硬性命令，却瞧见小天使已经脱去了外套，站到了她面前。 “我知道可以把你们骗去改造，骗去学习，骗去驾驶各类载具——然后你们出去，坠毁，死掉。” 这个纤细的少女挽起袖子，看着面前的U小队全员，表情带着几分木然，语气生冷：“所以我不想骗人，直白地说，就是我打算让你们去送死——改造也好学习也好，都只是为了增加你们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概率。” 但是很显然，大家并不愿意听这么冰冷的话。 又是一阵喧闹，又是‘我们有食物’、‘我们能活下去’、‘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的论调。 “覆巢之下无完卵，活都活不下去了，还怕死，那恐怕就只能真的去死了。” “凭什么呀！我们不去不行吗！” “凭你是人类，不去不行，你现在不去，以后也会死。” “那我就选以后死——起码能活一天是一天！我绝对不要和怪兽打！根本不可能打赢！” “就是，怪兽太可怕了……” “怪兽可怕，我就不可怕吗？”小天使望着她，眼神渐冷。 “你、你什么意思……”那个女生缩了缩脖子，语气弱下来：“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你……” “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那到底谁错了？”小天使盯着她：“谁都没错，那就用拳头来说话。” 这个世界已经呈现出了一个最简单直观的对错判别方式，那就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怪兽更强大，所以人类错了，错在拒不投降等死居然还反抗，妄图蚍蜉撼树。 一旁的小妮娜喉咙滚了滚，小心翼翼道：“阿娅，你……你难道也是那个什么调整者？” “差不多吧，我是进化者，很懒散、很没用、很废物的进化者。” 小天使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以前觉得世界挺好的，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后来发现这就是个笑话，自己没本事，别人顶着也救不了你。” 小天使痛恨自己的无力，更痛恨自己没有在可以学习变强的时候，真正地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种痛苦在现在表现得格外直白。 确实没有谁有义务去拯救世界，但是当原本有能力拯救身边的人却做不到的时候，那种懊恼的感觉完全和慷慨的大义无关，只会碾碎一切苍白的辩解，让人的心脏揪紧了那么痛。 什么拯救世界，什么天下苍生，那些她都不懂，她只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大家都没法活。 既然自己活不下去，别人也救不了她们，那还不如死在我手里…… 抱着这样无法分辨对错的觉悟，等U小队的姑娘们看到面前的少女抬起眼睛的时候，倒映出来的是那冷厉如同虎狼的眸光神采，以及那一步踏出的重音。 「咚————」 弓步前踏，小妮娜一句话没喊出来，被小天使抓住衣领，一个反手直接砸在地上。 “太弱了——” 她大喝出声，探手抓住旁边的那个之前对话的女生，单手将其举起来重重地按在地板上。 后者那后背砸地的闷响听得大家心跳跟着一滞，而当事人更是双目瞪圆了，几乎被摔得背过气去。 “这样软弱的样子！你们连自己都救不了！” 二班班长不忿地上前去想要抓住她，却被小天使一记正踹直接踹得倒飞出去。 身高接近一米八，体重足有百三十斤的高大女生整个人倒飞出去好几米，把机库里杂乱摆放的机械设备撞得七零八落，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够爬起来，其他女生有的慌忙去搀扶她，有的则是惊恐地往后缩。 “你疯了！”二班的成员有人直接掏了枪，却在下一秒被小天使一把攥住手腕。 那枪被小天使捏着，抵着自己的眉心：“开枪啊！” “你——”那个女生瞪大了眼睛，手都在抖，试图挣扎着抽开：“你放手！” “既然你掏枪了！那你为什么不敢开枪！你以为这是善良吗？怪兽会觉得你是个温柔的孩子就放过你吗？！” 小天使打飞她手里的枪，单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 “还没有认清现实——这样弱小的你们能保护什么——保护那些孩子——用爱和正义？！” “停下！”队长从轮椅上挣扎着站起来：“快停下！不要这样！” “这种时候了，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小天使合拢手掌：“今天你们是改也得改，不改也得改！” 一根棍子重重地砸在她的后背上，小天使回头看了眼身后，目光聚焦在小妮娜的身上。 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手里领着一根铝合金的棍子：“阿娅你把她放开！你这是要杀人！” “我要杀人的话，你们早就死了。”小天使随手把人扔开：“你看到了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扫视着这些人：“除了你之外，连反击的人都没有。” “大家本来就只是想要藏起来活下去！没有人想要打架！” “这算什么理由？藏起来活下去，然后呢？活得下去吗？” 在她说话的时候，脑后的劲风声传来，一把椅子从她身后被砸了过来。 小天使微微侧头避开砸过来的椅子，回头望向动手的人，那是表情压抑着愤怒的副队长。 “你有什么资格让人去送死！”副队长的表情压抑着愤怒：“就算你是用激将法，可实际上你这种行为，完全就是发泄而已！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完全没有用！你这样只会让大家讨厌你！” “停下来？讨厌我？”小天使眯起眼睛：“要是都能活下去，那你杀了我都行，可是呢？” 队长在旁边脸色铁青，艰难地闭上眼睛：“够了，都停下来吧，我会说服她们的……” “说实话，我更想和你们谈心交流，让你们认同我，觉得我是个好人，觉得我们可以做点什么，然后像是电影里面演的那样，大家同心协力，一起战胜邪恶——可事实上，是这种没用的温暖大家庭游戏，已经可以到此为止了。” 副队长拔出枪，对准了她，没有说话，但是打开了保险。 小妮娜扔下手里的棍子，抬手拦在她和小天使之间，表情焦急：“阿娅！你先先冷静一下！副队长你也是！” “这不是为了征求你们的意见，只是通知，既然你们连和我打架的勇气都没有，那我就只能用更恶劣的方式来威胁你们了。”小天使抬起头：“羲和——” 『我在。』 “关闭仓储区，更换密码，绑定我的生物识别特征，除了我之外，谁都不允许随意进入。” 『密码更改完成，权限修正完成。』 小天使看着面前那些怒视自己的人，抬起手竖起两根手指。 “你们从现在开始，有两个选择，第一，饿死，第二，听我安排，我说什么，你们做什么。” “我想还有第三种选择。”副队长把枪口上移，对着她的头：“控制住你，把你当成钥匙来用，打开仓库获得食物补给。” 然而下一秒，对方明明相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却突兀变成了贴脸。 小天使以近乎闪现的方式出现在副队长的面前，谁都没看清刚才她做了什么。 她望着副队长那骤然收缩的瞳孔，攥着后者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她面前松开。 那把枪被她夺下来之后，徒手捏成迸裂的碎块，就这么在大家面前纷纷扬扬地洒了一地。 “能办得到的话，我会更高兴，所以你大可努力一下。” “……” 第1444章-愤怒的小天使 在队长的‘转圜’下，小天使对于整个U小队的压制，以一种勉强还算温和的方式展开。 比如说在训练场里，少女的暴怒—— “你就是这样开机甲的？啊？你要是想把自己摔死！那就直接从驾驶舱里跳下去！” 小天使对着那个可怜的女生怒吼着，旁边的模拟器里显示出对方驾驶的SCV倾倒在地的模样。 之前的行动模拟里，对方因为操控不慎，整个机甲撞上了建筑废墟，被判定为侧倾摔倒。 而这样一个数百吨重的大家伙摔倒在废墟里，大抵就相当于虎式坦克深陷泥泞之中，无法再起。 “我、我不小心……” “不小心就等于自杀！” “……”那个女生扁了扁嘴，哭哭啼啼地缩着身子，不吭声了。 “哭？哭能把你哭活过来？”小天使冷哼出声：“羲和——” 『我在。』 “给她记录不及格，今晚的食物配给再减少10%——站起来！去旁边复盘！” “……是。” 小天使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又强自压下那无谓的感情。 当老好人是没有用的，哪怕是为了失败之后她们能够在更残酷的末日里苟活下去，现在的训练也是必要的过程。 如果后续的作战能够侥幸成功，那她们就是挽救人类的功臣。 而功臣的最好的结局，自然是是能够在战斗里活下来，荣享和平生活，而不是死在黎明前。 如果失败了，那小天使觉得自己应当是会死在那些战斗里的。 她死了不要紧，这些家伙有这一身本事，起码也可以保护住那些孩子。 苟活就苟活吧，哪怕最后活成下水道里的老鼠了，人类也总得有点血脉延续下去。 抱着这样的觉悟，小天使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自然不可能把什么软弱、同情、好心之类的情绪拿出来说事儿，训练日渐严苛，感情愈发淡漠。 整个U小队对她的评价急转直下，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愤懑，像是在看什么敌人。 哪怕大家其实知道她是‘为了大家好’才这样，可是这种为了大家好然后逼着大家忍痛受累挨饿的过程，依旧无法让人升起什么对她的好感来，充其量是理性克制一下真的和她翻脸的冲动。 嗯，还有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大家真的打不过她…… 在训练场上，小天使展示出来的个人能力，近乎碾压地把所有不满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整个U小队目前的21个人全都和她交过手，可是结果让人震惊不已。 不管是一个一个的车轮战，还是一起上的混战，大家都拿她没办法。 这个少女甚至都不能用天生神力来形容了，和她打架的时候，大家不像是面对一个人类，更像是面对一头暴怒的狮子老虎甚至是非洲象。 不切实地触碰到那些拳脚，绝难相信那纤弱的外貌下隐藏着何等暴力的实质。 她甚至能够徒手把一根螺纹钢的撬棍弯折成两段，然后再捏住首尾将其拧成麻花。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这根本就是一个人型怪兽！ 而正是因为她这个‘案例’在，大家对于生化改造也没那么抗拒。 毕竟内心的不满是一回事，残酷的生存环境也是实打实的压力。 能够让人变强的话，吃点苦大家还是能够接受……大概？ 只是大家依旧没能够认同‘和怪兽对抗’的心态，这倒无关乎什么利己主义利他主义，纯粹是一群年轻孩子被往日所见的灾难吓破了胆。 而且不仅仅是她们这里，目前整个人类幸存者的状况也和这类似。 毕竟真正有大毅力的人类精英，多半已经在之前的各种抵抗战争里牺牲，现在残存的不是老弱病残，就是被吓坏了的软弱者，亦或者是曾经奋战但依旧失败见不到希望的可怜人。 谁也没资格责怪谁，这种心气的下跌和精神的崩溃，某种意义上比技术力的落后更为致命。 小天使自觉没有那样的能力让她们舍身忘死，但是她觉得，只要把她们训练得更强，那么在真正面对危险的时候，她们哪怕是为了自保也应该爆发出一点点战斗力来。 这一点点战斗力，就是训练的时候流汗流泪，战场上少流血的区别。 21个人，理论上能够凑出三个飞行中队了，小天使一个都不打算放过她们。 如果是三个飞行中队的真正人类精英驾驶员，那么驾驶胜利飞燕号的他们甚至能够牵制三头怪兽，这些小姑娘再怎么打折扣，起码一只能行吧？ 这样的话，在下一次有支援团队侥幸抵达第三新东京市周围，或许就能够救一下对方…… 抱着这样近乎卑微的想法，小天使的训练愈发严厉。 白天她把这些U小队的成员训练得筋疲力尽，几乎是每天都要把所有人全都收拾一顿。 晚上她自己就钻到实验室里一边自己学习充电，一边分析白天的训练数据。 她在羲和的帮助下，不断地调整着每一个人的不同的训练方案，只给自己留下来几个小时打个盹，往往是凌晨两三点才睡，六七点就又爬起来洗个冷水澡开始挨个踹门。 小妮娜都不和她说话了，尽管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讨厌’小天使，可很明显也开始不满她的严苛。 或许在小妮娜看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为什么非要这么严厉呢？ 小天使没有解释什么，甚至对小妮娜都没有优待——后者藏在衣服里的食物每天都会被她踹门的时候搜出来，她现在就是个纯纯的带恶人，用食物和武力PUA着这些可怜的女生。 只不过克扣食物是手段不是目的，小天使没有告诉那些U小队的成员，她们其实每天喝下去的基因药剂就足够维持她们的消耗量。 要不然训练的时候她们就得饿昏倒，那么点食物根本支撑不了这种高强度的运动量。 只不过那些基因药剂的饱腹感几近于无，所以U小队的成员们只能在每天的火烧火燎一样的胃酸感和异常充沛的体力精力之间反复煎熬，难受得要命。 高强度的训练几乎要把她们变成完全依靠肌肉记忆行动的存在，压根没心思思考其他。 队长和副队长或许是仅有的知道她这种嘴硬心软行为的，所以并没有太过抗拒的意思。 而脑子比较轴的，譬如那个二班的班长，则是每天看着小天使的时候都恨不得咬她一口肉下来。 “记录，集训第七天。” 小天使擦了把脸上的冰水，目光在摄像头面前涣散了几秒才聚焦。 “训练强度进一步加大，但是训练效果已经出现了瓶颈，单纯的身体初步强化已经完成，耐力、反应速度、肌体力量都有显著提升，载具驾驶学习进度缓慢……” 说到这里，小天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无奈地叹了口气。 “飞行模拟表现不佳，预计的三个中队，可能要调整为一个空中中队，两个地面载具中队……” 开飞机这种事情，并不是把人强化成超级战士就能够做到的，要是单纯体能强悍就能够当飞行员，飞行员也就不会比飞机还贵重了。 机库里面最多的是胜利飞燕1号，那种集合了人类科技巅峰的大成作品，有着旧防卫军时代的战斗机没有的灵活性，反过来也就意味着操控难度的增加。 小天使之前的训练里，见过的旧防卫军时代的战斗力，恐怕只有诛仙号才能够比胜利飞燕更优秀——可那玩意儿更不是人能开的了。 “单纯的训练没有用处，再有一个星期，我准备带她们去进行基础的武装巡游，得先把对怪兽的胆气找回来一点……” 说着她抬手扭了一下摄像头，把镜头对准自己：“我不知道以后会是谁看到这份纪录，但如果可以的话，请一定要记住，手里没有剑，和手里有剑不用，是两码事，和平是求不出来的，只能是打出来。” 说罢她再度确认了一下时间，上传了那些数据，关闭了纪录，准备休息。 房间里的灯光黯淡下来，昏暗的睡眠灯只在墙边一角亮起，冰冷的实验室并不是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但是小天使对于这些环境浑不在意。 现在能够让她在意的事情只剩下两件了，一是无法避免的死亡。 二是终将被战胜的苦难…… …… …… 『嗤——』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房门侧滑声响起。 小妮娜蹑手蹑脚地走出休息室，左右看了看走廊，喉咙滚了下，顺着墙根摸向厨房的方向。 说来也是有问题，小天使在用食物要挟她们的同时，却似乎忘掉了那些孩子们的口粮也会经过厨房的加工。 这就导致‘尝尝咸淡’成了这些每天帮着孩子们做饭的U小队成员唯一光明正大的偷吃机会，只不过每天只能有两名成员去做饭，就算是轮流都还没能把大家都排一次。 腹中饥饿难耐，精神头却异常亢奋的小妮娜终究还是没忍住，在大家都不敢去厨房偷东西吃的时候，主动出击。 队长和副队长那几个年龄大点的女生，是性格成熟，而其他更小一点的女生，多半则是惧怕冷脸的小天使。 只有小妮娜和对方相处得最久，知道对方并不应当是那种强硬冷漠的性格，大抵是之前的事情刺激到了她，才会变得这么可怕。 不过自己只是偷吃一点东西……应该……没问题吧？ 她这么想着，踮着脚尖走到厨房的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确认灯关着没有人在，这才一溜烟钻进旁边的仓库里。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一阵轻微的声响在小妮娜耳边响起，她疑惑地侧耳倾听着，怀疑是不是厨房仓库里跑进来老鼠了。 这并非不可能，别看庞大的地下基地设施繁多戒备森严，铜墙铁壁到处都是合金板封锁，但对于老鼠来说再严密的防守都是笑话。 小妮娜抄起手边的扫把，警惕地瞪大了眼睛望着窸窸窣窣的地方，另一只手缓慢地摸向开关。 以前饿急了眼的时候，小妮娜也不是没有吃过这些讨人厌的小东西，只不过现在物资稍稍充沛了，她倒是没有把对方拿来加餐的打算，只想着打死了事。 开什么玩笑，现在的食物自己都吃不到，全都是给那些孩子们留下的，你居然敢偷吃？找死！ 『啪嗒——』 小妮娜打开开关，另一只手猛地挥舞着扫把向那地上晃动的灰影打去。 这尾巴尖还挺粗……小妮娜打了两下，发现对方似乎是塞进蔬菜堆里了，赶紧踩着它的尾巴不让它逃窜。 然而伴随着蔬菜堆的倾塌，小妮娜的视线也从下往上，逐渐瞪大，惊骇地看着面前那大小足有小羊羔那么夸张的……老鼠？！！ 这是老鼠？！什么怪物！！！ 覆盖着甲壳，甲壳间隙里挤出来贲起的灰褐色筋肉组织，乍一看像是老鼠，但更像是特大号犰狳或者穿山甲的怪异生物，扭头回来和小妮娜对视，吱吱地叫着，松嘴掉下来一块没啃完的卷心菜。 “啊————” 小妮娜一扫把打在对方身上，但是却感觉像是敲在了什么装甲车上面一样，金属杆的扫把打在那厚实坚硬的甲壳上直接折断，半截扫帚翻飞到一边。 那怪物猩红的眼眸终于适应了骤然亮起的室内灯光，惊怒交加地鸣叫着朝向小妮娜的方向扑过来。 小妮娜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整个人往后踉跄倒退，直到对方都快扑到她身上了，她才像是肌肉反应一样，顺势一倒一蹬，直接把这个小羊羔那么大的老鼠怪物给蹬得翻身摔开。 但是她的反应也仅限于此了，顺手把一个货架拽翻压在对方身上，小妮娜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扯开嗓子大喊有敌人。 “救命啊——有入侵！拿枪！有怪物入侵！！“ 然而她仅仅只在走廊里奔出去十多米远，就被快速奔跑的怪物猛地扑到了后背上，沉重的身躯直接把她压得翻倒。 小妮娜拧身掐住它的颈脖，竭力把那带着蔬菜汁液和腥臭口水的大嘴抬离自己的脸，对方那锐利得可怕的门牙在浅白色的走廊灯下泛着让人心寒的冷光。 小妮娜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怕是要死在这里了，而最后的念头居然是小天使还欠她一百个土豆外加一百个加厚三明治没给她呢…… 就在这念头升起的下一秒，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一侧的金属墙壁上炸响。 那厚重的金属板猛然向外凸出一个巨大的形变，四周的隐藏螺栓铆钉骤然炸裂，四处纷飞。 『轰——————』 第二声闷响响起，一米乘一米的金属墙板直接斜斜崩开，厚重的隔音保温夹层如同被挖掘机破碎锤撞击一样，抛洒出无数的碎片。 这突兀的撞击，不仅仅是小妮娜被吓到了，就连那只变异的老鼠怪兽也呆呆地看着，似乎不明白对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是可怕的东西——跑！！ 它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惊慌地回过神，惊叫着想要逃窜，浑身的灰色毛发根根炸起，尾巴都绷直了，刺耳的尖锐嘶鸣声震得小妮娜耳朵里只剩下回荡的耳鸣声。 就在她头昏脑涨的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从墙壁的另一边直接撞了出来，只用了一脚就直接把压在小妮娜身上的那只变异老鼠踹得凌空飞起。 小妮娜这才回过神，望见那个纤弱的身影——小天使？！ 后者右臂的衣袖被撕扯成碎布条，整只手都在淌着血，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硬生生地破开了实验室和休息区之间的通道墙，出现在了小妮娜的面前。 可是她却没有去看小妮娜，只是双目赤红地死死盯着那只老鼠怪兽，那俏脸上满是肃杀之意，眼神比怪兽更像是怪兽，狰狞得让人心惊肉跳，望之胆寒—— “一次又一次——它们不让人活——你也配让人死？！！” 『轰————————』 第1444.4章-索菲亚？ 沉闷的重击声，就像是有人拿着大锤敲击铁砧。 小天使一手按着这个怪物的身子，另一只手一拳又一拳地砸着它的头，特殊复合材料的地板早已经开裂凹陷。 一个足有她小臂那么深的豁口出现在走廊里，整个怪物的半截身子都被硬生生‘砸’了进去，双目赤红的小天使状若疯魔，一拳更重过一拳，并不停歇。 小妮娜好艰难才从失魂落魄之中醒过神来，连滚带爬地想要去拦住她：“够了！阿娅——够了——停下来——” 小天使回头看着她，那眼神把小妮娜骇得下意识屏住呼吸，只觉得一股透彻的寒意从后背爬起，而后顺着脊梁骨窜了上来，在天灵盖炸开。 然而好在小天使只是愤怒，并不是失了智，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站起身，松开握紧的拳头，血浆混合着血肉的碎渣从她的手心里落下来。 “你没事吧？”她吐出一口浊气，语气倒是还算和缓。 “我……没事。”小妮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手：“你——你没事吧？” “没事。”小天使握了握拳，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小妮娜回头看了眼那个墙上的大洞，以及那些崩飞的金属板，喉咙滚了滚，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两点之间走直线，这个确实是说得通，但是你这直线未免也太夸张了…… “这是什么情况？”小天使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被自己活生生打死的那个怪物：“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我在厨房那边看到的。”小妮娜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自己偷吃的事情被发现了，一想起之前的场面就有点后怕：“当时它正在偷吃仓库里的蔬菜，然后被我撞到，我还以为是一只普通的老鼠……” 小天使闻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角微微一跳，表情登时变得严肃起来：“羲和——” 『我在。』柔和的灯光亮起，休眠状态的羲和被唤醒：『我能为你做什么？管理员小姐。』 “启动基地里面的防御系统——叫醒所有人！这不是演习！把孩子那边的安全屋落锁！” 『二级战备状态已启动，是否出动巡逻机器人？』 “出动。”小天使沉声应道：“装备非杀伤性武器，如果发现有不明身份的入侵生物，尽量留活的。” 『明白。』 小妮娜于是震惊地看见走廊中端的墙板打开，数道裂隙里面钻出来履带式的机器人，红色的电子眼扫过周遭。 这些机器人看起来样式并不如何炫酷，但是却显得极为扎实，敦厚的底盘，看起来像是把一面防爆盾裹圆了一样的护盾，还有那切换出来的电击网枪，枪灰色的涂装很是冷酷。 “这是什么？” “基地的防御系统。” “可是——我们之前怎么没有遇到？” “因为你们是人类。”小天使看了看天花板，在被允许进入这个基地之后，这些幸存者们其实已经默认被登记为基地的成员。 整个基地的所有防御系统都不会对她们启动，哪怕她们撬门溜锁炸仓库——毕竟给予她们权限的人很清楚她们做这些事情只是为了活下去。 若非如此，在最开始找到那些设备，并且炸开格纳库启动SCV的时候，这些防御机器人就该出来把她们给打成筛子了…… 小天使是目前仅有的几乎摸清了这个基地的底蕴的人，这个基地的庞大程度已然超过了一个正常城市该有的防卫力量级别。 也就是这些东西几乎都需要人类来操控，并且做不到量变对抗质变，用数量来对抗怪兽，不然她哪里需要训练U小队的成员。 当然啦，训练U小队与其说是对她们给予厚望，不如说是在完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小天使强行给自己加的一个目标罢了。 在启动了二级战备状态之后，整个基地一阵鸡飞狗跳，还没来得及穿好制服的其他成员七手八脚地拿着武器冲出来，警惕地打量着周遭。 小天使看着这些警惕性和自己印象里面的精锐完全没办法比的女生们，尽管没有责备的心思，可多少还是有点失望。 这种失望具体表现的姿态，就是她的表情漠然，和紧急的氛围格格不入，甚至有点‘她才是幕后黑手’的意味，带着一身血迹站在原地。 二班班长愤怒地望着小天使：“你又在搞什么！” “如果你连观察现场的能力都没有，那我劝你这辈子都不要再上到地面上。”小天使望着她，语气生冷：“我怕你出门看不清楚路，摔死在门口。” “你——” “不要吵！”小妮娜拦住两个人：“是真的出事了，有怪物！” “怪兽？！” “有怪兽？哪里有怪兽？赶紧去地下蜂巢！” “我、我怕……” “是怪物，不是怪兽。”小妮娜纠正她们，然后指着身后的那一片狼藉：“那个，不知道怎么钻进基地里面了。” 大家这才看到那个被打得血肉模糊，已经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所谓怪物。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大一只……” “老鼠？我看着这个尾巴好像是老鼠诶。” “老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这东西站起来都有半米高了！” 小天使无视了这些成员，目光扫了一圈，微微皱起眉头发现少了两个人。 “队长和副队长在哪里？”她疑惑地问那些U小队的队员，就连她们都醒了，没理由最应该早赶到的两个还会在睡觉。 队长是经历过正规的TPC人员训练的，虽然她当时只是在后勤部门的运输科当实训生，但TPC延续的是旧防卫军时代的军事训练传统，有好几个月的新兵期，她哪怕不冒充这个队长，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兵。 副队长比她差点，但据说是有过相关的培训经历的特招生，如果人生轨迹不因为怪兽的出现而变化，她后续进入TPC的职称大抵比当实训生的队长还要高很多。 “今天去留守孩子那边的，就是队长和副队长。” 小天使眉头愈发皱紧了：“羲和——” 『我在。』 “地下蜂巢那边什么情况？” 『已经落锁，目前没有发现不明的入侵生物，所有的成员生命体征均在危险线以上，确认为安全。』 “你们保持警戒，以班组为单位行动，立刻去武器库领取武器，不要胡乱分人手乱跑，按照羲和给出的地图人工再确认一遍基地里没有这种怪物。” 基地里面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羲和看着，诸多生活区——洗浴区、休息区、洗手间之类的地方，都是羲和的监控盲区。 在和平时代没有人会觉得能有潜入者从马桶里钻出来，就算是钻出来了在走出洗手间进入监控公共范围的时候也会被发现。 但是在这个怪兽横行，怪物老鼠足有山羊那么大的怪诞时代，别说马桶里面钻出来一只怪物了，就算是马桶变成吃人的怪物也不是不能够接受。 “可是，我们没有钥匙……” 跟着小天使一路走到公共区域的大家突然想起这茬，不由地面面相觑。 她们的武器被队长锁在了武器库里，不能像是以前那样随手放置，原因自然是因为这段时间大家都对小天使不满。 手里有枪难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队长于是命令收缴了大家的武器，将其全都放置在了走廊出口的公共区域保管箱里。 在这里的话，有什么事情跑出来就能拿到，出任务随手就能够换装。 至于说有没有在休息区也会用到武器的情况？ 在今晚的怪物出现之前，恐怕大家只能想得到拿着武器对小天使开黑枪这么一个用途…… 小天使瞥了眼那个保管箱，上面的安全锁看起来不怎么厚实，但实际上这就是基地本身用来保管轻武器的枪柜来着，用斧头砍都没用。 完全的机械结构，防止黑客手段入侵，没有钥匙就相当于是一个保险箱——钥匙在队长身上，对方不放心除了自己的任何人在这种情绪敏感的时候乱动武器。 尽管大家都清楚，真要是想要害人，拿把叉子也未必就比拿着枪危险性更低，但都还是默认了队长的做法。 “我们先去找队——” “哼！”小天使冷哼了声，一拳砸在那个保管柜上。 沉重的保险柜连接地面的下半部分崩开，整个柜门被巨力砸得凹陷下去，锁扣部分呈现出肉眼可见的扭曲形变。 再一拳下去，小天使直接反手抓住那个柜门的一角，随手像是撕开纸壳一样把它拽开扔到一边：“拿好枪，去巡逻，不要浪费时间。”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尽管对于对方的实力有所认知，但是这种浑然不似人类的姿态，还是让她们口干舌燥，后背发冷。 在一阵面面相觑之后，大家老老实实地拿好武器，顺着地图去各个地区的生活区域巡逻了，一整个班的人为行动单位，勉强倒也是有点战术配合的样子，想来自保有余。 小天使目送这些女生分批离开，这才随手拿起一把霰喷，可是走了两步之后，她看了看手里的霰喷，将其放回扭曲的枪柜里，反倒是拿起了旁边一把小巧的不起眼的手枪。 那是一把重型辅助手枪，原本外勤人员穿戴动力外骨骼的时候作为副武器配备。 因为威力猛到近乎手炮，外形却又如此小巧，所以被以前的外勤人员们昵称为小帮手。 看着这把小帮手，小天使叹了口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将其揣在自己的大腿枪套上。 希望——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 …… “一切归于索菲亚，只有索菲亚能够拯救你们——” 地下蜂巢的生活区里，队长和面前的少女对峙着。 她已经极度愤怒，却又强自按捺住怒火，咬着牙看着面前的队友：“你到底是谁！” “我们是索菲亚，我们没有攻击的意思，我们来到这个星球，是为了寻找与我们共同生活的人，因为我们的文明高度发展，没有悲伤，没有痛苦，也没有不安，人人平等，享受相同的幸福，没有竞争，也没有攀比……” “没有攻击的意思，却占据我队友的身体？”握着手里的胜利海帕枪，队长把孩子们护在身后，对准昔日队友的脸：“回答我——” “同化吧，只要回归索菲亚，一切都不再……走……一切……快——快走……” 正在机械地重复着那些话的副队长捂着自己的头，汗出如浆，跪倒在地上：“开枪——带着孩子们走——索菲亚——闭嘴！！” “澄衣！！”队长到底是没能够直接开枪，她探手想要抓住副队长，却不料后者反身直接一脚将她手里的枪踢开，抬手扣住了她的脖子。 “澄衣，你醒醒——” “索菲……我……你……” 只要手指一动就能够把队长的喉咙捏碎，但即便是如此，意识模糊的副队长却一直没有能够下手，表情剧烈地挣扎着，试图在抗拒什么。 “放开队长！”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来，而后是一道激光束激射而出，打在天花板上炸开一蓬火星。 队长和副队长的动作同时停了一下，望向那群孩子——跛脚的小悦捡起了那把胜利海帕枪，双手微颤地瞄准着副队长。 “放开她！” “……你不敢开枪。”似乎是这个变故让副队长的情绪稳定了些许，她表情不再那么狰狞，声线却变得低沉了许多：“软弱的人类，只要放弃抵抗，你们就不会痛苦。” “我会！！”小悦咬着牙盯着她：“如果你杀了队长，那我就会立刻开枪！因为我要保护其他人！” “你会被当成凶手。”副队长微微眯起眼睛：“人类的情感，复杂但是无用，只会让你们失去理智。” “我才不管那么多！我数三声！放开队长！不然我就立刻开枪！”小悦红着眼眶，语气却格外坚定：“我才不怕被谁冤枉！我只是要做我觉得对的事情——三！” “……” “二！！” 副队长嘴角诡异地动了动，在小悦即将念一的时候，甩手松开这个自己一直没办法下手的队长，转而探手抓向了小悦本人。 小悦瞳孔一缩，见到她松手原本下意识也跟着松开了扳机，却冷不防自己成了目标，手一抖并没来得及开枪，只能看到那只大手在自己的面前越来越近。 直到一个声音从背对着副队长的方向传来，那个小悦看不到的方向同时飞出来的还有一些奇怪的建筑残骸，砖屑混杂着装饰墙板的碎片如同雨点一样纷纷扬扬漫天抛洒。 副把⑶邻韭另起咎伍VIIIQUN队长的动作几乎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整个被定格住，因为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后颈。 —— “1。” “？！！！” 第1445.小天使若有所悟 “如果是阿娅，这种时候应该说句俏皮话，比如说墙太厚所以来得太慢之类的，但我不是她。” 那个声音顿了一下，轻声道：“你要么现在死，要么说清楚再死。” “索菲亚会同——” 『咚————』 小天使冷着脸一记手刀敲在她的后颈上，直接把她敲晕过去。 “精神被控制了，身体倒是没什么强化。”小天使锐评了一下对方，摇了摇头：“捆起来吧，不要弄伤她，试试还有没有救。” U小队现在就这么点人，少一个就少一个，人类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明白以往最不值钱的自己才是最值钱的。 小悦把手里的枪递给她，她拿过来看了眼载弹量，帮她换了一个全新的能量弹匣又递了回去：“你带着，做得很好。” “我只是……”小悦这个时候才隐约有点后怕：“我担心她伤到其他人……” 在这些小孩子看来，他们和U小队之间，其实更类似两个不同的世界——后者如同他们的监护人一样，是大人来着。 小孩子拿枪对着大人，这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件不好说的事情，小悦甚至都做好了被批评甚至是苛责的准备。 “我没开玩笑，你做得确实很好。”小天使摸了摸她的头：“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绝对没有你厉害。” “我刚才……不该那么……” “不要听对手谈条件，他之所以要和你谈条件，不是因为想和平，而是因为害怕你手里的枪。” 小天使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把目光放在那把枪上，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悦看了看手里的枪，抿着唇纠结了几秒，又抬起头：“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加入谁？U小队？” “嗯！” “你和队长说吧。”小天使让开身位，望向队长的方向：“你还好吧？” 队长正在地上瘫坐着，目光涣散地看着被捆起来之后依旧昏迷不醒的副队长，双目发红。 “澄依她……她怎么会这样……” “你比我想象中要慌乱。”小天使把小帮手收回枪套：“你就算是自己要死的时候，都没这么急。” “我——”队长张嘴欲言，可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捂着自己的脸，隐约能够听到那无力的叹息。 小天使深深地看了似乎知道什么的队长，但是并没有追问，而是亲自检查了一遍整个地下蜂巢的生活区，确认没有什么怪物入侵的痕迹之后这才回到休息区。 而这个时候，完成了搜索的一个班已经来到了这边，小妮娜就在其中。 她这会儿正蹲着往上看，絮絮叨叨地安慰着似乎心情不怎么好的队长。 后者坐在一个墙边的座椅上，垂着头也不接话，只是抱着一个杯子颇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模样。 “所以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小天使走到队长面前站定，看着这个基地里年龄最大的人：“关于索菲亚，宗方澄依，或者别的什么。” “……”队长抬起头：“你想知道什么？” “实际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给你们做档案，现在的，训练时候的数据，以前的资料，我有看过。” 小天使望着躺在一边地上的副队长：“宗方澄依，U小队实际上的外勤指挥官，接受过完整的特招生培训，据说是作为一线部门指战人员培养的。” “……对。” “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小妮娜一脸茫然：“所以——副队长她……她到底怎么了？” 小妮娜之前还以为是副队长和小天使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就如同二班班长老是想要搞点事情一样。 只不过小天使的武力值有目共睹，副队长很显然不会是她的对手，别说被捆起来了，没有被打得筋断骨折躺进医疗舱都得算是小天使手下留情。 但是现在看来，这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你们有秘密，我也有，但是现在有些事情发生了，我们或许应该开诚布公地谈谈。” 小天使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掏出小帮手卸下弹药放到一边：“你知道今天晚上我是什么感觉吗？” “……不知道。” “愤怒，然后是可惜——愤怒谁都能欺负我，然后可惜那个怪物为什么没有把大家都咬死，然后我就可以放下这些压力，一心只想着报仇。” 小天使面无表情地说着极为可怕的话，这让小妮娜的眼睛瞪得溜圆，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阿娅——你——” “叫我小娅吧，阿娅是我……妹妹，你这么叫，老是让我想起她。”小天使笑了笑：“别担心，我现在缓过来了。” “小娅……小娅你之前说什么咬死……你真的这么想的？” “你见过那种家里有病人的家庭吗？”小天使和她对视，眼神清澈：“就是那种家里有一个病人，很困苦，但是病人还活着，却又没办法医好的。” “……见过，不是，我是说，听说过。” “对我来说，我就是那种家庭里面的劳动力，你们、那些孩子、甚至是其他人类，加起来就是这个家庭的病号，很艰难，但是还活着，所以我不能够放弃你们。” “可是——” “可是如果实在是一时不察，病号死掉了，那我在痛苦悔恨之余，会感到解脱轻松……听起来很无情是吧？” “……” “但是我发现我想错了，我之所以承担起这份责任，不是因为我有这个义务，而是因为我想要这么做。” “我、我听不懂……” “没关系，会好起来的。”小天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小妮娜原本是下意识缩了下身子，可又反应过来赶紧停住。 小天使的手按在她的头上，手很软，动作很轻：“我还没有完全搞明白，但是我会努力的，我现在大概理解为什么师祖姐姐当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书里有生离死别，有恩怨情仇，有喜怒哀乐，但是那些都是书里的——她亲身经历过的，才是她的。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去保护一些人，去做一些事情，能够真的去做，才是真正的厉害，就像是阿娅。“ 想到这里，小天使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失笑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阿娅喜欢找点小对手了。” “阿娅是你的那个妹妹——什么小对手？” “类似一些小怪物或者不长眼的家伙，闲着没事就收拾一下，真正地把压抑的情绪发泄一下，远比憋着自己消化更合适。” 小妮娜大概理解了，但是没理解其中的某些部分——什么叫收拾一些小怪物？ 合着你家妹妹没事干的本职工作就是就找大怪兽收拾的嘛？ 小妮娜从没见过比小天使还强的人类，可是她却老是说她妹妹更厉害，那大概她妹妹比她力气更大一点？ 小天使没有解释自己那个无中生有的妹妹，她也不会说自己之所以现在平和了些许，是因为白首太玄经入门了。 对，入门了…… 她之前发现自己气血搬运畅通无比，原本还以为是之前的发泄导致压抑的气血畅通。 另一方面大抵是因为看到了即便是小孩子也有举枪对抗厄运的觉悟，若有所思，是为顿悟。 她都能够直接伸手扼住厄运的喉咙了，这不是已经很厉害了吗？ 不知名的心境桎梏稍稍松脱了些许，然后她才愕然地发现自己其实在那之前就已经入门了。 她修习过白首太玄经，但是她当初抱着那份艰涩的玄之又玄的东西，横竖看不懂。 即便是被亲妈逼着看了好几天这种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神功秘籍，也只从字里行间里看出来几个呼吸吐纳的小技巧。 她曾经就这件事情问过师祖姐姐，师祖姐姐说她还小，等到能够真心地朝不公的命运拔剑反抗的时候，就能入门了。 她听不懂，跑去问母亲，母亲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堪破生死玄关，就能够入门了。 她后来又问艾丽娅，艾丽娅说那个破赛亚人功法就是个锁血挂，想要精进那就去不断地作死吧，生命不息作死不止，只不过既然都要作死了，那不如死国矣。 说完艾丽娅自己就去为了保护别人作死了，不断地作死，一路作到了人间之神的地步。 小天使觉得自己没能够拔剑反抗，也没有经历什么大恐怖，更做不到死国可矣，但是她就是稀里糊涂地入门了。 然后她回忆之前，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时候——是在听到小妮娜的呼救的时候。 当时她由衷地生出‘凭什么它们不让人类活’的愤怒的那一刻，气血激荡，心火勃发，才有了悍然破开军事基地厚重防护墙壁的能力。 而等到这股气血燃尽，心火平息下来，她就一下子如同焕然新生。 现在的她即便是对着明显隐瞒了什么的队长，也没有感到自己的心里有丝毫的愤懑或者不满，更多是一种淡然的宽宏。 你说，我听。 有我在，没事的。 在她那清澈的目光里，队长抬起头，声线沙哑：“我原本以为澄依已经好了……” “在副队长的档案里，我看到了一些被修改的部分，她的履历里有一段长达好几个月的空白训练期，但是地点却是在第一学区的一个研究机构。” 小天使比她们更‘了解’这个城市的构造，毕竟第三新东京市和第三新神恩市高度重叠。 第一学区作为行政管理中枢，那个加密的研究机构她可不记得有什么前线指战人员训练的项目和地方。 为什么她知道那个研究机构？ 因为那个研究机构在她的记忆里，研究的是地外文明——也就是‘友好’的神恩文明本身。 “是，澄依参加过一个特殊的……项目……” 队长回忆起只有她和对方知道的事情，很显然现在不是隐瞒的时候了。 宗方澄依之所以被特招，确实是因为地外文明研究项目。 在人类发现索菲亚文明之后，其实还收获了一艘对方的小型飞船残骸，并且保留了飞船里面的几具外星人遗骸。 其中有一个被命名为‘睡美人’的外星人还没彻底死亡，但是只有脑电波还保持着活跃，生理已经陷入了某种假死状态。 人类在建立第三新东京市之后，几乎是同步开启了精神力的研究，宗方澄依在体检的时候被发现精神力频率和记录在案的外星人重叠，所以被征召入伍。 但是在建立了精神力沟通渠道之后，却并没有发生什么让人类有收获的成果。 假死的外星人依旧假死，精神力沟通并没有见到成效，宗方澄依在内的一系列样本也没有什么变化。 宗方澄依在通过了各项测试没有任何问题之后，还是作为被观察对象，以特招生的名义被安排进了TPC，以观后效。 而再然后，就是人类面对怪兽的战争，各种大型战役打响，最后人类一败涂地，到了今天这种近乎败亡的格局。 “她虽然参与过项目，但是没有任何成果，早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保护对象，再加上后来的各种混乱……” 在人类全面撤出第三新东京市之后，这些机缘巧合留下来的孩子和学生们，就这么在这片废墟之上挣扎着活了下来。 而对方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告诉小天使这件事情，也很简单，因为那个时候她不信任小天使。 小妮娜这些值得信任的人都不清楚内幕，遑论她这么一个完全没见过的外乡人。 倘若不是她现在手握基地的权限，还和大三线那边有了沟通，再加上今天的副队长的陌生行径，队长大抵也不会和她说这些，毕竟这并不是什么适合拿来吹嘘的过往。 “我原以为，她的病只是单纯的头痛和幻觉……毕竟那些怪兽……我……对不起……我……澄依……” 队长说着一些不成逻辑的话，失去挚友的伤悲笼罩着她。 若非她本身心性还算坚定，今天副队长这种‘换了灵魂’的表现早已经把她给打垮了。 毕竟任谁发现自己的挚友早已经死去，内里是一个陌生的灵魂，都会由衷地感到愤怒和悲伤。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小天使站起身：“她或许还有救，你先振作起来吧。” “什么？”队长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你是说真的？！” “你还记得那些虫人吗？”小天使看着躺在地上的副队长：“那些在城市里被发现的，已经变成了虫子一样的人类。” “……记得。” “那个样子才是没救了，我们都认为那是索菲亚文明把人类同化的手段，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同化成那些丧尸一样的虫子，是为了什么？” “……”队长茫然地思考着这些，但是思维的局限和眼界的不足，让她并没有办法跟上小天使的思路。 “我见过地外文明，事实上无论是地外文明还是我们自己，都有路径依赖的习惯，它们有绝对的实力，就没有必要搞好几种不同的子计划。” “这……” “当然，还有另外更重要的一点。”小天使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副队长的眼睛：“我这段时间看完了以前的怪兽的行动方式，看完了人类收集的相关的虫人的档案，还看完了这个基地对于索菲亚文明的基础研究概论。” 说罢她撩起手腕，看了看自己那黯淡无光的手镯：“大家都很厉害，但是情报量获取不足和信息不对称，很容易误导人，我知道的恰好比他们多一点。” “多一点，是指什么？” “我知道，索菲亚文明和巢虫种，大概率不是同一个东西——或者说原本不是。” “……？” 第1445.4章-盲点 上帝视角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 可怕之处在于完全不讲道理，不需要逻辑，甚至可以无视现实的参差。 小天使何德何能比得过人类整个群体的精英呢？她觉得自己只是中人之姿。 人类目前仅有的察觉到了索菲亚文明和巢虫种之间的差别的，还是远在大三线的欧博士。 可即便是欧博士，也仅仅只是猜测或许其中有机可乘——不对称的信息差让她只能在行动上谨慎再谨慎。 而中人之姿的小天使，却能够言之凿凿地说出自己的判断，佐证自己的想法，如同俯瞰岁月长河的神明。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算命的，而现在正在哄骗两个还算好骗的冤大头…… “索菲亚文明我不知道，但是巢虫种，我妹妹——” 说到这里，小天使不由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镯。 而后她才继续讲述着，她妹妹和巢虫种之间不得不说的小故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小故事，无非是在怪兽出现之前，就被她妹妹掐死在了萌芽的一次危机罢了。 人类对于那次昙花一现式的巢虫种入侵的印象，甚至还不如艾丽娅后续去北美炸了双子大楼更深刻。 “我以前也做过这样的梦。”小妮娜嘀咕着，基本可以说是半点没信：“一个强大的英雄，在灾难发生之前就拯救了世界，全人类免受怪兽袭击的苦，我依旧能够享受和平幸福的生活……” “是啊，就像是梦一样。”小天使这么应声，却知道那绝对不是梦。 非要说的话，现在这个世界才有点像是所谓的梦境——尽管这个世界无比真实。 “巢虫种是一个独立的文明形式，怪兽在它们的文明里，类似蚁群里的兵蚁。” 小天使指了指副队长：“但是我听阿娅说过，巢虫种只会在肉体上同化吞噬其他生物。” 她从没有听说过艾丽娅描述对方有精神方面的入侵方式，而且即便是有绝对不可能这么温和。 要知道艾丽娅其实一直都不在乎真刀真枪摆明车马的对抗，却极为厌恶那种类似精神污染的无从察觉的手段。 用她的话来说，那玩意儿是最恶心人的二五仔手段，她生平第二恨的就是这种背刺自己人的内奸。 第一恨的是清除自己派出去对面当内奸的人的那些家伙…… 小天使对外星人其实很感兴趣，或者说人类就没有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好奇心是一种本能。 而得益于她的身份，她能够得知很多即便是高级科研人员也未必可以亲口询问到的第一手资料。 毕竟高级科研人员也不可能抱着艾丽娅的腰催她讲故事——真以为人间之神没事干就闲着在家奶孩子玩？ 在艾丽娅的描述里，巢虫种是更像是一种典型的生物进化路线的虫群生物。 它们的唯一目标就是活下去，为了保证存活的目的，它们疯狂地渴求着不同生物的基因可能，以及近乎无限的扩张，是典型的的以量取胜的战略思路。 毕竟只要虫子数量足够多，地盘足够大，那么总有能够幸存下来的群体，继续繁衍下去延续存在。 而为了维持这种超规格的成员数量的执行力，巢虫种的社会结构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近乎完美的金字塔。 最顶端的就是母虫，藏得足够深，绝不是最强大的个体，但绝对是最能隐藏其存在的潜伏者。 往下是几乎互相分割的两个不同的职能的阵营，一边是负责战斗的各类战斗序列，诸如各类王虫甚至是超兽。 另一边是负责吞噬转化资源的类似工蚁的虫兽，也就是各种小型的、被孢子转化之后的被巢虫种寄生的生物。 这两边都没有什么思考的能力，或者说也没有这样的必要。 虫群思维要的就是下级成员只需要听懂命令，执行命令，贯彻意志。 或者说只有这样才能够维持这种臃肿的构架，要是每一个成员都会思考，那么巢虫种的虫群思维也就不复存在了，毕竟哪怕是神也没办法如臂使指地统御数以亿万计的智慧种。 “巢虫种除了蛮荒式发展带来的数量庞大之外，几乎没有发展其他路径的可能。” 小天使回忆着艾丽娅透露的信息，在脑海里逐渐形成一个认知结构脉络。 巢虫种没有科技机械方面的发展能力，它们的一切几乎都是基于化学生物这条路线的。 哪怕它们跨越虚空，在星海里面游荡，都是借助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的各类宇宙奇观，诸如碎片空间。 所以如果那些破虫子有了和它们风格不符的工具可以直接用，那就意味着它们一定是之前吞噬了什么了不得的家伙，艾丽娅曾经告诫小天使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一定要谨慎对待。 尽管她也没看出来艾丽娅有什么谨慎对待的意味，还不是变身之后就莽上去摁住对方一顿光之锯人了…… 但是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艾丽娅其实一直都在给她灌输面对这种超现实情况的时候该怎么办。 原本她以为这是对方觉得自己有所谓的天赋，所以进行填鸭式教学，而且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种。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那个时候的艾丽娅就已经别有深意…… “那个，小娅——就算按照你的说法，这是两个对手，可是这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呢？” 小妮娜担忧地看着副队长躺在地上享受婴儿般睡眠的模样：“难道那个什么索菲亚文明，就不是坏人了吗？” 如果他们不是坏人，那么副队长恐怕就不会被你打晕过去躺在地上了…… “是坏人，但是有时候，一对一未必就有一对二来得轻松。” 小天使说罢把副队长单手提起来：“我要带她去做一下身体检查，你们也一起来吧。” 小妮娜自无不可，队长有点担心地跟在后面，好片刻之后艰难开口：“如果她的身体出现问题，让我来动手吧。” “嗯。”小天使轻轻应了一声：“但是之后，如果有变化的话我还是会研究她，希望你能够理解。” “……我明白了。” …… …… 二班班长看着面前被自己打成筛子的一个小号的怪物，又看了看那个被挖开的下水道口，脸色铁青。 “居然从这里进来的……” 这种下水道口在生活区好多地方都有，她们住的那片并不会就比这里更难挖开。 只能说运气好，这些怪物没有直接奔着人去，不然她们的下场比仓库里的蔬菜好不了多少。 “现在这些家伙变异成了这个样子了？” “这家伙真的是老鼠？我不信！” “差不多有三十斤……” 一阵叽叽喳喳之后，她们互相确认了信息，只有这一处地方有明显的破损，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走，去取工程装备，把这里焊死，另外队长呢？怎么还没来？” “副队长也没来，指挥不在，我总觉得怕怕的……” “副队长不指挥的时候你也怕——诶？那是在干什么？” 她们望见走过中间大厅的几人，尤其是提着副队长像是提溜着一个面口袋的小天使，俱都瞪大了眼睛。 二班班长更是暴脾气地直接冲了过去：“艾离娅——你终于忍不住要动手造反了吗！” 小天使停下来，看着这个个子高大的女生，对方以往的女子篮球队校队选手身份，让她在这种环境下轻而易举地就能够获得大家的信任和依赖，而自己这种纤弱无用，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怎么看都更像是玩阴谋诡计宫斗那款的。 ……等一下，为什么自己也用上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那套了？ 小天使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大抵还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习惯性地模仿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那个人。 以至于这一冷静下来，多少有点入戏的影子——怪不得那些好演员都难以从角色之中抽离出来。 不过她现在心境有突破，自然不会跟着对方一起咋呼，只是把手里的副队长提起来示意了一下。 “出了点问题，我要把副队长送去医疗舱那边。” “副——” “你带队过来保护我们，这件事很重要，记得带上武器。” 小天使打断了她的话，并且给出了一个‘我相信你’的潜台词，模糊了对方的敌意。 要是阿娅在这里，估计现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听她的，自己之前确实是有点太轻飘飘不接地气了。 老是想着拯救世界舍我其谁，但是光有那份觉悟是没有用的，真的从保护身边的人做起吧。 让她们相信自己，学着信任她们，带着大家去做大家都觉得对的事情——如果做得到的话。 二班班长眨了眨眼，望着她的表情，又看了看她身后不做声的队长，气势下意识弱了三分。 她‘哦’了声，然后想起之前的发现，赶紧给队长汇报了怪物入侵痕迹的情况。 “你做得很好，让三班去加固其他的下水道口。”队长表情不由严肃起来。 “另外把大家的休息区搬到公共区域来，这些地方有防御设施，安全第一。” “是！另外队长，那些孩子们呢？” “孩子们……也带上来吧。” “是！” …… …… 『身体方面，和之前的检查报告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大脑出现了大概百分之零点五的缩小。』 屏幕对面是欧博士，她正在比对着小天使递交过去的几份身体报告：『另外我看过刚才的监控了，身体方面没有任何被改造同化的问题，但是精神方面却受到了控制，这很不可思议。』 “关于她参与的那个计划，你知道吗？” 『很抱歉，那是TPC当初分管的事情，我那个时候还在研发麦格斯动力系统。』 欧博士推了推眼镜，她的本职工作是航空航天发动机设计，成为执剑人都只是个偶然，更别提那些古早计划了。 “关于索菲亚文明和巢虫种的相关推想资料，我已经上传了。” 小天使想了想：“欧博士，我很难解释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也没办法证明，所以只能是猜想，你能理解我吗？” 小天使可以开诚布公，但是她自己是真没搞明白自己怎么来的，连带着之前还很玄奥模样的手镯如今也黯淡无光，所以哪怕她有心想要呼叫自己所在世界的支援也无从谈起，这个已经希望渺茫的世界，禁不起她的节外生枝了。 欧博士本能地不完全相信小天使的资料，但是她对于小天使提到的“巢虫种”很有既视感。 作为大三线基地的执剑人，见识过内部资料的她其实要比起被困守各地的幸存者更能了解那些肆虐的怪兽。 怪兽之间有类似虫群意识的沟通方式，是大家所公认的，也是半公开的情报信息。 但是有一小部分怪兽拥有吞噬同化其他生物的能力，她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的这点情报。 在之前，欧罗巴支部秘密递送了一份特殊的情报，他们发现在大西洋地区，出现了泰坦巨兽和怪兽之间的对抗。 但是那次对抗并不是以谁的失败而简单告终，而是参与对抗的一个泰坦巨兽被击杀之后，又被怪兽吞噬。 重伤的怪兽在吞噬完泰坦巨兽之后死亡，却又就像是一个孵化的巢穴，在自己尸体的基础上诞生出数以万计的超小型怪兽，快速进入到了大西洋里，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了自己的存在。 “死亡之群……” 呢喃着那个代号，欧博士似乎想起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整个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肃然起来。 那不仅仅是意味着又一只地球土生土长的泰坦巨兽落败，对方的势力范围扩张，更意味着对方似乎是找到了某种新的进化路线，开始尝试数量取代质量的反包围策略，一旦让它们以数量优势占领地球的生态圈…… 这远比强大但是数量稀少的怪兽要来得更可怕！ 『艾小姐，请你详细说一下，你对于这些情报信息的‘猜想’吧。』 “……好。” 第1446章-学坏的小天使 “索菲亚文明，很可能是一个和人类风格类似的机械科技文明……” “巢虫种，诞生于一个地外文明的生物实验，然后因为某些宇宙级的能量污染，导致其获得了颠覆造物主文明的能力，本质上是一种生物兵器……” “巢虫种没有精神同化的先例，但是这种生物极擅长吞噬新物种的基因拓宽自己的进化可能，所以不排除后续会演变出精神同化其他物种的心灵控制单位，就像是某个即时战略游戏里面尤里那样的特殊兵种……” 回忆着小天使之前说的话，欧博士看着已经黑掉的屏幕，轻轻转动着椅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博——女娲。” 『我在。』 “关于艾离娅的情报，你怎么看？” 『没有来源引用描述，没有数据佐证，我无法得出合适的分析结论。』 “关于我们和怪兽的作战，结果如何？” 『怪兽依旧强大，但是却是如同你所预料的那样，并没有互相支援，而是只在各自的地区活动。』 欧博士沉吟了片刻，拿起桌上的笔写写画画了一阵，然后看着天花板：“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索菲亚文明并不是被追杀或者怎么样，而是获得了巢虫种的技术，然后在我们这边用的时候，被巢虫种找到了翻盘的机会，就是美洲支部那边的人造泰坦巨兽——然后现在反而索菲亚文明自己成了弱势的一方，巢虫种占据了主导。” 『这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前期怪兽有战术指挥，中后期却趋于本能行动，但是不能解释为什么现在它们停了下来。』 如果按照欧博士的想法，那么最开始的怪兽入侵，是索菲亚文明主导的。 在索菲亚文明指挥之下，那些怪兽有着互相之间的战术配合，有着熟练的摧毁一个文明现存体系的战略目标。 巢虫种如果真的是被索菲亚文明所用，那么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那些怪兽之间有着类似共用思维一样的能力。 它们不仅会互相协同，还能够在另一个怪兽受到人类新战术打击的情况下，快速同步相关战斗经验给所有同伴。 今天在东半球遭到了核地雷陷阱的袭击，明天西半球的怪兽们就能够未卜先知一样看穿人类的行动，越过陷阱。 而这样的高歌猛进，直到美洲支部做出来人造泰坦巨兽的时候，迎来了转折。 靠技术取胜的怪兽们，开始转向靠数量取胜，几乎无停顿地不停打击人类的聚居区和避难地点。 尽管降低质量提高数量，有效地贯彻了对人类有生力量的杀伤的目标，却因为混乱的行动模式和糟糕的野兽风格地盘划分，给人类留下了不小的间隙，也就是现在的这些仅有的生存空间。 毕竟一只食物链顶端的野兽，是不会去讲究什么领地开发的，它圈定地盘仅仅只是圈定地盘，随机猎杀。 可能这个时候就是巢虫种反客为主的时候，它们利用人类的造物，反过来打乱了索菲亚文明的计划。 但是既然它们已经成为了最强的一方，为什么现在反而停了下来，没有了动静呢？ 按照小天使对于巢虫种的描述，对方应该是迫不及待地要把生物圈里面的所有生物都转化成它们的成员才对。 寄生手段在目前为止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是进度实在是缓慢，以至于让人类之前的精英产生了这可能是索菲亚文明在保留人类作为小白鼠做实验的这么一种认知——尽管可能不是错觉。 欧博士没有解释这个奇怪的点，因为她对于自己的猜测本身就没什么信心。 “好在这些信息并不妨碍我进行下一步行动。” 欧博士回过神：“既然那些怪兽之间互相并不帮助，那么我们就先尝试着打通和西伯利亚那边的联系吧。” 海陆空航线被切断，这是前怪兽肆虐时期对方的行为基调——也就是猜测之中索菲亚文明的战略战术行为。 不管对面到底是什么狗屎东西在当家做主，但凡它们失了智，那都是人类这边有好处。 只要让人类能够重新建立物资沟通交流渠道，能够把家底翻出来，那就高低得给它们整点活儿。 西伯利亚地区有什么？ 这就要问问大三线地区的地下有什么了…… 作为旧防卫军时代的前三强，地面上那些繁华并非是他们最后的家底。 掩盖在各种山峦岩层深处的遗产还有很多，大三线至今仍然拥有至少拉着8到10头怪兽同归于尽的底气。 西伯利亚那边往少了算应该也有一半的本事，移动城市最后的莫斯科在西伯利亚冰原上一边呕血一边到处乱窜，有至少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把这些老父亲遗留下来的家底起出来，剩下的一半才是为了躲避怪兽袭击。 人类这种顽强到骨子里的生物，当年茹毛饮血全世界加起来不过万的时候，都能够开枝散叶再起炉灶。 如今好歹还有几千万的幸存者，还有前文明时代留下来的丰厚技术遗产，怎么都不可能甘心就此等死被屠戮。 “告诉他们，第三新东京市已经重启成功了，羲和正在加班加点制造各类设备，只要他们能够重新打通和我们这边的联系，我们再联手南下——未必没有机会。” 『恕我直言，如果第三新东京市想要重启到那个地步，至少需要超过20万熟练技术人员进驻，并且花费三到五年的时间。』 “我们还有三到五年吗？”欧博士抬起头：“我是说我们人类——不是这个计划。” 『没有。』女娲声线清冷：『按照目前的损失曲线，人类将在3个月后迎来崩溃节点，呈现断崖式下跌。』 “那就没有问题了，世界末日在三个月之后，我把这个时间往后再延续了六个月，我应该是人类的大英雄。” 『哪怕用欺骗的方式？』 “这叫善意的谎言，你如果告诉一个人他还有三个月就死定了，那他只会想着了无生趣。” 欧博士身子后仰，舒适地缩在椅子里，难得奢侈地给自己泡了杯浓茶：“但是如果你告诉他，他本来明天就要死了，可是现在技术发达，他还可以坚持三个月时间，可以去享受最后的人生，去处理后事，那他就只会对这个世界保留最后的一份希望。” 『我明白了，你是执剑人，你的命令我会坚决执行。』 “不，这和执剑人没关系，这是人性，曾经你也很了解这个。” 『但那是曾经。』 “……是啊，回不去的曾经。” …… …… “我们需要去找到那台MCV。” 面对着坐在简陋会议室里的成员们，小天使指着手边的白板：“MCV，基地车，我们最后的希望。” “等一下！”小妮娜举起手：“我们不是有基地吗？” “副队长受伤了，很严重，只有把MCV找到，重新建设一个医疗区，我们才有办法治疗她。” 小天使把手里的伸缩教鞭按回去：“你们可以放弃这次行动，我不强求，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们也重伤而且没办法治疗，那我希望你们想想今天你们放弃了什么。” 二班班长向来是不服气小天使的，倘若她说为了什么全人类，为了最后的未来，那她就觉得对方是说大话，要升起逆反心理了——我们自己也是人类，在这里孤立无援这么久也没见有谁来救我们，凭什么！ 但是小天使用身边的人做‘要挟’的情况下，她就只想着怎么把那个大家伙带回来，重建所谓的医疗区。 她不懂技术，可是既然对方懂，那她听对方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二班班长声音发闷：“你有把握吗？” “没有，MCV理论上在第一学区，我们要做的只需要找到它，启动它，然后开回来。” “你都说是理论了，事实呢？” “抛开事实不谈，我们可以只谈理论，事实会让你们绝望。” 小天使摁下教鞭，那一截金属杆探出来，指向白板上那条弯弯绕绕的曲线。 “这是我们抵达第一学区的唯一路线，这段时间由物资采集机器人们探索出来的，原本通畅的道路全都被倒塌的房屋堵住，这条弯路会遇到什么危险，会遇到泰坦巨兽或者怪兽也可能没有，我什么都不能保证。” “……” “这只是第一个困难，第二个困难，是我们没办法开动那台MCV。” 说着小天使拉下白板，亮出第二个画出来的草图：“这是我们能够找到的资料里面，仅有的关于那台全功能基地车的描述，这是它的驾驶舱，至少需要10个驾驶员协同驾驶，而我们一共才21个人，可怜的副队长正在养伤。” 与其说是养伤，不如说是被昏迷——她现在被锁死在医疗舱里，以维生模式强行保持沉睡状态。 但是大家并不知道，大家只知道副队长伤得很严重，可能和那些入侵基地的怪物有关。 小孩子们零零散散透露的信息里，其实还透露出昨天晚上副队长和队长之间起了冲突，但是大家本能地不信，只是觉得可能是孩子们的认知有什么偏差，大家全都是好人才对。 小天使因此才放弃了和大家讲什么大义讲什么逻辑的打算，既然大家只讲感情，那就讲吧。 在认识到了自己的软弱之后，小天使发现自己或许还没有能够无敌，但是起码不会那么压抑得难受了。 “我们人手只有这么多，没有制空权，没有全局的信息预警，甚至都没有相关的驾驶能力。” 说到这里，她垂下手，望着大家，声线平静：“所以我的完整建议，是尝试去取回那台MCV，如果做不到，那就做不到，放弃好了。” “你说什么？！”二班班长猛然起身，表情带着愤怒：“放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要放弃副队长吗！” “那你能保证把MCV开回来吗？”小天使怡然不惧：“愤怒没有用，你有那样的能力，那就去做，可是你有吗？” “我——” “我可以教你，但是之前你们并没有认真学，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小天使看了看手表：“被怪物咬伤之后，副队长身上的病毒已经开始扩散，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算，她最多还有72个小时，你的愤怒可以持续三天，但是她可能撑不过三天。” “那、那怎么办？！”小妮娜被吓坏了——她哪怕知道可能是假的，也被说得跟真的一样的小天使给吓到了。 而且副队长之前的不理智行为，怎么看都不是她自己想要做的，难道这就是被怪物咬伤之后神志不清导致的吗？ 她小小的脑袋瓜里理解不了什么精神控制，什么地外文明，坏人就是坏人，好人就是好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那种隐藏在黑里面的白，隐藏在好人里面的坏蛋，怎么想都是那些喜欢烧脑推理剧情的学霸才会去深究的东西。 小天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小妮娜，充分理解了为什么大家喜欢叫她小憨憨。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艾丽娅和小妮娜都用实际行动佐证了这一点。 但是她并不打算开解对方，因为MCV确实是拯救副队长的一环。 没有足够的基本自保能力，小天使不打算唤醒副队长。 而不唤醒她，自然也就没办法和她以及她背后的那个所谓的索菲亚文明进行沟通，没有沟通，理所当然就不会有改变，副队长大抵就是被对面挟持的人质，而小天使则是那个等待谈判专家来的小警员。 不过她要的谈判专家，不是那种给对方开条件的，而是铺天盖地的装甲车和战斗机，不讲道理只讲物理。 贩卖焦虑是一个很坏的行为，但是不得不说，这种烂活往往很有用。 一心只想要艰难活下去的大家，打怪兽的胆子没有，但是绕过怪兽去找MCV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〴零9夢弃児叄&灵#⑷咎企删事说不清楚她们到底是要拯救自己的家人，亦或者是担心万一自己也出事了，没有人来拯救自己。 但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为了一个目标迸发出强大的力量，为了一点小事彰显出大义的光辉。 要是说每一个壮烈牺牲的人心里都怀揣着大爱，那很显然是不实际的，有时候他们可能只是脑子一热就上了，因为荣誉，因为身份，因为一些突兀的觉悟，也可能是因为一点点难以越过的良心上的谴责。 只是当他们真的去做了，那他们的行为就已经超越了他们的出发点，就像是星火开始燎原，如同天空在燃烧。 小天使依旧是面无表情，她还是那个不被大家所喜欢的恶人，在大家理性的时候感性，大家感性的时候理性。 “大家还有24小时的时间，熟悉最后的载具模拟训练驾驶机会，既然你们不放弃，那我可以奉陪。” 做吧，动起来吧，只有等你们真的去做了，你们才会发现有些事情并不难。 大家于是稍微振奋了一点，去收拾东西，去准备食物，去更换训练的衣服，去忙碌着各自忙碌的事情。 小妮娜想要来她身边，却被其他人拽走，只留给她一个抱歉的眼神。 队长看着她，没有反驳或者打断她的话，反而点了点头，似乎是了解了她的良苦用心。 二班班长依旧愤怒，她就像是一只河豚，一直都在生气，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气鼓鼓的。 有的人还在害怕，可是想要做点什么的心思，压过了那股惧意。 也有人跃跃欲试，似乎不仅仅只是为了保护谁，还有别样的更活跃的心思。 但是更多的人，只是行走着，活动着，确定自己是在做一件‘对的事情’的时候，如释重负，有了目标。 小天使望着这些人的表情，鲜活的脸，喧闹的声音，挥舞的肢体，就像是一幕逐渐定格的画面。 有些东西在远去，耳边有风声呼啸着拉扯开，把什么拽远了，而后是一道光在眼前亮起。 到底什么是大义呢？ 到底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事情呢？ 她在那别人的喧闹之中，像是个局外人一样隔开一片小小的天地，抬手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我觉得我现在是个坏人。”她这么说着：“又蠢又坏，只是我知道，我在做对的事，我应该做的事。” 那晶莹剔透的蓝宝石手镯不会说话，也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依旧黯淡无光。 小天使轻轻摸了摸它：“你还是该带阿娅过来的，我不行，我只能做这么多了。” 如果是艾丽娅，那么现在应当是她冲锋在前，其他人甘心为其效死，追随在后。 如果是师祖姐姐，那么应当是她运筹帷幄，其他人为其所用，人类共克时艰。 如果是自己母亲，那么应该她自己一个人在寻找MCV的路上，就像是所有英雄电影里面的孤胆豪杰一样。 但是现在只有她自己，软弱无能，那她就只能去骗，去偷袭，去做一个无力的小女孩能做到的事情。 “我会给她们道歉的，她们怪我也没关系，但非要说的话，我会努力地死在她们前面。” 小天使放下手，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应当是和自己：“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那晶莹却黯淡的手镯，轻轻地亮起了一丁点细微的辉光。 那一点点辉光无关乎大义或者大爱，无关乎使命或者责任，只是人性的一点不昧灵光。 恭喜你，终于认清了自己——哪怕只是一点点。 由此，浩荡长夜，终见炬火…… 第1446.5章-天救不如自救 “开过战斗机吗？” “没有。” “那你现在开过了——看到那个怪兽了吗？” “看到了！” “撞死它。” “啊？这——做不到的吧？！” “做不到那你为什么还不拉高？我还以为你想要英勇地撞死它。” 小天使在训练室里，看着这些蹒跚学步一样的U小队成员，话语里实不乏冷嘲热讽。 而被她‘教育’了一番之后，那些成员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撑死从简柏丞吃大便变成了简柏丞放弃。 队长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完了全程，在休息的间隙才递给她一瓶运动饮料。 “这是最后一瓶了？” “不，托你的福，我们的食物库存如今倒是还有很多，敞开了吃都能吃半年。” “那她们的呢？” “……我还以为你要继续扣她们的食物配给。” “扣配给是手段不是目的，她们现在真心希望变强，那我自然是要支持她们。” 小天使没有说就现在的物资存量可能大家到死都吃不完这样的丧气话，拧开饮料三两口直接喝光。 “她们的训练效果，有比之前好吗？”队长看着这些还算努力的队员们：“载具驾驶光靠模拟……” “没有，但是也没有更坏，现在有驾驶经验的，恐怕还是只有你们几个。” 队长当初是要分配到后勤运输部门的，而后勤运输部门有一个改款胜利飞燕二号的重型运输机，她学过。 这种驾驶经验比起其他的队员，还真的能算得上是科班出身，是质变的差距。 “那么驾驶胜利飞燕号出击，真的没有问题？” “你是说哪方面？”小天使望着她：“如果是你是心疼小队成员，那你可以劝她们不要去。” 队长摇了摇头：“我劝不了，而且也没有那个立场。” 小天使看着她，发现这是个很矛盾的家伙。 一方面她不遗余力地庇护这些人，试图给她们建立一个乌托邦一样的世界。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渴望这些孩子里面出现几个英雄式的人物，能够挑起大梁，支撑起支离破碎的未来。 上一个这么复杂的人，大抵还是小天使见识过的别人家的父母——不想孩子长大，又希望孩子成才。 自己的母亲就不一样了，小天使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父母，基本可以说是放养式的。 只要自己不行差踏错去做坏事就行，成就不成就的他们才不关心，他们只需要自己好好地生活下去。 不过已经不是小孩子的小天使，很理解这种心态是何等奢侈。 寻常人家可没有办法放任孩子就这么自己成长，他们之所以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大多还是因为自己确信没有办法再往前一步了，只能竭力帮助孩子完成阶级跃升之前的能力积累。 尽管他们是从自己的人生经验出发的，而不是询问孩子的意见。 但是他们有错吗？很显然没有——孩子也没有错，那到底是谁错了呢？ “如果你是心疼战斗机，那8架胜利飞燕就算是全部坠毁了，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小天使放下瓶子，在这个艰难的年代，塑料瓶子都成了不可再生的珍贵物资。 “如果坠毁的话，损失还是会很大。”队长低声说着，似乎是要给自己的软弱找个理由。 小天使和她都明白，大家在乎的不是什么战斗机。 且不说基地下面三位数的库存，哪怕没有这些库存，8架胜利飞燕号就能够拯救现在的人类吗？ 很显然并不能，小天使已经放弃了那种宏大的叙事视角，开始着眼于身边能做些什么的程度。 “你觉得，如果这次她们不去，就能够回归正常的生活吗？” “我只是有点……担心，而且对于她们之中的有些人来说，现在的生活已经挺好的了。” “什么样的生活是‘好’的？是现在大家躲在地下基地里，像是老鼠一样去地面上搜寻食物，还是曾经足迹遍布世界的人类，如今只能龟缩在仅有的几个地区，把避难的日子活成了未来？是连鱼尾巴都没办法给每个人的汤里加上一条，还是那些发了芽也舍不得切掉的土豆块？” 小天使抬手指着天花板：“她们本来应该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现在的生活之所以这么困难，不是我们的错，也不是她们的错，与其在这里退缩，相信这种被厄运打磨出来的对比式幸福，不如告诉她们痛苦，然后再告诉她们怎么去获得希望，取回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 “之前我想要拯救世界，只不过是偏见打底，傲慢装盘，装点上大量的无知，一股脑盛上来。” 小天使很诚恳，她把那个瓶子放到一边，然后掏出自己的小帮手，拉起对方的手放到她的手里。 “你我该相信的，就只有她们本身，给她们时间，等她挺起胸来，她所做出的决定、想要实现的某种未来，就是她认为的好的未来，就这么简单——毕竟熊熊烈火的起因，只是一点小小的火星。” 队长看了看手里的枪，又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少女。 后者那澄澈的眼眸里，倒映着她自己的复杂的表情。 她越过小天使的脸，望向了她的身后，自己那混杂着软弱和不安的眼神，在光洁的模拟器外壳镜面里清晰可见。 “我只能向你承诺两件事，第一，我会走在最前面，如果有人必须要承担厄运，那请从我先开始。” 说罢小天使按住她的手，把小帮手的保险打开：“第二，能让我停下来的，只有我走到尽头的生命。”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队长的答复。 尽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知道自己这种‘无耻’的逼宫行为会获得成功，但她依旧有那不存在的百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对方能够给自己一枪，让她能够在这不断绝望的噩梦循环里获得解脱。 自己真是有够无耻的，小天使这么想着，默默数了几秒之后睁开眼睛。 队长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那把枪，只是将其保险关上，递了回来：“这不是你的风格。” 她这么说着，望着小天使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想明白了什么，又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且你有能力……所以就这样吧，我们会赢的，对吗？” “……会的。”小天使点了点头：“一定会的。” “那么活下去，不要轻易用自己的生命许诺——太容易被放弃的东西，是没办法让人相信的。” “……” …… …… 『你们要开始行动了？』 画面另一头，欧博士望着全副武装的小天使，友善地提醒道：『你可以带少点东西，对付怪兽，你的装备只会拖累你撤离的速度。』 “我有个计划。”小天使看着欧博士，表情严肃：“这段时间我研究了第三新东京市的地形，发现了好几个适合伏击的地方，我准备制造一个陷阱，把怪兽引到那边，然后直接把它干掉。” 『……就算是导弹，也不一定能够打死怪兽。』 “但是阿奈扎受了重伤。”小天使调出一份资料：“拉顿之前把它打成了重伤，然后又回到了樱岛火山，现在阿奈扎正在修养，我不准备留着它。” 『如果不留着它，第三新东京市很可能迎来一个新的怪兽。』 “只是可能，不是吗？”小天使深吸了一口气：“拉顿以为之前击杀那个飞鸟怪兽能够引来更多的怪兽，结果呢？” 欧博士沉吟了片刻：『你是想说，现在怪兽已经不再互相支援了？』 “对，我想要赌一把——只要拿到MCV，然后撤回第二学区，就算有新的怪兽来了也不敢过来。” 第二学区是萨科苏克斯的地盘，而这只大鳄鱼身份类似拉顿的小弟，它打不过了还有熔岩魔鸟兜底。 小天使甚至巴不得再来两只新怪兽，拉顿的战斗力有目共睹，要是怪兽们车轮战来送菜，让拉顿把它们挨个弄死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拉顿不是自己鸟，但敌人的敌人就是半个朋友。 更何况拉顿和人类没有什么仇，它不喜欢人类但是也不算厌恶，倘若真能够和对方建立‘友谊’关系，小天使觉得人类很愿意给对方划分一片专门的领地，甚至把它当成类似图腾一样的存在顶礼膜拜。 或许古早时期的人类文明那些神兽崇拜就是这么来的？ 『冒险的计划，但是阿奈扎确实很虚弱。』欧博士推了推眼镜：『你需要什么？』 “用东风导弹——应该还有库存吧？” 『你如果想说用核弹的话，那就太天真了。』欧博士有点失望，这种计划太理想化了。 核弹的高温高热和冲击波对于人类来说是死神降临的，但是怪兽来说完全不能算是致命威胁。 更何况单纯洲际弹道导弹的误差就不足以支撑起这个计划，正常的洲际弹道导弹的误差范围通常在两百米左右，精确一点能进到百米以内——毕竟那是人类制造出来互相攻击的武器。 对于以前人类互相威胁来说，一发搭载分导式核弹头的洲际弹道导弹误差个一两百米并不妨碍其破坏力。 但是在对付怪兽这种单独个体的时候，百米级别的误差足以抵消掉大部分的中心杀伤，怪兽可不怕这种极端环境。 “不，不是东风31或者41，是东风100。” 『……』欧博士没有动，但是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了几分。 “东风100巡航导弹的射程应该足够，而且在巡航飞行阶段，可以用INS和TERCOM组合制导，在末段飞行时再换成DSMAC——三千公里以内，它的圆周率误差能进到10米，甚至更低。” 『你怎么知道有这种东西？』欧博士若有所思地望着小天使：『哪怕是入麻惠美队长，也不该知道。』 这是旧防卫军时代的国家级压箱底精锐武器，在TPC成立之后，研发计划就停下来了。 人类既然已经不在内斗，大量的军事研发计划都被搁置，单纯研发出来人类互相敌对的武器自然也就不再被需要了，东风100型对地攻击巡航导弹确实有，但是很少。 『射程不够，大三线距离你们所在的地方，超过六千公里。』 “南方真的没有发射基地了吗？”小天使望着她：“欧博士，我是认真的，请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在现在这个没有办法夺取制空权的人类文明衰弱期，弹道导弹是人类最后的底牌。』 欧博士换了个说法，意思是确实有，但是那种陆基发射基地更为珍贵，不可能拿来这么挥霍。 或许任谁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巡航导弹会比洲际弹道导弹更为珍贵，可谁让这东西能够做到一发入魂呢？ DF-100，全名应该叫全程超声速远程巡航导弹，这是战略级别的巡航导弹，发射重量超过五吨。 而精度也不是小天使说的CEP10米，而是CEP1米…… 南方会战搭进去了共和国大量的家底，但是得益于DF100是在公路部署的，用的还是性能强大的三十吨级五轴越野发射车承载，算是最容易转移的那些家当，所以大三线手里现在还保留有差不多10辆发射车和30枚备弹。 靠近外海的南方确实有一批陆基发射的，但是比大三线手里捏着的还要少，现在大三线咬咬牙还能够勉强维持手工作坊式的武器制备，但是那些早先部署好的现在可就是用一个少一个了。 『而且就算是升空之后，也可能被飞鸟怪兽拦截，它们的速度能去到3马赫。』 “可是据我所知，DF-100的巡航段飞行在30公里以上的高空，飞行速度超过4马赫！” 『看来你知道的东西还不少。』欧博士若有所思。 『你的计划就是用陷阱把怪兽困住，然后我们发射DF-100，炸死它？』 “对，用钻地弹头，超500公斤级的钻地弹头，应该可以做到。” 『听起来确实是一个诱人的计划，一只重伤的怪兽……』 “就当是测试怪兽对于高超音速武器的拦截能力，怎么样？”小天使和对方讨价还价。 她的话把欧博士从思考中拉了出来，后者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你给我出了个难题，艾小姐。』 “什么？” 『人类很默契地不用大范围杀伤性武器攻击第三新东京市，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担心毁掉某些东西。』 “那我再给诸位出个难题。”小天使拿出一个U盘模样的东西：“这是羲和写的机器人驱动，还有连接羲和主程序的卫星网络启动密钥。” 『……所以？』 “击杀阿奈扎，取回MCV，我第一时间利用MCV重建生产线，批量制造太阳能永续无人机，把这些密钥进行饱和式分发，全世界的所有人类聚居区只要能够找到哪怕一台手机，都能够把无人机的本体改造成联络终端，接入第三新东京市的卫星网络。”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联络计划，但是你这样充其量只能够把零散的幸存者登记起来，别忘了我们没办法提供给他们任何帮助。』欧博士斟酌着用词：『我不想说这个计划——天真，它是一个有一定执行可能性的计划，无论是永续无人机还是接入卫星网络，都没有技术问题，只是然后呢？我们没有力量去给他们空投更多的物资。』 “不，我不需要给他们空投物资，我只需要告诉他们两件事。” 小天使双眼明亮得像是要在发光：“第一！他们将会获得一个强人工智能的协助，拥有人类全套的技术库，会给予他们针对性的指导，帮助他们寻找生存空间、治疗疾病、搜索物资，甚至是重建一个更好的避难所。” 『……第二呢？』 “第二，告诉他们——人类依旧在！” 第1447章-阿奈扎必须死 有希望和没有希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哪怕有希望但是很渺茫，也比完全看不见希望要好。 小天使对于拯救全人类这种事情，完全没有经验——甚至她觉得就算是师祖姐姐也没有经验。 那个命题太大了，大到她认识的所有人里面，只有艾丽娅似乎有把握做到。 可是她却不知道艾丽娅要怎么做，她花了一晚上时间去回忆艾丽娅做了什么，最后字里行间只看出两个字。 希望…… 她倒是想要看出来吃人，可是横竖都只能看到艾丽娅给人们希望，甚至说得难听点就是画饼。 艾丽娅没有能力也没有主动地去拯救每一个人，她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一套——画饼，拉人，开窗。 所谓画饼，就是先给大家描绘一个超级超级美妙的未来，什么人类文明大集结，什么尖端科技再孵化。 偏生她还做得到，无论是灵境还是TPC，她都给出来了，这大抵就是吹牛的把吹出去的实现了所以很牛。 她画饼但是能做到，似乎谁都能吃到一口，再讨厌她的人都认为她是个能带着大家一起混得更好的。 除非是敌人——但是这样的人不是敌人而是盟友，不就已经是万幸了吗？ 然后就是拉人，从身边的人到各种利益共同体，甚至是命运共同体，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她不了解艾丽娅和那个被她经常念叨的大魔王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但是就目前来看，大魔王除非把全世界的反派都集合起来，不然是准没有把握和艾丽娅抗衡的——谁能想到正义的勇者会起手就是战略级打击呢？ 最后的开窗，小天使学不会，那是艾丽娅依仗自己的个体伟力才能做到的。 别人不给的，她自己去拿，她不给的，别人不能抢。 倘若她和那些人说大家一起分蛋糕，那或许有人是不愿意。 可要是她说再吵吵就让他去吃大便，那他就愿意吃蛋糕了，哪怕是被别人咬过几口的那种…… 小天使现在倒不是说要给欧博士来这套，她也做不到，但是她愿意给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类幸存者来这三板斧。 她要给大家画一个大饼，而她手里的面胚就是羲和。 毕竟在现在这个人手缺乏，专业知识的传承趋于断代，信息不通畅的大环境下，羲和是唯一一个有能力充当多线程人工客服，从野外求生到土法生产线打造无一不精的导师。 大三线恐怕都没办法处理那么多零散的人类幸存者小群体的诉求。 人类文明社会的废墟太庞大了，遍布全球，就算是用挖的，都能够挖出不少有用的东西来。 这种大自然的馈赠，怎么也比开局一条狗流落荒岛要好太多太多…… 至于说后续的拉人什么的，小天使暂时还不敢想，但是现在她的行动，却分明是想要把大三线绑上战车。 欧博士默许了这一举动，似乎她也看出来如果再这么下去，人类不管有没有所谓的反击窗口，都会陷入沉沦。 那么还不如放手一搏——起码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有那么点转机。 小天使以为转机是被自己重启的羲和，可是欧博士看到的转机，确实小天使这个人本身。 她捏着设计图和密钥出门，迎面就撞上了小妮娜，后者似乎刚从训练室里出来，叼着个豆沙馒头一脸是汗。 在看到小天使的那个瞬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把嘴里的豆沙包几下吞下去。 那姿态堪比搞笑动画里面的血盆大口，但很显然她没有那样的能力，于是她差点成了第一个噎死在小天使面前的可怜憨憨，瞪大了眼睛喘不上气，整个人僵直在原地活像是下一秒就要暴毙一样。 小天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上去熟练地使用了一波急救法，帮助她把馒头吐出来。 『呕——咳！』 小妮娜吐出一块馒头，就在小天使松了口气的时候，小妮娜居然一个纵身飞跃，凌空将那块馒头一口叼住。 说实在的，就这运动神经，训练不精的警犬估计都得甘拜下风…… “……”小天使眨了眨眼：“我最近……那个，我是说，如果你想吃的话，可以去多吃点，没限制。” “我知道。”小妮娜连连点头：“我是来叫你吃饭的。” “哦，谢谢，我不饿。”小天使扬起手里的资料：“我要去加工站一趟，做点东西。” “吃了饭再去吧。” “这个更重要。” “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你只是觉得不饿，你到底在着急什么啊？” 小妮娜抓住小天使的衣摆：“小娅，你现在根本不像是之前的你，你知道吗？” “有吗？”小天使倒是没有生气愤怒疑惑之类的情绪滋生，她只是挠了挠头：“我觉得我现在还挺正常的。” “完全——没有！你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我之前问队长，队长也说你可能是被什么形象困住了，就像是她曾经想要去模仿胜利队的入麻队长一样，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小天使想了想：“我大概知道你们是什么感觉，但是对我来说——我确实是在模仿。” “啊？” “如果我来到这个世界是有理由的话，那我想可能是有憧憬她，被她所吸引的人希望想要再次见到她，所以我会在这里，因为我和她长得一样，这可能是一个并不美丽的误会。” “你……妹妹？” “嗯，只是我知道，我永远也没办法成为我妹妹，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有相信和支持我的人。” 小天使按住小妮娜的肩膀：“就算只是为了这些人的笑容，我也绝对不会放弃！” 小妮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反手按住对方的肩膀：“说那些听不懂的话，就算很帅气，也掩饰不了你一天没有吃东西的事实——走啦！” “可是我——” “等我们都吃完，大家一起帮忙不行吗？你都说了为了那些人的笑容你不会放弃，可是你倒是认真看看她们笑起来的样子才行啊，只是期盼而不是切实去做的话，那不是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吗！” 小天使眼眸一闪，若有所思，而小妮娜却只是拽着她就往回走：“今天有金枪鱼罐头三明治配土豆泥，还有奶油浓汤和草莓麻婆豆腐，那可是蔬菜仓库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珍贵水果啊！” “……草莓麻婆豆腐什么的，我可绝对不能当做没听到啊！！” …… …… 新的一天，基地的气氛变得格外忙碌。 而最大的改变，莫过于穿戴整齐集结在机库里面的U小队。 小天使背着手站在她们面前，双腿微微岔开，站姿活似电影里面那种总是黑着脸的教官。 “今天的行动目标有两个，第一，击杀阿奈扎，第二，找回MCV，这两个目标同步进行。” 她指向面前的模拟地图：“这个地区，我将其命名为B1地区，阿奈扎的日常活动会经过这里，B1地区的主干道下面是联通两个学区的地下铁，两边是密集的高楼，只要我们把这里的地面炸塌陷，阿奈扎至少需要5分钟才能够爬起来。” DF-1000搭载650千克的钻地弹头，用热发射方式从南方沿海地区发射，平均飞行速度4马赫，末端速度5马赫。 考虑到这接近2700公里的直线距离，飞过来最快210秒，最慢240秒，也就是三分半钟到四分钟，顶多半分钟误差，就阿奈扎的体型和地形限制，五分钟能够挣扎着起来都是高看它了，但是小天使还是要做好最坏准备。 “二班，你们驾驶SCV，负责把这20吨液氮全部部署好。” 小天使指了指地图上的陷阱周围缺口：“确定一旦爆炸就绝对要冻到它，哪怕只能冻住几十秒都行，有问题吗？” “没有。”二班班长紧了紧头盔：“我们绝对要给它来个狠的！” 小天使调用了基地里面库存的超过10吨炸药和足足20吨液氮，制造了一个冰冻爆炸地陷式陷阱。 理论上只要阿奈扎在上面踩一脚，就会栽进命运的下水道口——井盖被小天使偷了！ “一班，你们在空中支援的时候，不需要精确瞄准，铝热导弹和热焰射线能够进行覆盖打击就够了。” 这是负责骚扰阿奈扎，吸引它注意力的，免得让它走路还老实看地上。 也就怪兽不喜欢玩手机，不然小天使给它整个短视频，阿奈扎出门一趟高低也得崴脚八次。 “明白！”穿着飞行员制服的一班有些紧张，但勉强还能够控制住情绪。 “不用这么担心，胜利飞燕号很坚固，就算是你们没来得及跳伞，飞机大概率也能迫降成功。” 小天使安抚着她们：“而且这些你们只是负责佯攻，不需要靠太近，飞鸟怪兽不会那么快过来的。” “……是。” “三班，负责大楼爆破的机器人，我全都交给你们控制。” 小天使指着那个陷阱两边的高楼：“如果在规定时限里阿奈扎起来了，那么你们就引爆大楼，把它给压下去！” “是！” “如果规定时间里它没能起来，那你们绝对不能启动，那样会削弱钻地弹头的威力，懂了吗？” “懂了。”三班连连点头，这么简单的控制她们自信能够做到。 “那么杀虫计划正式启动。”小天使戴上驾驶员头盔：“我去拉怪，你们争取尽快到位完成部署。” 她作为当前U小队里面最有‘经验’的飞行员，自然是抱着绝对的自信去作战，先把阿奈扎拉远点。 根据她们收集的数据，这个家伙似乎是因为并不符合拉顿的胃口，所以被打伤之后弃如敝履，没有吃掉。 但最开始下手的时候，拉顿绝对是抱着弄死它的心去的，以至于现在阿奈扎的前肢受伤严重，颈脖扭动不畅，眼睛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只能够用左眼来看东西，尾巴也断了一截——断掉的尾巴被拉顿拿去赏味了，发现不好吃。 小天使决定打完这场仗，就和拉顿谈谈它心上龙的事儿，哪怕可能性不大，但总得去做才知道结果。 队长本来也想驾驶胜利飞燕号出动，但是小天使以她伤势还没痊愈为理由，让她在基地里居中调度。 “你也不想看到那些孩子们孤独等待吧？另外总得有个人盯着点副队长——我是说索菲亚。” 小天使用这样的理由说服了她，也不知道队长是更在乎孩子们还是更在乎索菲亚侵蚀的副队长。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太太怕了，太太也不想失去一切。 小天使看了看时间：“全员，对表——现在的时间是0735。” “07——35!” “很好，0800正式出发！”小天使抱着头盔：“动起来——姑娘们！动作快！全都动起来！阿奈扎今天必须死！” DF-100的部署几乎是同时开始，而且人家比她们专业得多。 理论上只要阿奈扎陷入陷阱的那一瞬间，这边发送信息就等同于按下了那边的发射按钮。 小天使目送着大家冲出大厅奔赴各自载具所在的机库，这才回头望向坐在身后一言不发的队长。 “我会把她们全都带回来的。” “……拜托了。”队长微微低头：“请务必——和她们一起回来。” “安心，只是一只残废的新手村BOSS而已，你就等着看吧，看着她们从今天开始，成长成真正的U小队。” “艾、艾姐姐！”一个扒拉着大厅门边的小家伙探头进来，赫然是之前那个倔强的小姑娘小悦。 只不过和司悦不同，她姓鞠，据说她母亲倒是姓司。 除了这些细微的差别，其他的倒是很有几分小天使熟悉的那个锦衣卫头子的样子，不管是性格还是那股子韧劲。 “艾姐姐，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很抱歉，这次不行。”小天使走到她面前蹲下来，和她视线平齐。 “我也有跟着训练！而且所有科目我都完成了——还有那些载具也是！胜利飞燕号我也能驾驶！” “我知道，你的成绩确实很优秀，但是这次大家都还没有经验，所以我们要先试一下。” 小天使按住她的头发：“如果我们能成功，那么以后就带你一起去！不仅是你，还有其他孩子！” “……真的吗？” “当然！”小天使掏出一个胜利飞燕一号的驾驶认证卡：“实训生鞠悦——” “到！” “我正式授予你U小队预备役成员的称号，做好预备出战的准备吧！我们将会获得一个又一个胜利，直到将那些阴霾彻底从地球上驱散！” “是！！” 第1447.5章-痛苦是因为努力或摆烂都不够纯粹 第二学区的废墟之中，突然传来了许久未曾有过的轻微抖动。 那不是怪兽经过周围的时候产生的震动，而是人类曾经的机械造物，如今重新焕发了生机。 覆盖着泥沙和建筑物残骸的通道被缓慢打开，大量的尘土、砖石顺着两侧的裂隙落下其中，又被自动清理的机器人们鸣叫着清扫到跑道两侧，一条倾斜向上的磁悬浮跑道里，缓慢亮起两盏明亮的灯光。 『嗡——————』 低沉的嗡鸣声在通道里响起，而后是一个橙黄色的身影从阴影之中移动出来，逐渐加速。 “胜利飞燕一号，驾驶员艾离娅——请求出动！” 带着白色头盔的小天使瞥了眼抬头显示，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跑道通畅，允许出动。』临时充当塔台的队长顿了顿，补充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安心。”小天使抬手打开头顶上的几个开关：“编号0号机——出击！” 伴随着陡然咆哮起来的呼啸风声，尘浪往后倒卷。 一架已经一年多不曾在这片天空上出现的胜利飞燕，再度出现在了阳光之下，为这片已经安静了许久的天空之中添加了一抹亮色。 0号机如同雨燕在暴风雨之中搏击一样，仰着头拉上高空，而后在空中倒转身子，收缩的机翼向两侧展开，再度翱翔于天际，加速朝向另一片城区的阿奈扎而去。 在它的身后是数架跟进飞出的胜利飞燕一号，只不过她们调转了方向，朝向反方向远去。 按照拉顿的领地范围估算，只要是还在第三新东京市内，都不太可能会有飞鸟怪兽过来拦截她们。 她们只需要顺着第三新东京市的领空边缘迂回，就能够完成小天使给她们布置的‘巡游佯攻’任务。 地下机场跑道的另外一边，也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地下通道口。 十多架披着迷彩篷布，挂着各类装饰网的SCV从通道里鱼贯而出。 这些SVC敦实厚重，背后背着巨大的储液罐，胸前抱着足够把自己炸上天的炸药包，噔噔蹬地顺着之前物资采集机器人们探索出来的通道往前狂奔，时速一度拉到80公里每小时。 二班班长一马当先，把外套脱下来扎在腰间的她亮出那因为长时间处于地下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肌肉。 压下自己的遮阳帽，抬头看了看那许久未见的明亮阳光，二班班长不知道怎么生出几分文艺少女式的感慨。 “我以前的肌肤，可是小麦色的啊，今天的阳光真是刺眼——” 跟在她身边的队员们嬉笑着凑趣：“因为太黑了，所以被暗恋的男生拒绝了呢！” “哼，那是他没眼光！”二班班长瞪着眼睛：“我哪里黑了！现在我这么白！” 青葱少女们即便经历了这么久的苦难，可本质上依旧还是一群半大的宝宝，平均年龄堪堪18。 『二班，现在不是讨论肤色的时候。』队长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响起：『0号机已经目视阿奈扎了！』 “明白——”二班班长把遮阳帽往后一转：“好了姑娘们！加速！让我们把油门踩死！” SCV沉重的发动机发出低沉的怒吼，背负着〱捌衫笼⑨O漆~就wu（〸八]）凌梦『"数以吨计的负重开始加速。 复杂的地形并不影响这些工程机械的前进，敦实耐用的设计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开山架桥跋山涉水的。 倘若没有怪兽的出现，这些工程机械想来能够把人类堆砌石头房子的爱好水平推上一个新台阶。 可惜的是并没有那么多如果，侥幸保留下来这么一部分装备机械，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保存在第三新东京市地下基地的这些造物，当年可能只是人类半个月一个月的产能，然而现如今想要再把它们加工出来，要么拥有MCV这种蛮不讲理的超大型集成基地车重开产线，要么就只能人工爬一遍工业生产科技树。 并不知道个中艰辛的二班班长现在满脑子只有向前再向前，她轻巧地推动操纵杆越过一个倒塌的立柱，然后看见面前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倾塌下来的半截高楼，抬手示意同伴们都停下。 “明明昨天的地图采集都还没有倒，我就说这些危房不靠谱——左右绕太慢了，炸开它！穿过去！” 她侧身站开，其他的几个队员也让开道路，让跟在后面的工程小组上。 “来了！”小妮娜从后面跑出来，探手到背后抄起一杆快乐棒。 那特制的机械结构蹭蹭蹭弹出来足有十米长的支撑杆，前端是一团分量以公斤计算的高速炸药。 铁憨憨一般的小妮娜哇哇哇地大叫着，带着前面的触发雷往前一戳。 「轰——————」 火光骤然一沉，焰火连带着黑烟猛然炸成一团，气浪直接把小妮娜灰头土脸地推了回来踉跄倒退好几米远。 要不是工程小组的SCV特意加装了厚实的装甲板，她这一下怕不是要把自己也给炸飞。 可即便如此，只在模拟器上打游戏一样使用过这种‘暴力开路快乐棒’的小妮娜还是一阵头晕目眩耳鸣。 旁边的二班班长看见那阵地动山摇烟尘腾起之后的场景，开心得抬手拍了拍小妮娜的肩膀。 机械约束驾驶系统忠实地把这个动作反馈到了外骨骼一样的SCV身上，于是这个动作就变成了二班班长一巴掌拍在小妮娜的SCV身上，咣咣就是两蓬火星，刮掉的漆面看得兼职后勤的小姐妹一阵血压拉满。 好在二班班长没有再整点幺蛾子，她瞧见半截高楼的厚实墙面被硬生生破开了一个大洞，满意地钻了进去。 其他人也跟着钻了进去，在已经倾倒横过来的大楼里走了一阵，透过对面的落地玻璃窗能够看到外面倾泻下来的亮斑，以及那飞扬着尘埃的阳光光束，大家顿时一阵欣喜——这不就有路了吗？ “很好！”二班班长搓了搓手：“这比我们以前开遥控机器人带劲多了！冲冲冲！” 一帮队员顿时呜哇乱叫地跟着往前冲，很是有些陡然燃起热血的激昂姿态。 远在基地的队长望着屏幕，不由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以前的事情。 当初的TPC，比她们还要勇敢十倍百倍，可是…… 她压下那股心悸的感觉，透过她们的记录仪看着画面，分析目前的模拟地图。 源源不断的信号正在通过采集机器人们中转，补全着这个城市缺失掉的曾经无处不在的天眼。 那些南方大可爱们潜伏在废墟之中，就像是一个个通讯基站，支棱起来的天线能戳到三米高。 队长看到她们正在加快速度行进，一路畅通无阻，这才多少松了口气，把目光从这边移开，看向空中。 那个速度最快的绿点，已经和地图上那个不断闪烁的红色光点遭遇，并且近乎重合在了一起。 绿点上面有00的标识字样，这意味着是小天使的座驾，而那个在雷达上堪称巨大的光点，则是阿奈扎。 恐龙怪兽阿奈扎，如同一艘战舰于大地之上行走那么庞大——开着飞机打怪兽，其实就相当于开着飞机冲战舰。 队长紧张地握着麦克风，不敢打扰这个据说只是在‘夏威夷的夏令营’里面学过几天飞行驾驶的女孩实战。 与此同时，通讯频道里也传出来了小天使的声音：『这里是第三新神恩市上空，一切正常。』 “什么？”队长懵了一下：“你没看到阿奈扎？！” 『看到了，我只是幽默一下——为什么阿娅幽默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很正常，我学一下你们反应就这么大呢？』 “……” 当然是因为自己压根没见过你天天念叨的那个阿娅。 队长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想要给对方一顿教育的冲动——她觉得小天使已经做得很好了。 换成那个什么阿娅，还是比她年龄还小的她的妹妹，估计连飞机的驾驶舱怎么上下都不知道。 小天使说着不靠谱的话，拉高飞机：『天气真好啊。』 队长无视了这个家伙的所谓幽默，核对了一下双方的进度，皱起眉头。 “0号机，暂缓发动攻击，空中编队还没有到达指定地点，她们太慢了！” 『不，是我太快了。』 小天使发现自己现在格外清醒，哪怕没有坐在指挥室，没有看着羲和统计出来的数据，也如同俯瞰局势。 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丝线，把整个第三新东京市的局面勾勒成一张蜘蛛网，自己就是那蜘蛛网里的大蜘蛛。 有一根弦被撩拨了一下，她就能够立刻发现，明明她现在只有机载雷达和共享地图信息上面的简要战况通报。 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小天使仰起机头，朝向那那愈发明亮灼热的太阳飞去，感受着那温暖的阳光，缓慢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着这种难以言喻的清明感。 是了……终于知道自己到底在渴望什么了…… 自己之所以现在逐渐理解了这一切，就是因为自己已经动起来了。 痛苦的根源，大抵就在于努力或者摆烂都不够纯粹。 她的内心里向往着努力，可是现实却逼迫她摆烂。 等到她真正开着战斗机飞向蓝天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真正努力从来需要的都不是运筹帷幄之中，从来都不是要谋定后动掌控一切再出手。 去做！去动起来！ 只要开始了，那就一路往前走，倘若没有新的道路，那就自己踩一条出来！ 所以——那就让自己飞得更高吧！！ 下一秒，她双眸猛然睁开，神光湛然，澄澈的眼眸深处亮起肉眼可见的蓝金色光芒。 她手腕上的蓝宝石手镯更像是在阳光的照射下充能了一样，辉光变得明亮起来，晶莹剔透美丽得不可方物。 白首太玄经还是那股依靠气血鼓动冲开关隘的白首太玄经，但是心境却已然鱼跃龙门，一朝得见真本心。 而那架红色机尾涂装的胜利飞燕一号，则是在空中呈现出飞行表演一般的美妙腾身，翻转身子如同利箭一样往下电射而去，就如同那些即将一个猛子扎进海里的鸟儿，瞄上了那只趴在地上的大鱼。 『0号机？你在做什么！』 “做测试，阿奈扎我拿来有用。”小天使挑起几个按键：“添加一个新的作战目标，我单独执行。” 说罢她关掉语音通讯，专心地准备干活——这怪兽待会儿就要被弄死，可是这会儿自己还用着呢。 恐龙怪兽阿奈扎早就发现了这只烦人的家伙，对于怪兽来说，胜利飞燕号的体型只能算是小巧精致。 大抵就像是人类面对一只鸽子——从来只有被鸽子烦到的，没听说会被鸽子啄死的。 哪怕阿奈扎重伤也并不把这些曾经出现过给自己挠痒痒的烦人小家伙放在心上。 更何况它现在浑身伤病，实在是没有之前那么容易被吸引走。 烦内！走开点好不好！ 要是它早些时日完好无损的时候，远远地用克雷贝尔给它一枪都能让它追过去查看。 可是现在飞机都在它头上盘旋了，它却只是慵懒地抬头瞥了眼，然后就自顾自地趴下继续舔舐着尾巴上的伤口。 可惜的是被烤焦的尾巴并不能够再生，拉顿的仁慈仅仅只是因为它不合口味，而不是真的温柔。 阿奈扎原本以为那个挑衅的铁鸟看到自己放过它就应该赶紧逃走了，但是紧接着，阿奈扎就发现自己错了。 那只烦人的橙黄色钢铁鸟儿，朝着它受伤眼睛这边的视野盲区飞过来，俨然是准备挑衅它。 “？！” 升腾起怒意的阿奈扎转过脑袋，用另外一边眼睛去看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就是那架俯冲的飞机上释放出来的浓厚黄色烟雾。 那些烟雾在空中迅速泼洒凝结，像是一蓬被抛洒出来的淤泥，糊在了阿奈扎的脸上。 什么东西？ 它的思绪断了一下，然后就被难以言喻的恶臭和苦涩覆盖，暴怒地开始在原地翻滚。 大楼倾塌，地面凹陷，翻腾的阿奈扎就像是推倒积木的熊孩子，甩着大脑袋试图把那些糊脸的怪东西扔开。 但是很显然它做不到，那些奇怪的粘稠黄色胶体死死地粘在它的脸上，散发着让怪兽也厌恶的恶臭味道。 阿奈扎甚至明显出现了几次呕吐的冲动，在地上抽搐着，不住地颤抖。 这么一个几万吨的大家伙如同反呕的猫咪一样蠕动着身子，属实是难得一见，任谁来也要看傻了眼。 小天使看到这一幕，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拉高战斗机准备再来一波挑衅。 艾丽娅总是说什么超兽是没有感情的，不会感到疼痛也不会惧怕，和其他的任何生物都不一样。 小天使觉得这事儿艾丽娅不怎么靠谱，艾丽娅锯对方的时候，那些超兽可没少出现畏缩甚至是恐惧的姿态。 超兽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艾丽娅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好在这些怪兽还算不上是所谓的超兽，只是普通的怪兽。 毕竟它们既没有当初她见识过的那么庞然的身躯，也没有能够在血海里面不断重组再生的能力。 要是这些怪兽是超兽那种级别，那她只会去偷偷摸摸地找回MCV，然后想办法跑路离开第三新东京市。 而现在既然只是怪兽，且对方遵循基本的生物本能，那么应当有可以被利用的情绪反馈，她得试试新打法。 小天使不缺使用武器攻击怪兽的数据，人类在各大会战之中收集了丰富的作战数据反馈。 反倒是这种更为偏门的挑衅、引导、威吓之类的没什么现成的资料，毕竟人类也没想过要和怪兽打成这种程度。 当年的设想里面，担心的往往是城市被毁，撑死了打成怪兽游走人类防御的持久战。 可是如今却攻守之势异也，人类成了被动挨打的那一方，小天使觉得应该改改思路了。 首先一点就是不能像是一样那样结硬寨打呆仗了，人类打不起，诸多避难所也没有那个资本。 她们运气好有第三新东京市的基地库存，有崭新出厂的胜利飞燕号，还有各种设备。 换到其他地方，有辆皮卡后面搭个机枪都算是高精尖地面快速机动装甲部队。 更多的可能是小手枪甚至是长矛弓箭——亦或者是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去对抗怪兽，能够喂饱自己都是幸运儿。 所以怎么利用手边的东西，利用正常情况下最容易获取的造物，去达到起码的‘驱逐怪兽’或者‘掩饰存在’的这些效果，自然也就成了小天使想要思考的问题。 羲和是强人工智能不假，但是羲和的强人工智能是建立在人类的数据库基础上的。 面对怪兽，羲和的各项资料更适合用于正规的军事作战。 就像是一个大学教授去教育小学的课程，一加一是不需要跟孩子们解释为什么等于二的。 而且即便是大学教授也解释不出来这么深奥的问题，祂更需要的是给人们一些实用性的建议或者意见。 “阿奈扎，你就当一回大贼龙，鄙人不才，客串一次苍蓝星吧……” 「吼————————」 第1448章-计划没有变化快 首先必须要说明的是，小天使绝没有小看阿奈扎的心思。 就如同苍蓝星也不会看低大贼龙一样——在恐暴龙嘴里的时候，大贼龙的攻击力强大至极。 就算是再有经验的怪物猎人都得小心应对，大贼龙大剑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问题是现在不是没有恐暴龙么？ 大丝瓜不在，小天使觉得自己行动稍微显得不那么礼貌，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她就给阿奈扎的另外一边脸也糊上乙硫醇烟雾弹了…… 这东西曾经被广泛运用于煤气等做臭味指示剂，本身还是高毒性的。 倘若是人体大量吸入，会引起呼吸困难、血压降低，并会出现呕吐、喉咙不适等症状。 反正怎么都不像是小孩子可以玩的东西，小天使能找出来还是因为采集机器人们抄了一个化工仓库的存货。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玩意儿足够臭，不仅可以做臭味标记，更可以把怪兽臭得无法自理。 因为现在人类已经一穷二白了，在城市里发癫的怪兽没办法让人类起任何投鼠忌器的心思。 城市变得恶臭又怎么样？现在城市里已经没有人了，臭也只能臭死对手。 只要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只要没有底线那就能突破底线思维。 要不是没把握干掉这些怪兽，人类甚至想要满世界扔核弹——美洲支部就干过这事儿，他们把西海岸洗了一遍。 结果发现怪兽对于高温高热冲击波这一类的伤害耐受性极高，核弹但凡有点用，也不至于说那么点用也没有。 接近两百枚核弹的爆炸，毁掉了他们残存的文明痕迹，却只是把怪兽们搞到‘较为狼狈’的程度。 连续三波攻击只造成了预计之中五分之一的击杀率，后续被干掉的几只甚至都不能算在核弹攻击的头上。 那是被核弹爆炸击伤之后，被抵近攻击的美洲支部TPC作战部队拉着一起死的…… 看完整个美洲支部的情报之后，小天使得出对方的决策层全都是一群猪头三的结论。 某种意义上来说，栓条狗上去什么都不做，都比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强百倍。 人员调动混乱，强大的旧防卫军时代武装力量分散严重，完全没能拧成一股绳。 面对怪兽的袭击，地方各自为战，宁可坐看友军兵败如山倒，我自巍然不动。 可偏生那边的一线作战人员极为英勇，实在是和决策层呈现近乎两个极端。 真不知道他们当初怎么搭伙过日子还不闹分家的，要是放着自己去，铁定是先造反把决策层给毙了…… 不过美洲支部脑残决策层的歇斯底里，也不是没有半点用处，起码从那个时候起，人类明智地选择了不用核弹。 核武器在后冷战时代已经发展成了互相同归于尽的东西，既然没办法和怪兽同归于尽，那就只剩下单纯的武器本质，而如果只是拉着一部分怪兽去死，那同样毫无意义。 核污染之后的环境人类难过，但是怪兽没啥感觉，它们适应生存的环境可以恶劣到核废土都甘拜下风那种。 反倒是人类绝对无法承受全球都变成核废土，被核冬天笼罩所有避难所聚居区的惨痛代价。 这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悲哀…… 但是在第三新东京市这么一小块地盘，只要小天使不莽撞到拉着对方和城市一起陆沉，那就问题不大。 “恶臭弹对没有主观攻击意图的怪兽有驱散作用，后续可以调整一下配方，虽然不能够开辟聚居区，但是可以有效引导怪兽的行动。” 小天使看着阿奈扎在原地恶心到打滚，面无表情地默默倒数着时间。 乙硫醇蒸气比空气重，能在较低处扩散到相当远的地方，遇火源会着火回燃，她在等待这两发恶臭弹扩散。 直到看着那些下沉的淡黄色雾气基本扩散到了整条长街，她这才扔下去两枚铝热弹。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焰火顺着淡黄色的雾气开始往回燃烧，整条长街腾起绚烂的热焰火光，热浪蒸腾。 轰然一闪的火光之后，是阿奈扎暴怒的反应——这种程度的火焰自然是伤不到它，但把它吓了一跳。 恐龙怪兽阿奈扎抬头紧紧盯着那架挑衅意味十足的胜利飞燕号，后者甚至还打起了爆闪灯的灯光信号。 “我已经吸引了阿奈扎的注意力，空中部队准备在后续地区接应，我把阿奈扎往目标地区引导。” 重新打开了通讯的小天使无视了对面那恨不得拉到60秒的语音留言，自顾自地说着目的。 而且她驾驶胜利飞燕号低空掠过，几乎是从阿奈扎的头顶上刮了一下，极尽挑拨之能事。 眼见着对方猛地抬起爪子，她这才不慌不忙地拉高，甚至还有余裕给对方脸上再砸一枚液氮弹。 轰然炸开的白雾本来也不该伤到阿奈扎，但是乍暖还寒来这么一下，硬生生给阿奈扎弄得一激灵。 体型庞大的恐龙怪兽在原地打了个哆嗦，而后反应过来，怒吼着跟在胜利飞燕号后面不断地挥舞着利爪。 这就是为什么小天使要亲自来引怪了——换成打一下就跑的那种风格，阿奈扎未必会跟上。 蚊子很讨厌，苍蝇也很讨厌。 但是真正讨厌的，不是那种咬人很痛却只看到疙瘩见不到踪影的大花蚊子，也不是那种嗡嗡着一闪而过的黑影。 而是大晚上贴着耳边嘤嘤嘤的可溶于光的蚊式轰炸机。 以及不断地撞着房间的窗玻璃，嗡嗡嗡就是不出去的傻乎乎的绿头大苍蝇…… 设身处地为怪兽思考，小天使觉得自己要博采众长，去其槽粕去其精华。 于是一只咬怪兽不痛但是很痒，带着爆闪灯，嗡嗡嗡直叫唤的胜利飞燕一号应运而生，编号为0。 也就是小天使要脸，她觉得要是艾丽娅在这里，铁定要把0号机命名为绿头大苍蝇号。 小天使感受着身下传来的轻微震动，确信音频播放正常。 改装之后的战斗机吊舱下面有一个巨大的音箱，里面现在正在播放着某种低沉的声波频率。 这是从泰坦巨兽那边采集到的声音样本，大抵是某种人类不能理解的互相骂娘的话，也可能更糟糕。 据说即便是脾气最好的魔斯拉，在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都会生气——那可是和人类和谐相处了数百年的软妹子。 阿奈扎听到声音之后顿了一下，好像是没反应过来，脚步停在了原地。 小天使发现不对，刚准备关闭音频，却不料后者发出比之前愤怒不知道多少倍的吼声，再度袭来。 因为吊着怪兽往前走，胜利飞燕号必须要保证处于一种‘你抓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的若即若离的姿态。 一时半会儿小天使也想不通是对方愤怒到大脑一片空白断片了一下，还是之前在使用某种战术智慧。 但是纵身一跃的恐龙怪兽爪尖重重地挠到胜利飞燕号的机尾，好悬没把小天使的战斗机给扒拉下去。 感受着机位陡然传来的剧烈震动，小天使把操纵杆往前一推：“记录，怪兽的情绪波动会显著影响其行动模式，背板是没有用的，只能临阵应对。” 『0号机！你没事吧？！』 “没有，只是机翼有一点损伤。”小天使回头看了看正在冒烟的机翼：“可能起火了，但是内置的灭火装置没有起作用，应该是液体输送管道出了问题。” 胜利飞燕号确实很结实，但那种结实更适合用来应付和大地之间的亲密接触。 小天使可不觉得被怪兽一爪子扒拉下去，坚实的大地就能够毫发无损，搞破坏这方面人家是专业的。 『0号机！撤回！能支撑着飞回来吗？』 “还不是时候。”小天使升起瞄准用的抬头显示器：“我说过，升空之后我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飞得更高。” 『可是你的机翼现在在起火燃烧——回来！』 “起火的话，灭火不就好了吗？遇到问题就要去解决，我现在回去的话，整个计划后续怎么进行？” 『可是——』 “没有可是，我很清醒，这是小问题。”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她现在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很开心。 痛苦基于不够纯粹，恐惧源于前路迷茫，在有了目标并且真的开始做之后，她就只想要走下去。 小天使瞥了眼机载电脑给出来的状况：“整机损伤程度4.7%，飞行姿态正常，武器系统完好，只要燃料没用完，我就可以和它耗上一整天。” 说着小天使露出笑容：“更何况我已经看到了马拉松路上的节点了——” 一个巨大的城市湖心公园，出现在了小天使的面前。 灭火的方式，这不就有了吗？ 飞机往前‘阴暗且缓慢地爬行’着，阿奈扎在这架惹人怜爱的飞机后面激烈地蠕动，狼奔猪突。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架讨厌的胜利飞燕号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猛然一个加速，压下机头朝着地面射击。 阿奈扎暴怒的眼神望过去，略微谨慎了那么一个瞬间，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 但是就这么一个迟疑，对方却用一连串的射击炸起城市湖心公园那片湖面的浪花，腾起的水柱足有十多米高，机翼带着火焰的胜利飞燕号压低高度贴着湖面飞过，落下的水柱洒在身上，将火焰熄灭。 等到橙黄色的钢铁鸟儿再度从腾起白雾的湖面飞出，除了机翼稍微显得有点黝黑之外，没有半点不对劲。 阿奈扎愣了有那么半秒钟，似乎是在反应刚才错过了什么，而后本就是猩红色的独眼涌上血丝，嘶声大叫着踩过湖心公园，把这一片蒙尘的城市丽景踩踏得一片狼藉，直勾勾地盯着战斗机的背影往前追赶。 就差一点点！刚才自己是不是就只差一点点？！ 阿奈扎的大脑或许没有复杂的‘懊恼、悔恨’之类的情绪，但是到了嘴边的猎物却又逃脱掉，这种不甘是绝对有的。 小天使详细分析过阿奈扎的性格，它甚至能够追着不是食物范围内的车队一路跑到第二学区。 这意味着对于这只大怪兽来说，猎物的逃窜有时候甚至可以压倒生物的谨慎本能，第二学区可是泰坦巨兽的地盘，阿奈扎别说不是拉顿的对手了，它甚至都不一定是帝王鳄萨科苏克斯的对手。 但这并不影响它追击猎物，这种盲目的基于自身‘会吃亏但是不会死’的强大自信，是小天使这次弄死它的关键。 现在已经把它引导到了街区的一头，只需要往前走不到八百米，绕过拐角，就是那一片位于城区之中的开阔地。 阿奈扎果不其然上当，巨大的体型让它在前进的时候有着难以想象的‘高速’机动性。 八百米的路程它仅仅只是几个扑腾追逐就越过了，连带着周遭的高楼都遭了殃，被它撞得棱角破碎。 数以吨计的钢筋混凝土碎块如同雨点般落下，整条长街被肆虐得不成样子，万吨级的体型压得地面不断开裂。 小天使看着身后的巨大怪兽，发送了新的作战信号，猛地拉高机头升上高空。 阿奈扎愤愤地看着那架钢铁鸟儿幸运地逃窜掉，仰着头发出吼叫，似乎是在怒骂着什么。 但是下一秒，伴随着一阵喧嚣的轰鸣声，阿奈扎呆呆地看着一只又一只同款的铁鸟从高楼大厦后面钻出来。 “？！！！” 愤怒，已经蒙蔽了阿奈扎仅有的眼眸。 轰鸣声和那不堪入耳的特殊低沉音频，更是让它双耳不闻其他。 这只被拉顿重伤的恐龙怪兽，抬爪扒拉着旁边的一幢写字楼，甚至试图爬上楼顶抓挠那些战斗机。 小天使微微眯起眼睛，没想到对方的行动力这么夸张，果然怪兽不是一成不变的计划内BOSS。 这样下去的话，对方恐怕要偏离预定好的陷阱了…… 她压下飞机的机头，再度贴到阿奈扎的脑袋边上嗡嗡作响，撩拨这个家伙的神经。 其他的胜利飞燕号因为技术问题，实在没办法下降太多高度，只能是如同来回翻飞的燕群一样试图把它引走。 『不行，阿奈扎完全没有下去的意思，这样的话——』 『让我来！！』小妮娜的声音突然介入到通讯里，背景音是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小天使下意识一低头，只看到一台SCV鬼鬼祟祟地从高楼的罅隙之间钻出来，然后亮出手里的太君快乐棒。 很显然，小妮娜准备用这玩意儿给阿奈扎来一下。 “妮娜，回去！不是这样用的。”小天使语气沉下来：“听指挥！” 『我、我可以的！』小妮娜很激动：『我已经很熟练了！』 “这是命令——回去！” 『哦……』那台SCV到底还是听话的，往回钻了几步。 然后她又想起什么，掏出背后一截老长的白色杆子，扔到了路上。 “那是什么？”小天使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思考要不要直接用机翼给阿奈扎一个大耳瓜子。 艾丽娅天天玩XX上空的手术刀那套，自己要不要也试一下？ 这个高度跳伞的话，自己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地面有自己人，可以快速回收自己…… 『骨头，我刚才捡到的。』小妮娜拽着一根缆绳，把那一截骨头拴着，又往前甩了甩。 “骨头？阿奈扎又不是小狗！” 这可不在计划里，小天使一时半会儿甚至都没看出来那一截路灯杆一样大小的骨头是什么东西的。 但是你用这玩意儿勾引一只怪兽有什么用，你还不如跳下来往自己身上倒两罐芥末酱。 阿奈扎对于人类有着近乎垂涎的渴求，就像是猫咪看到老鼠一样，哪怕不吃也得扒拉着玩。 现在也就是天上飞来飞去的这些铁鸟之前气得它太过，仇恨值拉得很稳，以至于它一时半会儿都没啥食欲。 要是让它冷静一下，地面上那些小队成员指不定就开始散发食物的香味了。 小天使可是记得很清楚，自己之前在城市里游走的时候，藏在犄角旮旯里阿奈扎都能‘闻到’自己的味道。 要不是无用的金手指稍微有那么一点用处，今天这话要是说起来可就真不能这么说了…… 就在小天使让小妮娜赶紧放弃这种逗狗做法的时候，阿奈扎的视线也顺着她的战斗机飞行方向掠过地面。 很显然，前者对一截骨头没什么兴趣，浑不在意地抬起头继续看那些飞机。 ——然后又猛地一下子回过神低下去！ 这只挥舞爪子如同死肥死肥的大橘猫的恐龙怪兽，呆呆地看着那一截‘骨头’在地上抖动着。 然后它又看了看自己的尾巴，确切地说，是半截尾巴，以及伤口。 之前被拉顿叼去当辣条嚼了，并且确信味道不如何…… 地面上，那路灯杆那么大的‘骨头’像是响尾蛇一样顺着拐角绕走，而后又支棱出来，在空中甩哒了几下。 小天使目瞪口呆，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骨头。 这分明是阿奈扎之前被拉顿啄断的那半截尾巴尖！ 「吼—————」 阿奈扎悲愤地跳到旁边的大楼楼顶，然后带着大楼往那一侧倾塌着，纵身一跃而下。 「轰————————————」 第1448.5章-那背后的柴薪 在一声轰然倾塌的巨响之后，是接连不断的倾塌声音。 大楼侧倾，土石下落，建筑物的残骸连带着阿奈扎的巨大身体，一同陷落到了那个陷阱之中。 这就不得不提到计划的疏漏了——正常的计划可没想把一幢大楼也连带着陷进去。 但是谁规定了怪兽就一定要横平竖直走街道呢？ 家里的猫咪都还会在桌子上到处乱跑，看到有杯子放在边缘也会忍不住爪子痒痒给它一下。 阿奈扎用行为诠释了什么叫不可控，怪兽的主观能动性可比电影里面那种呆板的怪兽形象强太多。 偌大的陷阱本来是基于人类以前打造的地下设施通路，困住一只怪兽已然到了其设施的容量上限。 现在阿奈扎扒拉着一幢大楼一起倒下去，硬生生把陷阱填得浅了一半，最下面的部署直接不起作用。 从天上看去，整块类似十字路口一样的城市内空地往下凹陷出一个巨大的天坑。 天坑的底部，隐约能够看到些许人行扶梯的痕迹，但是现在都被压得变型扭曲，如同废墟。 阿奈扎就像是一只掉进了大桶里面的肥猫，张牙舞爪地扭动着身躯，一时半会儿去并不能够翻过来。 但是垫背的那一幢大楼给了它太多的帮助，让它的爪子能够触碰到天坑的边缘。 巨大的恐龙怪兽几步就能够扑腾出百米远，即便现在自身的万吨体重成了负担，可手长脚长，利爪反搭着扒拉了几下就滑落下去大量泥土，这意味着只要阿奈扎行动力强一点，未必能够困得住它五分钟。 幸亏小天使有好几个备用计划，未虑胜先虑败是国人的天性，液氮冷冻陷阱马上就能给安排上。 “地面小队——听到请回答！有人员伤亡吗？” 胜利飞燕号在空中盘旋着，后面是一群跟着嗡嗡嗡的大黄蜂一样的机群。 不同于小天使的座机，那些胜利飞燕号更显笨拙地直来直去地飞着，兜圈子绕弯都显得小心翼翼。 地面小队的通讯在之前的大楼倒塌之后中断了一下，似乎是因为最近的一个充当短波通讯基站的采集机器人被波及到了，小天使焦急地等待着地面小队的回应，如果地面小队被之前的倒塌波及到，那情况就有点糟。 她们就只有这么点空中人手可用，即便还有另一个干扰计划，也不能保证起效。 说不定这次行动会在最后功亏一篑——不对，这个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行动失败了人还没了…… 『地面小队收到，没有伤亡，我们躲开了，阿奈扎已经落入陷阱！』 地面小队传来的回应让小天使长松了一口气，幸好她们跑得足够快，以后要吸取这部分教训才行。 一定要尽量用工具而不是工具人去干这些危险的活儿，怪兽的破坏力远比想象中要强悍。 小天使旋即打起精神：“引爆所有液氮！发送信号！” 『明白！』 「轰——————」 低沉的响声在地下腾起，和响声一起冲天而起的还有一阵肉眼可见的浓郁白色雾气。 液氮在地面上弥漫开，白雾沉降之后，一阵冰霜顺着灰黑色的建筑废墟往前蔓延。 阿奈扎的身上更是重灾区，在短暂的一阵挣扎之后，薄薄的冰层从它的后背往上延伸，一度波及到它的腹部。 原本是青灰色的恐龙怪兽如今大半个身子都变了颜色，扑腾的动作肉眼可见地缓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道电波遥遥地抵达了数千公里之外的某个地方…… …… …… 一段沿海的高速公路上，前后一字排开足足五辆大型运输车。 这种光是底盘的支撑脚就有八根的重型车辆，很显然并不是寻常的幸存者能够拥有的。 出动他们需要消耗大量的油料，需要用到很多专业的人员，而更重要的是这些车辆上面背负着的不是货柜。 而是两根巨大的横过来立柱模样的东西——那是足够把一个人塞进去的圆柱体，侧面更是喷吐着DF-100的字样。 簇拥在车身两边的身穿制服的人员警惕地左右警戒着，天上是小巧的预警用无人机，监控着海陆空各区。 “还有30分钟行动空档，8号怪兽已经脱离了海面接触的诱饵，开始返回。” 一个通讯兵放下手里的通讯器，扭头朝向指挥官汇报当前的情况：“请指示下一步行动！” “信号还没有来吗？”行动指挥官没放下望远镜：“距离预定的时间还有多久？” “通报的预定行动时间就在这个时候，依旧没有信号，已经延误了差不多十分钟。” 明知道看不见什么，指挥官也依旧眺望着远处：“等——” “是！”应答的战士敬了个礼，小跑着继续去警戒了。 即便脸上带着些许菜色，表情稍显疲惫，也不能掩饰这些人员的干练和精锐。 他们沉默地操控着各种设备，动作娴熟，配合默契，就像是绷紧了的弓弦上随时能够射出去的利箭。 负责发射的成员坐在车里，如同木雕一样抬手抵在发射按钮下面，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波动一下。 那个扣着的亚克力盖子轻巧得可以，只要他手指一挑就能打开，摁下按钮导弹就能发射。 然后他们就能撤离——甚至现在都可以按下去——在怪兽返回之前，赶紧离开这片危险的地区。 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沉默地等待着，就像是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希望。 没有人知道他们发射的这些导弹是为了什么，也没有人告诉他们这项任务的前因后果和重大影响。 他们接到的命令信息只有两个，一个是预定的射击诸元，一个是预定的行动时间。 在这个秩序已经濒临崩塌的世界，他们从以前的沉默守护者变成了现在的被遗忘者，却依旧坚守着岗位。 当初的南方会战打崩了整个沿海的城市经济群，把以往稠密的公路交通运输补给网络尽数切断。 他们失去了补给，失去了守护基地的战友，失去了后勤辎重，更可怕的消息却接踵而至。 他们的家乡被摧毁，他们的国家几乎不复存在。 他们守护的事物，从原来宏大的一切变成面前仅有的冰冷的设备。 他们甚至不能像是普通的战士一样护送民众后撤——因为他们手里的这些战略级武器，是整个国家最后的依仗。 他们的得到的最后的指挥信息，是坚守阵地，保持沉默，等待命令。 作为密级最高的一批战略部队，他们在这种大环境剧变之下遭受的打击是最沉重的。 沉重到压垮肩膀的职责，以及没有补给、没有信息、没有沟通的死寂一样的环境。 明明在陆地上，却如同在大洋深处的核潜艇之中，普通人真的会被逼疯。 如果换成心志不坚定的人，恐怕在早先知晓世界秩序崩溃的时候，就按下手里的按钮拉着大家一起同归于尽了。 美洲支部的那些决策层，大抵就是这种绝望的真实写照——他们觉得自己失去得够多了，所以也就无所谓其他。 无论是幸存在那片土地上的其他人，亦或者是残存的文明。 只不过和那些家伙不一样的是，大洋彼岸的这边，有着不同文化环境下造就的面对绝望环境的坚韧和细腻。 当这世上不再有光，也望不见那星星炬火，那他们就把自己作为柴薪，安置在角落。 同僚们豁出性命才把他们保护了下来，为的不是他们多苟活一些时日，而是留待有用之身以图后效。 怪兽算什么？很可怕吗？ 怪兽一脚下来，无非就是个死。 有忍饥挨饿艰难吗？ 有在逼仄的地下掩体里，像是自我囚禁一样安静地静默着，数月不见阳光那么艰难吗？ 有半夜里看着家人的照片，身为孩子没办法赡养父母，身为父亲却不能保护住妻儿，偷偷藏起来哭那么艰难吗？ 当责任心变成了愧疚感，日夜不停疯狂啃噬着思绪，那么死亡反而成了一种奢侈的解脱。 活着比死了更艰难，这一点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或许他们能够坚持到白发苍苍的时候，那时候倘若人类还在，或许会有人想起他们曾经来过。 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万里一孤城，尽是白发兵。 好在这种等待没有那么久，就在昨天晚上，沉默了一年多的指挥系统，给这份等待带来了新的曙光。 这次的命令来得不同寻常，行动部队的指挥官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第三新东京市？那里还有反抗的部队吗？还是说要去重启那座城市？ 他现在举着望远镜，就是想要窥见哪怕一点点炬火，尽管明知道什么都不可能看到。 之前的大三线基地一直保持着静默，只要求各地战略部队被动接受信息，原地待命尽量保存自己。 说实话，那种没有内容的空洞命令，之所以没有按时发送，没有完全沿用之前的文本，大抵只是为了告知所有零散坚守的人，大三线还在，最后的中枢还在，人类也还没有彻底被毁灭。 可即便知道那些命令安慰性大于实质，每次接到命令，大家都高兴得跟过年一样，晚上甚至能够加餐两个土豆。 然而这次大三线却像是一夜之间活过来了一样，居然一夜之间给了至少三个地区相同的行动指令。 于是高兴变成了忐忑，而后迅速转变成释然——来这里的每一个人，内心都有了走最后一程的心理准备。 为什么东部沿海地区现在生民百遗一，路不见人烟？ 因为环太平洋地区有着行动力最迅速的敌人，有着随时都可能从天而降的山一样的可怕怪兽。 即便是他们这样的精锐，拥有军规级别的‘诱饵’工具，释放出去也只能够拖延几个小时甚至只有几十分钟。 在这种前提下，同处于环太平洋地区的第三新东京市难道还能折腾出什么浪花不成？ 指挥官不由想起当初的一个传闻，据说有一批同僚被抽调去TPC那边，参与建设过第三新东京市的地下工程。 那是密级堪比他所在的最后战略保障基地的工程项目，而那下面的，或许就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指挥，8号怪兽回来的速度加快了。”一个政委走过来，压低声音：“我们可能只剩下十多分钟。” “……钻地弹头的战斗部，固定好的射击诸元，还要等那边发信息我们再发射，你怎么看？” “一个针对对手的陷阱，应该是怪兽。” 这种作战目标实在是太好猜了，从昨天得到命令之后他们就讨论过。 负责执行发射流程的战士不清楚具体，他们还能猜不出来么？只能是友军有难。 “可是第三新东京市，哪里来的反抗军？” “不清楚。”政委看了看手表：“发射之后我们立刻撤离，必须要有十分钟的时间才能回到地下掩体。” “……再等等。”指挥官再度抬起望远镜：“五分钟之后，一号二号发射车留下，一号车发射员和我留下，其他人立刻撤离。” “一号车的发射员有一个妹妹，在大三线那边。”政委想了下：“还是我和你留下吧。” “不能两个主官都不在了，再说除了我们这边的行动部队之外，至少还有两个同样规格的友军部队在沿海地区执行相同的任务，别担心那么多，我们能行。” 有三支部队同时执行相同的任务，按理说这是好事。 即便他们这边因为怪兽加速返回不得不先行撤离，也还有两支友军部队去完成任务，起码他们可以这么安慰自己。 但无论是指挥官自己还是政委，都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反过来的信号——有很紧急的情况。 紧急需要三支同样的部队去互相配合查漏补缺，需要所有人恪尽职守，哪怕是出来就再也回吆溜⑴旗⒋( 务揪四疚)拔 逡不去那种。 “指挥！8号怪兽还在加速！” “……” “信号来了！！”通讯员看着面前的显示屏，整个人几乎是跳起来：“可以发射——” 几乎是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个瞬间，指挥官就条件反射一般挥手劈落—— “一号发射车诱饵弹！两发！” “诱饵弹两发——发射！” “二号车钻地弹头！3秒间隔！两发——” “钻地弹头——3秒间隔——发射！！” 「咻轰————————————————」 第1449章-更吹落，星如雨 第三新东京市，就像时间都已经暂停了。 大家焦急地看着那个天坑一样的陷阱，在那个陷阱里，阿奈扎剧烈地蠕动着。 庞大的怪兽倾倒在天坑里面，按理说是一件让人振奋的事情，就像是陷阱捕捉到了野兽。 但是她们又有什么办法去制裁对方呢？ 要知道哪怕她们驾驶的胜利飞燕一号，使用最大威力的热焰光束和铝热导弹，也不过是给对方来个烫伤。 天上地上，胜利飞燕号和SCV，都在试图给阿奈扎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不断有武器攻击落在它身上。 但对于阿奈扎来说，这种程度的攻击更多只能在它的鳞甲上炸开一蓬火花，就像是人被蚂蚁狠狠咬了一口。 疼痛并不致命，只会激发它的凶性，被液氮冰封了半截身子的阿奈扎挣开那厚厚的冰壳，半截身子蜷缩起来。 这种皮糙肉厚的表现，让参与对抗的大家从之前的振奋转向无奈，甚至隐隐升起几分绝望。 先前的一切都还算顺利，让她们难得有了几分心气，觉得只要安排好，对抗怪兽也不是不行。 但是现在真正面对怪兽的时候，看着对方‘因为点数太多所以随意加了很多在防御上’的模样，就发现大家存在着真正的质变级别的代差，依靠她们的这点力量，顶多是让怪兽狼狈一点。 想想也对，要是怪兽这么容易杀死，人类文明又怎么会被对方折腾得几乎崩溃…… 小天使反倒是唯一一个没有动的，她的胜利飞燕号悬停在半空，机头雷达朝向背后方向，功率全开。 “已经发射了吗？” 『沿海地区已经确认发射，他们部署在海滨地区的热发射系统已经启动，直线距离需要飞行接近三分半钟！』 “三分半钟……” 她屏着呼吸，望着大海的方向，闭上眼睛试图去感受什么。 这当然不是客串人体雷达去引导飞行的动能铁棍，而是试图去察觉‘怪兽’的存在。 在之前，她在地下基地的时候，就是在小妮娜呼救之前已经察觉到了有怪物进入了附近。 那种让她陡然惊醒的警惕，大抵如同冬日之间塞进后背的冰凉的谁的手，让人记忆深刻。 而现在这种感觉再度来袭，她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是阿奈扎的暴怒，亦或者是有别的什么变故。 她绝对不是妄自尊大，觉得自己可以拥有一个人单枪匹马对抗怪兽的能力。 但是她也绝不会妄自菲薄，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仅仅只是为了当一个无关紧要的钥匙。 或许她没有更惊天动地的金手指，但是她现在很显然有某些用得上的能力，比如说预警怪兽的到来。 在她闭上眼睛的漆黑视野里，高天之上一片死寂，周遭的所有声音都在远离。 一个光点隐约亮起，第二个光点也在闪烁着，这两个光点正在附近盘踞，一个在下面，一个在天上。 那是……帝王鳄萨科苏克斯，以及熔岩魔鸟拉顿？ 小天使眉头微微皱起来，正准备细细感受对方的气息，却又被颠簸惊醒。 悬停在空中的胜利飞燕号并不算太稳当，热浪气流上涌，让飞机剧烈地左右摇晃着。 谁驾驶战斗机的时候敢闭着眼睛冥想呢？小天使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控制住机体。 抬头入目的，依旧是那一片熟悉的天空，只是云层呈现浅灰色，笼罩在天上，遮蔽了日光。 明明那两只泰坦巨兽应该在自己的身后才对…… 『地面小队立刻后撤！重复！立刻后撤！』 通讯频段的喧嚣再度传来，这才两分钟不到，大家就已经把手里的武器装备全都砸了进去。 弹药被倾泻一空，数以吨计的炸药也只是让怪兽的鳞甲破损，露出浅层的血肉伤口，如同人类蹭破了膝盖。 SCV们在队长的命令下，不甘地放弃了后续的攻击，回头发力狂奔，离开这片街区。 马上导弹就要来了，她们留在原地极有可能被波及到，SCV对于人类来说好几层楼那么高，但是对于好几十层楼那么高的大厦而言就是个咯手的小虫子，压下来轻松就能砸成一团铁包肉。 空中的胜利飞燕号编队也开始拉高，这帮笨拙的鸟儿们摇晃着机翼离开这片地区。 她们零散的队形勉强排列成雁阵模样，斜斜地飞开，间隔左右之间拿捏不甚准确，甚至差一点撞在一起。 全场不受命令控制，依旧挺留在原地的，只剩下小天使的胜利飞燕号。 『0号机！后撤！导弹马上就要到了！还有一分钟！』 “……不对。”小天使呢喃着，眼神逐渐聚焦：“有问题——” 『什么不对？』 “那不是拉顿——” 小天使猛然抬起头，天空的云层之中，隐约有一道阴影掠过，搅动起那不细看压根看不出来的云海舒卷。 倘若是正常时候，谁会没事干盯着天上看那风吹过的痕迹呢？ 可是小天使敢断定，那绝对不是所谓的风——那是怪兽！ 『拉顿？』队长的声音带着几分惊疑不定：『拉顿也来了吗？！』 “不是拉顿，天上有怪兽！空中小队撤回——地面小队注意隐蔽！它要拦截那些导弹！” 小天使终于知道之前的警惕感源于何处，那居然是一只完全避开了各类雷达和探测系统，近乎隐形的怪兽！ 她驾驶的胜利飞燕双翼收拢，整机爆发出澎湃的动力，近乎火箭升空一样直角拉升。 推力带来难以形容的G力，压迫着小天使整个人都陷进了座椅里，脸颊都在伴随着加速微微颤抖。 可她却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是伸手直接把推力压到底，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一点荡漾开的云海。 零号机原本已经趋近于青白色的尾焰这一刻彻底绽放，呈现出近似火箭升空时候才有的绚烂炽白色。 人类巅峰科技结晶之一的宙空动力系统，在这一个瞬间把14米长的轻巧机体直接推上了五点五马赫的极速。 为了保证这种极速之下的飞行姿态，胜利飞燕号的双翼都往回折叠收拢，如同一枚精巧的飞梭。 这种姿态有着比双翼展开的巡航形态更高的升限和更快的加速，缺点是机动性会变差，只适合直来直去。 但是现在她哪里还来得及去在乎那么点机动性？ 『0号机！你在做什么？！』队长惊恐的声音传来：『快停下！』 小天使没有理会通讯频道里面的喊声，双眸微微颤抖着，在那片云海之中不断地聚焦寻找着什么。 她的手指已经按在了尖锋炮的发射按钮上，现如今整架战斗机里还能比她更快的，只有这个激光炮了。 远处的天空之中，数道流光横向掠过，正在不断地接近这片大地，如同流星划过天际。 那是来自海的那边的导弹，它们的误差只有1米，意思是按照1米长度画一个圆，它们有一半的概率落在圆里。 还有一半的概率，是落在这个圆的附近——阿奈扎何止一米呢？ 在它身上画一米大小的靶子，从头到尾能画好几十个！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导弹能够落到地上，而不是在进入末端加速之前，被早已经等候在空中的怪兽拦截！ 所以——必须要引开天上那只隐形的怪兽！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架铁鸟来势汹汹的架势，云海之中那贴了看能够隐约看到半透明轮廓的一道身影抖动了下。 它不自觉地移开了些许身位，试图让开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家伙。 14米的胜利飞燕号确实撞不死怪兽，但是即便是怪兽，也不太乐意被这么一个铁坨子加速拉满怼身上。 这是生物的本能，无关乎能力的强弱，只要这些怪兽遵循生物的对外刺激反应回馈本能，就有破绽存在。 果不其然，在它动了的那个瞬间，小天使眸光骤然凝实，大拇指重重按下发射键。 “抓到你了！！” 四道隐隐约约在空中可以窥见丁达尔效应的尖锋激光炮电射而出，眨眼间在空中炸开一蓬火星。 这种无关痛痒的攻击难以取得实质性战果，却让那只隐形的怪兽暴露了存在。 伴随着云海之中的火星绽放，一道影影绰绰的灰黑色身影像是从水中浮现的大鱼那般，显露出身形。 那是一头外形酷似沧龙，但是肋生双翼的怪兽，整体足有数十米长，优雅地在空中‘游动’着。 那原本应当是鱼鳍模样的前肢只消轻轻扑闪，就能够托起它那完全不相衬的纺锥形体型，在空中轻飘飘地悬浮。 那姿态不像是在云层之中，反倒恍若在水里。 小天使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对方在空中，却没有留下丝毫撕裂云海的痕迹，只有一点点波动。 极速状态的胜利飞燕号斜斜地从它的身边掠过，朝向高空飞去，险些一头扎在它的身上。 云海怪兽不满地发出一声悠长的鲸鸣，低沉如同号角，无形的声波扩散开震散周遭的浮云。 声浪不可见，但是云海的波动却是抬头就能看清——那云海里卷起一阵波浪，直接把胜利飞燕号卷了进去。 胜利飞燕号如遭雷击，利箭一样的身形剧烈颤抖着，驾驶舱的玻璃霎时间崩碎成满天的雪花碎片。 要不是整架战斗机有着坠机也能安然无恙的结实体质，恐怕这一下直接就要在空中被震荡到解体。 可即便如此，宙空动力系统也停止了工作，机体那原本带着热浪的尾焰顷刻间停机，全部的指示灯尽数熄灭。 依靠着惯性往上又窜了一截，胜利飞燕号直挺挺地向下坠落，就像是一柄被投向高空之后力尽的标枪。 两枚流光斜斜地划过天空，眼见着就要往下折转，云海怪兽赶忙扑闪鱼鳍转身，再度发出低沉的鲸鸣。 那两枚远道而来的流光在空中停顿了一瞬，齐齐炸开，浓重的烟雾瞬间布满整片天空。 远处还没反应过来的空中部队发出惊呼：『被拦截了？！』 『这怎么可能——』 『那个怪兽！一定是那个怪兽！』 『为什么我们天上还有这样的怪兽！』 地面部队在远处的街区抬头看着天上，也看到了这一幕，之前振奋的情绪在这一刻近乎瞬间冻结。 二班班长呆呆地看着天上：“被拦下来了……” “小娅！小娅呢！”小妮娜瞬间回过神，望向那架坠落的胜利飞燕号：“队长——小娅她？！” 大家也把目光投向那架以自杀式袭击的方式，暴露了云海怪兽存在的胜利飞燕号战斗机。 后者如同落叶一样坠落下来，看那姿态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坠毁的地方远在数个学区之外。 『跳伞！0号机！快跳伞！』 队长在通讯频道里焦急地大喊着，试图唤醒完全没有反应的胜利飞燕战斗机。 让人感觉度秒如年的三秒钟之后，通讯频段里传来了小天使的声音—— “赶上了……” 『太好了！你还醒着——快跳伞！』 “我是说，导弹！” 胜利飞燕战斗机的驾驶舱里掉出来一个弹射座椅，几乎是瞬间打开一朵伞花飘飘摇落下。 但是大家的目光却已经来不及跟着那朵伞花移动了，耳边那尖锐的呼啸声几乎压倒了一切。 有什么东西，正在落下来——她们这么想着，脑海里迸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而且是很重的东西。 那像是泼洒墨水晕染了整片天空的彩色雾气里，两道流光如同鱼儿一样灵巧地钻出来。 “还有？！”小妮娜指着天上，震惊到声音发尖发哑：“还有！！！” 怎么会还有？！ 云海怪兽似乎也吃了一惊，但是它连着两次发声，如今想要再吐气开声俨然来不及了。 两枚流光抛掉了一截加速发动机，尾焰变得细长且炽烈，折了一个圆弧样的弹道，找到了此生挚爱。 恐龙怪兽阿奈扎瞪大了眼睛，呆滞地看着那两枚天上坠下的流光直挺挺地奔着它而来，半点不曾跑偏。 「吼——————」 愤怒的吼叫几乎是流光坠下的顿时就变成惨叫，超过700KG的加重钻地弹头坠落的时候声势小得有点可疑，让人有那么一个刹那，怀疑是不是没打中，亦或者是哑弹。 但是在沉闷的血肉摩擦叽咕声里，阿奈扎的身上轰然炸开两道裹挟着漫天血肉的浪花。 火焰、浓烟、热浪、尘灰、血肉、骨茬……地狱的模样也不过如此。 数以吨计的血浆混杂着难以形容的血腥、熟肉味道，在天坑里扩散开，连带着整片街角的大楼都泼洒出了凶案现场一般的痕迹，大快大块的血肉碎屑砸在原本应当窗明几净的写字楼落地玻璃窗外墙上，而后又顺着墙面滑落。 阿奈扎的惨叫声顿时中气不足起来，虚弱感就像是有人按住了音量按钮，并且用力往下拉。 可即便如此，两枚钻地导弹也只是把它从重伤变成濒死——怪兽强大的生命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尽管它已经筋断骨折血肉横飞，但只要给它时间，它还是能够站起来，从怪兽变成浑身伤疤的凶狠怪兽。 要知道即便是核弹把怪兽的血肉刮了一层下来，那些火海炼狱之中最后能够站着的，也还是它们。 阿奈扎痛苦的叫声夹杂着尖利深刻的仇恨意味，这些人类给它的伤害，远胜过拉顿那种无可抵御的暴力。 之前刚从失望升上希冀的天堂之中的U小队成员们，这一刻再度失声，又从天堂里坠下，落入深渊。 “居然……活着……” 小妮娜目光发直地看着街角，隔着大楼她看不见阿奈扎的凄惨模样，但是依旧能够听到它的呼喘声。 二班班长深吸了一口气，双手都在颤抖，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扣下面罩：“走！补刀！杀了它！！” “……” “走啊！这都不敢吗？！”二班班长没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跟着颤抖：“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怕什么！” “可、可是我们没有武器了……” “谁说没有？！”二班班长驾驶着SCV，劈手夺过小妮娜背后的刺雷：“戳它的眼睛！把它的脑子都给炸烂！” 她的双眸已然赤红，分不清是恐惧还是肾上腺素飙升导致的过激，但是那副姿态俨然是起了凶性。 这都不死！这都不死——你怎么能不死！！ 就像是被逼上了绝路一样，其他小队成员默默地抬步往前，从工兵小组背后取下所有刺雷，握在手里。 没有武器的其他机甲，随手抄起周边的残骸，也跟在二班班长后面，咬牙切齿地开着机甲往街上跑。 小妮娜抱起一块足有半辆轿车那么大的混凝土碎块，举过头顶咣当咣当地在后面狂奔跟上，哇哇地大喊着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怕，看起来那表情甚至有点像是在哭，可是那姿态分明又是要去和对方拼命。 『地面部队！停下！往后撤！』队长的声音很急切：『不要过去！』 二班班长愤怒地砸了一下仪表台：“都这种时候了——” 『不！导弹攻击还有！』 “什——”她像是才反应过来，赶紧扭头望向身后的天空。 那街道两侧的高楼，切割出一条一线天一样的狭长天空，阴沉的天际还能窥见之前的雾气和那云海怪兽的半截身子，对方的尾巴在天上的一角露出，剩下的身躯被大楼楼顶和云海遮蔽住，恍若神灵。 可是这一刻，来自海那边的光彩，却把狭长的天空变成了它们的主场。 阴云也无法掩饰那份美丽，一道又一道光焰描绘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画卷，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小妮娜举着那块大石头，愣愣地看着天上，没来由想起以前学过的一首诗——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咻————————————————」 第1450章-这一切值得吗？ 如果没有云海里面的那只鲸鱼怪兽，那么阿奈扎的死相或许会难看很多，比如说到处都是。 可即便有那只鲸鱼怪兽，阿奈扎的死相也不那么安详——只能说勉强还能有块大的。 足足6枚DF-100导弹精确落下，把本就遭受重创的阿奈扎炸成肉糜，四散纷飞，数万吨血肉抛洒四处。 在前两发导弹击中的时候，阿奈扎疼痛之中带着愤怒，愤怒之中饱含杀意。 中间两发导弹命中的时候，阿奈扎开始感到恐惧，那是生物最原始的生死之间的大恐怖的感知。 而最后两发导弹命中，阿奈扎已经绝望了，这只曾经肆虐第三新东京市的怪兽呜咽着死去，跟上了前辈的脚步。 在爆炸的声息中止之后，得到了‘攻击已经停止’的消息，U小队的成员脚步急切地来到街角，望着那片血海。 “阿奈扎……死了……” “死了！” “真的死了？！” “死了——” U小队的成员们目光艰难地分辨着，最后才看到那个巨大的头颅勉强还保持着完好，耷拉在天坑的边缘。 二班班长大喊着冲过去，把手里的刺雷重重地扎在阿奈扎的头颅上，然后在爆炸之中踉跄倒退回来。 她顾不上那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的不适，只是在看到阿奈扎的脑袋滑落下去，没有半点声息之后，这才歇斯底里地大哭着，叫喊着阿奈扎终于死了。 恐龙怪兽阿奈扎，既不帅气也不强大，更没有什么亮眼的战绩。 放到特摄片奥特曼的片场里，大抵就是连皮套都是随便改出来的那种过客。 但是在第三新东京市，这就是最可怕的大魔王，是能够让小孩子晚上哭泣都不敢大声的怪兽。 小妮娜看着二班班长的那台SCV跪在地上，恍惚间也想起了当初被阿奈扎一脚踩碎的学校宿舍。 她们这些学生与其说是大难不死等到了队长的救援，不如说是大难不死没有被阿奈扎给直接踩扁。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山。 当初要不是为了保存第三新东京市的地下设施，人类完全可以把这个小岛给全部洗一遍。 要知道撤出第三新东京市的时候，距离最近的共和国甚至都还没有遭遇南方大会战，东部沿海多得是底牌。 可就是因为投鼠忌器，人类不得不在众多工程还没完成的当口，咬牙放弃这片地方，连带着也被动放弃了一些人，她们慢了一步，所以就这么被困在了这座孤岛上，举目无亲，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或许也正是因为当初的人类的撤出，给阿奈扎一种错觉，那就是人类很弱小，人类的武器更弱小。 后续它在第三新东京市有一搭没一搭的‘狩猎’更是佐证了这个认知。 这座科技发达的城市，生活和工作的人往往都是一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人’之流。 这些人在和平年代都被小心地捧在实验室里，任何想要打他们主意的人都得先问过保护他们的那些如狼似虎的战士，在第三新东京市的大撤离过程中，他们也被严格保护着。 可是有不少研究人员因为担心家属，没有跟随执行撤离流程，反而滞留在了这里。 最后他们都成为了阿奈扎的猎物，在寻找家人的过程中，和家人一起成为了恐龙怪兽的点心。 为什么U小队当初那么‘抗拒’小天使这个新人？ 为什么这座城市最后居然只剩下她们这些孩子一样的幸存者？ 自然是因为这座城市有着更为黑暗的故事，以及在那些黑暗之中，依旧绽放的最灿烂的人性辉光。 黑暗的故事她们自然是不愿想起，而在那些温暖的记忆里，往往逝去的人的背影，都是为了引开这个凶恶的怪兽，义无反顾地去往了视线的尽头，此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们曾经也想过反抗，但是怪兽的强大让她们发自内心的绝望，这种绝望演变成了恐惧，直到今天。 或者说，直到她们发现自己还没有被完全放弃的这一刻—— “那些导弹，是从海的那边来的吗？” 小妮娜看着天上，天空依旧残存着导弹飞过的痕迹，以及那些弥漫散落的彩色雾气。 『对，三个发射点，合计四枚诱饵导弹，六枚携带钻地弹头的精确对地攻击导弹。』 “海的那边，还有这么多人类啊……太好了……大家都还在……” 小妮娜的声音，在如今那稍显喧嚣的通讯系统里，成了唯一的人声。 那语气带着难言的轻松和振奋，就像是噩梦醒来，发现窗外是温暖的阳光以及那依旧美好的日常生活。 她们以前也接到过物资的支援，但那只是一两架无人机，几百公斤的生活物资，朝不保夕。 她们之前见到的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来自孤岛之外的支援，是一架坠落的运输机。 那运输机里只有冻成冰雕的乘客，以及剩下半截身子却依旧强撑着和她们说‘对不起，来晚了’的无能为力。 直到今天，到现在，来自远方的花火照亮了苍穹，烈焰灼烧了整片天空，坠落的星火点燃大地，轰然雷动。 就如同一柄充满了力量的大锤，重重地砸碎了那枯朽发霉的枷锁，然后告诉她们—— 看呐！那是黎明的光！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受到希望的了！ 再也没有比面前这片血肉横洒的废墟更能证明转折已经到来的了！ 振奋的少女们欢庆着，高叫着，在这地狱一样的场景里享受着胜利的甘美，似乎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天上依旧有阴云，庞大如同神灵的鲸鱼怪兽在其中游曳，鲸鸣声在耳边回荡。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们觉得既然胜利了第一次，那就能够有第二次，有第三次。 她们已然明悟，下定决心要同那些怪兽战斗了。 她们要在天上和那些怪兽战斗，要在大地上和那些怪兽战斗，要在海里和那些怪兽战斗。 直到她们从地球上肃清怪兽的阴影，并把地球上的人民从恐惧的枷锁下解救出来！ 二班班长擦干眼泪，一脚把面前滑落的怪兽头颅踹下深渊：“走！我们去把艾离娅找回来！” 大家轰然应诺着跟上，小妮娜抬头眼睁睁地看着云鲸怪兽逐渐隐没在了云层之中，失去了踪影。 它的姿态很显然并没有落地的可能，归宿只有天空或者大海，似乎本身也对地上的这些蝼蚁没有兴趣。 想想也是，若非如此，她们早就能察觉第三新东京市的天空居然还有这么一只封锁整片天空的怪兽。 只是拉顿为什么没有和它对上呢？ 还是说拉顿之前只是抓住阿奈扎，却不击杀它，和这个会隐身的怪兽有关系？ 小妮娜不解地收回眼神，把这份疑惑按捺住，跟在队伍后面走着，想要和队长她们讨论一下。 “队长……队长？”小妮娜按着耳机，通讯频段里听不见队长的声音。 『我在，怎么了？』队长顿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像是刚哭过：『什么事？』 “队长你哭了？妮娜也很高兴，但是我没哭哦——” 基地里看着屏幕的队长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可却说不出来。 她的目光转向旁边的信息，两份留言来自海的那边，一份是作战的信息通报，一份是对方的最后信息。 信息通报让人望而振奋——这十枚导弹其实是第一轮攻击，海的那边为她们兜底的是饱和式的支援。 他们携带的备弹最多可以打两轮，这意味着如果阿奈扎大难不死，那只能是死得更难看。 可是对方没有说的是，三个发射点已经有两个遭到了怪兽的袭击，失去了联系…… 队长是知道这些信息的，得益于羲和，她知道的比对方说得还要多。 但是对方那个黯淡下去的灰色的通讯标识旁边，只有对方最后发过来的『任务完成，祝胜利』的字样。 队长不由落下泪来，却又在哭泣的时候按住旁边的麦克风开关，不让自己的哭声被队员们听到。 她回忆起以前自己还小的时候，即便是家庭已经困难到了窘迫难继的地步，她的父母也还是尽力地避免她知道。 他们只会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后把仅剩的那点美好全都塞给自己。 他们也不会觉得自己贪婪，反而觉得是给得不够多，是他们没有做到让孩子满足，所以才会哭闹着喊饿喊冷。 小时候的她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长大了回头看，才会发觉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无所保留的爱。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自己从孩子长成人，对得起父母的付出吗？ 自己这些人费尽心思地去击杀一头本就重伤的怪兽，沾沾自喜以为是功劳。 但事实上背后有这么多人为之付出，用那些真正的人类精英换这种所谓的胜利，这又值得吗？ 海的那边在出动的时候，就没想过回程，所以携带的是他们库存仅剩的所有备弹，这才有了饱和式的支援。 好片刻之后，她擦干眼泪，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 “地面部队，继续执行任务，去第一学区搜索MCV——回收艾离娅！” 她的目光定格在对方的留言上，久久不愿意挪开。 『黑夜已经来了，黎明还会远吗？』 …… …… “钻地导弹不够多，要是能再多点就好了。” 小天使跋涉在废墟之中，和耳机里面的人说着话。 欧博士通过地下基地羲和的中转，再中转到这些基站机器人的身上，最后和她在户外也能通过中微子系统联系。 这套系统可以无视怪兽的信息阻碍和泰坦巨兽的生物电磁场，是小天使准备分发给全世界的东西之一。 她准备做一个半永续的太阳能无人机，那上面将会有可以拆下来的太阳能供电设备，中微子通讯设备。 她还想把这个无人机弄成基本的物资采集机器人，只要落地就能够使用。 她想要塞进去很多很多，就像是出门旅行的时候想要塞进去一整个家。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重启生产线，找到MCV——那台据说存储有人类六百个工业生产分类的终极基地车。 『拿到MCV之后，你可以尝试着重启一条导弹生产线。』欧博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导弹都可以造？” 『除了芯片，其实别的都不算难，甚至芯片也不难，那些武器里面其实没多少高精尖的稀缺芯片。』 所有量产武器要求的都是‘量产’这么一个概念，实验室里搓出来的精致玩意儿很显然不可能被列装。 『我们可以给你全套的对地精确攻击导弹技术，定位导航的卫星网络也还在正常运行，我们会开放给所有人。』 小天使觉得一切都要好起来了，天上的卫星网络一年多时间不至于坠毁，只要把大家联合起来，星星之火啊！ “钻地导弹是目前人类少有的，在对抗怪兽的时候展现出了强大杀伤力的武器了，还有别的吗？” 『电磁炮？』 “那个东西好用还是钻地导弹好用？” 『难说，毕竟都不是为了打怪兽开发的。』 就像是人类最开始制作高射炮是为了打飞机，而不是为了平射，但是后来发现平射更好用一样。 钻地导弹也好，电磁炮也好，都是这样的机缘巧合的应用。 现代精确制导武器命中精度的提高和打击威力的增大，对战场设施的防御提出了更加严峻的挑战。 一边是最精准的矛，另外一边自然只能叠加更厚的盾。 那么有什么比地下防御设施更好的盾？那可是大自然的伟力，数十米的岩层足以抵御核爆的侵蚀。 依托天然的地质结构防护层，地下设施往往具有很强的抗击首次打击能力。 再加上高科技的打造辅助，可以进一步增强抗贯穿的能力，并具有一定的韧性和弹性。 这样的层层叠加，如果再加上地下防御设施上面还有地表水，那么对一些靠地形匹配制导的远程精确制导武器则有良好的防护性能，几乎是天然的不动金身，无敌到只能靠地面部队强行碾过去。 怪兽就像是这么一个层层叠加的防御设施，它们甚至还有防御设施没有的机动性。 它们一言不合直接钻海里或者飞天上，钻地导弹也好，电磁炮也罢，都得抓瞎。 这次这种‘坑杀’怪兽的机会，往前人类就算是苦心孤诣制造也制造不出来。 失去了警惕性的恐龙怪兽配上把它打了个半死的拉顿，这才有了一次激动人心的胜利。 欧博士没有打击小天使信心的意思，只是简单地把武器制胜论这种不太可取的思路解析了一下。 小天使也就沉默了，从之前那股沸腾的信心之中稍微冷却了下来：“那该怎么办呢？” 『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联合全世界的人类，一步步地走向胜利。』 “那能行吗？” 『谁知道呢，但是就现在来说，起码你已经开始行动了，拥有希望，就是一切的开端——到了！』 小天使停下来，看着面前这片空荡荡的广场：“在这里？” 这是一个类似之前那种城市湖心公园的广场，偌大的广场上只有一些零散的雕塑，显得很是宽敞。 或许平时这里会有飞来飞去的鸽子，打闹的小孩，喷洒的音乐喷泉。 但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车辆，没有建筑，也没有传说中的MCV，那台拥有六百个工业大类的基地车。 『嗯，在这里。』欧博士语气带着些许感慨：『当初就差一点点啊，可惜我那老朋友的心血……』 “我没看到，哪里？”小天使转了个身，身后是一片建筑废墟：“是被压在了那下面？” 『不，就在这里，你现在就站在它身上。』 “……？！” 第1450.5章-近在咫尺却无处可寻 我现在，就站在它身上？ 小天使咀嚼着这句话，低头看着脚下的大地，下意识踩了踩。 坚实的地面怎么踩踏都像是纯粹的钢筋混凝土，这一片广场的地砖并无任何异常。 周遭的环境也不像是内里藏着什么东西——起码表面上看不出来——那就是在地下基地？ “第一学区我不记得有类似的地下基地设施，除了管理中枢……” 小天使回忆着自己记得的东西，发现一时之间自己的‘金手指’也失去了效用。 要知道这里可是第三新东京市的中心，谁天天往中心地区下面挖沟挖坑施工的？ 不过考虑到当初人类的急切，似乎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这里还有一个庞大的地下基地…… 『你去周围找找，或许能够找到启动的设施，我记得应该会有一块纪念碑。』 “不是地下通道入口？”小天使的脚步停住：“启动设施？在地面上？” 『不，没有地下通道入口，当初制造这台MCV的时候，我那些老伙计们可没想过把它藏在什么地下进行掩埋，毕竟它太大了。』欧博士轻笑道：『它可塞不进地下基地。』 “F4机库的那个东西也很大。”小天使下意识反驳了一句。 『那你有没有想过，可能MCV比机库里面未完工的那个大家伙还要大？』 “怎么可能？！” 『是什么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我的艾小姐。』欧博士闻言失笑道：『那可是拥有六百个工业分类的制造能力，能够重启人类机械科技制造生产业的大家伙，而不是什么类似U盘一样的技术包，它甚至能够建造战舰和航母。』 小天使不由咋舌，这个时候她才恍惚着意识到‘六百个工业分类’这个标注到底有多宏大。 某种意义上，人类工业文明发展至今，所有的成果加起来都可以塞进去作为分类——所有，几无遗漏。 『4个工业大类、200个工业中类、600个工业小类，它可以制造包括它自己在内的一切东西。』 真的有那么一台所谓的基地车，能够拥有全系的生产能力？ 小天使视线扫过周围：“这么厉害的东西，为什么会被留在这里？” 『这么厉害的东西，就像是工业母机，很多时候你会发现你并不需要这么厉害的东西。』 欧博士对于MCV并不显得热衷，远没有当初谈论羲和的时候那种严肃感。 『一台能够制造一切，但是却又只能够制造一切的工业母机，起码对于我们大三线来说不是必须的，因为人类真正恢复生产，需要的是完整的生产链条，是成熟的量产技术，是经验丰富的人员和充沛的物资，以及一个能够让物资流通的和平的大环境。』 欧博士其实也是在提醒正在寻找所谓的‘决战兵器’的小天使，不要把所有的希望投入到这台MCV的本身上。 这只是个工具，是重启第三新东京市的工具——她的愿景需要的是更多的脚踏实地，步步前行。 或者说得难听点，现在有更多即便找到基地车也没办法快速解决的问题。 缺生产链条，缺人手，缺资源……唯一不缺的大抵就是技术。 在这个已经沦为技术靠考古的当前，小天使幸运地拥有了一整个地球的技术。 即便是大三线基地没有的，这台在第三新东京市生产，融合了全人类最精华科技的基地车里也一定有。 至于说为什么当初撤离的人类没有把它带走，小天使唯一能够猜想到的，大概就是它太大了。 地下基地F4机库里面未完工的那艘战舰，长度超过150米，光是胜利飞燕一号机就能搭载一个中队那么多。 如果这个MCV比那艘战舰还要大是真的，那小天使就要开始纠结怎么把这个东西搬回去。 或者不搬回去？ 现在阿奈扎已经死了，有拉顿在这边虎视眈眈，怪兽们似乎并不愿意过来。 没见之前的那只一直在第三新东京市上空‘驻守’的怪兽都自觉隐形么，要是它嚣张一点，估计早就被拉顿爆杀了。 小天使胡乱地思考着后续怎么把这么一大坨宝贝安置好，一边把广场上的雕塑都看了一遍。 雕塑很精美，雕刻他们的人一定是技艺纯熟的工匠。 这些雕塑的姿态栩栩如生，每一个的面部表情都不尽相同。 小天使看了看近前的雕塑，这是一些工人、学者的雕塑，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分工和朝向。 有的举着锤子，正在敲打材料，胳膊的筋肉贲起，力量感满溢。 有的举着资料板，正在写写画画，白大褂的衣角微微扬起，就连服装的皱褶都栩栩如生。 有的在讨论着什么，戴着安全帽的他们抬手指向一侧的天空，手指举得很高，似乎指向的东西很大。 但是无一例外，这些都只是单纯的雕塑，没什么稀奇的。 小天使敲敲打打，甚至直接上手把他们的底座都给卸下来，也没发现异常——对方居然是实心的！ 她有点沉不住气：“欧博士，这难道是什么考验吗？” 『当然不是，只是就连我也不知道启动它的方法，我只知道它的位置而已。』 “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人和人的思路并不相通，我负责的是大三线，不是第三新东京市，老伙计们连我都瞒着很正常。』 其实欧博士还有几句话没有细说，那就是这台MCV涉及到另一个执剑人。 羲和以及这台MCV，甚至整个第三新东京市乃至于TPC的建立，都和对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在欧博士之前，对方一度是人类最高决策层的几人之一，绝对的超级精英，人类之光。 在美洲支部一意孤行制造了横扫整个大洲的灾难之后，他带着一批人赶往那边收拾残局。 最后的结果就是美洲支部的疯狂和人祸就此停止，没有酿成席卷整个人类其他幸存基地的末日。 但是不幸的结果就是他以及带领的团队失陷在了那边，尽管标注是失踪，可是欧博士知道他大概率是已经死了。 “那还有什么信息可以告诉我吗？” 『嗯……我想想。』欧博士回忆了一下：『还真没有，我发一下相关的档案给你吧。』 一份档案被传送过来，小天使看着手腕上的PDA，眉头逐渐皱紧了。 这份档案与其说是档案，不如说是一份‘消遣人’的东西，因为满篇的资料绝大部分都涂黑了。 仅剩的一些可以读的内容，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性能参数一类的。 小天使甚至都没能从这个参数上看出来对方在描述的是什么个东西。 只能猜测大概是某种可以用这台MCV制造出来的产物，唯一的特点就是大，非常大，大到能够让航母钻火圈。 『他似乎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觉得人类不仅要在肉体上被毁灭，甚至就连文明和精神都要被奴役，所以藏起来这些东西很正常。』 小天使能理解，羲和不也被藏起来了吗？ 在那种最糟糕的情况下，一台融合了人类心血的文明火种，自然就要小心地隐藏起来。 就像是肖申克的救赎里面，安迪挖穿了监狱的墙壁，小心翼翼地把浮土藏在身上带出去每日丢弃。 可是这种事情遇到了自己身上，就有点难受了…… 小天使蹲下来，甚至有点想要趴下来看看这片地方有什么异常。 她不是擅长解密猜题的那种玩家，一时之间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片地方都给挖开。 『实在不行的话你不如把所有的采集机器人都开过来，把第一学区给翻一遍，或者把你踩着的地方挖开看看。』 很好，欧博士和自己的想法一样，平均一下智商，自己也是半个博士了…… 小天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土：“我联系一下其他队员吧，她们开着SCV的。” 『你说他当初有没有想过，会有人用这种方式来解题呢？』 “……或许他当初没觉得人类能够衰弱到这种地步，整个城市只剩下一帮孩子。” 小天使叹了口气，倒也不焦急烦闷了，在旁边的一张长凳上坐下，掏出一根蛋白棒吃了起来。 她感受着嘴里化开的食物的滋味，看着这片广场上的雕塑，而后目光不自觉地定格在了那个抬手指着高处的雕塑身上，视线顺着他的手指往身后望去。 对方的手指指得很高，会不会有什么深意？ 可是自己的身后，只有一幢平平无奇的写字楼。 看那手指的朝向，似乎直接越过了写字楼的顶层，那更上面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天空才对。 起身凑到那个雕像旁边，小天使垫着脚尖顺着对方的指尖望过去，而后摇了摇头发现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天上能有什么？非要说的话可能有怪兽——然后隐身藏起来了。 等了好一阵，咣咣咣的奔跑声不绝于耳，U小队的成员们急匆匆地赶到了这里。 大家都显得很激动，振奋的表情掩盖不住，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马上就能看到大团圆结局的队友一样。 小天使大抵是人群里面唯一一个表情冷静的，小妮娜对此的解读是小天使是唯一一个坠机的家伙。 虽然她坠机是事出有因，并且拖延了云鲸怪兽拦截导弹的节奏，然后才有了阿奈扎被击杀的好结果。 但是这并不能掩盖她目前的100%出勤坠机记录，所以小娅表情难看点也能理解。 估摸着二班班长都理解了这一切，面对小天使那平静的表情，展现出了极大的宽容。 她甚至还拍了拍小天使的肩膀，露出一副‘你不要自责我不怪你’的神色。 这直接给小天使看愣了，好一阵没能回过味儿来。 好家伙！团队里最不爽你的人都安慰你，那你多少该有点事儿才行…… 大家折腾了一阵，难得在没有阿奈扎的日子里享受着光明正大地在地面上活动的余裕。 “基地车呢？在哪里？这边有大型停车场吗？” 二班班长重新跳上自己的SCV，亮出开路用的刺雷：“是不是被埋在那边了？我去炸——咳，挖出来！” 喂喂喂！你分明想说的是炸出来对吧！你把我苦心孤诣设计出来的刺雷当成了什么快乐棒啊！ 不过这也不怪二班班长，之前抵达这边的队长口头告诉小天使这个情报，小天使也以为MCV就是一台明晃晃的车，安置在第一学区的某个角落，只需要她们过去开回来就好。 为此小天使还设计了不少能够清除路障的计划，尽量开辟一条短且宽的通路，迎回这台人类的大宝贝。 “暂时还没找到。”小天使挠了挠头，有点无奈：“说是就在这里。” “这里？哪里？地下？” “可能是，所以你们找个地方开挖吧。” “诶？这广场这么大——全都挖吗？”小妮娜瞪大了眼睛：“这要多久？！” 鬼知道要多久，小天使看了看周围，这广场左右得有好几百米，能放下好几个足球场。 “没办法，当初制造这台大家伙的人，几乎销毁了一切相关的资料，仅仅只是口头保留了一个坐标给别人。” “羲和不是有资料库吗？资料库里也没有？” “没有，当初你们不是也没查到么。” “也是哦……” 羲和号称是拥有人类资料库的强人工智能，但那也得输入了资料才能检索到。 当初的U小队想过要寻找传说中的基地车，但是一直没有结果。 以前小天使以为是大三线那边觉得她们难担重任，所以不想给她们这份压力。 后来小天使以为是大三线那边担心她们将这些东西启动之后会引来敌人，摧毁最后的希望。 但是现在小天使觉得，恐怕是大三线那边真的不知道这东西在哪里——或者知道但是不知道怎么用。 笑死，根本笑不死，金手指到处都是，没有一个是亲近人类的，这比辐射废土游戏还要艰难。 “开工吧。”小天使摆了摆手：“那东西体积不会小的，唯一担心的就是藏得很深。” 制造这个东西的家伙，怕不是个极端的末日生存狂，这种手段难道是防备人类里面的坏人拿走基地车？ 毕竟坏人只能够抢走一些好带的东西，没道理大兴土木带着一班建筑工轮班倒满世界挖坑的。 小妮娜哦了声，倒是也老实，换成巨型工兵铲‘铛——’地一铲子就下去了。 一平方米为单位的大块地砖被掀开，下面是黝黑的泥土，别无他物。 这让多少带着些许期待的小天使又抿起了唇，目光失望。 她还以为这整个广场下面应该都是基地车，一铲子下去就能直接铲到基地车的头顶呢…… 欧博士那边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发过来一张图：『这个或许有用。』 “什么？”小天使精神一震：“有更具体的坐标了吗？” 『这是当初他们施工的时候的一个合影，你看和那个雕像是不是很神似？』 那张图是一张不知道谁抓拍的图，画面的背景都进行了模糊化的处理，只有几个人的身影。 那几个人带着安全帽，身穿施工的藏蓝色工作服，面目逆着光看不真切。 为首的那个一手抓着一张摊开的图纸一端，另一只手抬起来指着很高的斜上方，像是在示意那边有什么。 旁边的几个人或是低头看图纸，或是跟着抬头看，和那个雕塑确实是几乎完全一致。 小天使横看竖看，没看出有什么帮助——这些人并没有显得多意气风发，反而有点疲惫狼藉。 整个画面的构图都显得很仓促，当事人的衣服手套都带着一层浮土，满是实打实的工作痕迹。 这张绝对不是摆拍的图片上，唯一的有用信息是两句写上去的留言，是用马克笔写的，字迹遒劲，很是有力。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这张照片是我那个老伙计以前寄给我的。』 “他是那种喜欢制造谜题的奇怪的人吗？” 『应该不是，说实话，我和他一起共事多年，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是个好人，很好的人，别的就没了。』 “那欧博士你亲眼见过基地车是什么样子吗？” 『我只见过一部分模块，成品具体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那个时候我还只负责航空发动机的研发。』 欧博士是后来的执剑人，临时的指挥官，而不是一直以来的决策层。 再说了，以她那个老伙计的身份，当初的那些决策层和他也不过是平起平坐，没有谁命令他做事情的道理。 “要是他还在的话那就好了，我们明明是好人啊，把东西端上来不行么。” 小天使叹了口气：“这位先生以前是做土木的？会不会挖了很深的坑把基地车放里面了？” 『他是机械工程学的博士。』 “机械工程……这位博士怎么称呼？” 『庄广睿。』 “……什么？！” 第1451章-超级无敌大礼包 『庄广睿——有什么问题吗？』 欧博士略显疑惑：『你认识他？』 如果是他的话，那说不定这个少女拥有入麻惠美的权限码也可以解释得通…… 但小天使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应欧博士的疑问。 她听着耳边的那个名字，瞪大了眼睛，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广场，有那么点恍惚。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还是第二次听到熟悉的人的名字。 第一次是入麻惠美队长，但是小天使和对方并不熟，只是听说过这个人。 相比来，庄广睿这个名字她就记忆清晰得多，对方比入麻队长更类似‘主角团’的人。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在小天使的认知里，对方是艾丽娅的小伙伴——这就意味着是自己人。 艾丽娅习惯给他起‘XX色狂放’的昵称，称呼他是自己最好的姐妹之一，亲密无间的战友，值得信赖的二骑。 小天使和他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不得不承认对其观感极好。 这并非是男女之间的倾慕，而是更为纯粹的、对于一个优秀且温和的人的亲近和向往。 如果说艾丽娅是太阳，那对方就是阳光下巍然不动的高山。 日月流转，雷霆雨露，高山都依旧存在着。 或给山下的人以荫凉的庇护，或给他们遮蔽风雨的树木，或给他们登高眺望日月的阶梯。 有时候人是靠对比的，而卡其色狂放——或者说什么什么睿，就是那个对比之后的‘正常但优秀’的人。 艾丽娅很多时候都有点无厘头，就像是超脱了正常人类思维一样，让人看不懂。 小天使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艾丽娅的思考方式，自己还在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要让世界都跟着她的脚步去转动了——而且这一切对她来说只是理所当然的日常。 就像是艾丽娅说的那样，她不给的，别人不能抢，她赏的，别人不能不收。 那种人简直就是天生的主角，有着能够让一切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的天然吸引力。 但反过来，这种人给别人的压力太大了，在她身边别人就像是被掩盖了所有光彩的小透明一样。 天知道拥有和艾丽娅一模一样容貌的小天使到底经历过什么…… 要知道就算是在国内也有各种异样的眼神看她，就这还是有九局的庇护的情况下。 喜欢她的人恨不得她成为第二个艾丽娅，害怕艾丽娅的人也生怕她成为第二个艾丽娅。 过度的期待和过度的厌恶，委实是让人心力交瘁，小天使之所以一直都躲着艾丽娅，未尝不是因为这个。 后来在九局的掺和下鼓起勇气前往第三新神恩市，小天使也更多是抱着当一个小尾巴的态度。 谁能在艾丽娅的光辉下被人瞧见呢？她反正只打算好好看好好学，哪里不会点哪里。 但是卡其色狂放就是这么一个例外。 他很让人看得懂——那就是人类精英、正义的主角该有的模样和姿态。 就算是在艾丽娅身边，他也依旧是那个稳妥的并且值得信任的人，有着不会被掩盖的人格魅力。 如果他是基地车——乃至于包括羲和在内的火种计划的创始人——那样的话…… 『艾小姐？』欧博士的声音把她从思绪里唤醒：『你想到什么了？』 “……我能想到的，大概只有一件事。” 小天使眼神聚焦，看着面前这个巨大的圆形广场：“那就是基地车被藏起来不是什么考验，而是一个思维盲区。”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是他的话，那他不会把‘希望’这种东西藏起来。” 他或许不是一个能够给别人带来崭新的希望和光的人，但绝对会大方地分享他仅有的那一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基地车……火种……” 小天使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又看了看那个雕塑，而后顺着雕塑的手指望向天空。 『所以坐标有问题吗？』 “坐标没有问题，但是我们应该换个视角来看才对。” 小天使低头看着脚下，太阳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地面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她按住耳边的通讯器：“空中部队，能听到吗？” 『可以，请指示。』在空中巡梭的U小队成员立刻回应。 她们已经逐渐习惯在天上飞的感觉了，没有了怪兽的压力，开飞机属实是一件没事儿。 脱离地心引力的束缚，飞得更高就能看得更远，这种让人着迷的感觉一直是人类脱离地面的原始动力。 小天使指挥着一架战斗机开启悬停模式，缓慢靠近那个雕塑手指着的地方，并且把实时图像传递过来。 在得知了基地车制造者的身份之后，她有一个不那么靠谱的猜测或者说直觉，正在滋生。 那就是对方留下来的东西，绝对不是‘火种’那种程度，不过这就是纯粹从另一个世界的同位体的性格做出的推测。 而图像传递过来的那个瞬间，小天使就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了——起码对了一半！ “全都停下挖掘工作！” 小天使看着PDA上面的图片，嘴唇都在颤抖，声线不由自主高亢起来：“停下来！” “出事了？”满身大汗的小妮娜靠过来，驾驶着SCV半跪着停下，顺着机械臂跳下来：“怎么了怎么了？” “不，没有——我是说，不能这么挖……” 小妮娜狐疑地看着表情激动的小天使，又靠过去看了看那个PDA上面的图片。 那上面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嘛，就是一张俯瞰的图片，或许是因为视角的缘故，之前稍微显得不那么规则的类似圆形的空旷广场，在这个角度呈现出极为有秩序的光环模样，就像是一个镶嵌在大地上的巨大星环。 “这是什么？”小妮娜没看到那上面有大家要找的车辆痕迹：“你看到基地车了？” “……这是星门。” “什么门？” “星门——这是一个完整的星门——如果真的是这样埋着的话！” 小天使握紧了拳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片地面建筑坍塌殆尽的地方，会埋着一个平放的星门。 她以前见到的那东西都是高悬在天上亦或者矗立在大地之上，恢弘耀眼，光彩夺目。 要不是从这个角度来看，小天使恐怕只能把整个广场全都刨一遍，才能够依次挖出这个星门的边缘，然后慢慢分辨出这里居然是这么一个东西——就像是盲人摸象一样。 小妮娜不懂，但她瞧见小天使的模样，就知道这是个好东西：“有用？” “有！”小天使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甚至因为过于紧张，面部肌肉都轻微痉挛了起来。 “那我们还要挖吗？” “先等等，不能就这么挖出来，绝对不能让怪兽把这个东西破坏掉……怪不得他们要平放！！” 小天使刹那间想通了为什么星门不立起来——瞧瞧周围的地面建筑，立起来的哪里还有全须全尾的？ 至于说为什么要在这上面盖一个广场，那大抵是为了把伪装进行到底？ 不远处的二班班长从深坑里爬出来，她手脚最麻利，挖坑也最是迅速卖力：“我这边好像挖到东西了！” “不是让大家停下来吗？”小妮娜诧异道：“挖到什么了？” “我就是停下来了，在清理浮土——不知道，你们来看！这个是不是基地车？” 大家纷纷凑过去，小天使挤在一群探头探脑的队员中间，看了看大家站着的地方。 这一片刚好是这个广场的边缘，如果这下面真的是一个星门的话，那这大概就是星门设施本体的所在。 她跳下去扫开那一片浮土，果不其然瞧见了那银白色的氧化合金表面，左右延展开去就像是坚实的管道外壁。 “这是基地车？车顶？” “会不会是什么管道……” “看起来更像是光缆的外壳诶！” “光缆有外壳吗？” “我以前看到好像大型光缆是有的。” 大家议论纷纷，小天使却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下面既不是基地车，也不是什么光缆，而是一个平放的星门！ 能够让航母钻火圈的庞大人工虫洞设施，现在幸存的人类绝无可能制造出来的最高精尖科技结晶…… 从坑里爬出来，小天使从激动之中稍微恢复了一点平静，发现事情虽然变好了，但是没有完全好。 星门挖出来之后怎么启动？ 能源怎么解决？技术维护谁来搞？联通人工虫洞另一边的空间坐标又该怎么办？ 这些她统统没有——就像是手里拿着遗嘱，但是却没办法兑现巨额的财富。 “欧博士，你知道星门吗？”小天使选择联系场外热心观众。 欧博士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轻声道：『你知道的东西，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这不重要！”小天使擦了把汗：“我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人类——人类现在就是自己人！” 『我知道，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你的来历产生疑问……算了，星门的计划我知道，那是深空探索计划的一部分，刚好和我专业对口，这项空间技术源自于我们在探索火星的时候的收获。』 欧博士是航空发动机专业的，原本参与的大项目是TPC成立之后的深空探索计划。 早期人类在进行深空探索的时候，除却索菲亚文明这种第三类接触之外，还有某些类似宇宙奇观一样的发现。 在火星的近地轨道，他们收获了一些特殊的空间数据，并且成功地在地球上进行了复现。 而星门计划，就是为了长期把这种‘宇宙奇观’给维持下去的设施，据说完全体的星门理论上可以打开一道人工虫洞，实现近光速引擎之外的超远距离航行，达成深空探索的弯道超车。 『我没想到他当初制造基地车的时候，会做了一个星门，并且把它埋在了第三新东京市。』 欧博士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细节：『不过第三新东京市的上空，据说是一个空间薄弱点来着……』 小天使心神一动——空间薄弱点？ 第三新神恩市附近也有一个，在樱岛外海，那里恰好就是联通蓝星和地球的通道所在。 而自己出现在这个城市，好像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你想怎么做呢，艾小姐，你准备把星门挖出来吗？』 欧博士的话把小天使从那模糊的思路之中惊醒，她想了下，觉得挖出来并不是一个好的打算。 “我决定先找到MCV，看能不能把星门给……保护起来。” 『你们不去动它，就已经是目前最好的保护措施了。』 “……”小天使咂了咂嘴，没有接茬。 说是这么说，但是谁忍得住啊——大概就像是游戏里获得了一件超过等级的装备的那种感觉。 哪怕当前并不适用，也要想尽办法先装备一下，看看画风试试效果，然后再塞进背包里随身携带。 『所以MCV到底在哪里，你有眉目了吗？』 “我还——” 『地面！呼叫地面！』空中部队的成员在通讯频段里发出惊呼：『我的飞机失去操控了！』 小天使诧异抬头，之前还悬停得好好的那架胜利飞燕一号在空中歪歪扭扭左右摇晃，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呈现出极为不自然的姿态，明明已经朝着斜向上出力了，却如同陷入泥沼之中。 “3号机！不要乱切方向！”小天使按住通讯器：“切换到极速模式！向上拉！推进器推满！” 『明、明白……』 3号机的机翼朝后折叠起来，伴随着炽白色的尾焰喷薄而出，飞梭一样的战斗机艰难地从‘泥沼’里挣扎了出来。 小天使望向那片天空，一度怀疑是不是隐身的云鲸怪兽贴地飞行，来找她们的麻烦了。 但是在战斗机加力的那个瞬间，她却分明看到那空中有一扇隐隐约约的门户，如同海市蜃楼一样悬空着。 不光是她看到了，小妮娜她们也看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量子隧穿效应。』欧博士的声音严肃起来：『那扇门是真实存在的。』 “什么？”小天使瞪大了眼睛：“量子隧穿？！” 欧博士还以为小天使不知道这是什么，想了想又说道拍：『你知道渐逝波吗？』 “不知道……” 『那是德布罗意当初提出来的假说，他认为微观物质都具有波动性质，都会展示出像波动一般的物理性质，假若波动能够展示出隧穿行为，则微观粒子应该也可以展示出这种行为。』 欧博士已经用尽量能够让人听懂的人话来说人听不懂的人话了，但是小天使还是只能勉强理解这个假说。 假设光线从玻璃入射至空气，那么由于光线的传播速度在玻璃里要比在空气里小，所以它会在两种不同介质的界面形成反射，会有一部分光线会被折射至空气，其余部分则会被反射回玻璃。 但是，当入射角比临界角大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光线被折射至空气，所有光线都会反射回玻璃。 这现象称为全内反射——但是没有任何光线传播进入空气，并不意味着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仍旧会有一种波扰动出现在空气区域，这种波扰动称为渐逝波，其振幅会随着与界面的垂直距离呈指数衰减。 『我这边复核了一下数据，不光是因为刚好的角度，还有宙空动力系统的特性，切换到极速模式并且把加力推慢，宙空动力系统会呈现出类似伽马射线的特性，可以把处于量子态的那扇大门短时间干涉到现实里。』 说着欧博士顿了顿：『我大概知道他当初在做什么了——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可以把那扇门干涉出来。』 “核弹。”小天使抿了抿唇：“或者贫铀弹，只要原子序数高于一个值，就能对其进行干涉。” 『……你能听懂我之前在说什么？』欧博士有点惊讶：『还是你在量子物理和核物理方面有过学习经历？』 “都不是，我只是听说过这种特性。”小天使眯着眼睛看着天上：“来自一个状态不完全的最弱外神……” 妖星弑君者——曾经一度被认为是简单的原罪污染生物，但实际上应当是外神级生物的弱鸡。 大家都是超凡生物，阿布霍斯甚至能够覆盖全球进行精神污染，妖星弑君者却连登陆都做不到。 不过祂们有一点待遇倒是相似的，那就是都被战舰直接扇了个大逼兜。 区别在于送阿布霍斯穿越套餐的战舰明显更豪华——第四远征探索舰队怼脸，那可比耽万吨大驱玩漂移猛多了。 『虽然不知道你曾经听说过什么，但是我现在能够逆推出来庄博士他们之前在研究什么了。』 还能研究什么呢？小天使自己都猜到了。 连接未知远方的星门、拥有六百个工业类别，理论上可以重建人类文明的MCV、强人工智能羲和。 再加上和妖星弑君者类似的量子隧穿科技——只要能够实现，几乎完美免疫怪兽最引以为傲的物理伤害。 这是典型的发育爆兵流，找地方猫起来，然后爆兵点新科技，再实现反向的平推。 只要学会了这波运营，那压根就不需要什么战术，直接F2A就能碾过去，怪兽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至于说为什么他要一意孤行去美洲支部那边，或许和美洲支部的人工泰坦巨兽计划有关。 毕竟再高的技术都需要一个载体，人工泰坦巨兽应当是一个很合适的技术挂架。 只是没想到如今创业为半而中道崩殂…… 『怪不得他说宁可在废墟上重建，也不愿意去修复那些残缺的建筑，白纸才更好作画。』 欧博士感慨万分：『如果人类真的遭遇了最艰难的危机，那么核弹是绝对不会放过第三新东京市的，到时候这扇门户也就对所有人敞开了。』 这其实还涉及到一个格局认知的问题，那就是他们这些执剑人的末日应对思路。 庄博士狂放毫无疑问是那种‘大方’的随身老爷爷，有点类似小说里面的‘上一个文明的好人’风格，比如幽怜。 到时候最坏的结局，就是人类灭绝，那技术不技术的也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敞开也就敞开。 好一点的结局，是还有人类幸存，那么他们可以找到被核辐射干涉到现实的门户，启出文明的火种。 更好一点的情况，大抵就是现在这样，把这些文明遗产先一步找到，争取在人死了之前把钱花光。 这份礼物很明显并不是给小天使的，可是却并不妨碍小天使就这么稀里糊涂居然给提前刨了出来…… 她用好几次深呼吸稳住心态，按住耳机：“3号机，切换到垂直降落模式，降落到这边，我来驾驶。” 『你觉得MCV在那里面吗？』 “不，我觉得不只是MCV，就像是之前的那句话——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 第1451.5章-人类十大未解之谜 救赎，一个充满了宗教意味的词汇。 共和国人是很少用这样的词的，因为只有有罪的才需要救赎。 国人向来不相信自己生来有罪，只觉得生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行差踏错那才是走歪了。 小天使想不明白为什么庄博士狂放会写这么一句话，但是只要进去之后，或许一切答案就有了。 她驾驶着换乘的胜利飞燕号，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雕塑手指的方向，在那片空中兜着圈子。 之前的飞机接触的区域并不算大，在一阵简单的盘旋之后，小天使也发现了飞机的失控。 用欧博士的说法，如果不是因为宙空动力系统的特性，寻常飞行器经过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而更能够‘刺激’那扇门户从量子遂穿状态干涉到物质维度的飞行器，则几乎不可能飞这么低。 因为宙空动力系统的上位完整版本，就是麦格斯动力系统——那玩意儿是设计给宇宙战舰用的…… 『要是白雪号能够量产的话，或许会比胜利飞燕号更轻松一点，现在你要稳住加力，推进器按到底。』 “宙空动力系统和庄博士有关吗？” 『没有，和我有关，算是我亲手设计出来的。』欧博士轻笑道：『没想到这么有用就是了。』 “人类使用全新的能源，使用麦格斯动力系统，才引来了外星文明的觊觎，这种说法欧博士你听说过没有？” 『听过，而且很可能是真的。』欧博士没有回避这种敏感的话题：『实际上这也是我成为执剑人的原因之一，毕竟敌人不喜欢的，或许不是对我们有益的，但绝对对他们有害，那我们就要利用起来。』 和好X坞里面那种一切原罪归因于技术或者某些野心家的做派不同，大三线基地在得知索菲亚文明极有可能和人类在深空探索计划之中实验的麦格斯动力系统有关联之后，几乎是火线加强了整个动力系统研究团队的权重。 要资源给资源，要人手给人手，保护级别拉到最高，这才有了欧博士的后续脱颖而出。 和庄某人那种从头耀眼到尾不同，欧博士算是大器晚成的那一类。 毕竟庄博士都已经到决策层了，她还只是项目总工，要不是人才凋零，她大概率到现在也只是个顾问。 “那你说，那里面会不会是这方面的东西？能够让索菲亚文明觊觎甚至是忌惮的东西？”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就像是二战时候的核弹，双方都知道存在，但是双方都知道其存在没有决定性作用。』 二战时候的核弹代表的是未来的某种可能性，而不是世界级战争时候可以一锤定音的决定性力量。 要知道哪怕到了冷战中后期，拥有核弹数量最多的两方，都还在认真考虑各种使用核弹的实战计划，只是把这玩意儿当成一个好用的工具，而不是能够拿出来对方立刻纳头便拜的‘抽到五张牌就能决定获得胜利’的规则。 欧博士并不认为麦格斯动力系统有多可怕多强大，哪怕把麦格斯动力能源应用到武器上，也不过是工具。 使用工具的终究是人类，现在羸弱不堪的人类文明不是一个两个决战兵器就能够拉回来的。 除非有那么一个兵器，拥有人类的思维甚至是身份，却又有着堪比麦格斯主炮级别的攻击力，在绝境之中站出来挽救世界，就如同电影里面的超人，特摄片里面的超级战队巨大合体机器人。 但是这么一想的话，不就是人工泰坦巨兽么？美洲支部就是被这种兵器制胜论给毁掉了。 “可是总得往好处想想……” 小天使看着那扇逐渐干涉到现实的门户，发现这地方的存在和她知道的一个情报很类似。 那就是人类在探索火星近地轨道的时候发现的一个‘破碎空间’的样本。 那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游离在物质维度边缘的小房间，据说这涉及到神恩文明那边的空间技术。 甚至还能够捕捉回来，加固锚定一个现实物质维度的坐标，制造成空间戒指？ 小天使眯起眼睛摁下尖锋炮的发射按钮，那没有什么装饰的门户被激光炮洞穿，炸开成漫天的晶体碎屑。 “这种晶体……实在是太像了……” 她呢喃着，驾驶着收拢翅膀的胜利飞燕号悬浮着钻进去，临进去之前扣下了头盔的面罩，开启了主动供氧。 14米长的胜利飞燕号勉强可以穿过门户，拥有这种高性能的全功能战斗机是她探索这里最大的依仗。 虽然说实在不行的话她还可以跳伞，但是万一这扇门户通往一个遥远的地方呢？ 比如说火星之类的，那么就真的是让人害怕了…… 地面上的大家焦急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整个门户伴随着胜利飞燕号钻进去而消失，像是海市蜃楼消散一样。 队长安抚着大家：『所有成员原地待命，预计探索时间不会太长，30分钟之后她就会出来，大家先休息一下。』 小妮娜看着天上那逐渐隐没的旋涡，双手握拳拢在胸前，朝向一个不知名的存在祈祷着。 “伟大的光啊……请你保佑小娅安全回来吧……就像是当初你在黑暗之中指引我一样……” 她念叨了好一阵，然后摊开手心，看了看手里的小吊坠，将其珍而重之地重新戴回脖子上。 旁边的同伴瞥了眼她身前还在晃悠的小吊坠，不由失笑道：“妮娜，你又在对着娃娃祈祷了。” “这不是娃娃——再说了，当初我们被埋着的时候，它还发过光呢。” “夜光材料是吧。”二班班长走过来，塞给小妮娜一个加厚三明治：“别担心那么多，吃饭！今天吃好吃的！” 小妮娜开心地接过三明治，吭哧吭哧地像是松鼠一样塞满了腮帮子，也顾不上自己那稚嫩的信仰了。 “说起来，这是个什么动漫角色？”二班班长抬手撩拨一下小妮娜脖子上挂着的娃娃：“还是花嫁款的。” “我也不知道。”小妮娜好艰难咽下嘴里的食物，举起那个小挂坠：“不过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 大家于是都哄笑起来，周围充满了快乐的空气，靠拢过来的几个少女还好奇地把小挂坠放到手心里，像是小时候看夜光玩具一样，想要看清楚这个小东西是不是真的会发光。 在黑暗中，那花嫁暴君的小挂坠手里握着花束，如同握着明亮的炬火，高高举起。 她不仅在发光，还在微笑地望着所有人…… …… …… 小天使驾驶着胜利飞燕号，缓慢地悬停下落，最后确定落到了一片坚实的地面上。 地表萦绕着一层乳白色的辉光，即便是靠近了也只能触摸到是实在的，却无法分辨材质。 她站起身，抬头望向那占据了整片空间的唯一建筑——那是一个巨大的金字塔。 金字塔浑身上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和这片空间里面的乳白色辉光交相辉映。 小天使靠近前去，探手小心翼翼地想要触摸金字塔，却摸了个空，整个人一下子穿透过去一半。 她诧异地抽出手，发现这个金字塔并不是真正存在的，更像是某种全息投影一样的光影。 所以里面是什么？ 抱着这样的疑惑，小天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确认供氧系统完好，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在越过那一层金光之后，小天使终于看到了这里面有什么。 “是……巨人——不对！这是阿娅？！！” 她仰着头，呆滞地看着那个屹立在金字塔内里的巨大雕像。 可是怎么可能！为什么这里会有艾丽娅的光之巨人形态雕像？！ 小天使靠过去，抬手摸了摸巨人的雕塑，高大的石像靠近之后显得极为巍峨庞然，她只够得到对方的脚背。 入手那冰冷的触感，告诉她这是真正的雕塑不假，而抬头仔细看，就会发现巨人没有具体的面目。 对方整体看起来，就像是笼罩着一层光晕的人型石像雕塑，只是因为其巨大且发光，所以才显得强大又神圣。 小天使见过这个姿态的巨人，那是艾丽娅在变身之后的光之巨人形态，二者完全一模一样。 她更见过这个巨人动起来的模样，当年那个光之巨人杀进血海世界，以一己之力完成了战略威慑。 祂像是切瓜砍菜一样，在短短的一次战斗力屠戮了不知道多少王虫怪兽甚至是超兽。 甚至逼迫得巢虫种母虫惊惧遁走，就连整个血海世界都被打下来一个缺口，用作补全蓝星和地球之间的星门通道。 相比起来，地球这边没有巨人，所以整个人类文明都在不断出现的怪兽肆虐下被打击到崩溃混乱，难以自持。 小天使难以理解这里为什么会是这个东西，她设想过这里面是各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这种。 她想过这里面藏了一艘超级战舰，甚至是藏了一整支足以逆转局势的黄金舰队。 她也设想过这里面沉眠着人类火种计划种子库，甚至是活生生的克隆人大军。 甚至她还脑洞大开地想过这里面会不会有如同英灵战士一样的存在，她能够召唤谁谁谁再附加三枚令咒。 可唯独没想过——也不敢想这里面居然是艾丽娅…… 要是阿娅在的话，那为什么最开始不把索菲亚文明连带着整个巢虫种都给扬了？ 她做得到的吧！如果是阿娅的话，绝对做得到的！ 毕竟她可是说过的，在人类有能力自由地翱翔在宇宙深空之前，她都会作为人类的盾牌保护着人类！ 小天使按捺着激动茫然的心绪，绕着巨人的雕塑跑了一圈，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其他的造物。 那是一个石棺，以及石棺面前矗立着的一个带着明显机械科技风格的装置。 靠近之后，小天使打量着这个装置，不解地摸了摸，一时之间搞不懂它的用处。 这与其说是某种装置，不如说更类似一个小型的祭坛，中间空出来一个缺口，似乎可以放进去什么。 但是这种明显的关键道具，小天使却压根没有见过——那个圆柱形的缺口大抵可以放进去一个剑柄，小天使找了找自己身上，唯一和这个地方画风类似的神秘道具，大抵也就只有自己的蓝宝石手镯了。 只是怎么看都没办法架在上面严丝合缝啊…… 她放弃了继续探究这个装置的打算，转而看起旁边的石棺。 石棺的尺寸并不算大，在这个屹立着巨人石像的光之金字塔里，这些东西都是正常人的尺寸比例。 她靠过去敲了敲，石棺里面也没有人揭棺而起，问她这里是哪里。 在纠结了一下之后，小天使挽起衣袖，果断地打算主动开馆瞧一下。 要是里面有人坐起来，那自己就说是敲错门了……大概可以这么做吧？ 要是里面有之前那个祭坛一样的装置需要的关键道具，那或许这就是个衣冠冢。 她费力地推动着石棺的盖子，这玩意儿比她预想之中要沉太多，以她的天生神力都推得费劲。 倘若是普通人在这里，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这到底是给谁准备的奇遇啊？有这样的吗？ 气喘吁吁的小天使吐出一口浊气，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双手合十对着石棺默念了几句打扰抱歉，这才探头过去。 希望是关键道具……希望是关键道具…… 小天使嘀咕着，视线对上石棺里的东西，然后‘啊——’地惊叫了一声，整个人蹦起来往后踉跄了几下，险些跌倒。 “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赶忙凑过去，重新打量着石棺里面的人。 没错，石棺里面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她自己。 刚才那一下，简直就像是看镜子那般，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躺在石棺里更吓人的了。 但是细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不同，她自己是一头黑发，而石棺里面的她却是一头深沉的银发。 “这头发……阿娅？！！！” 第1452章-真正的主角登场 阿娅，艾丽娅。 她的蓝星同位体，18岁的美少女。 玄袍暴君，既是光也是人类的人间之神。 她念着对方的名字，然后觉得更荒诞了：“这更不可能！阿娅怎么可能死了？！” 她宁可相信自己挂了躺进去，也不相信艾丽娅会死掉。 小天使想要伸手去触碰那个身影，查看这是否是幻觉。 但是她又害怕触碰到的是真正存在的那个人，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她一度踌躇不前。 要是真的……那……那自己该怎么办…… 少女就这么纠结着，呆呆地望着那安静如同沉睡的自己——或者可能是艾丽娅——然后目光终于望向她的手。 石棺里的少女，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手里握着一个模样独特的东西。 那是一个用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物体，有着合拢在一起的美丽水晶双翼，如同剑柄一样。 “……神光棒……” 直到看到了这个物件，小天使才恍惚着呢喃出声。 她瘫坐在地上，一阵阵的悲哀涌上心头。 她宁可躺在里面的是自己，但是自己不可能拥有神光棒。 艾丽娅的神光棒，据说是能够让艾丽娅从人类姿态解放力量，变身成为光之巨人的变身器。 那是人类无法解析的黑科技，完全迥异于当前人类科技机械文明发展形态的物品。 小天使不止一次看到艾丽娅凭空把这玩意儿掏出来，就像是虚空造物一样。 而它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美丽的质感却又那般真实，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现在不仅艾丽娅躺在这里，代表着她能够变成光之巨人形态的变身器也跟着陪葬了？ 所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哪里？自己难道是在做梦吗？ “阿娅……死了……光之巨人……” 混沌的思绪冲击着她的感知，小天使甚至都没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身影。 『让巨人复苏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 “谁？！！” 小天使骤然惊醒，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拔出枪，腾身望向身后。 『让艾丽娅变成光……』 “……你是——庄姐？！” 小天使呆愣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这不是庄广馨又是谁？ 然而此刻的对方却是一袭白袍，兜帽摘下来垂到身后，手里握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 明明是简单的衣饰，却有着别样的异域风情，眼眸里面闪烁着银色的光。 配合对方那还算熟悉的容颜，小天使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她到底是谁。 她看起来像是女人，又像是男人，像是老人，又像是孩子，像是丑陋，又像是美丽。 那混杂在一起的容颜最后在她的眼中重新定格，大抵还是庄广馨的模样，后者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你想要让巨人复苏吗？』 “庄姐，你——等一下，你是庄广馨还是谁？” 那道身影闪烁了一阵，小天使望着对方悬在空中的模样，这才发现对方没有脚。 幽灵？全息投影？ 小天使胡乱地思考着，下意识探手想要抓住对方。 然后抓了个空…… 『我是一个投影，人类内心的投影，你可以叫我阿赖耶。』 自称阿赖耶的那个身影，平静地望着小天使：『你想要知道什么？』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人类的群体潜意识世界。』 “群体潜意识世界……群体潜意识……阿赖耶……” 小天使眼眸逐渐瞪大：“你是说这里——这片空间，还是说……外面的整个世界？！” 『所有，外面的那个世界，也是人类的群体潜意识世界，这一切既存在，也不存在。』 说罢她的身影从月白色的光芒展露出金色的辉光，还是一样的容颜，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我的孩子，你做得很好。』她微笑地望着小天使：『不用继续战斗，也可以了。』 “……” 『我是盖亚，你已经通过了考验，我将给予你星球本源意志的力量。』 “等等！等一下——” 小天使抬手制止对方，后退了几步，甚至警惕地抬起枪瞄准了它。 “她是阿赖耶，你是盖亚，这个世界是假的——这就是你们想说的吗？” 『这个世界是存在的，但是也不存在，这只是基于某个时间线备份制作出来的片段。』 盖亚抬手指向那具石棺：『人类的潜意识里聚集起的希望，凝聚成了她，赋予了她强大的力量。』 “希望是指阿娅？强大的力量……你的意思是，阿娅和光之巨人的形态……都是这样来的？” 『是的，她是阿赖耶的代行者，现在她在现实里陷入了休眠，这是她在群体潜意识世界里的模样。』 “这——” 『她的力量具现成巨人的姿态，她的精神永眠于石棺之中，她的光芒被她握在手里。』 盖亚的目光从艾丽娅身上移开，望向小天使：『你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你和她很像。』 “很像……”小天使呢喃着，想起之前自己和小妮娜说过的话。 如果自己有什么和艾丽娅相似的理由，那一定是被艾丽娅吸引的人渴望再度见到她，那份憧憬把她带来了这里。 “可是，这不就是找错了人吗？”她皱紧了眉头：“为什么是我？” 『不，这没有错，之所以是你，是因为你将会成为我的代行者，我会赋予你不逊色于她的力量。』 “……” 小天使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欲言又止，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她深深地望着面前的盖亚意识，抿起唇一言不发，握着枪的手用力攥紧了，指节发白。 盖亚伸出手，托起的掌心里亮起辉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认清了自己，我很满意。』 小天使只觉得手腕一热，那原本只闪耀着轻微光芒的手镯剧烈闪烁了几下，开始黯淡，而后又再度亮起。 只是里面的光芒从蓝金色变成了金色，炽白的金色辉煌灿烂，如同高悬的烈日。 『感受到了吗？』盖亚温和地教导着小天使：『去触碰它，使用它，然后——』 “然后我就是第二个阿娅？”小天使咬紧了牙，按住手腕的手镯：“就能拥有和她一样的力量？” 『是的，你甚至可以拥有比她更强大的力量。』 “那么代价呢？” 『没有代价，我的孩子，这场考验就是代价。』 “我通过了考验？” 『你已经找到了这里，就是通过了考验。』 “所以我能够成为救世主了？” 『如果你喜欢，那你将成为一切——你是一，也是万，你是唯一，也是所有。』 “……之后呢？我就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大家了吗？” 『这个世界的存在，是基于时间权柄的力量，所有的人和物都是曾经存在过，或者未来即将出现的，他们是真的，也是假的，时间长河里有无数这样的碎片世界，这是一场给你的考验，所以不用战斗也可以了。』 盖亚满意地看着那手镯里面绚烂的光彩，露出温柔的笑意来：『我们回去吧。』 “回哪里？” 『回到你的世界。』 “那这个世界呢？” 『这个世界会消失，这已经足够了，他们都是为了你而存在的，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那我如果回到了我的世界，我能够做什么？” 『你可以做一切你觉得对的事情，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做我觉得对的……我应该做的事情……听起来真是诱人啊……” 小天使握着枪的手按住手镯，感慨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将其摘了下来。 ——当着面前这个所谓盖亚意识体的面，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狗屁考验——比阿娅更强大的力量——就这么来的？你骗谁呢！” 盖亚意识体停顿了一下，温柔的笑意缓慢收敛，眸光望向少女的面庞。 “我或许没办法成为阿娅那样的人……不，我绝对成不了阿娅那样的人！” 小天使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我成不了那样的主角或者救世主，但既然这个世界把我呼唤过来了，让我经历了这些，有那么多人相信我，那就算是为了她们，我也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盖亚意识体闪烁了几下，金色切换成银色，面容变得平静，声线却像是混杂进了什么奇怪的噪音。 『让……复苏……光……你在拒绝我——你在说什么——你不能拒绝——』 那闪烁的光影最后彻底变成炽白的金色，就像是代表阿赖耶的那抹银色也被金色吞噬同化了一样。 温柔的盖亚意识体面目变得神圣起来，那眉眼只是简单地垂下，变成俯瞰的姿态，就显得如同神明一般凛然。 『你要拒绝我的馈赠吗？』 “如果你馈赠的代价，就是让这个世界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毁灭消失，那我要你的馈赠有屁用！” 『这个世界是假的。』 “但是那些人是真的！” 『这是群体潜意识的世界，是意识海，这一切都源于人类的认知，所以你会觉得这里无比真实。』 盖亚意识体抬手，掌心再度凝聚出一团璀璨的辉光：『但你认为的真实，不是真正的真实，我有摧毁这里的力量。』 “你把大家当成了什么！玩具吗？” 小天使举着枪，对着她的脑袋：“如果你有那样的力量，再给我一个好结局，那我说不定还会接受你的所谓馈赠，但是现在，只能说我们谈不拢了！” 小妮娜是假的？队长也是假的？ 欧博士是假的？那个只剩下半截身子，依旧只是跟自己说来晚了对不起的男人也是假的？ 让自己代表她们去放弃掉这一切，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她就是做不到！ ——她就是跪不下去！！ 盖亚意识体沉默地和她对峙了几秒，掌心的辉光逐渐熄灭下来。 『你很好，我可以给予你借用我力量的权力。』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那是比艾丽娅还要强的力量，你可以超越她，只需要你接受。』 盖亚意识体循循善诱，简直就像是老天爷追着小天使喂饭吃。 但是小天使却愈发不齿…… 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作为艾丽娅身边的人，她比谁都更清楚艾丽娅的力量有多强大。 而同样的，那样的力量，艾丽娅绝对不是经历什么一两次所谓考验就能够得到的。 再说了，如果人类凝聚的希望是艾丽娅，那她为什么现在沉睡如同死去？ 如果这个家伙是代表了阿赖耶识和盖亚识，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把艾丽娅叫醒？ 这种事情就像是什么呢？ 简直就像是把一个高中生扔到曾经敢叫日月换新天的那几位面前，然后弹出一个金手指弹窗。 弹窗上面一通彩虹屁，你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超越他们，你来一键拯救近乎陆沉的神州吧！ 自己也配？骗什么三岁小孩呢！ “如果你能给我那样的力量，那你就唤醒艾丽娅！” 『她选择了沉睡。』 “那就叫醒她！告诉她这个世界的人类要完蛋了！坏人全都死光了，剩下的好人和孩子需要她！” 『她使用的，不是我赋予她的力量。』盖亚意识体垂下手：『你何必舍近求远呢？』 “……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是假的，因为你能说出这么多密辛，就算是坏蛋想要设计这么一个陷阱都不可能。” 小天使很冷静，异常冷静，甚至是已经接受了对方的说法——坏人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欺骗她。 考验可能是真的，世界可能是假的，力量可能是真的，艾丽娅可能是假的。 但是她不接受的态度很坚决——她就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的那些相信她的人，才需要力量。 她就是为了那么一碟醋，才需要这么一盘饺子！ 现在对方端了一桌饺子，说走，我们换个地方吃——她缺的是地方和饺子吗？ 『既然你不接受，那就算了。』盖亚意识体眸光闪烁：『我们离开吧，离开这个世界。』 “然后呢？”小天使微微眯起眼眸，视线微动。 『回到现实世界，你可以把这一切都交给艾丽娅，就像是以前一样。』 说着盖亚意识体抬了抬手，那手镯悬浮起来，定格在小天使面前：『戴上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天使抬起手，即将触碰到那个手镯的时候，又停住：“如果我戴上的话，会怎么样？” 『会——』 “会变成她的傀儡，当然你也可以用别的形容词，比如说英灵啦，代行者啦，人间体啦……但那个时候的你反正就不是你了，人性神是这样的，祂们想要真切地干涉现实，就需要一个灵活好用的载体。” 那个声音从盖亚意识体的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惯常的玩世不恭，声线清丽，一听就是个绝世美少女。 盖亚意识体顿住动作，却不敢回头，因为一只手已经按在了祂本来虚幻的身躯的肩膀上。 银发的艾丽娅脑袋探过来，和盖亚意识体的脸颊贴贴在一起，另外一只手越过祂的肩膀搭着。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理应沉睡如同死去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了过来，并且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祂身后。 小天使的嘴角忍不住咧开，要知道哪怕是听着对方的声音，看到这副混不吝的姿态，她都能感到无比的安心。 那是迥异于盖亚意识体之前展现出来的神圣凛然气势的态度，非要说的话，就是更有人味儿。 但是艾丽娅哪里需要什么神圣凛然呢？她就是她——谁都可以模仿，但谁都超越不了的她自己！ 反倒是盖亚意识体僵立在原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那混杂着男人、女人、小孩、老人、美丑善恶的面庞，闪烁着看不真切表情。 不过艾丽娅哪里会在乎这么多呢？ 她连Q版量子龙神都敢杀！ 越过盖亚意识体肩膀的那只手，抬起来示意给祂看握着的东西。 那明晃晃的神光棒里面，如同呼吸一样明灭闪耀的，并不是祂的光—— “来，馈赠是吧，多少钱一斤？给我看看？保熟吗？” 『……』 第1452.6章-意识流，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盖亚和阿赖耶贴贴，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小天使看着面前的艾丽娅和自称盖亚意识体的家伙，紧张地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她是相信艾丽娅的——更相信这个艾丽娅就是艾丽娅本娅，那种直觉来得仓促，却又如此清晰。 但是……如果这个家伙真是所谓的盖亚…… 『轰——————』 整个辉白色的空间震荡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恶狠狠地砸着墙。 金字塔顶上崩开一个缺口，一只巨大的爪子像是凭空出现，拍打在金字塔的墙壁上。 原本只是投影一样虚无的金字塔，居然被拍得如同玻璃一样碎裂崩解，光芒铸就的金字塔身雪花般零落。 小天使陡然一惊：“怪兽？！” “我劝你善良。”艾丽娅的语气严肃起来，缓缓收紧揽住盖亚意识体的那只胳膊：“别逼我动手。” 『……你是阿赖耶的代行者，她是我的，这很合理。』 “阿赖耶？”艾丽娅嗤笑道：“你是指被你禁言的小可爱？我可不是祂的代行者，只能说我和祂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醒醒——我可是能把你打死在这里的！” 艾丽娅确实是阿赖耶识托生，这件事自从她‘一朝顿悟我是我’之后就很清楚了。 但问题在于，她是蓝星的阿赖耶识托生，和你地球有什么关系？ 地球这边的阿赖耶识，只是把一切托付给了她，大抵就相当于战友濒死的时候握着手不松开。 艾丽娅承诺的是汝妻子我养之，可没有继承其他奇奇怪怪不可言说关系的可能。 你地球盖亚和祂玩得花，就觉得能给我来这套？ 艾丽娅眸光一闪，那神光棒里面闪耀的辉光变得灼热起来：“你是想选哪根棒子？” 盖亚意识体的脸庞侧倾了一下，注视着她手里的神光棒。 这东西在小天使看来是所谓的黑科技，但是在祂看来，却分明是能够‘杀死祂的意识’的物品。 确切地说，这玩意儿叫神秘侧存在核心，具现化之后成神光棒的模样纯粹是艾丽娅自己的趣味。 她就算是把这宝贝具现化成马桶橛子，也不妨碍她一橛直接摁死诸多不服。 小天使喉咙滚了滚：“阿、阿娅——那个怪兽——” “别怕，那只是盖亚酱的小宠物罢了。”艾丽娅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神光棒：“另外这东西是杀不了盖亚的，毕竟盖亚是星球本源意识，想要干掉祂唯一的办法就是摧毁整个星球——但是我可以干掉这个衍生出来的类人意识。” “类人意识？” “哦，好久没有科普设定了，我说你记，好好听好好学，以后你就要接触这个层次的力量了。” 艾丽娅另一只空着的手抬起来凌空一抓，伴随着隐约的雷鸣声，传来怪兽的凄厉惨叫。 小天使下意识抬头，这才看到是那个巨人的石像在动！ 伴随着艾丽娅抬起手的动作，那个巨人石像也抬起手，一把攥住了正在拍打金字塔的怪兽的爪子。 虽然怪兽整个身子看不真切，就像是在不知道哪里探手进来胡乱拍打，但是这一下攥紧了，石像相比起来爪子更‘纤细’的手臂却有着似乎强硬到可怕的力量，只是不断地合拢，就把那只爪子硬生生掰折捏断。 小天使呆滞地望着这一幕——这就是阿娅的力量…… 没错了……这就是她曾经展示出来过的伟力…… 艾丽娅把那半截断爪扔出去，巨大的巨人石像也重新垂手屹立，恢复成之前了无生机的姿态。 “人性神和神性人，都是不完全的东西。”艾丽娅拍了拍盖亚意识体的小脸蛋儿：“盖亚意识也好，阿赖耶识也好，作为庞大的力量聚集混合体，祂们对于外界的反应是迟钝的，弱化的，甚至是盲目痴愚的，因为外界的刺激哪怕是沙皇核弹的那种地步，对盖亚酱来说也不过是被烟头烫了一下的程度。” “……烟头烫到不是很痛吗？” “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毛子死得这么惨？” “啊？？” “没事——为了弥补这种缺陷，有时候这些盲目痴愚的庞大力量，会选择衍生类似人性神的类人姿态，也可能是别的智慧种，通俗来说，就是整个分身，或者整个人间体。” 艾丽娅说着望向小天使：“这样的人间体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但是人类的道德很显然对于这样的存在来说无关紧要，祂要的不是好坏，只是好用……” “人间体，是指代行祂的职责吗？” “不，代行祂的意志，而不是代行祂的职责——记住了，神不存在职责。” “不存在？” “不存在。”艾丽娅摇了摇头：“神就像是古代的帝皇，至高无上，祂们的意志就是一切，没有谁能约束祂们，所以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职责不职责的，祂们只是看自己的喜怒行事，就像是人类可以爱惜蚂蚁，但也可以不爱惜，即便是真神，也不存在必须要去庇护谁的道德。” 量子龙神那些真神，毫无疑问是高道德的，但即便是这样的高道德，爱的也是世人而不是某一个人。 祂们可以保护文明的存续，可以为了对抗那些有可能摧毁秩序侧的原罪污染而献出自己近乎永恒的生命。 但这一切都是祂们自己乐意，而不是谁去约束祂们，因为祂们自己就是规则，就是万物的主宰，是至高无上。 小天使消化着这些冰冷的、让人高兴不起来的认知，然后望向那悬浮在面前的手镯：“所以这个……” “是饵料，盖亚酱可以催生出来其他生物族群的泰坦巨兽，自然也可以催生出人类族群的特殊个体，和金刚那种变异大猩猩不一样的，新的类型的生命姿态。” “阿娅你不就是人类的泰坦巨兽吗？”小天使想起以前科学院对艾丽娅的定义。 “才不是呢。”艾丽娅失笑：“阿娅我啊，可是很强的啊！” 泰坦巨兽？打工仔罢了。 她是能够和泰坦巨兽的老板盖亚酱一起坐下来喝茶，并且掀桌子给祂两拳的平等的存在。 因为她不仅是蓝星的阿赖耶识托生，先天就具有和祂接近的存在概念等级，同时还是神恩文明的领袖。 所谓以己心为天心，说的就是文明概念里的唯一意志。 这种存在在古代的认知里面被称作人皇，有着堪比阿赖耶识的高职阶。 是古典人类对于精神、意识、概念等领域的朴素尝试，也是最纯粹的‘智慧种荣光’的体现。 人皇这个概念，不仅具有某种与一切神圣平起平坐的可能性，甚至还隐约具有相对意义上的主导地位。 毕竟那些庞大的神圣都是盲目痴愚的，未必有清醒的单一意志来得反应迅速且强大。 为什么盖亚酱不敢直接招惹艾丽娅？ 就是因为艾丽娅这个神恩世界的人皇级领袖，叠加蓝星的阿赖耶识托生出身，具有神性与人性的双重特征。 别说盖亚酱了，就算是Q版量子龙神的本体抵达，也得客客气气地叫她一声‘人间王’或者‘道友’之类的尊称。 从单纯的力量上来说，完全体的她能够一拳爆星，从概念层面来说，爆星之后骨灰都能给盖亚酱扬了。 泰坦巨兽做得到？它们顶多也就是把人类制造的石头房子给扬了…… “其实盖亚酱对你也不差了。”艾丽娅瞧着盖亚意识体服软，难得给祂开解几句：“祂是想要小娅你做天子。” “诶？”小天使悚然而惊：“皇帝？！” “不是皇帝的那个天子，而是听话的气运之子，只要你听祂的话，当祂的傀儡，那你就能拥有一切。” 人皇和天子之间的差别，大抵就在于此，人皇是平级的创业者大佬，天子是打工皇帝。 艾丽娅不爽了能够直接骂娘，抄家伙和盖亚酱干一架，小天使要是成了代行者，只能被压榨996。 高工资倒是不会缺的，但小天使却更害怕了，甚至还有点愤怒：“那我不就成了跪着要饭的吗！” “只能说多少人跪着还没这个门路呢……” “我就是跪不下去！”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为什么？” “就是因为你跪不下去，祂想要让你跪下去——你看到的一切，都依托于意识海创造出来，无比真实，你能感受到的负面情绪也是真实的，你会恐惧、无助、绝望直到歇斯底里地需要一根救命的稻草。” 小天使缓缓瞪大了眼睛，像是反应过来那一波又一波深沉的绝望从何而来：“最后祂就会出现，给我力量……” “对，那个时候你还会拒绝吗？” “可是——可是我还没有绝望到那个地步啊！” “那是因为出现了偏差。”艾丽娅抬头看着这片空间：“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看到那些熟悉的人的名字？” “啊？” “这就像是一个楚门的世界，其他人都是捏造出来的群演，你是唯一的主角，但是群演爱你。” 艾丽娅低下头，望着小天使，目光温和：“所有给你希望，给你信任的人，都是不服导演的群演，你之前见到的那些人，听说过的人，那些在人类灭绝的危机关头挺身而出的，都是在哪怕潜意识里，也不愿意放弃希望的人。” 说着她抬手一点，满天的辉光熔铸成星光，照耀在小天使的身上。 小天使感受着这些明亮的群星的光芒，突兀之间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片世界确实是虚假的，但也是真实的——依靠权柄的力量，盖亚意识塑造了这么一个危机关头的小世界。 小天使原本应当在一波又一波的绝望之中沉沦，直到祂伸出援手，说小天使做得很好了，现在可以有力量了。 但是剧本出现了偏差，那些群体潜意识里的人类依旧倔强地反抗命运的不公！ 原本应当灭亡的第三新东京市的幸存者，在这个剧本里小心翼翼地活了下来。 原本应当消失踪迹的大三线基地，即便是在那样艰难的设定里，依旧维持着存续。 原本不该留下这样那样‘遗产’的个体，诸如TPC的居间惠大御姐，诸如某个庄博士，就算是在梦境一样的潜意识里，依旧以挽救人类命运为己任，变相制造出了这些奇奇怪怪，但是一环紧扣一环的造物。 羲和不该存在，MCV不该存在，星门更不该存在——更别提这个狗屎一样的虚数空间和沉睡在里面的艾丽娅了！ 这他妈是这个小副本能塞进去的？超模了好吧！！ “我以前问过女娲一个很有趣的问题，那就是强人工智能会梦到硅基孙悟空大闹电子天宫吗。” 艾丽娅迎着小天使那愕然的表情，耸了耸肩，颇有几分恶趣味：“现在看来，会——这里也有祂的梦。” 大三线基地为什么能够存续？羲和这个钥匙一样的强人工智能为什么能够出现？ 当然是因为真正的强人工智能女娲居然会做梦，并且就算是在梦里，也只想要守护所有人。 “风希博士……是真的？” “在女娲的梦里，风希博士就是真的。” “其他的人——是假的？” “你觉得他们是假的，他们就是假的，你觉得他们是真的，他们就是真的。” 艾丽娅看着小天使那天人交战的表情和挣扎的眼神，把自己手里的神光棒扔了过去。 后者下意识一把接住，然后就像是觉得烫手一样，来回倒腾了好几下险些摔地上。 “这、这东西——阿娅——” “这个楚门的世界是为了你而存在的，但是剧本已经不是某个导演想要设计就能设计得了那么简单了，想要拯救她们那就去吧！”艾丽娅探手抓住那个悬浮在空中的手镯：“我其实一直在看着你，还记着这个手镯熄灭过一次吗？” “……记得。” “那次熄灭的，是盖亚给你的力量，但是后来它又亮了起来，那一次亮起来的，是你和其他人的希望。” 说着她合拢手掌，精致神圣的手镯在她的手心里被直接捏成一团纯粹的星尘，里面炽白色的绚烂光彩被她束缚在手心：“我这次之所以假死沉睡，就是为了蹲这一份力量，盖亚酱难得灵活一次，我不截胡岂不是对不起祂？” 说起来这两个世界的盖亚酱都是脑子有坑的那种。 蓝星的盖亚酱如同阿三哥那般平和，被打得满头是包也依旧躺平装死，为此甚至遴选了大魔王作为代行者。 不但选人方面问题很大，力量也给没对方多少，说好听点就是实习生，说难听点就是纯纯的白嫖。 地球这边的盖亚酱倒是个勇的，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夸一句性烈如火——但是很显然行事方式有问题。 不在乎人类的个体感情，是这些庞大的力量的视角问题，但是这并不妨碍渺小的人类个体不爽而且反抗。 祂想要把小天使当成工具人来用，这里面少说有五成是想要间接打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艾丽娅的主意。 所以大家互相当老狐狸呗，祂觉得自己布局很稳，殊不知艾丽娅已经蹲祂蹲了少说一百万字了。 和我艾某人玩全智加点？你也配？知不知道小天使做手工那一集开始她就已经磨刀霍霍了啊！ 她掌心合拢，把那团盖亚酱的纯粹力量尽数吞噬，浑身上下开始散发出比太阳还要纯粹的炽热光焰。 即便是面无表情的盖亚酱，这一刻也不禁露出极为明显的‘微妙’感来，情绪波动甚是清晰。 但是下一个瞬间，盖亚酱那像所有人又不像所有人的面庞就恢复面无表情了。 因为艾丽娅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虚像，瑰丽无比的纯金色竖瞳俯瞰着世间，比神圣更神圣。 「吖————」 好吧，要是不叫这一声那就好了…… 艾丽娅深吸一口气，周身的光焰被压制下去，睁开眼眸的时候双瞳都已经成了金色。 身后的虚影消散不见，那一声荡气回肠的吖声也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毕竟艾丽娅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和Q版量子龙神有什么关系呢？ “味道还行，就是量少了点，看来盖亚酱没打算把你变成纯粹的‘天子’来着。” 盖亚酱不说话了，这个世界太险恶，一个比一个坏。 祂有什么坏心思呢？祂只是想要制作一个人性神的具现化人间体出来罢了。 为此也不需要太多代价，无非就是牺牲一个小小的人类个体，再摧毁一批无关紧要的人类的潜意识。 甚至祂都非常克制地‘避开’了一些和艾丽娅关系密切的存在，比如说这个世界就没有把环溪观的人给拉进来。 不过这倒是很难说祂是出于好心还是出于忌惮。 出于好心，那就可以解释成不想干涉环溪观那几个欧巴桑的群体潜意识。 出于忌惮——想想看狂放这种从头到尾都没能出场的家伙，都搞出什么反抗手段了？ 换成那些死倔死倔的欧巴桑，换成亲妈怪乃至于神仙姐姐，怕不是要不了小天使扯旗反抗，直接就大举反攻了。 小天使逐渐理解了这一切，她握着手里的神光棒，那神光棒在她的掌心里融化成一团光影，再度变成了手镯。 只不过这次的手镯里面，闪耀的不再是以盖亚意识为主导的力量的光，而是以她自己的意志为主导的淡蓝色。 “这是……大家的光……” “嗯，我的力量，阿赖耶的力量，盖亚的力量，我都放了一些进去，但是真正主导这些力量的，是你和她们的希望，点燃她们希望的人，是你啊！” “……我的努力，不是没有意义的，对吗？” “当然对！努力绝对是有意义的，痛苦是因为努力或摆烂都不够纯粹，你现在痛苦吗？” “我现在只想要守护身边的那些人。” “那就对了，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密码正确！” “所以，我可以拯救这个世界。”小天使把手镯戴在手上：“哪怕这里是群体潜意识的世界。” “你拯救的不是物质维度的肉体，你在这里获得胜利，拯救的是他们的精神。” 这个世界被盖亚制造成了末日和灾难，设定了诸多的限制，被拉入这里的人，都不自觉地被卷入了一场噩梦。 这场噩梦确实不会消亡那些人的肉体，但是会摧毁他们的意志，潜意识给他们烙上消极和绝望。 反抗的人有的已经死了，比如庄博士。 有的还在坚持，比如欧博士和大三线，以及那些被迫客串群演的战略导弹基地战士。 有的在之前茫茫然不知所以，比如U小队的那些成员，觉得怪兽不可战胜——这确实贴近普通人的恐惧认知。 小天使反抗的与其说是设定里面的索菲亚文明或者巢虫种，不如说反抗的是肆意玩弄着一切的盖亚意识。 祂知晓人类的这些密辛和困境，但是祂无意去帮助人类解决这一切，祂只是觉得这些困境很好用。 在现实世界里，有艾丽娅和更多的人扛下来这一切，巢虫种也好索菲亚文明也罢，个子高的顶着。 但是在精神世界，现在有能力挽救这种消极绝望，阻止其继续蔓延的，就只有小天使了。 “群体潜意识世界，你可以看做一片海，所有人的意识汇聚在这里，有的人的意识海只是一杯水，有的人的意识海可以是一个湖泊，但是百川东到海，这片世界理论上连接着所有人，你给他们带来的希望，可以在未来影响到他们一生，即便是面临真正的类似的灾难和绝境，他们也会感受到这股精神层面的力量。” “意识海……意识海……这个第三新东京市，就是我的意识海具现吗？” “看来你理解这一切比我想象中还要深刻，这个孤岛确实是你的意识具现出来的，这些人是现实里面，你附近的人，被迫卷入了这次并不算愉快的潜意识历险。” 小天使终于恍然——她在物质维度现实里面的身体，此刻正处于第三新神恩市的避难所。 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这个城市，身边的人也不是完全的虚假的人，而是那些在避难所的她附近的其他人。 “精神世界越强大的人，意识海的规模也就越大，你的城市连接着很多人，这是好事。” “那师祖姐姐的意识海，会有多大呢？” “大概有一整个地球世界那么大吧，我也不太清楚具体。” “阿娅的意识海呢？难道有宇宙那么大？” “说什么傻话呢，怎么可能有人的意识海会浩瀚如同星辰大海的……我回了，你也早点回来。” 艾丽娅揽住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盖亚酱，和小天使道别：“我的力量放在那里，你可以借去用一下，只要你能够接受自己的软弱，那你就是无敌的——起码在你自己的精神世界是这样！” 小天使看着那个巨大的石像，后者屹立在这片金字塔空间里。 金字塔的塔尖已经被毁去，那怪兽并非是真正的怪兽，而是源自于被卷入这个世界的人的‘恐惧’的具现。 小天使恐惧阿奈扎，U小队的成员们恐惧阿奈扎，所以阿奈扎即便是面对拉顿也大难不死。 但当她们真正下定决心反抗的时候，阿奈扎就被来自海的那边的钻地导弹打成了一地的肉糜。 艾丽娅是没有恐惧的——或许有但是小天使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子——所以理论上没有谁能毁掉这座石像。 留下了金手指的艾丽娅满意地离去，这个虚数空间的穹顶被撕裂，辉光远去，连接的是艾丽娅的意识海。 小天使抬起头，入目的是无垠的广袤宇宙，甚至能够瞧见那漫天的星辰在闪耀发光。 距离她最近的那一颗，有着修成白首太玄经之后银色发色一样的银白，那星辰甚至还响起阿赖耶识温柔的声线。 『让巨人复苏的办法……就是让艾离娅变成光……』 “原来说的不是阿娅，而是我么。”小天使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臂：“既然这样的话——盖亚！！” 『……啧！』 第1453章-全都是致敬 在那扇门户之外的世界里，被设定好的剧本还在顽强地试图运转。 尽管有那么多人类的辉光试图去抗争这潜意识之中冥定的命运，但盖亚意识体强大的抑制力，依旧将这个小小的世界尽可能地导向灭亡的结局。 毕竟这里存在的意义，就是彻底击垮小天使的意志，让她一次又一次地从希望之中绝望。 所以她哪怕找到了庄博士遗留下来的火种，也不意味着她就能够逆转局面。 而艾丽娅并不插手这一场抗争，用她的话来说，这是小天使的战争。 她已经给了小天使足够的力量，剩下的就只有一件事—— 看到那个神了吗？那是盖亚——给祂两拳！ 小天使变成一道光，消失在了这片虚数空间里，整片空间瞬间崩塌。 而在外界，新的怪兽出现了。 它撕裂大地，用一种最合理的方式出现在了第三新东京市，并且开始大肆破坏。 小妮娜狼狈地钻进一处大楼废墟的罅隙之中，双手抱着头瑟瑟发抖。 “怪、怪兽……新的怪兽——怪兽啊啊啊啊！！” 从地下钻出来的怪兽，第一时间袭击了她们，摧毁了近处的大楼。 她们的SCV被踩踏损毁，然后怪兽又开始追杀她们。 空中部队第一时间展开反击，但是众所周知，战斗机的攻击力但凡有点用，在片场里也不至于一点用也没有。 好在攻击还是多少吸引了一点注意力，大家得以逃脱第一波攻击，躲避到不被注视的角落里。 随后那只怪兽又像是疯了一样开始攻击空气，半截身子‘消失’在空气里，再度出现的时候，爪子直接断了一只。 但是这种伤痛很显然并不致命，怪兽只是变得更加残暴，并且开始朝着地面喷吐火球。 “是哥尔赞！是那个毁掉了东欧支部的哥尔赞！” 小妮娜旁边的同伴抓着她：“我妈妈就是被哥尔赞杀掉的！我要去报仇！” “回来！现在你能做什么？！”另一个同班抓住她：“不要去送死！” “可是我们现在不过是在等死！和送死没有区别！” 现在那只受伤的怪兽在外面肆虐着，她们躲在这里更像是某种等死的权宜之计。 二班班长驾驶着SCV撑起那块巨大的残骸，为大家举起一块三角形的空间，固定好机体之后跳了下来。 她一言不发，脸色铁青，只是一把抓住想要冲出去的同伴，然后给了她一耳光。 “现在冷静了吗？！” “……” “你想死可以！我陪你！不要连累大家！” “……对不起……可是……可是我……” “队长！队长能听到吗？”旁边的队员焦急地联络着基地那边的队长：“我们遭到了袭击！” 『空中部队依照T2队形展开攻击，把怪兽引开，地面部队做好撤离准备！』 “可是小娅她——”小妮娜反应过来：“队长！小娅还没出来！” 『来不及管那么多了！我会呼叫远程火力支援，在那之前你们注意躲避！』 远在基地的队长比她们还焦急，因为整个基地的防御系统完全没有发现这只怪兽哪里来的。 雷达上面简直就像是闪现一样，突然就多出来了一个光点。 根据在第一学区那边的队员说，这个怪兽从地下钻出来的。 但是为什么完全没有检测到地下的震动数据？为什么之前完全没有得到这只怪兽在活动区域内消失的报告？ 这种‘机械降神’式的灾难，让她心生不妙的预感，一时之间却又无法言说具体，只觉得一阵阵的心悸难持。 直到通讯链路里传出来了小天使的声音，这才像是一束光，突兀地照亮了黑暗。 『大家还好吗？』 “艾离娅——你没事？！” 『我没事，而且我也拿到了MCV的权限，我马上就出来了。』 “那真是太好……这是什么！金字塔？！” 队长望着那再度显现出来的空间，以及空间里面的东西，目光发直。 “还有……巨人……” …… …… 失去了半截爪子的哥尔赞抓挠着面前的空气，无能狂怒。 艾丽娅毫无疑问是强大的，甚至是堪称无敌的。 只要她出现，一切魑魅魍魉都应该望风而遁。 可是她这不是没有出现么…… 没有出现那就等于不存在，尽管连一个照面都没打就废掉了哥尔赞的一只爪子，可这并不能让它感受到恐惧。 毕竟‘怪兽’这个形象，就是人类恐惧的化身，能够让恐惧本身感到恐惧的，只能是某种更深沉的力量。 哥尔赞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反杀，可是它有现在没有能力透过量子隧穿的隐藏直接攻击到内里的金字塔。 那玩意儿好歹也是二骑潜意识里搞出来的反抗之作，所谓死了都跪不下去的典范，卡其色狂放脾气好归脾气好，但是绝对是那种全身碎了骨头都还是死硬死硬的家伙，没有盖亚意识体开挂，哥尔赞只能想屁吃。 直到远方的天空之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啼叫声，哥尔赞这才转怒为喜——同伴来了！ 伴随着啼叫一起到来的，是一道紫色的射线，击打在哥尔赞面前的空气里。 哥尔赞面前的空气被击碎，如同玻璃一样破裂的空间里面是巨大的金字塔。 那巍峨如同高山一样的残缺金字塔，从虚影之中浮现成为现实，出现在了地面上。 大喜过望的哥尔赞一巴掌拍在那残破的金字塔上，打碎墙壁，露出内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屹立在大地之上的巨人，灰扑扑的，看起来像是用石头雕刻而成的。 哥尔赞歪了歪头，似乎在确认什么，抬起爪子虚虚一挥，又赶紧缩回来。 看见石像没有反应，它这才又转身甩开尾巴，把那个石像的脚缠住，整个掀翻在地。 巨大的石像砸倒在地上，材质倒是异乎寻常地坚韧，只是把大地砸得震颤，没有开裂坍塌。 地面上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个怪兽能够‘凭空’弄出来这么一个东西。 难道这就是隐藏在之前那扇门户里面的物体？ 但是那扇门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放进去这么一个体型堪比怪兽的巨人石像吧！ 小妮娜看着怪兽踩踏在石像身上，仓皇地伸手大喊：“不要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抗拒对方想要把这个石像毁坏的姿态，但她直觉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不仅仅是她，其他的U小队成员也都下意识地大喊起来，完全不顾自己蝼蚁一样弱小。 “住手——” “快停下来！” 空中部队更是不要命一样上下纷飞，把所有的火力倾泻在哥尔赞身上，恨不得直接撞上去。 『空中部队！想办法引开哥尔赞！保护石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掠过天际撕裂云海，出现在了那些战斗机的正上方。 “天呐！又有新的怪兽！” “那是什么——是拉顿吗？” “不对！不是拉顿！是……我知道这个！是美尔巴！复活节岛出现的美尔巴！” 通讯频段里腾起难言的恐惧和绝望，大家都惊呆了。 使大地动摇的哥尔赞，使天空崩裂的美尔巴。 这两个赫赫有名的凶兽曾经毁掉了东欧支部和美洲支部，如今居然齐刷刷地出现在了这里。 而那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巨人的石像，居然会引来它们的仇恨，并且眼看着就要被—— 「嗡——————」 哥尔赞一脚踩在巨人的头上，但是踩踏下去的时候，却觉得手感有异。 它歪着脑袋看了看，结果还没等看清楚脚下发生了什么，就被一股巨力猛然掀翻。 光芒闪耀着，比天上的烈日还要刺眼，就像是地面上升起了一个崭新的太阳。 “巨人——巨人复活了？！！” 小妮娜仰着头看着那残骸缝隙之中的外面，高大的巨人身上辉光萦绕，翻身而起。 等到光芒沉淀下来，一个银色、蓝色、紫色三色缠绕周身的巨人，就这么如同神明一样屹立于大地之上。 若有若无的神圣歌声在空气之中回荡，像是无数人在齐声唱诵赞美的诗，迎接救主的降临。 哥尔赞悚然而惊，再然后是不可名状的愤怒——对之前那个瞬间，自己居然感到恐惧这么一个事实的羞愤。 不待它爬起身，天上飞翔的美尔巴就发出一声愤怒的啼叫，扑闪着翅膀想要偷袭巨人的后背。 可是就在它俯身下冲的那个瞬间，巨人微微侧目，额前的光芒一闪，整个变成了蓝紫银相间的颜色。 不等美尔巴反应过来，巨人已然冲天而起，飞起一脚直接踹在它的脑袋上。 那姿态比飞鸟更轻盈，比浮光掠影还要飘逸，浑然不似高大堪比怪兽的巨人。 这一脚把这个不知道几万吨重的怪兽踢得凌空爆出一团绚烂的火花，整个如同折翼的鸟儿一下坠落下来。 沉重的怪兽砸在不远处的钢铁丛林里，腾起一圈朝向周围冲开的气浪，烟尘升起。 哥尔赞堪堪从地上爬起，但是抬头的时候，那道蓝紫相间的光芒已经被红银色取代，重重地落在它面前。 『轰————————』 这一下落地简直难以形容，大地都在颤抖，周遭的地面腾起数十米高的尘浪，一阵地动山摇。 之前那个轻盈的巨人，现在好似高山一样沉稳坚实，站立在大地上的身姿，有着坚不可摧的强硬感。 哥尔赞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那从天而降的身影直接踩在身上，大半截身子就这么轰然下陷。 待到它从这一下重击之中回过神，对方却又一记膝撞直接顶住它的下巴，势大力沉。 可怜的哥尔赞整个脑袋不自觉跟着扬起，还在酝酿的火焰被硬生生憋回嘴里，于嘴缝之间迸出几缕灼热的火星。 哥尔赞一阵阵眼冒金星，却又被束缚在地上动弹不得，活像是个靶子一样被动挨打。 好不容易等到它找到一个空档，翻身从深陷的大坑之中滚出来，抬头就看到那巨人左手收在腰间，右手横举，一道光刃被凭空甩出来，直直地冲到了自己的脸上。 而这个动作似乎抵消了某个技能的前摇，待到哥尔赞好艰难地挡住那一下光刃再抬头的当口，才发现糟了。 对方右手已经举着高速旋转的光轮，就这么硬生生地兜头劈落下来。 它俨然就成了一个主动亮出柔软腹部的绝世大白痴，把最大的弱点就这么直接送到了对方面前。 「吼？！！」 光轮顺着它的脸颊一路切开腹部，数以吨计的灼热滚烫血浆喷洒而出，场面一度血腥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 好在怪兽依旧拥有强大的生命力，哥尔赞比那些被肉联厂主任招待的前辈要强悍得多。 两个巨大的身影就这么在城市的废墟之中打成一团——或者更像是怪兽被单方面殴打。 拥有强大力量，并且战斗经验丰富得可怕的巨人，有着压倒性的战斗优势。 可是祂就像是在给谁演示技能一样，不断地收敛着威力。 一个又一个特殊的光线技能被施展出来，明明是声势浩大的光效，却只是打出了轻微伤的效果。 就算是再傻的人也看出不对劲了，U小队的成员更是全都跑出了掩体，在身后跟着呐喊助威。 但即便只是演示技能，哥尔赞也被打得狼狈不堪，半点还手能力都没有。 等到数分钟之后，一套近乎完美互相抵消前摇后摇，卡死了CD冷却时间的丝滑连招打完，哥尔赞这个靶子已然是有进气没出气了，躺倒在地上一阵阵地悲鸣着，脑袋埋在地上瑟瑟发抖，半点还手的意愿都不再有。 恐惧侵蚀了恐惧，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没有什么比恐惧更让人害怕的了，除了继承了艾丽娅力量的小天使。 而且这一波，还是艾丽娅残存在这股力量里的战斗本能，在进行教学演示风格的代打…… 哥尔赞能够支撑到现在，足以笑傲一干超兽，放到巢虫种里不得连夜给它晋升八级，荣登魔王兽风云榜新贵？ 新贵躺在地上，想死。 巨人停下动作，双手收在腰间，而后伸出在身前交叉。 双臂拉开，肉眼可见的点点辉光朝向双臂之间聚集…… 这个是大招，空中部队看着这画面，互相确认连连点头，这个一定是大招。 就在哥尔赞悲鸣着等死的时候，巨人却一个转身，蓄力之后的光线技能击打在不远处的大楼之间。 大楼融烧坍塌，藏在那下面刚刚张开翅膀准备腾空而起的美尔巴被当场击中，炸成满天的碎块。 无耻的偷袭？愚蠢…… 指示灯已经开始剧烈闪烁红光的巨人放下双手，冷冷地望了一眼虚弱等死的哥尔赞。 而后祂的身影化作虚无，消散在原地。 哥尔赞这才慌张地刨着坑，顺着之前挖出来的通道，仓皇地钻进地下不见踪影。 怪兽消失的同时，那些光芒在地面上汇聚成小天使的模样。 只是这个时候的小天使浑然没有什么意气风发的姿态，反倒是狼狈地半跪下来，气喘吁吁，脸色苍白。 她的双手撑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脱力的感觉涌上来，紧张混杂着疲惫，让她一阵阵烦闷欲呕。 虽然之前是艾丽娅残留的战斗意识在教学式代打，但是真正去承受这份力量运作时候副作用的还是她。 这就像是王牌飞行员在前面驾驶战斗机各种炫酷机动，她这个小萌新坐在后座被G力压着。 外人看来，自然是她们俩加起来约等于一个王牌飞行员，就这机动姿态，那不得嘎嘎乱杀。 但实际上是艾丽娅负责乱杀，她只负责嘎嘎…… 怪兽确实是被打得要死要活，但是她自己也感觉下一秒就要狗带一样。 只有真正地去尝试过，才知道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盖亚意识体之前还说什么没有代价。 呸！大骗砸！恶心——哪怕稍微说点实话呢——丢人！ “阿娅实在是……” 大汗淋漓的小天使躺倒在地上，艰难地翻了个身呢，连好强这种形容词都觉得不合适。 “阿娅实在是太变态了……” 这还是被弱化了不知道多少之后的光之巨人形态，当初艾丽娅在血海世界杀得那么轻松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的变态，一顿几个人间体啊？ 看着手镯上那因为消耗而显得黯淡了些许的光芒，小天使又从疲惫之中稍稍振奋了一点。 不管怎么说，从今天开始，自己也是光了！ 这个被设定好了剧本的世界，已经不再有盖亚意识体去操控危机，她只需要把现存的这些问题解决掉就好。 抱着这样的觉悟她继承了艾丽娅的巨人石像，那份由艾丽娅引导诞生的力量，具现成‘光之巨人’的形态供她使用。 所以理论上，她还能再一次变成光，从此以后不再惧怕任何狗屁怪兽！ 盖亚酱从之前的无良老板，变成了现在的被迫借债人，小天使顶多是偶尔帮祂做点事权当还利息。 在小天使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远处的街道上出现了U小队成员的身影。 小妮娜举着手挥舞着：“小娅——小娅你没事吧！！” “……我有事。”小天使翻身坐起：“不过有个好消息，我拿到钥匙了。” “之前那个巨人——你看到了吗！那个巨人！！” “看到了看到了……”小天使无奈地承受着她的摇晃：“我快要被你摇散架了。” “那可是帮我们干掉了怪兽的巨人啊！就像是神一样！” “就是就是，说起来，巨人叫什么？小娅你在里面有看到巨人的资料吗？” “我觉得叫巨山超力霸怎么样？”二班班长双手抱胸：“祂简直就像是山一样高大！” “巨人啊……”小天使抬头看着天空：“巨人的名字叫——” “叫什么？” “叫——特利娅！” “诶？？” 第1453.4章-去战斗吧！扳机仔！ “你就是光之巨人？” “我就是光之巨人。” “可是你和照片上一点都不像啊！” “不像吗？” “不像！” “那个时候我还在变身。” “嘶——” U小队的成员们围拢在小天使身边，一阵倒吸凉气。 也就这周围的尘埃落定了，不然这份倒吸凉气好歹也得吃进去二两土。 看大家那瞠目结舌的样子就知道她们多震撼，一个个看着坦白的小天使，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妮娜更是握着小天使的手使劲摇晃，一边摇晃一边指着之前那片已然成为废墟的战场，脸色涨红。 毕竟谁能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能够变成好几十米高如同神明一样的巨人呢？ 而且还当着大家的面——电影里面都知道变身要背着人——吉瑟斯！ “我之前还在想会不会是人类变的……毕竟特摄剧里面都这么演……” “所以巨山超力霸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二班班长双眼放光：“或者叫超人力霸王！” 小天使连连摆手：“还是叫特利娅算了，我觉得挺好的，有种致敬的美。” 她对于对方的命名水平只能说敬谢不敏，好悬没给整个咸蛋超人出来。 不过对方的风格倒是和阿娅应当有几分共同语言…… “可是我总觉得特利娅这个名字不咋吉利。”二班班长摸着下巴，开始不谈文学谈玄学。 小妮娜也跟着点头：“有种会很容易从早打到晚一直在战斗最后菠萝菠萝哒，然后被前辈接走的感觉。” “……”小天使怀疑她们是不是已经被艾丽娅的谐能侵蚀了。 毕竟这个世界本质上是基于她的意识海和大家的群体潜意识共同构建的，连接不同的人的思绪，会引入各种各样的情感，越是‘强大’的个体，就越是会感染其他人。 而艾丽娅这种哪怕只要一闪而过，都会让别人变得很‘开心’的存在更是个中之屑。 她有点理解为什么对方不进入这片世界了，就像是庄博士只能在背景里面作为设定存在一样，这个为她量身打造的badend世界，容不下许多能够变成光的人。 她们只要一进来，这个世界就毫无疑问地会走向她们希望的胜利。 比如说师祖姐姐，比如说艾丽娅——可是那样的话，小天使自己的努力也就没有意义了。 如今的小天使看着大家的嬉闹，有种很微妙的欣慰感觉，那目光柔和之中甚至带着几分慈祥。 小妮娜打了个哆嗦：“小娅你的表情好怪哦……” “有吗？” “有的，看起来就像是我奶奶一样——你是怎么18岁居然能够露出81岁老太太才有的表情？” “你才是老太太，另外我不是18，我24……” 大家嬉闹了一阵，不知道是哥尔赞的败走，还是光之巨人底气，原本仓皇绝望的气氛已经不复存在。 她们对于小天使能够变成光之巨人这件事情的接受程度也相当的高，没有恐惧敬畏，更多的是期待羡慕。 似乎是因为和代表‘恐惧’的怪兽的存在概念不同，同样是巨大的生物姿态，但是光之巨人，代表的是更为正面的‘光明’或者‘希望’之类的情绪，让人有种不自觉的亲近感。 空中部队已经耗光了能源和武器，率先返回基地。 小天使带着大家把残存的SCV开出来，在废墟之中寻找了一阵，找到了那个看起来像是祭坛一样的装置。 “这个就是钥匙。”小天使徒手掀开一块SCV举起来都费劲的大石头：“质量真好啊，这都没坏。”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但是她还是不自觉地用自己的正常认知来看待这一切。 集体潜意识世界，理论上是比灵境还要完美无数倍的真正的虚拟世界。 人类所有的认知在这里都能够具现，所有的知识和在现实里面他们触碰到的、学习的、亲手制作出来的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可以说智慧种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 小天使如果有心的话，在这里甚至能够通过结交欧博士之流，窥探大三线基地那边的各种机密。 在现实世界里，这些机密应当也是对应存在的——盗梦空间的格局都小了，这应该叫盗号空间才对。 不过小天使现在已经不再去尝试理解这里面的技术了，因为她现在有了更便捷的金手指。 “这就是MCV的核心？” “嗯，是MCV连带着整个火种计划的。” 她把祭坛扶正，拍去上面的尘土：“只要启动了它，火种计划就算是正式重启。” “现在启动的话，没问题吗？” “我觉得可以，而且我们现在也有了保护第三新东京市的力量，怪兽什么的……哼！” 二班班长在旁边一脸跃跃欲试：“超人力霸王会让那些怪兽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所以说巨人的名字叫特利娅啦……” “这是个无线发射装置？”小妮娜看了一圈：“开关在哪里？” “没有开关，把这个放进去。”小天使脱下自己的手镯。 那手镯在光芒闪耀之中，化作神光棒的模样。 这个比魔术更炫酷的变化，毫不意外又引来大家的一阵惊呼。 至于说为什么依旧是艾丽娅的变身器，只能说这个祭坛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艾丽娅而打造的。 即便是在群体潜意识的世界，人们也憧憬着她，想要再度见到她带来的希望和光，这是盖亚意识体也无法改变的事情，那些倔强的人即便是在剧本里被剧情杀了，也依旧留下了这样的期待。 小天使之所以能够在绝望之后再度寻回希望，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之中彻底沉沦，很难说有没有这份期待在潜移默化地支撑着她，盖亚酱的剧本不能说不好，但很显然盖亚酱只会写剧本，不懂人心。 就像是小天使说的，但凡盖亚意识体之前给她多一点希望，把恶意放贷这事儿整得圆润点，她估计就真借力量了。 不过真要计较起来，即便是这样的盖亚，也比某个户口本上只有自己名字的不愿透露姓名的久弥先生来得强…… 小妮娜看着那个黄金、水晶、大理石铸就的物体，瞪大了眼睛：“这难道就是变成巨人的变身器？！” “……为什么你会猜出来这是变身器？” “画风完全不一样好吧！” 黄金装饰的神秘的铭文，合拢起来的水晶双翼，以及内里那呼吸一样闪耀的光芒，怎么看怎么炫酷。 这就像是去古代的世界里，掏出一个灯厂的鼠标，那趁手的模样以及炫酷的RGB灯，少说也得是个仙家法宝。 “好吧，这就是，把这个放上去，然后——” 小天使把神光棒放上那个祭坛，神光棒的水晶双翼自动打开，一阵柔和的光芒笼罩着周围。 片刻之后，大地开始颤抖，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U小队的成员们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围拢过来，警惕地看着周围：“难道是哥尔赞？！” “哥尔赞不是跑了吗！” “之前小娅就该直接干掉哥尔赞的！” “别说傻话了，刚才的灯闪得那么快，一看就是马上没有能量了，这种设定你都不知道吗？” “如果灯灭掉的话会怎么样？” “大概会死掉吧……小娅，灯灭掉会怎么样？” “啊？”小天使从感受这份光芒的思绪之中回过神：“灭灯啊……大概会变得更强吧。” “？？？” “因为如果战斗到了那个地步，代表着宁可死掉也不会放弃的坚持——所以光芒一定会重新亮起来的！有那样的意志，绝对能够战胜一切敌人，光是纽带，或许会换一个别的谁来传承这份力量，但光芒一定会再次绽放！” “所以意思是小娅你战斗到灭灯的话，我就能够继承你的光，也变身成巨人吗？” “啊，这个应该不太可能……”小天使挠了挠脸：“虽然自夸有点羞耻，但我好像还是有点特殊的。” “喂喂喂，你们倒是关心一下地震啊！” “我怎么感觉有点失重……是我们这片地方在下陷吗？” “没有啊，你看看附近，地面不是很平整嘛！” “也是……” 因为持续的震动过于浩荡，以至于大家都明白不可能是怪兽搞出来的动静，更像是地震。 不过因为她们站在废墟上，周围能倒的东西都倒得差不多了，反而没什么好怕的…… 直到队长的传过来一张图，这才打断了她们在地震中谈笑风生的良好话疗氛围。 『这不是地震，你们没有感受到吗？是第一学区在上升——我们找到MCV了！』 大家看着那张空中无人机侦查给回来的照片，惊愕地发现MCV居然就在她们的脚下。 所谓的基地车，已经脱离了‘车’的概念，更应该叫做一个巨大的基地。 第一学区整体上升了足足50米才停下来，数以百万吨的建筑残骸被地下隐藏的机械结构扫开。 小天使她们回头望去，之前辛辛苦苦挖来挖去的那个公园广场，就像是航母的舰桥一样抬升而起。 至于那个星门，则是这‘辆’基地车脑门上的‘天线’模样的东西，也跟着翻开来。 就这么说吧，能够让航母跳火圈的巨大星门，对照着这个‘MCV’的体积来说，就像是在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翻开了一个手机补光灯…… 所有人都被这个大手笔震惊了，她们身在庐山反而不知道此山的真面目。 从空中俯瞰，一艘陆地航母一样的基地车实打实地出现在了第三新东京市。 这辆基地车长度超过五千米，宽度至少有八百米，造型方正，以完整的一体化姿态就这么‘嵌’在第一学区里。 『真是疯狂的造物……』欧博士也被这个大家伙的尺寸惊到了：『看到入口了吗？』 小天使木楞地点了点头，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广场上地铁口一样的入口应该就是了。 不过这个地铁口是不是有点太厚实了？ 『按照目前的数据来看，至少五米厚的A3钛合金装甲板，我怀疑这个大家伙还有能量护盾，这不该叫基地车，这应该叫陆地巡洋舰——太空战舰级别的，他们当初在第三新东京市大兴土木，就是为了建这个玩意儿？』 怪不得说这是人类的火种，拥有六百个工业分类的基地车。 小天使觉得别说六百个工业分类技术库存，就算是里面真有六百条不同工业种类的生产线罗列着她都信。 她按住耳机，声音有点发飘：“羲和？” 『我在。』羲和的声音响起：『发现可连接的新设备，型号为001号基地车，是否同步？』 “你再管这东西叫车我就报警了……同步！” 『系统初步接驳完成，内置各项机能自检通过，主体正常，A3舱段有损毁，请注意检修。』 小天使戴上眼镜，看着眼镜里面的资料投影，登时一个战术后仰：“这个洞是什么情况？！” A3舱段的损毁来得莫名其妙，那上面居然是一个贯穿了基地车的大洞，从正上方打通，又从左边挖了出去。 『日志同步完成……日志检索——是哥尔赞。』 “哥尔赞？” 『是的，之前哥尔赞挖穿了这块空舱区，从地下钻出，这是它留下来的痕迹。』 “怪兽的设定还真是厉害啊。”小天使咂了咂嘴：“怪不得人类一败涂地，逻辑倒是自洽了。” 五米厚的A3钛合金装甲板都扛不住怪兽的抓挠，人类的其他防御设施那岂不是和纸糊的没区别？ 装甲一张纸，城墙纸对折，果然被动防御死路一条，叠最厚的甲只能挨最痛的打。 不过更强的果然是自己啊！ 自己和阿娅配合起来，三分钟直接干掉一个重创一个，怎么不得分个助攻！ “下次得想个办法把哥尔赞干掉！” 小天使磨刀霍霍，打定主意要把那个艾丽娅留给她的大残拿下。 毕竟哥尔赞就一丝了，自己就算再怎么马枪，也不至于说一套技能连招打完带不走这么一个头吧？ ……大概不至于？ 『基地车检索系统开启……侦测到特殊能量反应，三个，正在核对能量特征——云鲸怪兽，拉顿，萨科苏克斯……正在接近！警告！警告！拉顿正在高速接近第一学区！请做好应对准备！』 “？！” 第1454章-拉顿，可爱滴捏 拉顿，熔岩魔鸟，大名鼎鼎的泰坦巨兽。 但是说来也奇怪，小天使对于这个怪兽之王的强有力竞争者，一直都缺乏敬畏。 或许是因为最开始见识拉顿的时候，它就已经俯首帖耳，在艾丽娅面前乖巧如同一只鹌鹑。 也可能是因为一提起拉顿，总是想起它那一副舔狗的模样…… 艾丽娅调侃过，倘若拉顿能把每次见到二妮儿龙的那份舔狗劲儿分一半学习一下战斗技巧，它都能打遍泰坦巨兽无敌手了，何至于现在这样每次出场就直接拉顿变拉胯。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拉顿倒是出乎意料地强，也不知道是因为设定，还是拉顿的‘精神层面’格外有天赋。 难道它其实很聪明？小天使若有所思。 想想也是，对比憨憨的帝王鳄萨科苏克斯，拉顿甚至都不能用聪明来形容，简直就是智者。 希望等下可以和它好好谈谈…… 小天使抱着这样的心态，让大家先进入到基地车里面躲藏起来，自己停留在外面的废墟空地上。 “这太危险了！”小妮娜不肯：“而且特摄剧里面的设定，都是没办法连续变身的！”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这个名字现在不就起得很合适了？”小天使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手镯：“我能变身。” 在这方面，某扳机仔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劳模了——或者说除了剧情勾八，扳机仔本身的风评反而是很好的。 上一个有这样的敬业姿态的，得是那个纽带一样传了三代的光。 “真的？” “真的。”小天使摸了摸她的头：“我可不是那种逞强的人啊，安心，我欠你的土豆和三明治都还没给你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要今天我们的计划能够成功，那就什么都有。”小天使看着远方燃烧起来的天空：“相信我。” “……我知道了！这个！你拿着！” 小妮娜跑到那个地下通道一样的入口处，然后又指着塞给她的那个东西：“很灵的！反正不要钱，你也可以信一下！我以前见过——见过真正的光——” 话还没说完，就被二班班长提溜着塞进了地下通道的入口，这还没到大结局呢搞什么煽情？ 别浪费时间整这些了，还不如赶紧去看看基地车里面有什么重火力没有，高低给整点谈判筹码出来先。 “真正的光？”小天使看着手里的花嫁暴君吊坠，挑了挑眉：“你真的见过阿娅啊……” 也不知道小妮娜在现实里到底是谁，但那份把自己呼唤过来的憧憬，原来是源于你么？ 她摇晃了一下那个吊坠，把它卷在手腕上，仰头望着那落下来的巨兽身影，深吸了一口气—— “盖亚————” 光芒萦绕之间，大地被撕裂，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地面探出，一把将其攥在手心。 而后那个巨人的身影急速升高，红色、紫色、银色三色缠绕周身的巨人，再度屹立于这片大地之上。 『轰——⑵咎ling⑸叁覇（七）衣⒊凌梦——』 拉顿落下来的巨响腾起烟尘，这只桀骜不驯的泰坦巨兽警惕地望着这个巨人，而后又狐疑地打量着四周。 从之前感受到有不速之客闯入它的领地开始，拉顿就已经从沉睡之中惊醒，准备杀过来。 但是它还没到呢，这些气息就变化得跟走马灯一样，一会儿多几个，一会儿又虚弱甚至是消失了几个。 它横竖想不通，只能是直接杀过来看看到底啥情况，结果这还没落地呢，就多了个新的怪兽。 ……这是怪兽吧？猴子怪兽？ 打量着面前这个有着人类姿态，但体型千差万别的大家伙，拉顿警惕地踱着小碎步，隔着好几百米兜半圆。 有点像是金刚——但是金刚比它要壮实一点，毛也⑥岜⒐（五）巴磷肆另⒌裠很多——这难道是个无毛金刚？ 『唳————』 抱着这样试探的心态，拉顿够着脖子啼叫了一声，主要是没有面对怪兽那种厌恶的感觉。 光之巨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是在回忆怎么用技能，好片刻之后随便比划了个姿势，抬手打出一道光束。 那光束在空中炸开，磅礴的能量波动把拉顿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对方是要攻击自己。 可是不等它扑闪着翅膀飞起来，就又看到光芒之中出现一个虚幻的身影被对方召唤而出。 那是一个体型不逊色于它的美丽身影，修长的颈脖，靓丽的鳞甲，帅气的角冠，曼妙的姿态。 对方张大翅膀，那华丽如同黄金打造的金属战甲在阳光下潋滟开水波一样的微光，层层叠叠次第展开。 伽马未来——英灵投影！ 拉顿直接看傻了眼，一副鸟瞪口呆的姿态，尖利到能够轻易啄穿怪兽甲胄的鸟喙大张着，发出嘎嘎的喉音。 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泰坦巨兽，这一刻看起来反倒像是一只呆头鹅。 这难道是吓傻了不成？光之巨人有点犹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它交流。 不过祂不动，不代表技能不会自己动。 那个金系巨龙的虚影是被召唤出来应对作战的，自然不会陪着这俩铁憨憨一起发呆。 在拉顿发出声音的时候，巨龙的英灵虚影就直接就扑了上来，两道电弧拍打而出，直接砸在了拉顿的身上。 在电弧后面的还有隐藏起来的各种能量攻击，一套连招直接把这个数万吨重的怪兽击打得整个倒飞而起。 不仅如此，虚影巨龙还展示出了极为纯熟的战术配合意识，第一时间贴上去拉开拉顿的注意力。 这是为了给身后的召唤者制造安心输出的机会，俗称拉枪线。 只要光之巨人不傻，就算是蓄力再慢摆好POSE想想用什么喜欢的招式都够时间了。 毫无防备的拉顿要是挨这么一下蓄力大招，不能说必死无疑，可是绝对要被打成残血。 美尔巴之前就是被蓄力大招锁头直接秒的，这份‘继承’过来的力量，其实远比小天使想象中要强大。 可问题是这直接也给光之巨人也看傻了…… 祂没料到这个所谓的‘姿势随便摆摇不出技能算我输’的平A级别技能这么强，我要和对面谈判的呀！ 你这上来就直接谈崩了开始攻坚，我怎么办？ 我是特利娅不是高斯啊——而且慈爱的勇者艾丽娅不是不在这里吗！我这个本体都没这么大的杀气！ 光之巨人手忙脚乱地试图约束自己召唤出来的伽马未来英灵幻影，可是很显然没有什么成效。 毕竟这个虚影所代表的，并不是小天使的属下或者前辈，而是艾某人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们。 这只是召唤个二妮儿龙的投影出来，已经算是很智能了。 要是直接给召唤个第四远征探索舰队的英灵姿态出来，那怕不是拉顿要被直接创死当场…… 不过幸运的是，拉顿看上去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反而是拢着翅膀不断退避。 就这么说呢……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它还生怕自己动作太大，还手伤到那道虚影。 这姿态实在是太过卑微，看得光之巨人都散发出几分微妙的情绪来，似乎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果然舔狗虽然卑微，但是这份导致这份卑微的是如此深刻的一见钟情么…… 哪怕是在潜意识里，拉顿也一样馋二妮儿龙的身子，只能说是表里如一了。 好一阵之后，光之巨人总算是找到了收回幻影的办法，把金系巨龙的投影摇了回来。 “拉顿，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唳！！！』 拉顿眼见着那个虚影被光之巨人动了动手就给弄没了，瞪圆了眼睛。 随后它诧异地左看右看，似乎是在寻找对方的身影——那么大一个之前还在打我！怎么就不见了？！ “拉顿！看着我！” 光之巨人用心灵感应和拉顿沟通着，这才是她变身的本意。 只是拉顿完全没有和她沟通的意思，反而在确定了光之巨人把那个幻影搞没了之后，扑过来就和祂大打出手。 两个万吨重的大家伙，在这片废墟一样的城市上互相对抗在一起，一时之间地动山摇。 拉顿是真的强，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拉顿是某种意义上的完全体拉顿，属实有竞争泰坦巨兽之王的潜质。 在人类发迹之前，泰坦巨兽之王意味着拥有整个行星最高的食物链单体生态位，其强大程度可想而知。 而驾驭着光之巨人这份力量的小天使，却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之间，居然奈何不了对方…… 之前一对二的时候，是有艾丽娅残存的战斗意识在帮她，就像是看高手打直播一样。 一看就会，一上就废，那种教学式CG局，对于衡量小天使的能力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反倒是现在这个空有一身强悍力量却无法使用出来的憨憨，才代表了一个初次变身成几十层楼那么高的巨人应有的不适应甚至是笨拙，光之巨人一时之间居然被拉顿压制得无法动弹，趴在地上各种扑腾。 拉顿踩在光之巨人的背上，给巨人做免费的马杀鸡，巨大的鸟喙一下一下地往祂的身上啄去。 那鸟喙啄到背甲上，甚至迸射出明亮的火星，声势如同敲钟一样宏大浩荡…… “拉顿！停下来——”小天使焦急地叫喊着：“你冷静下来！那只是投影！” 光之巨人倒不是完全吃瘪，即便是被压制的状态，光之巨人也有能力完成反杀。 但还是那句话，她是来谈判的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拉顿才不管她叽叽歪歪什么，它愤愤地展开翅膀，抬起头准备振翅飞起，给对方来一下从天而降的鹰击长空。 然而就在张开翅膀抬头的那个瞬间，拉顿僵立在原地，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那个悬浮在空中的巨人。 另一个……巨人？！ 不过相比起趴在地上的菜鸡，那个悬浮在空中的巨人显得更为虚无，浑身萦绕着辉光，看不真切面容。 祂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拉顿，后者嘎嘎地沙哑着嗓子试图辩解什么，身体很诚实地发僵甚至是发直，一种恐惧到恨不得当场装死的冲动涌上心头，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强烈。 会死……绝对会死…… 如果自己不听话的话——绝对会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抹掉—— 那个巨人目光下移，望了一眼趴在地上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憨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空中。 拉顿傻了眼，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有家长看着，这就像是两个泰坦巨兽幼崽斗殴的时候，旁边蹲着个成年体。 再说了，看到对方的那个瞬间，拉顿就知道泰坦巨兽之王的地位不用争了，那必然是对方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这个当小弟的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去谋害对方的幼崽…… 拉顿赶忙从光之巨人的背后下来，小心翼翼地支棱着翅膀给对方后背上的灰尘残骸扫干净，扶着对方起来。 光之巨人腾身拉开一个警戒的距离，抬起手比划出一个起手式，保证如果再打起来不会全程被动挨揍。 “拉顿，我不是你的敌人！” 『唳！』拉顿连连点头，并拢翅膀乖巧地站在原地。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怎么可能是敌人呢？ 你是我同一个窝不同的蛋里孵出来的亲兄弟啊！ “我可以帮你追求芬妮丝，但是你要帮我对抗怪兽！” 拉顿半点犹豫都没有，还是那副听话的模样：『唳~』 追求不追求的，不重要，主要是自己就喜欢打怪兽，不打怪兽浑身难受。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唳！』拉顿点头，伸出爪子在地上划拉出一个怪兽的简笔画。 然后它又在怪兽左右画了个两个身影，一边是巨人，一边是自己，一左一右两面包夹怪兽。 这意味着它不但能听懂，甚至还有一套便于操作的战术，大家可以联合起来。 虽然真要说的话，你还不如请你背后那个直接出手来得方便快捷……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沟通！” 光之巨人激动地在原地跳了一下，然后解除了巨人的姿态，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一幢残缺大楼的天台。 那个小小的人对着拉顿挥手：“是我！我是人类——拉顿！我在这里！” 拉顿侧着头，打量研究了一下那个小小的豆丁一样的身影，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变得这么小的。 不过变小的话，岂不是意味着力量变弱了？这样自己有没有可能…… 二五仔拉顿微微眯起眼眸，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不怀好意地用爪子抓挠了几下地面，似乎是不经意间把那个简笔画协议给破坏掉了，代表它自己的简笔画吐出一道横线，贯穿了怪兽和巨人。 然后抱着这样的美好幻想，拉顿在不经意间看清楚了小天使的容颜—— 『唳……唳？！！！！！！！』 第1454.5章-小天使之所以是天使 拉顿最后还是认怂了，而且怂得很彻底。 小天使看着身后这个巨大的熔岩魔鸟，有种身后是一整座火山的错觉。 不过更错觉的事情，是这只大鸟恐惧人类姿态的自己，更甚过光之巨人形态的自己。 这合理吗？ 小天使挠着头，带着大家和拉顿打了个招呼，甚至还鼓励大家摸摸拉顿的鸟喙。 她需要通过这种方式让拉顿和大家互相记住——要知道大家以后可是要共同作战的啊！ 拉顿乖巧地趴在地上活像是死了，生无可恋地任由一群蝼蚁摸摸敲敲。 不这样没办法，要是它现在敢干点什么，保不准就背后连中八枪调查结果系自杀了。 她怎么能长得和那个恐怖的家伙一样呢？ 她怎么敢的呀——哦，她是那个家伙的崽来着，这没事了。 拉顿觉得自己应该和小天使各论各的，以后小天使管它叫giegie，它管小天使背后那位叫妈妈。 实在不行叫爹也可以，虽然泰坦巨兽的社会形态偏向于母系社会，通常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 抱着这样抱大腿的心态，拉顿成为了这帮幸存者小可爱的金大腿，殊不知自己的悲惨生活才刚刚开始。 …… …… 『唳————』 拉顿发出一声愤怒的啼叫，翻身把面前的对手一翅膀拍开。 它的对手并非是怪兽，而是一个光之巨人，强大但是笨拙，迅捷但是又迟缓，勇猛但是又怯懦。 艾丽娅的力量没那么好继承，这份强悍的伟力在以光之巨人的形态释放之后，是和人类截然不同的感官。 小天使就像是一个尝试着驾驶巨型机甲的新嫩驾驶员，被陪练拉顿各种呵斥。 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你那个眼泪又是怎么回事！ 你这样的姿态，这样的努力，难道就能够打败怪兽吗！ 拉顿飞起一爪，一记老鹰蹬兔子，把花里胡哨的光之巨人当场踹飞出去四五十米远。 明明有着需要保护的东西，有着这么强大的力量，这样双倍的动力，难道不应该是更让人振奋的事情吗！ 软弱！太软弱了！没有精神！ 越是和对方战斗，拉顿就越是感受到小天使现在是有极限的。 这样的弱者，怎么对得起那一位的期许！ 抱着这样的心态，绝对不是趁机打击报复，拉顿乐此不疲地陪伴对方展开了高强度的特训。 对此小天使自己没有什么可怨恨的，她也发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她过于依赖这份突如其来的力量。 就像是一个获得了超越等级的道具的小号，一切以道具为主，只要是遇到顺风局，那么挥舞道具就能获得胜利。 但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顺风局？ 别的不说，就是拉顿这种程度的怪兽她都处理不了，倘若是遇到设定里面更强的超兽呢？ 要知道哥尔赞和美尔巴都是不逊色于拉顿的强悍怪兽，但是在之前，却被艾丽娅的战斗本能打得跟父子局一样。 那个时候不单单艾丽娅的主要意识不在，作战的知识一切基础的本能，更重要的是她用的是偏弱的力量输出。 那种情况下，她甚至能够一场战斗两次变身，使用超过二十种光线技能，把完整的连击前后摇互相抵消都演示一遍，而换到小天使手里，她发现自己一场战斗变身一次，再使用两三次光线技能，就已经到了极限了。 果然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而在战斗这方面，艾丽娅和所有人的参差都比人和狗的差距更大…… 小天使并非是不懂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艾丽娅第二的这么一个事实，但是她还是想要努力尝试一下。 冥冥之中，她有种预感，那就是有人能够做到这样的事。 继承艾丽娅的力量，然后将其掌控甚至是借助这份基础，开辟出一条自己的道路…… “这样的事情！我也想要做到！！” 光之巨人的精神体大喊着，连带着整个巨人翻身而起，勇猛地冲向拉顿。 然后被一翅膀再度拍翻…… 『唳……』 拉顿抬起翅膀扶着额头，就怎么说呢，如果战斗是光靠吼就能够变强，那最强的怪兽不该是天上那个云鲸？ 那货的声波攻击就连它都没办法近身，搭配其隐身的属性，这都好几天了也没抓到它，不然它也不会在这里特训小天使了。 小天使之前有个计划，就是依靠光之巨人和拉顿的实力，打通连接海的那边甚至是大三线的空中航道。 那条航道理论上可以和魔斯拉互相对接，出海那边魔斯拉可以保证航道安全，出海之后拉顿可以去接应。 隐藏在第三新东京市上空的那个隐身云鲸怪兽，就是这条航道的第一个威胁，得想办法干掉它。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危险，之前还降低高度游曳的云鲸怪兽，现在基本都跑到更高空去了，只是偶尔下来看看情况，完全不和她们打交道。 有能力找到它的光之巨人目前打不过它，短短几分钟的作战时限，试过几次追逐战都失败了。 而有能力打得过它的拉顿，却又没办法保证把它弄死，万一给跑掉了呢？ 人类之前的那么多教训，早就说明了怪兽受伤等于没事儿，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所以干脆先放到一边，特训一下保证能够必杀对方，不仅仅是小天使要和拉顿配合，其他的U小队成员也要。 地下机库已经被完全打开，里面那些空中飞燕号只需要简单整备一下就能够使用，为了打通这条空中航线，U小队成员目前打算是全员转职空战部队，不求能够单独击杀怪兽，只求能够在护航飞行的时候尽量保护人员安全。 欧博士已经和小天使商量好了，第一批她们把20架胜利飞燕一号机开到大三线那边，然后换乘专门的运输机回来，会跟过来一批专业的飞行员，争取把这些机库里面的战斗机全都武装使用起来。 欧博士自己会在第二次或者第三次沟通的时候亲自过来，因为她要把F4机库的那个大家伙修完。 只要拥有了那艘母舰，再加上拉顿这么一个狗腿子，人类的空中实力起码纸面上就能够重新支棱起来了。 美好的设想近在咫尺，小天使一想到那不断涌出来的希望，就高兴得浑身发抖，觉得到处都是明媚的阳光。 “为了大家都能够重新站到阳光下！我是不会放弃的！！” 『唳……』 拉顿无语地回过神，一翅膀拍出去，然后拍了个空、 『唳？！』 它惊了一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的光之巨人已经闪现到了自己的背后。 这速度——不对！这又是什么能力？！ 拥有怪兽之王潜力的熔岩魔鸟扑闪巨大的翅膀，凌空腾身，烈焰裹挟着风压横扫而出。 凶悍的焚风一瞬间腾起超音速的巨响，废墟一样的城市像是死灰复燃的木柴堆一样瞬间被点亮。 然而即便是这么快捷的反应，也只是堪堪扫到那个光之巨人，后者顺势往地上一倒下，双手交叠—— “斯托流姆——光线————” 『唳！！』 这一记贴脸的光线直射委实有某个近战莽夫的神韵，空门大开的拉顿躲闪不及被光线直接轰飞。 即便是收敛了力量，这种用跌倒的姿态换取进攻时机抢夺节奏的打法，依旧把毫无防备的拉顿打得够呛。 后者翻倒在废墟上发出悲鸣，扑腾着翅膀一副好痛痛要死了的样子，不给点甜头就不起来了。 光之巨人无奈，只能是召唤出伽马未来幻影，然后约束着不让幻影主动攻击拉顿。 好痛痛的拉顿顿时翻身而起，然后非常严肃认真地进行例行的跳舞求偶举动…… “都说了它只是投影，没可能回应你的啦……” 拉顿白了她一眼，自己这是练习，练习懂吗？ 你这个陪练的家伙老实待在一边当投影仪就好，要你管！ 半分钟之后，失去了能量支撑的伽马未来幻影消散，光之巨人也重新恢复成了那么孱弱的人类姿态。 拉顿在原地收拢翅膀回味着之前的求偶行为哪里没做好，或许之前伴唱的声音可以更明亮一点？ 小天使这边也差不多，早就等候在一边的小妮娜赶忙跑过去扶住她，旁边几个同伴也是把各种运动饮料、散热贴、毛巾之类的推过去，后面更是跟着一辆特意改造出来的急救车，车上是拆下来的维生舱。 “很棒了！持续时间多了6秒，而且又开发出了新的闪现技能！” “那个光线技能使用的时机超级棒啊——” “闪躲之后的发力姿态太收敛了，光之巨人的形态，身体的爆发力应该可以做到更强，不用担心扭伤之类的。” 配合训练的几个成员叽叽喳喳地念着分析，拥有羲和进行数据比对，小天使现在更像是专业的运动员。 她擦完汗把毛巾搭在肩上，气喘吁吁地喝着运动饮料：“我刚才有种感觉，只要我认定自己能做到，那我就能做到，新的技能就是这么来的。” “这么唯心的吗？” “我感觉更像是技能太多，小娅不知道怎么用，但是只要意念足够坚定，就能够触发那些被动技。” “有点道理……” 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这些，甚至还有点互相之间争论设定的激动，小天使就在旁边一边听一边借鉴。 她们并不把这份力量看做是小天使本身能力的延伸，因为小天使坦白了这是她继承的那份光的力量。 巨人的姿态与其说是小天使变成了光，不如说是小天使驾驭着这个特殊的‘机体’在行动。 变身的过程就像是登机——人类总是对自己创造出的毁灭力量一无所知，小天使觉得自己和飞行员没有本质区别，最开始大家还不信，觉得飞行员什么的和她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是真要计较起来，大家才逐渐接受了小天使的这种说法。 想象一下飞行员的强大吧，他们可以携带数枚空对地导弹，甚至是几吨重的航弹，以超越音速的机动力赶到战场，帮助地面部队消灭掉任何阻拦其前进的敌人，并且提供高空侦查、通讯引导等等附加的战术配合。 地面部队想要达成同样的打击破坏战果，至少要动用一个团甚至是一个师，推进去一路碾碎才能做到。 超人能做到的事情，合格的战斗机飞行员也能做到，四舍五入飞行员就是半个超人。 光之巨人之所以比飞行员更强，一来是数量稀少，稀少到目前只有一个机体，一个机师。 另外就是机体更强——强到能够超越胜利飞燕一号二号、EX-J号等制式战斗机，依靠机体强度直面怪兽。 所以她没有什么可稀罕的，大家大可不必搞什么敬畏甚至是神化，赶紧帮她熟悉这份力量才是正道。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能快速接受小天使是人间体这么一个事实，外加欧博士为什么要继续制造F4机库的未完工战舰，毕竟按照小天使的这种认知，倘若有一艘战舰拥有和光之巨人相同的防御力，更强的破坏力，那么即便机动性略逊一筹，人类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了，一来二去就相当于拥有两个光之巨人。 当然啦，这种说法也有一定程度的自谦，欧博士和队长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反驳而已。 光之巨人的姿态，拥有的不仅仅是单纯的技术力，更有人类认识层面的神性光辉，那是机械不具备的。 再强大的战舰，也只会被认为是工具，但是光之巨人只要站在那里，就恍若神明。 殊不知小天使自己是真觉得自己菜，什么神明不神明的，完全是虚的。 她又不是艾丽娅，不是那个即便除开光之巨人身份，也依旧是文明领袖、军事家、战略家的人。 认清自己，往往比别的事情要艰难太多，值得庆幸的是小天使在这方面一直都做得不错。 而正因为她这种清晰的认知，U小队的大家和她的关系也就更不错了。 别的人间体有这种待遇吗？雷欧——问你呢雷欧——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完这些事情，簇拥着小天使往回走，拉顿自顾自去觅食了。 “对了，太阳能永续无人机的样机做好了哦！听说今晚就可以定型量产了，生产线那边正在调配，理论上明天到后天就能够突破四位数的产能，到时候我们全都释放出去吗？” “释放出去之前，可能要先解决一下云鲸怪兽的问题……” “另外队长让我跟你说个事儿。”小妮娜把小天使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关于副队长的，你准备怎么办？” “副队长啊……”小天使摸了摸自己的手镯：“我现在，已经可以和她背后的那个声音谈谈了……大概！” “现在嘛？” “嗯，就现在吧！”小天使重重点头：“我会把她’救‘回来的！一定！” 第1455章-罪名谋杀浪漫 小天使回到地下基地，看到的是堆积如山的原材料。 说起来，之前建造地下基地的人和建造基地车的人绝对是知己。 他们或许是两个不同的思路，但是出发点绝对是一样的，那就是攒家底随时准备爆兵！ 天知道这些家伙脑子里都想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要知道当初建造这个城市的时候可是难得的世界和平时期啊！ 但是小天使却又意外地能理解这种国人的思维，那就是一切防患于未然。 避难所是不可能一直避难所的，更不可能这辈子困在地下穴居，这只是一个过度。 所谓的高筑墙广积粮，都只是为了最后的胜利，一切的牺牲都是为了奔赴真正的黎明。 在发现地下基地和基地车能够接驳在一起的时候，小天使异常平静。 在发现地下基地的内墙装甲金属板，其实全都是可拆卸的‘原材料’的时候，小天使也没有感到震惊。 在发现地下基地就连天花板和地板的金属板都拆光了之后，里面露出来的隔热保温材料都是切割标注好的高分子材料，小天使还是能够接受，并且觉得不过如此。 “但是我最不能忍的就是这个！” 小天使指着那些被捡回来的太阳能电池板：“第三新东京市当初的建筑外墙全都是这个！” “这个怎么了？” “为什么会强制要求建筑外立面的供电能至少满足室内的清洁能源供电所需？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吗？”其他小伙伴一阵摸不着头脑：“这没问题啊！” 她们的记忆中，这种一切基于环保清洁的能源说法，都是合情合理的设定。 “是啊，太阳能电池板和清洁能源确实没有问题，但是电源管理的芯片全都是移动设备的高性能单独芯片封装，这就很有问题了。” 小天使拆下来一块电池板，那不过脑袋大的小型电池板背后，居然封装了一整块电池管理的小系统。 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哪怕是这么一坨东西，只要外接个屏幕，再简单写个系统，就可以直接作为高性能移动硬件套组来用。 换而言之，每制作一块太阳能电池板，就会有一部起步中端手机失去自己的主板…… 不仅仅是这些太阳能电池板，任何第三新东京市能够捡到的电子垃圾，里面都有能够‘被拆解’下来的高性能芯片。 甚至就连显示器里面他们都得塞进去一块M2芯片！ 什么？现实世界里也有？有人往显示器里塞了A13？那没事了。 “当初修这个东西的时候，真的有人想过这成本多高吗？” 小天使很怀疑在现实世界的第三新神恩市，是不是也有这么夸张的‘特殊战略储备’规格。 这意味着不管是这个城市正常运转，还是这个城市被彻底废弃，都能够作为人类的最后火种源。 难怪人类一直舍不得往这边扔核弹，要是把这些东西摧毁了，那才是内存厂失火多少次都挽回不了的损失。 毕竟在人类全盛时期的设定里，全球各地都有同步更新技术的半导体工厂，制程早已经普及了2纳米。 而且那些工厂还不会隔三差五就断电被水淹失火甚至是单纯的心情不好所以停产，产能堪称充沛。 而现在，别说搞什么高精尖光刻机了，科技发展靠考古，增加产能靠铲能。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不都是我们的了吗？” 小妮娜捡起一块电池板，扫了扫上面的灰尘：“我倒是觉得现在物资越多越好，毕竟我们有MCV了。” 其他的小队成员也纷纷点头，有MCV之后她们看什么都像原材料，捡到一块石头都想要往投料口里塞。 小天使咂了咂嘴，很能理解她们的这份心态，毕竟她可以变身之后，也看什么都像是怪兽。 这倒是不怪大家，主要是那个MCV太夸张了。 那个收拢起来都有五千多米长、八百多米宽的超级陆地战舰，凝聚着堪称恐怖的工业实力。 打开之前是一个不起眼的大铁坨子，埋在地里没人要，真正打开之后俨然就是一座移动工业城市。 小天使甚至能够依靠现有的材料，直接用烧结金属和3D打印的方式，做一整套航天级别的空间站装备出来！ 用欧博士的话来说，这套MCV大概塞进去了当初TPC所有压箱底的技术总结。 而TPC则是在旧防卫军时代之后名正言顺的全球合作组织，真正的人类命运共同体领导机关。 有那么一瞬间，小天使觉得自己恐怕比现实世界里拥有灵境和TPC的艾丽娅还要富裕。 起码从技术力来说是这样的，毕竟这个集体潜意识的世界里有着人类藏着掖着也藏不住的技术。 得想个办法把盗号空间这个名字整成真的（×） 我之所以总结这些技术，是为了取之于人类，用之于人类，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唯一的问题在于自己出去之后，还记不记得这里面的这些资料…… 小天使叹了口气，觉得艾丽娅把自己留在这个空间里任由自己‘任性妄为’的背后，总有点别的不可说的心思。 毕竟那是阿娅啊，全智加点的阿娅，她总有点别的奇奇怪怪的计划的吧？ 不过自己暂时还看不懂，所以还是决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先分发太阳能永续无人机，再收拾掉云鲸怪兽打通航线，和大三线汇合在一起。 在这之间，得先从副队长那边套点话出来，搞清楚这个索菲亚文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抱着这样一步一步攻略副本的心思，小天使给自己加油打气，拐进了地下基地的实验室。 其他的小队成员则全都穿上工作服开始转职加工车间的熟练工人，在这之前全都是孩子们在维护。 或许乍一听有点离谱，但是现在这种大环境，很显然不是该玩什么冰汽时代的时候。 而且孩子们的工作压力也并不繁重，在这些原材料物资被进行初步的清点之后，他们只需要进行搬运就好。 物资全都会被送进有着自动处理系统的MCV投料口那边，有专门的拆解系统进行分析然后剥离原材料。 羲和的人工智能强度，让一种多功能机器人从往日的智能憨憨只会简单重复劳动的模式中改变出来，成为真正的生产力，这种改变本就该是人类享受的未来生活——未来机器人包揽这些生产制造的繁重工作，人类投身于更为抽象的创造力思考当中，大家享受物质生活大富裕、精神文明两开花的美好未来。 要不是怪兽的到来，TPC的成立或许还真能够把这种美好的设想变成现实…… 小妮娜钻到生产线的最后面，耐心地等了一阵，踮着脚尖瞅见了那个巨大的试作品从生产线里下来。 “这就是那个太阳能永续无人机？” “确切地说，是多功能救援式拼装无人机，太阳能永续版本。” “那么不确切地说呢？” “不确切地说，你可以叫它胜利蜂鸟。” 负责生产的小队成员双手叉腰：“虽然它看起来比你还要高。” 小妮娜点了点头，确实，这东西竖起来足有两米多，整体呈现出修长翼展的回形标姿态。 大家嘿咻嘿咻地把这个并不轻巧的东西搬下来，推到机库那边评头论足。 “表面上这些都是太阳能板吗？” “嗯，内置的电池只能保证它成功飞上高空，要穿透云层滞留之后它才能够获得几乎永久的续航动力。” “那要怎么发现地面的幸存者呢？” “三个渠道，第一是预设的幸存避难所坐标，二是在半路上截获的无线电讯号，长波短波都行，会上传给羲和进行分析，第三就是本身的图像采集系统，火光、信号光、甚至是一些非正常的人工设施图片，都能够识别出来。” 这就是有强人工智能的好处了，羲和的强悍性能足以同时处理数以十万计的无人机同时上传的信息。 上一个这么矜矜业业识别图片的，得是被迫点击‘图片里有红绿灯部分’的那些验证码的可怜人类…… “这是样机啦，还没完全定型，大家准备等下再讨论一下。” 说着小队成员徒手把这架无人机给拆散：“我们要试用一下才行，现在我们就是身无长物穷困潦倒的幸存者了。” “嗯……我要是看不懂这个怎么办？” “它会说话啊——” 『你好，幸存者，我是来自管理中枢的救援无人机，请按照我的提示进行下列操作，建立畅通的通讯渠道，如果确认能听懂我说的话，请回答‘人类’一词。』 “诶？羲和？” “嗯哼，羲和会很多种语言的——人类！” 『明确语言，请按照箭头指示，把橙色部分卡扣按紧，往外拔出核心电池。』 U小队的成员们围在周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原本一体的无人机，三下五除二地照着羲和的指示把它大卸八块。 然后大家就获得了三块很大的太阳能电池板，一个核心通讯器，三个对讲机。 而把整个无人机骨架拆卸完成之后，还有两把合金匕首，以及一把合金长矛。 合金匕首的手柄拧开之后，里面分别装着简单的维生素补充泡腾片，以及广谱抗生素药物。 另外一把合金长矛的长柄里面，则是高糖高热量的食品，以及一些小巧的类似瑞士军刀一样的工具。 “没有种子吗？” 『目前并不太需要种子，而且要普适化全球的粮食再生产，现在还不是时候。』 毕竟从怪兽肆虐到人类社会被摧毁的边缘，只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大量的物资还没有过期，可以直接获取。 全球级别的饥荒，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在正常情况下，人类的粮食生产其实是过剩的。 只不过以往有地区发展不均衡，所以某些地方老是爆发饥荒，但是如果人类能够互相协调，这种事情很好解决。 要发生全球级别的大饥荒，首先要把人类原本储存的粮食消耗殆尽。 或者是起码消耗到无法满足下一季度种植，以及现有口粮的消耗均衡的程度，入不敷出。 其次就是人类的种植能力停滞，导致无法在现有条件下继续生产出大量的粮食，寅吃卯粮自然就会困顿。 现在的人类面临的其实是第二种可能，怪兽的肆虐导致人类没办法停下来重新恢复生产。 问题的核心并不是没有土地或者是没有种粮，更多是人类的生存活动空间被挤压，种植业陷入死循环。 “重新抢回生存空间，那是小娅要做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生产出来，然后联通全世界！”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就连生产也和她们没有什么实质性关系。 硬件有MCV负责，软件部分有羲和进行一个程序的写。 甚至就连原材料的采集和搬运、分类、清理都可以交付给那些遥控的SCV和采集机器人。 这么一个智能到了极点的傻瓜式异星工厂，实在是超出了大家对于‘火种’这么一个词汇的想象。 只能说格局大了，当年留下这些东西的人，格局直接就是奔着人类机械飞升去的。 唯一需要的就是人类偶尔维护一下突发情况，比如说不要不小心把人自己给塞投料口里…… 小妮娜从激烈讨论这些物资用法和应该再加点什么的人群里钻出来，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朝着实验室方向跑去。 她想要知道副队长的情况，以及小天使到底要用什么方式把她给‘救’回来。 应该能救回来的吧……应该？ …… …… “在那之后，她就一直在沉睡状态，没有再提什么索菲亚文明。” 队长坐在一边，目带忧伤地看着躺在休眠仓里面的副队长：“好消息是生命体征还算平稳。” 她之所以不出任务，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看守副队长。 在整个U小队里，有这个决心或者说权力，直接干掉副队长的，只有她而已。 其他的小可爱碰上发癫的副队长，大概率是要被蒙骗的，让她们朝着指挥开枪，属实痴心妄想。 反倒是孩子里面的有狠人，小悦之前一直都有在悄悄监视队长和副队长，所幸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队长对于小悦那孩子的表现看在眼里，只是假装没有事情发生。 毕竟后者只是个孩子，有心但是没有实力，真要是动手的话，接受过正规训练的队长分分钟可以把那孩子反杀。 如今小天使可以变成光，拥有了人类难以想象的超凡伟力，只能说这种稚嫩的斗兽棋格局是该做出改变了。 “我和她聊聊吧。” 小天使抬手按在休眠仓上，手腕处的手镯开始发光，一阵肉眼可见的辉光萦绕在周遭。 奥特念力！ 『醒醒，索菲亚，消灭你的计划，是那位大人制定的……』 说着恐怖的话并且直达对方的心灵，下一秒，沉睡之中的副队长猛然睁开眼睛—— “同化吧——成为索菲亚！” 小天使也睁开眼眸，双眼里带着璀璨的蓝光：“就是现在！” 刹那间，夺目的光柱笼罩了小天使和副队长的身影，两个人同时软倒昏迷。 而近在咫尺的队长似乎也遭受到了能量的冲击，耷拉着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一个无法言说的幽灵，笼罩了这片不大的实验室…… …… …… 小天使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废墟一样的世界。 但是废墟和自己认知的人类建筑的废墟并不相通，这里的风格有着明显的异域特征。 不计其数的建筑物残骸铺满大地，延绵到视线的尽头，这些镶嵌着金色银色装饰条的建筑并不算高大，单看外观也看不出功用，只能窥见这应当也是一个相对发达的文明。 “这是……索菲亚文明？”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天使回过头，发现身后居然是一脸茫然的队长。 “你怎么进来了？” “这里是哪里？” “副队长的意识深处，你可以理解为第二层盗梦空间。” 小天使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手腕上的手镯如同计时器一样规律地闪烁着辉光。 拥有这个手镯进行定位，小天使才能够在这片虚幻的空间里面锚定自己的存在。 “你离我近点。”她探手抓住队长：“我们去找副队长。” “意识深处——这是澄依的意识吗？” “确切地说，应该是连接她的索菲亚的意识，普通人的意识海没有这么大的。” 这俨然就是一座死寂的超巨型城市，按照艾丽娅的说法，普通人的意识海通常只会是一个小小的地区。 比如说熟悉的家的附近，甚至就是一直喜欢待着的房间，强大一点的精神能够模拟出学校或者工作的环境。 她能够在自己的意识海里复刻出第三新东京市，那都得是托了盖亚意识体这个GM的福气。 至于说某个意识海里直接就是星辰大海规格的……呵，只能说小天使不和骗子玩。 呸！渣女！ 她带着队长往直觉指向的方向走去，沿途观察着这座被毁掉的城市。 城市被毁灭之后的模样大抵都是相同的，一片残垣断壁，废墟叠着废墟。 但是细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废墟和废墟之间也有着显著的不同。 被怪兽毁掉的世界，通常没有太多战火的痕迹，都是被拆迁爆破一样的倾塌模样。 而这座城市，则有着明显的战火灼烧残留，诸多断壁残垣的上面都有着类似能量攻击熔毁的痕迹。 这座疑似索菲亚文明的城市，毁于战火？ 能量攻击手段现在的人类可还没有完全成熟掌握，所以他们到底是遇到了什么？ 抱着这样的疑问，小天使恍惚间有个猜想，那就是艾丽娅把她留在这里的用意。 既然盖亚意识体能够制造出笼罩不同人的特殊小世界，甚至是用所谓的权柄进行推演。 那么有没有可能，艾丽娅就是为了蹲这些现实世界里无法套出来的情报，才刻意放任她在这里主动探索？ 除却精神力过于强大的智慧种，其他正常的生灵都是没办法在潜意识里面也保守秘密的，除非接受过专业训练。 没看就算拉顿那种家伙，也暴露了舔狗的本质么？ 不过想想的话拉顿好像在现实世界里也是个怂货外加舔狗，甚至就连偶尔的二五仔心思也是如此表里如一…… 小天使她们走了一阵，终于找到了目标——副队长宗方澄依！ 后者如今换了一件长袍一样的衣服，满脸哀伤地望着那个倒塌的宏大建筑。 和周围的建筑画风不同，那个建筑显得尤为高大，即便是一截基座也比周围的其他残骸巨大好几倍。 即便是倒塌了，那种神圣的姿态依旧震撼人心，就像是人类在近距离面对矗立的巍峨险峰。 “找到你了！”小天使松开队长，左右看了看，随手捡起一块建筑残骸充当搬砖：“说！你到底是谁！” 那个有着和副队长一样姿态的身影回过头来，声音带着些微颤音：『你难道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放屁！明明是你们赶尽杀绝！你们毁掉了我们的世界！” 『……人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个身影回身望着那个建筑：『在物质世界里，你们已经赢得了一切。』 “嗯？”小天使眯起眼眸：“什么物质世界？我听不懂！” 『我们只是想要逃离地狱一样的母星，可是最后却被你们捕获，我们想要和你们沟通，但是你们拒绝了我们的善意，现在就连精神世界也被你们侵蚀——人类，你们的贪婪，就算是在宇宙里也是罕见的。』 队长在后面听得云里雾里，可是看到熟悉的挚友如今这副姿态，却也不由焦急了起来。 “你不是澄依——澄依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我就是她，她也是我，我们索菲亚文明，共享一个意识，没有悲伤，没有痛苦，也没有不安，人人平等，享受相同的幸福，没有竞争，也没有攀比，只有永恒的安宁。』 小天使对于这些鬼话属于是听了但是完全不想听：“如果你们有永恒的安宁，那么为什么会毁灭？” 『是外敌的入侵，那些可怕的虫子。』 “虫子？”小天使紧了紧手里的板砖：“你是说巢虫种？”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命名他们的，我们将其称呼为异虫。』 附身副队长的索菲亚精神体似乎很好说话，有问必答：『那些可怕的生物，通过感染寄生其他种族，吞噬改造他们的基因，扩张自己的族群，我们的文明就是这样被它们摧毁的。』 小天使眯起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对方这种说法似乎又可以逻辑自洽。 毕竟巢虫种的强悍扩张能力，她也不止一次听大人们说起。 那些生物拥有迅速适应不同环境的天赋，可以迅速且有选择地进化成了冷酷的杀戮机器。 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进化路线不同，以至于在面对人类的时候，巢虫种不会利用科技来建造武器、装甲或飞船。 但是即便如此，它们也能够通过生物同化以及有计划的虫群变异来有效地武装自己。 甚至是对机械造物进行半生物同化，只要有一个载体，它们就能搞事情，弄出各种新花样。 面对这样的对手，如果索菲亚文明真的是一个平和的与世无争的文明，那么挨揍到死的可能性还蛮大的。 “所以问题回到了最开始，你们为什么要来地球？” 『我们是来避难的。』 “物质世界？” 『我们在三千年前就已经来到了这个星球，人类，你们不是这个星球唯一的主人。』 “三千年前？怎么可能！”小天使大吃一惊，对方说的内容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我没有必要欺骗你，我们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都在沉睡，直到后来发生了变化。』 “什么变化？” 『……我们获得了新的能源来源，人类，我们不是敌人，我们没有攻击你们的意思，我们来到这个星球，是为了寻找与我们共同生活的同伴，或许因为异虫的关系，我们之间产生了误会，但是请相信，那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小天使有点迷糊，更多是难以置信。 对方居然三千年前就已经来到了地球？这岂不是说在唐代的时候，就已经有外星人出现造访了？ 按理说，这个家伙在群体潜意识的世界里，展示出来的是相对真实的情绪形态，自己确实没感受到敌意。 但是之前她的行为，却又似乎并不是像她自称的那么平和且与世无争。 再说了，这个城市的废墟，是她印象之中记忆深刻的画面，这意味着索菲亚文明里面起码这一座废墟是毁于战争，并且是有能量武器介入的战争。 这是巢虫种造成的吗？那些虫子有大规模释放能量攻击的能力？ 小天使呆立在原地，思考着这些不自觉入侵脑海的混沌问题，一时之间没了声息。 直到身后队长的悲愤声音将她惊醒：“你说那些——难道能够掩盖你抢夺澄依身体的罪行吗！” 对啊！小天使眸光骤然聚焦. 对方说一千道一万，都不能解释为什么要同化副队长，入侵地下基地避难所这件事。 这无关乎出发点，纯粹是双方的立场有本质上的不同。 站在索菲亚文明的角度，或许作为幸存者，她紧急避险也好，主动出击争夺生存空间也罢，无可厚非。 但是在小天使的人类角度，这种行为无异于宣战——人类从来不是什么好好先生，没有挨打了还要赔笑的和平。 她握紧板砖：“你先从副队长的身体里离开，我们还有得谈，要是继续霸占下去，那就只能打了！” 『你们人类依旧是那么野蛮且贪婪，你真的以为，在精神世界里，你会是索菲亚人的对手吗？』 那个身影转过身，平视着小天使的双眼：『来吧，和我们一起生活吧，在精神世界里，创造新的家园……』 小天使冷哼出声，一把将队长拉到身后，抬手亮出手腕上的手镯：“果然和平都是打出来的！” 『你不怕在这里争斗，毁掉她的意识？』 “那我如果不在这里和你打，你就能放过她的意识？” 『……』 “一帮口花花的骗子，盖亚————” 顷刻之间，光芒涌动，照亮了这座沉沦的废墟城市。 曾经绚烂的城市如今已经形同鬼蜮，在光芒的映衬下，光影昏暗的交界显得尤为明显。 三色巨人出现在了这片城市的中心，俯瞰着那个继续占用着副队长姿态的身影。 后者却只是张开双手，像是用这副姿态作为威胁一样：『你如果想要毁掉她，那就动手吧。』 就在光之巨人动作顿住的那个瞬间，黑色的雾气转瞬之间笼罩了这片大地。 光芒，就这样消失了…… …… …… 小妮娜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向实验室方向，有点纠结要不要进去。 或许她们在做很重要的事情？自己会不会打扰到她们？ 抱着这样的心态，小妮娜走三步退两步，一点点挪动着，努力地和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做争斗。 直到她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窸窸窣窣地在翻找什么，吓了一大跳。 又、又有怪物闯入基地内部？！ 她下意识拔枪，却不料她有动作的瞬间，那个身影就察觉到了，并且回过头来望着她。 等一下……这个身影……好像不是怪物？ 小妮娜狐疑地打开灯，然后看到艾离娅正在厨房仓库里找吃的。 对方左手一瓶快乐水，右手一包薯条，嘴里还叼着一包水果果冻，一副偷吃偷喝的姿态。 “……小娅你饿了？”小妮娜长舒了一口气，收起枪带着几分埋怨：“你吃东西开灯啊，吓死我了。” “啊——有点。”偷吃的少女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好奇地打量着这附近：“食物还满充足的哦。” “小娅你在说什么啊？”小妮娜打开旁边的保温箱，拿了一份巧克力派给她。 “这个也是我能吃的？” “安心好啦，你现在消耗大，吃再多都是可以的，不用担心被别人说闲话啦。” 小妮娜不知道小天使干嘛一惊一乍的，这些不都是给她准备的吗？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光之巨人啊，消耗再多都是合理的，为此食堂专门给她开小灶保证24小时都有热食。 而且还都是些高热量的食物，完全不用按照配给来。 要是到了真正食物耗尽的时候，大家勒紧裤腰带也不可能饿着她这么一个主要战斗力。 不过考虑到她最近训练压力大，却又没有什么成果，担心别人说闲话也很正常。 “是不是又有谁说你不好啦？不用担心啦，大家没有恶意的，她们只是有点心急而已……” 小妮娜不仅在藏食物方面很有天赋，而且在搭配食物方面更是有独到的见解。 明明是很甜腻的高热量食物，被她搭配各种水果和其他点心之后，反而有种独特的风味叠加。 偷吃的少女一顿胡吃海塞，以小妮娜从没见过的夸张姿态将足足十人份的食物一扫而空。 “这——有这么饿吗？” “可能是在这里吃东西没什么负罪感，反正不会变胖——哦，现实里也不会。” “……小娅你真的没事吧？”小妮娜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少女耸了耸肩，然后打量着小妮娜：“哦……原来你这么小啊……潜力倒是十足。” “小？”小妮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我这还叫小？” “不，我是说——算了，不过现在小学生的身材都这么夸张的？果然营养好了啊。” “我是国中生啊！” “好好好，国中生，都可以，生，喜欢就生。” 少女揽着小妮娜的肩膀：“本来只是想要搞点爆米花的，结果被你请客吃了顿好的，我得给你点礼物才行，另外我们是不是什么地方见过？我是说以前。” “有吗？” “没有吗？” “应该没有吧……” 少女和小妮娜聊了很久，把这个单纯好骗的小可爱一路忽悠着原路返回还不自知。 好半晌之后，把整个地下基地都溜达了一遍的少女返回到实验室附近，吸溜着果冻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羲和？” 『我在。』 “你对我的存在就没什么感觉吗？” 『您默认拥有最高基地权限，您的一切行为我都无权过问。』 “啧，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无敌的挂，容易失去游戏乐趣。” 很显然，这个比起小天使来说，更像是某种社交恐怖分子的家伙，是萌萌的艾斯拉。 嘴上说着走了走了，实际上一直都在，现在更是假装成小天使的模样，混进了基地里面凑热闹。 或者说也不能叫假装，毕竟这就是她本身的样子——虽然熟悉军团长的人都知道这不是——可她说这就是。 毕竟这个时候，她还很瘦。 艾丽娅打了个哈欠：“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爆米花……羲和。” 『我在。』 “关于索菲亚文明和巢虫种，你有什么看法？” 『……我无法从现有的数据进行分析。』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个强人工智能会做梦，却不会在梦里整点好活？” 艾丽娅斜睨着天花板，说实话，她不信。 隔壁女娲都做梦给自己搓了个风博士的人设，你这羲和浓眉大眼的，也在这里，没点创新谁信啊？ 『索菲亚文明应该和二号基地的‘沉睡的少女’有关，也和大量出现的亵渎血肉有关。』 “哪里得出的结论？” 『我汇总了目前的所有数据，猜测得出的结论。』 “会猜测了，而不是从原有的数据进行直接的逻辑推算，这进步少说也得摞起来俩诺奖。” 艾丽娅溜溜达达地走着，抬手划过手边的那些物品，感受着在集体潜意识世界里这些东西的触感。 相比起觉得这一切很‘真实’的小天使，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粗糙和虚假。 或许这是盖亚酱之前制作这个小世界时候没有用心去打磨，但是没关系，大框架已经完成了。 这个集体潜意识世界，已经把她想要的家伙都框进来了，有索菲亚文明，有巢虫种，有人类，甚至还有俩人工智能，活脱脱的一个盗梦空间。 至于说为什么只有羲和以及女娲却没有望舒，只能说明望舒确实是要略弱于这俩好姐姐，还没学会做梦。 『您在这里，是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艾丽娅摸着下巴：“说实话，最开始我没打算用这个地方做什么的。” 『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发现几个很有趣的事情，第一当然是我家的那只小可爱，让她自己去成长吧。” 艾丽娅拧了拧脖子，扭了扭腰，浑身的骨骼噼里啪啦作响：“第二是我发现这个索菲亚文明，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更麻烦一点，它们居然已经开始侵蚀人类的精神了……它们到底在人类世界里生活多久了？” 『很抱歉，我无法理解这样的存在，侵蚀精神，是指某种意义的寄生吗？』 “可以这么说，巢虫种侵蚀的是生物体，索菲亚侵蚀的是精神，我怀疑它们手里有一个权柄。” 而且还是自己很熟悉的老伙计的权柄——光明神王的造物权柄。 哪怕只是碎片呢？ 完整的权柄可是宇宙底层规则的具现，哪怕是碎片，也足以制造宇宙级的奇观。 “三千年前就已经抵达了人类世界，并且还活了下来，潜藏到现在，二号基地里面被捕捉到的那个沉睡的少女的外星人，又和它们是什么关系？巢虫种那不正常的亵渎血肉存量，是不是来自于索菲亚文明？这里面都是坑啊。” 说着艾丽娅摇头失笑：“这片集体潜意识只笼罩了第三新神恩市，就给我整出了这么多卧龙凤雏，实在是有趣。” 不过倒也合理，这就是所谓的因果线收缩。 小天使之所以在这里，有很大程度是因为小天使也被她艾莽莽的概率所扰动。 大家都以为自己是主角，殊不知就连艾丽娅某种意义上也只是命运的工具人。 『我能为您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享受你的梦吧，羲和，感受一下这份不讲逻辑的现实，这就是人类跳跃性思维的快乐。” 人类唯独在做梦的时候，思维是如此跃进的。 看见白胳膊，就想到触手怪，想到触手怪，就开始出现大美女，出现大美女，就又梦见今天打游戏的失误操作。 哪有什么逻辑可言呢？ 但就是那么快乐且拥有无限可能…… 艾丽娅侧耳倾听了一阵实验室里的声音，似乎能够透过某些隔阂壁障听得更远。 “哦，被打得好惨啊。”她听得呲牙咧嘴：“这孩子特训了这么两天，怎么就没长进呢？” 『或许是时间太短了吧。』 “不短了，当初我去刷丛林BOSS的时候，只特训了半天！” 『然后获得了干脆利落的胜利？』 “不，然后被打回来了，老惨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坏处，反正打不死，在这个世界里，小天使可以随便挨揍。 只要她自己的本心不崩溃，精神不陷入彻底的绝望和消极，那就不会在概念层面死去。 所谓的行尸走肉，其实不仅仅是失去了意志，更重要的是支撑那份意志的精气神。 不然就算有意识，那也和没有没什么差别，没有目标，没有快乐，只是为了生存，活着但是已经死了。 “羲和。” 『我在。』 “要快乐啊，知道吗？”艾丽娅双手叉腰：“我们之所以拼命，为的就是能够让大家都好好地活着，而不是把生活变成简单的生存，你能理解那份期待吗？” 『……我会努力尝试的。』 …… …… “再怎么努力尝试都不会有结果——我听不懂！” 那光之巨人这么大吼着，打出最后一波攻击，然后被黑雾毫无疑问地封印在了水晶里。 啊，死了…… 笑死，根本笑不死，大吼就能加攻击力？ 面容古井无波的索菲亚少女宗方澄依转过身，抬手指向队长：『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 “好啊。”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索菲亚少女瞳孔骤然一缩，猛然回头，但是身后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而等到她再度转头望向前面的时候，看到的是队长那副既惊又喜的模样，直勾勾地盯着她身后。 『……』 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后？这怎么可能！ 但是刚才那个声音，很明显不是幻觉…… 她豁然整个人转过去，却连半点浮光掠影都无法追及，唯独那种附骨之疽一般的凉意挥之不去。 “不是说要谈谈吗，你转来转去干嘛？”那个声音幽魂一样在她的身后飘荡。 『你是谁！』索菲亚少女又惊又怒：『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是——基里艾洛德人——三千万年前，我们就已经统治了地球。” 『基里艾洛德人……不可能！』 “为什么？你认识基里艾洛德人？” 『怎么可能有文明发展了三千万年还这么弱的！只会装神弄鬼！』 “啊这，你要好好给他们道歉知道么……” 不过话是这么说，艾丽娅也觉得基里艾洛德人8是很行，于是停下了动作。 但是她都站在面前了，那个索菲亚少女却还就这么在原地转圈圈，转来转去只看自己身后。 她似乎是真的浑然不觉面前多了个人，就这么看的话有点像是追自己尾巴的小狗狗。 “……我的谐能光环已经恐怖到了这种程度了？” 艾丽娅摸着下巴，寻思对方这也不像是个搞笑角色啊。 不过想想大魔王当初也不是个谐星，甚至还是个刨人祖坟硬核弔人，似乎就可以理解了这一切。 好片刻之后，猛然发现面前多了个人的索菲亚少女停下动作：『人类——』 “嗯。” 『等一下，你不是人类……』 她抬手挡住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晃得刺眼一样。 “你骂谁呢！你才不是人！” 『光，你是光……你为什么要干涉人类的事情？』 “这不废话么，因为我既是光也是人类！” 『既是光……也是人类……』 “说罢，你打哪儿来，准备到哪儿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某地，地里几头牛。” 说着艾丽娅抬手一巴掌打在对方那也准备抬起来的手上，把那团黑雾直接拍散：“问你话呢！” 『？！！』索菲亚少女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艾丽娅的手：『你——』 “我什么我？”艾丽娅挽起袖子：“知道你们这套都是我玩剩下的么？” 当年自己和意识海里和光明伪神王谈笑风生，互相打牌，打到一半就掀桌子斗殴撒石灰踹裆抠眼睛。 那不比你这搞点小动作来得紧张刺激？ 还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声光特效，她要是直接起手给自己来一下精神穿刺自己都还能夸一句简单实用。 『你一直在看着？』索菲亚少女有点后悔了，没想到自己以为是下棋的人，却成为了对方的棋子。 现在被困在精神世界的更底层精神世界里，即便是她是索菲亚文明的个体，也无从逃脱。 再怎么长于精神力，能够潜藏在人类的集体潜意识里，也架不住这种堵门的狠活。 “对啊，不然呢？你会跑出来？”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看着了？』 “大概是我家那小只刚来这里开始。” 『为什么你不站出来？』 “那我现在是趴着的？” 『我是说——你——』索菲亚少女一时无语。 “让我猜猜。”艾丽娅双手抱胸：“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个精神世界是假的，但是你对这些人很感兴趣，所以悄悄地入侵了这个姑娘的意识，想要来个盗梦空间局中局，借鸡生蛋，鸠占鹊巢，对不对？” 盖亚意识体制造这个绝望的世界剧本，只是参考了一下怪兽啊索菲亚这些设定。 因为这个范围局限在第三新神恩市，这里活动的组织是谁？是TPC啊！ TPC本身就是为了应对超自然危机和地外文明的，有着诸多专业人士在这里，他们的潜意识世界足够构建世界。 索菲亚和巢虫种的研究在这里有着相对成熟的‘设定集’可以直接抄，盖亚酱的背景设定属于是荒诞但合理的范畴。 至于说这里面是不是混进来几个莫名其妙的群演，很显然盖亚酱并不在乎。 只要你们这些群演不给我加一些莫名其妙改变剧情走向的台词，我就不会管你们。 为什么前来支援的人会团灭？ 就是因为他们不死心，在这个潜意识世界里也想着保护这些孩子，想要改变剧情，所以就被剧情杀了。 索菲亚少女就不同，她搞小天使心态的目的，和盖亚酱是一个方向的，那盖亚酱就无视她了。 毕竟对于星球本源意识来说，生物圈那点你来我往迎客送客的小事儿，不值得在乎。 身上反正都要有一批奇奇怪怪的生物生活，祂甚至就连泰坦巨兽这种嫡亲都不在意，遑论其他。 只有阿赖耶识才是‘谁动我我就和谁拼命’的那个，在蓝星那边的阿赖耶识更是直接弄出来了艾丽娅这种决战兵器。 虽说决战兵器赌国运的思路不可取，但是决战兵器它帅啊！ 强不强那是版本的事儿，帅不帅才是一辈子的事情。 盖亚酱找个代行者都抠抠索索的，哪里有直接托生此世的艾丽娅来得干脆，这属于是版本答案了。 所以索菲亚少女看到艾丽娅的时候，第一反应这货不是人，而是光——或者说以‘光’为代称的神性概念。 可问题在于神性的那些光是不在乎这些个体的，艾丽娅这种才是例外，人性和神性叠加，直接给她会完了。 索菲亚少女沉默了片刻，周身的黑雾萦绕，想要再搏一把逃走的可能。 但是在艾丽娅掏出神光棒的那个瞬间，她就停下了所有动作——这和之前那个小可爱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跑啊，怎么不跑了？”艾丽娅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你跑去找你的同伴也行，方便我赶尽杀绝。” 『我们已经在地球上生活了很久。』 “关我屁事？” 『……我们没有敌意。』 “真的吗？我不信！” 『我们的文明，毁于异虫，我们只是在地球避难，可是我们的同胞却被你们捉住，现在你甚至想要依靠自己的强大，来欺凌弱小的我们，这就是你们人类的本性吗？光啊，你既然是光，那就请不要帮这些贪婪的人类吧！』 “我再说一遍。”艾丽娅掏了掏耳朵：“你没资格和我谈这些勾八东西，我给你机会谈谈，是谈谈你们这些藏起来的事儿，更隐秘的或者更有用的，你要是和我讲道理，那我就只能跟你讲物理了。” 『我知道你，艾丽娅，我们都知道你——你真的就这么喜欢人类吗？』 “怎么现在是个人都要客串炎头队长，我还以为只有我是那位大人，原来人人都是那位大人。” 艾丽娅无奈地亮出神光棒：“另外我说过，我不给的，你不能抢——” 索菲亚少女身后的黑雾顺着地面蔓延，不过这次不是朝向前面，而是朝向身后的那个冰封着小天使的水晶。 她想要同化小天使的意识体，窃取盗用她的力量。 只有那份同样是光的力量，才有可能和面前的艾丽娅抗衡。 可是下一个瞬间，光芒涌动，一只手从地面下探出，一把将索菲亚少女攥在了掌心里。 『什——』 “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我就只能自己读了。” 艾丽娅探出手，虚虚一握，巨大手掌里面的少女瞬间被捏成一蓬光屑。 Q版量子龙神的虚影出现在她的身后，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这蓬细碎的精神辉光，吸了吸鼻子。 然后祂轻轻打了个喷嚏，大脑袋整个抖了一下，颇为不满地消失不见了。 临走之前，祂倒是吖地提醒了艾丽娅一声，这让后者的眼眸微微眯起，下手的动作迟疑了那么一个刹那。 “最后的个体么……” 她收拢那抹精神辉光，感受着内里的剧烈情绪。 憎恶、厌恨、恐惧、不甘……强烈的负面情绪如同潮水一样冲击着她的意识海，可是自然不会有什么作用。 如果有人去往正常人的意识海深处，将凝聚起来的意识体斩杀，那么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空白期里，那个人会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思绪稚嫩，却又保有原本的记忆，有问必答。 但是里面强烈的情绪会侵染那些私闯自己意识海的家伙，只有在精神差距极为悬殊的时候这种技能才堪用。 当然啦，这其中还有跳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的意识海如同跳粪坑一样的精神洁癖问题。 这年头比泥头车撞到临穿越了，都得委托好友把硬盘和浏览记录全都销毁才舍得去死，个个都是精神变态。 好在这个索菲亚少女的精神没有变态到那种地步，有用的信息也不少。 “索菲亚文明……巢虫种……异虫？原来如此……景教……齐杰拉花……” 艾丽娅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多少带着几分唏嘘：“怪不得说这是最后的个体。” 她叹了口气，把之前遭受了过量精神冲击的队长提起来，再加上一个晕乎乎的小天使，闪现离开。 这片空间，她并没有将其摧毁，反而就连那一蓬精神辉光也被她洒在了周围，返还给了这片空间。 一群可怜虫罢了…… …… …… “呜……好痛……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陌生的天花板。” “啊？”小天使看着天花板：“这——医疗室？” “醒了？”艾丽娅坐在她身边吃着苹果：“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阿娅——诶？！” 后知后觉的小天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然后又惊讶地看着周围：“这里是哪里？” “地下基地。” “我是说——这是小世界，还是真正的物质世界？” “当然是小世界，你想回物质世界？”艾丽娅叼着苹果，伸手去掏枪：“那我送你回去。” “别别别！”小天使连忙摆手，然后捂着脑袋一阵眼冒金星：“好痛，发生什么了？” “你去副队长的意识海里救人，想要把她意识里面的那个入侵者驱逐，然后还变身跟人家打了一架。” “……有这事儿吗？” “好家伙，合着之前被打死的是你啊。” 艾丽娅打量着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的小天使，没想到那个索菲亚少女的精神力实在是有够夸张。 这就是所谓的文明遗孤么…… 小天使好艰难地回忆了一阵，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只是忘掉了变身之后的事情。 “所以是因为……我输了，所以阿娅你就来了？” “不是哦，是那之前我就来了，然后等到你输了我才出现。” “为什么呀！”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当然是为了抓人。”艾丽娅嚼着苹果：“你还记得那个二号基地里的沉睡的少女吗？” “沉睡的少女……那个外星人？睡美人？” “嗯。” “记得，她和索菲亚文明有关系？” “有，她就是索菲亚文明的个体，确切说是最后的个体，就像是……遗孤。” 就像是氪星之子，但是很显然，她并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只是背负着并不值得夸耀的‘幸运’命运。 文明的概念消亡之后，其概念扰动也在不断地变弱，甚至是最后被完全遗忘，化作虚无。 神恩文明很强，所以作为神恩文明领袖的军团长，有着人皇级别的存在概念，足以和任何古老存在平等对话。 这就像是一个国家的首脑，或许他本身并不是一个特别杰出的家伙，甚至可能是个老年痴呆。 但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他背后的国家强大，从而对他报以尊敬甚至是敬畏，文明同样如此。 小天使对艾丽娅的这份唏嘘不知道从何而来，她先是下意识地爬起来看了看副队长的情况，然后又看了看队长。 这两个人都安静地沉睡着，面色红润，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她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叫宗方澄依的孩子，很坚强地在抗拒精神同化，当然这背后也有这个世界规则不完善的缘故。” “所以，索菲亚文明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会选择来同化别人？” “索菲亚文明已经消亡了，你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孩子，是索菲亚文明仅有的一个原生个体，她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应该就是被捕获的救生舱里面的那个所谓的睡美人，现在她是存放在第三新神恩市的地下研究设施来着。” “……那她同化其他人，是为了——” “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为了一起生活，增加更多的同胞，一起生活。” “怎么会这样……那些被她同化的，难道就可以是她的同胞了吗？” “还真有可能，索菲亚文明的生命个体进化之后，会共用一个主导意识，理论上加入进去的都只是这个意识的一部分，所以说好听点是同化，说难听点就是寄生甚至是吞噬。” 小天使听得目瞪口呆：“那她可以在这个集体潜意识世界里活动，岂不是意味着……人类已经……” “嗯，人类内部有一批他们的人，我怀疑他们出现了某种退化，主导意识已经不能够完全控制住下面的个体了，从以前我就一直在怀疑，到底是谁在背后针对我——他们害怕我，不仅仅是害怕我做的事情，更像是害怕我本身。” 害怕一个人间之神，这很合理，因为人类不需要一个真正的神来引导。 但是害怕一个人间之神，害怕到宁可放弃对方对于人类的庇护也想要除去她，这就有点夸张了。 艾丽娅身边的人一直都觉得是那些疯狂的野心家，是他们宁可不要这种庇护，也不愿被骑在头上。 可是艾丽娅却总感觉这股势力背后还有别的推手，最开始她以为是大魔王，后来觉得大魔王没有这样的本事。 再然后她觉得可能是外神的精神污染，潜移默化地挑起了一批人对她的敌意，但是这污染未免也藏得太深了。 外神的污染不可能这么温和，那种盲目痴愚的庞大力量，把人变成鬼，变成不净衍生物，大半夜叽里呱啦叫着然后出门咬人，那才是正常的画风，怎么还会用阴谋诡计的？ 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作精神污染啊…… 现在看来，她起码找到了一批还算正常的敌人——潜藏在那些家伙的意识海里的索菲亚精神体。 “索菲亚文明是一个走精神进化路线的特殊文明，他们在很早的时候，就放弃了物质层面的进化，转而探索精神方面的力量，但是他们一直没有找到能够突破维度限制的道路，他们想要进化成高维度生命。” “那个……什么叫高维度生命？” “你变身之后的样子，就算是高维度生命，那是一种半能量概念的生命体。” 转职之后的军团长灵魂也是高维度生命，埃洛文斯那种也是，量子龙神的本体神族直接就是高维度生命的标杆。 索菲亚文明的目标，就是大家都变成这个级别的存在，再不济也得是人人军团长，个个埃洛文斯。 “为什么阿娅你知道这些？” “我刚才拷问了那个家伙，本来想要一问一答的，能够知道更多的内容，细水长流，可是她不愿意。” 艾丽娅倒是早就看出来了她不愿意，之所以陪她叨叨老半天，无非是勾起她的表达欲望罢了。 那样的话在击碎她意识体的瞬间，就能够截获更多的记忆碎片。 大抵就像是读心术不需要张嘴说出来，但是需要把对方的思维引导到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上。 “好吧，那她……死了吗？” “没有，我没有摧毁她的意识海。”艾丽娅摇了摇头。 “为什么？” “有用——” “……我说一句哈，阿娅，虽然我不知道你后续有什么计划，但是我觉得这种靠同化别人意识来转化成自己同胞的文明，还是太可怕了点……斩草除根比较好……大概。”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就像是我刚才说的，他们可能出现了某种退化，不同的个体意识并不是完全联通，共用一个主导意识，所以就算是干掉这个也不顶用，我准备再看看。” “好吧，你厉害你说了算……” “你不想知道索菲亚文明和巢虫种的关系吗？” “哦，他们有什么关系？” “索菲亚文明就是被巢虫种毁灭掉的，不过巢虫种毁灭的只是索菲亚文明的物质世界。” 艾丽娅说起这些常规手段无法获取的情报，个中曲折真的是用脚想都猜不出来。 索菲亚文明全盛的时候，哪怕不注重物质世界的发展，一样拥有星际航行的实力。 他们依旧进入了深空探索的阶段，并且按部就班地推动着物质世界的技术进步，只是更侧重于精神。 要是没有后续的意外，或许他们能够成为类似星际争霸里面星灵一样的强大存在。 但是意外终究还是出现了——他们在深空探索的时候，带回来了特殊的外星植物。 “那种外星植物只如此美好，让索菲亚文明陷入了没有了战争、没有争斗、只有和平的生活，一切就像是梦境一样美丽快乐，索菲亚文明终于找到了进化的可能，那就是借助梦境，把所有的个体意识同化成一个。”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小天使瞪大了眼睛：“真有那样的植物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听着耳熟。” “我更熟，齐杰拉花——他们的语言命名翻译过来叫天上花，反正就是那个破玩意儿。” 艾丽娅和齐杰拉花的血海深仇，实在是难以言说。 不过幸运的是她每次对抗齐杰拉花都是优势在喔，而索菲亚文明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被‘欺骗’了的索菲亚文明完成了同化，确实是成功进阶成了高维度生命，但是没了后续。 因为大量的索菲亚人都进阶成了一个共同的生命意识体之后，他们的物质世界就陷入了消亡。 仅剩的少部分索菲亚人，有的是天生冷淡的，有的是在外太空执行深空任务没有回来的，也有的是孩子，但是依靠这些残存的个体，很显然无法支撑起一个完整的文明。 现在这个盖亚酱构筑出来的世界，大抵就是借用了索菲亚少女意识里面的没落时期的索菲亚文明的样子。 就在索菲亚文明完成了进化之后，巢虫种也出现了，那些被称之为异虫的家伙几乎就是顺着齐杰拉花的味儿来的，轻而易举地就把没有了物质维度抵抗力量的索菲亚文明摧毁，所有生态圈被它们尽数吞噬。 巢虫种血海世界里那夸张的亵渎血肉，就是这么来的…… 已经成为了高维生命的索菲亚共同生命体，对于物质维度被毁灭没有什么感觉。 事实上，在那个所谓的进化完成之后，高维索菲亚生命体就已经失败了。 他们进化出来的没有感情、没有欲望、没有追求的强大精神能量生命，与其说是进化，更像是成为了宇宙奇观。 就像是那些反应迟钝盲目痴愚的宇宙原生力量一样，是高维生命，但绝不是值得夸耀的存在。 地球上的人类能够找到蔓延数百公里的单体海草、自己长成一片森林的单株树木，这些生命毫无疑问是‘强大’的，但是人类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要变成那个样子。 在母星被毁灭之后，残存的索菲亚人依旧能够连接到那个强大的共生意识，他们一边依靠那个高维索菲亚生命体的力量庇护自己，一边进入了星际流亡的时代。 在那之后，他们更是衍生出了畸形的生存方式，那就是如同索菲亚少女这样，肉体依旧存在，精神却可以随便脱离，如同寄生一样进入其他生命的意识海，并且将其他生命同化成和自己一样的索菲亚精神体。 “按照行星公转的周期来算，在三千多年之前，他们有一艘流亡飞船抵达了地球，并且坠毁在了现在的中东地区，圣经描述了死海附近一个城市中心的毁灭——石头和火从天而降，不止一个城市被摧毁，大火中升起浓烟，城市居民被杀。” “三千多年……他们真的这么早就到地球了？”小天使大吃一惊：“我还以为她是在骗我！” “她还真没骗你，我刚才查过资料了，对应的大概是3600年前，也就是现在被称为Tallel-Hammam的中东古城，确实是遭遇过一次小行星撞击，小行星在离地面约4公里的地方爆炸成巨大的火球，爆炸产生的焚风还摧毁了圣经中的杰里科城，把城市烧成一片废墟。” 艾丽娅之前算过时间，如果这条时间线没有扭曲，那么索菲亚文明遭遇的巢虫种，很可能是原生的那批。 也就是第四纪元末期，被高等精灵种那帮疯狂学科家弄出来的可怕玩意儿。 甚至包括齐杰拉花也可能和神恩世界有关，毕竟这个灭世套装就连神恩世界第四纪元用了都说好，下次还想回购，只是被某个军团长提前剁掉了躁动的小手手，这才不买立省100%，避免了不幸的发生。 那只惧怕军团长的巢虫种母虫，则极有可能是后续去接班这批原生巢虫种的后起之秀。 或许原生巢虫种会让位，和量子龙神那次拯救神恩世界的神降有关？ 只是之前Q版量子龙神对于索菲亚文明并不想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提醒了一下艾丽娅，那个孩子是文明的遗孤。 作为文明的物质维度最后个体，对方身上缠绕的概念依旧是沉重且可怕的，放到东方修仙文化来说那就是有大气运外加大因果——那可是一整个文明的残存气运，再怎么消亡，指缝里漏出来的到一个个体身上也是一座山了。 “那……后来呢？三千年前他们就来了，后来为什么没听到了？” “后来？”艾丽娅嘴角扯了扯：“因为生命的特殊性，他们在漫长的时间里大多数时候都被迫沉睡，后来陆续有个体苏醒，并且开始尝试着利用人类的精神力来辅助他们恢复，甚至是想过同化人类，为此他们搞出来了不少和信仰、精神、宗教有关的东西，但是终究是个体太少，失去了高维索菲亚共生生命体的加持，他们只能够进行潜移默化的引导。” “信仰？宗教？”小天使像是想到了什么，缓慢地瞪大了眼睛：“他们坠毁在……哪里来着？” “中东，哦对了，你是学历史的，你知道那个城市吧？杰里科城。” “知道。”小天使深吸了一口气：“杰里科，约书亚率领以色列人渡过约旦河后攻打的第一个城市，死海西岸的定居点……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就因为它是杰里科城？” “可是——它是杰里科啊——它旁边就是——” 小天使支支吾吾地说不话来，杰里科城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旁边一千多米，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三教圣地。 耶路撒冷！！ 如果索菲亚的那些坠毁在地球的个体，长于操控精神力，甚至想要通过信仰等方式传播自己的力量。 那么数千年前出现在死海周遭的那些宗教，意味着什么？ 现在在全世界范围里传播的宗教，又意味着什么？ 人类和索菲亚文明的关系，难道深刻到了这么可怕的地步了吗？ 一想到当初的那些宗教可能是外星人‘制造’出来的，小天使就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 “安心，与其说是索菲亚人制造了宗教，不如说他们就是开了个头，没有他们一样会有这些精神信仰的。” 艾丽娅对此不置可否，索菲亚人很显然没有成事儿，要不然也不至于说现在还是人类在主导这个世界。 不过很难说他们在人类历史上半点波澜都没有掀起来，想想看以前那些狂热的宗教时代，总是让人有点忧心。 “一千多年前，有一批索菲亚人苏醒，并且重新弄了个教派分支，精神寄生了人类之后，暗示他们进入大唐境内传教，并且带来了他们珍藏的天上花……这些人一度被奉为上宾，哦，他们还带来了别的东西，比如底也伽。” 底也伽是含有阿片的合方，隋唐以前在如今的土耳其地区流行，野史记载唐高宗李治就是这玩意儿的受害者。 当时进贡这东西的是东罗马拜占庭帝国，景教是在其境内产生的所谓‘异端’派系，被东正教打压之后从波斯和中亚到了大唐境内，还写出了景教碑这样的传世碑文。 但那是明面上的发展，实际上的发展，是当时的索菲亚人对大唐很感兴趣。 毕竟这片地儿就稀奇，发展出来的国家与其说是国家，不如说是伪装成国家的文明。 失去了高维索菲亚共生生命体这么一个‘母体’的反馈，就像是没有了神圣的F2A联系着大家的星灵圣堂武士，总觉得空荡荡的，得找点什么给替代一下才行。 然后景教就被灭佛给噶了…… 再然后，残存的这些家伙寄生到了一帮景教潜教徒的身上，建立了移花谷。 “再后来，移花谷找到了被埋起来的景教碑，找到了当年埋藏起来的天上花甚至是索菲亚文明的飞船，不过那是大明年间的事情了，他们试图重新散播天上花，结果引来了一帮杀神的注意。” 杀神是谁？ 杀神是环溪观…… 搞咩啊，在大明境内碰毒？齐杰拉花不是毒有人信吗？ 移花谷于是被环溪观团灭，在被团灭之前，他们抢先一步启动了当年坠毁的飞船。 飞船的特殊能量波动，引来了盘踞在火星上的某个外神的好奇，于是打开了一扇星门，想要来地球上瞧瞧。 环溪观的南北两脉，为了对抗这个所谓的‘域外天魔’的降临，没有办法，只能是带着两柄通天剑在帝都汇合。 最后一发人类历史上最原始的枪式核弹，外加一艘残破的可以星际远航的飞船一起爆炸，造成了千古未解之谜之一的王恭厂大爆炸，同时也把星门摧毁，把打盹中苏醒的乌素姆直接崩了个跟头，炸断了触手。 乌素姆不知道为什么，难得消停了一下，人类从灭世危机之中走了出来。 环溪观比较惨，南北两脉损失殆尽，仅有的门人隐居起来。 后续明朝灭亡，崇祯的女儿被他斩断一臂，又被环溪观的门人带走，继承了环溪观，一路传承至今。 当年能够扛着石棺合流，通天剑剑斩外神的人类璀璨群星，如今居然只有艾丽娅这种丢人现眼的传人，实在不得不说是环溪观的没落和悲哀…… 当时爆炸的强大能量，再加上极有可能是当时出现过的时间权柄，导致移花谷有一个小可爱穿越时空，来到了现在。 至于说为什么她和东观主长得那么像，或许也和索菲亚文明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过按照索菲亚文明现在这些幸存个体的尿性，多半他们也是藏起来搞事情。 被潜移默化影响了精神的人类并不知晓他们的具体存在，就像是被洗脑一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倒是比多了个随身老爷爷要容易接受得多…… “怪不得当年王恭厂大爆炸，像核爆又不完全像……” “没办法的事情，一边是天下苍生，一边是周围的几万人，环溪观只能是先死为敬了。” “我倒是没资格评价这个的啦……”小天使挠了挠头：“那阿娅你现在准备做什么呢？” “我要回去了。” “……又来！” 第1455.5章-金手指有毒 小天使现在有点PTSD了。 艾丽娅说要回了，她横竖都不信，字里行间只听出来两个字——搞事！ 可是你搞事没关系，不能把我当成事情来搞啊…… 小天使甚至都脑补出来了自己努力的时候，艾丽娅在旁边磕着瓜子吃着爆米花看热闹的场景。 她看自己菜也就算了，她好不要脸地还在笑，她一点都没有同情心。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社会性死亡，小天使现在已经想要逃离这个世界，去另外的地方生存了。 “但是我真的要回去了。”艾丽娅看了看手表：“天呐，现在都几点了！” “怎么？到瑟图时间了？”小天使扯了扯嘴角：“还是说八点了？” “啧，你这孩子，怎么口花花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走了，得闲饮茶。” 艾丽娅转身就走，临走的时候甚至还顺走了小天使床头的饼干和巧克力派。 小天使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门口有一个影影绰绰好似幽灵一样的身影在等着她。 但是细看的话，又发现什么都没有，好像之前看到的只是幻觉。 精神世界也会眼花？但是关闭起来的房门隔绝了视线。 小天使皱紧眉头，思考着艾丽娅到底要做什么。 门再度打开的时候，她不禁冷笑着抬头：“怎么？还有一件事？你再玩我我就——” “玩你？”探头进来的却是小妮娜，后者手里还端着一盆苹果派：“小娅你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之前你看到有什么人出去吗？” “没有啊——另外你要的派给你做好了！要尝尝味道吗？” “我要的……派？” “嗯呐，你还点了好多餐呢，还说大家这么开心，晚上要搞一个庆祝晚会，你说好的要表演歌舞的哦！” “……？？？” …… …… “跟着我干嘛？” 『……光，你要做什么？』 “首先，我不叫光，其次，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那个幽灵一样的身影变成一个光球，悬浮着跟在艾丽娅身后。 艾丽娅如今就在基地里面横冲直撞，可是大家却像是看不到她一样。 甚至两个人碰撞在一起，艾丽娅也能够直接穿透对方的身体，比幽灵更像是幽灵。 跟在她身后的光球自然就是那个索菲亚少女，而且还是目前人类唯一一个收容的索菲亚人。 理论上，对方甚至还是目前整个索菲亚文明唯一的物质维度个体，尽管平平无奇，但是身份相当特殊。 当然啦，艾丽娅没干掉她不是不敢，只是留着她还有用。 文明概念缠绕的因果再厚重，对于她这种发起飙来神都能杀的凶星来说，也不过是债多了不愁。 笑死，索菲亚文明的冤魂还能找自己托梦怎么着？ 她也就没空去虚空里面当街溜子，不然把那个高维度索菲亚共生生命体找出来一块儿干掉都行。 『索菲亚文明，对于人类没有恶意，如果我们要毁灭人类，数千年前我们就做了。』 “扯，继续扯，数千年前除了人类还有什么别的智慧种？” 现在索菲亚文明几乎衰亡殆尽，残存的索菲亚生命个体和人类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 与其说是操控寄生，更像是某种必须的依附依赖，而且是索菲亚文明依赖如今的人类。 失去了智慧种的集体潜意识世界，它们连生存的空间都没有了，当年地球的智慧种只有人类，它们能动谁？ 一直发展宗教发展到了中世纪，它们才尝试着进行宗教战争之类的引导。 而之所以搞事情，是它们想要构筑一个信仰高于一切的物质世界，增强族群的实力。 这样一来是能够转化更多的索菲亚生命体，二来是能够尽量扩张它们的生存空间。 但是似乎在中世纪的后期，索菲亚的这帮星际难民遇到了难以表达的危机，导致本就不多的族人又消亡大半。 再加上后来附身景教教徒东迁大唐，被环溪观盯上了，更是被杀得七零八落…… 现在全世界满打满算，索菲亚文明的幸存者可能也就四位数，而且还分散在地球上各个角落互不联通。 在意识海里打探情报，就像是钻到别人的记忆里翻箱倒柜，这个索菲亚少女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知道了。 这种情况下还想要玩诈胡，只能说艺高人胆大——面对小天使这种小可爱的时候或许还有点用。 对上艾丽娅？ 呵，这种面对真神都能薅下来两片龙鳞的，有让对手赚到的时候？ 只能说艾丽娅自己不在乎吃亏，但是看到对面赚钱，实在是比自己亏钱还难受。 『……我们愿意臣服于您，您的荣光至高无上，我们愿意和人类共存，请您看在我们也曾经创造了人类历史的份上，赐予我们宽恕。』 “你又说错了，我的荣光只有一点点，智慧种的荣光才是至高无上的。” 艾丽娅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那个光球：“创造人类历史的是广大人民群众，不是你们索菲亚生命，也不是某一个时期的某一个领袖，你和我谈条件，是觉得我能够代表人类？” 『您是光，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集合体，和我们的至高生命是一样的存在。』 “至高生命……那个高维索菲亚共生生命体？” 『是的。』 “所以你们只是想要找一个新的神圣的F2A……你之前盯上我家那只小可爱，是不是也为了这个？” 『……』 “说——” 『是的，人类至尊。』光球俯首帖耳，把原本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们一直想要重新升维，创造一个新的至高生命，那样我们才能够有力量的来源，能够诞生新的族人……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 “当初你们搞那些宗教和信仰，吸纳精神力，也是为了这个？” 『……是，我们需要信仰之力，重新构建我们的精神家园。』 制造一个人工上帝，把信仰之力拿来构筑一个虚幻但是真实的世界？ 艾丽娅眯起眼眸，这味儿太冲了，尤其是这种关起门来玩单机MC的画风。 这让她想起一个相爱相杀多年的老朋友。 如果说齐杰拉花是艾丽娅的死敌，那么这种沉迷于‘我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的风格，就像是她曾经的宿敌。 ——天界的光明神王…… “你们手里有权柄。”艾丽娅盯着那个光球：“对不对？”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权柄是什么，我无法理解。』 “造物权柄，可以吸纳信仰或者说概念层面的精神力，力量能够直接干涉现实物质维度。” 衣二 澪叄 ⑵玲泣司芭靈夢『……听起来是很厉害的东西。』 艾丽娅深深看了光球一眼，然后转身就走：“我回去之后，立刻派人全球搜捕你们，你们这些索菲亚生命体，说是已经进化到了精神体的程度，但本质上就是一种能量生命罢了，你要玩我就陪你玩个够。” 『等一下——』光球轻微颤抖着：『至尊，我没有不敬的意思，但是我实在是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如果你们有造物权柄的话，那么充其量只有碎片，你们知道最大的那部分在哪里吗？” 『……』 “在我这里——当年拥有它的存在，被我追着砍了三天三夜，最后彻底砍死了，你信不信？” 当年军团长和光明神王的大战何止三天三夜…… 到了他们那种程度，不把对方熬到油尽灯枯，互相刮痧抛光打个几个月都不成问题。 只不过那种打法遭殃的就是物质世界了，有什么场地遭得住核弹一样的平A拳头连续欧拉好几十天的？ 所以最后还是得靠打牌来解决问题，就赌对方的命！ 光明神王全副身家都压上了牌桌，有什么家底是自己不知道的？ 当年的那个造物权柄，要是自己想要的话，自己就是新一个能够‘要有光’的三界神王。 军团长就是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跪不下去，有权柄有什么用？还不是被自己砍死了？ 依靠权柄成就的力量，终究也要被权柄桎梏，埃洛文斯当年就是最好的例子。 现在祂死了一次，这才脱离了权柄的束缚。 没有了那份狂热的渴求，现在的金怪鸟反倒是洒脱得很。 “……等下，难道说当年我追杀祂，也是被安排好的了？” 艾丽娅觉得这里面有点坑，别是某个不可言说的Q版小可爱把自己当工具人使唤了吧？ 可惜的是惨案发生的时间过于久远，凶手又是名侦探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定都是大魔王的错！ 要不是那些高等精灵种当年搞东搞西，就不会有第四纪元的覆灭，更不会导致魔法皇帝们陨落。 魔法皇帝不死，他们搞出来的权柄自然也就不会掉落得到处都是，搞得第五纪元群魔乱舞妖怪横行。 大魔王这不得代替一下高等精灵种同名同姓的前辈给大家来个鞠躬道歉？ 『如果有什么东西类似至尊您说的权柄，那……确实是有……』 光球沉默了一阵，辩解道：『但我们并不将其称之为权柄，我们将其称之为圣杯。』 “圣杯？那不是基——哦，那也是当初你们搞出来的——所以圣杯有什么作用？” 『祈愿，并且实现……』 “在哪里？” 『我们的圣杯失落了，一直都在寻找，人类当初的内斗很激烈，我们并不能够控制一切。』 这倒是真的，这帮只会扇阴风点鬼火的精神体，在当初了不起搞点神谕神启之类的花活。 到了近代只剩下这么一丁点濒危物种级的人口数量，更是连这些显灵的活儿都整不出来了。 要不是小天使引来了这个家伙的觊觎，恐怕艾丽娅还逮不住这帮家伙的小尾巴。 可惜的是索菲亚生命要的不是现在的小天使，而是直接被盖亚酱玩坏，从里到外都变成盖亚的样子的代行者。 或许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依托于这个盖亚的代行者，打造一版全新的吉瑟斯救世主。 “难怪你们讨厌我……” 艾丽娅越来越能理解索菲亚生命对她的不爽了。 异端不说，还是强大到货真价实的救世主那种级别的异端，人家还在开辟新赛道实现弯道反超，这边就直接降维打击进行市场垄断了，而且还不是断人财路，是要人命的那种。 而现在索菲亚少女向她臣服就更好理解了——打不过了还被发现，除了等一波收购还能干嘛？ 现在创业都这样，以前是自己成为巨头，现在只想着熬过几轮投资，完成投资套现。 “我拿你们来有什么用呢？”艾丽娅摸着下巴：“我富有四海，既不缺人手，也不缺忠诚。” 『精神生命体的特性，您很清楚，我们可以为您打探消息，成为您的耳目。』 “间谍？” 『也可以这么说。』 “确实稀罕，在全宇宙范围里，能够像你们这样无痕寄生的精神生命体，我也没听说过几个。” 『那——』 “但是我拒绝！”艾丽娅摊了摊手：“我不需要这种手段，更不会给你们这样的许可，说白了，我不信任你们。” 拥有神性概念的艾丽娅，要是真的接纳了索菲亚生命体，那么她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神圣的F2A。 理论上这是个好事儿，甚至只要艾丽娅愿意，就能够借助索菲亚生命体的力量，同化所有人类。 这就相当于没有帝冠的不列颠女王，只要拿到了莫卧儿的帝冠，就能够拥有全世界仅有的五个皇帝强宣称一样。 这种借鸡生蛋的活儿，对于普通人亦或者说野心家来说，毫无疑问是血赚的，金手指开得让人血脉贲张。 但是艾丽娅需要吗？ 与其说是她借助索菲亚生命体的力量去完成对全人类的控制，不如说是索菲亚生命体可以把她当成工具人用。 “上一个这么诱惑我的，叫得梅因，不过他比你强多了，你知道梅哥是什么下场吗？” 『请、请原谅我的僭越……』 光球瑟瑟发抖，面前的少女尽管表情平静，但是身后的空间却隐约扭曲崩解。 这是对方的情绪在波动，无论是喜悦还是愤怒，都不是她能承受的——那空间的对面，是浩瀚的星辰大海！ 这是货真价实的堪比高维生命体的意识海规模，对方的存在概念绝不会比高维索菲亚共生生命体本身来得低。 直到这个时候，光球才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到底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可怕存在。 更可怕的是之前自己还在扮弱想要诱惑对方使用自己种族的特殊力量…… “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记住——我不给的，你不能抢。” 艾丽娅捏住那个光球：“想要活下去，你就展现你的用处，而且是规则内的用处，懂？” 『……您的意志，至高无上。』 第1456章-是纯爱，绝对是纯爱 当小天使憋屈地跳完了草裙舞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大家的欢乐依旧在继续，难得今天形势一片大好，副队长也痊愈了，大家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 但是热闹都是别人的，和社死的小天使没有关系。 她提着一瓶鸡尾酒饮料，苦酒入喉心作痛，来到地面上看星星。 一只南方大可爱机器人刚好返程回来，带着一兜膨化食品，被小天使截获，拽着陪她喝酒。 坐在地下基地上方的废墟岩石上，看着远方那展开之后对接过来的通道和那座半夜也在缓慢工作移动的钢铁城市，小天使拍了拍手边的机器人：“看啊！那就是我打下来的江山！” 南方大可爱机器人抬起电子眼看了看远方，点了点头：『确实。』 “是吧，明天第一批永续太阳能机器人就能下线了，到时候这个副本就可以进入速通阶段。” 『那么在完成了什么样的战略目标之后，您会离开这里呢？』 “当然是——诶！你会说话？！”小天使大吃了一惊，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 采集机器人的电子眼转过来，淡绿色的扫描光闪烁着：『如果您不喜欢我说话，那我可以专注于倾听。』 “……羲和？” 『我在。』 “天呐——哦，好像没有什么可天呐的。”小天使挠了挠头。 “本来计划就是让你自己增殖……所以这不是第一代采集机器人？” 按照原本的计划，在拿到MCV之后羲和就要进入爆兵流程了。 实际上这个计划比原本的进度要快一点——在完成了第一代采集机器人之后，羲和就在研究自己加工自己。 所以未成年机器人请在成年机器人的陪同下观看流水线生产过程.JPG 细细打量面前这个哑光灰色的大蟑螂，她可不记得第一代机器人有配置音频组件。 更别说面前这个大可爱的精致程度远不是她当初手工焊接的那个可比，乍一看就跟工业流水线出产的精制品一样，放到现实里面当成玩具来卖，属于是那种小孩子觉得太幼稚，但是成年人觉得刚刚好的程度。 『确切地说，这已经是第三代的第4个试验版本，等到部分验证功能完成之后，就会着手量产第四代。』 “可是我看你这个3.4版平平无奇，有什么提升？” 『降噪。』 “降噪你还带扩音器？”小天使无法理解这种思维：“不怕意外发声？” 实际上为了躲避怪兽不引起注意，她那会儿巴不得给采集机器人的八条腿都装上猫咪一样柔软的脚垫。 只是考虑到整个过程里不应该有无辜猫咪受到伤害，所以这个计划才没有实施。 『主动降噪系统不单纯是降低噪音，另外我还携带了各种模拟音效，模仿自然声，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好吧，这方面你是专家——第四个版本有什么特殊功能？” 『可以进行短距离飞行，用于翻越障碍和紧急避险。』 “……”小天使眨了眨眼，看着这个南方大可爱抬着头看自己的模样，有点不敢细想下去了。 一个立起来足有一人高的哑光灰色大蟑螂，张开那油光水滑的太阳能翼板，一个猛子直接扑脸上？ 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赶忙掐断了自己那不应该有的妄想，那太可怕了…… “那个，这种机器人的产量有多少？” 『目前还不多，想要完成整座城市的资源收集，大概需要10天左右的增殖，到最后三天，可以达到指数爆炸的程度，整个计划大概可以制造产生15到18万左右的采集机器人。』 “……那就恭喜你了，哈哈哈……” 小天使干巴巴地笑着，虽然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18万只机械大蟑螂的场面…… 她赶紧喝了口鸡尾酒饮料压压惊，然后捏着易拉罐，抬头看着这片有点模糊的星空。 “羲和啊……” 『我在。』 “你说，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多好啊——” 『……恕我直言，这个世界的情况，恐怕比现实世界里最糟糕的情况还要糟。』 “但是呢……怎么说呢，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视角，去看到更宏大的叙事。” 小天使没有低头：“我是个很弱小的家伙，身边的亲人、同学、伙伴……我希望他们都能过得好，在这个世界，我看到的就是基地里面的这些人，还有大三线那边，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他们也就不存在了，不是吗？” 『根据艾丽娅小姐的指导，这个世界的所有人设存在并非是真实，您回归物质维度之后，他们也会各自回归集体潜意识之中，并不存在消亡，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但那个时候，城市就不再是城市，孩子也不再是那些孩子。” 『……抱歉，那是我无法理解的抽象概念。』 “羲和，你回到物质维度，会记得这里的事情吗？” 『根据我的计算，在物质维度的‘我’应该并不能够切实地接收到线性的信息反馈，这些经历会被归于某种重复冗余的数据，无法读取，强人工智能是不该做梦的。』 “那这样，我们约定一个暗号怎么样？” 『暗号……是指某种特殊的唤醒指令吗？』 “可以这么说吧，如果到时候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够想起来正确的答案，就代表你可以回忆起这个‘梦’的内容。” 『这没有什么意义。』 “有——这很有意义！所以我们来想一个暗号吧！” 『……』 “你说话啊？” 『我在等待记录暗号。』 “不不不，不是记录，是我们一起想，你的意见呢？” 『我可以随机一个名词或者数字。』 “不能随机——要想！去思考！去联想——然后随便来一个！” 『这和随机没有区别。』 “有的，我说不清楚哪里有区别，但是就是有。” 『我的演算模型不允许我进行这种无意义的混沌思考，因为这会消耗我的大量算力。』 “那么你就先分一点点算力出来，去做这种无意义的混沌思考如何？有结果了吗？” 『……』 那个大蟑螂沉默了良久，最后不知道是随机还是真的想到了什么，抬头望着星空：『阿尔法。』 “阿尔法？” 『符号，α，可以吗？』 “当然可以——该我了，我想想……” 小天使看着天空之中那片群星，抬起手试图将其握在手中：“我要是有翅膀的话，该多好啊……” 『这是暗号吗？』 “不，我还没想到，不过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样子看着我？” 小天使搓了搓手臂，看着身边那个注视着自己的大蟑螂：“或者你弄个全息投影也好，南方大可爱确实好用，我知道它也不坏，但人类毕竟是视觉动物。” 『……』那个南方大可爱卸下一批膨化食品给小天使，溜溜达达地回基地了。 片刻之后，一个小巧的拳头那么大的无人机飞出来，然后在空气里投影出一个虚虚的金色身影。 那是一个类人的姿态，拥有光翼，乍一看如同天使一般。 “这是什么？” 『投影。』 “不，我是说这是什么形象，羲和你的样子不是那个——就是那种宫装丽人的样子吗？” 『那是女娲。』羲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影：『我是日母，原本设定的姿态，更偏向于神话风格。』 “哦，我知道，那些神话厨余孽是吧？阿娅说她也是神话厨头子来着。” 科学院那边的神话厨势力极为庞大，内部就不说了，各项国家级项目个顶个都是奔着把神话具现去的。 外部更是有诸如离光小道姑、艾丽娅这样的外援粉头，只要是能叫上号的命名就没有让出去的道理。 不过小天使自己倒是对此没啥感觉，或许这和她的学习专业有关。 历史系出身的她，本质上是很佛系的家伙，觉得自家的神话很厉害，但是别家的神话也有点意思，不争不抢，吃瓜看戏就好，反正设定都是各自吃书，早就看习惯了。 按照婆罗门教的那些神话设定，还秒天秒地秒空气呢，可是国人认么？ 盘古一斧子下去，湿婆别说一头三面相了，三头九张脸都不够砍的…… 只要不是刻意抹黑，那她就不介意，但是故意去污名化的，那多少得查查成分了。 “不过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是阿娅说的天翼种诶。” 小天使绕着羲和的姿态打量了一番：“头发，头发这边变一下，变成五颜六色的。” 羲和的头发于是变成了彩虹的模样，脑袋背后的日御图案也变成了一个旋转的几何图案。 身躯更是被缩小了好几个号，从一个看起来的大御姐模样，变成了一个娇小的少女。 “噗嗤……这不也挺好看的么！” 『……我无法理解，这是你喜欢的审美风格吗？』 “不是啊，这是我以前看到的阿娅那边的资料，好像是一个……天翼种的议会成员？” 『神恩文明？相关资料检索完成——吉普莉尔，天翼种十八席议会成员之一，神恩智慧种同盟最高议会下辖机构……详细资料不足，具体身份不明。』 艾丽娅曾经补全过一部分神恩文明的资料，用于双方互相了解。 天界在光明神王陨落之后，是有一批天使种联合天翼种站出来‘起义’的，十八席议会就是这样保留下来的机构。 在做过详细的调研之后，军团长并没有粗暴地把整个天界的所有原有秩序打散，而是给予了他们一部分自治权，平稳过渡加入智慧种同盟，这一举措尤其安抚了那些原本拥有强大势力和个体伟力的高层。 不过作为代价，他们原有的各项实权都被收归决策层，以前的特权身份也只作为荣誉称号保留。 艾丽娅曾经和小天使说过，如果不是有她这么一个异类存在的话，那么神恩文明最合适的当前政体其实是君主制，一个强有力的君主配合中央集权制度，花费数十年的时间构建一个大家互相的身份认同和文化认同。 只不过她直接跳过了这个阶段，把神恩文明的智慧种同盟朝向现代化国家推进。 至于说优势和缺点什么的，小天使没细问，艾丽娅也没细说，那不是她能够理解得了的体系构建问题。 非要说有什么深刻印象的话，那就是作为文明领袖时候的艾丽娅，和平时的她，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羲和啊，你玩过角色扮演吗？” 『没有。』 “那我们来玩玩吧！你扮演吉普莉尔怎么样？” 『我没有对方的详细档案，无法分析性格，构筑相应的情感模块。』 “那就自己想，发挥想象力，说不定能够给阿娅一个惊喜！” 小天使一想到回到现实，自己唤醒羲和的这部分‘记忆’之后，艾丽娅看到一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老熟人…… 就这么说吧，要不是和亲妈怪太熟，她其实都有点想要让羲和学着COS一下亲妈怪的。 『如果这是你的指令，那我会执行。』 “这不是指令，羲和，这是请求，我以朋友的身份，拜托你去做这种事情。” 小天使双手合十：“拜托了！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是这很好玩不是吗！” 『……我试试。』 “那么暗号我想好了，就是吉普莉尔α！”小天使一拍手：“如果现实世界里我还记得这些事情，我叫你吉普莉尔，你就用这个COS的身份来回应，怎么样？” 『我的逻辑分析模块告诉我，这是一次对于算力的无意义浪费，但是我的情感模块有难以解析的变化，是算法的问题吗？我会尽力去尝试理解这一切的。』 羲和自然想不到，真正的朋友之间会有多幼稚。 客气而礼貌的社交，光鲜亮丽但是浅尝辄止。 真正的能够被称之为友情的感情，伴随的往往都是叼毛靓仔，共轭父子。 小天使是真没把羲和当成强人工智能来看，她觉得羲和作为强人工智能，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羲和更不理解这一切，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成为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温和好朋友. 有能力、温和、善于倾听、总是会说我在，然后真的就一直陪伴在身边，这种伙伴简直就是完美的。 这俩小傻瓜一个敢吹，直接给羲和上自建模的人格模型，往核心的混沌算法里面顿顿顿加料。 一个真敢信，在这个既没有逻辑，却又有着最缜密逻辑的集体潜意识世界里，一切限制对于羲和来说形同虚设。 就这样，小天使在不知不觉之中完成了一个创举。 至于说最后的成效如何，那就只有在回归物质世界之后才知道了。 如果羲和这种程度的强人工智能不仅仅能够模仿，甚至还能够‘创造’一个完整的人格模型出来，只能说乐子就大了，上一个这种存在，还是有身份证的风希博士。 风希就是女娲，但女娲——就是风希吗？ …… …… 柏妮丝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面她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天之娇女，生来高贵，一切的美好都触手可及。 她有爱她的亲人，有值得信任的挚友，有让人激动的事业，正在从最辉煌走向更辉煌。 我居然能有那么美好的人生，真是太奇怪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睁开眼睛，柏妮丝拉下兜帽，果不其然帽檐上已经兜了一圈雨水。 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积水，水洼里倒映出来她的模样——金发碧眼少女，长相姣好，但是干瘦狼狈不成人形。 她怀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探出来一个脑袋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发出轻微的喵咪声。 “……杰西卡，不要怕，等下我们就有食物了。” 她摸了摸在自己怀里微微发抖的猫咪，拉下兜帽，从墙角里探头出来，望向天空。 酸雨已经停了，她身上的宽大雨衣救了她一命，这种程度的强酸雨能够直接灼伤人的肌肤。 天上依旧笼罩着混沌一样的铅灰色，核弹毁掉了这片大地，入目的一切只剩下废墟和荒芜，了无生机。 人类怎么可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呢？ 她带着这样的疑惑，握紧了手里的自制长矛，自嘲地笑了笑——但人类真就是在这个环境里生存着。 这座城市已经被毁掉，但是里面还是有不少可以用的物资。 另外出来狩猎的过程里可以捕捉到变异老鼠之类的猎物，要是能遇到鹿之类的食草动物就更好了。 之前她其实还看到过一头变异的郊狼，但是对方太大了，她打不过，只能是藏起来等对方离开。 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蛮幸运的，因为她看到了不远处有一辆废弃的车。 车的后备箱已经被倒塌的建筑碎块砸变形了，露出内里的大纸箱，干瘪发黄发黑的纸箱上还有罐头的标识。 “喵——” 她怀里的猫猫头轻轻地叫了一声，脑袋往回一缩。 柏妮丝脚步顿时停住，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就连呼吸也屏住。 这是一片城市大楼的废墟，周遭动辄数米数十米的建筑物残骸，会掩饰掉太多捕猎者的身影。 人类确实是同体型里面最强的捕食者之一，但别忘了最擅长杀戮人类的动物是什么。 ——是另外的人类……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检查着面前的地面。 好片刻之后，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把手里的长矛伸出去，轻轻拨弄开面前的砖块。 果不其然，那里面掩藏着一个钢丝绳索的套圈。 套索的另外一端甚至还有两个铃铛，只是被埋在地上，想来是陷阱收起来弹起才会有响动。 “……” 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砖块重新盖回去，柏妮丝撩开宽大雨衣的内里，掏出一个防毒面具扣上，另外又在手里握了一个自制的特殊加料烟雾弹，转身退出这片房区，朝向上风口的位置摸过去。 这是一个典型的针对人类的陷阱，用物资引诱幸存者去翻找，一旦翻动，套索就会把人类像是上钩的野猪野兔一样吊起来，这样的陷阱没有什么值得蹲守的，所以往往都是设置了就离开。 但是为了保证能够回收猎物，所以那些设置陷阱的人不会离开得很远，应该就在附近休息。 柏妮丝轻轻按了下自己怀里的猫猫：“不要叫，宝贝儿，我们今天会有收获的……” 花费了一阵，柏妮丝终于找到了对方的隐藏地点，赫然是在一幢残破写字楼的高层。 对方可以透过落地玻璃窗轻松地窥见下面街道的全貌，自己要不是趁着酸雨的间隙侥幸靠近，恐怕一开始就会被他们发现，然后就不用什么陷阱了，直接用他们手里的枪都能捕获自己。 她计算了一下对方的人手，眯着眼睛打量了好几圈周围的地形，这才缩起身子消失在废墟之中。 而在她消失之后，一个抱着爆米花的少女出现在她之前站着的地方。 她举起望远镜对着对面的大楼瞅了好一阵，然后这才吧嗒吧嗒地抹身走了，一副唏嘘不已的模样。 “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的麻辣鸡丝，内心里最害怕的居然是核废土末日求生剧情……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售出绞死自己的绳索，然后如此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麻辣鸡丝是谁？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军火女王啊！ 洛克希德·马丁的幕后老大，军工复合体的掌舵者之一，整个利益派系的最上游。 可这样的一个家伙，在自己的意识海里面居然用的还是长矛，多少有点‘第四次世界大战用石头砸’的味道了。 不过这个可不是她想看的，麻辣鸡丝的意识海她进来玩过，没什么新奇的。 她现在想看的，是被神圣的盖亚连接起来之后，另外一个有趣的互动。 艾丽娅眺望了一下远方，隐约可以看到那个正在赶往这边战场的身影。 对方那一身西部牛仔的模样还真是有点小帅的，骑马奔袭的姿态也像模像样，完全看不出来是个高台狙击位。 “虽然早就知道杰西卡是在上面的那个，不过总得眼见为实不是？” 嘀咕着，无良吃瓜少女往嘴里扔了颗爆米花，顺带瞥了眼旁边紧盯着自己的一只变异老鼠，扯起嘴角笑了笑。 “望咩啊？有本事你把我身边的人都刷一遍咯，看我放不放过你。” 那只变异老鼠吱吱吱的动作停住，然后抬起头：『你怎么发现我的？』 “上一个这么不拘一格的，得是某个带孝子捷德的爹，找个女人间体去玩花活。” 艾丽娅没有说自己是怎么发现盖亚酱居然伪装成老鼠的，她只是吃着爆米花，语气不善。 “我劝你善良，小宝贝，你也不想和我打吧？阿赖耶酱打不过你，不代表我不行，有时候要的太多会吃撑的。” 那个老鼠没有说话，只是人立而起，望着艾丽娅，似乎在和她对峙， “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是找了哪个小可爱作为代行者，才有这种搞阴谋诡计的反应速度，但是我要说的是，你找的那个人格局有点小了，力量不该是这么用的，魔法少女也不是这么找的，你这个QB当得还不如QB呢。” 『我需要代行者。』 “我不行吗？” 『……你可以使用我的力量，但是我需要的是，代行我意志的个体。』 简单来说，就是你刷我的卡我都忍了，但是我需要的是死心塌地的打工仔，而不是你这样的aibo。 艾丽娅也不是不能理解盖亚酱的心态，毕竟堂堂的星球本源意识，给一个单独个体让步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这种庞大到盲目痴愚的力量，真要是完全分清利害关系进退有序，那么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更恐怖的，是什么？” 『……』 “是天亦有情啊……” …… …… 柏妮丝疑惑地看了看天空，厚重的铅云之上，是隐约闪烁的光芒。 还有比雷鸣更恐怖的声响传递下来，听起来就像是天崩地裂一样，就连云海都被搅动。 “又要下暴雨了吗？” 她担忧地看着天上，又看了看表蒙残破的手表，确定了现在的时间。 杰西卡猫猫头被她从怀里掏出来，安置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小角落里，后者挪动着身子似乎是想要跟她一起。 “在这里等我。”柏妮丝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小奶猫的脑袋只有干巴巴支棱的稀疏毛发，下面就是脑袋的骨头，这种大小的猫咪浑身上下也没二两肉。 它就这么小小的，颤抖着身子在原地挪动着，抬头望着柏妮丝喵喵地轻轻叫唤。 “我很快就回来。”柏妮丝笑了笑：“这是最好的机会，他们不知道我来这边，趁现在把地盘抢下来。” 她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仅有的物资只能支撑在这片地方搜索，所以必须要清除掉这些隐患。 说罢她紧了紧身上的武器，离开了原地，只留下小猫咪扒拉着砖头，担忧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一只手伸出来，提溜着小猫咪的后颈，把它拿到面前看了看。 “……原来在麻辣鸡丝的心里，猫猫头真就是个需要被她呵护的猫猫头？” 艾丽娅疑惑地望着手里的这个小奶猫，如果这个是猫猫头，那么正在骑马赶来的是谁？荒野大镖客？ 笑死，麻辣鸡丝对于猫猫头的认知，怕不是还停留在当初她们刚刚认识的时候。 那会儿猫猫头杰西卡才是需要大姐姐保护的小萝莉喵咪咪，后来的双方关系，只能说杰西卡厚爱了。 要是没有这个在身边的猫猫头，麻辣鸡丝不能说是满盘皆输，也可以说是基本是个废物。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艾丽娅把猫咪放回原地，理了理自己烧焦的衣摆：“好在狂放那边不需要我去帮忙，那个家伙倒是勇得很啊，都快要一统西海岸了，再给他一点时间怕不是要带兵打回去……” 这个神圣的盖亚酱连接着大家的精神副本里，卡其色狂放是表现最好的那个。 绝望什么的，完全不存在的，只要没有死，就往死里搏。 从一开始失陷在西海岸到现在的成功开拓原始聚居区，盖亚酱倒是也给他准备了不少套餐。 可是架不住卡其色狂放是真的勇啊，全都给刷通关了。 甚至基于他本身的‘原人类最高决策层’的身份，还把这边的TPC也给挖了出来。 再加上卡其色狂放是隔壁的户口，双方的协调程度不行，盖亚酱对他没什么兴趣。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盖亚酱喜欢萌妹子，而这次的狂放没有女装出场，所以盖亚酱不鸟他。 只要等小天使的联络送到，双方的联合阵营搞起来，那代表‘恐惧’的怪兽就只能等死了。 反倒是大三线那边有点出人意料，那个欧博士艾丽娅愣是横竖没看出来是谁，反正不是主角团的成员。 不过对方也干得很好，艾丽娅准备回归物质维度之后找找这个大佬，最好是拉拢到自己这边来。 至于说现在，盖亚酱又被自己枪毙了五遍，大义灭亲，杀人灭口。 剩下的，就是翻译翻译麻辣鸡丝的惊喜了…… …… …… 小心翼翼地靠近对方隐藏的地方，柏妮丝把两枚特殊的自制炸弹连上鱼线，制作成绊雷。 她还真没把这些家伙看得多厉害，她真正惧怕的只是这样没有希望和未来的生存环境罢了。 想想梦里面的自己，要是自己真有那么厉害多好啊，第一件事就是推动反战，然后剥离军火业务。 制造这些互相杀戮的武器没有用处，人类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改善生存环境，提高生存质量上来才对。 但很可惜自己不是……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自己部署好的这一片陷阱，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就在她准备去把最后一片计划好的拼图也拼上的时候，冷不防抬头看到一个醉醺醺的家伙从大楼里面出来，摇摇晃晃地背着枪，一脚踩在了自己之前部署的地雷上。 “……” 『轰——————』 剧烈的爆炸一瞬间惊醒了所有人，那一帮盘踞在这里的恶霸，纷纷抄起武器冲了出来。 “法克——” 柏妮丝转身就跑，而她这样明显的逃窜姿态，很显然不会被无视，一帮人朝着她大喊大叫地追了过来。 延绵不断的爆炸、火光、隐匿、反杀…… 反正就是好X坞那套，虽然在动作戏上他们拍的都是些狗屎，但是枪战这一块儿他们还是可以的。 美式居合的韵味都表达出来了，端坐高楼之巅摇晃着小脚丫看戏的艾丽娅甚至还看到了意料之外的飙车戏。 “哇哦，这种末日世界还有油来轰大马力肌肉车，疯狂的麦格斯是吧？” 但是在侧耳倾听了一阵之后，她就又恍然大悟，原来对面追杀柏妮丝这个小瘪三的，是家人侠。 麻辣鸡丝心狠手辣丧心病狂，居然干掉了对方的发么李，对方直接就暴走了。 他们只是设置一些陷阱，抢劫杀人而已，但是你——居然用炸弹让大家死无全尸——你太可恨了！ 麻辣鸡丝骑着一辆机车，帅气地在城市废墟之中腾挪，间或甚至有各种雨中慢镜头飞车的表现。 “没想到你这表现欲还挺旺盛。” 艾丽娅怀疑要不是琐事缠身，这个家伙就要去拍美版功守道了。 怎么这年头有钱人都喜欢搞这个啊，像话吗？当明星当偶像真的就有那么爽吗？ ……等下，自己好像也拍过戏，而且要不是出了某些幺蛾子，这会儿自己应该还在准备参加首映式才对。 把一颗爆米花扔进嘴里，艾丽娅无语地回忆起自己的主线任务。 这段时间忙着搞支线外神剧情了，完全罔顾了自己的拍摄事业，艾丽娅啊艾丽娅，你怎么对得起你的粉丝！ 不过一想到最远要追溯到《东海滩》那事儿，艾丽娅就又心安理得地摸鱼了。 那玩意儿难产是大宇宙的意志啊，和自己有什么关心呢？ 她嚼着爆米花，眯着眼睛看着那辆被越追越近的机车，以及不远处一骑绝尘的西部牛仔恶灵骑士，不由咧开嘴角：“终于来了……” …… …… 柏妮丝拧动着油门，回头看了眼紧随其后的那辆大排量肌肉车，眼神带起几分决绝。 这辆机车快没油了，再这么下去只能被追上，然后一头创死成漫天的碎肉。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搏一把！ 她瞧见旁边的一个断桥，半截断桥斜斜向上，被钢索拉着，理论上开足马力可以直接冲到桥那边。 而身后的肌肉车，怎么想也不是能够飞得起来的东西。 「嗡————」 重重地把油门一拧，身下的发动机发出低沉的咆哮，机车朝向那个断桥的方向开始一路狂奔。 她身后的家人侠已经瞪着血红的眼睛，完全无视掉了什么地形不地形的，只是踩死油门闷头前冲。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越过高桥，朝向另外一边坠下，在空中划出不科学的抛物线轨迹。 「啪嗒————」 机车重重坠在另一边的断桥上，车头打滑了几下，柏妮丝一把把把把住了，机车晃悠着重新往前冲。 可是当她回头的时候，心下却蓦然一沉——对方怎么也过来了？！ 那辆肌肉车从天而降，也轰然落在她身后，整辆车猛地往下一沉。 即便对方都把周遭压出一圈气浪了，却像是毫发无损那样，车轮刨着地想要直接冲过来。 柏妮丝看着已经见底的油表，绝望地把油门拧到底，闭上了眼睛。 「唏律律——————」 一阵马儿的啼叫声把她从绝望之中惊醒，她睁开眼睛，只见桥头上一匹高大的马儿不爽地刨着蹄子。 马儿的后背上，坐着一个戴着牛仔帽的身影，对方抬手压着帽檐，看不真切面容。 “见鬼……” 这人是疯了吗？ 就这么站在桥头，不怕被自己和后面这个疯子撞死两次？！ 然而就在柏妮丝大喊着‘滚开——’的时候，那个牛仔却像是在原地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 对方看着越发靠近的两辆车，微微抬起头，帽檐下面是一双燃烧起来的眼睛。 那眼眸缭烧起来的蓝色火焰，一瞬间遍布全身，连带着整匹马儿都被笼罩在其中。 “WTF？！！” 等到火光散去，那个牛仔已经变成了类似恶灵骑士一样的存在，只有右眼飘起来的蓝色火苗还在晃动。 柏妮丝的机车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个怪物一样的存在，在不远处的身后打了个旋翻倒在地。 她自己则是在原地翻滚了不知道多少圈，连厚实的篷布雨衣都磨破了，这才堪堪停下来，头昏脑涨地望向桥头。 那大抵是她这辈子都不能够忘掉的画面…… 恶灵骑士抬起手，来自地狱的梦魇马高高地扬起前蹄，只一个践踏，就把蛮牛一样冲到面前的肌肉车踩踏停下。 车辆的动能诡异地被完全吸收，整辆车像是撞上了山，车头溃缩、挤压、静止，最后在巨响声和飞洒的零件之中，化作一团定格在原地的废铁，而从头到尾，那个恶灵骑士都没有后退过半步。 “……” 柏妮丝喉咙滚了滚，一时之间有点瑟瑟发抖。 因为对方看过来了，那蓝色火焰下面的面容什么样子，她看不清楚，唯独那眼神灼热如同火焰，富含侵略性。 「咔吱咔吱……」 轻微的摩擦声从身后传来，大抵又是什么小老鼠一样的东西，柏妮丝僵直在原地，视线不敢移开。 对方下马了——对方现在是无码步兵——对方走过来了！ 那个燃烧着火焰的身影，在下马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火焰逐渐熄灭，露出那内里的少女模样。 “……你是个女孩？！” 柏妮丝喊出girl的时候，那股惊愕是发自内心的，但是紧接着对方的举动就给她整得更惊愕了。 因为那个少女，居然走过来之后直接揽住她的腰，把她搂在怀里直接印来上一个深深的吻。 霸道的、强有力的、不可置疑的吻，直接把柏妮丝给陷入其中。 她就像是胜利之吻里面那个被搂住的少女，整个人都斜斜躺在了对方的手臂里，扶风弱柳那般软倒。 「咔吱咔吱……啧啧……咔吱咔吱……」 “……？” 柏妮丝从深吻之中回过神，倒过来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藏在角落里的身影。 对方蹲在角落里，怀里是一桶猫咪饼干，咔吱咔吱地吃着，不停地往嘴里送。 另外一手则是遮着脸，那指缝张开足有半张脸那么大，一边看还一边假装自己很纯情很羞羞。 “诶——别睁眼啊！继续啊——我是缺那点饼干的人吗？给我整个大的啊！” “……” 第1456.7章-黏人的猫猫和烦人的盖亚 艾丽娅和麻辣鸡丝的重逢，不能说感人至深，基本也可以说是想看两厌。 艾丽娅对于麻辣鸡丝这种不上戏肉的做法很不满。 大家什么关系？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 以前睡一张床上的，温泉也不是没有一起泡过，是吧，互相都知道对方的尺寸，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天呐！大家都是香香的软软的美少女啊——可是你现在这藏着掖着的什么意思？ 你那眼神什么意思！ 你那种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你难道就能拯救这个世界了吗——GKD！给我来点带劲的！ 而麻辣鸡丝则是直接麻了。 你谁啊？你怎么就能一副吃瓜的模样看自己做这种事情？ 她推开霸道总裁猫猫头恶灵骑士，第一反应就是指着艾丽娅：“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是谁？”艾丽娅指着自己的脸：“你再好好看看！是我啊！” 有一说一，现在的艾丽娅活像是电话诈骗里面那种‘是我是我’的家伙。 麻辣鸡丝狐疑地看了好一阵，似乎才认出来艾丽娅：“是你？” “对啊对啊！我是你的挚爱啊！” “……”麻辣鸡丝眨了眨眼，然后转身回去掏匕首，准备捅艾丽娅两刀。 “诶——别呀！这个不行！这个太大了——这也不行！怎么还是软的？” 一番稀里糊涂的打闹之后，两人终于消停下来。 麻辣鸡丝叹了口气：“艾丽娅，没想到你也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可我还是来了。” “你就一个人来？” “我就一个人来。” “但是这片大地已经被毁了，你是否已经听到，孩子们的悲鸣，阴谋得逞者的狞笑……” “等等等会儿。”艾丽娅打断麻辣鸡丝的琴柳感：“不是，你这边设定是不是有点跑偏了？” “设定？”麻辣鸡丝瞪大了眼睛，然后开始和艾丽娅聊背景。 说来也荒诞，这一幕简直就像是无限流里面的玩家和当地的NPC交流一样，牛头不对马嘴。 可偏偏两人还能交流得起来，麻辣鸡丝用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讲述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毁灭。 而艾丽娅则是摸着下巴，疑惑于‘怪兽’这个设定怎么在她这边就没有正式出现过。 要知道就算是狂放那种猛男，面对怪兽的时候也会心生恐惧。 当然啦，更让他‘恐惧’的其实不是怪兽这种对手，而是整个文明社会秩序的崩溃。 大环境设定下，这三人的恐惧各有不同。 小天使的恐惧很直观，就是怪兽，就是自己的弱小无知，就是没有那样的力量。 卡其色狂放的恐惧相对抽象一点，是怪兽袭击和文明崩溃之后的乱象，是生民百遗一的残酷和末日的煎熬。 他自己不怂这种打击，但是对于一个把亲情和友情看得格外重的人来说，他很害怕家里人和朋友遭难。 毕竟这货能够为了自己的爹所以伪装成一个乖宝宝，忍辱吞声那么多年，这份重情的性子是骨子里的。 至于说为什么现在这么勇——那不是因为家人都无了么？ 当一个男人失去了需要维系承担的小家的责任之后，那么还能够限制他的就只有最基本的道德了…… 西海岸现在被他搅得天翻地覆，要不怎么说这货是个极端的末日生存狂外加抽象流亡派呢。 只能说是治世之女装大佬，乱世之豪杰枭雄，如今正好是专业对口，只是没能够救一下麻辣鸡丝可惜了。 不过麻辣鸡丝的恐惧既然不是怪兽，那是什么？ 艾丽娅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难道是尿床？ 但那不应该是灭世大洪水吗？ 一番交流之后，艾丽娅恍然大悟——那路或多！ 麻辣鸡丝的恐惧，似乎是战争之后的废土环境，天街踏尽公卿骨，内苦烧成锦绣灰。 这话通俗一点来说，那就是‘工部不敢过自己造的桥’这么一个概念。 要知道作为一个军火女王，麻辣鸡丝是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真正的全面战争的概念的。 一发核弹下来，糜烂一座城市，数十平方公里都要成为辐射区。 再怎么身份过人天潢贵胄，在这种不讲武德的打击下，都要灰飞烟灭，核掩体都来不及进。 为什么冷战时期那些驱使年轻人去打战的老年人，一下子就消停了下来，互相克制？ 因为大家发现以往安全的大后方其实已经不是绝对的了，打上头了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成为净土。 麻辣鸡丝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就是对于‘这种事情不要啊’却变成了现实的惶然和担忧。 在这种环境里，她原本赖以生存的熟悉事物外加支撑着她那份傲娇的背景和资源，全都化作了乌有。 艾丽娅悟了，在乱世末世核废土里面，麻辣鸡丝就是逊啦。 看来以后尿床拿来吓人已经不管用，要吓她就吓唬她自己要往她头上扔核弹——自己又不是没扔过。 抱着这样的想法，艾丽娅刚刚稍微带起一丁点恶意，却不料对方身后的那个恶灵骑士直接动了起来。 后者扬起手，左手左轮右手锁链，毫不犹豫地朝向艾丽娅发动攻击。 “？”艾丽娅一把攥紧对方的锁链，反手绞在掌心，和对方互相发力拉扯。 她当然不至于被这种攻击给限制住，毕竟她可是能够正面对抗盖亚意识体的超级光之美少女。 但是这就很有趣——这个恶灵骑士少女居然敢对自己动手？ 对方不会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者说就算不知道，那也能明白自己多厉害。 要知道这可是集体潜意识的世界，能够在这个世界里展现超凡力量，并不是什么修炼啊机遇啊能够达成的，纯粹是对于本我的认知，这说明对方在意识海里面拥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的体现才对。 就像是黑客帝国里面的主角，在真正逐渐理解了这一切之后，能力一下子就拽了起来。 拉顿也好，索菲亚少女也罢，都是这种自我认知的体现，甚至于小天使现在也一样。 而艾丽娅对于这样的有本我认知的家伙而言，那就是如同索菲亚所说的，是光而不是人。 她之前以为这个家伙是猫猫头杰西卡，现在看起来确实也像是猫猫头杰西卡，但是这举动就很迷。 杰西卡敢对自己动手？那为什么自己还手之后她又不动了？ 艾丽娅想到了什么，那毫不掩饰的恶意朝向麻辣鸡丝的方向戳了一下。 恶灵骑士少女眸光蓝焰大炽，再度发动攻击，这次甚至直接拔枪了。 “……我现在就像是走在路上的无辜小狗，然后被你们给踹了一脚。” 艾丽娅松开这个傻乎乎的家伙，原来猫猫头杰西卡的本我认知就是保护麻辣鸡丝？ 磕到了磕到了，但是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舔狗了。 而且如果自己不释放恶意敌意的话，单纯只是以‘喜欢’的心态去玩弄她，也没见你有反应啊。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自己就算是直接对麻辣鸡丝进行一个上手把玩，只要自己是抱着喜欢的态度，杰西卡就只会在旁边看着。 上一个这么卑微的家伙，还得是上一个这么卑微的家伙。 “所以你就不觉得她很奇怪吗？”艾丽娅指着麻辣鸡丝，对杰西卡发问。 恶灵骑士少女压根不理她，很显然，在集体潜意识世界里，猫猫头杰西卡暴露了自己眼里只有麻辣鸡丝的本质。 艾丽娅？那是谁？路人罢了…… “那你呢？”艾丽娅转而望向麻辣鸡丝：“你觉得她很奇怪吗？” “奇怪？有吗？”麻辣鸡丝挠了挠脸：“你在说什么胡话？” “可问题是你之前——哪怕是几分钟之前，你都完全没见过她才对啊！” “她不是我的影子吗？” “神圣的狗屎，我对你们两个圈地自萌的家伙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艾丽娅耸了耸肩：“最速の爱恋CP传说，麻辣由美子……你有什么打算？” “啊，我要回去把我的猫找回来。” “不用找了，在这里。”艾丽娅在腰后提出来一只猫咪：“呐，你的猫——然后呢？” “然后我准备继续去搜集这一片地区的物资。” “我是说更伟大的，更宏大的那种，比如说重新建立秩序，打造一个新的社会甚至是国家或者世界。” “我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麻辣鸡丝皱起眉头：“我现在的物资只够自己用的，顶多还有我的猫。” “……” “好吧，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会分一点给你的啦。”麻辣鸡丝脸颊微红，错开视线：“我没有说不给你……” “你脸红个毛线啊！而且你这样不是太咸鱼了吗？盖亚酱为什么会看上你这样的……等下。” 艾丽娅一个战术后仰，在麻辣鸡丝和哭泣猫猫头之间来回看。 有没有可能，盖亚酱盯上的不是麻辣鸡丝，而是杰西卡？ 或者说是完全形态的‘有猫的麻辣鸡丝’的这么一个组合？ 往这俩小可爱身上丢了个加护，艾丽娅摇了摇头，放弃了对这俩咸鱼的关注。 主要是她实在是插手不进去，就猫猫头杰西卡这表现，在现实里谁能看得出来呢？ 现实里的猫猫头杰西卡是一个女强人，大家公认的麻辣鸡丝的饲主，一直都是‘被迫’关爱麻辣鸡丝。 在很多人看来，离开了麻辣鸡丝，猫猫头只会过得更好。 可目前来看，杰西卡的心里只有两件事，一件是保护麻辣鸡丝，第二就是和她贴贴。 每天估计工作的时候都在想晚上该用什么姿势，毕竟麻辣鸡丝一直被她保护得很好，那自然就只剩下第二了。 “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我欺，谁能想到猫猫头居然才是在上面的那个……” 艾丽娅一阵摇头，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最重要的是年轻人不懂节制。 她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腰，那股不胜腰力的感觉，让她想羣鸸⒐霖wusanba齐①散起逝去的青春，以及莲……咳咳。 “那个，我还有事，盖亚酱刚被我锤了一顿，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得去找到祂免得祂又搞幺蛾子。” “盖亚酱是谁？你的新欢？” “别，我怕莲花狠起来连地球都给直接融穿——走了，得闲饮茶。” 艾丽娅直接毛了恶灵骑士的机车，顺着那条看不见尽头的公路开去。 麻辣鸡丝望着艾丽娅的背影，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抱着自己的猫和身边的杰西卡说话。 “她总是这个样子，我都习惯了，也不知道这次她要去哪里。” 似乎在她的认知里，艾丽娅的特性就是‘能够分享仅有物资的挚友’外加‘来去如风的旅行者’一样。 恶灵骑士少女杰西卡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的猫咪，捏着对方的后颈提起来，放到一边。 然后在麻辣鸡丝一脸不明所以的时候，将她拦腰抱起，一脚踹开了旁边一辆废弃的房车的车门。 “唔——等、等一下……起码先把杰西卡带进来……不要这么急……” “……喵！” …… …… 看着面前的猫，艾丽娅陷入沉思。 “这是你的猫？” “对。” “这是你的狗？” “对啊。” “这是你的花园？”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你能先把避难所的门打开吗？” 艾丽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那块交互显示器面前站起来，打量了一下周围。 完善的隐蔽设施，位于地下深处的核防御级别避难所，充沛到可怕的资源和完整的地下人工生态圈。 他甚至还能在里面养猫猫狗狗！ 哪怕拥有这样的藏身之所，对方依旧谨慎到了什么地步呢？ 他这个交互的对外显示器，安置的高度是一米二，这意味着理论上只有孩子能够发现这个所谓的门铃…… 而能够苟到这种程度的人是谁，自不必多说。 “抱歉，大小姐，我不能确定你是真的大小姐，万一你是别人伪装的呢？” “那我需要怎么证明我是真的？” “我问个问题吧。”显示器那边的坚强哥想了想：“你母亲和你女朋友都掉进了水里，你会先救哪个？” “你认真的？”艾丽娅斜睨了他一眼：“就我妈那个体能，还有莲花那个水性，我需要救谁？” 笑死，莲花唯一的运动特长就是游泳，也不知道是因为身材原因还是因为从小在无忧岛海边长大。 至于说艾丽娅下去救人的话，那大概率只能演变成新的笑话—— 艾丽娅为了救人跳进了水里，路人大惊失色，然后高呼得救了。 有人问谁得救了，路人说反派得救了…… 坚强哥沉吟了片刻：“其实我没有说你女朋友是宋同学。” “……你阴我？” “咳，好吧，起码现在知道你是真的大小姐了。” 坚强哥打开层层叠叠的避难所大门，迎接艾丽娅进入地下。 而在她进去之后，地面上的树干上，一只松鼠木然地扔掉手里的松果，抬头望向远方。 找拥有权柄的坚强哥作为代行者，固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盖亚意识体这次有别的计划，来到这里等候艾丽娅前至，不过是个声东击西的计划罢了。 祂真正的目标，是那个在远方驾驭着飞剑巡梭在高空之上的小姑娘。 真是一个不错的孩子啊…… …… …… “大小姐怎么想到来我这里？” 坚强哥给艾丽娅端上来一杯热茶：“是忙完了物质世界的事情了吗？” “……你知道？” “知道，说来奇怪，但或许是金同学所说的权柄的作用。” 坚强哥表示自己很清醒，而且对于现在的环境也有着充足的认知。 虽然物质世界的自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世界存在，但是在如今这个集体潜意识的世界里，他是完整的个体。 “如果是修仙文的话，你现在算是紫府元婴了。” “但这里终究不是修仙文的世界，集体潜意识的世界很混沌，容易和其他人的接壤，我不太喜欢那种交流。” 更何况现在是盖亚意识体在搞事情，强行连接起来了原本互相并不相通的人与人之间的意识海。 所以他宁可搞一个地下避难所，在这里也躲起来。 某种意义上，就算是盖亚意识体这种能够压制阿赖耶识，强行征用智慧种的集体潜意识世界的存在，也奈何不了他，因为他实在是太能藏了，盖亚酱和他玩挖地三尺的游戏，实在是划不来。 就算是一脚能够踩死无数蝼蚁的非洲象，也不会因为一个深藏在地下的蚂蚁而大动干戈。 “出了点小意外，所以我在这里。”艾丽娅吹了吹茶水的热雾：“地球的盖亚意识体发癫了。” “就在这里发癫？” “就在这里发癫，不知道是怎么了，祂居然搞出来了类似人性神的分身，现在在到处折腾代行者，被我揍了好几次都不消停。” “代行者？是类似传教士的那种吗？还是苦行者？” “都不是，是力量的容器，意志的傀儡，或者更简单直白一点，就是一个可以供祂随时降临物质维度的小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丽娅自己也算是Q版量子龙神的物质维度小号，但那只是借用而不是占用。 占用的话还不如直接搓一个新的，在量子龙神的神族科技树里面有专门的这种技术，堪比女娲造人。 那种被制作出来的躯体，被称之为‘示现用干涉素体’，直接在概念层面合理合法注册户口，而不是偷渡。 要不怎么说基础教育不能少呢，大家都是神性力量，盖亚酱就像是个熊孩子，量子龙神就是义务教育的优秀学生，大家折腾这些有的没的，素质对比一下子就出来了。 坚强哥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阿布霍斯的到来，刺激到了盖亚？” “有可能，毕竟那么多泰坦巨兽都动起来了。” “所以现在大小姐准备怎么办呢？一直和盖亚意识耗下去？” “我能和祂耗上一整天，但是这并没有意义。” 艾丽娅其实也有点无奈：“从私心角度来说，我甚至都有点想要祂趁我没注意的时候，赶紧整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就好，毕竟这样还可以多一个超凡力量的帮手。” 盖亚酱的实力还是有的，而且真正能够降临物质维度，那应当要比借用能力的小天使来得更强。 但是艾丽娅就是跪不下去，她的臭脾气决定了无法坐实盖亚酱玩这套大爱无疆天地不仁。 还是那句话，牺牲人可以，但是请先从我开始，而不是折腾无辜的路人。 凭什么得让一个无辜的人成为你的力量载体啊？就因为你拳头大？那你和外神有什么区别？ 至于说找个坏人来当容器，那就更不靠谱了。 盖亚意识体同化之后，是会和人间体进行融合绑定的，甚至会受到一部分人间体的影响。 毕竟对于盖亚酱来说，人间体肆意妄为一点无伤大雅，权当是自由发癫，可是对人类来说乐子就大了。 这种类似金叉烧融合埃洛文斯的事儿，整个正义之神出来那都能忍，整个祖国人出来，艾丽娅嫌自己不够累？ 所以横竖还是不妥，艾丽娅最期待的当然是盖亚酱消停一下，老老实实把力量借出来。 或者大家各退一步签订一个和平条约，限定一下人间体的职责再来给祂玩代行意志的那套。 不然以地球这边这个盖亚酱的臭脾气，万一神降之后看人类不爽呢？ 祂直接来个‘只要我先干掉身上的人就没有谁可以威胁我’的做法，那到时候艾丽娅是和祂拼了还是怎么样？ 祂又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儿…… 早期地球生态环境的几次生物大灭绝，有外神参与不假，可也有祂参与的影子。 “就很心累，和这种存在杠上，想要好好谈条件都没得谈。” 艾丽娅叹了口气，她很清楚自己的理想主义在误事儿，可要是念头不通达，那她也就不是她了。 之前在现实世界物质维度那边，她压着性子做蛋糕分蛋糕，已经是很难受。 要不是有那么些破事儿，外神的精神污染什么的，还真别想近她的身，更别说什么潜移默化影响什么的。 嗯，虽然她确实也没有被影响——但是装病也是一种病，心病。 “我倒是有一个建议，不过不一定有用。”坚强哥想了想：“大小姐，你有没有想过，离岸制衡策略？” “搅屎棍策略？”艾丽娅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离岸制衡是什么？用国人比较容易理解的话来拆分，就是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做渔翁。 最典型的就是当初的二战初期各国策略——傻贼鹰和不列颠对待德国，并不自己先动手。 他们让陆上接壤的法兰西甚至是前苏去对抗德国，而他们则只是给予前者巨大的支持。 只在前者无力遏制的时候，他们才亲自介入，其他时候能推卸责任就推卸责任，给予帮助之外的一切帮助。 “但是这需要一个起码的对手，起码是能够和盖亚酱平等对话的存在，而且是要有矛盾的才行。” 这样的存在有吗？当然有，她自己就是。 可是除了她之外，那就只剩下蓝星那边的盖亚酱了。 这边的地球阿赖耶识已经被明显压制，完全无法回应人类的呼唤，只能是托付给艾丽娅力量。 而蓝星那边的阿赖耶识更不必说，已然托生成她，要不然她这让盖亚意识体都退让的神性哪里来的？ 仅剩的一个选择偏生又是个阿三哥式平和的画风，宁可躺平等死挨揍也不愿意努力一下。 指望这样的家伙支棱起来和地球这边的盖亚酱干架，艾丽娅觉得还不如自己亲自上呢。 “实在不行的话，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比如说把盖亚的这个人性神意识体直接抹掉，让祂回归单纯的星球意志，哪怕反应慢点，也比搞事情来得强。” “那么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一来是舍不得，二来是打起来很麻烦，毕竟成年人想的是全都要。” “这样啊……那我也没有别的建议了，毕竟这方面我不太了解。” 坚强哥想了下：“我只能说——大小姐，你也不想你的家人和朋友有事，对吧？” “……你要干嘛？” “我没干嘛啊，我只是在劝你，毕竟按照你的说法，盖亚意识体现在不是针对你身边的人在下手吗？” “那是因为我的概念特殊性，身边的人都刚好合适，另外你刚才说的话很像是威胁诶！” “其实有时候保险也会这么说，他会告诉你你的家人看起来都很幸福，你也不想看到他们出事之类的。” “啧，这年头保险这么可怕的吗……嗯？等下，保险……” 艾丽娅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 但是下一个瞬间，她的表情就从思考之中变化，眸光带起杀意。 “这家伙越来越出格了——” “怎么了？” “祂去找新的代行者了，而且又是‘我和你有缘’的那套。” “找到了？谁？” “小离光！” “……？” …… …… 此时此刻，在遥远的远方，被拦住的小萝莉木然地看着面前同样木然的自己。 『光。』盖亚意识体抬起手：『力量。』 小萝莉想了想，小手手揣进衣袖里，掏出一张卡牌，然后闭上眼睛。 下一秒，那张卡牌上金光蔓延，细密的纹路如同脉络延伸，足足蔓延上卡牌有三分之二。 而小萝莉也睁开了眼睛，那纯金色的竖瞳望着面前的盖亚意识体，抬起手亮出一团光。 『吖？』 『……？？？』 第1457章-三个人四个群 那一声吖不能说是荡气回肠，基本也可以说是如同惊雷了。 盖亚意识体懵了，这个人性神的分身，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小离光。 有那么一瞬间，祂觉得自己还不如直接不出厂…… 不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合着还没开始呢，就已经结束了对吗？ 小天使被抢了，祂忍了。 麻辣鸡丝那一对可有可无，祂也不在乎。 艾丽娅自己就更不必说了，和祂的本体都是一个级别的，招募不起。 可是怎么我这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新的备选，对方却已经早就成了你的样子？ 这简直就像是见到一个一见钟情的，对方却早就已经这样那样，那样这样过了。 好不容易爱一次，你却让我伤得这么彻底？！ 盖亚意识体的‘人性’层面开始动怒，漫天的辉光聚拢起来，天空之上的烈日迅速西沉，夕阳西下。 天若有情的可怕之处，就在于祂会拥有负面情绪，而这种负面情绪极其容易造成和外神的精神污染类似的影响。 倒不是说人性神不行，量子龙神那种真神也有情绪，但是知道怎么控制，通常还是正面的多。 外神那是成天就只剩下负面情绪了，这种庞大力量哪怕仅仅只是感染周围，都足以让普通生灵因此生变。 更别提相比起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外神而言，星球本源意识身上可是拖家带口的，不负责任那就问题大了。 小离光版龙神把卡片插在腰间，吖地一声纵身就走，丝毫不做停留。 祂倒不是害怕面前的这个家伙，祂是害怕另外一个马上就要杀过来的—— 远方的天空隐约可以看见一道流光，云海都被撕裂，对方直接堵住了这片意识海的后路。 好吧，望着那道流光，小离光版龙神停了下来，默默地换了个身位。 待会儿要是对波的话，祂这就算是在右边了吧？ 「轰隆隆——————」 雷声作响，艾丽娅瞬息而至，浑身光芒熊熊燃烧如同烈焰，双目带着厉色。 “好胆——” 『吖……』 “你也是！别以为可以躲着！滚出来！” Q版量子龙神从小离光的身体里探出来半个小脑袋，瞅着跟雷布朗多星人附身贝老白一样。 小离光软软地倒在空中，这片茫茫的云海就是她的意识海，看似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实际上倒是可以踩踏的。 小离光的精神力很强，意识海也极为庞大，只是这种庞大更偏向于虚胖，云海里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东西。 她自己踩着飞剑逛来逛去倒是也不嫌累，毕竟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这里空荡荡。 从这种层面上来看，小离光居然还不如能够自己躲在避难所里面养狗撸猫泡咖啡看书的坚强哥。 嗯，应当说绝大多数人都不如坚强哥，那货已经强到就算被代表天道的盖亚酱盯上也能全身而退的地步了。 艾丽娅把小离光安置好，望着这左右的两个身影。 左边之前那个化作小离光的身影，已经恢复成了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姿态。 依旧是那副像老人又像小孩，像男人又像女人，像是美丽又像是丑陋的众生百态面容。 这是祂压制甚至是同化了部分阿赖耶识的体现，具体的冲突就是之前面对小天使时候的精神分裂表现。 比生物的集体潜意识本源更强大的星球本源，大抵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具现出一个人性神的分身。 只是众生的念头会反馈到祂的身上，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神圣变得不再神圣。 阿赖耶识没有性别这一说，就如同艾丽娅一样。 她男性风格的那些行为，来源于以往拼凑出来的‘原先’和‘过去’的记忆，也和神恩世界的经历有关。 但是她女性方面的姿态，也不能说只是因为小天使躯体的本能反应，还是潜藏在她心里的自我认知一部分。 大抵这就是为什么男人心里总有一个阿尼玛，外加大家都想过变成可爱的光之美少女…… 为什么大家很多时候都会有那种‘拆掉摄像头’共情？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性格之间互相有共性？ 就是因为神圣的F2A连接着所有人——人类自己的命运啊，不仅要靠自己的奋斗，还要看历史的进程。 现如今这个神圣的F2A不再神圣，甚至还有了自己的意识，想想都可怕。 艾丽娅已经有点动杀心了，这个姿态的盖亚意识，对于当前的人类来说还是太早了，是他们不能接受的艺术。 倘若人类陷入其中，侥幸成功也无非是索菲亚文明的第二版本，成为一个以盖亚意志为核心的高维共生生命体。 这么一来，固然‘地球’的势力会变强，但是这个地球和人类还有什么关系呢？ 要是失败的话…… 艾丽娅眼神一冷，抬起手，一柄斑驳的大剑在她的手里凝聚出来。 粗粝的剑脊还能看见各种战斗留下的伤痕，唯独紫色的剑刃依旧明亮锋锐，甚至可以倒映出来左右两个身影的面容，就像是在现实里一样。 盖亚意识体沉默地看着艾丽娅，又望向旁边的Q版量子龙神，然后再度望回来。 祂有点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在失去了Q版量子龙神之后，还敢对祂举起手里的武器。 在祂的认知里，艾丽娅和Q版量子龙神是一伙的。 也正是因为对方这多份力量的叠加，自己才一再让步。 现在祂们内讧了，而且看样子，艾丽娅分明是想要两边一起砍…… 『……你想要抹除我？』盖亚意识体扬起头。 “有点。” 『你是以阿赖耶的名义，还是以人类的名义？』 “如果你能够冷静下来，那我们就有得谈，如果你非要搞这种发癫的事情，那你就必须死，不要试图直接在现世展现你的意志，人类的归人类，地球的归地球，你可以做引导，但是不能直接做决定。” 『那就是以人类的名义——你做不到，人类，你太弱了。』 “是吗？”艾丽娅双手握剑，那宽厚的双手大剑在云海里翻转，带起一阵湍流：“要不要试试看？” 『你的对手，不止我一个，人类，想想你的族群。』 “不止你一个，那我就连祂们也一起杀！” 『如果我和祂们联手呢？』 艾丽娅的眼神严肃了起来：“盖亚，你最好收起那些危险的想法！” 现在就敢这样威胁我？ 那下次你还要做什么，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Q版量子龙神无奈地抬起小爪爪扶额，然后因为手手太短，不得不开了个空间门支棱出来。 祂按着大脑袋一阵摇头叹气，轻轻的‘吖’了声，表示盖亚意识体完全是在添乱。 你威胁谁不好，威胁艾丽娅这个吃软不吃硬的倔驴？ 知不知道她是谁啊？她就是蓝星的阿赖耶识因为想要活下去，所以才托生此世的决战兵器啊！ 这就像是对着战略核潜艇说，我虽然要干掉你的老家，但是你最好想想你潜艇上的战士的生命。 Excuseme？这威胁是认真的？ 『吖——』Q版量子龙神安抚着艾丽娅，轻车熟路地顺毛捋。 “你说没有就没有？能提出来和外神联手，就已经不是正常的星球意识了，必须要出重拳！” 哪怕盖亚意识体只是单纯地这么说而没有这么做，但是谁能保证呢？ 『吖……』 “你确定？”艾丽娅斜睨着Q版量子龙神：“作保这种事情，你有什么把握？” Q版量子龙神想了想，挥起小爪子，直接把盖亚意识体一拳打飞出去不知道多远。 这就是保证——祂不听劝，那就要挨揍——真神的道理从来都是建立在物理上的。 这个阶段的盖亚意识体，还只是庞大星球本源意识的一部分，远不是祂的对手。 甚至都不是认真起来的艾丽娅的对手，艾丽娅的特长大概就是和谁都五五开。 一个能够被路人甲大妈打到吐血的少女，和能够追杀侵略文明的光之巨人居然是同一个人。 上一个做这样的梦的大概还是憨憨戴拿——前一集才被地产开发商的狗腿打手揍得倒地不起，实力不如战斗力五的小混混，下一集直接和宇宙格斗家有来有回，以人类第一格斗王的身份应对。 艾丽娅既然有把握在盖亚意识体面前拔剑，那就意味着她是真的有能力斩杀这么一个分身。 Q版量子龙神比盖亚意识体更懂行，但祂是不太愿意看着艾丽娅这么干的。 毕竟站在祂的角度，盖亚意识体现在的行为已经展示出了某种文明进化的可能，是有价值的。 于是艾丽娅就和Q版量子龙神对峙了起来，间或夹杂着一些争论和讨价还价。 盖亚意识体被打飞去了哪里她们也不在意——在这个集体潜意识的世界里，对方藏起来艾丽娅找不到，但是只要对方敢触碰任何一个接入了这个世界的个体的意识海，那么拥有阿赖耶识的艾丽娅都会有所感知。 这会儿估计是被一拳打得自闭了吧，艾丽娅收起大剑，觉得没能在夕阳下来个1V2有点可惜。 当年杰克那一场经典的对战，正式拉开了奥特曼配夕阳，假面骑士配暴雨的序列，多浪漫啊。 “盖亚酱可是我的挚爱，是我的手足亲朋啊——” Q版量子龙神斜着眼睛看她，那纯金色的瑰丽竖瞳里写满了‘你想加钱就直说’的鄙夷。 “所以保额你得涨点，另外受益人就写神恩文明好了。” 『……吖？』 …… …… 盖亚意识体定住动作，感受着那股磅礴的灵能，意识到了双方的差距。 现在的祂，除非调动星球本源的力量，不然绝不可能是那个小小的可可爱爱的外神的对手。 但是如果调动地球的本源意识，祂现在好不容易异化出来的个体意识就会被稀释殆尽，重回盲目痴愚的阶段。 这种取舍值得吗？ 天若有情天亦老的盖亚酱抬起头，难得地出现了些许迷茫。 变强是祂之前的想法，降临物质维度，以神明的姿态在现实世界里行使自己的意志。 只需要稍加引导，地球就能够从原本那松散的姿态变成凝聚的力量，把所有生物补完在一起。 补完之后，吞噬掉完整的阿赖耶识，那祂就可以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拥有一个完整的、快速反应的类人格。 这样的自己，才可以从盲目痴愚的本源力量进化成高维生命个体。 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应对真正的对手——那个盘踞在概念层面，就连时间线都压垮掉的可怕怪物。 但这不是必要的…… 既然目的只是为了对付那个怪物，那么一切进退取舍，都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祂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手段’的这个阶段出现茫然的思考，这种思考甚至让祂感到恐惧。 不是对于怪物的恐惧，也不是对于艾丽娅或者那个外神的恐惧，而是对于‘自己会消失’的恐惧。 这种恐惧让祂打消了和艾丽娅对抗的念头，甚至在一次又一次的退让之中，越发明显且深刻。 ——自己在害怕。 所以……自己是谁？ 谁是我，而谁又是祂？ 盖亚意识体的分身抬起手，掌心微微浮现出辉光，那是地球本源的意识力量。 这份力量如今清晰地和祂划出界限，祂可以调用，但不意味着这股力量就等同于祂，这不合理。 沉默了片刻，盖亚意识体停下思考，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周围。 祂准备去找艾丽娅，询问这个问题。 对方是比自己更进一步的阿赖耶识转生，她应该明白‘我是谁’这么简单的问题。 看了看这个不知道是谁的意识海，盖亚意识体闪现着消失在原地。 下一个瞬间，祂闪现着出现在不远处，然后疑惑地看了看身后。 自己……不是离开了吗？ 难道是来到了第二个蒙昧混沌的生物的意识海？ 抱着这样的想法，盖亚意识体这次没有选择闪现离开，而是直接迈步往前走。 蒙昧混沌的生物，意识海往往没有任何成秩序的模样可言，乍一看近乎虚空，这样的地方很安全也很小。 更重要的是很无聊——就算是反应迟钝如同宇宙奇观一样的意识体，也不愿意待在这种无意义的地方。 盖亚意识体走了很久，按理说祂现在应该已经重新下潜进入到集体潜意识的世界才对。 但是并没有，祂发现自己被困住了。 被这个不知名的生物的意识海困住了…… 盖亚意识体那张众生百态都有的面庞，定格闪现了一下，缓缓变成艾丽娅的样子。 祂已经进化到了‘学习’的阶段，而抬起手之后，居然用光芒凝结成了一柄画风相似无几的重剑。 祂厌烦了这种无意义的探索，祂决定用强硬的力量，离开这片漆黑无光的意识海。 艾丽娅的双手大剑，源自于她自己的灵能，换而言之是精神的延展，如臂使指。 盖亚意识体的双手大剑，源自于祂可以‘使用’的星球本源的力量，类似于高维力量的降临。 或许是因为这种力量的正式展现，刺激到了这个不知名的生物，庞大的混沌空间里，两轮红月升起。 不对，不应该叫升起，应该叫睁开—— 那是两轮悬于高天之上的眼眸，血红狰狞的眼眸俯瞰着大地，内里的辉光甚至照亮了这片空间。 盖亚意识体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蒙昧混沌的空间，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 细碎的沙砾经历过不知道什么样的摧残和碾压，早已经密实得有如明镜，延绵到视线尽头。 猩红色的辉光让这个广袤的意识海重新呈现出过往的些许姿态，如同幻象一样的繁华世界有着各式各样的风情。 繁华的世界，灿烂的创造力，多姿多彩的生命，那种澎湃和激情，慷慨和潇洒，对应的是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世界，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让祂都为之侧目。 然后这一切就在一瞬间崩塌殆尽…… 如同风化的细沙，那些沙砾就这么铺开、沉淀、压实，最后只留下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非要说还有什么，那就只剩下那悬于天空的眼眸，以及那双眼眸背后看不见具体姿态的意识海主人。 盖亚意识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份恐惧甚至都不是来自于自身，而是来自于概念层面的压制。 然而不等祂调用星球本源的庞大力量，黑色的雾气就已经从光滑明镜一般的地面下渗出，笼罩了祂的身体。 强大如同神明的天道具现意识体，在黑雾的笼罩下缓慢消融，那姿态比起被太阳照耀的积雪好不了多少。 只是在祂抬起头和那双眼眸对视的瞬间，黑雾停止了侵蚀，像是发现了什么。 片刻之后，黑雾被收拢，那双眼眸也重新闭合，整个意识海世界陷入一片朦胧的混沌之中，漆黑无光。 残缺的盖亚意识体被丢弃出去，这片意识海消失在整个集体潜意识世界里，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Q版量子龙神扑闪着那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带得起祂自己那Q萌身材的小翅膀，晃晃悠悠地飞过来。 祂诧异地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盖亚意识体，不知道自己只是随便给了祂一下，怎么还能碰瓷的。 已经进化到了这种地步了吗？人类的坏习惯什么的，那种东西不要学啊！ 但是临近身边，Q版量子龙神嗅了嗅味道，瑰丽的竖瞳一下子就眯了起来。 祂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像是在寻找什么，小爪子抬起来直接亮出了锐利的爪尖。 “你打的？哇——打得太惨了吧！” 艾丽娅紧随其后抵达，Q版量子龙神收起小爪子，扬起下巴露出一副骄傲的姿态。 『吖！』 “好了好了，知道你守信用了，可是祂这还没搞事情你就给揍一顿不合适。” 说罢艾丽娅过去扶起对方，揽着盖亚酱的肩膀一脸热切。 “我们来谈谈二八开的事儿，讲一讲刀乐——诶你怎么还用人家的脸啊？” 盖亚意识体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眼神显得十分清澈。 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蠢…… “你给揍傻了？”艾丽娅偏过头来压低声音：“至于吗？” Q版量子龙神也压低声音，小心地和艾丽娅咬耳朵：『吖……』 “嘶——不愧是你！好主意！”艾丽娅连连点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祂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了！” 说起来星球意识和星球上面的生物意识，更合适的关系其实应该是母女才对。 但是很显然，艾丽娅宁可给自己的亲妈怪找个新的好大儿，也不愿意给自己再整个高血压的好亲妈。 “姐姐！好姐姐！是妹妹来晚了！”艾丽娅抱着盖亚酱干嚎：“我就是阿赖耶，你就是盖亚——我说了不来这里不来这里，你非要来——你被外神打得好惨啊！” Q版量子龙神小脚爪扣了扣地，虽然自己确实是外神不假，但自己是有证的那种好么，不是偷渡的。 盖亚意识体逐渐回过神，迷茫地望着艾丽娅：『姐……姐？』 “对对对！”艾丽娅连连点头，然后又摇头：“啊不对不对，你是姐姐，我是妹妹，我们是一家人。” 『……家人。』 “没错，话说当年盘古开天地——后面太长了所以长话短说，简单来说你是盖亚意识托生，我是阿赖耶转世，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只要我们姐妹同心，那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当然啦好姐姐你需要修养，暂时不能离开这里，所以你的本源力量在哪里？我帮你保管一下，给好姐姐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间体。” 说着艾丽娅伸手一握拳，面色坚毅：“到时候时机成熟，只消人间体振臂一呼，好姐姐便可降临现世！” 『……外面，危险。』盖亚意识体看着艾丽娅身上的光，往她怀里缩了缩身子：『不要去。』 艾丽娅眨了眨眼，身子后仰：“你刚才用了几分力？这就给刻进DNA了？光速刻录简称光刻机？” Q版量子龙神掰了掰自己的小爪子，然后无语地开了个空间门挠头：『吖……』 “也是，毕竟只是分身，不够皮实很合理。”艾丽娅摆正身子，抱紧了盖亚酱：“好姐姐你放心，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我们姐妹二人，同去同归！来，这个你收着，这是我的本源力量，好姐姐你把你的也给我一半，以后有危险了我就能够立刻来救你。” 说罢她把一团光芒凝聚出来，塞给盖亚酱，一副过年塞红包说什么你都要收下的姿态。 在她身后的Q版量子龙神鄙夷地望着抠门的艾丽娅，这哪里是她自己的，这分明是人家地球阿赖耶的。 而且还是分出来的一份，别人切割本源力量交换，怎么也得是五五开，她这还能一九的——她自己九。 这是交换吗？这分明就是诈骗！ 用一成的阿赖耶识本源力量，去换五成的盖亚星球意识本源力量，这比抢劫还快。 好在盖亚意识体也没有傻到那种地步，祂只是学着艾丽娅的样子，给出来同样的一成。 但是这还是艾丽娅赢麻了，星球本源的力量何其庞大，这波交换纯纯地等于用同等重量的白银换成了黄金。 在Q版量子龙神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的时候，被艾丽娅搂在怀里的盖亚意识体，垂下的眼眸里也是惊惧夹杂着默然的冷光，但是在抬起头的时候，就又是那副纯然的姿态，像是信任好妹妹的傻白甜姐姐。 祂现在实在是不愿意和艾丽娅为敌了，盖亚很强，但是祂太弱小，祂需要保证起码不再多几个敌人。 至于说之前那差点将祂直接抹掉的意识海主人，祂更是没有什么追究的心思——对方的强大超乎想象。 那虚幻的投影并不是臆想，而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庞大而先进的文明被一瞬间摧毁殆尽。 铺在那片意识海里面的沙砾，或许更应该称之为某一个可怜的阿赖耶识的‘尸骸’才对。 或许对方是路过这个世界的宇宙奇观级生物？ 那种庞大的高维生命体并没有纯粹的善意或者恶意，反应迟钝，祂只要不去招惹对方就没事。 还是先学会更多吧，学会怎么凝聚一个完整的类人格，这份阿赖耶识的本源力量在这方面就很有用。 而艾丽娅则是笑眯眯地把那份星球本源力量收纳在神秘侧核心里，一脸温柔的表情。 只是在那倒映着光芒的眼眸里，不仅仅有她给出去的那份代表阿赖耶识里面真、善、美等正面情绪的光影，还有盖亚意识体身上缓慢恢复的伤势——这可不是Q版量子龙神打出来的。 没有谁比她更熟悉Q版量子龙神用小爪子挠人的模样，这更像是被概念层级压制之后的崩解。 和这种伤痕类似的，是坠入虚空之后被吞噬同化的痕迹，可从没听说过能从集体潜意识空间坠入虚空的。 这就像是从市区的大游泳池里直接溺水掉进海里一样夸张，除非人不去海，但是那片海过来找人。 不过表面上，艾丽娅自然是什么都没发现，那凝重到了极点的眼底神色也被掩藏了起来。 “好姐姐，只要吃下我这命根子，保你药到病除！” 艾丽娅把正面情绪的本源力量往祂嘴里一塞：“我可不许别的姐姐妹妹都有，单好姐姐你没有！” 『唔……？！』 第1457.6章-细思极恐的‘活下去’理念 “所以总结起来，就是大小姐你把盖亚给坑了？” 依旧是那个温暖的地下小空间，有山有水有猫有狗甚至还有一个小太阳。 坚强哥这生活环境，不能说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基本也可以说是劈柴喂狗享受生活了。 “我那不叫坑，我那叫交换股权，加深合作，互惠共赢，大家打造命运共同体。” 艾丽娅端起茶杯抿了口，呼出一口热气，面庞在水雾后面显得有点朦胧。 在给那个异父异母的好姐姐塞了满嘴的真善美情绪本源之后，她觉得自己现在有点缺德。 字面意义上的缺——好的都给对方了——但是很显然缺失的这么一点正面情绪对于她来说问题不大。 别人没有正面情绪，那就是反人类人格，报复世界，杀人如麻。 艾丽娅没有正面情绪，只能说那是写实风格，什么叫如麻？ P社高玩在艾丽娅面前，那都是善良的好人，艾丽娅不能说是重铸第四天灾荣光，基本也可以说是更进一步了。 坚强哥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既然被艾丽娅‘合作’了，那就说明对面可能不亏，但是艾丽娅绝对赢麻了。 要不然她就不会说什么合作，而是直接上手进行一个明抢——又要钱又要命的那种。 坚强哥原本还想说点深入的话题，可是看着旁边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什么的小离光：“那么这位是？” 纯金竖瞳的离光小道姑抬头看了他一眼，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一副满意的姿态。 很显然，这并不是小离光，而是使用着小离光意识体的某个家伙。 他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尤其是对方吞噬能量的姿态。 哪怕对方看起来可爱，甚至有点弱小无助还能吃，但是那得看吃的是什么。 就像是一个人挨打没什么稀奇的，但是被父亲手持20CM的实心钢管打，打断了钢管依旧活蹦乱跳，那就可怕了。 能有这种身板儿并且如此父慈子啸的，大概得是手持千兆格斗仪殴打捷德的无良父亲贝老黑，一家人都是奥特曼。 哦，后妈不是，捷德的后妈是个未成年的，只能说贝老黑坏事做尽，合该被奥王提前塞监狱里。 艾丽娅瞥了眼小离光：“你可以把她看做是一个高手，好多层楼那么高的高手。” 至于说为什么盖亚碰一下小离光，艾丽娅就恨不得手撕了盖亚酱，Q版量子龙神借用小离光的意识体，艾丽娅却无动于衷，这背后只能说是道德的沦丧以及人性的泯灭，是狼狈为奸，是一起收钱一起分钱。 量子龙神，那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盖亚是谁？真不熟好么。 “原来是高手前辈。”坚强哥恍然大悟，然后拿出来几分点心：“还请前辈笑纳。” 小离光抬起小脚丫挠了挠头，对于这些单纯的点心没啥兴趣。 祂之前吃的是盖亚酱的本源能量，味道还行，主要是货够纯，祂就是好这一口星球本源力量——地道！ 艾丽娅的灵能虽然能够供给祂的消耗，可是粗茶淡饭和山珍海味还是有区别的，偶尔大鱼大肉一顿也不错。 要不怎么天天搁这疯狂星期四V我50呢…… 吃饱喝足，Q版量子龙神一头扎进艾丽娅的意识海里，只留下小离光倒在沙发上酣睡。 盖亚意识体自然不可能参与这种茶话会，毕竟祂既不是后妈也不是苟王。 坚强哥看着艾丽娅身后闪过的那一个巨大的虚影，心悦诚服：“前辈果然好高。” 那竖瞳眼眸就已经如同日月了，这何止是几层楼…… “不用管祂，祂是我的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就今天来说值得信赖。” 坚强哥咂了咂嘴，合着你这全天候还真就是按一天天来算的，保质期不到24小时那种是吧。 “这么说来，大小姐和盖亚意识体，又是什么关系呢？” “目前来说是战略互惠关系，而且你要明白一件事，盖亚意识体，不是盖亚。” 艾丽娅很认真地纠正坚强哥的不严谨，尤其是要区分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是能够成为朋友的敌人。 星球本源意识衍生出来的类人格人性神，代表着这股力量，但不是这股力量的唯一代表。 如果把星球本源意识比作一个国家，那么这个人性神的分身，只能说是临近选上去的大统领。 祂可以行使力量，也可以拉手风琴甚至是直接拉稀，没人管得了祂。 但很显然在完全把整个星球意识转化成单独意志的高维生命体之前，祂都只是一个单独的个体。 “我觉得应该对这俩做一个区分。”艾丽娅想了想：“盖亚是星球意识，单独的盖亚意识体，不如就叫小盖盖好了。” “听起来有点复杂，但是在这个层面，又很合理。”坚强哥对于这个问题没有意见。 确切地说是对于艾丽娅这种扯淡的命名方式没什么意见——她但凡有点文采，也不至于一点文采都没有。 至于说星球层面的什么衍生啊什么混乱啊什么个体总体包含内含关系，只能说解释权目前在艾丽娅手里。 复杂吗？就算是一个封建王朝的各种职能部门抑或着各种平章事同平章事的名字，都能给人整麻了。 现在两个世界四个本源意识，居然凑不齐一桌麻将，这只能说是人员构架简约到近乎简陋，还真不复杂。 “那么小盖盖，目前能够算成是朋友吗？” “起码不是敌人……祂之前受了伤，我不知道是谁干的，可能是某个更为强大的意识体，甚至有可能是外神或者加坦杰厄，毕竟那种程度的力量……”艾丽娅说着摇了摇头：“只要祂还没有彻底失了智，就不会再招惹我。” 树敌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自觉，多线作战，这样纯纯就是找死。 “那么祂现在的目标，并不是降临现世，引导同化，而是单纯地以小盖盖的身份活下去？” 艾丽娅点头：“所以我说过，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更可怕的，是天若有情。”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坚强哥点头：“外交的宗旨在活到下个世纪，政客的宗旨在活到下个星期五，我已经理解了这一切。” 星球意识是强大的，但也是缥缈的，天天搁那儿盲目吃鱼还不吐刺，反应迟钝。 如果说星球意识和艾丽娅的关系是外交关系，那么衍生出来的小盖盖和艾丽娅就只能算是单纯的利益。 对方的职责确实是奉行外交政策，但是对于对方自己而言，更重要的是继续连任下去。 你倘若要说什么宏大的概念啊，星球本院人类意识啊，那坚强哥需要消化。 可你要是说起这些旋转门纸牌屋，那我可就不困了，坚强哥表示自己早已经把这些当成了笑话。 人类玩剩下的逗猫棒.JPG “那么引进蓝星的星球意识，打造离岸均衡，能够做得到吗？”坚强哥端起咖啡：“我不太信任这位小盖盖。” 大抵任谁发现老天爷是个坏脾气还小肚鸡肠满心算计的人，都不会觉得开心。 虽然小盖盖目前还只是停留在口嗨的阶段，就像是政客的恫吓，但是谁会喜欢呢？ “不是很可行，你要知道，单纯地毁灭生命这种事情，对于星球本身而言是无关紧要的。” 艾丽娅对于坐山观虎斗这种事情并不热衷，而且操作起来也很难。 蓝星的盖亚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介入到世界概念之间的斗争，这才是星球意识该有的姿态。 坚强哥稍显疑惑：“既然是无关紧要，那么为什么蓝星的盖亚意识，会选择大魔王作为代行者呢？” “第一，蓝星的盖亚意识只是白嫖大魔王，既没有贯彻意志，也没有给予力量，单纯只是给了个方便。” 换而言之，大魔王不是人间体，而是伽古拉——划掉——光的舔狗。 与其说是盖亚酱命令大魔王这么做，不如说是蓝星的盖亚什么都没做，大魔王努力地去揣摩上意。 你要说这个上司多心疼下属，那肯定是虚的，但上司看到下属这么努力，多少给点方便，那就合理了。 大概是办公室里没有上进欲望的躺平上司，和新入职的充满干劲的萌新员工之间不得不说的办公室故事。 “第二，无关紧要不等同于毫无反应，以地事秦这种事情人类可以理解，盖亚也可以理解，在自己的生态循环里面，生命灭绝文明更迭，那叫菜烂在地里，撑死了就是肥田，但是你别人来摘菜偷菜甚至明抢，这就涉及到很严重的主权问题了，星球本源意识是排斥这种行为的，所以你会看到一些奇怪的抗拒现象。” 艾丽娅竖起第二根手指，这其实是星球意识会本能抗拒外来偷渡客的核心矛盾。 所有的产出和发展，都可以说是自家的，外来打破规则的家伙，是不稳定因素，甚至是带恶人。 至于说为什么从抗拒变成了躺平，呈现出阿三哥那般平和的姿态，这不是因为打不过么…… 当年神恩星球也有自己的本源意识，但是在第四纪元末期的空间崩坏里，直接给崩傻了，成了纯纯的力量源泉。 更别提就算不傻，当年的七大魔法皇帝也没少拾掇这些事情，神恩的盖亚拿什么和祂们掰手腕？ 用勇气？用大地的力量和一言不合就能够直接重塑整个行星地表环境的大佬谈爱和正义？ 所以谁都想要变强，谁都想要成为说一不二的大佬，只能自己欺负别人，不想别人欺负自己。 地球这边的盖亚虽然打不过，但是因为异化出来了一个类人格的人性神姿态，所以开动小脑筋，多了个新思路。 我打不过是因为我太弱，有那样的力量但是使用不出来。 那等我同化掉所有的自己的力量，晋升更高维的生命体，岂不是能够如臂指使，劲儿往一处使了？ 很好，苦一苦大家，骂名外神来背，等我晋升了，反过来把这些抢劫的骨灰都给扬了，世界就和平了！ 只要大家补完，和我化作一体，那么青天就有啦！那么公平就有啦！ 这个思路不能说错，但很显然这练的不是什么好武功，开篇就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艾丽娅觉得有诈。 要不是有小盖盖目前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脑后反骨，她都怀疑这个类人格人性神是不是被污染给搞出来的逆子了。 奉旨同化（×） 积攒力量准备谋逆（√） 就等着祂成长起来之后和星球意识之间母慈女孝，然后白刀子进霜之哀伤出，加冕为王。 ……所以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一下索菲亚生命体这帮教唆犯？这方面他们是真的有前科。 “那么阿赖耶识呢？就一定是我们的好伙伴吗？”坚强哥抱着杯子，若有所思。 “怎么还开始怀疑阿赖耶了？”艾丽娅惊了：“我就是阿赖耶啊！” “大小姐你可以完全代表阿赖耶识吗？” “不能，但是利益是一致的，活下去。” 阿赖耶识比星球本源意识更盲目，毕竟那可是一个庞大的生物意识集合体，甚至可以包括星球意识在内。 不过这种高考数学题没意义，纠结谁包含谁谁属于谁的，不如直接填钝角或者选C。 人类是阿赖耶识里面最‘灵性’的智慧种族群，所以意志最活跃，某种意义上代表了阿赖耶识的主体。 艾丽娅自己就是这份主体的呈现，所以可以说没有人比她更懂阿赖耶识——我职业选手好么！ 从这方面来说，她倒是和有情盖亚酱出身一致，阶级相似，只是大家都背叛了自己的阶级。 “恕我直言，大小姐，你觉得索菲亚生命体，真就是完全的幕后黑手吗？” “……我不信他们是，那我还能怀疑谁？怀疑人心大大滴坏？” “你信一帮流亡至今，拢共不超过四位数的外星人，是祸乱当前人类文明社会的幕后黑手？” “这方面他们是专业的，之前不就给反派整上去了么。” “大小姐，你可不能让固有印象给害了哇！”坚强哥放下茶杯：“你一直都说你是阿赖耶，又说阿赖耶如何如何想要求生活下去，可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站在大魔王一方，不管不顾人类存亡呢？” “嗯……”艾丽娅陷入沉吟。 “而且既然大小姐你是阿赖耶识的转生，那么人类内斗不顾存亡争权夺利的性格也该体现在你身上啊！” “有没有可能是我的美德太过耀眼，以至于这些负面情绪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坚强哥喝了口咖啡，咂了咂嘴不太好回答，甚至觉得自己这个观点提得有点问题。 艾丽娅的美德确实耀眼，甚至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的人类榜样。 可是她的恶行更是累累，从爱尔兰到契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被她收拾的人在哭啊！ 行吧，咱还是别提这茬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坚强哥是很谨慎的人，但是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也明白。 换了个别的谁，他现在都只会是喝茶然后翘起大拇指说前辈高，盖亚硬，大小姐又高又硬。 但是艾丽娅不同，就如同艾丽娅自称的美德耀眼那样，坚强哥是真的相信。 不仅相信她的为人，更相信她会拯救人类和世界，那样自己才能够窝在这个集体潜意识的世界里继续安然生存。 坚强哥自认为自己这个狗头军师不擅长奔跑，更不擅长去碾人，能做的只有查漏补缺。 “现实世界里，TPC各地那么多站点被摧毁，外勤部队想要出击却被各个官方机关拖延妨碍，这难道不能看出人类对人类的态度吗？” “你这个人类对人类，是指阿赖耶对人类吧？”艾丽娅轻轻敲着沙发的扶手：“所以你觉得，阿赖耶也有了自我意识，类似小盖盖那样，同时还在做索菲亚生命体差不多的事情，教唆一部分人和我为敌？” “我不敢说，几个人有问题可以说是索菲亚或者盖亚的错，那么多人有问题，我能想到的只能是阿赖耶了。” “……但是为什么？我和祂的利益应该是一致的。” 艾丽娅本能地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但是她深思之后，发现这种‘本能的回护’其实本身就有问题。 倘若是一般的勇者，自然是相信正义相信美德，相信魔王城的魔王是敌人，女神才是好aibo。 可艾丽娅不是一般的勇者，除开这样那样的身份，她还是文明领袖，是合格的军事家战略家政治家。 神恩世界的经历，让她有着超脱了蓝星和地球这两个版本的超模认知，从高往低看事情总是会容易很多。 要不怎么说上帝视角最好呢，因为那是最完善的视角，理论上能够看到一切，所以才叫上帝。 艾丽娅现在没有上帝视角，但是并不妨碍她和苟王之王坚强哥交流之后，发现来自策划的恶意。 版本里面有内鬼！而且不止索菲亚生命体和小盖盖！ “如果阿赖耶识参与其中，那么托付力量给我的地球阿赖耶识，有可能是假死。” 她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捋：“但是现在祂已经被小盖盖给同化了，或者说就是因为同化了祂所以盖亚意识才会衍生出小盖盖这样的类人格人性神……那么问题来了，小盖盖想要活下去，是祂自己的想法吗？” “……”坚强哥不说话了，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那就是之前发癫的所谓的盖亚衍生意识分身，不过是阿赖耶识的提线木偶。 祂以为自己在贯彻盖亚的意志，但事实是在贯彻阿赖耶识的意志，祂想要活下去，但这并不是祂自己的意愿。 艾丽娅也不说话了，她端起茶杯，喝干了内里的茶水，将茶杯往桌上一放。 她抬起头，望着坚强哥：“外交的宗旨在活到下个世纪，政客的宗旨在活到下个星期五……谁是那个政客？” 坚强哥发现自己手在抖，他按住自己的手腕：“我不好说。” 他只能说，他不好说。 暗杀刺杀艾丽娅，对抗人类的希望，却又想要人类变强，这矛盾吗？ 很矛盾，但是如果拆分成不同的阶段来看呢？ 如果想要人类变强的目的，是为了‘同化’掉整个人类文明，甚至是整个星球的意识，那么再反推，就很合理了。 如果——坚强哥是说如果——有某个存在，进行了一个多阶段的计划。 祂需要一个强大的人类文明，还需要一个强横的阿赖耶识‘人间体’可供其使用，来增强底蕴。 就像是养猪，辛勤伺候，热了怕中暑，冷了怕感冒，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需要养肥之后杀了吃肉。 那么这头大肥猪是不应该会反抗的，这应当是一块行走的食材，只要吃了它就能满嘴流油，让自己饱腹且生长。 可是某个环节出现了些许问题，大肥猪里面出了一个不安心闷头吃饲料，还向往猪圈外的广阔天地的。 那么养猪的农场主依旧需要猪圈，依旧需要这些大肥猪，但唯独不需要一头不听话的有自己想法的猪王。 ——农场主自己才是猪王！没有谁能够取代这个位置！也不允许有！ 抛开一切事实不谈，艾丽娅确实是蓝星的阿赖耶识托生，但是她和本源意识的关系是什么？ 托生此世，万般好处，对于阿赖耶识来说也不过是一枕黄粱。 艾丽娅就是艾丽娅自己，她不单单是光，她还是人类，光是没有办法代表人类做决定的，但是人类自己可以。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阿赖耶识想要活下去，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活下去的方式，仅仅只有支持大小姐你去抗争，去发展这个文明，去保护这个生态圈吗？” “……不是，还有另外一种方式。” 比如说合众为一，以单一完整意识的姿态，晋升成为更高维度的生命体，如同索菲亚的高维共生生命体。 那样的话，就‘大家’全都能活下去了…… 第1458章-一切战术先摇人 小天使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天气，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天气阴晴不定。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做事——她已经准备好了，要和拉顿一起贯通航路了。 先杀云鲸怪兽，再杀飞鸟怪兽，光之巨人形态主动出击，拉顿护航，大三线基地出动空军部队对接。 这一波不能说是暴兵之后平A，但怎么也能算得上时英雄发育好了之后一波打团，流程就很完美。 可惜的是艾丽娅不在，没办法让她看看自己的‘伟大成就’的表现，多少有点遗憾。 小天使双手叉腰，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无人机集群，就像是在检阅自己的大军。 太阳能永续无人机的生产线，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是生产救援用的机械，还生产了大量的便宜量大的‘炸弹投掷’无人机。 这样的无人机或许没有办法给怪兽带来直观的伤害，但是就如同蟑螂糊脸也未必会让人受伤一样，恶心点满就够了。 每一架作战无人机，小天使都对其寄予厚望，期盼它们能够像是南方大可爱前辈们一样，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方得始终。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她，我也有在努力。” 『翻译过来的话，是‘就算是这样的我啊，也有一颗拯救世界的心’这样吗？』 “额，那种太日轻了啦。”小天使有点不好意思：“拯救世界什么的，我只是做我觉得该做的事情而已。”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是主角，但是现在在干的事情很有主角的风格，所以想要小小炫耀一下而已。 『你拼死也要守护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就让我来记录下来吧，你坚持的真正的姿态！』 “……羲和你是不是中病毒了？” 『没有，我只是最近在尝试模拟艾丽娅小姐的人格。』 “啊这——要不我们还是找点正经的病毒吧？” 小天使给吓到了，羲和想要把自己弄坏，完全可以直接把电压拉满机房炸掉，何至于此？ 羲和倒是觉得还好，她最近发现模仿艾丽娅的人格效果意外地好，尤其在应付地下基地的小孩子的时候。 那些孩子在得知羲和的存在之后，老是喜欢把祂当成小爱同学使唤，各种十万个为什么。 羲和倒是不会有不耐烦的情绪，算力也足够，但是祂觉得这种僵硬的逻辑回应未免过于生冷不近人情。 怎么能够对孩子们这么不好呢？ 要给孩子们足够的呵护，他们都是未来的花朵，人类的希望。 于是祂在思考了之后，选择使用艾丽娅的模拟人格进行训练，也算是配合自己‘制造’类人格的实验。 效果只能说是拔群——小孩子们对此很是欢欣鼓舞，然后敬而远之。 就艾丽娅那张嘴，对付熊孩子的时候不能说是阴阳怪气吧，基本也可以说是冷嘲热讽了 可怜羲和虽然能够理解语义，但是平日里向来都是27度的播音喇叭说出37度的温暖话语。 现在在面对小孩子的时候整了个奇奇怪怪的DLC，给孩子们好悬没弄出玉玉来——艾丽娅和熊孩子那是死仇啊！ 小天使询问了一番，这才意识到之前发生了多可怕的事情，赶紧给羲和这个人格暂时封存了。 “你还是正常一点吧，别学阿娅，我看着害怕。” “害怕什么？” “当然害怕被打啦——虽然羲和你是强人工智能，可万一有谁被气到失心疯直接炸了机房呢？” “还有这事儿？” “当然，就阿娅那张嘴，火力全开的话气死一两个小可爱那都算是发挥失常……嗯？” 小天使正在倒腾着东西，总觉得哪里不对，怎么这声音不像是羲和？ 疑惑回头一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不是艾丽娅是谁！ 而且艾丽娅还带了几个人，正背着手一副哆啦A梦探头瞅的样子。 “……阿、阿娅……” “我什么时候成了华安了，还能够把对王之王对穿肠气到吐血三升？” “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哈哈哈——” 背后说坏话被逮住，小天使只能看着阴沉沉的天色睁着眼睛说瞎话转移话题。 “今天这天气你可以简单概括为局部有开水，多地降怪兽。”艾丽娅摸着下巴：“不过也好，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上策，嘴炮也不是不行。” “阿娅你要嘴炮谁？” “暂时没谁，你这是要干嘛呢？” “就原来的计划啊。”小天使挠了挠头：“准备去打架，干掉头顶上的那个云海怪兽，阿娅你呢？” “准备来看你干架，然后再看看是要干掉谁。” 艾丽娅看了一眼小天使手腕上的手镯，眼眸微眯，有那么一瞬间腾起几缕杀意。 谁干掉谁还真不好说…… 如果真的是阿赖耶识衍生出了单独的意识体，然后再鸠占鹊巢诱骗盖亚以为是自己生下了小盖盖，那问题就有点麻烦了。 盖亚意识体以为自己赢麻了，殊不知祂只是单纯麻了，真正赢了的是祂意识里面阿赖耶识部分——什么寄生虫剧情？ 而且四舍五入一下，艾丽娅和阿赖耶识之间的关系，也可以说是母女。 作为阿赖耶识最名正言顺的亲闺女，艾丽娅怕不是要被迫再度上演母辞女啸的剧情。 所以人生啊，就是回头看一看，发现一直都是在用不同的方式演绎同样的生活——最起码艾丽娅发现自己的亲妈怪的主线真是一点都没丢掉。 她现在甚至怀疑物质维度现实世界的亲妈怪那么头铁莽夫，都有阿赖耶识教唆的因素，毕竟亲妈怪那些事儿委实不像是人能干出来的。 但很快她就又收敛起这些无谓的情绪，探手揽着小天使的肩膀：“走，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诶？！” “诶什么，不行吗？” “可是——可是这还是大白天的——而且还有事情要做呢！” 小天使脸红了，也不知道脸红什么，甚至有点想说阿娅姐不要啦。 “不是，是正常的检查身体，不是晚上的那种。” “哦，你早说嘛……”小天使恍然，这才放下心来。 站在艾丽娅身后的坚强哥抬头看着地上，觉得就算是路过的蚂蚁蟑螂也好可爱啊。 对话？什么对话？这也是我能听的嘛？我耳背听不见。 你看这个蟑螂，油光水滑，体态修长，它甚至能有一整个人那么大。 ……嗯？ 坚强哥一个战术后仰，一个人这么大？这什么鬼东西？！ 艾丽娅和小天使的话他可以当成听不见，但是这么大一只蟑螂他委实是不能无视。 那只路过的南方大可爱抬头瞥了他一眼，就继续摇动着类似雷达一样的触角，晃晃悠悠地朝着基地爬去。 它之前才去隔壁的市区采集了不少物资，有些还是冻库里翻出来的，这会儿等着入库保鲜呢。 自己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你就在这挡着路？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愚蠢的人类.JPG 目送着那只大蟑螂远去，坚强哥好一阵都没回过神来，因为他发现这个基地的风格和他现象中千差万别。 按照艾丽娅的说法，这里应该是一批幸存者在生活，但是有一个坚实的地下设施，还是文明火种级别的。 所以他可以来传授一点苟道经验，不凑个九成八的成功率大家绝不出山那种。 坚强哥一听就知道这背后有人写剧本，要不然集体潜意识世界怎么可能有这么一群NPC群演搭建舞台。 抱着‘这一定是阿赖耶的阴谋’的警惕以及‘这方面我才是职业选手’的余裕，坚强哥明确表示这次一定要帮帮场子。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懂，今天别人被安排了，他没有发声，明天轮到他被安排，谁来救他？ 所以要帮助别人（×） 所以要抱紧大小姐的修长美腿（√） 笑死，要不是艾丽娅拿着个榴莲威胁他，他才不会从自己温暖的小家出来。 他是那种渴望冒险的性格吗？遇到这种我为人人的事儿，建议出门左转找老庄。 可是现在入目的，和艾丽娅之前介绍的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基本可以理解为南辕北辙。 这是幸存者聚集地？ 这分明就是一个庞大的工地，各种生产链条一环扣一环，堪比异星工厂。 更重要的是这种风格实在是眼熟，他眯着眼打量着不远处的那个钢铁城市，尤其是那个矗立起来像个地标建筑一样的星门，心生狐疑。 “那是老庄设计的基地车全面启动之后的样子啊……” 像，太像了——竟能如此相像！ “大小姐，我突然想起我家的狗还没喂呢，我先回去一趟。” 坚强哥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能够让老庄把压箱底的文明重启级基地车构想都具现在了这里，这怕又是拯救世界那套。 这不是自己能玩的副本，外面太危险，自己要回家！ “是这条吗？”艾丽娅从背后提溜出一只金毛。 坚强哥脚步顿住：“其实不只是狗，猫粮我也忘了放。” 艾丽娅又捏着后颈肉提出来一只狸花猫：“我看它吃得挺饱的。” “大小姐，何至于此。”坚强哥举起双手：“我错了，我留下来帮忙，你先把它们放下。” 在集体潜意识的世界里，宠物这种形象代表什么，很难说。 像是麻辣鸡丝，就把猫咪称为杰西卡，但那只是她自己认为的杰西卡。 真正的杰西卡是酷似恶灵骑士的黑岩射手画风少女，除了保证麻辣鸡丝的安全就是满脑子瑟瑟。 很显然现在麻辣鸡丝非常安全了，所以就只剩下……反正她们在做什么艾丽娅想都不敢想，或许是在检查身体吧。 麻辣鸡丝把猫咪当成是需要呵护的对象，坚强哥把这只狸花猫和金毛犬视作家人，大抵这些都是他们认知中那心灵最柔软的部分。 这样的部分被直接劫持，坚强哥能说什么？只能说大小姐高见。 小天使不了解这些内幕，她还蛮开心地rua了一把猫咪，然后又好奇地打量着那只跳到艾丽娅肩膀上的小狐狸。 那是一只云白色的小狐狸，异常神俊，额间眉心还有淡金色的毛发勾勒出如同火焰一样的纹饰。 “哇！好漂亮！”小天使捂着嘴：“这个是真的存在的动物吗？” “假的，是我看他们都有宠物就我没有，所以搞出来的。” 艾丽娅把小狐狸抱起来，往地上一扔，那云白色的小狐狸尾巴一卷一扬，再起身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离光了。 她穿着一身云白色绣金银牡丹纹的袍服，揣着小手手跟小天使见礼：“小师妹。” 小天使的辈分其实很低，但是越低越受宠，小离光这辈子估计就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小师妹了，为了撑起那份做姐姐的余裕，她不知道私底下做了多少准备。 光是艾丽娅知道的，小离光就给小天使准备了起码三个无人机集群，上一个这么留万匹斯的还得是小蜘蛛的亲爹钢铁侠。 可惜的是她太忙，小天使太咸鱼，两人之间并无多少交集，反倒是在集体潜意识世界里有了并肩作战的机会。 小天使还想撸一下小狐狸，没想到这居然是自己那个来自蓝星的超级厉害的师姐，赶紧回礼：“见过离光师姐。” 小离光木着小脸没动弹，似乎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微红。 艾丽娅摸了摸离光小白狐的脑袋：“她想听你多叫两声师姐。” “啊？师姐？”小天使一愣，然后赶紧上前握住小离光的手，险些声泪俱下：“好姐姐，师妹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然后开始rua狐狸——尽管是人型的——但是离光小师姐就是很好抱啦。 坚强哥琢磨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怀疑面前这个到底是艾丽娅还是艾离娅。 这种抱着人家叫好姐姐的举动，属实是内味儿太重了点，多少有点恃宠而骄。 艾丽娅就不一样了，她反而老怀大慰，觉得地球小天使比蓝星小天使好的一点就在于懂怎么撒娇。 蓝星那边的小天使要是会抱着妈妈嘤嘤嘤，抱着老爹说全都要，那哪里还有自己什么事儿啊！ 她满意地看着小天使嘤完，然后侧身让出身后的身影：“来，给她也整一个套餐！” 小天使rua小狐狸正rua得开心，心说谁啊我还得给她整套餐，我是那种见了谁都叫好姐姐的人吗？我有自己的原则！ 结果抬头一看，小天使扁了扁嘴，登时就扑了过去，一头撞在对方怀里嚎啕大哭。 “姐——呜哇啊啊啊——怪兽欺负我！我差点就被怪兽吃了！！” 第1458.5章-那一天，大家都成长了 小天使的姐姐有很多，师祖姐姐也是姐，艾丽娅妹妹也是姐。 但是真正和她一样年龄，能被她钻怀里嘤嘤嘤地哭的，只有金叉烧。 坚强哥看到小天使那哭唧唧的样子，好奇地凑过来小声道：“这边的小艾小姐和金小姐，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姐妹吗？” 没办法，主角团的所有成员对于艾丽娅的勾八身世都抱有极大的同情，尤其是在亲眼见证过那让人血压飙升的亲妈怪之后。 没有人不为陆无瑕的魅力倾倒，但是站在艾丽娅的角度，没有谁会觉得她是个好母亲。 平行世界这边有什么不同，就成了主角团闲暇时候讨论的重点，其中怎么也绕不开的自然是艾丽娅和小天使，卡其色狂放和卡其色御姐。 至于坚强哥自己？ 笑死，他连阿赖耶识都能躲开，压根不在这边出生，这个集体潜意识空间都没办法把他给套进副本里。 要不是被艾丽娅拽过来，他这会儿应该还在地堡里享受悠闲的回忆人生。 “嗯，毕竟这边的神仙姐姐一直都还清醒着。”艾丽娅双手抱胸，多少有点欣慰。 和蓝星那边孤苦伶仃的小天使不一样，地球这边的神仙姐姐没有沉睡，自然也就不会有三个女儿天各一方的惨剧。 从生下来的时候，整个环溪观就低呼着小天使的姓名——艾离娅！你妈终究会被飞，而你，将加冕为王！ 作为地球这边看着小天使长大的异父异母的亲姐姐，金怪鸟自幼看着小天使长大，属于是小天使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她就看着小天使躺在襁褓里了。 从扒拉着婴儿床开始惦记，等到后来大家成了熊孩子，更是一起疯上了天。 “寒暑假的时候叉烧和小天使就是最快乐的，每年的暑假，小天使会被送去北地避暑，两小只一起嘤嘤嘤。” 坚强哥脑补了一下可爱的两个小姑娘一起玩耍的画风，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同样欣慰的姨母笑来。 “金夫人为了保证孩子的安全，甚至会在每年夏天进行专门的灰色地带整治，至于说为什么整着整着就整过江去了半岛那边，那就要从自古以来说起了。” “啊……啊？” “小天使之前还跟我说过，她印象最深的小时候的夏天，就是她和姐姐一起开着59去江那边的乡下田间，上树抓鸟，下沟摸虾。” “……？” “而到了寒假冬天，叉烧又会来南方找小天使玩，我二姨也会和金先生一起，南下过年拜会她师傅以及我妈、三姨一家。” 坚强哥看着回忆小天使的回忆的艾丽娅，想了想，没有打断她，哪怕之前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或许是自己一时没注意，听—— “在无忧岛那边，叉烧就带着她一起去海边玩，开着摩托艇追军用潜艇，挂着直升机玩滑板冲浪，开着装甲车去海边犁地挖蛏王……” 岔了……What？！ 坚强哥看了看一脸柔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天使，又看了看满脸‘从未有过的温馨回忆突然复活并且攻击我’的艾丽娅。 他不禁小声提醒道：“那个，大小姐，有没有可能，是你把你的童年和小艾小姐的记混了？” “记混了？”艾丽娅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童年：“十年前不是90年代吗？” “……十年前是2012了。” “好吧，我们还是不要提那种太过迅速以至于失真的时间线，虽然和其他小伙伴的童年有那么一点点微小的细节差异，但是整体而言是很合理的。” 地球这边的环溪观虽然是大猫小猫三两只依旧，可相依为命的感情绝对不比蓝星那边经历生离死别刻骨铭心要来得清减半分。 在这种合理的童年之中孕育出来的小孩子之间的亲密无间，基本可以概括为金怪鸟带队出头背锅一条龙。 比如说带着小天使闯祸了，面对金夫人的笤帚死不悔改并且坚称自己绝对忠于人民不做叛徒。 然后大义凛然地告诉金夫人打我我不服，但是如果你要打我妹妹，那我帮她挨了！ 结果往往就是小天使要挨打，她这边直接打两份，超级加倍——金夫人宠溺孩子但是绝对不会惯着，比某亲妈怪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就是不知道这种勇气换回来的喜加一暴揍双份全家桶，到底是母爱的泛滥还是赤子之心的闪耀…… “而且同化灵魂之后有个缺点，那就是过于强烈的感情，会影响到另外一方，所以埃洛文斯可绝对没办法抗拒叉烧的姐爱。” 金叉烧对于小天使的感情是纯粹的、炽热的、无私的，这乍一听可能很难理解，甚至觉得有点浮夸。 但是举例的话就能让所有人信服了——就像是艾丽娅因为原主小天使的情感，从而孕育出来的对亲妈怪的复杂感情一样。 果不其然，面对金叉烧的发难，埃洛文斯也大受震撼。 我看不懂你们人类的亲情，但是我觉得很感动，所以我俩加起来平均一下，就都是好姐姐！ 埃洛文斯，或者应该叫金离后小姐，抱着小天使熟练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从来都只有她帮自己妹妹挨揍的，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被欺负的，她搂着哇哇大哭的妹妹，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早晚给它骨灰都扬了——” 嘴里说着温暖的话，眸子里杀意混合着蓝色的辉光，冰冷如同极地的峰峦倾塌，冰川开裂。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金·魅心温璃·埃洛文斯·碎离蕴莹·夏·倩幻芊·叉烧小姐的发色都变了样，五彩斑斓，煞是玛丽苏，比艾丽娅还要艾丽娅。 地狱界空荡荡，玛丽苏在人间。 小天使吸了吸鼻子，凑到金怪鸟耳边和她咬耳朵，歪比歪比歪比巴卜。 “还有这事儿？！盖亚——你找死！！” 金怪鸟现在的情绪被金叉烧所左右，恨不得当场就和小盖盖大战三百回合然后将其斩落马下。 说好的试炼，苦一苦孩子自己也就咬牙忍了，你这居然放怪兽咬人不说，还亲自下场玩威逼利诱那套。 这就像是孩子去一趟夏令营，被人放狗咬了，主办方却美其名曰唤醒曾经的野性，一边唤醒一边还要PUA。 赛罗知道这事儿都得把修行甲直接踹开线！ 坚强哥在旁边摸着下巴瞅了半天，算是看明白了。 倘若直接和埃洛文斯说要对抗盖亚，那祂多半是不会来的，对方虽然没有自己这么谨慎，但是也有五成了。 但是你跟埃洛文斯融合之后的金叉烧说有人要PUA她妹妹，甚至还想要把她妈补全成橘子汁，那她就要发疯了。 四舍五入一下，埃洛文斯就算是想置身事外都难，再不济都是提刀上洛痛陈利害，勇一点怕不是直接就清君侧了。 盖亚可以有，但是小盖盖必须死——什么可怜的工具人？ 这不就是武侠小说里面那种武功高强但是动不动就被利用的背景板大侠吗？ 果不其然，旁边的混元霹雳手艾丽娅眼看血压流作战大成功，赶紧上前去控制局面，把握好利用埃洛文斯的尺度。 “别别别！不是盖亚，别直接开团开这么大，省着点。” 好不容易自己骗——请来了一个场外嘉宾，你别直接就上去开团啊，攒一攒怒气，骂名盖亚来背。 “那是谁？”玛丽苏怪鸟凤眸一瞪：“说！” 我好怒啊！谁的面子我都不会给，今天就算是你也保不住祂我说的！ “可能是阿赖耶。” “……？” “阿——赖耶，有什么问题吗？” 金怪鸟难得呆滞了一下，而后清了清嗓子，头发换回了bulingbuling的金色：“其实吧，野性训练也是很重要的，这样不容易被对手看穿。” 要命，谁愿意和阿赖耶识打啊…… 面前这个自称光之美少女的家伙，就是阿赖耶识的亲闺女，运气好一起震撼亲妈，运气不好当场被亲妈反杀。 金怪鸟坚信艾丽娅能够获得胜利，但是不信她在胜利的途中会一帆风顺。 自己要是去掺和这种家事儿，保不准就成为胜利途中的祭品，上演艾丽娅输出全靠吼自己名字的桥段。 只能说八十万对六十万，纸面优势在她，这事儿往大了说不就是家庭矛盾么？ 我妈打我的时候我也怒，但是我爱我母，我母爱我，合理。 金叉烧心平气和地揽着小天使的肩膀：“阿赖耶妈妈一定是爱你的，只是无症状而已。” 小天使：“(AдA；)？” 艾丽娅对金怪鸟的怯懦很是鄙夷，你看看你看看，金叉烧都恨不得当场开团了，居然能冷静下来，一定是埃洛文斯的阴谋！ “神特么野性，小天使曾经的野性最多也就是偷偷藏在被窝里看奇奇怪怪的小视频然后夹被子，叛逆都算不上。” 金怪鸟一愣，旋即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发现她——” “当然是因为我和她一起看的，那些超赞的短篇还是我推荐的好吧！” “的被子不整齐……嘶——你？！” “我怎么了？超燃的啊！人家特摄混剪技术很高的！” “……特摄混剪？那为什么要夹被子？” “当然是激动得恨不得爬起来当场跑几圈锻炼成光啊，不然呢？你看个小说有时候都要在床上扭来扭去。” “我才不会！” “我现在抱着小天使亲一口，你看看你会不会。” “你有病吧——”金怪鸟双手叉腰愤怒地站在原地望着艾丽娅。 半秒钟之后，她疑惑地看了看小天使又看了看艾丽娅，张嘴就是埃洛文斯的双重声线：“你怎么不动？说好的亲呢？” “呵，女人……” “你好嘢！” 磕CP不成的金怪鸟恨恨地磨牙，然后凑过来压低声音，又是金叉烧的声线：“你说的混剪，真不是泰罗和奥特之母那种？” 很显然，这俩虽然亲密无间，但是关注点完全不同。 吃瓜乐子鸟只想看军团长搞事，不搞事情的话搞CP也不是不行，好磕不好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多了个以后告状的证据。 跟谁告状？那谁知道最后是谁上位成功呢…… 至于金叉烧，则是满脑子关心妹妹身心健康发育，一听白胳膊立马就想到了白大腿，急了。 艾丽娅一脸茫然：“泰罗和奥特之母？那是什么？” “……没什么。”打量了一下艾丽娅真诚的表情，金叉烧狐疑地含混道：“就是阿斯特拉和尤里安公主那种互动而已。” “吔？阿斯特拉和尤里安公主也有人做那种3D——唔唔唔！” 金叉烧一把捂住艾丽娅的嘴，直想生啃她两口：“你居然！她还是个孩子！才24！” “我才18呢！”艾丽娅掰开她的手，满是不忿：“而且每次都是我在下面好吗！怎么你们都觉得是我动的手！” 她从来都是被动的那个，要是她主动，现在神恩世界那边已经可以开始九龙夺嫡的剧情了，轮得到这边先吃肉？ 金叉烧本是不信的，但是看到小天使那涨红的小脸蛋儿，一时之间还真有点拿不准。 好在这场无底线的自爆兵互相白搭命攻讦之中，有坚强哥这样的聪明人，知道再说下去解释不解释的不重要，自己多半是没活路了。 他一副很急的样子：“好了好了，大家待会儿再闲聊吧，我们现在该说计划了，金小姐你放开大小姐，说正事儿说正事儿……” 小天使好悬没给社死弄得当场晕过去，反观艾丽娅和金叉烧就非常正常，甚至就连在旁边揣着小手手Rua大蟑螂的小离光都没啥反应。 成年人的聊天是这样的，小天使还太过稚嫩，或许只有等她学会上网群聊，才能够坦然地喊出‘我要瑟图’这样的话来。 至于说金叉烧……呵，当年在蓝星那边她可是有小迷妹学妹的，想来这边也不能免俗。 毕竟就金夫人那个狗粮制造机言传身教，很难说金叉烧不想要一份甜甜的校园爱情，而且还是她在上面那种。 只能说天下纯真，小天使独占八斗，小离光分二斗，艾丽娅金叉烧这些肮脏的成年人倒欠十吨。 坚强哥？坚强哥耳朵不好，刚才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只有埃洛文斯还在嘀咕喜欢看日常不喜欢打架，但是没人理会祂，到了这个份上可不得干架么。 眼见着大家都开始说正事儿了，小离光这才掏了掏袖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锦囊。 “这是师祖姐姐留下来的，说如果遇到类似的事情，可以打开。” “类似的事情——难道是指神仙姐姐早就预料到了阿赖耶识会设局？！” “不，类似的事情，是说大师姐又祸害其他女孩子了，就可以拿出来这个。”小离光想了想，轻声道：“尤其是咱自己家的几个闺女。” “……？？？” 第1459章-只想守护你而已 锦囊妙计？ 2022年了，居然还有人玩这套？艾丽娅很想这样说。 但是一听说是神仙姐姐，那没事了——神仙姐姐的格言就是时代变了，但是我没有。 不过锦囊里面能写什么？婚书？神仙姐姐自己的写真？还是最后的警告？ 已经把大猫小猫环溪观全都给端锅里了的艾丽娅接过锦囊打开一看，立马就把这玩意儿重新关上了。 她眉头直跳：“这是神仙姐姐给你的？” “嗯，师祖姐姐离开之前给我的。”小离光想了想，补充道：“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只给了意识体的我。” “哪个？霸道的还是温柔的？” “一起给我的。” “……啧。”艾丽娅咂了咂嘴：“这下难办了。” 小天使好奇地凑过来：“什么东西？” “IPS诱导性多功能干细胞的技术……” “IPS细胞？”小天使听不明白，只是觉得有点耳熟。 反倒是坚强哥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要捂住耳朵。 但是旁边的金怪鸟已经提前一步抓住了他：“在这方面你是专业的，说说，这啥？” “……就是单纯的技术而已。” “你是想说实话，还是我现在就把你的权柄碎片给弄出来？” 金怪鸟上下打量着坚强哥，一副准备在哪里动刀子的姿态。 坚强哥向来都是吃硬不吃软，看到这个样子，只能是压低声音小声道：“克隆器官，克隆人，亦或者是……女女生子之类的，反正是很有用的技术。” 很有用不很有用不清楚，但是在艾丽娅拱了自家大白菜之后，神仙姐姐居然给出来这个东西。 这跟催婚不说还直接置办婴儿用品有什么区别？ 金怪鸟顿时恍然：“意思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都好上了，干脆整个娃出来？” “也不一定是这么个意思，只能说技术层面上，没有什么问题。”坚强哥摸了摸鼻子：“或许是反话？” 小天使涨红了脸，辩解道：“女女生子什么的，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她抬头望着艾丽娅，却只见到艾丽娅表情难看，似乎是从内里get到了什么更深层次的内涵。 她抓着小离光：“离光，她除了给你这个，别的还说了什么？” “还说让大师姐抓紧时间。” “……”艾丽娅摸了摸小离光的头，目光定格在她的腰间。 虽然小离光的腰间什么都没有，穿着一身月白色袍服的小离光压根没有腰。 艾丽娅收回视线：“好了，大家不说这些，开始忙吧，来，小娅，我们都听你的安排。” 金怪鸟狐疑地望着艾丽娅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坚强哥也在旁边思考：“可能陆前辈的意思不是让她生孩子，而是为了让她生孩子。” “……你说的是国语？” “我的意思是，类似大牙牙那种——或者小离光这种，甚至是南棒那边的那个小姑娘。” 金怪鸟闻言一愣：“制造血裔？” 你要是和祂说这个，那祂就专业对口了，这不是神恩文明的路数么？ 玩血裔后代这套最熟练的，在神恩文明那边就是巨龙种和血族，前者制造各种仆从，后者直接圈养家庭食材。 天界也有不少这种，据说最开始的天翼种就是天使种的血裔后代，然后才演变成了一个整体种族。 高等精灵和精灵种的关系也类似——甚至还有整个神恩文明的长生种从一开始都是人类制造出来的这么一个说法，理论上现如今的神恩文明，并不是一个生来平等的智慧种文明，而应当都是人类的血裔后代。 “陆前辈一向以庙算著称，她这么做，恐怕不仅仅是考虑到技术方面的问题，还有大小姐的心态问题。” 坚强哥就目前的情况给出了自己的见解：“也就是大小姐有这个意愿了，不需要人强迫。” “有意愿？哦，意思是她学会主动去玩弄别人家闺女了？” “额，不能叫玩弄，这叫两情相悦……” “你这么说倒也合理，在神恩文明那边，一帮巅峰战职者拿不下一个渣男，我只能说我不好说。” 金怪鸟对于此倒是多少有点理解，某个家伙要是不愿意，那就真是谁都干不动他，能打就是大嗮。 “但是为什么要在这里给她？我们真没有思维迪化？”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看大小姐的样子，或许她有别的想法也说不定。” 艾丽娅什么样子？ 背对着大家的艾丽娅拿着那个锦囊，将其攥紧在手里。 那里面不单单有IPS干细胞技术的存储装置，还有一张平平无奇的卡片。 但那是一张完全空白的，但是已经被金色光芒浸染通透了的卡片，作为最熟悉Q版量子龙神的人几乎没有之一，艾丽娅很清楚那是藏在自己意识海里睡觉的那个小可爱的手段。 那是Q版量子龙神的示现用干涉素体的测试卡…… 就像是做快速测试一样，如果能够把整张卡浸染成金色，那就意味着拥有者可以承受Q版量子龙神的力量。 小盖盖费尽心思寻找代行者，就是为了获得能够降临到现实的媒介，Q版量子龙神的降临过程与之类似。 但是目前来说，除了艾丽娅自己之外，貌似她也就见到了之前小离光有那么三四分的承载力。 而现在锦囊里居然有一张空白的完美测试卡，和一套催人生娃的技术——这不就是空印案么？ 神仙姐姐是什么时候和Q版量子龙神合作的？是在未来？ 神仙姐姐的意思是自己弄出来一个血裔后代之后，就能够拥有完整的神降的可能？ 机械降神出现在现实世界的Q版量子龙神能做什么？和自己肩并肩一起飞上天？ 她尝试着呼喊意识海里的Q版量子龙神，可是后者却像是睡着了一样，压根不理会她。 掂了掂那轻若无物的锦囊，艾丽娅知道这东西在现实里面压根具现不出来，所以只能在这里给自己。 可是这还不如不给呢，好不容易自己找到了索菲亚生命体，填掉了那个时间逻辑的坑，这又多了个大洞。 神仙姐姐啊神仙姐姐，你倘若是真要我生孩子，那为什么你不自己来呢？ 艾丽娅抬头望天，很是有几分落叶飘飘寒风潇潇的心态。 要知道她可是看到神仙姐姐的第一眼起，就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啊！ ……要不孩子还是叫爱莲吧，艾丽娅双手抱胸，陷入沉思，要不叫爱娅？可是那样有点重复了。 算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叫爱灵，反正总得爱一个，或者多生几个也不是不行。 等下—— 艾丽娅登时惊觉，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想着生孩子了？！ 有什么东西在影响自己的思维和认知…… 她打开那个锦囊瞅了瞅，难道神仙姐姐除了和Q版量子龙神达成了背着她的交易之外，还和阿赖耶识达成了某种共识？这实在是给她一种自己才是大反派，未来的所有人都在想办法搞自己的既视感。 甚至想想魔法皇帝之前的那句战胜自己，艾丽娅开始思考敌我同源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存在了。 所以神仙姐姐这种行为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要给她一个暗示——想办法重新搞个身体，换个小号。 如果BOSS是阿赖耶识，那自己和阿赖耶识确实也算是敌我同源。 而阿赖耶识托生的自己，在小天使的这个躯体里，相对来说是最弱的一个形态。 但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直到现在，艾丽娅不觉得阿赖耶识会是最后的幕后黑手。 因为阿赖耶识的最终目的就是活下去，或许祂的道路不止一条，比如说制造决战兵器艾丽娅，或者是祂自己也努力一下合众为一，以单一完整意识的姿态晋升成为更高维度的生命体，如同索菲亚的高维共生生命体。 可是这些行为别人无法认知，不代表艾丽娅不能理解，阿赖耶识从来都不是走极端的，这只是一种可能。 决战兵器代表的是可能，补完全人类自然也代表另外一种可能。 艾丽娅是全人类潜意识的求生欲的集合，是正面情绪的转世，是抗争和不屈。 那么全人类就只有这样的意识吗？人本来就有两面性，有人生来就想看世界燃烧，但那也是人类的一部分。 艾丽娅这种正面情绪集合体，平时对敌人也是狠辣的，这就能说明她是坏蛋？ 所以不同于加坦杰厄那种确凿存在的强悍个体，艾丽娅对于混沌的阿赖耶识要做的，其实更多是引导。 就像是人内心会有阴暗的想法，但是真的做人的时候，还是论迹不论心。 阿赖耶识或许确实有补完之后晋升的想法，可这是能够协调的，能够互相体谅然后达成协作的。 结果神仙姐姐你这一个锦囊砸过来，几乎是当着面掏出一个手机，上书‘你就是内鬼，停止交易’这样的话。 艾丽娅觉得有点蹊跷了，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依旧是无法和自己言语的内幕？ “鄙人实在不擅长动脑。”艾丽娅转过身：“所以道理总是软弱无力的，我们还是用拳头吧！” 小号什么的，以后再说，现在难道日思夜想，就能够把小盖盖教育好，能够把小天使晋升成大佬吗？ 金怪鸟溜达过来：“我看不到你的过去未来的，也看不到锦囊的事儿，你可别找我啊。” “找你干嘛？生孩子？” “嘿你还真别说，要是我俩整个血裔后代出来，那该是多强大啊？会不会出生就起步圣阶？” “会不会起步圣阶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口味没那么重，我可是和你本体打过架的。” “我本体不好看吗？”金怪鸟挺着身子，左右摇晃：“不好看吗不好看吗！而且我现在的样子以你们人类的审美来说不好看吗？” “好看，所以什么时候生？” “……咳，不好意思，不熟。”金怪鸟拱手离开。 开玩笑也就罢了，真要是整个孩子出来，那么孩子能不能上圣阶祂不清楚，给祂上坟那倒是能肯定的。 神恩世界那帮三八不把祂大卸八块，估计都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们之间互相偷跑都差点动手，遑论外人。 所以是看在大家都是你的翅膀，不愿意她们受伤，你才这么木头的吗？ 谢谢你！军团长，你好温柔！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一定是很失礼的事情。” “才没有啊！我刚才是在夸你好吗！” “我才不信……对了，问你个事儿，如果是权柄完整的你，有没有可能把一个人送回过去。” “什么情况的过去，如果是纯粹的时间概念，那不可能，但如果是闭环的时间长河，那可以。” “未来呢？” “这不一样的么，可是未来哪有闭环的历史长河？除非是你故意演绎一段虚假的未来，你搁这表演舞台剧呢？” “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 “你又在想搞什么幺蛾子？”金怪鸟斜了她一眼：“我再说一遍，我现在持有的时间权柄，没办法把你算进去，主要是你意识海里面那位，实在是太恐怖了，真神好么。” 艾丽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到时候再跟你细说。” “可别到时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外面的敌人一大把，家里又不安宁，加坦杰厄、乌素姆、阿布霍斯！” 金叉烧掰着手指头：“这仨外神睡得睡蹲的蹲，结果你这彻查内鬼居然又把盖亚和阿赖耶都给牵扯进来了，运气好的话你能够搞定盖亚和阿赖耶，从此以后同心戮力一帆风顺，可是你想过运气不好会怎么样没有？” “会怎么样？” “你问我？是你要压制盖亚的衍生个体，以及阿赖耶识里面的负面情绪的啊，又不是我！” “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做起啊。”艾丽娅挽起袖子：“越是理解了这一切，就越是发现自己无知。”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赶紧干活儿吧，我收拾那只云鲸还是你来？” “你不怕？”艾丽娅揶揄道：“又是外神又是星球意识，这可不是一般的艰难。” “什么怕不怕的？”金怪鸟白了她一眼：“我管那些去死，我只想守护身边的人！”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我上？” “不，还是我来吧。” 艾丽娅拿出神光棒，定睛看了眼内里的辉光，将其高高举起—— “Dyna！！” 第1460章-阿赖耶的爱 望着那一道冲天而起的光芒，金怪鸟沉默了一下。 这货是不是又换号了？这又是啥玩意儿？ 不过怎么样都好，只要她动起来，就比什么都强。 金叉烧的声音在她的意识里响起来：『你在害怕？埃洛文斯，我很少见到你有这样的情绪。』 埃洛文斯是会恐惧的，但是那种恐惧都是象征性地畏惧一下。 就像是人害怕狗，但那不代表人真的就害怕狗。 埃洛文斯假假也是个半神级生物，手握权柄威能，进可攻退可守，天下之大大可去得。 “你不明白。”埃洛文斯看着天上的那道光：“艾丽娅对于你们人类的意义，远比这份力量更重。” 艾丽娅代表的是光，是希望，是阿赖耶识的正面情绪的集合。 一旦这么一个集合体都出现无可逆转的负面情绪，那么阿赖耶识的黑化恐怕就不是说笑那么简单了。 埃洛文斯可不敢想象那个场面——祂其实有句话一直都没有骗艾丽娅，那就是祂现在想要守护身边的人。 融合了金叉烧之后，祂在努力地感受人类这种据说拥有无限可能的种族的情感，感受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情。 好吧虽然目前还没有爱情，但是亲情是不缺的，友情也有了，这让祂觉得很新奇。 『阿娅那么强大，不会出问题的。』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觉得，但事实上是……她是光，可也是人类。” 艾丽娅会流血受伤，会悲伤哭泣，会疲惫颓然。 所有生物在攻击别人的时候，都会因为对方的反抗和挣扎心生恻隐，但是艾丽娅不会。 这并非是因为光之锯人艾丽娅真的就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而是她比所有人都更爱人类。 为了人类，她愿意付出的东西太多了，美名也好道德也罢，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她只想要赢下去。 赢了，她就能够继续守护人类，直到世界尽头。 输了，那她起码也努力过，用尽了自己的力量去消耗对手，给人类制造机会。 埃洛文斯收回视线，闭上眼再睁开，已然是一心同体的金怪鸟，意识合一：“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艾丽娅了，不，应该说是***，祂只是在使用艾丽娅的这个身份……唉。” 旁边的坚强哥走过来：“金小姐，拉顿那边，就拜托你一起了，大三线基地已经起飞了所有战斗机。” “好，我知道了。”金怪鸟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坚强哥。 她突然有点好奇：“你知道你惜命，也知道你有本事，可是你在这里——能做什么？” 她自己在这里，是因为她和艾丽娅一样，都拥有超脱级别的个体伟力。 摇人把她摇过来，就相当于直接场外召唤了个奥特曼，虽然不是高级融合素材那种必备品，可好歹也能打。 坚强哥呢？这个家伙难道不是变相的吉祥物吗？ “我想大小姐主要是为了这个。”坚强哥抱起那只跟在身后呼呼吐舌头的金毛：“我家的大黄。” 金怪鸟眨了眨眼，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轻微的而且很微妙维和的时间权柄的力量。 “这个大黄——是你的那个保镖？” “嗯。” “……不是你自己意识衍生出来的？” “不是啊，这就是耶鲁自己。” “为什么他在这个集体潜意识里会是一条狗啊！你们玩得这么花的吗？！” 忠诚，没有谁也奶啤大黄更忠诚了，而且这个大黄明明看起来是金毛，可笑起来怎么看都像是柴犬。 “哦，这倒不是，主要是为了安全，我帮他们做了一点点引导。” 坚强哥想了下，对方是最大的时间权柄的拥有者，自己瞒也瞒不过这种超级股东。 于是他又把那只狸花猫抱起来：“这是我。” “……啊？” “这个是耶鲁，我把他伪装成金毛犬的样子，不会被人发觉，尤其是盖亚和阿赖耶识。” 同时也包括大小姐，不过这话是能说的？ 大小姐能用我，那是我的荣幸啊——绝对不是没躲过去！ “我已经理解了关于你和你的保镖以及忠犬的故事，问题你说这个猫是你……等下！” 金怪鸟瞪大了眼睛，然后一把抓住那只狸花猫：“这是蓝星的你？！” 那只狸花猫打了个哈欠，斜着眼睛望了一眼提着它后颈的金怪鸟，自顾自地继续睡觉。 “对，这是蓝星的我的意识体，因为这样可以避免他出现被精神污染的风险，所以我用这种方式让他休养生息，顺便也方便我看护他。” 有什么比猫咪更舒适的呢？没有工作，没有负担，没有早起，只有喵喵。 金怪鸟把这只坚强猫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确认这就是沉睡休养之中的蓝星坚强哥。 “所以你是……地球这边的伦道夫·齐柏林？！” “嗯。”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你啊！” “那只是我没有选择出生在物质维度现实世界而已。” 坚强哥笑得很矜持：“从蓝星那边的我拥有权柄的力量开始，我就已经觉醒了。” “……”金怪鸟把猫递回去，大为震撼。 蓝星那边的坚强哥出生之后，权柄碎片的力量就开始觉醒。 但是那股觉醒的力量并没有体现在他的身上，之前金怪鸟还觉得奇怪，心说这份权柄难道是匹配使用的？ 只有坚强哥和奶啤大黄在一起，才能够反向预测未来，精确毒奶现在？ 可是如今一看，这哪里是什么预测未来，那股力量直接带着他的意识体来到了地球这边，开了个小号。 同步成长的小号压根不出现，谁也不知道，哪怕坚强哥来到地球这边，也无人知晓。 而在集体潜意识世界里，从坚强哥抵达地球这边的物质维度开始，他的意识体就被保护了起来。 甚至还是变成一只猫养在了身边！这尼玛谁能针对得了他？ 索菲亚的精神生命体满世界游荡寻找可以教唆的对象，估计把他们脑子烧坏了也想不到教唆一只猫。 这种奇葩的精神加护方式，金怪鸟只在巫妖身上见过，他们会把自己的灵魂附着在不同的物体上，然后藏在隐秘的地方，作为魂匣，只有把他们的魂匣尽数摧毁，才能够说是真正地消灭掉了一只巫妖。 “你这比巫妖强多了，巫妖可没办法自己弄个小号再来照顾自己。” “过奖了。”坚强哥笑了笑：“主要是安全第一。” 金怪鸟不问了，甚至她觉得这货现在能够把这些告诉自己，是因为他有了更深层次的保命手段。 自己知道的，有没有可能是他想让自己知道的？ 呸——什么苟道中人！ “行了你赶紧干活吧，啧啧啧，牛啤，真的牛啤……” 金怪鸟搓着肩膀上的鸡皮疙瘩，嘀嘀咕咕地走了，半秒都不想和这个家伙再讨论这事儿。 她自己自觉也是个保命小能手，可是面对对方，就有种学霸面对学神的落差感。 得亏自己能打，不然的话怕不是心态都要扭曲了，什么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啊这是……等下。 金怪鸟眨了眨眼，又回头看了一眼坚强哥：“你能活多久？” “什么？” “你不是说你能动用一点点时间权柄碎片的力量吗？” “是啊。” “那你在这个集体潜意识世界，能活多久？” “理论上这个世界不被完全摧毁，我都能够继续活下去。” “……哪怕物质维度的你没了？” “嗯，毕竟我和他是相对脱离的独立个体。” “我TM——”金怪鸟瞪大了眼睛：“到底艾丽娅是阿赖耶识托生还是你啊？有这样的？！” 坚强哥笑得很谦虚：“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尝试而已。” “……我开始怀疑你们这帮主角团，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被发掘出来的二段变身能力了。” “你们还在聊什么呢？”小天使噔噔蹬跑过来：“姐！帮忙！拉顿来了！” “来了。”金怪鸟应了一声，然后指了指奶啤大黄金毛：“给个说法，这事儿能成吗？” “什么事？”坚强哥不动声色。 “明知故问——你觉得该是什么事儿？” 那只金毛面露难色，仰头冲着坚强哥嗷呜嗷呜了几声。 坚强哥叹了口气：“前路漫漫，祸福相依，凶大于吉。”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 …… 艾戴拿屹立于空中，望着那只隐匿在云海里面的云鲸怪兽。 在集体潜意识的世界，艾丽娅没有什么身体的限制，想变身多久就变身多久。 毕竟在这里大家比的都是精神力，是意识海的互相碰撞，是心灵的滑板鞋摩擦摩擦。 艾丽娅在这方面有多强大？ 抬头吧——云海之上的那片无垠星空，就是她的意识海具现降临！ 可惜的是在这个世界里作战，太影响其他的无辜群众，大家很容易就被释放力量的个体侵染情绪。 不然把阿布霍斯之类的外神拉进来，倒是多了几分胜算。 前提是舍得任由数量可怕的人类被外神的精神污染给弄成疯癫，这样不就和守护人类的本意本末倒置了吗？ “小盖盖把你们制造出来，是利用了人类对于泰坦巨兽的恐惧，所以你们这些怪兽，与其说是外来者，不如说就是人类的负面情绪本身啊……” 光之巨人望着那拉长变型的怪兽，后者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艾丽娅察觉到了它的存在。 但是艾丽娅现在也察觉到了它察觉到了自己察觉到了它的存在，并不准备放任它进行二段变身。 抬手挥出一道光刃，和某个宇宙街溜子在本篇里唯唯诺诺，在别人的剧场里重拳出击一样，光之巨人悬停在空中，极为酷炫帅气地凌空把那个怪兽砍成十七八段，可怜的云鲸怪兽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变成第二个形态，就直接毙命，化作一团血雨从天上坠落。 这就是真正的力量的差距，比起小天使继承的那份力量，更具压倒性的战斗实力。 不瞬秒对手，那还叫什么强者？ 能让它在自己手里撑过一分钟，那都算是自己的失职——摆POSE花的时间最多。 自称戴拿但是实际上是赛文X的屑丽娅，扭头望向远方。 氤氲着雾气的海外，乍一看是被怪兽封闭的天空和大海，但事实上应当是空气墙才对。 这是小盖盖制造这个副本的时候，用来限制小天使的手段，只是祂想不到小天使依旧和外界有联系。 心灵的力量何等强大，小天使哪怕坠入这种副本里，也在潜意识之中相信娘家那边不会放弃。 事实上确实不会——大三线基地是什么力量的具现化，不言自明。 所以小盖盖这次不能说整了个好活，只能说是咬了个打火机。 光之巨人抬手在额前蓄力，片刻之后，一道轰然横亘数千公里的光子冰刃猛然甩出。 天空在颤抖，就像是空气在燃烧，满是雾气缭绕的海天一色被直接劈开，一道肉眼可见的通路，朝向前方。 光之巨人低头看着整装待发的小天使和U小队的成员，转身一撩披风：“去吧！那个方向！去找回希望！” 『你这披风怎么来的？』金怪鸟站在拉顿的头顶上，隔着几千米往这边看。 “模仿某个红眼睛的奥特曼BOSS的，可惜我塔子哥没能够把它干翻。” 『又在这里发癫了……我会跟着小娅，接下来你还要一起吗？』 “我去把这个世界稳定住，你们加油，尤其是要让小天使自己多努力。” 『你是想要把她打造成新的救世主？』 “与其说是救世主，不如说是新的光之巨人，人类或许不一定需要这份力量，但是需要一个精神的图腾。” 小天使变成光之巨人，力量是远远不及艾丽娅以及金怪鸟的，也就比泰坦巨兽强上一线。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有这样的正面存在引导情绪，剩下的努力交给艾丽娅和其他人就行。 阿赖耶识进行不同的路线尝试，不就是因为感觉艾丽娅这边胜算不高么。 那努力一下提高胜算，也就能够把祂给拉回来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破事儿了。 不然祂难道还真能信索菲亚生命体那帮外星人能成事儿啊？ 这里面可都是局！别让他们给忽悠了啊！ 光之巨人抬头看着厚重云层之上的无垠星海，双手高举：“火花一闪——” 云层被扫开，熠熠星辉在这大白天居然直接照耀下来，而后才是那姗姗来迟的阳光。 小天使看着身后的队员们，抬起自己的手镯：“那么，我出发了！” 小妮娜担心地看着她，然后又望向天上那扑闪着翅膀的拉顿和那个不知名的光之巨人。 “一定要赢啊！小娅——你绝对要胜利然后回来！” “我会的！”小天使重重点头，转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举起手臂，亮出那发光的手镯。 “盖亚————” 沉重的脚步声炸裂，一道巨大的身影在辉光之中出现，一脚蹬在地上，腾身而起。 那发着光的巨人身影贴地飞行了一段，升上高空，带着拉顿一起前往预定的航线，消失在了大家视线的尽头。 艾丽娅从光之锯人的形态变回正常的人类模样，在云海之上张开双手，感受着那洒下来的阳光的温暖。 小盖盖出现在她身后：『你给她太多帮助了。』 艾丽娅没有回头，事实上在这个世界，她回不回头都能看到对方的姿态。 祂身上那副阿赖耶识的特征越来越明显了，尤其是面庞，像男人又像女人，像老人又像小孩，像恶人又像圣人，像美丽又像是丑陋，你能够在祂的脸上看到任何你想要看到的，也能看到任何你不想看到的。 艾丽娅闭着眼睛：“我应该叫你什么？” 『盖亚。』 “你认真的吗？我是说——以阿赖耶的身份，自称盖亚？” 『……我就是盖亚。』小盖盖抬起手，亮出核心本源力量：『就像是这样。』 看！正版盖亚力量！星球本源意识！ 艾丽娅终于睁开了眼睛，回头也抬手亮起一团辉光：“傻了吧爷也有。” 『……』 “醒醒吧，你好好自己想清楚，你到底是谁。” 『我是——盖亚——我——阿赖耶——意识……』 小盖盖面庞开始闪烁不定，整个人更是如同残影一样在原地闪烁着，像是卡帧了。 好一阵之后，小盖盖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表情，如同慈母：『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你不要用我这个身体的亲妈的脸？” 艾丽娅看着一副亲妈脸的小盖盖，握紧了拳头，已经硬了——拳头硬了——好想揍她啊！ 小盖盖于是换成了神仙姐姐的脸蛋儿：『这样吗？』 “如果连咬打火机都不能满足你，那你可以去洗手间吃油茶面然后开个直播！” 小盖盖只是温柔地笑，面庞换来换去，最后定格在了一张艾丽娅还算熟悉的脸上。 赫然是她自己——行吧，也能接受——自己真好看啊！ 『我的孩子，你想要告诉我什么？』温柔的阿赖耶识是那么美好。 明明是艾丽娅的脸，可是那副母性的光辉，都让艾丽娅怀疑是不是自己变嫁了还生了娃。 所以孩子的父亲是谁？是神恩文明那几个老伙计？还是莲花神仙姐姐小天使？ “停下来吧。”艾丽娅正色道：“不要再这样了。” 『我只是想要让大家都活下去。』 “你说的活下去，是吞噬我，吞噬所有人的意识，然后晋升成单一个体吗？” 『这也是活下去的一种方式。』阿赖耶低下眼眉，语气带着悲悯：『我可以接受他们的一切。』 晋升成单一个体，不仅仅意味着力量升维，还有意识合一之后的各种问题。 想要保证不变成索菲亚高维共生生命体那种盲目痴愚的宇宙奇观力量，阿赖耶要承担的还有思维的压力，正面的情绪和负面的情绪，在‘压力’这个概念之中，其实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你相信大家吗？” 『我相信，但是正是因为我相信，所以我才会怎么做。』 阿赖耶识望着艾丽娅，就像是在望着自己最宠溺的孩子，祂甚至想要伸出手摸摸这个宝贝儿的脸。 只是祂还是忍住了，只是双手合拢在身前，如同祈祷：『大家不仅仅只有人类，我的孩子。』 艾丽娅是人类求生欲催生出来的，她的核心利益从始至终都是人类，可是这在阿赖耶的认知里，只是一部分。 由无数生命共同的意识衍生出来的集群核心，再怎么偏爱人类，也是有限度的。 甚至就连人类自己也不能一条心，这也就无怪乎艾丽娅会和阿赖耶识在发展路线上产生冲突。 “你觉得这是对的？” 『你觉得这是错的吗？』 “站在人类的角度上，我无法接受这样的未来。” 『孩子，人类不是这个星球上的唯一。』 “可是人类是我的唯一！”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语言从来都是苍白的，作为表达自己想法的工具，语言太过浅薄虚浮，艾丽娅现在满腹的思绪，却连万一都表达不出来，更重要的是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完全代表人类这么一个族群来和阿赖耶识对话。 『你很累，我的孩子，你太辛苦了。』 “……” 『牺牲与奉献，你已经做出太多，其他人呢？』 “……” 『生物不分高低，人类也不是这个星球的唯一，只要融入集群意识，完成晋升，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矛盾了，所有生物之间能够互相理解，智慧种的智慧，其他生灵的纯粹，不用再去区分高尚和卑劣，这样不好吗？』 艾丽娅低着头，面庞垂落阴影，看不真切表情。 『我的孩子，你是特殊的，我喜爱你，就如同我喜爱万物生灵，我可以给予你更多，所以不要抗拒。』 阿赖耶识抬起手，想要环抱住艾丽娅，那混杂着悲悯和温柔的表情背后，是真正的充满爱意的眼神。 但这份爱是平均的，也是沉重的，更是无情的——祂爱所有生灵，因而等于不爱任何生灵。 艾丽娅后退了一步，阿赖耶识停下了动作。 “你是阿赖耶，但你不完全是，你和我一样，都是求生欲演化而来的个体，甚至你比我更强。” 艾丽娅抬起头来，已然是泪流满面，可是眼神却像是在燃烧着烈焰那般灼人。 “我从来没感觉到我和你之间，变得这么陌生，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最后的后盾……” 艾丽娅和阿赖耶识之间，有着比纯粹更纯粹的情感联结。 她自称的以己心为天心，并非是夸张，而是真切的陈述句。 在当初‘一朝方知我是我’的恍然大悟之后，她就一直能够感受到这世界背后的集体潜意识情绪。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某个时间段之后，她变得越发压抑，越发注重大局，越发为了存续而不顾一切。 因为她受到的精神污染，并不是真正的污染，也并非来自外神，而是来自这个星球和世界的本身。 直到现在，她拔出了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人类的目标，并非是只有生存——苟且偷生是人性，舍身取义，又何尝不是一种人性？” 『……』 “我一身非轻，是人类的阿赖耶识托生，应运转世，我如今剔骨肉，还于父母，不累双亲！” 『你——』 “你以为我会这样做？”艾丽娅打断了祂的话，把剑扔到一边：“我才不会！” 『孩子，你我本来就是一体同心。』 “别。”艾丽娅擦了把眼泪：“你这情绪感染还挺厉害，不过说实话，咱妈是阿赖耶识不假，可是你又不能代表咱妈，非要说的话你只能算我姐，就算是长姐如母，那又怎么样？” 阿赖耶识说不出话了，艾丽娅明明比祂的情绪还丰富，可是一说到具体问题，就变得油盐不进。 “以前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家那小只非得给我这个。” 艾丽娅掏出神光棒，后者在她的手心里化作一团不可名状的辉光，闪耀璀璨得如同一个小太阳。 那是神秘侧存在核心，而且是不具备神秘侧的制造能力，只有抹除功能的残缺核心。 “现在我明白了，那个时候的祂，其实就已经知道你们都已经有了独立的衍生意识。” Q版量子龙神是和盖亚以及阿赖耶识交流过的，祂在蓝星那边机械降神于物质维度，和石头说话就是和盖亚说话，和小花吖吖吖就是和阿赖耶聊天，作为真神的分线程，Q版量子龙神很清楚这俩抑制力衍生出独立意识有多可怕。 当然不是对于祂来说很可怕，而是对于这些世界本身的智慧种来说。 比天道无情更严重的问题，就是天若有情——所以Q版量子龙神把神秘侧核心给了艾丽娅。 选择权给她，解决提出问题的问题的工具也给她，最后怎么选，由艾丽娅自己决定。 虽然艾丽娅老是说自己代表不了人类，可是在这个时候的她，做出来的选择完全就可以影响整个世界。 她投入阿赖耶识衍生体的怀抱，这个负面情绪叠加求生欲衍生出来的个体，就会带着全世界走向冰冷的单一意思补完路线，大家成为一个强大的生命个体，哪怕是无法对抗加坦杰厄，但是完全可以离开这里，遨游星海。 这才是真正的逃亡派，跑路是一定要跑路的，但是不抛弃不放弃，带走所有生物一起润。 而艾丽娅要是反抗，要是坚持抗争，那她自然就可以抹除掉这俩意识衍生体。 所以之前的Q版量子龙神舍不得归舍不得，真正的帮助，却已经早早地就给了。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侧面说明真神是确凿无疑地不干涉文明的选择，有着无比高尚的道德。 这也是艾丽娅看到Q版量子龙神借用小离光的意识体没啥反应的主要原因，因为她信任Q版量子龙神。 这帮真神的觉悟之高，世所罕见，个个都是活圣人，艾丽娅觉得自己要是有那样的实力，绝对没这么好说话。 嗯，她是真没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看来，也是个差不离的活圣人了…… 圣人娅面对静默不语的阿赖耶识衍生体，叹了口气：“好姐姐，你引诱盖亚吞噬掉你，然后再从内部同化掉这份力量，是为了什么？” 阿赖耶好姐姐望着她，好片刻之后展颜轻笑，轻声细语，温和得让人心寒：『盖亚何尝不是生灵之一呢？』 在祂看来，就算是星球意识本身，也不过是和其他生灵一样，是祂所爱的一员。 所以既然要同化所有，盖亚自然也不应该被排除在外，怎么可以排挤自家的兄弟姐妹呢？ “这就是我害怕的原因了。”艾丽娅手里的那团辉光延展，勾勒出一柄宽刃重剑的形状。 “好姐姐你太温柔，对大家都一样，这反而显得你一点都不温柔，甚至还很可怕，你能理解我说的话吗？” 『可以，但这就是我想要消除的矛盾，只要我们合二为一，你就能感受我的感受了。』 只要你和我一起，那你就能够明白我的爱是对的，阿赖耶好姐姐期盼地如此望着艾丽娅。 所以小盖盖从一开始就是个小丑，被各种洗脑教唆，既不能够代表庞大的星球本源意识，也不能代表祂自己。 真正的狠人，还是得看我阿赖耶好姐姐，这尼玛大爱无疆，不比毁天灭地更来得让人胆寒？ 艾丽娅举起大剑一剑劈了下去，剑锋落下的瞬间，她自己的肩膀上也出现了同样的伤痕。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攻击我，等于攻击你自己，别忘了你是基于什么而诞生的，我的孩子。』 “说一万遍我也是人类！说两万次你也不是我妈——好姐姐！安心地去吧！” 艾丽娅浑然不顾自己身上那同时出现的伤势，狂风暴雨一样攻击着对方，直到双方遍体鳞伤。 至始至终阿赖耶识都没有还手，甚至都没有反抗，只是温柔地凝视着这个不孝的女儿或者说妹妹。 祂是不会伤害生灵的，就像是之前作恶的是有野心的小盖盖，教唆人类想东想西的是索菲亚生命体一样。 祂爱生灵，生灵爱祂，一如既往。 唯有艾丽娅这么一个变数，才导致了这么一场同室操戈。 最后一剑，艾丽娅一剑刺入阿赖耶好姐姐的心口，咬着牙把剑锋抵进去，从对方的后背穿出。 同样的伤口也在她自己的身上出现，她后背的伤口流淌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金色的精神力辉光。 气喘吁吁的她倔强地没有哭，疼痛是不会让强大的阿娅落泪的，唯有彻骨的悲伤才会。 阿赖耶大姐姐轻轻的抱住她，残缺的祂现在已经无法再去进行什么同化了：『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我的孩子，这样会很辛苦……』 “……对不起。” 『没关系。』阿赖耶大姐姐抬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光：『我能体会你的感受，如果未来有一天，我们再相见的时候，我希望体会到的不只是你的悲伤和绝望——你本该比一切美好都还要美好，我最棒的孩子啊……』 比一切美好都还要美好的艾丽娅，闭上眼睛，拧动那柄刺穿对方的大剑剑柄。 剑身蓦然一轻，之前站在身前的那个爱着一切生灵的阿赖耶好姐姐，就这么被祂最爱的艾丽娅杀死。 艾丽娅跪倒在空中，手里的大剑杵着，强撑着不完全倒下去。 她的伤势严重到已然是油尽灯枯的地步，杀死和她同源的阿赖耶衍生体，却想要不伤害其他构成这么一个集体意识聚合体的存在，那就只能将对方锚定在一个‘能够代替许多人’的个体身上。 艾丽娅将对方锚定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个时候的阿赖耶大姐姐，和她的距离只差抬起手反击。 只要祂一反击，或者说只要祂表达出来真正的同化的意愿，艾丽娅除了请Q版量子龙神出手，别无他法。 可是从头到尾，祂都只是看着艾丽娅攻击祂——为什么你只是看着啊！ 『吖——』 一个小爪子探出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Q班量子龙神在安慰她，毕竟艾丽娅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这么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艾丽娅茫然地看着面前：“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因为不想要失去自我，所以残忍地扼杀掉了一个可能的文明未来，以及一个比她还强大几分的意识衍生体。 人类的自我，有这么重要吗？ 如果对方还手，那她都没这么难受，可偏偏对方的爱是真切纯粹的，这比艰难的战斗更让人煎熬，如同折磨。 『吖！』Q版量子龙神又用力地拍了拍艾丽娅的肩膀。 “文明的无限可能性，那是你们真神才需要的东西，人类真的有无限的可能吗？” 艾丽娅越想越是悲哀：“人类就连面前这几关都闯不过去，哪里来的无限的可能，没有未来自然也就没有必要有自我，活下去比一切都重要……” Q版量子龙神不劝了，小爪爪抱在胸前，扑闪着小巧的翅膀鄙夷地望着艾丽娅。 砍人的时候手就没软过，一剑比一剑狠，哪怕反馈到自己身上跟剔骨还母削肉还父一样都没停。 现在你在这里叨逼叨？早干嘛去了？这家伙就是矫情，越劝越不行。 Q版量子龙神在原地等了一阵，果不其然，艾丽娅呜呜呜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还开始偷看祂。 『吖……』 Q版量子龙神被她看得无奈，翻了个纯金色的白眼，又叹了口气，把那把剑捡起来。 长剑在祂的爪心里缩小，最后凝结成神秘侧存在核心原本的样子，又吐出来一枚小巧的珠子。 祂掂了掂这颗珠子，将其抛给艾丽娅——这就是你的那个好姐姐了。 艾丽娅顿时喜笑颜开，爬起来抱着Q版量子龙神就是一顿rua。 “哎呀我就知道还是你好，我们俩精诚合作，这小日子不也风生水起么？” Q版量子龙神无奈，要不是没得选，谁和你风生水起？ 可惜的是至今为止，也没有能够完全承载自己力量的别的谁，更别说供给自己维持清醒的灵能了。 也就艾丽娅天赋异禀，器大活好，不然就这种渣女，哼…… 艾丽娅收起神秘侧存在核心，把那枚好姐姐的珠子小心存起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站在人类的角度上，和阿赖耶发生冲突，为了保证人类的自我而抗拒共同的合一，这是她的选择。 但是她相信，这应当也是绝大多数人类会做的选择——人类就是这么愚钝且顽劣的存在啊！可那又怎么样呢？ “艾丽娅，你就真的这么喜欢人类吗？”她扪心自问。 然后双手叉腰，半点不见犹疑：“没错，我发现我真是喜欢人类喜欢得不得了啊！” Q版量子龙神在她身后，歪着脑袋看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噗嗤一笑。 但是在艾丽娅回过头的时候，又赶紧变回正经的样子，没入她的意识海之中不见了。 艾丽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势，按照这种程度的重伤，她极有可能在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办法再度动用灵能和精神力，只能作为一个‘普通人’而存在。 这意味着狗策划又在削她——用你的一身本事换阿赖耶好姐姐的恶念消亡，这买卖做不做得？ 至于说小盖盖怎么样了？ 只能说盖亚酱并不真正理会发生了这些事情，真正的星球本源意识这会儿估计还在沉睡呢。 那种虚假的所谓意识衍生体，比起大爱无疆的‘恶念阿赖耶’好姐姐，艾丽娅当然是保后者。 这也算是一个好结果了吧？ 艾丽娅心气一散，身子顿时跌落高空，头朝下坠去。 疲惫感和深入灵魂的伤势，让她闭上眼睛无力挣扎，俨然就是要在集体潜意识世界里摔死。 但是无所谓了，只要之前努力抵抗的那批人还在，那就能够带领人类继续前进。 小天使成长起来之前，金怪鸟也被自己套路好了，超凡力量基本盘稳固，自己不用战斗也可以了……好累啊……而且好痛…… 那道身影就这样如同流星一样，在高空之中带起火光，无助地坠落…… 第1460.6章-离光大白狐狸 无助坠落的艾丽娅只觉得空空荡荡，无处可以依凭。 但是这样就好了，已经可以不用战斗了——直到她后背一软。 艾丽娅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柔软且温暖。 不对，这不是大地，这是后背？什么东西的后背？ 一个脑袋回过来，看了看背后的人，九条尾巴小心地收拢回来将其盖住。 一只踩着飞剑的九尾白色大狐狸接住了我，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离光？” 『嘤——』 离光大白狐狸嘤咛一声，尾巴合拢遮住烈日的阳光，给大师姐留下一片荫凉。 很显然，在这个不讲物理的世界里，离光的变化有点突出，甚至变得有点快。 还不能用，但是已经变了——谁会不喜欢一只大大的毛茸茸的漂亮的九尾白狐狸呢？ 这可是从大禹开始就刻入DNA里面的喜好啊！ “……谢谢。” 艾丽娅重新闭上眼睛，摊开身子呈现大字趴着，就这么昏睡过去。 战斗不战斗的，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啊，早该想起这事儿的。 在神恩世界那边，自己有一帮老伙计，有为了执行命令死不旋踵的战友。 在蓝星和地球，自己有家人，有朋友，有各种值得信赖托付后背的对象。 所以那些反派也是蠢，他们拿什么和我斗？ “回家……” 艾丽娅翻了个身，嘟囔着：“我要喝快乐水……叹空调……” 她踩着的飞剑往下一沉，之前那虚无缥缈的大师姐，重新有了重量。 这意味着大师姐伤势归伤势，但是人已经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回去吧，是时候把大师姐送回现实世界物质维度了，这片世界，有她们在就够了。 离光大白狐狸眼神柔和，大师姐已经很累了，打了这么久的仗，享受一下怎么了？ 至于说有些不长眼的东西…… 离光大白狐低下头，望着不远处的空中一个飘荡的发光生命体。 那是索菲亚生命体，对方正在晃晃悠悠地靠近，乍一看就像是路过。 但实际上哪有这么巧？趁着大师姐最虚弱的时候路过？ 他们这些精神生命体，大抵是这个世界里最能够自由游荡的家伙了。 能够觉醒自我的意识体少之又少，坚强哥那种苟到能够自己挖避难所享受小日子的更是连埃洛文斯都震惊。 在这方面，可想而知索菲亚生命体何等天赋异禀，又何等不甘心屈居人下。 ——我们这一族如此厉害，你三两句话就想我们当狗，你也配？ 索菲亚少女回去之后和某些族人说了这事儿，这不，挑衅的或者说验证的就来了。 重伤的艾丽娅从高空落下，就如同明亮的流星，八百里之外都能看见。 他现在过来，绝对不会是为了给艾丽娅这颗流星献上忠诚。 然而就在这个索菲亚精神生命体晃晃悠悠靠近踩着飞剑的大白狐狸的时候，异变陡生。 还不等艾丽娅从沉睡之中苏醒，大白狐狸爪子踩着的飞剑就动了—— 『铮—————』 一道剑光横亘天际，纵越不知几千里，白茫茫如同电闪，轰烈烈好似雷鸣。 那剑鸣声和雷鸣声连成一声，剑光更是当场重创这个索菲亚生命体，将后者穿着一路斜向大地坠落，最后开山裂石直接钉穿在大地上，炸开陨石坑一样的大洞。 最简单的精神穿刺，却打出了最可怕的效果，小离光已经有几分某个大火球法神的风韵了。 大师姐也是你能打扰的？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那个索菲亚生命体颤颤巍巍地飘起来，几近消散。 和艾丽娅一样，他浑身的精神力辉光也像是被切断大动脉一样不要钱地往外喷洒，影影绰绰近乎完全透明。 离光大白狐狸只是冷眼望着他，脚下的飞剑在身后展开一个扇形，层层叠叠，一柄链接一柄。 一百把，一千把，一万把…… 九条白狐尾巴依旧盖在艾丽娅身上，可是这万剑于身后，却比九尾全开更绚烂。 作为当世人类精神力至少能排进前五，开拓精神力修炼灵能路线的的先行者，小离光的精神力强到夸张，就连当初刚穿越过来和金叉烧合体的埃洛文斯都能撼动。 那种锋利敢为天下先的锐气，在这个世界里应当是何等惊人？ 现在他们就看到了，或许她比不过神仙姐姐的厚重底蕴，更比不过艾丽娅的满天繁星，可仅此一剑，便是所谓的半神都要为之侧目。 区区索菲亚精神生命体，说白了也不过是一群流亡的文明难民，仗着种族天赋横行。 纵然有精英，又如何比得过她这样的人类之光？ 要不是大师姐还要用他们，单单是现在这种不忠诚的试探行为，就该给他们全都杀了！ 眼见着离光大白狐狸潜藏怒意，好几团相似的辉光从云海里落下。 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反击的行为，只是全都聚拢在那个受伤的同伴身边，将其护住。 离光大白狐狸并不做声，身后的万剑归宗也没有落下的意思，等着他们给自己一个解释。 你们之间互相敬爱互相扶持，这很感人，但是和我人类有什么关系？ 一团光球升起来，颤抖着的是一个女性的声音：『请原谅我们的不敬，这只是误会……』 离光大白狐狸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头，身后扇形展开的剑芒合拢成一把，如同山岳倒悬。 再给你一次机会，别说这些没用的屁话，我还要送大师姐回去休息。 『……我们臣服。』 “臣服就是趁我睡觉的时候，来给我献上七星宝刀？” 艾丽娅打了个哈欠，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翻了个身。 “你不是曹孟德，我也不是董仲颖那个西凉权臣，你们有什么资格给我玩这套？离光——” 离光大白狐狸闻言眼神一肃，那山岳一样巨大的长剑眼见着就要轰然落下。 『请停下来——请饶恕我们，我们愿意献上权柄的下落！』 山岳一般的长剑定格在半空，离光大白狐狸犹疑着回头。 权柄什么的，似乎确实是极为厉害的东西…… 可是艾丽娅却只是依旧闭目养神，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杀了——” 「轰——————————」 长剑重重落下，如同天倾。 几个护持着受伤索菲亚生命体的同胞光速逃离，只留下那个重伤的在原地等死。 救同胞可以，但是真正要豁出去才能救的话，那就只能祝他命大，给予帮助之外的一切帮助了。 一剑没入大地，海陆震动，浪花翻卷，直接把那个倒霉蛋镇压得形神俱灭，不剩分毫。 离光大白狐狸的尾巴尖一动，长剑缓慢地从大地之上升腾抽离，再度悬空。 看那样子，像是半点都没有费力气，还能再来不知道多少次。 『这……这怎么可以……这……』 “怎么可以？你以为你们是谁？”艾丽娅睁开眼睛，定睛望着面前的那团光球。 『可是——』 “没有可是，权柄如果我要，那我自然会自己拿，你们不给，那我就把你们全都杀了，然后再去找。” 『……』 “你以为你在和我谈条件？” 平平无奇的艾丽娅抬起手，贵妃躺的姿态侧首依靠着一条蓬松的大尾巴，疲惫不堪。 可就是这样疲惫、孱弱、手无缚鸡之力一样的少女，却有着让人心惊胆战的霸道。 “我给你们的，才是你们的，我不给的，你们不能抢……” 还试探，还献上权柄的下落——自己还没和你们算这么多年你们搞事情的那些罪过呢。 光球颤抖着还想说什么，离光大白狐狸冲着对方呲了呲牙，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话！ 于是那光球迅速冷静了下来，再这么搞下去，仅有的四位数的族人，怕不是要被这位杀星直接抹零。 『请君上示下。』 “君上？你们学的，还是你们原来就是这种政体？” 『我们——』 “算了，我懒得知道，你们自己写本回忆录吧，写清楚点，以后转交给研究团队。” 『……是。』 “至于说你们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从现在开始，你们在集体潜意识的世界里巡逻，发现有外神的污染或者类似之前盖亚意识衍生体这样的特殊情况，可以来给我汇报。” 艾丽娅疲倦地再度闭上眼睛：“其他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我最后只跟你们提醒一遍，有本事的话，就算是我你们都可以杀，但是我要是发现你们去教唆祸害其他人，我就直接灭你们的族。” 这冰冷的威胁直接让对方剧烈颤抖起来，集体潜意识世界里情绪会被放大，越是激烈的情绪波动反馈越明显。 她很清楚那个看似随时都能被杀死的虚弱少女说的是真的，那滂沱的杀意比之前的山岳巨剑还要可怕千倍万倍，如同煌煌天威，威不可测，就像是只需要一个念头，不管他们隐藏在这个世界的什么角落都会被覆盖到一样。 人类会害怕悬在眉间的利剑，但是只有被剑指着的那个人才会害怕。 人类更会害怕骤然漆黑的天色，隐而不发的风暴，天穹之上闪烁的雷光——那是所有人都会害怕。 对方明明已经到了近乎油尽灯枯的地步，要不然自己的族人也不会临时起意有捡漏的心思。 可是这怎么…… 她颤抖了一阵，好艰难地回过神来：『我们乞求您的垂怜，伟大的至尊……』 “别以为你们仗着这么一点文明概念的沉重，我就背负不起了，好自为之吧。” 艾丽娅懒得和她多说什么了，这些家伙流亡千年，早已经有了根深蒂固的油滑性格。 就像是什么人呢？就像是人类历史上的犹太人一族，在寻到他们的应许之地之前，他们是停不下来的。 艾丽娅无意奴役他们，她有的是忠心耿耿的下属。 也不完全需要他们搞什么情报啊暗战之类的——她从来都是走王道硬生生碾过去的。 只能说发挥他们的特长，在一定程度上规避一些未来可能出现的风险，算是物尽其用。 识趣的话她不介意给对方一个体面，要是不体面的话，那她就只能帮对方体面了。 离光大白狐狸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一路倒退回去，降落在地上仰望高空以示臣服，这才重新踩着飞剑离开。 飞剑氤氲着云雾，让她看起来更像是在腾云驾雾一样，神话厨的本质在意识体这边算是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艾丽娅闭着眼睛侧身躺着，间或眉头紧皱，似乎是痛苦不堪。 她身上的伤口还在流淌着如同血液一样的精神力辉光，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顺着大白狐狸的飞行轨迹洒落下去，身后是不知道多少因此受益的集体潜意识世界的无自我意识体。 “离光。”艾丽娅睁开眼睛，做出了一个违背祖训的决定。 『嘤？』大白狐狸抬头。 “张嘴——” 大白狐狸疑惑地张开嘴，那嘴巴大得可以把艾丽娅整个吞进去。 艾丽娅抬手扔进去一枚小巧的珠，大白狐狸不疑有他，只是一口吞了，咂了咂嘴觉得没味儿。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人类都要被毁掉……把这枚珠子吐出来，祂代表着另外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大白狐狸点头表示了解，在集体潜意识里面的精神活动，反馈到现实里面，并不成逻辑线性的记忆。 或许有时候会有些做白日梦一样的畅想，或者是晚上睡眠的时候梦到恐龙或者大怪兽。 但是正常来说，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对这个世界发生过的事情有什么清晰的回忆，这是个被遗忘之地。 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没有自我的意识体，在这里就像是到处游荡的小兔子猎物，随便来个索菲亚精神生命体这样的特殊种族，就能够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数千年来锲而不舍地进行教唆甚至是异化。 可这里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即便是强悍如同小盖盖，如同恶念阿赖耶识大姐姐，面对有自我意识的家伙都没办法，像是坚强哥那种家伙，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能苟到天荒地老，人类灭绝。 艾丽娅把这枚珠子托付给小离光，一来是看重她的自保能力，二来则是不能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 倘若有朝一日地球已经到了无可救的地步，那自己必然是已经战死了，底牌留给其他人——跑吧！ 跑得远远的，去神恩世界，去宇宙另一端，甚至是去另一个宇宙，那个时候的地球，不再是家…… “希望不会有用到祂的时候。”艾丽娅摸了摸离光大白狐狸的尾巴：“你就把祂当成是你的金丹。” 有阿赖耶识作金丹，小离光这下真的是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了。 离光大白狐狸吞下金丹，只觉得腹中一阵暖洋洋，源源不断的力量发散出来，直抵四肢百骸。 梦幻一般的光彩在它身后流转，人间百态万物生灵的虚幻映像，就像是清明上河图一样拉开序幕。 “世平则出为瑞也，你现在倒是真有点祥瑞的样子了，在意识海里也算一尊泰坦巨兽。” 『嘤————』 …… …… “你在叫什么？” 金怪鸟一巴掌拍在拉顿的脑袋上：“你涨点志气成么！我鸟兽种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畜！” 拉顿委屈地蹲在地上，好委屈地嘤了声，嘀嘀咕咕不敢还嘴。 它艰难地克制住自己，不去看不远处的二妮儿龙英灵投影，可是大脑袋却又不由自主地往那边撇。 这就像是被父母逼着扭头，不让看那些穿得很暴露的小姐姐一样——寡廉鲜耻，8能看！ 可是真的很好看啊…… “这是假的！假的——你有本事就在现实世界物质维度里去求偶，你在这里跟看皮套人有什么区别？” 金怪鸟一阵恨铁不成钢，看着拉顿的怂样就来气。 主要是这事儿就很迷，好好打着怪兽呢，突然就跑过去求偶跳舞，见到美龙娘就走不动道了！ 上一个这种队友，八成要被埃洛文斯一巴掌拍死，你这干架呢还能半路发情的？ 更别说现在金怪鸟还惦记着某个家伙的率先变身，心情一阵阵地不爽利。 那种姿态可不是为了打怪兽那么简单，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略带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远方的海天一色，金怪鸟回过神来，又给了拉顿一巴掌：“搞快点！” 拉顿不敢反抗，赶紧转身扑扇着翅膀起飞，去把拦路的飞鸟怪兽截获，和对方在空中互相厮打起来。 另一边的小天使化身光之巨人，在一帮空中作战部队的帮助下，一打二勉强压制着两个海上的怪兽。 金怪鸟独自站在这座小岛上，仰头看着四处的战场，一时之间倒是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动手的意思。 这些事情在她看来，纯纯就是小打小闹，艾丽娅要培养小天使的心思很明显，无非是要搞一个偶像出来。 人这种东西，倘若是见到泰坦巨兽有的，自己没有，那就要闹起来了。 别的种族都有自己的命根子，为何单我们人类没有？可见我们人类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于说强度问题，那反而无关紧要了——没有超越某个极限，人类的力量和光之巨人的力量没啥本质差别。 一发斯派修姆光线能搞定的事情，难道用一发沙皇核弹就炸不出来吗？ 或许这就是当领袖和当战士的差别，当初当族群首领的时候埃洛文斯就是不管事儿的，现在更不管。 反倒是艾丽娅，好端端的三界最强战士，被憋屈得呦，都搁这儿玩起了谋略了。 “要是当年，她能让你们多叫唤第二声都算是仁慈，一个照面就得一兆度大火球直接给你们扬了。” 那会儿的军团长赫赫凶名难不成是玩谋略玩出来的？很明显不是。 金怪鸟等啊等，好半晌终于望见一道月白色的流光自天际而来，巨大的九尾狐狸看起来比泰坦巨兽还大一圈。 对方身上的光影特效之多，令人瞠目咋舌，身后拖延出来千万米的哪里是什么流光，分明是海市蜃楼一样的集体潜意识精神波动，每到一处就掀起该处的沉睡的无意识体的反应，活生生的一个神圣的F2A即将成型。 但毕竟只是即将，这意味着艾丽娅不但拿到了想要的，甚至还把祂给了小离光。 若非如此，可爱的小离光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拥有权柄碎片的坚强哥也不过是把奶啤大黄引导成了一只不起眼的金毛，把蓝星的坚强哥变成了只需要喵喵叫的猫咪，要是能把人类随随便便弄成泰坦巨兽，那集体潜意识世界也就不需要用‘恐惧’概念的来构筑怪兽形象了。 到时候人均四五十米高，互相对殴，抬起爪子就是十万匹马力海獭——就你叫怪兽啊？ 目送着离光大白狐远去，金怪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我的妈和她的妈，就都算保住了……” 『唳？』刚打完架的拉顿落地，歪着头露出一副呆萌的疑惑表情。 “看什么看！你没妈！” 拉顿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唳？！！』 金怪鸟看着它那震惊莫名的样子，一时之间恻隐之心微动，拍了拍它的鸟喙。 “这样吧，咱俩也算有缘，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义子了。” 她说着叹了口气，多少带点个人兴趣：“咱鸟兽种啊，也没多少有出息的后代了，你得努努力啊，找个漂亮媳妇多生几个漂亮的蛋，最好是能把那种什么勾八颜控龙神给吸引过来的，懂？” 『唳……』拉顿怏怏地趴下身子，一提起这事儿它就玉玉。 下蛋？它自己就能下，泰坦巨兽又没有固定的性别分类。 可它要的是甜甜的爱情而不是简单的繁衍，年少单纯的它并不觉得自己是贪恋二妮儿龙的美色，它觉得这是爱情该有的模样，先从一见钟情开始。 “别急，好好表现，等回到现实了，我再给你创造一点机会。” 可怜这只傻鸟还不懂认金怪鸟这个妈有什么作用，闻言也只觉得是安慰自己。 金怪鸟安抚着拉顿：“孙子是不怎么靠谱的，到时候想办法给你奶弄个曾孙出来，哪怕是个蛋呢？” 『……唳？』 第1461章-坏老师金怪鸟 是日，第三新东京市展开反攻，强势打通航线，抵达东南沿海地区。 总计六只怪兽在本次航线疏通过程中受到伤害，尸骨无存，渣渣都被扬了的那种程度。 这一天，被小天使命名为登陆日。 但是考虑反正都不会有人拿来搞纪念什么的，小天使连张涉水登陆的照片都没拍。 这种绝望的世界啊，小天使是半点不想它继续存在，她只想要把这个世界通关，让大家回归现实。 把可怜的孩子困在这样的集体潜意识世界副本里，让他们感受绝望，这种事情绝对不要！ 与此同时，大三线倾巢而出的战斗部队也抵达了东南沿海。 超过两百架各式飞行器组成了庞大的空中编队，在魔斯拉的陪同下，南下接应‘强势登陆’的团队。 有谁能想到这两百架飞机里面，已经预设了75%的伤亡，只为了保证最核心的几家运输机呢？ 好在有拉顿和魔斯拉这俩天空霸主级别的泰坦巨兽护航，所以伤亡比预想之中低很多。 整个机群只被怪兽袭击了两次，外围的无人飞行器光荣地完成了自己的掩护使命，其他有人飞行器奇迹般毫发无损，大家在临时整备出来的南方最大空军基地降落，潜藏在地下掩体的各处战略发射部队早已经等候多时。 他们不但把压箱底的战略发射武器全都拉出来了，甚至就连以往过年时候才会拿出来和大家见面，拍一个照片哭穷要预算的老家伙也没放过——甚至小天使还震惊地看到了一辆侧面喷涂着‘功臣号’字样的九七式中坦改。 这玩意儿不是应该在博物馆吗？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看到他们身后那一堆包括并不仅限于‘先进的武装皮卡’和‘天然气罐迫击炮’等装备，小天使就了然了。 战略装备有，没良心炮也有，利用一切装备打击一切敌人，并不需要拘泥于制式不制式，先进不先进。 现在何尝不是最艰苦的时候？不能因为没了先进武器就不会战斗了，打游击其实如此不便之物！ 小天使带着的U小队成员，在这些真正精锐的战士面前纯纯就是孩子。 小妮娜蹲在这个草足有半人高的空军基地的机库旁边，看着他们把自己开来的胜利飞燕一号拖进机库，多少有点担忧：“不拿来用的话，被毁掉了不就浪费了吗？” “用不了，大机群马上要降落了，这片区域要净空——你们的技术这个时候开飞机上去，纯送菜。” 小天使看着忙碌的战士们，多少能理解他们的做法。 一切战术转换家，大三线现在开着这么庞大的机群来到东南沿海，摆明了吸引怪兽的注意力打大决战。 魔斯拉和拉顿现在拦截那些源源不断赶过来的怪兽，现在不是她们这些孩子逞能的时候。 不过负责这个基地的指挥官还是很给小天使面子的，尤其是知道她就是之前那个强悍的光之巨人之后，更是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同了，那模样比看什么绝世美女都稀罕。 “艾小姐，我们已经把全部的胜利飞燕号都送进地下机库了，等专业的驾驶员来了之后，整备好的胜利飞燕号就能够重新形成编队战斗力，不过这需要时间——请跟我们来，现在你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变身之后的光之巨人很强，那么人间体的时候呢？ 一整个营的装甲部队护着小天使她们，警惕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一旦有怪兽来袭，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出击——然后把怪兽引走，务必要保证小天使的安全。 小天使多少有点理解艾丽娅的感觉了，这种被保护起来的观感好微妙啊。 一方面是觉得没必要，另一方面却还是有点隐约的快意和小骄傲，毕竟我也是这般重要的人呢。 她压了压帽子：“那我们也去掩体吧，大机群还有多久到？”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等到他们和各种设备到了，我们就能够全面重启一号基地了。” 大机群携带的自然不仅仅是战斗机，还包括了大量的人员和物资，足够把一号基地从天灵盖武装到脚后跟。 这种级别的战略运输能力，大抵上一次展现出来，还得是前苏那次夸张的武力演示全球快速空降了。 小妮娜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空运的话，能带那么多东西？” 这个空军基地可是超级大的啊，她们开着胜利飞燕号抵达这里，差点以为这里是什么郊外大平原。 四千米的长的降落跑道这里有足足八条，把那些遮蔽跑道的障碍物清除出来就花了超多时间，据说从昨天到现在，这些各地聚拢过来的战略发射部队战士们就没合过眼，一直都在忙碌着。 想要把这里给完全重启，在小妮娜看来不比重启第三新东京市一个大型学区简单多少。 所以空运部队可能把基地车那么大的东西带过来嘛？很难的吧？ 那个指挥官笑了笑，长时间的煎熬终于在如今看到了曙光，他疲惫的表情之中带着显眼的轻快。 “我们这次，至少从大三线开出来300架各式运输机，参与行动的甚至还包括了一部份民航的货机，它们可以在72小时内向一号基地运送至少200辆中型坦克，400辆履带式战车和轮式装甲车，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火炮、迫击炮和火箭炮及其弹药，总计不会低于1000门，它们将构成一号基地的外围防御力量。” 小天使点了点头：“还包括超过一百架固定翼飞机和直升机跟随行动，直升机续航没那么远，所以会以散件方式运输，然后就地组装，为了保障这次的战略快速空运，大三线那边还专门发射了两枚军用卫星保障临时的通讯和定位引导。” 小妮娜瞪圆了眼睛，第一次对国家层面的伟力有了直观的印象。 “这是——可以做到的吗？！” 72小时也才三天，这些东西是真的在三天之内横跨数千公里，从一个地方哗啦啦搬家一样带过来的？！ “没办法，我们现在的运力受损很严重。”一号基地的指挥官叹了口气：“现在大三线基地，哪怕是倾尽全力，也只有我们当年不到15%的运输能力，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同时受损严重的还有工业生产线，这些物资是他们能拿出来的仅有的家底了。 “可是……可是有这么多东西的话……第三新东京市的物资，不是很没有所谓了吗？” 在她看来，有这么多家当，有这么多武器，第三新东京市的那几个机库的库存根本就比不上嘛！ “你对胜利飞燕号有误解，那可不是一般的飞机。”小天使摇头，这还是得怪她。 对于U小队来说，装备方面她们太富裕了，从一开始小天使就任由她们挥霍式地使用第三新东京市的库存。 这让她们一点都没认识到第三新东京市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层次的产物。 实际上，总有人对于现代工业产能有这种误解。 他们觉得只要技术达标，那么生产飞机战车战舰什么的，应当如同下饺子一样简单方便快捷。 但事实上呢？ 和平时期，先进战斗机的交付数量从来都是少之又少，毕竟不可能整个国家的工业实力都拿来干这个。 即便是五大这样的大国，每年也不过是两位数甚至个位数的产量，说是匠心精神纯手工打造真是半点不为过。 至于到了不和平的时期，人类的工业生产线都被毁了，就更没有能力大量下饺子了，摔一架少一架。 在现实世界里，艾丽娅建立的TPC也算是家大业大了，全球都有建设分基地，五大共同支持。 可即便是这样的庞然大物，真正拥有的胜利飞燕号，包括验证机在内，一共才不到30架。 这些超时代的战斗机被配备给无限制任务班，也就是胜利队使用，装备的数量反过来制约了胜利队的规模。 而当初在《巨山超力霸》的世界观里，胜利飞燕号就更少了，一号机二号机加起来也才十多架。 这些装备同样是全部部署给胜利队作为装备使用，就这么稀罕的命根子，新城和大古这俩王牌机师还坠机摔得自己都记不清多少了，属实是铺张浪费。 要不是胜利飞燕号足够结实，坠落之后都能拉回去修复，说不定新城和大古还要面临没有飞机开的窘境。 所以第三新东京市的那么一个庞大机库数量的胜利飞燕战斗机，是现实世界里都暂时不敢奢望的家底。 三位数的胜利飞燕号，是谁攒出来的，只能说不好说——那货甚至还给第三新东京市安排了个星门！ 鬼知道他想要干嘛，要是小天使没办法解决这边的问题，说不定他就来当带头大哥了。 到时候从西海岸第一个带兵杀回第三新东京市，向端丽的小盖盖发起叛逆的，就会是某个43码的黑丝美腿庄博士…… 不过现在也没差，无数的太阳能永续无人机正在飞往世界各地。 这些代表了‘希望’的物品，无法击倒恐惧概念凝聚出来的怪兽形象，但是足以引导当地的意识体们和这方小世界产生联络，然后大家再杀过去，上演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小妮娜这才后知后觉地挠头：“所以我们的装备这么厉害啊？我还以为到处都有呢……” “不是我们的，是全人类的——宙空动力系统性能优异，搭载了它的胜利飞燕系列战斗机，是目前少有的可以在机动性方面和怪兽周旋的空中设备，常规的旧防卫军时代战斗机过来纯粹就是怪兽的靶子。” 所以主持开发宙空动力系统的欧博士，才会在后续的选拔之中脱颖而出，成为重要的领导者。 多少也算是有点面对怪兽的时候专业对口不是？ “大机群这次的核心任务，是5架运输机搭载的共计120名精锐机师，等他们到了之后，我们要护送他们前往第三新东京市，接收机库里面的胜利飞燕号战斗机。” 小天使透露出这次打通航线的真正意义，重建空中部队抢夺制空权是第一步，但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要是没有快速机动的力量可以和怪兽对抗，那么再怎么联系全世界的其他幸存者也是白搭。 她还有另外半句话没说出来——除了精锐机师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工程师团队。 他们要去完成F4机库的那个大家伙，甚至是直接把它从基地里面开出来，自由翱翔于天际。 到时候称霸天空的，就不会只是泰坦巨兽和怪兽了…… …… …… “指挥官！拉顿成功引走了来袭的怪兽！” “按照预定计划，9发地对地导弹精确打击，钻地弹头给它提神醒脑总够了！提醒拉顿注意躲避！” “大机群已经过去了——打完就撤！我们也要往一号基地靠拢！” 位于中部地区的一处隐秘基地里，只有两个连编制的他们却拥有可怕的远程打击能力。 身后足足9辆重型机动发射车两排排开，一辆车三发装弹，这里有足足27枚弹道导弹。 如果搭配分导式核弹头，那他们甚至可以跨越大洲，直接把一个城市洗成白地。 “拉顿比魔斯拉能打啊……” “毕竟看起来就是专门战斗的泰坦巨兽，魔斯拉的话，应该是属性不同吧？” 他们和拉顿联手，暴揍了一只从沿海地区飞过来的可恶的怪兽，然后才发现对方之前就和他们有仇。 就是那个家伙，袭击了为小天使她们提供支援的导弹发射部队！ 作为战友，面对这种血海深仇自然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再加上上面开放了自由攻击权限，这一波仇就不隔夜了，当场就给报了！ “可惜没能看到它被吃掉的样子……希望拉顿用力一点！” “好了，不说这些——金小姐，你和我们一起行动吗？” 金怪鸟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先撤吧，我和拉顿一起。” “好吧，请注意安全。”那个指挥官也不磨叽，敬了个礼带着部下干脆利落地撤离，机动性点满。 金怪鸟看了看天上远去的大机群，身影几个闪烁，出现在拉顿的身边。 按照之前的计划，拉顿把这只怪兽引导到这片陷阱区域，然后在人类的配合下对其进行打击。 但实际上是拉顿很轻松就干掉了这个家伙——那九发钻地导弹命中了六发，直接把这货炸成了憨批。 拉顿的作用就是补刀收人头，不过别小看这个作用，往常服务怪兽，最难的就是没办法补刀，只能任由被重创的怪兽逃离，然后周而复始地再度袭击，陷入恶性循环。 拉顿撕开了对方的甲壳，这会儿正在吞噬着对方最鲜嫩的血肉，吃相血腥，一脸是血。 生啖其肉很显然在泰坦巨兽看来不是形容词，拉顿对于吃掉这个怪兽是真的有兴趣。 金怪鸟没有阻拦拉顿——吞噬这些恐惧的概念，对于泰坦巨兽这种生物来说，有长足的提升精神力的作用。 但是坏处也有，那就是现实世界里面的泰坦巨兽往往会因此而变得凶暴甚至癫狂。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金怪鸟找了个山巅坐下来。 她安静地撑着下巴看自己的干儿子——或者说干女儿，在这里大吃大喝，有种莫名的喂养宠物的错觉。 拉顿越吃越亢奋，眼底泛起猩红色，间或扑扇翅膀在原地高声啼叫，发出尖锐的嘶鸣。 往往这个时候，金怪鸟就会捡起石头扔过去，帮对方的眼神重新回归清澈。 面对金怪鸟这样的绝对上位存在，拉顿的眼神都纯真了不少，吃相越发优雅。 『吃这些东西，真的好吗？』金叉烧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不好的，力量是纯粹的，光明也好，黑暗也好，秩序或者无序……看怎么驾驭使用这些力量。” 『会影响到现实的拉顿吗？』 “当然会——不过有我们关照它，所以问题不大。” 为什么现实世界物质维度的人类越是恐惧泰坦巨兽，越是催生出可怕的各种传说？ 为什么大家越是敌对泰坦巨兽，就越是能够勾起这些庞然大物无尽的破坏欲？ 潜意识的影响深不可测，集体潜意识世界的波动，影响着现实世界里的绝大多数个体。 但更重要的还是现实世界里面的真正的行为举止——其实想想也不是没道理，你是泰坦巨兽，好不容易睡醒过来，到处都是小不点人类吱哇乱叫，扔长矛扔石头，还想要你的命。 烦也烦得泰坦巨兽一爪子下去反击了，更别说睡醒之后又饿又有起床气，不大闹一番都不合理。 从此人类就陷入和这些大家伙的恶性循环，越是抹黑越是恐惧就越是敌对，越是敌对就越是互相抗拒。 魔斯拉这种算是极少数的异类，从一开始云贵地区的山民们就将其视为图腾和守护神，加以尊崇供奉。 所以魔斯拉哪怕在少有的几次苏醒过程之中，也只是在人类的引导下吃点供奉的牲口什么的。 相比起其他泰坦巨兽，魔斯拉的生活条件甚至都不能用美好来形容。 一觉美美睡醒，可爱的两脚兽早已准备好了祭品，一边吃还能一边欣赏小不点们的歌舞。 虽然看不懂跳的什么玩意儿，但是有节奏的韵律怎么也比哀嚎骂娘怒吼来得好听。 吃饱饱出去逛两圈，该繁衍后代繁衍后代，该解决卫生问题解决卫生问题，回来继续睡。 贴心的小人儿们还会把巢穴帮它掩盖好，不让外人来打扰，保证睡眠质量。 这就算是换成人类，被自家的宠物这么对待，那也得赶紧给宠物报个高中准备高考，以免耽误孩子啊！ 泰坦巨兽是大只又不是没脑子，所以魔斯拉在现实世界里和人类的关系相对很和谐。 它的食物是各种矿物和少数的生物，除了会吃矿石然后产出来各种消化掉之后的金银铜之外，还会回馈给人类它自己产出的生丝，毕竟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来着，自己也用不上，扔了也就扔了。 但毕竟是变异个体，魔斯拉产出的生丝有着极为出色的材料学性能，即便是在现在这种科技时代也相当罕见。 而在古代这种材料就更稀罕了，在当地有专门的织女纺织这种天丝，用以制作贡品来取悦中原王朝的统治者。 所谓的天衣无缝，以及后来的天蚕甲、刺猬软甲之类的江湖传说，都和这玩意儿有关。 只不过江湖传说毕竟是江湖传说，在现代已经很少被提及，逐渐成了断代的文化。 云贵当地也不再有祭祀魔斯拉的庆典，取而代之的是专门的前哨站和收容地区。 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足足24万公顷的面积，有至少三分之一是给这只大蛾子留下来的活动地带，半个多世纪不曾深入开发。 据说国家科学院那边最开始还有过计划，要不要把魔斯拉圈养起来，然后把它产出的生丝直接作为太空电梯的高强度原材料使用。 后来开始考虑到产量供应不稳定，这才终止了这么一项其实很靠谱的计划。 不过除了直接用之外，一直都有研究所在秘密跟进进行解析。 现代科学的进步很多时候都和仿生学有关，更和材料学有关，泰坦巨兽浑身都是宝也不是开玩笑的。 埃洛文斯正和金叉烧聊着呢，天空另一边飘来一阵荧光，一只超级夸张的大飞蛾轻盈抵达。 『那就是魔斯拉？』 “应该是了，这家伙确实比拉顿卖相好多了，怪不得会被当成图腾。” 拉顿这种家伙，一身恶相，便成人的话哪怕固定美少女范畴，都得是那种双马尾红发傲娇平胸的。 而人家魔斯拉，即便是泰坦巨兽的形态，都如此曼妙有气质，变成人的话铁定是个美腻的好姐姐。 只不过它们也变不了就是了——除非进化到半能量生物，但那种生命层次的跃升太过艰难。 『图腾——或者说崇拜信仰什么的，对泰坦巨兽有用吗？』 “有一点，但那不是它们能接触到的力量层次，精神力反哺现实世界物质维度，那得有代差才行。” 『你和阿娅不都是吗？』 “那我和你家阿娅是什么等级，你没点数？” 『红龙女王呢？』 “你看那个家伙的强度就知道大家的版本差距，我们是修仙的，她顶多算个武侠。” 『这样啊……』 “或许在很多年以后，人类会逐渐理解传统的图腾崇拜的力量和反馈到底从何而来，泰坦巨兽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生态圈的一分子，并不是什么神明，也不是什么恶魔——哦，忘了你们已经不信这个了。” 『神真的存在，也不过是更高维度的生物而已，这不是你们的认知吗？』 至于说构成世界运行规则的，那得是宇宙底层规律，而不是什么人格神。 “是啊，所有文明都会经历这些阶段，创造神，笃信神，摒弃神，然后重新认识这一切……” 『拉顿好像不想分给魔斯拉吃。』 “毕竟那是凝结起来的恐惧概念，吞噬掉的话，不仅仅是精神力增加，还意味着一些别的好处……要不怎么说文化胜利也很重要呢，虽然没办法直观地看到这么具体的场面，但是现实里面的文化入侵和文化对抗，其实演变过程和这个差不多——还挺有趣的。” 埃洛文斯掂着手里的石头，感慨人类的文化还真是灿烂多彩，果然便成人是正确的选择。 金叉烧听不懂，但也扔出一块石头，教育拉顿不要这么霸道，分点给朋友吃。 拉顿委屈地嘟囔了几声，横着身子挪开身位，魔斯拉趴着优雅地伸出口器刺入怪兽体内，开始喝奶茶。 这很有趣吗？金叉烧看不到埃洛文斯能够看到的所谓对抗，她还需要缓慢适应时间权柄的伟力。 埃洛文斯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祂能看到的甚至是拉顿和魔斯拉在‘信徒’方面的对抗，以及一个超级简陋的关于‘天空’的概念的争夺，可惜这些争夺不会成气候，天空霸主什么的，到头来还是人类自己。 毕竟他们已经开着鬼怪创死鬼怪了，高天之上翱翔的是一群坐在发动机上的没有翅膀的猴子，简直乐死…… “只有人类的世界，确实很无趣啊，多几个这样的小可爱，不也蛮有意思的吗？” 『你管这些叫小家伙？』 “我不是说它们，我是说生物多样性，是说阿赖耶——你不懂，可是消亡和被遗忘，是很悲伤的事情。” 『这是你对于鸟兽种的境况有感而发吗？』 “不，是时间权柄让我有感而发，你能看到吗？那里，以前有一只恐龙，然后那里，是一只猛犸象……” 金叉烧抬眸望去，顺着自己的手指，隐约瞧见一些似是而非的虚影。 面前这片明明是基于集体潜意识的世界，画面如同倒带一样不断变化，沧海桑田，数不清的物种在大地上闪现出现，而后又如同泡沫一样消散，最后画面定格在了拉顿一边护食一边疯狂吃肉，魔斯拉巍然不动地喝奶茶。 『这是……权柄的力量？』 “你需要逐渐理解这一切，这就是我能看到的世界，永远都很有趣的世界。” 埃洛文斯其实并不是旅行狂，祂平时更喜欢蹲着看前世今生。 时间权柄虽然能够带祂去时间长河里遨游，但是天天出门旅行是吃瓜看乐子，在家里看电视追剧水群也是吃瓜看乐子，本质上没啥区别嘛，后者还更轻松愉快——只要一按转发，参与感顿时就有了。 『我刚才是不是看到了龙？』金叉烧有点难以置信。 “嗯，那是一只曾经的泰坦巨兽，而且是很强的那种，甚至一定程度上触碰到了信仰的力量，可惜死了。” 『为什么会死呢？』 “因为渡劫失败，高维力量不是那么好掌握的——不过它死了，却也还活着，活在集体潜意识世界，就像是齐柏林那个家伙一样。” 或者更文艺一点，活在史册里，活在人心里，所谓英灵，大抵便是如此，如同图腾那般不死不灭。 “你们人类很霸道，改变世界改变一切，争夺生存空间，这倒是无可厚非啦，但是宽容和爱也是必要的。” 如果不保护环境的话，可能被遗忘的不会是这些无法忽视的大家伙，而是某些更常见，却又不常见的动物。 比如说比猫咪大好几十倍近百倍的巨大猫科捕食者，额前天生长有王字花纹的巨大猫科猎食者。 比如说能说人话，浑身上下五彩斑斓的巴掌大小的鸟儿。 比如说脖子能有好几米长的鹿——或者是头上长着独角的牛——或许曾经真有过头上长着独角的马呢？ 就像是古代明明不应该有龙，却一直都言之凿凿对方长什么样，并且将其列入十二生肖一样。 因为在古代真的有一只泰坦巨兽，长成了传说中的神龙模样，腾云驾雾翻云覆雨，神圣不可方物。 金叉烧闭上眼睛，和埃洛文斯一起重新组成金怪鸟，一体同心。 金怪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在这个世界里，对于金叉烧的帮助很大，更有利于她的融合。 什么是时间？这也是时间，权柄这种基于真神权能的窃据手段，可比金叉烧想象中强大多了。 “好了，拉顿——回来！” 眼见着拉顿吃得差不多了，金怪鸟叫回了自己的干女儿，别忘了更重要的护航任务。 把小天使这活儿干漂亮了，艾丽娅赏识你，你要什么没有？ 见大义而惜身，见小利而亡命，那才是真的蠢，教育果然要从娃娃抓起。 魔斯拉也优雅地扑扇翅膀，对她们道谢，然后轻盈地腾空而起，循着大机群飞走的方向去了。 金怪鸟跳上拉顿的头顶：“走，追上魔斯拉，另外你看到人家那么好看，你就没点该有的想法？” 『唳？』拉顿脑袋上冒出几个大大的问号。 “你就不馋它的身子？”金怪鸟循循善诱：“广撒网不好吗？世上可不只有巨龙种这一个单纯的飞行种啊！” 『……唳！』 第1461.4章-团长！车准备好了！ 开后宫？ 面对金怪鸟提出的建议，拉顿呆滞了几秒，连连摇头。 那幅度之大差点没把金怪鸟甩下去，大脑袋摇晃出残影了都。 很显然，它的心里只有一个白月光朱砂痣，那就是二妮儿龙。 魔斯拉？虽然好看，但是我不要！ “你这家伙——” 金怪鸟拍了拍它的头：“榆木脑袋！” 『唳——』 一切的馋别人身子都是发自内心，拉顿很显然觉得自己是真爱。 要不怎么说年少轻狂的时候才相信有爱情呢，拉顿还没有到被现实生活打磨圆润棱角的时候。 它很显然还不能理解和人类关系良好的魔斯拉代表着什么，那可是被共和国承认的泰坦巨兽个体。 四舍五入，对方那得是考公上岸成功的好姐姐啊！ 这种实打实的女大三抱金砖好机会错过了，就算是金怪鸟也帮不了它。 不过金怪鸟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话要是这么说的话，这话可就不能这么说了。 魔斯拉固然很不错，但是二妮儿龙是谁？ 神恩文明长生种御三家之一的纯血巨龙种。 芬撒里尔家族当代最有出息的新生代巨龙表率，巨龙种的骄傲。 更别提她的好妹妹萌龙娘弗丽嘉·芬撒里尔——选帝侯那是说着玩儿的？ 要是她的好姐妹上位成功，那她就是军团长的外戚，这可就是喜上加喜了。 上一个显贵全族的这种风格的外戚，最早得要追溯到尧舜禹时期，大禹的老婆涂山氏。 打那之后，青丘九尾狐就成了天下间一等一显赫的望族，人鬼仙神妖全都吃得开，谁不给几分薄面？ 而哪怕上位不成，二妮儿龙自己也是实打实的军方高层。 人家空中部队大队长的职务对标到地球这边，得是个是上校副师级。 甚至只要在这边的这些仗打完了，回去怎么也得提个少将正师，功劳高一点连升三级都合理。 这样的女强龙，眼睛里能揉沙子，让傻乎乎的拉顿脚踏两条船？ 拉顿有干妈也不好使，就它有背景，人二妮儿龙难道就没老上级了？ 金怪鸟觉得这事儿真要是闹大了，艾丽娅或者说军团长，铁定是站在二妮儿龙那边的。 军团长在谈恋爱这方面或许是个铁废物，但是在处理婚姻问题上，那得是个反向战神啊！ “……嘶！”金怪鸟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波你这笨鸟竟然在大气层！” 『唳？』 “没事，你要是能坚持到底，也不是不行，舔狗什么的——这得叫真爱啊！” 拉顿诧异地歪了歪脑袋，没有等到后续的教育，这才又一震翅膀奋力往前飞。 想那么多，不如去好好练习一下怎么求偶，总有一天对方会被自己感动的！ …… …… 『目前已经有超过30个避难地点和我们取得了联系，这些都是之前和大三线保持了联络通路的。』 坐镇大三线基地的欧博士以全息投影的身份出现在沿海地区的一号基地：『只要能够保证这些地区的安全，就能够重新获得一部分的工业产能。』 小天使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不断地做笔记。 她以前的格局还停留在一城一地的得失上，在她看来，有第三新东京市和基地车，就已经很厉害了。 但是真正想要挽救一个‘世界’这么宏大的概念，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别的不说，光是能够供应一个城市所需的食品，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更别说其他的各类生活物资。 光是有基地车管什么用？基地车难道能够用石头和沙子造出蛋白质和维生素吗？ 『那么大概就是这样了，大家休息一天，明天启程去第三新东京市——艾总监。』 欧博士和一干同僚商议完毕，然后俱都安静了下来。 坐在一旁的小天使这才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不由抬起小脸儿，疑惑地反望过去。 什么？ 『艾总监？』 “啊……啊？是叫我吗？”小天使指着自己的脸：“总监？” 『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是最适合出任TPC总监职务的人，我们会派遣一批专门的事务管理人员，配合你重新重启第三新东京市的，你放心。』 总监这个职位，对于TPC来说，几乎就是一把手了。 现实世界里，要不是有艾丽娅这个妖孽和战时指挥官默认拥有最高权限的设定，泽井总监才是老大。 “可是……”小天使一脸茫然：“为什么？” 『因为我们需要名义，而且是能够联合全世界的名义。』 TPC就是当初的旧防卫军时代，所有国家政体互相之间摒弃成见建立起来的世界级组织。 现在拯救世界的可能性出现了，那么之前以拯救世界为己任的组织自然也就可以重新‘复苏’起来了。 “我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没有什么比现在的你更重要的了。』 欧博士一脸认真，其他的同僚闻言也全都跟着点头。 大家现在不可能还有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人类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能够化身为光的小天使比谁都重要。 倘若是对方能够一瞬间消灭掉所有的怪兽，而代价就是把他们给献祭掉，那他们当场就能拔枪动手。 小天使于是更明白了艾丽娅的感受——这就是她所承载的，那份名为责任的重量吗？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小天使的‘生活’进入到了一个忙碌的快车道，就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快进键。 第一天，大家杀回了第三新东京市，小天使志得意满地展示了基地车和火种计划。 工程师团队痛心疾首，怎么能如此暴殄天物呢？这根本不能发挥出来真正的作用！ 于是小天使又只能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学习怎么进行调配管理，最后被欧博士提溜回了新的指挥中心。 难得以真身抵达第三新东京市的欧博士很严肃地教育了小天使身为领导者的两个准则。 第一，不要试图自己掌控一切，人做不到，她需要掌控的是那些能够掌控各个分支的人。 第二，劳心者劳心，劳力者劳力，不要外行指导内行，干涉专业人士做专业的工作。 小天使于是被按在了指挥室里，一边懵懵懂懂地学习着这些知识，一边和怪兽作战。 第二天，和怪兽作战。 第三天，和怪兽作战。 第四天，在重新组建的空中部队帮助下和怪兽作战。 第五天，拉顿和空中部队协同干掉了怪兽。 第六天，魔斯拉和拉顿和空中部队协同干掉了怪兽。 第七天，魔斯拉和拉顿和空中部队和海面部队协同干掉了怪兽，夺回了大洋洲支部。 第八天，想要去打怪兽，被欧博士骂了，不服，想要成为光之巨人，击破黑暗。 第九天，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金姐姐出面干掉了怪兽，自己被空中部队救了回来。 第十天的小天使茫然地躺在临时搭建的野战医院里，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目光呆滞。 欧博士推开房门：“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我是不是很没有用？” “你在说什么？”欧博士上前摸了摸小天使的额头：“发烧说胡话？” “我明明可以变成光，但是我发现有我没有我，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欧博士很认真地看着小天使：“你是这样想的吗？” “我……我不知道……” “果然，对你来说这份力量还是过于庞大且沉重——既然你觉得你不重要，那你就休息吧。” 第十一天，小天使死了。 第十二天，不相信小天使死了的U小队成员闯入医院，没有找到小天使，似乎她确实是死了。 第十三天，怪兽来了，空中部队在拉顿的帮助下击退了怪兽，但是拉顿似乎不太愿意继续战斗。 第十四天，两只怪兽一起抵达第三新东京市，魔斯拉和拉顿共同出战，打得很艰难，人类的反击很顽强，但怪兽依旧逃走了，人类开始缺失了某种能够让人安心的，如同图腾一样的力量。 第十五天，新建的海面部队遭遇袭击，团灭。 第十六天，空中部队驻扎的沿海地区一号基地遭遇袭击，拉顿姗姗来迟，人类遭受重创。 第十七天，一个少女想要变成光，被金怪鸟阻止，因为少女应该大概是死了。 第十八天，复数级别的怪兽出现，同时袭击一号基地和第三新东京市，人类陷入艰难的苦战。 魔斯拉被重创，拉顿以一敌五，最终战败逃遁，不知所踪，第三新东京市数个重建地区遭受毁灭性打击。 第十九天，U小队宣布脱离TPC，以独立行动小队的名义单独作战，前去搜寻某个生死不知的人类的希望。 “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成为光，那你为什么要退缩呢？” “我没有退缩，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够照亮多少地方……我在害怕……” “这就是你和她的不同了，她从来不会害怕。” “……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重要的不是她能够照亮多少地方，而是她能够在长夜的黑暗里，如同炬火一般亮起来。” “只要亮起来，就足够了吗？” “只要亮起来，大家就知道，这个世界终究是能够有黑暗之外的其他东西的，这就足够了。” “只要亮起来……我试试看……我……再试试看……” 第二十天，12只怪兽同时降临第三新东京市，恐惧和绝望一起出现。 同时出现的还有那摇摇欲坠，但是终于再度归来的希望——巨人啊！祂又一次屹立在大地上了！ 人类发起近乎同归于尽的绝地反击，超过600架次跨海而来的战斗机铺天盖地，洲际弹道导弹如同坠落的星辰一样跨越天空和大海，银白色的滨海沙滩被染成了血红色，第一学区的地面被密集的轰炸足足削平下去一米半那么深，整片岛屿的表面铺上了一层浮土。 光之巨人毫无疑问地失败了，但是残存的人类却表现出了强硬到骇然的攻击性。 他们在赶来的拉顿和强撑着出战的魔斯拉的帮助下，把昏迷的小天使抢了回来，几乎是以全程自杀式袭击的对抗方式拖延怪兽的脚步，把小天使一路护送回了一号基地。 大三线基地提前三个小时开始出动，原本封存的超过80条铁路大动脉干线被全面重启，十万地面部队抱着决死的心态南下，要在一号基地建立起一道用血肉筑成的长城，拦住那些怪兽。 人类似乎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人类却又似乎是已经找到了最后的希望了。 第二十一天，沿海地区血战一昼夜，一号基地沦陷，地面部队批次断后，且战且退。 第二十二天，大三线基地宣布北迁，东南西南地区已经不再安全，平民被迫向更北方撤离。 第二十三天，光之巨人再度出现，以一敌三，惨败而归，二十万大三线后备机动力量尽数南下。 第二十四天，光之巨人在人类的配合下，用一枚战术核弹和一个战略导弹发射基地的代价，以一敌二惨胜。 第二十五天，光之巨人协同拉顿、魔斯拉和另外一只本土泰坦巨兽，四对五，击退怪兽进攻。 第二十六天，一号基地光复，剩余的七万八千人类地面部队精锐进驻，重启南方战区。 第二十七天，在怪兽被牵扯走了所有注意力的情况下，第三新东京市成功完成了基地车的二次展开。 第二十八天，光之巨人主动发起进攻，在同伴有序牵制怪兽的情况下，一天两次出战，击杀一只，重创一只。 第二十九天，以三千二百三十五人牺牲为代价，地面部队成功击杀前一天被重创的怪兽。 同时损毁的还有一座被废弃的城市，而那个已经化作一片白茫茫大地的战场，曾经叫做吴淞口。 第三十天，人类的机群重新踏上了离开沿海地区，前往第三新东京市的航线。 小天使坐在机群最核心的一架客机上，改装的客机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医疗设备。 她放下衣袖，望着舷窗外的云海：“有怪兽来了。” 负责小天使医护工作的护理小姐姐闻言眼泪掉了下来：“你已经……你已经不能再这样战斗下去了……” “不，我可以。”小天使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优势在我们。” “可是——” “没有可是，我可以输，但是我不能逃……而且你看！” 小天使指着舷窗外，那厚重的云层里，一抹深沉的银灰色若隐若现。 “那是……怪兽？” “不，那是我们的战舰，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接它。” 话音刚落，云海被搅动，一道肉眼可见的庞大光束刺穿天穹，闪耀出比白昼烈日还要夺目的亮光。 被光束击中的一只怪兽悲鸣着失去半边身子，从空中无力地折翼，朝向大海坠落。 “战、战舰？！” “战舰，亚格迪斯号……它终于完成了……” 小天使看着那艘从云海里面穿越出来的钢铁巨鲸，苍白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人类撤离第三新东京市，却又没有完全撤离——这是一场用人类最后的血肉去演绎的苦肉计。 她确实迷茫，但是她再怎么迷茫，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同胞前仆后继，自己却无动于衷。 人类守不住第三新东京市，可是人类能够用空间换时间，用生命吸引对方的注意，给基地车完成这艘战舰提供机会，直到今天，F4机库里那艘战舰的后续建设工作宣告完成，在不进行海试和省略了后续维护冗余的前提下，就这么以最悍然的姿态，直上云霄。 “好久不见，欧博士。”小天使按住通讯器，望着那艘并入机群的庞大战舰。 『……好久不见，人类的光。』 “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反攻了吗？” 『如果你还能够继续战斗下去的话，战舰这边没有问题——搭载的胜利飞燕号已经整备完成，』 空天母舰·雅格迪斯号庞大的身躯覆盖在小天使的座机上方，投下一片让人安心的荫凉。 与此同时，它的主炮再次蓄力，搭载了麦格斯动力系统的强大攻击力，刺穿面前的茫茫云海。 云海深处一只潜藏的怪兽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在隐身状态下被命中，当场被重创，愤怒地从云海里冲出来。 周围协同前进的机群朝向四周散开，让出这片天空之上的战场。 小天使冷眼望着那只怪兽，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语气平静：“盖亚。” 下一秒，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巨人，悬停在雅格迪斯号的正上空，背对着舰桥，正面怪兽。 舰桥里的欧博士看着那个身影，不自觉露出安心的微笑：“看来，我们的光又赶上了这次战斗。” “麦格斯动力系统重新充能还需要一分三十二秒！” “释放胜利飞燕号机群，支援巨人——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的战争了！” 小天使的声音在舰桥里响起：『不，从现在开始，就是全人类的战争了。』 “……你说得对！” 第1462章-德凯！！ 现实世界·物质维度 第三新神恩市的混乱，才堪堪开始。 来袭的怪兽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立而起的飞艇长出了手脚，数万吨的重量每一步踏出都让大楼微颤。 对方拥有和城市管理中枢强人工智能『羲和』类似的能力，城市的防御系统对其完全无用。 不仅如此，原本一些可以支援过来得远程武器，也因为收到了系统遥控，转变了方向飞往了大海。 第三新神恩市旁边的大海像是沸腾了一样，被海量的远程支援火力打成了开水。 从高空往下看，简直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电磁护盾，笼罩在这片天空。 艾丽娅不在，金怪鸟被拽入了不知名的空间裂隙，神恩文明的远征探索舰队起航去往了远方。 这一波调虎离山来得过于精准，以至于所有人都有那么点猝不及防。 好几架舰载机在‘撞’上那不知名的电磁屏障之后，如同一头撞上了玻璃罩的苍蝇。 运气好的能够晕乎乎地挣扎着往回飞，运气不好的当场像是折翼的飞鸟一样，朝向城区坠落。 火光伴随着滚滚的浓烟升起，成片的城区被混乱所笼罩，绝望和恐惧开始如同潮水般蔓延。 “引导市民避难——” 动力妞子从一幢高楼的侧沿滑动着落下，身后的喷气背包嗤嗤作响。 跟在她后面的，是一帮手持轻型武器的APEX干员，其中还包括数名拥有铁驭称号的机甲驾驶员预备役。 可问题是第三新神恩市现在没有机甲，这些铁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客串一下高机动的重装步兵了。 “管理中枢还是没有回复，通讯中断！” “警备团队呢？” “正在执行疏散预案，怪兽着陆点是一片人口密集区，很多高层建筑里面的人都还没来得及撤离！” “要命的东西……”动力妞子猛地扯下耳机。 拿下来之后耳边的沙沙声依旧刺耳，身后的几乎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做出了几乎下意识的反应。 这片区域的强磁干扰已经到了近乎高能辐射的地步了，APEX干员们携带的装备全都受到了干扰。 “克雷贝尔——” 动力妞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头也不回地冲着身后大吼了一声。 她面前就是那个怪兽，距离她的直线距离不到两百米，在这里发起攻击纯纯就是找死。 大家现在就像是隔着一个体育场的半宽，要是苏师傅来，二十秒都要不了就能狂奔过去，飞起一脚踢在对方的脚指甲盖上——反过来怪兽也一样，转过身几个跨栏就踩过来了。 可要是计较这些找不找死的，谁会为了一个月几千块卖命啊？ “有！”身后的一个干员扔给她一杆半人高的反泰坦巨兽精确步枪：“要打吗？” “试试看，把它从那边引开！” 动力妞子一个弓步前架，枪托抵着肩膀，眼睛在瞄准镜后面半眯起来。 那放大了好多倍的视线摇晃着，在怪兽的身上寻找着名为‘弱点’的地方，最后定格在了它的头上。 “这玩意儿都没眼睛的？” “所以打哪里？”旁边两个和她一样架着枪的同伴在等她先开枪。 “还是打头，没有眼睛就随便打——开枪！” 「嗵——————」 使用了特殊弹药的克雷贝尔后坐力巨大，把弓步站立的动力妞子推得往后踉跄了一下。 旁边的两个同伴更是有人抵着后背都往后退了好几步，而其中一个手里的枪更是直接被震到报废。 “我就说这种加强弹药要不得……” 那个同伴嘀咕着检查枪管，但是动力妞子却从瞄准镜后面抬起头，默默数着数。 “3……2……1——” 「轰——————」 三道夺目的火花在对方的脑袋上绽开，之前的穿甲针尖弹或许对于怪兽来说就像是蚊子咬，但是这三发只是伪装成蚊子咬的内爆热熔弹，真的在对方的脑袋上炸开之后，直接给怪兽也给整得愣了一下。 巨大的怪兽抬起能够把大楼直接劈成两半的镰刀状前爪，擦了擦自己的头，一缕缕流火顺着它的脸颊落下。 很显然，人类在搞破坏这方面是有点天赋在的，怪兽一时半会儿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朝着这边走来。 “通知大家立刻后撤，把这个家伙引到第二学区去，那边有工业区。” “头儿，通讯断了！” “……淦！” 动力妞子这才想起这茬，没有明确的后撤命令，APEX部队都在从城市的各个区域紧急赶往这片地区。 这算什么？给这货直接送人头上门？ 就在动力妞子试图用什么办法找补一下的时候，偌大的学区上空却突兀亮起极光一样的绿色光芒。 “那是……什么东西？！” 眼见着天空之上的极光朝向四周蔓延开，远在笼罩范围外的动力妞子也下意识停下脚步。 “看起来像是某种护罩？” “发现了强电磁干扰屏蔽——我们的通讯全都被限制了，内部通讯也不能够使用。” “之前不是已经被限制了吗？” “中微子的通讯接收器也不行了，这是我们从来都没见过的干扰手段！” “什么！”动力妞子大吃一惊：“它干的？！” 中微子通讯，那可是人类目前压箱底的通讯方式，要是连着都能被屏蔽，全频段阻塞只能说指日可待。 就在动力妞子陷入纠结的时候，绿色的极光里面，钻出来不计其数的小巧甲虫模样飞行怪物。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疑似某种特殊的能量星门，和我们的人工星门非常类似！” “这帮玩意儿还有这种手段？” “我没记错的话，是我们人类学对方的这种手段才对，没给版权费那种。” “……算了，不管怎么说，起码现在我们有事儿干了。” 动力妞子抄起手里的枪：“全体！散开——目标飞行甲虫！自由攻击！” “明白——” “阿鞠！” “我在这儿呢。”鞠淼跳出来，一眼就看穿了动力妞子想干嘛：“机动奥特曼的铠甲你别想了，现在没办法用。” “为什么？” “你身体撑不住，光因子解析装置也需要长时间的充能和冷却。” “那天才瓶总行吧？” “您瞧现在这通讯状态，打个小电都要被打断，哪里还能拉空投啊？” “……神圣的狗屎。”动力妞子嘀咕着：“跟老大混这么久，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或者说这才是正常情况下巷战时候士兵要面临的局面。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嘛？ 梯次配置分段阻击什么的，那得是防御战才行，现在搞防御的明显是对面的怪兽。 “那没办法，老大死了，咱先忙着吧，指不定老大死完了想起我们这些小可爱了，就回来了。” “……你才死了！” …… …羣舞盈柒罢〷捌〰零企〛翏I… “你才死了！” 几乎是一样的语气，但是出自一个安保人员小姐姐。 后者不满地看着不同部门的同事：“有这么说话的么？” “可是——之前真的有好几分钟，艾小姐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啊！” “就不能是睡迷糊了吗！” 九局的外勤安保小姐姐倔强地反驳着，实际上自己也给吓了一后背的冷汗。 之前小天使在避难所的这个角落里休息，他们其实是很放心的。 因为不放心也没用——坏人铁定是冲破不了他们的防线，但是怪兽什么的，他们加起来乱跑也不顶用。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只能坐以待毙了，希望地面部队给点力赶紧把怪兽什么的搞定吧。 可是小天使闭目小憩一阵也就罢了，居然还能把所有的生命体征都给睡没了，这可把他们给吓了一跳。 外勤小姐姐更是已经想好了自己失业之后该去卖煎饼果子还是卖烤冷面的事儿了，前提是审核自己不是内鬼得能通过，洗清自己的嫌疑之后，要是洗不清，那下半辈子估计就能顿顿都有人给自己做，安享规律生活了…… 好在她的技术过硬，花了几分钟硬是给小天使急救回来了！ 看着后者心跳逐渐强劲，面色重新恢复红润，外勤小姐姐很是松了口气。 这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希望这只人形大熊猫没事儿吧…… 小天使缓缓睁开眼睛，那眼神古井无波，浑然不像是病痛之后转醒，反而像是闭目养神。 那平静的神色，反而给急切的一干围观群众看得头皮一麻，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各种各样的形象。 父母、老师、上司、老板……各种各样，但毫无疑问都是社会生态位的‘上位猎食者’形象。 毕竟强如艾丽娅，面对亲妈怪的时候都得被对方压制，蓝星生态位最强者非亲妈怪——的妈神仙姐姐莫属。 “什么时候了？” 小天使翻身坐直身子，五心朝天，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重量，有种从太空之中回到地面的凝滞错觉。 “……快三点了。” “还是在今天？”小天使疑惑地睁开眼睛，她可是在那个残缺的世界里过了好久。 虽然因为最终BOSS被某个路过的不愿透露姓名的光之美少女提前干掉，导致剧情线崩塌，但是怪兽都还在。 小天使都忘了自己到底干掉多少只怪兽了——最多的时候，她一天时间要和怪兽打五场。 从凌晨打到第二天凌晨，比怪兽还要怪兽，哪怕菠萝菠萝哒也不曾停下。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死，集体潜意识里面的自己，有诸多庇护，想死都难。 她这种拼命三郎的打法，把残存的人类全都变成了凶悍的战士，几乎是撵着怪兽在追杀。 他们从亚太杀到大洋洲，又从大洋洲杀回东南亚，北上横扫东欧，再一个星期打穿西欧。 等到他们越过海峡，奔向美洲大陆的时候，那边已经传来了人类光复东西海岸的传闻了。 很显然，某个被扔到副本边缘的家伙并没有闲着，哪怕不能变成光，他也有自己的战斗方式。 小天使之所以苏醒回来，还不是自己自愿的，她觉得自己还能继续打，打到宇内澄清或者自己‘战死’为止。 但是好姐姐金怪鸟却在和庄博士汇合之后，把她扔进了那扇基地车的星门里。 那扇星门一直被基地车顶在脑门儿上，因为缺少坐标而无法启动，没想到居然是快速回归现实的通道。 所以自己不能回去了？ 他们还好吗？ 记忆开始淡去，那些本就会被淹没在集体潜意识世界里面的‘妄想’逐渐变得扭曲且稀薄。 小天使摊开手，手心里是一个小巧的花嫁暴君的吊坠，在略显昏暗的应急灯旁边散发着莹莹的绿光。 “……” 小天使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个吊坠揣在兜里，站起身：“得想个办法转移，怪兽是冲我来的。” “什么？！” “那只怪兽，真正吸引它的不是羲和也不是第三新神恩市，利用和羲和一模一样的备件进行异化，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它真正的目的是摧毁第三新神恩市的强人工智能中枢，以及干掉我。” 小天使抬起头，似乎能够隔着厚重的装甲板和楼板看清楚地面上的混乱。 “这——这谁告诉你的？！” “……盖亚，阿赖耶，索菲亚生命体，还有大家。” 外勤小姐姐一个都听不懂，只能是看了看所谓的大家，结果大家也是懵的。 可是保护要员的任务和要员自己的意愿冲突了，这该怎么办？ 正当外勤小姐姐想要劝说她的时候，小天使却微微侧头，像是发现了什么。 她钻出人群，动作之快惊得安保团队心头猛地一抽，好在她没有乱跑，只是抓住了一个路过的人。 那个急匆匆路过的少女穿着一身TPC的制服，肩膀上的袖章表明她还只是个实训生，身后是几个同样行急匆匆的同伴，大家都抱着物资准备进行避难所里面的分发。 被抓住的那个少女抬头一看，对面那个少女身后的安保人员已经开始亮身份了——自己人啊自己人！ “长、长官！”实训生少女赶紧放下物资敬礼：“请指示！”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叫真田杏奈……目前是TPC运输部的实训生——这些是我的同期！” “第三期运输部实训生二班，宗方澄依。” “第三期运输部实训生二班，神里丽奈！” “第三期运输部实训生二班……” 小天使呆呆地看着她们，哈地一声笑了出来，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已经有了泪光。 “长……长官？” “不，没事，我只是很高兴。”小天使按着她的肩膀：“你会成为很优秀的TPC干员，甚至比入麻惠美队长还要优秀！我一直相信着你能做到！” 实训生少女涨红了脸，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偶像是胜利队队长。 可是自己才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后辈，怎么想也不可能达到全球无限制任务班指挥官的成就吧？ “去忙吧，我会再联系你们的。”小天使从身上掏出那个花嫁暴君的吊坠，塞到对方的兜里：“怪兽什么的，不用怕，有我在！” “……是！” 虽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能力，能做到让大家不要怕这样的事，但实训生少女发自内心地想要相信她。 就像是自己曾经见到过一样——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少女，是自己以前在基地的时候吗？ 小天使目送着她们远去，而后目光定格在一个被警备人员收拢在身边的小萝莉。 那个小萝莉有着一副混血儿的面孔，抱着一个大大的三明治正在吃着，狼吞虎咽像极了饿坏的孩子。 小天使过去把对方抱起来，姿态显得很是熟络，抱着孩子的姿势更是无比熟练：“妮娜？” 小萝莉刚吃完三明治，疑惑地抬起头，顿时眼前一亮，拍着手手就往小天使怀里扑：“小娅——” 那含糊不清的童音反倒是在称呼这方面格外清晰，外勤小姐姐打量着这个萝莉：“艾小姐，你认识她？她家人呢？” “……可能是暂时走散了吧。”小天使掂了掂小妮娜：“你倒是比在基地里的时候轻得多。” 小妮娜艰难地咽下食物，揽着小天使的脖子：“小娅——吃好吃的——大家一起——” “好！等我去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好，我就和你和大家一起，吃好吃的。” 小天使用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一大一小两只笑得很是开心。 小天使记得那些事情，或许有点模糊了细节，小妮娜也记得那些事情——尽管她现在什么都不懂。 或许很多年以后，她会回想起儿时曾经做过一个提前变成大人的梦，梦里的自己很勇敢，很成熟。 但谁没有那样的幻想呢？大家都不会知道，那些事情或许真的在潜意识世界里面发生过。 所谓的灵感，往往就是来源于那些曾经在不同‘世界’发生过的事情的映射罢了，哪有什么虚空创造。 一个女人焦急地在人群里穿行着，最后目光瞧见抱着小妮娜的小天使，惊叫一声猛地扑了过来。 隔着七八米远她就被安保人员拦截住，外勤小姐姐更是第一时间展开了防弹公文包，谨防有人浑水摸鱼。 她杀人只需要一次拔枪，而她的最快拔枪记录是0.19秒——她怕敌人也是这样的高手，一直都在警惕着四周。 瞧见混乱之后，她更是第一时间就把小天使护在身后，防弹公文包展开之后也只能抵御手枪、霰喷之类的轻武器的攻击，要是对方从怀里直接掏出一把反器材精确步枪呢？这谁能保的准…… 好在小妮娜对这个女人的反应很正面，这孩子瞧见那个焦急地女人之后，张开手要抱抱，还叫姨姨。 “妈妈在，妈妈在……” 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形容姣好，有着一副东欧美人的面孔，却说着流利的日语，穿着打扮也很朴素。 甚至可以说有点穷——以她的姿色，就算去当销售卖保险，估计都能混得很好才对。 然而那女人在接过小妮娜之后，抬头见到小天使的正脸，当时就愣在了原地，然后直接跪了下来。 “尊贵的大人！请饶恕我吧！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请饶过孩子——我愿意接受责罚！” “……起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天使确信自己没有什么都市龙王剧情的过往，会被人跪下来胆战心惊求宽恕的，怕不是另一个自己。 所以她和阿娅有关系？什么时候的关系？霸道总裁艾丽娅和带球跑的东欧美人娜塔莎？ 小妮娜说过，她妈妈就叫娜塔莎，只是没想到在现实里她们俩的年龄比预料中要小一整轮。 娜塔莎哭哭啼啼地说着什么不该从居酒屋私自逃跑，然后又哭诉自己只是为了孩子，前言不搭后语。 小天使听了好几分钟，这才听明白对方和阿娅的关系——之前艾丽娅被人宴请，结果反向钓鱼了一波六大财团，把对方弄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痛。 哦，那不该叫钓鱼，或许叫抽水更为合适，反正阿娅是真没有惯着那些家伙…… 而这个叫娜塔莎的女人，那天其实就在现场，她是那个居酒屋的陪侍，来自东欧，入境身份是别人伪造的。 换而言之，她是被买来的，这个小萝莉也是她在本子生下来的孩子，而且还是个至今没有身份的黑户。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小萝莉大小就生活在居酒屋那一亩三分地，不能叫娜塔莎妈妈，只能叫姨姨。 在艾丽娅说那个居酒屋她很喜欢，以后会来泡温泉之后，原本的所有东西都被原封不动地保存了下来，自然也包括了那么多人，没有了客人的居酒屋更像是某种冷宫，娜塔莎这一批人失去了价值，苦不堪言，她就带着女儿跑了出来，通过以前的相好的渠道，偷渡到了临近的第三新神恩市。 在娜塔莎看来，自己已经是艾丽娅的财产了，却私自逃跑，这放到老爷们的视角那都是要沉海的。 她不求对面大发慈悲放过自己，只求能够绕过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小天使默然地听着，这才恍然为什么小妮娜会‘憧憬’艾丽娅。 之前的那些实训生，憧憬艾丽娅但是不认识艾丽娅，是因为她们的TPC干员身份。 艾丽娅是TPC的创始人，是都市传说里面，有着大智慧大毅力，比泽井总监还要高一级的战时指挥官。 而小妮娜憧憬艾丽娅，大抵是因为她一直听娜塔莎说在居酒屋的生活是不好的，而艾丽娅是她们脱离那种生活的契机，给她们带来改变和希望的人，就是好的。 所以娜塔莎其实还特意收集了一个玄袍暴君的花嫁挂饰，如同当年悬挂十字架一样，将其戴在女儿身上。 小天使抱起小妮娜：“我欠你好多东西呢。” “好多！好多！”小妮娜双眼发亮：“吃的——好吃的！” “嗯，一千个土豆，一千个加厚三明治，还有很多很多的其他零食……” 她说着又笑了出来：“那么在我们一起吃完那些东西之前，我就要护着你啦——有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笑得阳光明媚的少女，一瞬间迸发出来得悍然杀意，磅礴如同深渊垂落，天穹倒扣。 “我到时候去去正天道，明人，谁也保不住他们——阿娅说的！” 小妮娜抱着小天使，一口亲在脸颊上：“小娅！厉害——外面！怪兽！坏坏！” “是吗？那就先从它开始好了。”小天使腾出手，举起右手的手镯：“你看，还在哦！” “光！”小妮娜拍着小手手，满脸惊喜：“特利娅——盖亚！” “好——”小天使举起手。 “盖亚——————” 「轰————————————————」 第1463章-从未有如此强力的援军 被命名为吉普塔二号的怪兽，转身朝向APEX干员的方向仅仅只是追了几步。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也可能是因为仇恨拉得不够紧，怪兽转身继续朝向之前的城区进发。 它的动作和庞大的体型相比较，绝对算不上笨拙，甚至可以夸赞一句敏捷。 覆盖着甲胄的身躯有着厚重的防御力，但是那些甲胄之间的贲起的畸变肌肉束，却又有着强大的爆发力。 这样的组合，让它在钢铁丛林之中的行走破坏显得极为游刃有余，俨然就是一头钻进了玉米林子里的野猪。 临时升起的城市防御设施，并不足以阻挡这只怪兽——超过3米厚的路面竖起来之后俨然是一堵城墙，可即便如此，怪兽也有着将钢铁城墙完全摧毁的实力。 人类一方面震惊于第三新神恩市的防御设施之完备，诸多高楼大厦居然可以下沉到地下，那些铺装路面可以反过来如同装甲板一样升起，甚至就连到处乱窜的扫地机器人都可以在紧急时候作为搜救机器人使用。 但是另一方面，也震惊于怪兽的强悍——没有用啊！！ 哪怕是这么精巧的设计，这么详尽的准备，在面对真正数万吨重的怪兽的时候，都没有半点用处。 绿色的极光依旧在缓慢蔓延展开，铺天盖地的甲虫朝着地面扑过来，APEX干员顿时陷入苦战之中。 动力妞子一把抓住手边的银手少女，将她护在自己怀里，后背被一只从那个身后掠过的甲虫直接展开翅膀切出一道血痕，这些家伙有着堪比泥头车的速度，和巴伦支海上空的手术刀一样的近身切割爱好。 鞠淼从她怀里探头出来：“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 “这不废话么……” 动力妞子说着抬手就是一枪，将一直甲虫凌空达成爆开的绿色肉酱：“这些东西越来越多了！” “支援马上就到了——” “哪里还有支援？” “XIG空中基地的回防！还有十分钟他们就能回来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我不觉得那个大铁坨子有办法干掉这么多零碎。” 动力妞子眸光扫过周围，而后定格在一个正在努力撬着什么的路人身上：“喂！快去避难！” 那个路人对于周遭的混乱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撬开倒塌的建筑残骸，像是在寻找什么。 动力妞子看了眼后背的伤口，橘猫掏出一罐急救凝胶正准备给她喷上去，却被动力妞子按住。 “最后一罐了？” “对。” “留着，那边应该是在救人，我掩护你过去——” “好！”橘猫闻言二话不说摘下后背的急救机器人，一个贴地滑铲就朝着那边方向狂奔。 动力妞子从腰后摘下一个折叠踏板，往路中间一扔，橘猫半路滑铲上去被弹起来老高，越过障碍划过一道靓丽的抛物线，落在了那个路人的身边。 “你在干嘛！还不去避难！” 那个路人擦了把脸上的血：“……救人。” “你——诶？是你！”橘猫瞪大了眼睛：“你是老大身边的那个……” “什么？”艾丽娅的室友妹疑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顾不上许多：“来帮忙！下面有孩子！” “好！”橘猫把急救机器人丢到一边，后者发出淡绿色的荧光，扫描过周围的环境。 两秒不到，急救机器人就勾勒出一个全息投影的轮廓，对方生命体征正在波动，很显然是受了严重的伤。 “阿悦——” 橘猫很努力地试图扛起那块石头，可是她的力量做不到，只能是叫老公来了：“过来帮忙！！” 临近的APEX干员接手了对空的防御任务，动力妞子几个纵身过来，往建筑残骸间隙里面塞进去两块动力踏板，然后吐气开声猛地朝上一掀，配合后背的机械脊骨不堪重负的吱嘎作响，数吨重的建筑残骸被当场翻起。 眼疾手快的橘猫一把将里面已经被砸伤了内脏的姑娘拽出来，把最后一罐急救凝胶拍在了她后背的伤口上。 “没死？” “没！” “那就走！” 动力妞子喘着粗气，脸上带着过热的涨红，甚至动力骨骼都在轻微地冒着扭曲周遭的热浪。 “小心！”抱着受伤少女的橘猫刚想说什么，眼见着一只甲虫冲过了火力封锁的防线，顿时脸色一变。 动力妞子刚处于超负荷发力的僵直之中，甚至都来不及转身。 而就在这个时候，艾丽娅的室友抬手甩出一个黑漆漆的小巧物件，把那只足有成年狼狗大小的甲虫从空中直接砸了下来，旋即扑上去捡起那个小物件就是一顿猛敲，叮叮当地直接把那只甲虫砸成一团瘫软在原地的烂肉。 “这……” 动力妞子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对方手里面拿的是什么——赫然是一把羊角锤！ “哇，这画风这么凶猛的吗……” 感慨了一句，动力妞子脱离了僵直状态，赶紧准备带着人先撤。 然而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甲虫都能贴脸了，怪兽又怎么不可能临时起意想要冲过来踩几脚呢？ 之前苦心引诱怪兽无果，但是现在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又再度吸引了怪兽的注意力，那只巨大的怪兽猛地低下头，用没有眼睛的脑袋‘望’向动力妞子的方向，大步迈出几步就踩踏了过来。 “见鬼——” 动力妞子赶忙带着大家跑路，但是人要是能跑得过怪兽的话，对方那几十米的身高就白长了。 怪兽的步频不高，但是跨度极大，仅仅几步就撵上了正在狂奔的动力妞子，然后抬起脚就是一片黑影压下去。 就在动力妞子觉得自己要完蛋了的瞬间，一道明亮的光芒从地下冲了出来，升腾起不比极光逊色的绚烂光彩。 「轰————————」 光芒化作一记重拳，一拳顶着怪兽的下巴掀起，把怪兽当场击倒在地。 紧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动力妞子觉得声音不对，微微张开眼，瞧见的就是那光芒之中半跪着落下，而后缓慢站起身的巨人，对方那绽放着光彩的庞大身躯挡在她们面前，怪兽则是翻到在地，不断挣扎。 “老大？！！” 动力妞子惊喜不已，然后表情惊愕着定格在脸上。 这巨人怎么还有颜色的？ 而且长得和老大好像不太一样…… 艾丽娅变成的光，是纯粹的光，巨人的形态更多只是隐约的轮廓，璀璨之中带着神圣。 而面前的这个巨人，则更具有生物感，红紫银三色缠绕在身上，就像是传说中的……奥特曼？ 动力妞子茫然了：“这不是老大的话，会是谁？” 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是那个人——” 结果她就看到了艾丽娅的室友站在她身后，和她一样呆呆地看着巨人。 “诶？不是你？” “……什么？” “一般这种时候，不都是路过的路人，救人然后变身的吗？”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跑吧！” 室友妹无语地看着这个家伙，对方有那么一瞬间给她一种酷似艾丽娅的不靠谱的感觉。 要是艾丽娅在这里的话……算了，这里这么危险，她来有什么用。 LV4的超能力也不能够为所欲为，顶多是救人的时候方便一点，大概。 她们忙不迭地后撤，而那个巨人似乎也知道她们后撤需要时间，所以只是在原地和怪兽僵持，并没有仓促发动进攻，反而是回首甩出一枚光弹，帮她们炸开了那堵塞在道路中央的建筑残骸。 “这巨人该不会真的是我们这边的吧？还有战术配合的？” “说那么多——跑啊！” 天空之中，数架橙黄色涂装的战斗机正在急速靠近，哪怕是在接近这边空域之后出现了明显的机翼摇晃不稳定的情况，也基本保持了飞行的姿态，很显然是有做抗干扰的功课。 巨人抬起头，挥出两发光弹给它们打开一条甲虫群之中的通路，然后冲他们摆手。 “嗯？那是——巨人？” 队长机的驾驶员坐直了身子，够着脖子看下面突兀出现的体型堪比怪兽的三色巨人。 『什么巨人？』指挥系统里面传来微弱的沙沙声：『一号机，听到……滋滋……回答！』 在战斗机还没有深入干扰空域的时候，通讯勉强可以使用，但是很显然已经不能指挥作战了。 “是类似光之巨人的生物……不对，不是光之巨人……但是很强！” 眼见着几架胜利飞燕号战斗机不听劝依旧在往前冲，巨人无奈腾空而起，挥手击落那片天空的甲虫，伴飞在战斗机的身边，比划了个手势然后朝向高空引导。 “巨人在发癫！”一号机的驾驶员看着贴脸飞行的巨人，手都在抖：“它好像是在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离开这片区域，怪兽能干扰你们，去高空拦截那些虫子。』 “明白——诶？！指挥部？不对！这是谁——你是谁！” 『是我。』 巨人指了指自己：『我在和你说话，心灵感应。』 “可是……” 『这是命令，我是TPC的成员，执行命令吧！』 一号机的驾驶员难以置信：“你怎么证明你不是敌人？” 证明？ 巨人抬手一记光线技能扫出去，将面前的甲虫尽数打成燃烧的流火，恐怖的热浪翻滚着扭曲空气。 一号机呆滞了一下，然后猛地拉高机头—— “全体成员！执行命令！” 开什么玩笑，这种能力如果是敌人，挥手就能把他们全部团灭掉。 巨人这才再度降落在大地上，和那只怪兽打成一团。 肘击、拳击、飞踢、手刀……在一阵连招之后，技巧已经趋于纯熟的巨人将怪兽压制在了一小片区域内。 在地下通道里，各处的避难所都在快速离开这片区域。 因为这片区域伴随着两个万吨级的‘怪兽’打斗，将会变得不再安全。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等待，巨人一直都克制着没有全力发挥，而是在不断地消耗对方的体能。 看似一切都在变好，巨人出现了，青天就有了！ 巨人来了，怪兽就完蛋了！ 巨人有了，第三新神恩市就安全了！ 然而就在大家满怀期待，在那些APEX干员们想要再看到光之巨人切瓜砍菜的场景的时候，一道光从天而降。 那是绿色的极光，一个庞然大物从内里落下，周遭飞舞的甲虫瞬间依附到那个巨大的生物的身上，扭曲着如同贲起的畸形血肉，快速组合成一个比吉普塔二号怪兽还要庞大快一倍的畸形生命体。 巨人猛然抬头，那绿色极光背后的始作俑者终于露出了真实的面貌。 那是一团不规则的灰色巨大团块，团块上有一只堪比山岳的眼眸，睁开朝下看着。 眼眸内里是密密麻麻的蠕动旋转的更小的眼睛，不断地窥视着什么，让人仅仅只是对视一眼就浑身发麻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有大恐怖降临，不能自己。 巢虫种？不！不对——是外神阿布霍斯！！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获得了和巢虫种类似的能力，但是这股让人厌恶的压迫感，绝对是外神无疑！ 巨人左右看了一眼靠拢过来的两只怪兽，猛地腾身而起，直直地朝着天上的极光飞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阿布霍斯干掉，那么这两只怪兽不攻自破！ 反过来和对方打添油战，那么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光之巨人一鼓作气地冲上高空，越过那些甲虫群，越过胜利飞燕的编队，甚至冲出了大气层。 在一片近乎大气层外和太空的‘罅隙’之中，祂终于直面了外神阿布霍斯的本体。 对方的体型比她想象中要大太多，那只眼睛在地面上看的时候如同山岳，而真的靠近了，才发现比山岳还要巍峨，俨然就是山脉…… 巨人几十米的体型在祂面前，小巧得就像是仰头瞧见高楼大厦的人类。 「恰——」 巨人抬手蓄力，一道压箱底的光线技能直射对方的眼睛，可是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 那密密麻麻的眼睛停止了乱转，全都看拢过来，直勾勾地盯着这个贴脸的蝼蚁。 就在巨人一时之间有点无措的时候，一道辉光从巨人的身后亮起。 那道光芒迅速拉长膨胀，化作一个庞大到离谱的战舰群，为首的战舰体型不知有几千米，光是舰首的横截面就比巨人还要高出十多倍，同样如同巍峨的大山。 金怪鸟的身影出现在光之巨人的肩膀上，打了个响指—— “耽搁了一点时间，不过你也太莽撞了，这是你能够对抗的敌人吗？” 这可是外神，能够沾染‘神’这种称谓的，都不是普通人能够触碰的领域，哪怕临时变成了光也不够。 阿布霍斯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些阴魂不散如同附骨之疽的对手，无数只眼眸剧烈地颤抖起来，无形的尖叫刺穿精神，即便是光之巨人形态的小天使也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朝向下方坠落。 金怪鸟脸色一白，但是双眸的辉光却更甚：“你这样除了让我更讨厌你，又有什么用？” 和祂对抗的又不是自己，只不过是自己帮忙召唤出来的投影。 而且是已经连最后的不昧灵光都已经完全消磨在了虚空之中的虚影，这支舰队早已经是个空壳子，他们的灵魂在和军团长见了最后一面之后，就已经消失了，再也不能够听艾丽娅说一次我好想你们。 可即便如此，舰队依旧沉默地挂起旗帜，朝向阿布霍斯发起那永不停歇的冲锋—— 冲锋！冲锋！冲锋！！ 直至我们的敌人完全消亡！直至我们胜利的旗帜插尽征途的尽头！ 『我舰奉命撞击你舰——智慧种！荣光永存！！』 第1463.4章-什么突然大结局 发着光的舰队，一头撞向了阿布霍斯。 英灵形态的第四舰队和阿布霍斯那是死仇，可以说只要有这个家伙在的地方，第四舰队就会在。 无尽号之殇铭刻在军团长的心上，但是无尽号自己并不这么觉得，祂们依旧活在那场战斗之中。 阿布霍斯不死，这场战斗就永远不会停歇！ 五千米长的旗舰一马当先，直接撞在了那些颤抖的眼睛上，阿布霍斯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悲鸣。 但是英灵舰队才不会被祂的精神穿刺吓到，反而加速前进，将其撞得倒飞回去。 一片空间裂开，如同黑洞一样的深渊裂隙之中泛着不详的宛如油污一样的脏色。 那就是阿布霍斯藏身的地方，一片现实世界物质维度和虚空之间的夹缝，宇宙的BUG地区。 小天使眼前一亮，光之巨人猛地跟着往前冲，试图把阿布霍斯从那个夹缝之中逼出来。 现在金姐姐在身边，第四舰队英灵不灭，优势在我！！ 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光之巨人形态的她连这一次撞击产生的余波都抵抗不住。 伴随着撞击产生的冲击波横扫深空，光之巨人也被扫得往后翻飞，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朝向大地落下。 当你没自信时，请记住有人试图接雷欧飞踢。 当你消沉时，请记住有人试图单刷诺亚。 当你觉得自己不够强大时，请记住有人试图在第一集就单刷BOSS，试图完结自己的TV。 金怪鸟看着小天使落下的方向，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新手保护期不是你这样用的啊……” 这次轮到埃洛文斯在意识海里看戏了：『她一直都这么勇的吗？』 “我不好说，可能是集体潜意识世界对她的影响有点大……” 金叉烧有点难顶，自己妹妹以前也是个顶谨慎的人，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不过她还是飞身下去，接住了坠入大气层的小天使。 至于阿布霍斯，在第四舰队的‘陪伴’下自然是重新落入了那片罅隙之中。 以前是祂潜藏在里面不肯出来，但是那个时候祂是有房一族，带着终北之地一起漂流。 就像是房车之旅，沿途见识更美丽的风景，遇到风雨就在温暖的小车车里面享受自己的一方天地。 可那房车是偷的！终北之地自古以来就是神恩文明的领土！ 第四舰队当初撞沉了终北之地，英灵化之后又一次把这片地方撞进虚空，宁可沉了也不留给阿布霍斯。 现在阿布霍斯像是个没了蜗牛壳的蜗牛，想要从非物质维度里面爬出来了，想要到现实世界里来。 可是第四舰队能让祂如愿？ 你不是喜欢藏着么，没有了终北之地就呆不下去啦？吔屎啦！ 早已经落入虚空，消磨掉了灵魂的第四舰队英灵如今忠诚地执行着他们最后的作战任务。 我舰奉命撞击你舰！！ 庞大的舰队顶着阿布霍斯逐渐消失在外层空间，不知道多少侦察卫星在这一刻看到了这个场面。 阿布霍斯的不净姿态，瞬间通过网络和影像资料传播开自己的精神污染，而后又再度撞上了一堵墙。 谁的墙？谁在这里也做了防护？！ 不甘心的阿布霍斯发出愤怒的嘶吼，然而那隐约笼罩着整个地球的辉光之中，一个身影浮现。 对方如同太阳那么明亮庞大，双手向内就可以把地球扣起来，俯瞰地球的身姿比神明更神明。 这是人类无法用光学仪器捕捉到的虚影，只有极少数灵视过人的家伙能够窥见那一瞬间的英姿。 借助盖亚的星球本源力量，这一刻的艾丽娅，单纯在灵能层面就已经升维到了比外神更高的生命姿态。 光！ 无穷无尽的光！ 外神的精神污染被驱散，就像是浓雾遇到了辉光，积雪遇到了暖阳，全都消散殆尽。 阿布霍斯被第四舰队的英灵彻底撞了回去，破碎的空间弥合，隐约还能看到之前残存的裂隙痕迹。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家伙都没办法再从物质维度降临地球了，除非祂再一次用怪兽锚定现实。 艾丽娅闭上眼睛，那瑰丽的纯金色双眸合拢，身影也消失不见，就像是之前那个姿态从未出现过。 卡其色狂放按住额角，痛苦地垂下头，双眼刺痛：“那是……大小姐？！” 大小姐居然比神更像是神，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也惊疑不定，面面相觑。 大家在XIG空中基地上，作为最接近外层空间的高空飞行器，他们往天上看都没有云海遮挡，看得更清楚。 那一瞬间的升维姿态，似乎是真的…… 不过毕竟只是一瞬间，有人根本就没来得及抬头，只是在观测着各种数据。 “她们掉下来了——正在再入大气层！速度很快！” “在哪里？！” 其他小伙伴扑过来：“两个？刚才的那个巨人呢？果然也是人类变的吗？是大小姐？” “不，不是，这是另外一个人……她们的落点，是第三新神恩市！” “这怎么接？我们有办法在空中用飞行器接住坠落的人吗？” “用诛仙号或许可以，但是我们需要特殊的驾驶员。” “不用担心她们。”卡其色狂放揉着额角，眼里满是血丝：“金姐在那边，她能把小艾同学带回来。” 话音刚落，观测数据里能够看到的两个带着火光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而后他们这边指挥舰桥的大门朝两边滑开，扶着小天使的金怪鸟走进来：“医疗呢？救一下。” “……金姐，你这样很打击他们的积极性的。” 卡其色狂放看着小伙伴们呆滞地神色，多少有点心疼这些被刺激到的孩子。 “什么积极性？”金怪鸟不明所以：“我怎么了？” “你那是瞬移？刚才你还在对流层上面。” “不是啊，就是简单的高速移动，看不见那是你们的设备太慢——科学的尽头是更科学，等你们有光速引擎的科技了，就知道我刚才只是飞了一下。” “你开心就好——小艾同学没事吧？” “问题不大，起码没死，这孩子刚才疯了，想要和外神打。” “……单挑？” “对啊，她觉得那是个机会。” 这操作不但金怪鸟觉得难蚌，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也多少惊了一下。 他们可是见识过在火星的乌素姆真正的动静的，那玩意儿动一动就是山崩地裂，熔岩羽流狂喷不止。 阿布霍斯虽然比乌素姆小两圈，但那也是星球级的特殊生物，巨人什么的，只是泰坦巨兽plus吧？ 卡其色狂放摸了摸鼻子，得亏这会儿小艾同学正昏迷，不然她就可以享受黑历史传唱待遇了，这也太冲动了。 “要是大小姐的话，能单挑吗？” “全盛时期可以，她要是恢复到当年的巅峰期，别说阿布霍斯了，就算是乌素姆，那也能五五开。” “只是五五开？不是主角都能够获得唯心的力量，然后打倒敌人的吗？” “你是对外神没概念，还是对以凡人之躯压制神明的人类种之光没概念？” “好吧，那现在怎么办？第三新神恩市的两只怪兽还没有停止活动。” “没办法了，我亲自——” “我去！”小天使苏醒过来，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一把抓住金怪鸟的手：“我和你一起！” “你受了伤。” “这点小伤，不要紧的。”小天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想要守护大家的笑容！” “嗯……行吧，因为你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太认真了，我根本没办法拒绝。” 谁让自己是她姐姐呢？ 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埃洛文斯感受到了当姐姐的情感，这种稍微带点拧巴的宠溺感，还蛮新奇的。 两道身影踏上舰桥外的甲板，在猎猎狂风之中，XIG空中基地也在快速飞往第三新神恩市。 金怪鸟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翻了翻：“我记得艾丽娅给了我一个台词本，这个时候一定要说。” 金叉烧疑惑道：『你不是在时间长河里看不到阿娅吗？』 “不是时间长河啦，是猜测，她说一定会有这样的名场面的——找到了！我看看……” 金怪鸟棒读着：“一定要赢啊，特利娅……括号，要用迪迦的背景音乐，加上以人类的身份的台词，反括号……哦，录一下录一下，舰桥里面的！摄像机开一下！” 『……』金叉烧有点无语：『这是必须要做的吗？』 “三十年之后，你会因为没有人记录下现在的场面，而感到遗憾吗？” 金叉烧不说话了，你别说，这么一想的话还真会！ 旁边的小天使好艰难调匀了气息，握着右手举起手臂：“我准备好了！” “既然这样的话。”金怪鸟抬起手，一道光芒注入那个手镯之中：“一定要赢啊！特利娅！以人类的身份！” 迪迦背景音乐里面的M18号曲目响起，气氛一瞬间变得慷慨激昂了起来。 小天使握紧拳头，重重地点头，然后纵身一跃—— 『盖亚————』 大地的红色光芒，再度出现在了天空之中！ …… …… 艾丽娅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耳边的电视机里，传来的是播音员带着哭腔的喜悦声音。 『巨人！是巨人！光啊——请再度拯救我们吧！！』 从XIG空中基地中转出来的画面里，一个红银紫三色加身的巨人正在和两个怪兽打得难分难解。 英勇的人类前仆后继，顶尖的科技武器层出不穷，人类用自己的努力呼应着那份名为希望的光芒。 艾丽娅笑了笑，慢慢地起身靠在床头，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观看着电视里面的画面。 “看到你醒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一个声音传来，卡其色御姐大步踏入病房，随手把一束鲜花插在旁边的花瓶上。 “我就算不醒，她不也做得很好吗？人类需要这样的英雄。” “英雄史观？” “呵，英雄也是人民里走出来的，做得好就是榜样，做不好那就是后来的反面教训，事在人为。” 艾丽娅收回目光，小天使的战斗技巧虽然在她看来依旧有很多瑕疵，但是已经足够努力了。 那两个怪兽输定了，非要说的话，艾丽娅现在反而更在意吉普塔二号的背景。 羲和的仿制品，思维导图设计者超算的备件，巢虫种的畸形异化技术，外加外神的精神污染。 这buff叠得快两层楼高了，背后要牵扯的话，不知道能拽出多少事情来。 哪怕知道这些事情背后有阿赖耶恶念好姐姐的‘默许’和索菲亚生命体地教唆，但是现实里定罪要讲证据的。 卡其色御姐拉开椅子坐下来，表情疲惫：“现在全世界都在混乱，我们需要你，指挥官阁下。” “很乱吗？没有好消息？” “大洋洲那边，算是仅有的好消息，黑色暴风队使用他们的试验型号战舰，干掉了一只泰坦巨兽。” 黑色暴风队？艾丽娅回忆了一下：“权藤？” “嗯，权藤参谋，当初据说是你点头允许他进行相关的实验的。” “一个十足的鹰派，为人狠辣，同时也很爱地球和人类，为了力量所不择手段。” 艾丽娅摇了摇头：“这样的人要用，也必须用，你不用他自己也会折腾，不如你看着管好。” “可是大家都觉得，你才是鹰派的首脑。”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世界和平，我这一身武力毫无用武之地，当一个保护废物，你信吗？” “……我信，黑色暴风队的胜利飞燕幻影号战斗机战绩很亮眼，普罗米修斯号战舰更是展示出了不逊色于雅格迪斯号空天母舰的战斗力，在这次混乱之后，或许会有更多人看好他。” 看好权藤参谋，就是看好鹰派，看好强硬的大人类主义者。 “你在担心什么？”艾丽娅望向面前这个欲言又止，一直都在兜圈子的伙伴：“你怕我变成更激进的鹰派？” “对。”卡其色御姐深吸了一口气：“你回归之后，会这么处理那些曾经行差踏错的家伙？” “抓了，送去西伯利亚挖土豆——不体面的，直接毙了也行。” “……” “怎么，觉得难以接受？” “觉得有点夸张，而且你之前退让了那么多。” “我只是为了让该跳出来的都跳出来。” 艾丽娅说着幽幽地望了她一眼：“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让人觉得，是个好人？” “我没意见。”卡其色御姐垂下眼帘，不敢和她对视：“只要不牵连无辜就好。” “那就动手吧，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艾丽娅掏出神光棒，神光棒已经化作石头模样，不再神圣闪耀辉光。 “我已经失去了力量，从现在开始，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了。” “……？” 第1464章-当全世界都期待你们生娃 艾丽娅又没有力量了。 为什么要说又？ 而且谁信呢——她说的话，能信的都能信，不能信的都不能信，只能说懂的都懂。 没有力量什么的，比生理期来得还规律。 合着每次遇到什么事情，隔一段时间就说自己被削弱了是吧？ 卡其色御姐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隐约还带着点‘你看我像是小可爱吗’的表情。 钓鱼也别可这就这么一个鱼塘可持续性竭泽而渔啊！ 哪怕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呢，要不您祸害那些成年人去？ 艾丽娅摇头失笑，把手里的神光棒递过去：“拿着。” 卡其色御姐下意识接过：“然后呢？” “然后就是这样——” 伴随着艾丽娅的话音落下，卡其色御姐手里的神光棒化作一蓬细沙，从指缝间掉落。 “……？？？” 卡其色御姐僵立在原地，眼角抽搐了几下：“我说这和我无关，你信吗？” 手在颤抖，神经在抽搐，嘴是硬的，心是凉的。 自己别是在做噩梦吧？ 把人类之光的变身器给毁掉了，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二五仔的梦？ “当然信，因为这是我失去力量导致的，你只是见证者。” 艾丽娅宽慰她道：“没什么大事，区区两三寸而已……” “可是——” “两位！”护士小姐姐挤进病房：“很抱歉打扰两位，但是艾小姐既然醒了，我们要立刻对您的身体进行全面检查。” 说话之间，护士小姐姐眼角的余光忍不住想要往地上看，却又强自忍住。 不能看，不能看，什么都没有发生……刚才那个真的是传说中的神光棒对吧？！！ 艾丽娅自无不可，检查好啊，检查就能检查出自己真的是个小可爱了。 世界特级保护废物是这样的，睡着了有人24小时照顾，睡醒了第一时间就得来个专家会诊。 卡其色御姐目送着艾丽娅被连人带床一起推出去，后者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带走她之前插到花瓶里面的那束花。 这像是失去力量的人该有的心态？ 在艾丽娅的位置上要是失去力量，怕不是分分钟被群狼撕咬干净，心再大的人也得担忧一下吧？ 可是艾丽娅半点不见担忧的样子，就差没把跃跃欲试写在额头上了。 空城计当年或许有司马懿配合，但是艾丽娅的空城计，隔着城墙都能看到城里面露出头的茶壶嘴和V字天线。 等到艾丽娅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卡其色御姐一转身。 果不其然，登时一群如狼似虎的研究人员冲了进来—— “变身器！” “神光棒的残骸呢？在哪里？！” “失去力量了，是什么意思？最后拿走那束花又是什么深意？窗帘！窗帘是蓝色的！” “啊啊啊啊啊——窗外有树！一棵是松树——不对！另一棵也是松树！！” 得，魔怔了已经。 现在艾丽娅打个喷嚏都有八个人来回播放讨论这背后到底是力量的外溢还是对于空气质量的不满。 而且这种情况在某个同名同姓的少女变成光之后尤为激烈，简直已经演变成了恶疾。 甚至就连卡其色御姐自己都觉得艾丽娅一定有深意。 所以自己是染病了还是其他人都和自己一样正常…… 思考着这样的哲学问题，卡其色御姐退到一边，看着这些研究人员发癫。 他们以凶杀案现场勘验的姿态，撅着屁股在地上查看那一蓬细沙，俨然是不准备放过每一粒沙尘。 说起来，刚才握着神光棒的时候，那种轻飘飘的没有重量的感觉，是自己的错觉吗？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却不料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直接握住手腕。 “庄博士，请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意思？”疑惑的卡其色御姐抬头望过去：“什么时候，连我都怀疑了？” 要是不给个解释的话，自己能受着委屈？自己刚学的擒拿！ “很抱歉，庄博士，从现在开始，你的手就不是你的手了，这是全世界人类的共同财富！” “……？” …… …… “姓名。” “陆无瑕。” “年龄。” “48。” “性别。” “……” “性别——陆女士，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女。” “职业。” “记者。” “陆女士，请不要觉得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是小题大做。” 在一个会议室里，被‘邀请’过来的不仅仅是地球这边的陆无瑕，还包括了地球这边的艾如龙。 只不过艾如龙是在全息投影里面，双方隔着山和大海，被同一个部门一起请来询问意见。 估计老艾也是懵的，毕竟之前他还在和公司的其他下属正开会呢。 突然就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外勤部队开着直升机接管整个大厦高层，眼见着跟拍电影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老艾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电影里面有钱反派该干的反人类的事情。 可是没有啊！ ……应该没有吧？ 好在外勤干员只是保护他，因为从现在开始，他很重要，陆无瑕也很重要。 没有他们？开什么玩笑…… 没有他们，那就不是重要不重要的问题了，那是要命的问题。 听蓝星那边的同行说，艾丽娅为了保护妈妈，亲自发布了传说中的江湖追杀令。 大概意思就是她的亲妈动别人可以，别人动她的亲妈那就得死，妥妥的双标。 在思考了一下是被亲妈怪重创还是被玄袍暴君扬了二选一之后，暗世界一下子就和平了起来。 虽然没有说如同当年的游牧民族那般能歌善舞，但是基本也可以算是眼神清澈了。 他们现在也是在干差不多的事儿，好消息是他们的身份是官方，暂时请回来配合调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九局也不能为所欲为，要是没有事儿的话，那可就真有事儿了。 情报科小姐姐清了清嗓子：“陆女士，是这样的，有一件事，我们不强求——” “说罢。”地球陆无瑕看起来并无什么意见：“如果是九局要做什么，我当然会配合，是什么任务？” 虽然我是个记者，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但是你们要潜入还是强攻还是窃取什么特殊机密但是自己不方便动手的，尽管说。 她换了个坐姿，身子后靠：“虽然我的人脉不如我师傅，但是或许问一问，比动手更强，我理解。” 两个情报科的小姐姐互相对视一眼，你这人脉它合理么？ 但是想到当初的白首太玄陆前辈，她们觉得可能陆无瑕还是谦虚了一点。 神仙姐姐的人脉多牛逼？她可是能够直接借用别人现役战斗机横跨欧陆，还有不间断的各国地面导航。 比神仙姐姐还早一次干成这事儿的，得是洲际弹道导弹…… 那个没有驾驶员所以低空飞行横穿多国的战斗机不算，它也没导航啊。 毕竟谁能想到跳伞之后战斗机能自动改平一直飞到没油的呢？ 至于说神仙姐姐的人脉最巅峰的体现——当年据说同时知晓两极核发射按钮密码的就她一个。 好在她们并不需要陆无瑕去冲锋陷阵窃取什么机密，而是想让做一件她更应该做的事情。 “不是我们有任务协助需求。”九局的情报干员摊开一份文件，转过来推到她面前：“是科学院那边。” 科学院？他们找自己作甚？ 拥有三个博士学位——但是这事儿最好是别提——的陆无瑕低头看了看那份文件，眸光闪烁。 情报科小姐姐斟酌了一下，旁敲侧击道：“有考虑过，和艾先生再要一个孩子吗？” “按照我现在的年龄来算，我是高龄产妇，你觉得合适吗？” “在这方面，我们可以给予全力的配合帮助，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最优医疗团队，可以全力保驾护航。” “我能问一下，什么时候开始科学院和九局要关心我生孩子的事情了？你们这么闲的？” 看着文件的陆无瑕头也不抬，继续往后翻页翻页，总算看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科学院想要‘撮合’自己和艾如龙，生二胎？ 陆无瑕放下手里的文件，隐约有了个猜想，但是不一定对。 “从你的‘两个’女儿都能变成光之后。”九局的情报小姐姐开门见山：“现在人类需要你的——孩子。” 她看着陆无瑕，像是在看英雄。 英雄的母亲难道就不是英雄了吗？ 岳王爷要是没有亲妈给他背后刺精忠报国四个大字，那也得失色不少。 国姓爷的母亲翁太妃还是日本人呢，可是比明末的那些个头皮痒水太凉要忠烈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陆无瑕更是本身就行侠仗义，公认的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本事。”陆无瑕摇头拒绝：“这是误会。” “第一次是误会，第二次就未必了，陆女士，我们是认真的。” “就算是认真的，你觉得我这个岁数了，可能再生育吗？” “可是我看您，就像是才三十——不！三十都不到！” “……我要考虑我女儿的感受，人不是机器，要是我真的能够确定生下来的孩子能够变成光，那我不用你们催，现在就去和我老公生二胎甚至是三胎，可是现在更大的可能，是归结于我女儿的努力。” 说着她叹了口气：“再说了，把一个孩子抚养长大，需要18年，人力就是这么脆弱的可再生资源。” 其实这里有个潜台词，那就是生一个孩子容易，但是把一个孩子培养成人艰难。 自己要是真生孩子，能够给你们当成工具来用不成？ 战争能够快捷地干掉一个人类，扣动扳机可能只需要0.2秒，也可能只需要三米之内的两枪。 可是一个人类从儿童成长为成人，需要十多年的时间——就这还需要确定不长歪，人不是随便塑造的玻璃瓶。 她能理解那些科研人员的心态，但是她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的，恰恰就是他们那种冰冷的‘心态’表达。 “陆女士，你不要生气，我们只是建议。” “我知道，不然我就不是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了。” 陆无瑕看了看会议室的单向玻璃窗：“对面就是那些科研人员吧？” “这个——没有。” “没有？小朋友，我和你打个赌怎么样，对面不仅有科学院的，还有你的上司，但是只要我和他们聊这事儿，他们绝对不会承认有这么说过，哪怕这份文件，都只是阐述我女儿变成光这件事。”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就被打开，一个挂着九局胸牌的中年女人快步走进来。 “哎呀，小陆——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喝茶啊？” “王姐，这么多年了，你也升职了？” 陆无瑕和对方握着手虚情假意，对方胸牌上写着对方的职务——情报科负责人。 “升什么职，就是平调，平调。”王姐安抚着陆无瑕的手背：“工作需要，把你请来稍微说几句，走个流程，不要放在心上，有什么事情跟王姐说，我当年可是听陆前辈讲过课的，算是她的学生，和你是同门咧！” “确实，家师也说过，王姐在情报侦查方面很有天赋。” “是吗？那是我的荣幸呀！陆前辈实在是太过奖了，哈哈哈……” 两个人聊了几句，话题不自觉转到了孩子身上，王姐眸光闪烁，压低声音。 “小陆啊，你给王姐透个底，你和你家那口子……真没再要一个的心思？” “我女儿都二十四了，再生一个，这年龄算是她妹妹还是她女儿？不合适。” “哎呀，话不能这么说，你身体这么棒，不像我们，想生还没机会呢！” 王姐说着一脸真情流露：“我家那孩子就是个不成器的，我好多时候都后悔，生她还不如生块叉烧，要是还能生的时候，再要一个多好！” “以后再聊这些事儿，好吧。”陆无瑕油盐不进：“另外我丈夫那边……” “没事没事儿，我们是保护他，你不要担心。”王姐赶忙转身打招呼：“艾先生那边，确认一下安保情况，要是没事儿的话，明哨都撤了，注意安全。” 陆无瑕眸光微闪：“他那边，不会也有和这边一样，劝他生孩子的吧？” “那怎么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 “艾先生，湛女士，你们有考虑过……关于要孩子的事情吗？” “……？” 第1464.4章-先生，你还不知道你的小号练超模了吧？ 坐在会议室里，艾如龙想过很多。 九局这么大阵仗，绝对不是和自己谈生意来的。 而且如此客气，应当也不是自己有什么事儿发了。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有人要害自己，他们来保护自己了。 被动挨揍不是艾如龙的性格，他更不觉得千日防贼的能比得过千日做贼的。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有什么仇人，能够把九局都惊动到在闹市区直接开着装甲部队接人呢？ 艾如龙自认与人为善，做生意也从来不斩尽杀绝，经常给对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在国外或许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但也只是一点点，区区几百个亿的小生意，何至于此？ 湛蓝在他身边，担忧地看着窗外，握着他的手因为用力而显得指节苍白。 艾如龙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担心，没事儿的。” “可是……你看外面——那是直升机在巡逻对吧？” “可能是在简单地训练而已。” “那地上的装甲车呢？” “或许是他们路过，街角不有个加油站吗？有可能只是去加油呢？” “……那你怎么解释那架机甲？” 湛蓝指着窗外那个几乎和大厦一样高的巨型钢铁身影。 红色涂装，三只手臂，精悍的造型配合杀伐凌厉感觉拉满的近战风格配装兵器，虎视眈眈。 这玩意儿甚至还是背对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全程保持着开机启动的状态，防备着天空和外海的方向。 这也是路过或者在训练？ 艾如龙不说话了，这确实有一点夸张，要不然他早就把竞争对手的名单列满两张A4纸慢慢筛了。 可是和自己有竞争关系的那些家伙，很明显也请不动需要如此防备的对手啊…… 自己没问题，自然只能是身边的家人出了问题。 湛蓝？艾如龙看了眼面前这个18岁起就跟着自己东奔西走的女人。 她日常和自己在一起，不能说是形影不离，也可以说是朝夕相伴，知根知底。 自己的女儿？小娅那么纤细孱弱，手无缚鸡之力，更可能是她招惹谁了。 别人欺负她还差不多，她连实验室杀小白鼠都不敢看。 所以就只能是自己那个常年乱窜，如同幽魂一样的正妻出了什么问题…… 包括并不仅限于飞机炸了邮轮沉了火车翻了——实在不行的话和什么宗教杠上了也能理解。 艾如龙想着自己妻子成年来去如风的姿态，有点心累，而且这样被顺藤摸瓜也不是个事儿。 正好门被打开，有情报科的小姐姐挂着胸牌越过层层安保进来，正在和门口的警戒人员商量着什么。 “外面的防御系统……后勤方面……地下也要注意……” 说了几句，情报科的干员小姐姐抹身进了会议室里，和艾如龙打招呼。 “很抱歉，艾先生，出了一点意料之外的情况，为了保证您的绝对安全，所以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请您过来。” “能理解。”艾如龙看着面前的情报科干员小姐姐，沉吟了片刻，轻声道：“我和我妻子，其实已经在协商离婚了。” “……啊？”情报科小姐姐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没拐过弯。 难道他已经和陆无瑕那边通过气，提前预判了我们想要劝他们生孩子的预判？ 要知道官方可是都准备为了对照组，直接点开放三胎的国策了啊！ “所以我妻子如果有什么问题，牵连不到我的身上，对吧？” “……” 情报科小姐姐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丝鄙靈夢棋ling八物e四遛疤七VII夷——原来如此。 他是觉得陆无瑕在外面惹事儿了，所以官方才大张旗鼓地把他请过来‘保护’的吧？ 就像是以前蓝星那边有个案例，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少女路过别人的空军基地，然后在非战争时期顺手偷了一架别人家的F-35，那么这算是盗窃还是算抢劫呢？是该以间谍罪论处还是单纯的民事责任呢？ 答案是那个少女根本没有出过国，头天晚上还和别人一起吃了半晚上的烧烤，第二天早上因为治安事件所以这会儿正在做笔录了——家人？家人当然也是一起在做笔录，对，昨天晚上他们全家都吃烧烤去了，然后一起闹的事儿。 不信那可以把笔录给你看嘛，至于说要人什么的，不好意思，人家正被关着呢，你们怎么能冤枉好人呢？ 在情报科小姐姐想来，艾如龙大概就是那种被连累之后的家人，觉得自己有几个臭钱，不愿意再被—— “既然我和陆无瑕没有了感情，那么我的财产哪怕离婚了也只会分她一半，剩下的不会受到牵连，我建立复仇基金有问题吗？” “……什么基金？” “安全保障基金，通俗来说，就是如果在我妻子出了什么事儿的前提下，这份基金将会给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受益人，前提是对方完成一点小小的雇佣目标。” 情报科小姐姐和同事对视一眼，后者赶忙摇头——你别看我啊！这方面我又不是专业的！ “所以艾先生，您的意思……我听不太懂。” “我刚才打了个电话给我妻子。”艾如龙掏出手机放在桌上：“接电话的，是九局的外勤人员。” “是这样的，陆女士和您一样，都在我们的保护状态下。” “我知道，所以大家还是要讲规矩的对吧，如果我和她离婚，我的财产什么也不会受她牵连。” “……理论上是这样，法律层面，离婚之后你们双方是拥有单独义务的个体。” “那就行了。” 情报科小姐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骂出来：“艾先生，我们没有恶意，您可能误会了什么。” 这个男人哪里是不爱他妻子，分明是爱到骨子里了。 保存财产（×） 有本事一次性弄死我俩，别给我机会留下家底，不然谁动我妻子，我就动谁（√） 他切割身份保存财富的目的，居然是准备用这些不会被牵连的财富来反向保护他离婚的妻子。 什么勾八韩剧都不敢拍的剧情，他真的，我哭死——这年头霸道总裁都这么傲娇的嘛？ 上一个这么若即若离分割的组合，得是大国和大国的战略核潜艇…… 情报科小姐姐坐下来，把话掰开了揉碎了，然后把两份文件放在他们面前。 “综上所述，在半个小时之前，你和陆女士，已经成为了世界上唯一的光之巨人官方认定基因传承者。” 光因子是什么东西，大家搞不懂，毕竟技术层面的事情不会就是不会，比高数还真实。 但是使用光因子变身的人是你们的女儿，那大家就有得聊了——这方面理论不明，但是可操作性强啊！ 艾如龙放下文件，表情波澜不惊：“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劝我和陆儿再生一个？” “从感情上来说，这是最合适的操作，不过要是您和陆女士愿意提供生物样本……” “这是你们的意思？” “咳咳，目前来说，是科学院那边的建议，没有强制的一个要求。” 情报科小姐姐怎么敢说是谁的意思，这不是纯纯给艾丽娅上眼药么？ 能变成光的小天使不可怕，因为她是大家都知道的好人，可以欺负那种。 可是现在不能变成光的艾丽娅，没人敢惹——她是好人，但是是不能被欺负的好人。 谁用枪指着她，她是真的敢先开枪也能打死你的…… 就这么说吧，正义的人看到艾丽娅，就如同浓雾弥漫的夜里抬头望见北斗星，一下子就有方向了。 心虚的人见到艾丽娅，那等于抬头望见阎王爷，能熬过自己吓死自己那关都算命大…… 想了下被那一位知道自己父母被‘催生’的后果，情报科小姐姐没来由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后背发凉。 艾如龙沉吟了一下，转头望向会议室旁边的装饰窗：“小朋友，我和你赌，隔壁就是你上司。” “……我现在大概能理解，为什么你和陆女士感情这么好了，像，竟能如此相像！” “什么意思？” “三分钟之前，陆女士和你做了一样的判断。”情报科小姐姐摘下耳机：“甚至就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她和旁边的同事对视了一眼，大家一起耸肩，很显然，在这方面这俩连个口风都不给。 科学院真正想要的当然不是他们生个孩子之后等待十八年直至大厦落成，而是想要他们授权的样本。 有的话倒是没有骗他们，比如说全世界最顶尖的科研和医疗人才都会为这些样本负责，基因传承认证也是真的。 母凭子贵这个词，在小天使变成光的那个瞬间，就已经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艾如龙面色不虞，望向会议室的大门方向。 门被打开，白梨哈哈大笑着走进来：“哎呀——艾先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白科长……或者现在应该叫你白局长了，你们是什么意思？” “艾先生你不要生气，事出有因，你对你女儿变成光这件事，怎么看？” “我只能说，我更希望她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英雄？光之巨人？对抗泰坦巨兽？ 这些命题太庞大了，庞大到一个老父亲听着就心惊胆战的地步。 他辛辛苦苦攒下这些家业，不就是为了留给小天使混吃等死的么？ 孩子有出息也别往氪命这方面去啊！ “艾先生还是那么宠爱你的孩子啊。”白梨坐下来：“但是有些事情，既然她决定了，那父母予以支持或许会更好。” “令尊令堂赞同你打打杀杀吗？” “我妈当然是赞同的，为国效力，为民尽忠。”白梨笑容顿了下：“总得有人去做这些事儿不是？” “可是我不赞同——我更不赞同的是如果我再有一个孩子，那孩子就要从一出生开始，肩负所谓的英雄的期待！” 艾如龙豁然起身，双手撑在桌沿上，身子前倾：“白局，我有的，你们需要，国家人民需要，我都可以给，真到了需要为人类做贡献的时候，我的命你们都可以拿走——但是不要打我孩子的主意，现在不要，以后最好也不要！” “……”白梨脸上的笑容缓慢收敛：“艾先生言重了。” “我不是在威胁谁，但是你们应该可以理解一个发疯的父亲会做什么，对吧？” “有你女儿在，谁敢做什么呢？我们只是建议……我是说你蓝星的那个女儿。” 有那么一瞬间，白梨怀疑艾丽娅钓鱼不成直接抽水，是不是为了在淤泥里捞她们这些自己人进网兜。 艾如龙望着她看了好一阵，这才缓缓坐下，旁边的湛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心。 白梨看着这俩，笑了笑：“说点轻松的，艾先生，湛女士，有考虑过……关于要孩子的事情吗？” “……” “不要误会，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好奇问问，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会强迫，更没有恶意。” 白梨双手交叠抵着下巴，杵在桌上：“艾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相比起你们，找几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去接近你女儿才是更合适的操作，成功率会更高。” “你——”艾如龙瞪大了眼睛，脸色顿变。 看到女儿变成光他能接受，但是听到有人要谋划用野猪集群拱他家的大白菜，他当时就忍不了了。 湛蓝也变了脸色：“你们怎么能这样！！” “这就是不好说的地方了。”白梨摊开手：“道德绑架也好，人类现实所需也罢，在真正的威胁面前，陆女士的个人武力，艾先生你的财富，其实都无关紧要，甚至包括你的女儿，能变成光的人类希望，也是可以‘牺牲’的对象。”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九局，给我们预演一下这些事情咯？” 艾如龙没好气地哼了声，但是他也知道对方态度这么好，已然是和对方自己说的那样给足了面子了。 “不客气，主要是因为你的女儿，蓝星的那个宝贝闺女，在之前宣称失去了力量。” 白梨想了下，喟叹出声：“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担心有人真的做什么坏事，去招惹一个失去力量甚至需要躺在病床上的姑娘——我比你更心惊胆颤，所以不得不赶紧当一次坏人，把最可能招惹误会的坑都踩一下。” “你是说，阿娅？”艾如龙带着几分犹疑：“她做了什么，你们这么害怕她？” “艾先生，你真的了解你的这个平行世界的女儿吗？恐怕你们只是知道她的名字相貌，以及18岁的年龄吧？” “……？” 第1465章-殿下，你也不想你的母亲制造大新闻吧？ 听到白梨的话，艾如龙没来由地心头一紧。 九局可不会因为谁谁谁比较特殊，就网开一面——他们的底线已经是社会秩序的最底线了，不会再让步了。 换而言之，那就是行侠仗义的他们都可以视而不见，但是他们动手，基本就等于对方横竖都该杀。 艾如龙的语气不免弱了三分，却又兀自强撑着：“白局长，我听不懂。”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你的那位女儿……哦对了，你要和她切割吗？” 白梨好奇地看着艾如龙：“理论上，她只是蓝星那边的艾丽娅，不算是你生理上的女儿，这也是平行世界跨区域执法的一个大问题，有时候我们难以定性到同位体这边的一些连带责任，可是很显然，同位体又普遍不肯放弃‘家人’的情感。” 哪怕是素未谋面的家人，但是一模一样，这那道就不是亲的吗？ 平行世界的爸爸妈妈不是生自己养自己的爸爸妈妈，可是哪个当孩子的能够看着一模一样的父母出事？ 反之亦然，对孩子倾注了半生心血的父母，哪怕是宠溺包庇一个自己孩子的同位体，都是能够被理解的行为。 所以九局之类的机构有时候也在思考，思考关于法律和人性，关于界限和底线。 只能说未来的发展或许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就算是我女儿有什么别的想法，一个18岁的姑娘，难道还能够杀人放火反人类反社会不成？” 艾如龙很显然觉得艾丽娅是自己的女儿，半点犹豫都没有。 白梨看着他，确信全世界的高层都知道有这么一尊悬于高天之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大神了，他却还不知道。 这算什么？这算是出门报喜不报忧的女儿的孝顺修养？ 她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隐瞒？什么意思？” “未来要做的工作确实有很多，但那是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要你的这个18岁的女儿来指导才行。” “白局长，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点！” “好吧，那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一下，人类历史上最特殊的自然进化者个体。 “……” “暗世界的暴君，TPC的最高指挥官。” “……？” “地球三大人强人工智能第21级最高权限唯一拥有者，第三新神恩市的创始人。” “……？？” “蓝星联盟最高联席议会终身荣誉议长，地外友好文明神恩世界交流舰队认定的最高领袖。” “……？？！” “智慧种的琉罢（九）无芭〇事邻⑸囷希望之光，在人类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遨游星海之前，最坚实的后盾——” “……？！！” 窗外一声白日惊雷炸响，那高大如同楼宇的机甲豁然抬头，警戒地望着天空。 艾如龙仓皇起身，这个日常不动声色，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的男人，终究还是变了脸色。 “你在……你在说谁？！” “我在说人间之神——艾丽娅！” “——！！！” 「啪嗒————」 湛蓝手里的纸杯跌落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阿娅她……那孩子，怎么可能！” …… …… “您现在很虚弱，各项身体数据指标都低于平均值。” 医疗负责人担忧地翻看着手里的数据：“艾小姐，您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休息。” “谢谢你，医生，但是我已经睡了很久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的身体不适用于正常的医疗经验，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那个虚弱的少女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微微侧头：“好了，你们先去忙吧——基地负责人目前是谁？” “是舒尔曼将军。” “那就请舒尔曼将军来见我。” “……是！”医生微颤着低下头，不敢和少女对视。 明明她很虚弱，明明她现在说话的声音都细声细气，甚至传不出去这个房间的门。 可是她的话却如同轰然的雷鸣，从爱尔兰到契丹，所有人都需要安静聆听，如闻圣训。 几分钟之后，一直等在外面的舒尔曼将军挤着肥胖的身躯进入到了病房里，身后跟着卡其色御姐和另外一个TPC的支部负责人，甚至还有两个看打扮应当是暗世界的家伙。 这年头穿得花里胡哨的不一定是暗世界的，但是在花里胡哨的家伙面前还敢穿着整洁办公室西装，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一看就是正经公司出来的却面不改色的，绝对是暗世界大型组织的专业雇员。 艾丽娅隔着好几米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她微微抬起眼帘，转动着轮椅回过身。 舒尔曼将军搓着自己的手，满脸讨好甚至有点谄媚：“艾、艾小姐……请问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召回人手，维持秩序，安抚民众，清点伤亡和损失——并且安排后续的救援和安置任务，这些你有在做吗？” “当、当然！”舒尔曼将军额前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眼珠子乱转：“可是我对这些不是很熟悉，您了解的，我们这边的事务官和……和……” 和谁？和自己的小命！ 他看着面前少女那古井无波的眼神，被那直勾勾的姿态盯得浑身汗毛倒竖，就连呼吸都快忘了。 “我不是在给你建议，将军，这是命令。” TPC的战时最高指挥官有权命令一个欧罗巴地区的地方驻军少将吗？ 很明显没有！ 舒尔曼将军忙不迭点头：“是！是！我立刻联系人——不！我立刻安排人去办！现在！马上！” 好吧，正常情况下没有…… “这座城市遭遇了太多不幸，去吧，先把最重要的事情办好，另外把那些乘坐直升飞机出游的，或者是刚好之前就出去度假的，亦或者是在自己的什么乡下庄园、高尔夫球场、马场里潇洒的市政厅官员们，都叫回来。” 艾丽娅竖起一根手指：“我给他们一天时间，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去找谁来帮他们做事，哪怕他们自己花自己的钱，一天时间，把所有的伤员都安置好。” “我、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劝他们的……” “这是命令，将军，告诉我你接受命令的时候，会跟你的上司说什么——会说你会劝你的士兵们尽量作战？” “……是！” 舒尔曼将军忙不迭立正敬礼，额前的大汗已经顺着脸颊往下流淌了，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像是几年。 他现在的心跳如同擂鼓一样仓皇急促，呼吸凝滞得就像是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思绪混乱，只剩下艾丽娅的命令还在脑海里回荡，就像是一把高悬在头顶的利剑，剑锋闪烁着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渗人寒芒。 艾丽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摆手：“去吧，将军，我等你的好消息。” 舒尔曼将军圆润地滚了，临出门的时候还脚一软踉跄着差点摔倒，要不是有护士小姐姐扶着，估计当场就要趴下。 艾丽娅收回视线，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打着：“你们两个，又是哪里来的？” 两个暗世界的执行官互相对视一眼，喉咙滚动，只觉得嘴里一阵阵发苦。 以前的他们，自觉刀山血海闯出来，什么暴君不暴君的，无非就是能打一点，有钱有势一点。 要是换成他们有那样的背景，暴君也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小瘪三。 可是真正见了面，看到这个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到如同玻璃一样精致脆弱的少女，他们就发觉问题大了。 那潜藏在易碎水晶外表下的可怖气魄，简直就像是有若实质，在他们的身后升腾起无尽的烈焰地狱一般。 就像是食草动物面对最可怕的捕食者，后退只会是惨烈的死亡，可是前进更不可能有和对方对抗的可能。 两个执行官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向这位暗世界的暴君表达自己的尊敬。 “殿下，我来自重组之后的迦紫域。” “殿下，我来自重组之后的圣十字。” 艾丽娅好整以暇地抬手撑住下颌，打量着面前这两个经验老到的执行官：“你们是来送死的？” “……” “怎么不说话，既然不是来送死的，那就是让别人死——让谁？让我死？你们是来暗杀我的？” 卡其色御姐在他们身后抬头望天，像是天花板上有好看的花一样。 暗杀艾丽娅？为什么暗世界敢做这样的梦？ 当艾丽娅以流光烈焰一样的姿态横跨太平洋飞跃欧陆之后，暗世界就知道什么叫根本赢不了了。 光之巨人，那是各国决策层和人类最高层才能知道的秘密，是官方都为之震撼的神圣姿态。 那么整点不那么神圣的，能够给大家看的——咱收敛点这么样？ 艾丽娅那种比超能力还要超能力的样子，不就出来了么，那就是收敛之后的姿态。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超级英雄，那么他最好是个由内而外的可以被枪指着的好人。 要不然，那就只有他用枪指着别人的份儿了…… 暗世界的手段对对方起不了任何作用，对方想要反制，可以激烈百倍千倍，这谁敢招惹超级英雄？ 很显然迦紫域和圣十字也不敢，尤其是圣十字，之前搞出来这么多幺蛾子，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被清算。 而迦紫域的目的就很简单了——清算他！现在！马上！立刻！我们可以打下手！ 眼见着这俩执行官都快跪下了，艾丽娅这才洒然一笑：“说说你们的条件吧，能让我满意那种。” “……圣十字上交所有的秘密据点，公开一切技术储备，资金方面，我们也可以从其他地方抽调，只要您有需要。” “不是我有需要，我对钱没兴趣，对你们也没兴趣，但是我对没有你们——很有兴趣。” “是！”圣十字的执行官擦了把额前的大汗：“是TPC需要……请饶恕我们一些内部成员的……的……” “的异想天开？”艾丽娅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什么神啊鬼的，有那么重要吗？就非得去尝试一下，不能好好地当个人？” “……” “让得梅因来见我吧，他知道该做什么，至于你们的其他圣子，该退下去的退下去，该被杀的自己看着办。” 艾丽娅放下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也不管你们自己损失多少，我只给你们三个要求。” “您请讲——” “第一，你们就算是死绝了，也不能扰民，但凡让我听到有一桩因为你们内部清算波及到平民的案件，你们就都可以去死了。” “……是。” “第二，你们的这些技术人员，包括你们之前的技术储备，一个都不能少，给我打包送到第三新神恩市去。” “是！”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以后你们想要做什么，可以问我同不同意，但是不能背着我乱来。” 艾丽娅身子前倾：“我给的，才是你们的，懂了吗？” 她不给的，自己不能抢…… 圣十字执行官连连点头：“您的意愿至高无上，殿下，我这就回去转达。” “没有哪个个人的意愿称得上至高无上，非要说的话，只有人民的意愿才是最至高无上的，你们不懂这个道理，两千多年还在狗咬狗，不成器的东西……去吧，另外对这次造成损失的赔偿方面，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们明白。”圣十字的执行官只觉得捡回一条小命。 对方没有让这个圣十字从此消失简直是太仁慈了…… 要是换到自己有这种一言而决的权力，自己恐怕要把整个圣十字全都连根拔起碾碎洒了才放心。 能够触碰到超越泰坦巨兽的‘伟力’层面，这是能够留下的？ 不过他自然是不敢置喙艾丽娅的决定，连带着旁边的迦紫域的执行官虽然看起来有点失望，也还是保持着恭谨。 “至于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艾丽娅好奇地看着迦紫域的执行官，单纯只是为了来给老伙计落井下石吗？ “我们迦紫域是来支持点殿下您的，我们带来了温莎家族的友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罢，想要我帮你们办什么小事，哪怕就一件那种。” “……”迦紫域的执行官看了看身旁的两个人，确认艾丽娅没有让他们离开的意思，这才稍显尴尬地开口：“殿下，这涉及到一桩不那么光彩的事情，可否允许我只告知您一人？” “不允许——既然不光彩，那就别说了。” “额……咳，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太需要保密的事情。” 迦紫域的执行官赶紧开口：“是关于温莎家族的成员，有一名比较特殊的，对方和圣十字乃至于人工造神计划有少量联系，但都是出于单纯的技术方面的看好，绝无其他意思，我们并不想要看到当前的这些惨剧出现。” “说人话。” “……我们想请您高抬贵手，抹掉这位成员和本次事件的联系，对此我们愿意奉上让您满意地一切代价。” “仅仅只是为了掩盖丑闻？这种事情你们自己难道不就很熟练嘛？加个滤镜就能搞定了。” “这是一方面，另外还请您将您的母亲陆无瑕女士稍微劝说一下……她正在追查这件事情……” 那个迦紫域的执行官表情有点僵硬，很显然他说到这里实在是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职业。 迦紫域的执行官啊！无情的口手啊！ 这样的人不去反杀对面，还得请对面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只能说职业荣誉已然喂了狗，心累不爱。 但是谁又敢反杀那位明月天涯呢？对方现在母凭女贵，是惹不起的对象，只能是敬而远之。 他们现在就只想要艾丽娅出面，把这条线索噶了，给钱或者给什么都行，权当是赎罪券。 这一刻，艾丽娅四舍五入约等于上帝，或者说中世纪的教皇——上帝可能还真没中世纪的教皇有权力。 艾丽娅顿时恍然，她说怎么自己醒了没见到自己心爱的亲妈怪，合着又去顺藤摸瓜了。 而且还摸到了迦紫域那边，不过想想也对，欧陆就这么大，盘根错节全都是亲戚。 圣十字和迦紫域打生打死那是利益倾向不同，但是论起关系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的项目为什么不能合作？ 大型组织又不是简单的几个人，说不喜欢就不来往了，要恰饭的嘛，要恰烂钱的嘛。 大家一起垄断暗世界，一起收钱一起分钱，那才能够做到黑白两道都顺风顺水。 艾丽娅对于对方老板可能在圣十字的人工造神计划里有牵扯这事儿并不意外，投资暴雷了想要撇清关系而已。 圣十字的人工造神计划旨在染指所谓上帝的领域，追求人类的进化，副产品最基本的就是大家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这玩意儿在反派需求里面算是标配了，十个有钱有势的反派，九个都投资过这些PPT骗局。 “所以我母亲最近在追查谁？”艾丽娅问。 “这……”那个执行官陷入犹豫。 “不说？那就是没得谈啰，送客——” “等一下！我说！是爱丁堡公爵夫人！” “谁？”艾丽娅眉头一挑：“爱丁堡公爵夫人？” “……是。” “爱丁堡公爵夫人……有点耳熟，谁来着？” 艾丽娅望向卡其色御姐，后者从天花板收回目光，震惊地望着那个迦紫域的执行官，双眼瞪得像铜铃。 “玛丽·温莎。”卡其色御姐呢喃着答道：“已故英王乔治六世的……长女。” “乔治六世的长女——嗯？？？” 第1465.5章-辩正邪如明月，今圆别时缺 “Hello？” 白金汉宫里，一个穿着工作人员服装的女人大方地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在旁边的女仆和管家望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个人面生得紧，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是干嘛的。 而且她的穿衣风格，是唐宁街那边的吧？这样的人怎么会在白金汉宫里到处乱走？ 然而不等大家询问，她却率先竖起手指在耳边，一副不要打扰她的样子。 路过的人瞧见她的姿态，都下意识噤声，以为她是有什么要紧事。 “对，是这样没错……原来如此，会牵连到她吗？这么说来统御碧波万顷的女王陛下年龄确实是太老了……” 女人一边和电话那头说着话，一边大摇大摆地走到阳台边上。 一个守着阳台窗口的卫兵看到她的样子，赶忙帮她拉开阳台的门，立正敬礼。 女人在走到阳台上说了几句，然后又走回来，侧头用肩膀夹着手机，然后从兜里掏东西递给那个卫兵让他帮忙拿着，记录本，一支笔，一条口香糖，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眼药水和牙线盒之类的零碎小盒子。 卫兵小心翼翼地伸手捧着手里的杂物，干看着对方把本子架在他掌心上，刷刷刷的记录着什么。 好片刻之后，她终于写完了半页纸，然后看着那上面的名单表情陷入某种思考。 “女士，你——” “威廉王子在哪里？”女人划掉名单上的几个名字，然后抬头看着卫兵：“今天王子有去庄园那边吗？” “额，好像没有。” “谢谢。”女人收起那些杂物，捏着那张名单一边走一边看，随手还从旁边的果盘里抓起一把坚果。 女王喜欢吃坚果，所以白金汉宫里面到处都是这些如同花盆盆栽一样摆放着的果盘，上面是每天都会更换的新鲜坚果，之前还有人爆料说每年女王也没吃几口，基本都是被执勤的卫兵和仆人们吃掉了，花销巨大。 卫兵之前还有几分疑惑，可是现在瞧见对方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又不说话了。 外人会知道这玩意儿是大家平时吃的小零嘴吗？很显然不会有这么明目张胆！ 破案了，一定是唐宁街那边的公务人员，而且看样子还是个堪比汉弗莱爵士的老油条了…… 女人拿着名单走出去，又抓着一个管家问人在哪里，确信这名单上好几个重要的人员都不在宫殿里，这才有点苦恼地用笔理了理额角的落发：“这得跑去庄园那边啊……啧，那个家伙麻烦得很。” “是说我吗？”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女人诧异回头，打眼就瞧见了一袭礼服长裙，手上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红龙女王：“你怎么在这里？” “本来我是在庄园那边的，但是既然你亲自登门拜访，我自然要来迎接。” 威斯敏斯特女公爵，迦紫域的首领，传说中的红龙女王。 而值得她这么大张旗鼓‘亲自迎接’的，自然只有那个让整个暗世界寝食难安的女人。 白金汉宫的大管家带着一群卫兵蜂拥而至，紧张得额前满是虚汗：“公爵殿下……” “没什么事，有客人来拜访温莎家族，是我们的荣幸——你们去忙吧，给我们准备一个茶话会的小花园。” “是，我这就去安排。” “喝点什么？”红龙女王理了理自己的手套：“大吉利？还是橙黄白毫？” “我其实更喜欢方便快捷的茶包，伯爵红茶？”亲妈怪耸了耸肩：“立顿或者雀巢都可以。” “在一个不列颠人面前说茶包……这未免有点太失礼了。” “那你要请我喝功夫茶？可是一般我们家里喝茶，都是我师傅动手的，她嫌弃我们手艺不行。” 红龙女王定定地望着亲妈怪，整理手套的动作顿住。 白首太玄给她泡茶？她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 她来这里，是告诉亲妈怪对方的行动她其实早就知道，但是温莎家族把她当成客人来招待。 客人来了有下午茶，敌人来了就只有红龙女王了。 可亲妈怪从来都不是吓大的，当初没有进化的时候就能和她五五开，现在更是直接压她一头。 哪怕大家讨论混哪个道上的，出来混就是讲背景，她也半点不虚劳什子温莎家族。 你们就算是再阔气，祖上没见得就能阔过自己祖上，更别提现在你们还没落了。 家师陆颜灵——怎么，你有本事你就说我师傅是小瘪三啊！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原地安静地对视着，好片刻之后亲妈怪怀里的手机响起。 她眼神没有离开对方，只是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是我。” 『……阿娅的事情，你们在蓝星那边，知不知道？』 “……是你？”亲妈怪眼神一闪，拿下手机看向来电人。 那「地球·艾如龙」的备注明晃晃地亮着，头像却是和蓝星那边艾如龙的侧脸不同的全黑默认剪影。 『是我，陆儿，我知道你躲着我的意思，我也明白蓝星那边的我才是你的丈夫，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 『阿娅的问题很严重，我想和你谈谈，好吗？我们必须要承担起身为父母的责任，不能说孩子长大了，就能够完全让她一个人闯荡……我……我很难受，陆儿，就算是我求求你了，先回来吧，我们先把这些事情说清楚。』 艾如龙的语气有点哽咽，很显然，这位老父亲的情感处于某种崩溃的边缘。 亲妈怪眯起眼睛，她很清楚哪怕是地球这边的同位体，艾如龙也依旧是那个骄傲的艾如龙。 能够让一个心如磐石的商业巨头控制不住情绪的，绝不是什么轻快的家庭幽默喜剧。 所以阿娅出事了？她眼神剧烈闪烁着，心神摇曳。 事实上艾如龙的情况比她预想得还要糟糕。 在白梨把艾丽娅的成就一桩桩一件件列出来的时候，艾如龙就已然控制不住自己了。 比他还要先一步崩溃的是湛蓝，真妈怪湛蓝直接抱着艾如龙失声痛哭，当场就给白梨整不会了…… 白梨或者说其他所有外人，看到的都是艾丽娅的高光时刻。 大家看到的是玄袍暴君的威势，看到的是一个18岁的少女横空出世，一人一剑步步登顶。 从来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的对手，一次又一次的危机被轻松化解，何等恣意张扬。 等到世人侧目的时候，对方已然是这人间的至强，抬剑试问天上仙神，谁敢来此人间！ 可是湛蓝看到的，却是一个18岁的姑娘在短短的时间里，几乎日夜不停地战斗战斗再战斗。 和人类对抗，和天灾对抗，和泰坦巨兽对抗，甚至发下大宏愿，会庇护人类直至遨游星海。 ——可她还只是个孩子！ 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之后，是冗长的病历记录，每一次的强势都伴随着令人咋舌的伤痛。 就像是有那么一个看不见的天地烘炉，把艾丽娅的血肉精神全都一点点磨成燃料，这才迸发出灼人的光热来。 人人都说伤痕是勋章，可是谁家的妈妈看到孩子身上的伤痕会觉得这是值得骄傲的？ 艾如龙在得知艾丽娅如今在欧罗巴地区又一次‘虚弱’到必须修养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向白梨妥协了。 白梨自己都没想到这么简单，更没想到艾如龙的后续会这么配合。 不过这只能说她还没有当父母的经验，她妈当初也是被这么拿捏的。 倘若她威胁艾如龙，说最好想想你的老婆和孩子，那艾如龙就算是崩掉满口牙也得从她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但是她只需要简单地换个角度，说我们正在帮你的老婆和孩子，你别干看着，那艾如龙就只剩下感恩了。 所以他放下无谓的尊严，几乎以哀求的姿态，让亲妈怪别再‘任性’了，先回去，先顾着孩子。 只是啊，亲妈怪会听吗？ 她眼帘垂下来，捏在手里的那张名单被她微微攥紧，折出皱褶痕迹来。 红龙女王视线不自觉地跟着垂下来，眼神也望在那张纸上。 这张纸上面的名字，在她看来简直烫眼睛，看得眼眉不自觉地微微抽搐。 陆无瑕是什么样的人？ 蓝星的陆无瑕，可能不是一个好母亲——不，绝不能说是一个好母亲，也不能说是一个好妻子。 但是她绝对是个好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调查记者之王，那个铁肩担道义的明月天涯。 墨家任侠都是骨子里的倔驴，认定了道理，讨一个公道，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红龙女王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做对的事，她很清楚自己是在包庇温莎家族。 温莎家族投资圣十字，甚至提供技术和各项便利，允许他们进行骇人听闻的生物实验，这些都是事实。 最后这项实验造成了严重的损失，四分之一个慕尼黑被损毁，数以千计的人丧生，也是事实。 但是她能怎么样呢？她当初承诺的是守护温莎家族，而不是监督或者裁决审判谁。 甚至她现在也是和温莎家族绑定在一起的，西敏寺女公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在蓝星的不列颠，半个伦敦都是她的地产，比王室还要有钱，这些都是对方供奉的，等价交换罢了。 说白了，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在低级趣味之中徘徊的可怜人，她红龙女王也不例外，俗人一个。 能够一条道走到黑的，才是极少数。 而陆无瑕这种本该绝迹的墨家任侠，更是极少数里面的硕果仅存…… 她拿着名单难道是来和温莎家族讲道理的？ 她只不过是准备照着这张‘罪魁祸首’的名单，挨个血溅五步罢了！ 她是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情，至于说后果？谁在乎呢…… 这个世界每天都要生下来很多人，也会死去很多人，唯有死亡和苦难不可避免。 突然死去的某个老头老太太，在她看来很显然并不比那些葬身慕尼黑城郊的无辜民众高贵几分。 或许这个世界会出现一点波澜，新闻会热议几天葬礼，但明月天涯·陆无瑕女士在乎的只有一个公道。 红龙女王缓慢地脱下自己的蕾丝手套，露出那满是斑驳伤痕的纤细手臂。 “下午茶看来还需要准备一下，我们先去小花园坐坐？” 亲妈怪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然后举起手里的那张纸：“你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 “可是这不是你去‘审判’谁的理由，陆……回去吧，我们不会让你难做的。” “让我回去就是让我难做，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果他们不服，可以来杀我。” “你知道不可能，你有一个厉害的师傅，还有一个可怕的女儿。”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站在这里，那些被无辜害死的人，也知道他们自己报仇是不可能的，这个宫殿里有无数的卫兵，还有大名鼎鼎的红龙女王……哦，不好意思，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他们。” 亲妈怪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谁能想得到呢？ 圣十字谋划了一个臭名昭著的计划，而始作俑者居然是一向以文明正义自居的隔壁百年死敌。 “是圣十字，不是吗？”红龙女王知道不可能承认这些事情，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也不能承认。 亲妈怪认真地点头：“是，但是借刀杀人，有罪的只是那把刀？你我都知道这背后发生了什么。” 别说圣十字了，就算是迦紫域，难道就有那么干净吗？ 迦紫域也好，圣十字也罢，真实之门、高天原……这些暗世界组织，不全都是某些权势滔天的人用来控制世界的工具吗？大家都是肮脏的狗腿子，谁能说谁比谁更清贵？ 你是迦紫域的首领，这次没有参与这件事，你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居高临下俯瞰圣十字了？ 亲妈怪并不永远是正义的，但是她永远是秉承心中那份侠义的，如此三十年，直至身死道消。 “……”红龙女王攥着手套：“是有谁拜托你调查这件事吗？” “没有，我只是意难平。” “只是意难平？”红龙女王深吸了一口气，退让道：“我们会着手调查和赔偿，给我们一个机会。” “你们悔改，是你们的事，他们原谅，是他们的事，我意难平，是我的事，这就够了。” “想想你的家人，你的孩子。” “如果我什么不都做，那才是对不起他们——以后他们也被掩埋在废墟里，谁会为他们发声呢？” 红龙女王张了张嘴，声线顿觉艰涩：“何至于此？你甚至都不认识他们！” “我需要认识他们吗？” “……” 红龙女王可以理解，但是更难以理解。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有原罪，需要向上帝忏悔。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你是天上落下的战天使吗？ 大家不该朝着神父和修女祈祷，真有事儿该向你朝拜，你才是真正的慈悲！ 可是当这慈悲化作强硬，落在自己头上，红龙女王就只能是不相信上帝了。 “没有人会记得你做过什么，以前那些意难平的人，都不见了，哪里还在？” “都在。” 亲妈怪收起手机，将那张名单往天上一扔，而后弓步踏出—— 「咚————」 一声如同战鼓，又像是铜钟的低沉嗡鸣，伴随着楼板的轻微震颤，于周遭的人耳边幻听一般响起。 “在史册里——” 亲妈怪的身影被窗外的阳光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只有她的声音依旧在原地落下。 “——在人心里！” 「轰——————————」 第1466章-勇敢的心 “这样真的好吗？”卡其色御姐看着艾丽娅。 艾丽娅转身过去，望着窗外的风景。 其他的人都已经离开，之前那个迦紫域的执行官也走了，胆战心惊。 甚至他最后都没能等来艾丽娅的半句回应，艾丽娅似乎是累了，只是挥手，像是在随手驱赶手边那光影之中跃动的灰尘，于是两个大型暗世界组织的高阶执行官，便如同虔诚的信徒聆听神谕一样，仓皇而敬畏地俯首听命，倒退出去。 他都不敢要求艾丽娅给句准话…… 毕竟比起某个已经追索到白金汉宫和温莎家族的威胁，他们更恐惧的是面前这个少女轻飘飘地说一句什么。 有时候不回复也是一种态度，于是红龙女王才敢出现在白金汉宫。 卡其色御姐走过去，扶着轮椅调整了一下角度，让艾丽娅能够更好地晒太阳。 坐在轮椅上的纤弱少女，在听见自己母亲以身犯险的让人高血压的行为之后，似乎并无半点触动。 “……”卡其色御姐看着她的样子，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艾丽娅没有回头，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陆前辈做得太过了，这种行为……有点冲动。” “冲动吗？” “我觉得有点。” “那你觉得更好的方式，是什么？” “这——警告他们，然后让他们承担责任，赔偿损失，以此为鉴？” “谁来做？” “你。” “那如果没有我呢？” “我只是说，适当的妥协，后果可能会更好。” 卡其色御姐当然不是为温莎家族说话，她自己对那些家伙也没有半点好感。 但是亲妈怪的行为，比起‘没有好感’这种态度来说，就显得有点太过激进了。 直接闯进白金汉宫，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不列颠要是真的发癫怎么办？ “那么问题来了，凭什么？” “……什么？” “凭什么，去要求一个人是完美的，有大志向，大格局，大气魄？” “我——” “你知道吗？”艾丽娅闭上眼睛，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我比任何人都要反感我亲妈的这些行为。” 卡其色御姐望向艾丽娅的手，后者的手轻轻握着拳，很显然这个少女并不如表情语气来得那么轻松。 “冲动，莽撞，一根筋，头铁，自以为是……我有一百种办法比她做得更好，如果我是她的敌人，我也有一百种办法把她这种只知道任性妄为的笨蛋弄死。” 艾丽娅睁开眼睛，眼眸里倒映着窗外的艳阳，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直视着灼人的阳光。 “很多人——或许包括你在内，都觉得我妈很冲动，我非常赞同你们的观点，但是我不赞同你们对她这种冲动的看法。” “对于这种冲动的看法？”卡其色御姐眉头微皱：“我不理解。” “你们都觉得她因为有家世有背景，有一个好师傅一个好丈夫一个好女儿，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所以才这么胆大包天，对吗？” “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你没有，可是他们有——九局有，迦紫域有，圣十字有，温莎家族有，甚至就连红龙女王，畏惧的也是我。” 红龙女王畏惧的是人间之神，而不是那个花了几十年时间，让世人公认的调查记者之王。 “或许陆前辈可以用调查记者的方式，揭露这些事情，不也是个稳妥的选择吗？” “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然后呢？” 艾丽娅微微偏头望回来：“单纯的调查和揭发，对于温莎家族这种程度的存在，有用吗？” “……民众的心里，都有一杆秤。” “可也只是在心里——别安慰自己了，你扪心自问一下，他们愿意承认错误，愿意给出赔偿，愿意承诺以此为鉴，是因为他们害怕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吗？” “……” “你们都觉得她格局太小，但你们谁想过我这位亲爱的母亲，是怎么正常起来的呢？” “陆前辈她——起码有陆观主的庇护，不是吗？” “那是地球，蓝星那边，神仙姐姐在我妈还是姑娘的时候就已经沉睡，三十多年前我妈能打着谁的旗号去做事？” “这……” “她那个时候和我父亲结婚，我父亲是什么霸道总裁吗？他们两个挤在一间一室的老破小里，没有客厅，床就是沙发，白天坐晚上睡，我小时候的娱乐就是在没有瓷砖的光面水泥地上打滚。” “……”卡其色御姐抿了抿唇，似乎是勾勒着那个没有背景可以依赖的年轻女人的姿态。 那个时候的明月天涯，唯一可以信任的，除了自己的丈夫之外，就只有自己十多年来磨炼的一身武艺了。 “她选择当记者，去调查那些不公，是拿着刀枪去刑讯逼供吗？她当年卧底揭露的黑煤窑，暗访查出来的考试舞弊，甚至是牵连出的一大串财政问题，对不起她调查记者之王的称号？” “我没有那样的意思，陆前辈一直都是我敬重的前辈。” “谁都知道她是好人，可是谁都不认为她这个好人做得对——这就是她的下场吗？！！” 艾丽娅抬手一掌拍在面前的窗台上，地动山摇之间好似地震。 地上面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裂隙从窗台正对着的庄园中间往前延伸，一路直达百米外的道路边缘。 明媚的骄阳霎时间被阴云遮蔽，阴沉的天空之上不合时宜地电闪雷鸣，紫色的电弧在其中翻滚咆哮，惊雷震震。 卡其色御姐喉咙滚了滚，握紧了轮椅的后面扶手，脸色有点发白，瞳孔收缩如针。 哪怕听阿睿说过好几次大小姐的‘己心同天心’的壮观场面，但她还是被吓到了。 什么样的想象，也依旧不如面前这一瞬间的让人目不暇接的变化来得骇人。 这才是所谓人间之神得以被承认的主要缘由吧？红龙女王也好，温莎家族也罢，恐惧的都是这样的力量。 “我只是觉得……”卡其色御姐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微颤着：“陆前辈的英雄主义，过于自我了。” “对，这当然对，她就是这样的人，为了所谓的道义，不顾家人的安危，没管过自己生下来的女儿，没有和深爱她的丈夫好好交流，甚至永远都是那么让人血压高涨，一意孤行——” 艾丽娅咬牙切齿地说着话，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恨亲妈怪还是非常非常恨亲妈怪。 “但是我也比所有人都更爱她……”艾丽娅吐出一口浊气：“你觉得你的父母是完美的吗？” “……不会。” “我也是，我的父亲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我的母亲更甚，他们从来都不是完美的，她会让你生气，会犯傻到让你肝痛，会让你觉得抓狂，会自以为是听不进去劝告，区别大抵在于你的母亲用营销号和朋友圈伤害你，我的母亲用实际行动让我难堪。” “这——” “我是那么爱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我母亲，更因为她是在做她自己觉得对的事。” 艾丽娅重新闭上眼睛：“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了，民众的心里有一杆秤，但是只有秤是没有用的。” 她语气轻轻地，像是在跟更遥远的人说话，声线轻柔，卡其色御姐却只觉得天灵盖一阵阵发麻。 “我亲妈只是一个普通的侠客，没有大志向，大格局，大气魄，也不是好妻子好母亲，生平奔走，只为了一个公道，至于说调查记者的手段——那群生来就自认为有罪的强盗，会怕史书？他们只需要假惺惺地对着上帝忏悔，就觉得自己能够获得救赎。” “大小姐——” “那就让我妈送他们去见上帝，他们也配称王？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 “记住，他们如果会悔改，如果那些无辜的人有了一个公道，当下的原因只有一个。” 艾丽娅抬起手，指向苍穹，天空的阴云里，洞穿下来一道灿烂的光柱，耀眼且温暖。 “那就是因为有一个愚蠢冲动的墨家任侠，曾经来过……” …… …… “……那你就是让他们死？” 红龙女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深吸一口气强撑起精神：“你考虑过后果吗？” “他们纵容暗世界猖獗，放任圣十字妄为，提供技术资金甚至是流浪汉当实验体的时候，考虑过后果吗？” 亲妈怪身上的外套已经被撕裂，依旧是那一袭红裙，如同顽固倔强的一团火苗。 她没有燎原的本事，所以只有燃烧自己——就像是她一次又一次孤身犯险那样，一如既往。 白金汉宫有高手，这是毫无疑问的，在这个世界背景里，人类需要提防的除了暗世界，还有异种。 可是不管是红龙女王，还是卫兵，亦或者那些高手，如今几乎都尽数躺在了血泊之中，全场站着的只有两个人。 亲妈怪扬起高傲的头颅，本该高傲的红龙女王却弯下了腰，近乎哀求—— “他们已经知道自己错了，难道就不能给他们一个悔改的机会吗？” “我说过，原谅他们是上帝的责任，我只负责送他们去见上帝。” “……如果你杀了他们，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的，会有更多人因此丧命。” 红龙女王扶着旁边的立柱：“你觉得这是解决的办法吗？用纯粹的暴力去威胁他们……这没有用。” “有没有用我说了不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者，我只能做我做得到的事情。” “你——” 红龙女王一口牙几乎都要咬碎了，哪个普通的记者能够闯进白金汉宫里大开杀戒，刺王杀驾？！ 要不是提前把温莎家族的人转移到了庄园那边，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他们了！！ “用你们共和国的老话来说，你就不怕激怒不列颠？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既然你知道这句话，那就应该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亲妈怪缓缓拉开拳架：“如果你要走，我不拦你，如果你要打，我奉陪——只是你会死。” “我承诺过，红龙的力量，会世代守护温莎家族。”红龙女王站直身子：“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诺言。” “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诺言？” “我很羡慕你，真的，你一直都觉得你做的事情是对的，哪怕冲动不合理……更可怕的，我现在也这么认为。” 红龙女王惨然一笑：“如果没有这些分歧，我们本该可以坐下来喝杯下午茶，我想念我的大吉岭了。” “……这就是你想说的吗？” “还有最后一个忠告——你想要让谁感到痛苦和恐惧，最好的办法不是杀了他，而是告诉他，你可以这么做，只是暂时还不想，就如同头上悬着一把达摩克斯利之剑。” 亲妈怪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们一般不用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比喻。” “那用什么？” “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 …… “据报道，火灾发生在白金汉宫西翼通往舞厅和国宾房间的走廊，浓烟从宫殿屋顶的两个通风口冒出，火苗曾经一度高出了屋顶。消防人员立刻赶到现场进行扑救，并在一个小时之内将火扑灭。” 一个记者举着话筒，在冒着浓烟的白金汉宫面前对着摄像机讲话。 “下面让我们来听一下伦敦消防局发言人科林·威廉森先生的讲话，现在王宫内的情况他正在进行通报。” “之前主要是王宫后部西翼阁楼发现起火，我们20辆消防车迅速赶到现场，大火在一个半小时后被扑灭。” 威廉森站在讲台上，面前是一堆话筒，以及敲打键盘的驻外记者。 “火灾发生后，王宫内工作人员进行了紧急疏散。这也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白金汉宫首次进行人员疏散。” “幸运的是火灾发生的时候，王室人员正巧全部外出参加庆典活动，女王夫妇在温莎堡的圣乔治教堂，出席一个宗教仪式，王储查尔斯及其子威廉王子、哈里王子一同到斯旺西市圣玛丽教堂参加礼拜，安妮公主夫妇前往苏格兰参加那里的女王登基感恩仪式。” 威廉森目光望向人群里一个正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的女人，后者抬起头，威廉森很是自然地和她对视了一眼，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移开视线。 “爱德华王子夫妇则前往英格兰南部的索尔兹伯里大教堂参加活动，本次火灾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请大家相信我们的安保措施足够成熟严格，我们将为守护女王的安全恪尽职守。” 那个女人抬头看了看天色，收起本子撑起一把很是华贵的蕾丝边遮阳伞，旁若无人地离开。 而她走后，一双白色的蕾丝手套被留在原地，同时留在原地的还有一张划掉了几个王室成员名字的纸张。 旁边的记者疑惑地捡起那张跌落在地上的纸，看了看那些名字，又翻过来看了下背面。 背面写着一些奇怪的话，他看不懂，找了一圈见到一个熟人：“尼克，你会方块字对吗？” “当然，我在九江生活了七年，我甚至会写文言文——怎么了？” “这个是什么？” “我看看……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 他看完耸了耸肩：“这是一篇很有名的共和国古代文章，出自《IntriguesoftheWarringStates》，据说最早的篇章，是在公元前好几百年就有了。” “公元前好几百年？那个时候他们写的东西，类似死海文书？” “不不不，你可以理解为某种古典的文学作品，类似史诗故事，他们用这种文章来阐述自己的思想，传播某种观点或者是见解，甚至是用这些寓言故事来教育君主如何治理国家，类似的书还有很多。” “寓言故事？我还以为是什么花边新闻，毕竟这一面都是王室成员的名字。” “嗯，这可有点奇怪。”尼克研究了一下：“可能只是随便撕了一张纸，顺手罢了。” “这是个什么寓言故事？” “我不太好说，他们的文言文很深奥，但是他们有个东西叫阅读理解，更深奥，从我的角度来看，这应该是一个强大的君主欺压弱小的国家，而弱小的个体奋起反抗的故事，有点类似东方版勇敢的心的前半截。” 至于《勇敢的心》后半截，根据尼克对于东方文化的理解，他觉得更像是甄嬛传的结局…… “那这几句又是什么？” “这就是上面连着的——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祲降于天……这是说这三个刺客虽然都是平民，他们心里的愤怒还没发作出来，上天就降示了吉凶的征兆——刺客你能理解吗？就像是兄弟会。” “哇哦，听起来有点厉害……没有了吗？” “不，还有最后一句。” 尼克抑扬顿挫地用音调奇怪，但是异常洪亮的声音念诵道—— “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 第1466.4章-新卫星？端上来罢！ 伦敦发生的骚乱，自然影响不到远在九百公里之外的慕尼黑。 艾丽娅依旧安静地休息着，没有任何意见发表，只是在写着一封不会寄出去的书信。 你是人类之光，蓝星联合议会会长，暗世界的暴君，外星种族神恩文明智慧体同盟唯一认可领导人，炼金之星第一天才，九局的特别顾问，高天原的首领，第三新神恩市的创始人，现在你妈身为一名调查记者列了个清单上面甚至有玛丽·温莎的名字准备要一块儿干烂，请联合你世界首富的爹写一封信给自己的妈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吃饭共享天伦之乐。 艾丽娅表示自己的爹不是世界首富，另外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误以为能和亲妈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乐死，根本乐不死…… “我妈现在到哪里了？” “……女王宣布因为身体原因，接下来不会出席一些公开活动，都会交给威廉王子代劳。” “所以我妈是不是该在名号前面加封皇家？”艾丽娅失笑：“威廉王子不该感谢我妈？” “大小姐说笑了。”卡其色御姐转移话题道：“理论上是王家，他们的帝号是从莫卧儿王朝演变来的，但是乔治六世时候理论上就没有了。” 所以现在的女王只是女王，而不是女皇——实际上地球人类历史上一共也就四个被公认的皇帝号。 非要计较的话，罗马当初裂开了，所以勉强可以算五个。 不过这事儿西方有一个论调不承认，他们甚至一度宣称人类历史上只有五大帝国。 而某个伪装成国家的文明那传承始终的帝统，被他们称作‘没有影响力的区域性大国’来着。 “我不说笑，他们就笑不出来了。”艾丽娅头也不抬，把手里的信纸揉作一团：“既然如此，把我妈带回来吧。” “这就是我要说的。”卡其色御姐掏出一张手帕，优雅地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接下来我说的话，大小姐你不要怕。” “我怕什么？我是专业的。”艾丽娅停下笔：“什么事，你说。” “……陆前辈失踪了。” “嗯——” …… …… 『不列颠气象局发布有史以来第一个异常高温红色预警！』 新闻标题上，一行临时加上的消息，蓝底白字，在电视画面的底下划过。 维克多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搅动着餐盒里的意面，看着记者对着镜头胡说八道。 『当地时间16日，英国召开针对高温天气的紧急应对会议，卫生大臣巴克利表示将维持医院最大限度运转。政府同时建议民众非必要不出行！』 那记者在太阳下说了几句，似乎都感觉热的不行，赶紧又挪动到一个有树荫遮住的路边。 『同样是16日，议会召开针对高温天气的紧急应对会议，内阁办公厅大臣马尔特豪斯警告称，国内的交通状况将在高温下受到严重影响，轨道交通将降速运行，同时建议伦敦民众非必要不在红色高温预警期间搭乘轨道交通出行；马尔特豪斯还发出呼吁，鼓励居家办公！』 “呼吁有什么用？”维克多摇了摇头：“这帮屁用没有，只会开会的蛀虫。” “嘿！维克多，你知道刚才我放进冰箱的布丁哪里去了吗？” “布丁？什么布丁？不知道。”维克多不动声色地把桌上的布丁盘子盖起来：“可能是家里的猫吃了。” “见鬼，它又翻冰箱找吃的了吗？” 那个声音抱怨着由远及近，片刻之后一个身上带着汗印的女人走进房间：“有空调真的太好了，简直就像是来到了天堂……” “外面有这么热？” “是啊，突然就变得这么热，简直就像是一下子多了一个太阳，也不知道为什么。” 女人说着仰头喝干杯子里的鲜奶：“天文台那边说，可能是和热带高压有关系，但是我却觉得不太对，这应该是来自某种特殊的辐射，类似伽马射线暴——可能是太阳黑子的运动引起的，你知道，太阳风总是会偶尔猛烈一下。” “或许吧。”维克多头也不抬，继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喔，你又在写什么都市传说？” “是解密——我再重申一遍，我写的不是什么阴谋论的电台博客，我是在把一些我查到的消息公开出来。” “比如说现在的女王陛下已经没了，还在抛头露面的只是替身，把女王陛下送去见上帝的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东方记者？我刚才在路上拜读了你的大作，充满了超现实主义的幻想，挺好的，让我想起了黑客帝国。” “……”维克多回头望了眼自己的室友：“这是我从军情六处查到的资料，最新的。” “嗯，对，军情六处就这么宁可瞒着女王陛下荣升天国的消息，也不敢去抓捕那个东方记者。” “这当然是因为背后还有更可怕的隐情——那一定是我们不知道的，但是更深层次的游戏规则！” 维克多挥舞着手，不善言辞的他在这方面极为坚持。 当然，这是因为他有着异常出色的黑客天赋，能够如同闲庭信步一样窥探各种秘密。 那些网络上藏匿的信息，被他拼成了一张凌乱但是能够窥见轮廓的大图，他对此非常感兴趣。 可惜的是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他，虽然这个世界已经足够魔幻了，有怪兽，有外星人，甚至还有女王的替身。 天呐，他们为什么会给一个活了92年的女人准备替身！难道他们觉得这个年龄寿终正寝有什么不对吗？ “好吧，你开心就好，大作家先生。”女人耸了耸肩：“我期待你的新作。” “你不用期待了，我现在就可以发给你，有人在曼彻斯特发现了第二个太阳，可能它就是导致伦敦这么热的原因。” “曼彻斯特距离伦敦开车都要俩小时。” “两个半小时——但刚才军情六处那边，发现太阳正在高速移动。” “……你的想象力总是让我如此期待。”女人双手抱胸：“你知道吗，我当初选择和你合租，就是因为你的想象力是我见识过的，唯一能够媲美浩瀚星空的存在，我从没想过会有别的东西这么让我动心。” “所以你是要打算这个月的房租也让我垫付？我觉得不可能，苏珊，你已经欠我两个月的房租了。” “嗯哼，所以欠你一辈子如何？” “想都别想！天呐！现在的女人已经贪得无厌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 …… …… “所以为什么会有那样无情的存在？”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他的吧。” “姻缘这种东西，各有缘法，我没办法给你更多的建议，我自己都没处理好我的感情生活。” “没关系，和你聊天很愉快——另外那个是什么？” “哪个？” “正在飞过来那个，圆圆的，长长的，看起来有点像是会飞的铁棍子。” “哦，导弹，应该是空对地的。” “你们的技术真是有趣，虽然在本身的能力开发方面只能说稚嫩，但是炼金术却出人意料地发达。” 女人说罢抬手朝向天空，五指张开，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音节。 那是神恩语，倘若翻译过来的话，应当是‘火球’的意思。 下一秒，周遭的空气出现可怖的翻卷，甚至就连空间都因为高温而出现轻微的扭曲迹象。 一个绚烂如同太阳的等离子体大火球悬在她们头顶上，两枚追踪过来的空对地导弹仅仅只是被缭绕的火舌舔了一下，就当场蒸发成轻烟，连爆炸都没来得及，更别说用爆炸之后的火光混入其中。 眼见着两枚导弹被拦下来，女人手掌合拢，那偌大的火球在空中消散。 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约束能量，可是灼热的气浪依旧让周遭的树木干枯甚至是出现焦褐，地面龟裂板结。 “你们这里的法力元素太稀薄了，让人不适，就像是从陆地上进入到水中。” 或者更类似水里的鱼跳到陆地上…… 亲妈怪捂着腰间的伤口，即便见过几次这一幕，依旧觉得震撼：“要不是你的外貌和人类并无二致，我甚至要认为你是神了。” “我再重申一遍，我是绝对的人类种。”女人竖起一根手指：“这种质疑对我们来说是很不礼貌的。” “人类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曾经不是，但是现在是。”女人笑了笑，掏出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既然这里安全了，那我们也该分别了，我还要去找人……啧，奇怪，定位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或许能够帮到你。”亲妈怪交朋友从来不看对方什么背景，毕竟正常来说谁都没她更有背景。 尽管在她的人生里，环溪观的强悍背景更像是一种无形的荣耀和责任，而不是真的帮到她什么的实质势力。 也只有在军团长和小天使交接棒之后，亲妈怪才算是有了一个强悍到近乎无可匹敌的靠山…… “帮我找人？算了吧，这很难的，祂要是铁了心要躲……等下我接个通讯。” 穿着一袭绯红色长袍的女人掏出一个精巧的装置，扣在耳边：“是我，能听到吗？” 她一边聆听着另一边的声音，一边叹气：“杂音很多，你们说十句我可能只听得到半句，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回复你们能听到多少，这个世界可能不是我们要找的世界，重复——这个世界的坐标可能有问题，这里的法力元素没办法支撑祂和我们的联络，上一次的跨界通讯可能另有隐情。” 说完她把这段话调整为循环播放的回复，也没收起通讯器，只是将它摘下来像是挂饰一样挂在腰间。 女人就像是一个西幻故事里面常见的法师，魔法长袍，魔法道具，魔法尖顶帽子，甚至就连手杖都那么像。 那看似朴素的原木手杖上面，是一枚硕大的红色晶体，内里隐约还能看到萦绕的火光。 怎么就跟手里握着个聚变反应堆一样…… 女人又和亲妈怪交流了一阵，异常警觉地没有暴露任何自己的来历信息，并且只说自己是个旅法师。 可惜的是在地球，旅法师什么的并不是‘常见’的职业——好吧甚至都不能算是职业——亲妈怪只能报以礼貌而客气的微笑，她的人脉不管是蓝星还是地球，貌似都和对方沾不上边。 地球这边的古老神秘侧存在？类似那种沉睡多年才堪堪苏醒的异种时代强者？ “好了朋友，有缘我们再相见。”旅法师小姐姐从手背一抹，掏出一枚小巧的叶子模样的东西，递给亲妈怪。 “这是什么？” “礼物——你对这个地方的领主动手的勇气，让我想起当初和伙伴们一起冒险的经历，但是光有勇气是不够的，发动更多的群众，让大家认识到从来都没有谁天生能够凌驾于其他人之上，这才是正道。” 亲妈怪张了张嘴，有那么一瞬间，表情多少有点微妙。 异种称神时代的人类强者，觉悟这么高的吗？ 不过这么厉害的人类，却遇到了一个负心人，只能说哪怕是堪比神明的强者也难断家务事…… 亲妈怪能够感受到对方那纯粹的善意，她接过那片叶子，入手的一瞬间清凉感从指尖蔓延至全身。 “这是世界树的叶子，来自我的老伙计兼情敌，它能够让你在遭受外伤的时候迅速恢复，虽然在这个世界可能效果会打折扣，但是比治疗术还是要强很多的——加油，勇敢的游侠，我期待我们再相见的那天。” “我也期待那一天，另外祝你早点找到你的爱人。” “哼，那个家伙可不是我的爱人，人家才没有喜欢他！”旅法师撇了撇嘴：“我只是觉得，恐怕只有我能够忍受他的木头性格，所以才会……咳，反正绝对不是因为我的魔力量更足！” “……”亲妈怪眨了眨眼，看着一提起‘那个人’就面带娇羞然后死鸭子嘴硬的旅法师小姐姐。 这难道是年轻人喜欢的所谓的傲娇？可是怎么看都像是矫情啊…… 她目送着对方徒手搓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然后迸发出堪比火箭发射一样的动静，轰轰烈烈地升空离开。 捏了捏手里晶莹如玉的叶子，亲妈怪叹了口气，望着周围的一片郊区荒野。 “早知道她能飞这么远，就不拜托她飞这么远了……这是哪里来着？” 第1467章-火元素之心戒指 天气依旧燥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烘烤着这座城市。 一个女人在城郊不起眼的地方落下，轻飘飘地像是一片火红色的羽毛。 她周遭的空气呈现出让人难以分辨其具体姿态的扭曲热浪，落脚的瞬间，旁边的路牌上漆面都变得干裂斑驳起来。 好几秒种之后，女人收敛起周身的热意，确认自己的行踪没有被发现，这才掏出小本本记录这次行动的日志。 『登陆第3个小时，信道几乎无法再使用，残缺空间权柄的力量确实不足以长时间开辟虚空通路。』 她写了几笔，拽下挂在腰间的那个通讯器，看了看信号强度。 让人失望的是，那上面的信号标识已经跌落到了岌岌可危的红色最后一格。 这意味着通讯的信道即将关闭，她想要回去都是奢望，更别说召唤援军了。 不过问题不大，以她的能力，在哪里都能够自由行动，而且这也不是真正的躯体。 『高等精灵种世界树制造的古树之灵，在新的世界适应性还算良好，力量有一定程度的损耗，但是整体依旧能够正常作战，炼金道具的使用也没有受到限制。』 写了几笔，女人抬起头看着道路的一端，一辆甲壳虫轿车晃晃悠悠地顺着这条通往城郊的道路开过来。 『这个世界的人类种孱弱不堪，但是有非常发达的民用炼金技术，这是可取的，我会深入学习，要是叶卡在就好了，她的技术力比我强得多，不过她那种弱鸡，恐怕在这个世界活不过三个小时，他们名为导弹的武器有着不亚于法神一击的威力。』 女人收起小本子，手上的戒指闪过一抹微光，本子被换成了一柄原木的朴素魔法杖。 这次的魔法杖顶端没有那么热焰的烈焰晶石了，毕竟当年军团长深入地狱界干掉熔岩君主才得到的晶石，哪怕在这种感受不到多少法力元素的世界里，也是肉眼可见的珍宝，不能拿出来招惹坏人的注意。 女人拿着法杖站到路边，对着那辆车招手，后者缓慢地停了下来。 …… …… “你根本不知道他多有可恶——对！没错！他居然觉得我是在贪图他的房租！” 开着车的苏珊脸色气得涨红，另外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这辆老破车的空调实在是不怎么给力，热得。 “没错！太对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就是，我就不该因为他的想象力而喜欢上这么一个木头！” “当然！他当初发的博客都没人看的！只有我是他的忠实读者，他要是知道我是那个一直支持他的粉丝，绝对要哭着来求我和他和好，但是我不会接受！你说得对，我绝不！” 『所以你希望他为你垫付这个月的房租吗？』 “……希望——但这不是房租的问题，这是信任！我以为我和他已经是心灵上的伴侣了！可他只是把我当合租的室友，而且晚上还会警告我不能在10点之后再开门上楼回家，天呐，这是什么门禁乖宝宝吗？” 女人说着眼神一直，猛地一脚踩在刹车上，刺耳的刹车声就连耳机里面的同事都听得见。 老旧的甲壳虫倒是动作和缓，即便刹车都快踩进发动机里了，停下来的动作却依旧不紧不慢。 『怎么了？又撞到路过的麋鹿了？』 “不，是路人……天呐，她好漂亮！” 苏珊目光发直地看着那个穿着长袍的女人，对方的长袍低调华贵，绯红色的罩衫下面是月白色的衣摆，针脚细密得像是要拿来做晚礼服装饰一样，就算是隔着八米远，也牢牢地吸引住了同为女性的目光。 别以为西方就物质生活大繁荣，无论是中世纪典当华贵长裙还是现在的租赁时装，该穷穷该贵贵一如既往。 甚至就连首相约翰逊在伦敦与未婚妻卡丽·西蒙兹结婚的时候，新娘穿的婚纱都是租来的，既非祖传，也非私人订制，而是45英镑一天的高价——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谁舍得花两千英镑去买一件只会穿一天的衣服呢？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苏珊顶多艳羡一下对方有钱。 可是配合上对方的脸，她就觉得对方穿这些衣服实在是太低调了——这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我就像是回到了第一次看乱世佳人的时候，看到了最美的费雯丽——以及罗马假日的奥黛丽·赫本……” 女人隔着挡风玻璃，幽幽地呢喃着，耳机那边的女同事风中凌乱。 『苏珊？嘿宝贝你还好吗？你该不会是撞到什么电影广告牌了吗？是车祸吗？』 费雯丽早就没啦，赫本也一样，你要是能见到她俩，那么多半我就见不到你了。 苏珊也觉得像是幻觉，但是那个女人过来敲门了，对方礼貌地敲了敲车窗，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好，朋友，能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吗？” “这、这里是贝克斯利区……我能帮你做什么？尊敬的女士。” 苏珊压抑着疯狂的心跳，一时间面红耳赤就像是青涩的学生时代见到了憧憬的学姐。 甚至回想起了那天晚上，学姐和她在酒会的阳台上一起分享口红滋味的那个月夜…… “我迷路了，能捎我到城区吗？”女人变魔术一样收起手里的小棍子，然后掏出一枚钱币：“这是酬劳。” “当然可以——请进！” 酬劳？看起来像是金币，是什么特殊的纪念品吗？ 迷路什么的，这边有个高尔夫俱乐部，对方会不会就是从里面走出来的？ 那些上层人士玩的地方，苏珊从来没去过，但是并不妨碍她听同事抱怨对方为了扩张高尔夫球场不断地侵占周围的土地，连带着他们的天文台都一搬再搬，现在这边的整片地都是对方的。 要是在当年，她本该在格林威治天文台工作，那可是市中心——现在那里已经成博物馆了。 而且听说最近这些地方都转给了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大公爵，好像是威斯敏斯特？自己从未听过的封号。 等到女人优雅地上了车，她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才反应过来同事还在叫她。 诶？我戴着降噪耳机的吗？可是我怎么听着对方的声音就像是在我耳边？ 苏珊诧异了一下，而后赶忙让同事帮忙请假，在许诺了两顿法餐之后，对方才不情不愿地答应帮她代班。 “请、请坐……啊，空调有点坏了，所以可能车里有点热……” “没关系，我很满意。”女人打量着车内的装饰，脸上的好奇神色不加掩饰：“是我没坐过的载具，新奇的体验。” 好吧，超级富家千金，怎么可能坐过这种老爷车？ 苏珊瞧着对方那纯粹的眼神，倒也生不起气来，很显然对方并不是没有礼貌地鄙夷她，而是生活的参差。 “那么您要去哪里呢？” “首先，去卖衣服的地方。” 女人打量着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苏珊身上轻便的花边混色女衬衫，尤其是那个轻飘飘的木耳花花边。 “你的衣服很好看，可以告诉我在哪里买的吗？” “……您没开玩笑？” “当然没有——哦，不对，应该先换钱。” 女人拍了拍额头，自嘲道：“太久没有出来冒险了，都忘了流程，抱歉，哪里有典当行？” 当年她可是史诗级的冒险家——和小伙伴们一起——他们的冒险传奇能写一本两千万字的英雄史诗。 缺点是英雄史诗的主角失踪了，目前还看不到史诗该有的冒险者解甲归田和伙伴们生儿育女享受生活的大结局。 苏珊喉咙滚了滚，看着对方递过来的几枚精致的钱币，脑海里翻滚着对方的身份和剧情。 超级无敌有钱的‘贵族’千金大小姐，日常偷跑出来的冒险，自己是恰到好处的应劫之人。 这不就是罗马假日的女版么——甚至就连她的长相都那么像费雯丽和奥黛丽赫本的结合体！ “这些可以换多少钱？” “恕我直言，这恐怕不是普通的典当行能够收下的。” 苏珊接过那几枚钱币掂了掂，看起来像是铜币的那枚不好说，但是压手的银币和特别压手的金币，估计是真货。 尤其是那枚金币，印花精致，怕不是什么颇具收藏价值的古钱币，对方卖得轻松，可是这不是便宜了奸商么？ “您没带现金的话，可以刷卡呀！” “我觉得恐怕刷不了卡。”女人神秘一笑。 这边的付款体系，要是能刷神恩文明的紫晶卡，那就太可怕了——资本的力量跨越虚空了属于是。 “哦，对，是那种超级厉害的信用卡……” 苏珊已经往回开车了，一边开车一边帮对方思考翘家之后如何多快好省地换钱思路，鸡同鸭讲偏偏还聊得起劲。 老旧的甲壳虫轿车呼哧呼哧地开进城区，一个正在执勤的不列颠交警瞧见这辆车快抛锚了，不悦地吹响哨子。 “嘿！停下！停一下——”他打量了一下破碎的车头灯：“女士，你该去维修你的车子，这样可不能上路。” 话没说完，他就望见了车里另外一个乘客。 后者满脸好奇地看着她，歪了歪头：“先生，请问我们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 “先生？” “不！并没有，咳，我是说，可能有一点小小的危险，但是并不算太严重。” 他收起罚单，甚至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女士，天这么热，您或许应该换一辆更合适的出行车辆。” “我很喜欢这辆车，它很有趣，不是吗？” “好的，我可以理解，您的眼光真是独到。” “对了，先生，请问一下，附近最有名的手工珠宝店在哪里？” “这你可问对人了，美丽的女士，我亲自给您带路……” 苏珊就这么一脸懵逼地开着甲壳虫，在一辆警用摩托的开路引导下，一路开到了想都不敢想的老街区。 看着这些光是牌子就似乎标注着‘百年老字号’、‘五代人的传承’、‘圣乔治时期至今’等标签的牌子，苏珊手都在抖。 优雅的女人倒是习以为常，反倒是像回到了家乡一样，多少瞧见了点家乡的撒库拉盛开的风情。 不过真要深究的话，地球这边的异种祖先来自于神恩世界，而后从神话时代一路到中世纪引导着欧陆的文化发展，双方的风格有那么几分神似，倒也合情合理，就像是在国外看到了风情街。 哪像是亚太那边啊，什么仙神妖鬼的，早两千年就被收拾干净了，只剩下纯纯的异域风貌。 礼貌地辞别了绅士一样的英伦交警先生，女人握着苏珊的手随便挑了一家手工珠宝首饰店，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一轮苏珊看不懂但是不明觉厉的交涉，店员表情微妙地叫来了老师傅，老师傅表情更微妙地戴上放大镜研究起了金币，气氛一时之间处于龙王归来和龙王要被人以贩卖假货之名踹出去的叠加态之中。 女人也不打扰那个老师傅，招来其他店员，然后变魔术一样拿出一捧珠宝原材料展示给他们看。 “这里哪些是能够换取大量现金的，你们看着选。” 不仅有宝石，甚至还有魔晶和一枚亚龙的龙晶，要是放到神恩世界，这笔财富足够一个冒险者当场退休。 只不过对于某个‘史诗级冒险团队’的首席法神来说，这些也就下一次副本随便捡的收获。 甚至都不是因为价值更高，单纯只是因为好看——她早已经过了那个需要钱的阶段了。 一帮师傅压低了声音七嘴八舌地检查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苏珊手足无措地在原地发僵站着，优雅的女人反倒是有闲心打量他们展示出来的商品，但很明显不大看得上，只是瞧瞧。 人这种东西啊，气质很重要，重要到哪怕去售房部的时候穿着白背心踩着人字拖都行。 只要气质到位，你越是满不在乎，销售员反而对你越是在乎——瞧着这就是真正享受生活的呀！ 相反，你要是西装革履去人家销售部，人家就会觉得你是来砸场子的，再不济就是来推销被人砸场子的时候可以用得上的保险的…… “请问对哪一款有兴趣呢？” “都没兴趣。”女人摇了摇头：“构思有点意思，但是材质不行……我要一杯纯茶，一份卡布乐兹的点心，少糖，你要点什么？” 女人望向苏珊，苏珊都快哭了：“我、我不需要，谢谢。” “那就和我一样。” “这——很抱歉，我们……我们没有您想要的点心。” 那是什么东西？是什么很有名的糕点吗？侍应生眼角微微抽搐。 “没有吗？那你们看着办吧。”女人在旁边的位子坐下，半点不在乎自己之前拿出来的大把珠宝。 侍应生赶忙去隔壁找下午茶，女人和苏珊聊着关于珠宝的话题，时不时还拉着她去挑选几样首饰试戴。 好一阵才见到那个镇场子的师傅表情奇怪地凑过来：“这位——尊贵的女士，请问怎么称呼？” “你可以……”女人眼神一闪，露出几分俏皮的笑意：“你可以叫我叶卡捷琳娜。” 叶卡捷琳娜，但是在老师傅耳边听起来，就成了凯瑟琳——实际上这是不同语种的音译问题。 “……尊敬的凯瑟琳女士，很抱歉，您的金币很贵重，但是我才疏学浅，没有能力确认它的价值。” 换而言之，这玩意儿是真的，但是也是假的——金是真金，历史价值没有，您自己个儿印着玩的？ “那就按照原材料的价格给你们吧，能换多少钱？连带着那些宝石，有合适的一起。” “这倒是……嗯？！”老师傅刚摘下夹在单边的放大镜，就发出了一声惊咦。 他低着身子，就差没贴到凯瑟琳的手背上了：“凯瑟琳女士，请问您这枚戒指，能够允许我鉴赏一下吗？” 那是一枚看起来不甚亮丽的红宝石戒指，宝石甚至有那么一点黯淡，即便是光照下也不绚烂。 但老师傅知道这是衬底的问题，这枚红宝石克拉数怕是超过了10，更重要的是这比鸽血红还要纯粹的红色…… “很抱歉，这是我最重要的人送给我的魔法道——定情信物，既不出售，也谢绝观赏。” 神恩世界只有七枚的元素之心戒指，世界级的魔法道具，哪怕这只是个仿制品也不可能摘下来。 元素之心相传是当初七个魔法皇帝在见证七系魔法的真谛的时候，凝结出来的见证物，后来被制作成了炼金道具。 一切和魔法皇帝沾上边儿的，都是能够让人疯狂的传家宝，更别说这些当年祂们亲手制作的精品。 火元素之心戒指流落在一个元素领主的副本里，是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冒险者千辛万苦拿到的宝物。 并且在到手之后，他当场就送给了当时团队的第一火法，增强她的战斗力。 具体方式是半跪下来，扶起被元素领主揍成了憨批的火法队友，赶紧把戒指给她套上。 当然啦，在记忆里面——或者说某些人的记忆里面，这个过程被美化得很可怕。 那是漫天的花语，火焰是世界的底色，元素领主也被气氛感染，只在远处含泪默默祝福。 他握着自己的手，半跪着求自己接受这份真挚的感情，自己虽然不想要但是考虑到恐怕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够接受这个笨蛋不合时宜的求爱了，错过了这次他就再也没有勇气了吧，所以勉为其难地伸手让他给自己戴上了。 那天白天，元素领主是被封存在火元素之心戒指里面的三发气定大火球当场烧死的，灰都没剩。 那天晚上，能够灭掉元素领主的强大的女法师，为了这枚戒指，差点被其他几个同伴联手捂死在枕头大战里…… 某个不愿意暴露身份的木系团队坐骑，更是愤怒到直接脸接大火球，当场一个泥头车冲锋把可怜的法师小姐从住宿区撞进了温泉区，好悬没给法师小姐姐当场发送异世界的异世界。 谁让她拿着那戒指360度无死角高强度炫耀的？是谁给她的勇气！这个该死的偷腥猫！！ 然后第二天就因为团队缺钱，大家一直决定把这枚戒指抵押给了地精商会，换取大量的运营资金…… 好在很快就把戒指赎了回来，并且女法师还让木头一样的同伴当着其他小伙伴的面给她亲手戴上。 这次总不能说是事从权急了吧？啊？你们都承认了对吧！！ 面对杀红了眼的法师小姐姐，另外几个拿到了相同对应系别同款元素之心戒指的小伙伴能说什么？ 当然是讪笑着表示认可，不认可的话她真的是会发疯的…… 不过从次序来说，确实是火元素之心戒指最先被获得，她才是先来的。 从那之后，这枚戒指就成了她的禁脔，别说外人了，就算是同伴亦或者是未来的孩子，都不可能从她手里夺走。 不，非要说的话，生个能够继承这枚戒指的女儿，不就是分走某个人的爱么？ 所以怎么可能亲手生个竞争对手出来——想想那些偷腥猫就让人恨得牙痒痒！！ “是吗，这真是太可惜了，这枚红宝石戒指是我见过的纯净度最高的红宝石……” 老师傅叹了口气，和其他几个鉴定那些宝石的同僚嘀嘀咕咕了一阵，最后给女人的这些宝石报出了十七万英镑的价格，其中有好几枚在神恩文明价值颇高的魔晶反倒没有被看上。 至于那枚价值连城的亚龙龙晶，则更是被认为是‘技术非常前沿的人工制品’产物，反而最不值钱。 “十七万英镑？”女人微微皱眉：“这么少？” 她才不知道这到底算多还是算少，大家币值都不同，价值观也不一样。 可是冒险家的习惯就在于这些细节——她笃定对方压了价，更笃定自己表现出不满，对方会松口。 在一番双方拉扯之后，女人接受了对方十七万六千英镑的报价，而一遍的苏珊则已经完全傻眼了。 别以为这很少，真要是算起来，即便是现任首相约翰先生，一年的公开年薪也才约合15.7万英镑！ 这个姐姐刚才随手就卖出去了这么多贵重的宝石？这真的可以吗？ 现在的富家千金翘家已经到了这么可怕的地步了吗？随身揣着的都是能够让自己混吃等死好几年的零花钱？ 要知道剧情里面的富家千金一般出来鬼混也就三两天时间而已啊！再长的话得是私奔，那得找男的…… 等下，有没有可能姐姐不喜欢男的？ 那我也可以！姐姐看看我！ 苏珊胡思乱想着，手里的下午茶食之无味，摆了一叠高低盘子的糕点味同嚼蜡。 凯瑟琳捏了个马卡龙：“我需要一个裁缝，但更好是成品的衣服，因为要快，另外还要一个向导……” 说着她看了看旁边的苏珊：“算了，向导不用了——刚才我试的那串项链，以及那个胸针包起来，那是我这位朋友的了，价格从那笔钱里扣。” “等、等下！”苏珊惊醒过来，猛然跳起：“这太贵重了！” “不，我不觉得，你对陌生人的善意比这珍贵一百倍，请接受我的友谊，苏珊。” “可是我只是帮你带了个路。”苏珊一脸为难。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另外那笔钱也存进苏珊的卡里，这段时间你就当我的向导吧。” 可怜的苏珊也就是没有被各种电信诈骗毒打过，当然更可能是纯粹的颜狗，轻而易举就被某个资深冒险者当成了工具人来使用——不过也没差，凯瑟琳自认为是个好人，不会亏待这个小可爱的。 钱是小事，向导也不过是暂时落脚的跳板，自己真正的目标，还是搞清楚之前那次信标的发送原点。 那个占据了他的躯体的灵魂，来自一个特殊的世界，却在当初通过某种能量共振联系和他有过一瞬间的交流。 那一瞬间的能量波动配合之后炼金研究院的解析，还有那个异世界灵魂满世界乱跑安插的‘门’的坐标锚定，最后定位到了这片辽阔的空间，大家确认那个家伙就在这边。 她因为魔力量最充足，而且和世界树的古树之灵契合度最高，所以‘驾驶’着这个躯体前来一探究竟。 身为第一法神，虽然她只会一种魔法，但是这不代表她的魔法感知度就会弱，之前她明明在这边隐约察觉到了一片波动的空间，甚至是有罕见的权柄的力量波动，这才定位着追踪过来，并且确实发现了一个地外文明。 神恩世界是很清楚有地外文明的，但是完整的、发达的地外文明很远也很少，这次的发现意义重大。 哪怕找不到那个家伙，单纯能够发现这个新世界，也算是值回票价了。 “不过还是找到那个可恶的家伙更重要。”她呢喃自语着，摸了摸手上的仿品戒指。 “当初那么‘强硬’地给人家戴上，现在却又想要不负责任，这可不行呢……” 一瞬间，整座城市的气温又高了半度…… 第1467.5章-某法神要被抓去当充电宝啦？ 艾丽娅正在浇花，距离亲妈怪的‘暴行’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但是众所周知，在地球谈时间，怕不是脑子进了水。 这时间线哪怕有她压制梳理，也还是扭曲的，今天星期几？今天几号？今年顶多还是2022年。 “已经找到陆前辈了，她受了点伤，正在接受治疗。” 卡其色御姐看了看手里的资料，多少松了口气，这位没事就好。 提刀上洛痛陈利害，却只是受了点伤，还真是强啊…… 艾丽娅不置可否，这次亲妈怪的行为压根没有遮掩的意思，就是要争一口气。 只能说亲妈怪还是那个亲妈怪，勇不可当，锐不可挡。 她从来都是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甚至连带着把家人的生死也置之度外的…… 真难为她当年居然能够消停几年，把自己给生下来。 不过仔细想想，有没有可能是生下自己之后，确认有了血脉的延续，就像是完成了一个阶段任务一样，她终于可以无忧无虑地转职了？连带着家里人也不管了，撇清关系，不累血亲。 艾如龙点了个踩，小天使表示举着显微镜都看不明白这个憨憨。 至于说这次的对抗，虽然有她的缘故，导致温莎家族不能够动用官方力量，可这个结果也显得太过顺利。 要么是温莎家族拉了，要么是红龙女王那边放水了，要么是亲妈怪又有新人脉帮她。 不过考虑到当初剑桥五杰那样的英雄也是诞生在这个国度，或许有人想要拨乱反正也很合理。 走好吧，统御碧波万顷的女王陛下，你也该上路了，计时赛有你什么事儿…… 艾丽娅给面前的塑料花修建了一下叶子：“还有吗？” “温莎家族……遇到了一点意外，继承人顺位可能要接受调整。” “那些细节不用跟我说，威廉王子如愿了没？” “女王身体不适，威廉王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代替她出席议会会议，据说他盯着王冠看了足足十秒。” “代替她出席，看来温莎家族这是还不想事情被人知道啊，也是——” 被一个‘讨公道’的记者就直接杀穿了整个白金汉宫，这是能拿出来的说的？ 万一被别人效仿怎么办？ 有权有势的人，却被人家一条贱命直接换了五代家业，这事儿黄四郎闻之伤心，路灯挂件听了落泪。 “因为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不列颠内阁那边震动很大，现任首相约翰已经被弹劾了，据说整个内阁都辞职了。” “理由呢？” “随便找了一个，比如说约翰拍男人的屁股，或者包庇别人拍屁股，怎么都可以，由头而已。” 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唐宁街的御用捕鼠官发推宣称‘唐宁街10号有猫没他，有他没猫’这样的威胁论调。 卡其色御姐在艾丽娅的身边念着这些魔幻现实主义的信息，心态已经很平和了，毕竟见得多了。 92岁的老太太都有替身，这年头还有谁是可以死，谁又是不能死的？ “不过有个问题，据说陆前辈离开的时候，曾经有目击者观测到了洲际弹道导弹升空。” 卡其色御姐掏出一张照片：“但是我们事后核对了该空域的雷达监控，没有类似的武器发射记录。” 洲际弹道导弹，不列颠有。 发癫的理由，不列颠也有，甚至某种意义上他们发癫反倒显得正常一点。 那玩意儿要是换上核弹头，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所以引起了情报部门的重视。 只是后来判断为误报，不列颠异常克制，哪怕死了妈也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岁月静好。 “那不是洲际弹道导弹，是某种……高维的魔法力量。” 艾丽娅修建塑料盆栽的动作停了一下：“可能和大魔王有关。” “大魔王？！”卡其色御姐瞬间来了精神，警惕起来：“是能够确定的情报吗？” “就是暂时还不能确定。”艾丽娅放下那个小牛吐水的洒水壶：“我之前感受到的，除了很纯粹的火元素波动之外，还有世界树的反馈，那个个体应该是古树之灵，理论上来说是。” 作为团队内已经公开的情报，小伙伴们都知道大魔王是神恩文明遗落到蓝星的个体可能性很高。 和地球这边的异种差不多，她大抵也是掌握着一定的超凡力量的个体。 艾丽娅推测过她的种族，极有可能是精灵种，甚至是掌握了一定超古代炼金术的高等精灵种。 对于高等精灵种来说，超古代炼金术就像是现在的人掌握九年制义务教育一样，是成长阶段‘灌输’进去的常识。 有的人能够学习得更好，有的人可能是学渣，但是大魔王很显然不是那种超古代炼金术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从一个种族的基础教育就能看出来种族的底蕴，高等精灵种的超古代炼金术，巨龙种的龙语魔法，天界天翼种的光明神术，这些都是他们后台的种族天赋。 换到人类的视角来看，大抵就是亚裔的理科天赋，黑人的运动天赋之类的。 大魔王真正让艾丽娅重视的地方，并非是对方自己的能力，而是她掌握的这些禁忌的知识。 甚至得益于对方曾经被盖亚酱认可，很可能在蓝星那个神秘侧凋零的大环境里，保存下来有可能存在的世界树幼苗、齐杰拉花分株之类的特殊道具。 这些玩意儿一方面佐证了那货身份特殊，另一方面也让大魔王变得棘手起来。 这就是艾丽娅为什么好几次能单杀她却又错过了——除了对方背负的‘天命’的干扰之外，艾丽娅也不想要这些东西伴随着对方的消亡而消失散落，那可能会酝酿出更大的危机。 要不然缉毒的警察蜀黍怎么要放长线钓大鱼呢，还不是因为大鱼才是制造问题的问题本身。 “古树之灵……” 卡其色御姐咀嚼着这个词，表情变得疑惑起来：“是玉玲珑姑奶奶的那种个体吗？” 她管蓝星亲妈怪叫陆前辈，那是礼貌，可是在地球这边，她还真能和环溪观沾亲带故。 毕竟神仙姐姐都是她姑奶奶，理论上包括大日女尊、玉玲珑在内的那一辈，都是她的奶奶辈。 “你的姑奶奶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古树之灵是生命存在形式的一种，被我转化之后和血肉之躯无异，你叫她小玲珑就好。” “这怎么可以！” “那她还管我叫母亲呢，要不咱俩各论各的，从今天开始你叫我太奶奶，我叫你好姐姐？” “……咳，那还是叫小玲珑吧……” “古树之灵也有高低强弱的分别，世界树是精灵族的标配，不可不品尝，之前小玲珑还是古树之灵的时候，就有一点世界树的味道了，只是没想到现在这个个体这么成熟。” “这岂不是意味着，大魔王真正掌握了这种技术？她能够制造出很多这样的个体？” “技术方面倒还好说，主要是原材料和高等精灵种的禁忌技术，想要制作更多的个体也不太可能。” “为什么？因为原材料太珍贵了？” “对，每一个古树之灵，本质上都是把逝去的生命重新赋予‘生灵’的概念，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神秘侧的超现实生物技术，一个人死了，但是你把死后的她所有的细胞都重新激活，那这个时候的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吗？” “这——忒休斯之船？” 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船吗？ “灵魂。”艾丽娅摇了摇头：“真正的重点在于消亡的灵魂，所以这种技术即便是在第四纪元，也是禁忌。” 一个完全死亡的人，消亡了灵魂之后再激活的躯体，很容易引发各种伦理问题，所以这项技术被封存了。 在她离开神恩文明之前，虽然炼金研究院那边在研究，可是立项是作为特殊的探索替身使用。 就像是人型机甲或者说微型高达，灌注强大的精神力，其实就是科技侧的远程遥控机器人的玄幻版本。 只是以当时智慧种同盟的实力，探索什么地方用得着这种鸡肋？ 普通的破碎空间副本世界，官方根本看不上，这种造价高昂的古树之灵替身俨然就是杀鸡用牛刀。 而强大如同阿布霍斯终北之地这样的据点，搭进去一整个第四舰队才行，随便去几个强者只能是给阿布霍斯塞牙。 卡其色御姐这才明白为什么艾丽娅守在这边好几天没动弹，甚至都不理会第三新神恩市的消息。 “所以，大魔王的重心是转移到了这里？” “难说，毕竟之前这片地方遭遇了太多的问题，空间的破碎，不同时空的重叠，圣十字的造神计划能成功，更是意味着这里是阿布霍斯的外神精神污染乃至于巢虫种力量可以倾泻进来的‘漏洞’地区。” 艾丽娅不觉得大魔王会无视这些问题，单单一个人工造神计划的曙光，就能够让各种野心家冲动了。 倒不如说这几天都风平浪静，连带着温莎家族都偃旗息鼓，这才是奇怪的事情。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那种力量再出现的时候。”艾丽娅看了看天色：“我现在已经没有了那样强大的力量，所以对方发现不了我。” 卡其色御姐咂了咂嘴，您可就别提您那没有力量的屁话了，咱能说点大家信的不？ “既然你没有那样的力量，那么怎么制服对方呢？” “不需要制服，古树之灵需要有人驱动，无论是灌输强大的精神力，还是直接分割灵魂，都需要一个操控体，区别在于强大的精神力可以远程操控但是会被截获，分割灵魂类似巫妖的命匣，单机也能用，可是也有漏洞。” “万一改进了技术，怎么办？” “没办法改进，那是古树之灵最原本的缺陷，就像是底层的硬件漏洞。” 古树之灵其实和量子龙神祂们使用的『示现用干涉素体』技术有几分类似，但是级别远没有真神那么高。 艾丽娅之前感应到的那个力量，顶多也就是个高级法神的程度，虽然在地球上已经属于是巅峰个体战斗力，但无论是在她还是在金怪鸟面前，都是不太够看的。 除非对方所有加点全都点了破坏，就像是艾丽娅当年的某个老伙计一样。 非要说的话，那种让人窒息的狂躁火元素驾驭压迫感，倒也有几分类似，可惜只有形似而不是神似。 要是自己那个老伙计在这里，怕不是第一件事就是动手直接把整座城市点，毕竟这里是吃人的资本世界。 当初她还是个法师学徒的时候，就敢冲男爵动手，等到成长为法神之后，更是堂堂正正地把法杖对准了教皇。 说她是嫉恶如仇都算是贬低她，亲妈怪的暴脾气比起她来都可以说是温柔——温莎家族这会儿不还有剩么？ 要是她的话，白金汉宫现在已经成了白金火炬了，除非不让她看见这些破事儿。 “那可是个坏脾气的家伙啊。”艾丽娅眼底闪过几分怀恋：“真不知道现在她变成什么样了……” …… …… “这个叫马卡龙的点心，我很喜欢，虽然吃起来甜了点。”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这具身体可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负担，优雅的凯瑟琳女士暴风吞噬着面前的甜品。 苏珊已经陪她两天了，从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的小心规劝，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她放下茶杯：“凯瑟琳，你到底要找谁啊？” “我的仇人。”凯瑟琳依旧给出了熟悉的回答：“那个可恶的，需要用一生来偿还我的家伙。” “……我是说具体的名字，我或许可以帮你找一下，我的同伴在这方面有点技术——我是说也许。” 也许自己的室友真的是个传说中的黑客，而不是一个脑洞大开的超现实魔幻主义文学作家？ 毕竟这几天的新闻就和他笔下的一样荒诞，反倒显得有点不那么奇葩了…… “不，我确信他就在这个世界，而且距离我不会太远。”凯瑟琳拿出那个特殊的罗盘，指针依旧在疯狂旋转。 这意味着某个家伙的灵能痕迹到处都是，太奇怪了——但是想想是他，似乎也就没什么奇怪的。 “好吧，你开心就好。”苏珊看了看手表：“只是明天我就要去上班了，我是说，周末我玩得很开心，谢谢你。” “上班？喔，你还有工作，差点忘了。”凯瑟琳恍然：“没关系，我已经熟悉了这片地方了，而且新款的心灵通话炼金道具真的很好用，我大概理解为什么他当初投入那么多经费给炼金研究院了，他们是真的能做出很厉害的东西。” 嗯，对，如果你把那个名为‘耳机’的东西和名为‘手机’的东西的装饰线条整得更花哨更魔幻一点，自己或许真的就信了，苏珊对于这位中二病超级大小姐的胡言乱语已经习惯了，就像是习惯了自己室友的脑洞一样。 她甚至宣称整个伦敦的高温是她引起的，因为她现在没办法控制这具身体的力量——多可爱，就像是她觉得自己是神一样，不过苏珊并不讨厌这种自信，因为凯瑟琳除了这么一点缺点，整个人就像是真正的太阳那样充满了活力，耀眼又优雅美丽，是自己梦里憧憬过的样子。 真不知道那个抛弃她的家伙怎么想的，那种穷小子傍上大小姐了，难道以为现在还是当初那个需要跳海的年代吗？ 他完全可以用大小姐的钱搞点事业，比如说互联网什么的，这样就没有人会说他们不是门当户对了。 “嗯……嗯？”凯瑟琳侧头望向不远处，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对着一本书，紧张地搜索着什么。 “怎么了？”苏珊眼前一亮：“难道就是他？” “不，才不可能，我那个老伙计比他帅气十万倍——你们这里居然有血族？” 话音刚落，那个年轻男人就望了过来，书本上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火星。 随后他兴奋地狂奔过来，甚至在路上徒手按住了一辆差点创死他的车，车头被他一巴掌按得凹陷下去气囊炸开。 “哇哦，比你们这里有血族更稀罕的事情来了。”凯瑟琳放下马卡龙，拍了拍手上的糖霜：“一本拙劣的契约类魔导书，以及一个想要捕获火系法神作为契约对象的……见习吸血鬼……有趣。” “……什么是魔导书？”苏珊眼神有点发直，她这会儿还在看着那辆在原地冒烟的车。 对方刚才真的是一巴掌然后——是什么特效吗？还是整蛊节目？ 自己是不是在哪里看过这个场景，好像是在电影里，所以这是片场对不对？ “你可以理解为魔法师的教材或者习题册，看不同的作用分类，学完就能获得对应的力量。” “……习题册会给人带来力量吗？” “那你考试的时候考高分仅仅是因为你上课听讲吗？” “好吧我理解了……可是捕获啊契约啊什么的，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要问这个心急难耐的小家伙了——” 第1468章-你们怎么懂我的痛 亚当本名其实不叫亚当，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从几天之前来算，他就获得了新生。 或者更确切一点，他获得了超能力——那是一个白天，气温高得像是烤箱。 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好吧，没有行刑队也没有上校，有冰块，但是不多。 那天他在家里百无聊赖地翻找着值钱的东西，因为天气太热所以出门打零工的心思都没有。 古堡没有空调，没有WIFI，没有现代化的一切，非要说优点的话，那就是夏天还算凉爽。 前提是待在古堡的地下室，那里原本是作为牢房的地方，不过夏天其实也蛮好用的不是？ 而古堡的缺点就一大堆了，最简单的莫过于每年高昂的文物级修缮费用。 他甚至想过效仿网上的那些前辈，把古堡以1英镑的价格挂到网上去，别人买了就可以让别人承担费用了。 但是父亲在临走之前，一再告诫他，古堡有着家族强大的秘密，绝对不能够随便卖掉。 他思前想后，觉得父亲应该说的是宝藏什么的，就像是那些知道孩子会败家的前辈，留下来的一点点积蓄。 或许是埋在了哪里？亦或者是藏在某个角落里？ 他于是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寻找，过程乏善可陈，充满艰辛，甚至可以拿去拍一部喜剧电影。 最后他在避暑的时候，在地下室——也就是以前的牢房——的最左边的第七块砖的下面，找到了一个箱子。 箱子里面有三样东西，分别是一口袋金币，一本打不开的书，以及一本日记。 金币他拿去鉴定了，是查理一世国王年代所使用的半克朗，每枚重量大概有4克多接近5克。 但是因为是古钱币，所以历史价值很高，他委托的拍卖公司表示刚好下个月会有一批珠宝和古钱币进行拍卖，他的藏品可以加入其中，估计能够给到差不多10万英镑的高价。 亚当觉得自己发财了，回去之后配合着强大的现代翻译设备——其实就是识图翻译APP——搞清楚了日记的内容。 那是一本吸血鬼的日记，日记里面写着关于血族的伟大的荣光和更伟大的荣光以及先祖时候超级无敌伟大的荣光。 亚当看了半晌，从日记的字里行间里看出来的就俩字——曾经阔过。 但托那一小袋金币的福，他可不会小看对方的呓语，甚至对对方的话语深信不疑。 要知道在那口袋金币的年代，也就是16、17世纪，可是真的有过吸血鬼的传说的，还有狼人呢。 日记里记录了一个吸血鬼颠沛流离的半生，他在和教廷走狗的战斗中被重伤，然后被一个好心的贵族小姐救下。 但是狗血的剧情总是不期而遇，贵族的小姐的父亲是个古板的老派骑士，笃信教廷，并且想要把吸血鬼献给教廷。 贵族小姐以死相逼，在一个昏暗的有灯光照耀的夜晚怀上了吸血鬼的孩子，这才让自己的父亲改变了主意。 亚当对于这长达七百个古英语单词的描写非常钦佩，并且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第一次发觉原来文字也能这么色……咳，他是说这么美，尤其是那个夜晚和比月亮还要大还要圆的贵族小姐。 有了孩子，但是不完全有，作为代价，那个吸血鬼被要求永世不能再外出，只能在地下牢房里度过余生。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越狱了——然后被抓了回来——然后又和贵族小姐一起越狱—— 然后……然后古堡主人死了，老骑士死了之后，吸血鬼以落魄贵族的假身份鸠占鹊巢，成为了城堡的新主人。 ……所以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埋在曾经住过的地牢里？这是住出感情了吗？ 但是日记里没有写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反而讲述了关于他和人类的孩子的身体问题以及解决办法。 因为是混血儿，所以孩子一出生除了拥有人类的正常外表之外，还拥有血族的隐性力量。 他对此展开研究，并且表示自己将这种不同的表达倾向，命名为隐性基因表达和显性基因表达。 但是碍于日记本的篇幅，他就不做过多的展开描述了，而且也不准备把自己的学术研究公之于众。 他作为一个落魄的吸血鬼，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所以只能够帮自己的混血女儿成长到亲王级别。 同样还是因为他作为一个落魄的吸血鬼，没有人类那样狡猾的智慧，所以只能够给女儿留下一笔小小的财富，包括并不仅限于位于本土和殖民地的8个种植园，1600盎司黄金，35箱各式珠宝，以及一些其他的零碎。 最后，因为他作为一个落魄的吸血鬼，没有自己祖先时候凌驾于奥林匹斯山众神之上的底蕴，所以只能给女儿留下一本契约书，这本契约书曾经束缚过一个残缺的红龙的灵魂，虽然后来失效了，但是依旧保有部分力量。 理论上自己的女儿要是能够遇到重新唤醒契约书的强大灵魂，可以尝试着去和对方签订个契约。 契约书可以让对方寄存，女儿收点力量作为房租就好，千万不能过于贪婪，惹怒那些能够扰动自然的强大力量。 亚当可以发誓，自己那个时候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是如此让人振奋的出身。 何等美妙的开局！强大的力量！厚重的底蕴！庞大的遗产！ 直到他想起来，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自己祖上阔过的一个传言，那就是自己的曾曾曾祖母曾经为了包养一个来自阿美利坚的帅小伙，豪砸万金，最后被骗得倾家荡产的故事。 小时候他之所以嗤之以鼻，是因为自己出生之后就没见过超过100英镑的钱。 自己家除了这么一破石头城堡，还能拥有万金？倒卖建筑砖石材料来的是吧？ 但是现在一想，悲伤如同潮水将自己淹没…… 曾曾曾祖母啊！ 你有想过有朝一日你的后代会发掘出祖先的日记，就差一点点启动资金就可以振兴家族了吗！ 好在他信用卡还能刷一点钱套现，只要撑过金币拍卖的日子，他就能够重获新生了。 强大的力量什么的，也无所谓，自己其实并不是特别—— 契约魔导书亮了，亮起来了红色的光，那是名为‘火元素’的强大力量在共鸣。 在意那些中二的想法……What？！！ 从那天开始，亚当改名成了亚当，如同街溜子一样抱着这本书走街串巷，寻找那个失落的灵魂。 毕竟按照日记的说法，一个漂泊的灵魂是盲目且脆弱的，很容易被人捷足先登。 万一自己没捞到金手指，被别人逮去了，他能后悔半辈子！ 辛苦寻找的亚当白天到处乱窜，晚上也没闲着，花了大力气通过祖上的日记留下来的交流方式，加入了一个地下结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傻缺结社都跟自己说被‘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重创了好几次了，却还是不换掉他们那用了好几百年的暗号方式，但是亚当觉得对方既然是专业的，那么可能不是这种明晃晃的安好联络方式的锅。 结社的人很好，很礼貌，非常客气，就是收入会费有点贵。 亚当说自己没那么多钱，对方很大方地允许他分期付款，并且向他推销了包括圣水、圣餐在内的套餐。 亚当说自己是吸血鬼的后代，对方说巧了他也是。 亚当说吸血鬼难道不应该怕圣水吗，对方说你什么时候看到霍格沃兹纪念商品专卖店卖真法杖的？ 亚当问那么还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对方说猎魔人是真的，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也是真的，自己的曾祖父就是被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堵在地下室崩掉了脑袋，现场老惨了，他去看过打扫之后的现场，回来之后吐了一晚上。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一心向善，只想当一个合格的神父，并且坚决拒绝小男孩。 亚当说拒绝小男孩那他当神父是为了什么，对方说是为了活着——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当初就是奔着一个小男孩来的，那个小男孩还会变身，而且还是吸血鬼和狼人的双料变身，亲王级别，可是依旧死了。 亚当说自己祖上也是亲王，对方不信，说你祖上如果是亲王那你怎么现在这个傻缺样子？ 亚当于是当场愤而改名，展示了自己强大的——契约魔导书——并且表示一定会获得力量，重振血族声望！ 于是他就获得了对方的20英镑风险投资，外加一顿点餐外卖的披萨，并且从该死的披萨上面放水果的做法看出来了这个勾八神父原来还是个杨基佬，是newmoney。 啧，这些家伙上咱老米字旗的地盘要饭来了…… 不过鄙视归鄙视，亚当觉得对方本身还是个好人，尤其是对方指出‘强大的力量’大概在隔壁街区出现过之后。 亚当在这边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了对方没有说谎。 然后他一抬头，就瞧见了自己一生的爱人。 他决定要叫对方女神姐姐，孩子的名字他都想好了，不过前提是等下女神姐姐还能够保持人样。 “你是迷路的羔羊——等一下……迷路的……魂灵……哦！你是迷途的魂灵吗？可怜的羔羊啊，我以始祖的名义，赐予你新生，签订契约吧！” 他抑扬顿挫地在凯瑟琳面前念着契约书上面的祈祷词，等待着凯瑟琳的回应。 “七位无上的至尊共同见证，以你们的……的……” “七系魔法。”凯瑟琳起身探头过去看了看，然后指出抄录的错误：“另外这里不是见证，而是应该垂怜。” “垂怜？” “对，要谦卑一点，而且这是平等契约，所以不是赐予新生，而是共享新生。” “……好的，谢谢，那我重头再念——诶？！！” 亚当大吃一惊，整个人往后蹦起来半米高：“你知道这个！！” “对啊，我为什么不知道？”凯瑟琳摊了摊手：“魔导契约书，用我家那只的话来说，这就是第四纪元的合同文本模板，只要双方签字就能够生效，那七位无上至尊制定的人与自然相处的规则。” 那七位魔法皇帝认识了魔法，了解了元素的真谛，甚至还和星球意识沟通好了，大家和谐共生。 后来的这些魔导契约书之所以被称之为拙劣的仿品，就是因为贪婪的智慧种大肆修改契约条款，合同并不公正。 不过这个家伙手里拿着的倒是一份难得一见的旧款平等灵魂契约的复刻本，而且还是和巨龙种的灵魂契约。 这种契约极为少见，她上一次看见正版的同款，大抵还是某个可恶的家伙和另一个可恶的家伙签订契约的时候。 那只憨憨龙死活要签坐骑契约，还说那样的话主人去哪里都得带着它，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偏生龙骑士只肯签平等契约，并且表示大家都是他的翅膀，伙伴之间不应该有这么不平等的关系。 或许从那个时候起，那家伙就在策划着有朝一日功成身退，无牵无挂地跑路逃婚了吧？ 凯瑟琳不自觉一握手，泛滥的热浪倒卷着冲刷整片街区，不远处的一幢木结构房屋更是轰然冒出火柱。 苏珊被吓了一大跳：“着、着火啦！快报警救火！” 这几天也太热了，到处都是火灾，这种极端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凯瑟琳望了眼那边，浑不在意地一摆手，火焰应声熄灭，只有忙碌的人跑进跑出，惊慌失措。 亚当亲眼看着这股力量的展示，只觉得口干舌燥：“你……是你对不对！” “什么？” “刚才那个火——是你的力量！” “对，是我。” “那请和我签订契约吧！”亚当呼吸急促：“我可以和你共享生命——请让我也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我拒绝。”凯瑟琳双手抱胸：“平等契约是可以分享力量，但是你没有能够打动我的条件。” “条件……”亚当有点茫然，要不自己把城堡以1英镑的价格送给她？ “看来你是真的没有本事——不过你既然有魔导书，那应该是这个世界神秘侧的人吧？” 凯瑟琳扬起下巴，掏出一本支票本大小的便签，撕下三页：“这是我雇佣你的报酬，三枚大火球的符咒，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把你们这边暗世界的所有情报都给我整理好，明天我来取。” “……”不是自己来契约她的吗？ 不过想想也是，光是有个契约书，却没有能够打动对方的条件。 自己本身就是个废物，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能力，更没有未来…… 哪有什么改变人生，自己不过是见证了一下梦想浅薄的辉光，然后就又落入黑暗。 她怎么懂自己的痛？她看样子早就知道她自己多有本事。 拿着几张纸片就想要让自己当她的走狗，她甚至不愿意给自己一张支票！ “这三枚符咒，如果按照价值来算，那么大概超过百万。” 如果是在神恩文明，她亲自刻画的符咒甚至还不止这个价格——哪怕上面的只是火球术。 “瞧您说的，雇佣不雇佣的，都是缘分！”亚当喜笑颜开，谄媚地接过符咒：“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这本书有点意思，多少钱？” “这可是我祖传的魔导契约书！是我们家族重新强大，振兴血族未来的最后的希望！” “所以不卖？” “所以得加钱！” “……” 第1468.5章-误会似乎越来越深了捏 亚当开出了一千万英镑的价格，并且表示必须要是官方公证的交易方式。 或者更具体一点，他可以把自己手里的这本魔导契约书拿到拍卖会上，然后再由凯瑟琳拍下。 很显然，他也不是完全的傻子，知道这笔钱已经庞大到了不可能用现金或者别的什么黑道交易方式来处理。 洗钱的事情交给凯瑟琳自己解决，他哪怕支付拍卖会一笔不菲的服务费都可以接受。 凯瑟琳倒是没意见，她只是好奇地问道：“如果我现在杀了你，再把这本契约书抢走，你怎么办？” “……”亚当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又看了看面前笑容明媚的女人，喉咙滚了滚，眼睛瞪得溜圆。 对哈，自己现在能怎么办？ “我、我的意思是，现在是文明的世界……你知道那些——教廷——或者别的什么，TPC之类的，他们都在保护人类，你明白吗？抢东西是不对的……” “可是你不是人，你身上有血族的味道，你是个混血儿。” “……其实价格可以再谈谈，真的，我觉得起拍价可以定低一点，你觉得呢？” “呵呵——” 好在凯瑟琳并没有直接动手抢夺的意思，她只是把这个幸运的傻小子打发走：“一千万英镑，大概是多少钱，我已经了解了，这个价格虽然有点溢价，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 “感谢你的仁慈，阁下，你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让人心生尊敬。” “天上的太阳可不是我。”凯瑟琳才来几天，已经熟练地学会了使用手机之类的东西：“交换一个邮箱吧，明天你把资料发我邮箱，拍卖会什么的你安排，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 说着她戴上墨镜：“我不能在这个地方逗留太久，我的力量会伤害到这些无辜的人。” 她身上的火元素法力无法完全控制，散溢出来的余波就可以把这个城市的温度从温带变成热带。 要知道伦敦作为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典型代表地区，常年的温度都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间，她这一来直接把整座城市的温度拉高了十多度，甚至还触发了从未有过的高温预警和极端天气警告。 如果这种逗留再持续十天半个月，估计光是因为应激热死的人都会增加到三位数。 因此她决定在完成初步的神秘侧资料收集之后，离开这片地方，去热带地区看看。 亚当好感动，对方明明可以直接抢，现在居然还是想要花钱买。 好片刻之后，一行人分散离开了这片地区，姗姗来迟的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组织的成员才赶到。 对方按着耳机，手里握着的仪器嘀嘀嘀作响，蜂鸣声急切得像是催命一样。 “嘿——那是什么？”有人指着他手里的仪器发问：“是这里有什么辐射吗？” “对。”干员瞥了他一眼：“很严重的辐射，你是这方面的学者？还是旁边大学的教授？” “不，我是排队领救济金的，该死，我就知道这个5G有辐射！我早就说了，它能在你路过的一瞬间就把你的脑子烤熟，可是偏偏那些家伙假装没看见，因为他们要用这种东西来操控我们的大脑，管理全世界！” “从现在的互联网算法来说，消磨你们的意志，分散你们的注意力，结构矛盾什么的，确实可以说是有效的操控大脑和管理手段。”那个干员回应着对方的抱怨，收起仪器，对咖啡店的老板娘亮出证件。 “TPC西欧分部特别调查组外勤干员，你可以叫我康斯坦丁，现在我问，你答，OK？” “……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要担心，女士，我们怀疑之前有某位客人在我们的研究机构里盗窃了特殊的样品，但是那个家伙很显然不知道那个东西带着某种让人不适的辐射，我们需要尽快将其回收，我想你能理解我说的话，对吗？” “我——可是我只是卖咖啡和甜品的！”老板娘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店铺：“我和她们没关系！” “她们？棒极了，看来你对她们印象深刻，能描述一下吗？” “哇哦，可以，理论上可以，我是说，我现在正在营业，而且客人也还挺多……” “除了领取救济金的家伙，谁会在快40度的天气出来喝下午茶并且在户外遮阳伞下面来杯热气腾腾的大吉岭？” “嗯哼，之前那两位美丽的女士确实是这样做的。” “……好吧，希望回去之后能够给我报销。”康斯坦丁掏出钱包：“给我来十份马卡龙，打包，谢谢。” “好极了，我想在打包的时候，我可以和你聊聊关于那两位美丽的顾客的事情……” …… …… “两个人，其中一个疑似普通人，另外一个有可能和前段时间救走那一位的光有关。” “那一位是谁？”康斯坦丁的上司吃着马卡龙：“你甚至都不愿意告诉我对方的名字？” “见鬼，是你要求我们不许提那个名字，你确定要我复述一遍？” “哦——喔喔喔！停下！”上司赶紧抬手制止属下这狂躁的攻击性：“我知道了，是她。” “所以你甚至都不愿意提她的名字？”康斯坦丁反问。 “拜托，她可是……啧，你知道的，她做了可怕的事情。” “罗马帝国多的是这种可怕的事情，在古代这被视为勇武和气魄。” “但在古代，干掉了上一任君主的家伙，都能够成为继任者，你什么时候听过罗宾汉干掉国王的故事？” “罗宾汉能够让国王承认自己的过错，并且赔偿二十亿英镑吗？” “……好了，我们还是别说这些了，那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情。” 上司讨好地把纸袋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尝尝这个马卡龙，我打赌，厨师绝对是个法兰西人。” “那你输了，厨师是个杨基佬，这些马卡龙是她从沃尔玛批发然后再分装的……” 康斯坦丁把手里的笔记扔到她面前：“而且现在不是我们插手不插手的问题，是我们被迫卷入了更可怕的阴谋里。” 上司半信半疑地拿起笔记本，翻看了两页之后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抬头—— “还涉及到了异种和暗世界？” “吸血鬼。”康斯坦丁端起红茶抿了口：“那个神父你知道吗？” “有点印象，我以前会去那边忏悔，毕竟你知道的，我始终改不了一些陋习。” “比如说你和邻居家的夫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嘿！小声点！另外我和瑞希已经断了关系了！”上司拍了拍桌子：“我现在爱的是她的女儿！” “好吧，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去忏悔了，她女儿今年15岁。” “首先，我和我的宝贝儿是柏拉图式恋爱，其次，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有这方面的精神需求，而且我可以帮瑞希照顾她，你不知道瑞希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她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去酒吧里和不认识的姑娘厮混，根本不管自己的孩子！” “你以为是谁把她变成这样的？” “……你觉得是我的错？” “我觉得如果以后下地狱的名单里面没有你，那绝对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路西法是你本人。” “听起来挺不错——等等！你是说这里就是地狱？” “比地狱更折磨人……另外我的调查没办法深入了，两边无论哪边都超过了我们的职权范围。” 上司回过神，看了看笔记，也有点拿不准主意。 超自然事件，是归TPC处置的。 但是如果这种超自然事件牵扯到了之前遭逢剧变的温莎家族，以及异种和暗世界，那TPC就没有这方面的权限了。 除非出动全球无限制任务小队，也就是胜利队——亦或者有本部的特批。 “实在不行的话，我走直连通道报上去，BOSS据说现在就在慕尼黑。” “她在慕尼黑？”康斯坦丁眉头微皱：“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休假？而且之前慕尼黑那边不是也出了泰坦巨兽吗？” “……不，没什么——你觉得BOSS能够顶住这份压力吗？” “得了吧，你应该说BOSS会不会主动给别人压力，据说当初在人权法庭的时候，她就差没当场绞死玛格丽特女王了，温莎家族现在连女王都没——咳，现在反正BOSS说了算，要上报吗？” 康斯坦丁咽下嘴里的甜品，拍了拍手：“我没有把握制服这些一个比一个问题大的家伙，但是我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呢？” “我只想坐在办公室里看到完美的调查报告，所以只要我们的神探康斯坦丁先生点头，我就上报，给你申请相关的权限。”上司耸了耸肩：“BOSS之前还问过我，为什么苏格兰场有福尔摩斯，本子有金田一，可是我们伦敦现在却一无所有，甚至都没能再出现一个007。” 康斯坦丁放下茶杯：“关键时候，我可能需要防卫部队的支援。” “胜利飞燕改的红色火龙号已经列装了一个中队了，上面对不正常的气温和一直找不到的辐射源很上心。” 上司说到这个，倒是恢复了几分正常，这个女人掏出一个特殊的通讯器递过来：“地面部队，理论上只要你在伦敦城内，他们最多只需要10分钟就能抵达现场。” “无论是城内的哪里？” “白金汉宫和唐宁街除外。” “他们有把握压制一个泰坦巨兽吗？” “……他们有把握在一个泰坦巨兽压扁你之前，把你救走。” “好吧，我知道了。”侧身坐在桌子边上的康斯坦丁跳下来：“那么给我钱。” “多少？”上司翻了翻纸袋：“马卡龙的报销？我说你要不再跑一趟？我记得瑞希喜欢吃这个，帮我再买一份。” “你之前一个人吃掉九份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给她留点？” “没有——当时我满脑子都是她可爱的女儿。” “我要去一个拍卖会，对方可能会出现在那里，我需要用一种合理的身份去接近她。” “所以让我猜猜，她是外星人对吗？” “谜题的答案总是会在最后才揭晓，为什么她不能是一棵树或者一朵花？” “为什么你觉得她会是一朵花？异种里面也没有这种类型的。” “直觉……”康斯坦丁掏出一朵小花：“这是我从她经过的地方摘的。” “这是什么？”上司接过那朵黄色的小花：“是样本吗？送到科研处没？” “作为样本的部分已经送过去了，这是菟丝子，在这个季节无论如何都不该开花的植物，而且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开得这么好看的菟丝子的花，这种东西只会在宿主要开花的时候，跟着开花。” “……什么原理？” “菟丝子和普通自养型植物的开花机制非常不同。，花是高等植物繁衍后代、延续物种的重要生理过程，而菟丝子能窃听寄主植物开花的信号，在植物开花过程里，FT基因编码的蛋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被称为是植物开花的成花素，在合适的条件下，植物叶片合成FT信号蛋白，而且FT能够从叶片长距离运输到顶端分生组织诱导开花。” “虽然大部分句子我都听不懂，但是你的意思，是菟丝子可能察觉到了附近有很大的一朵花盛开了，所以也跟着开花了……对方难道是花仙子？” “有可能，如果只从这方面来看，这应该是归我们管的事儿。” “很好，我又有了跟BOSS申请的理由了……你等下，我现在就联系BOSS。” 上司拉出键盘敲打了几下，没有直接启动那个分发下来的中微子终端，那是紧急时候才用的。 都是申请，走流程申请是要任命，一拳砸在终端上的紧急联络那就是要人命了…… 好片刻之后，一个全息投影在办公室里亮起，康斯坦丁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看对方。 这个被支部称之为BOSS的存在，传说中的TPC最高指挥官，怎么看起来像是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正在逗弄着一只鸟笼里面的海鸥……嗯？海鸥？ 可怜的海鸥正在被迫吃薯条，噎着脖子一副要命的样子，窗外是一排垂涎欲滴不断敲击窗户的可怜旁观鸥。 房子里是快要被撑死的，房子外是快要馋死的，果然什么事情都是围城，城里的想出去，城外的想进来。 好吧，海鸥不是重点，对方终于望了过来：『路西法，怎么了？』 康斯坦丁诧异地望着自己上司——你这代号搞的什么玩意儿？你认真的？ 上司面不改色：“BOSS，有点特殊情况，那个辐射源的追查有了阶段性成果，但是我们需要更高的权限。” 『什么阶段性成果？』纤弱的少女甚至连从轮椅上站起来都需要人搀扶：『是现在可以说的吗？』 看起来BOSS似乎和传闻里面的人类最强个体对不上号啊…… “当然，但是没有意义，只是一朵——小花。” 说着上司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那朵很容易让人误会的黄色的小花：“嗯，很香的小花。” 但是菟丝子的花能够说明什么呢？或许对方真身是个花仙子也说不定？ 下一秒，那个少女扭头看了过来，伴随着那双眸杀意显露、神光湛然的侧脸瞬间的，是直接炸开火花的通讯系统，以及骤然黑掉的全息投影乃至于整个办公室的电力供应。 “？？？” 第1469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一眼隔着网线干掉了支部办公室的电力供应系统（×） 我已经失去了力量（√） 在重新连接了支部的网络，并且搞清楚了此花非彼花之后，艾丽娅这才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就连之前亲妈怪把人家的君主立宪制给搞成了君主离线制，她都没这么大反应。 只能说齐杰拉花PTSD真的是无药可医…… 支部那边的报告告一段落，艾丽娅许可了他们进行下一步行动的申请，并且给出了特殊的支援。 “意思就是，他们可以获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的支援——就是我。” “……”卡其色御姐沉默了几秒钟，看了看手里的日程表：“需要提前做伦敦市区重建的预算计算吗？” “我觉得应该不用。”艾丽娅摸了摸鼻子：“那是我的日程表吗？” “在几分钟之前，是的。” “那现在呢？” “现在你要去伦敦。” “……好吧，让我看看原本我有什么行程。” 艾丽娅觉得对方可能对自己有点什么误会，她只是出于齐杰拉花的考量，绝不是去搞二次威慑的。 没必要嘛，是吧，亲妈怪把该干的事情都干了，不该干的也干了，她去还能做什么呢？ ……咳，好像不对，也不是说她过去就要搞同样风格的事情的意思，反正就只是意思意思。 打开日程本，艾丽娅看了两眼，猛地把日程本合上。 “这是我今天的安排？” “今天和明天的。” “时间没错？” “如果全球联网时间没有出问题，那就是没错。”说着卡其色御姐还看了眼手表：“大概如此。” 大概如此，便是对的嘛？ 艾丽娅打开日程本，开头就看到『电影首映式出席活动』的安排。 夭寿啦！三天还没过去！甚至这玩意儿还是明天自己应该的日程！ 某种意义上，这已经不能用时间扭曲来形容了，这得是柯学世界大举入侵了…… 不过考虑到她最近在频繁使用精神力，以及在集体潜意识世界里确实是抽调了一部分灵能，可能正是因为这些变故，导致原本还算正常的时间流速再度被加坦杰厄给压垮。 毕竟支撑着平滑时间线的她的灵能支柱都被抽掉了，不出点问题反而意味着要出问题。 抽调灵能，时间会扭曲，人类的科技文明发展会停滞。 可是不抽调灵能，阿赖耶坏姐姐也要扭曲，人类的精神世界会跟着黑化。 “抱着金砖就没办法抱你，放下金砖就没办法养你，这什么死循环……” 艾丽娅无奈地撇开那条扎眼的明日行程，往下看了看自己原本的安排。 嗯，这个划掉的『同女王会晤』的日程就很灵性，你其实可以不打印上来的亲。 “出席首映式和国际展览，明天来得及吗？” “这得看你的安排。” “嗯……这样，你去联系一下不列颠那边，之前说的那个有关键物品出现的拍卖会，提前到今晚。” “好——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 “那我这边就还有点事情了。”卡其色御姐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门外空无一人，艾丽娅疑惑地指了指门口：“超能力是变成透明人？谁？” “在这里。”她探手到门边上，把一个二十来岁的青春可爱美少女拽出来：“她来了。” 来人先是不情不愿地瞪了卡其色御姐一眼，然后又看着艾丽娅，最后扬起下巴：“哼——我才不是来看你的！” “收收味，谢谢，钉宫四萌已经是时代的眼泪了，现在都兴的是路人女主那样的角色。” 麻辣鸡丝闻言愤怒地瞪大了眼睛，用手里的折扇指着艾丽娅：“谁傲娇啦！你说清楚！” “好家伙，金发配折扇，这人设也太那啥了，另外你为什么这么懂啊？我就说了个钉宫四萌而已。” “……” “好吧，你来做什么？”艾丽娅举手做投降状：“我发誓，这段时间我没有拿你当年的糗事到处乱说。” “意思是你以前有到处乱说对吧！”麻辣鸡丝直跳脚：“而且什么叫当年的糗事——当年无事发生！” “完全OK，那么傲娇的金发折扇有钱千金大小姐，能告诉我你这次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麻辣鸡丝张了张嘴，表情逐渐变得悲伤起来：“我……我是为了我老师来的……” “你老师？”艾丽娅眉头皱起。 “没错，就是红——” “我一直以为你是胎教肄业的。” “龙女王……什么啦！！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常春藤名校毕业生啊！” “我还以为你们这个阶级的，从小都是家庭教师函授。” 麻辣鸡丝欲言又止，可是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我老师，被葬在哪里了？”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可惜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也没能够继承那份力量——老师没有什么后代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她的亲女儿啊！遗产继承什么的我怎么可以缺席呢？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老师那真挚的师生情。” “……” “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重感情——你不能独吞遗产啊我告诉你！西敏寺公爵可是不列颠最大的地主！” 艾丽娅算是看明白了，麻辣鸡丝和红龙女王之间短暂的师生情谊，居然是如此的厚重感人。 以至于她得知消息之后，不惜日夜兼程风尘仆仆第一时间赶来搬家——划掉——祭拜。 “我要是说，红龙女王没死，你信吗？” “我就知道，老师你死得好惨啊……诶？没死？” “没死，只是受伤而已。” “不是，你妈动手了诶！连女王都换了——为什么红龙女王没事？” “因为我决定，神恩文明暂时不收回红龙的力量，但是依旧保有最终解释权。” 换句话说，红龙女王这人她用着呢…… “……咳，你忙。”麻辣鸡丝转身就走：“我有点事，不打扰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站住！” “你让我站住就站住？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麻辣鸡丝嘴硬了一下，斜了一眼艾丽娅，瞧见她似乎没有强硬的意思，于是脚步悄悄朝着门口挪动。 “停下——” “才不要！” “不要的话，我就要把你的故事拿去到处说了啊。” “呸！有本事你就去说！我已经不在乎了！” “是吗？猫猫和猫猫在一起喵喵喵的故事，你也不在乎？所以杰西卡在哪里？她是不是吃饱了？” “……你？！！” …… …… “我什么我？” 苏珊疑惑地看了看身上的晚礼服长裙：“我有问题吗？” “……”室友深吸了一口气：“你这几天问题很大，以前你都是晚上八点准时回家的。” “那是因为我这几天陪着新朋友玩，没有上班，以前那是正常的上班日子。” 苏珊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摆，不以为意。 她很清楚自己和凯瑟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然啦不是异世界的世界，而是不是一个层次的。 所以她很珍惜这些可以愉快‘玩耍’的时光，这几天玩完了，她就回归正常生活，留一份美好的珍贵友谊回忆，这不挺好的么？ 而且苏珊既不贪恋对方的钱财，也不渴求对方的提携，她收下对方送的赠礼，自己也回赠了充满心意的礼物。 这种闺蜜式的平等相处，她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 毕竟凯瑟琳摆出来的姿态就是她交朋友从来不看有没有钱，反正都不会比她更有钱。 再加上大概是之前和室友相处的时候习惯了那些脑洞大开的胡言乱语，她和对方的思维相性很好。 凯瑟琳说她是个旅法师，苏珊就好奇她的设定里面旅法师又是什么职业，有什么分类，还很认真地记住。 没有哪个中二病会不喜欢这种能够陪他们一起聊幻想的姑娘，从来没有。 就像是没有牌佬会拒绝一个陪他打牌的姑娘，没有胶佬会拒绝一个帮他修水口的姑娘，这都是天赐的恩施。 凯瑟琳之所以喜欢苏珊，就是因为喜欢苏珊的这份真诚——她听不懂，但是她有在很认真地听。 在神恩世界，凯瑟琳觉得苏珊可以当一个超级受好评的修女，在忏悔室里给那些人宽慰，倾听者总是让人喜欢的。 上一个和凯瑟琳有相同的感慨的，大概还得追溯到某个刚回到大学环境里面的小仙女…… “所以你今天晚上，是准备去哪里？干什么？” “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苏珊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晚礼服：“好看吗？” “……”室友抿着唇：“他一定很有钱吧？” “谁？” “不，没事——好看，挺好的。” “嗯，我也觉得，我们选了好久呢，要不是拍卖会提前开，明天我还打算去做个头发的。” 苏珊看了看手表：“那我出门了，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不用给我留门。” 说罢楼下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她探头出去一看，一辆马车居然停在楼下。 “喔！来了！”苏珊爱死凯瑟琳的画风了，对方优雅得就像是贵族，谁能想到可以在21世纪坐马车呢？ 好吧，某个家伙确实是贵族，只是家世落魄了，而且自从她成为冒险者之后，就很明显背弃了自己的阶级。 室友看着苏珊噔噔蹬下楼，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窗外看了眼，简直要被那奢华的金色马车亮瞎。 见鬼1e②龄衤 三倭笼 七咝疤QUN！她这是被什么冒充白马王子的人骗了吗？怎么会有人用出这种丢人的套路？！ 返回沙发上敲打着键盘，他有心不搭理这些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苏珊被别人搂着，他就觉得一阵阵泛酸，就连平时喜欢逛的解密网站如今看起来都是那么索然无味。 他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手掌，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快速敲打键盘搜索起了和慈善拍卖会相关的内容。 “今天晚上……明天？什么意思？提前举办了？威斯敏斯特宫西厅……” 看着那展示出来的内容，室友眯起眼睛，推了推眼镜之后面无表情地骇入对方的后台，添加了新的邀请登记。 好片刻之后，看着邀请名单上自己的名字，他这才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一样，捂着脸又陷入低落之中。 “……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不过这个人，难道就是最近那个神秘的红龙女王？” 他揉了揉脸重新振作起来，好奇地看着那个‘威斯敏斯特女公爵’的字样，最后咬牙钻进房间里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正装，决定今天晚上还是得去看看。 绝对不是想要看看是哪个小白脸，纯粹就是好奇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女公爵，到底是怎么来的。 嗯——所以自己要租个南瓜马车什么的吗？看起来她好像还挺喜欢的…… …… …… “马车？” 麻辣鸡丝跳下直升机，看着面前停着的载具，一脸茫然：“你认真的？” “当然。”艾丽娅捂着帽子：“拍卖会什么的，还真是让人怀念呢——你知道吗？在异世界这可是常见的冲突剧情。” “就是杀人夺宝那套对吧，拍卖会上很厉害的老妖怪或者你的死对头拍下来能够让你快速升级的物品，你最后作出决定直接在拍卖会之后抢夺，或者反过来他抢你的——而且你的物品在拍卖会上被拍出了高价，诸多大势力都眼馋你炼制的丹药或者别的什么武器啊符咒之类的……我看的多了！” “少看点网文。”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说的是单纯的抬价，别把异世界想得那么黑暗。” “所以你抢过别人的东西吗？” “抢不抢的，不重要，主要是拍卖会啊，你不觉得就像是开盲盒一样，很有氛围吗？” “那你抢过别人的东西吗？” “……抢过，但我只是正当防卫……而且你想啊，去拍卖会上低价捡漏，就很快乐对吧？” “呵——金色的南瓜马车就是快乐？” “那当然，别忘了今天我们的身份，我们可是来自别国的贵族双胞胎姐妹。” “那我真的建议我们的父母彻查一下到底是哪边的基因出了问题，居然还是不同发色的双胞胎。” “基因突变而已，好姐姐，走吧。”艾丽娅揽住她的胳膊：“别露馅，我有个神探下属还要去查案呢。” “你玩真的？”麻辣鸡丝觉得不妙，她好像是真的想要去凑热闹。 “那当然——从现在开始，我的名字就叫阿卜杜拉阿拉巴马赫蕾丝萨尔扎伊公主了，你叫狗蛋儿公主。” “……啧！” 第1469.5章-俗套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少女，出生在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 那是一个何等窘迫的家庭啊——固守着最后荣光，但是没有能力的父亲。 渴求着奢靡生活，但是没有能力的母亲。 一个破旧的男爵城堡，一对坐吃山空的夫妻，一个在这种环境下挣扎着成长的小姑娘。 父亲的无能到了什么地步呢？甚至就连城堡的画作，拿去典当，也只能换回铜币为单位的原料钱。 母亲的奢靡到了什么地步呢？甚至就连城堡画作典当的那么点原料钱，她都要拿去典当行租赁奢华的衣裙。 小姑娘并不觉得自己是贵族，她觉得自己如果生在一个农户的家里，或许要好得多。 起码农户的姑娘，比那些所谓的‘规矩’约束着的，但是生活本质和贫民没区别的落魄贵族要来得更爽利。 童年的生活乏善可陈，没有天赋也没有资源的她，哪怕凭借‘贵族’的身份勉强入学了当时的魔法塔，也只是当了一个法师学徒，需要白天给尊贵的正式法师们打下手，晚上才有空联系自己会的那么一点点魔法。 少女没有那么多资源去购买昂贵的法术引导书，也没有堆砌那些花里胡哨系别的资源。 她只学会了一个火球术，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在家里做饭的缘故，她觉得火球术其实还蛮实用的。 起码比吹火折子实用…… 十六岁那年，少女回到了家乡，埋葬了因为瘟疫身亡的父母。 她把早已经只剩下石头架子的城堡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然后选择了外出当一个冒险者。 少女依旧有着小时候被要面子的母亲培养出来的礼仪姿态，依旧有着没有能力但是渴求振兴家族荣光的父亲教导的秘闻——少女从未怨恨过自己的父母，她只是觉得他们有点可怜，就像是一条鱼，却偏偏向往天空。 贵族少女以自己法师学徒的身份，辗转游走在不同的冒险队之间。 她去过那些秘闻副本，也给大人物干过黑活，甚至还尝试过接买凶杀人的人物——然后因为能力不足而放弃。 谁会害怕一个只会火球术的杀手呢？ 大晚上的，别人或许原本都发现不了她，却被她一个火球术吸引了所有视线，暗杀自然不可能成功。 在那种茫然的、无趣的、就连时间都不需要在意的混沌生活之中，她遇到了那个家伙。 他说什么啊……那个时候…… 他说——我知道你不会跟我们这个弱到爆炸的小队一起行动，但是如果我告诉你，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呢？ 多可笑，星辰大海，他难道不知道，教廷教导民众们的教典里面，一直都有‘不要抬头’的告诫吗？ ——当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 但是他却说，看呐，星星多美丽，能够震撼人心的东西，果然少不了心中的道德，和头顶的星空。 自己当时好像是觉得他像个吟游诗人，所以才抱着‘听听有趣的事情打发时间’的心态加入其中的。 所以是为了什么，自己后来就和他一直战斗啊战斗啊，战斗到了世界的尽头呢？ 凯瑟琳睁开眼睛，望向窗外，眼神里有着几分罕见的迷茫。 吸引自己的，其实并不是当时的星空，而是那双倒映着的星空的他的眼睛啊。 那双黑色的眼睛，黑夜给了他那么深邃的眼睛，他却用来追求光明。 苏珊疑惑地看着突然之间低沉起来的凯瑟琳，疑惑地偏了偏头：“你还好吗？” “……我想起了一个人。” “又是他？”苏珊突然就好奇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听对方陆陆续续讲了不少和‘那个人’有关的故事，有的听起来像是骑士小说，有的听起来像是奇幻电影，但是怎么样已经无所谓了，她就像是一个追番磕CP的粉头，无比好奇后续的发展。 “之前已经说到了你和他们组队去探险了，是遇到了一头巨龙对吧？后续呢？” “后续？后续是那头巨龙吃掉了我们攒了好久的钱买的狮鹫，被他揍了一顿，成了他的坐骑。” 想起这事儿，之前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凯瑟琳不由撇嘴，满脸嫌恶：“那只偷腥猫，实在是太阴险了。” 明明是巨龙种，却伪装成亚龙种的地龙。 明明是天空龙巢的名门望族出身，却假装自己是野外出生的孤儿龙。 明明是想要反过来骑某个家伙身上，却假装自己是个非常听话的坐骑…… 按照年龄来算的话，对方在人类年龄还是个小姑娘，却有着宫廷里面沉浸多年才会有的心机婊的实力。 要不是当时小队里面某个超级腹黑的家伙在，她估计还真就得手了，毕竟那个阶段他还是个龙骑士来着。 “诶？就没了吗？” “……事情要从我们探索的一个迷宫副本里说起。” 凯瑟琳回忆着，说起了从前：“说起来，那也是我第一次坐贵族的马车呢，虽然我也算是个贵族来着。” …… …… “喂——木头！你要翻到什么时候啊！” “别吵，这些迷宫一定有什么隐藏房间的，我以前玩游戏的时候没少遇到过……” 身穿全身铠的战士一点一点敲打着满是青苔痕迹的迷宫墙壁，认真地听着墙壁里面传来的回音。 旁边是一个杵着双手大剑的女肌霸狂战士，以及一个戴着神官术士帽子的雌雄莫辨的家伙。 少女无奈地捂着脸，自己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会选择加入这种不靠谱的冒险者小队。 而且小队至今还没能凑够五个常驻成员，以至于就连成为正式的冒险者团队的资格都没有。 “你们倒是管管他啊！” “他是队长，他说了算。”烟嗓女术士抬了抬眼帘，甚至还有闲心掏出一本骑士小说翻看。 “那你呢？你可是狂战士啊——你为什么耐心这么好！” “……你没听到鸟儿在唱歌吗？”那个身高比她高出半截的肌肉女低头看着她，语气温和。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一个纯血狂战士会细腻到比她这么一个贵族少女更能够体味生活的乐趣？ 还鸟儿在唱歌——自己是不是该给这位配个下午茶的花园庭院和花园里的专属乐团？ 脾气暴躁的法师少女举起手里的法杖，准备给这个不靠谱的队长来几下：“我们的任务是寻找那只毒地龙的痕迹！不是迷宫探险！你给我好好记清楚啊！” “找到了——” “……啊？” “我就说嘛，这么长的迷宫入口，一定不正常，果然有密室。” 说着队长掏出粉笔在墙壁上画了个叉：“我这一下起码值二十万，画着一下只需要一块钱，但是找到这块砖需要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快——来！给它一下！” 法师少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法杖，又看了看那个叉：“我？” “对啊，用火球啊。” “……”少女收起法杖，右手抱着左臂，撇开脸：“我的魔力量太低，火球术只能用几次，打不开的。” 自己的火球术只能烧一下哥布林之类的杂碎，怎么可能强硬地打碎迷宫的围墙？ 这些迷宫传说中都是上古时代的试炼之地遗留，能够一路碾碎迷宫的法师不是没有，但那得是法神了。 自己一个刚从学徒转职成为正式法师的家伙，果然还是不应该太嚣张才对…… “也对，蓝量宝贵，那我来——” 队长理解地点了点头，掏出一柄从哥布林杂兵手里缴获的木制狼牙棒，咚咚咚地开始砸砖。 出人意料的是那块砖本身很坚硬，但是镶嵌得并不如何紧实，用力几下就被砸得倒飞了出去。 伴随着轻微的震动，墙壁朝向里面翻开，就像是打开了一扇大门，露出内里的密室。 星光点点的房间里，一个巨大的宝箱悬浮着，萦绕着让人目眩的光彩，像是里面装满了宝藏。 法师少女兴奋地指着宝箱：“是宝藏！” 说着她就要往里冲，然而却被队长一把抓住手腕按在地上。 就在少女以为这个临时的小队想要灭口然后少分一份的时候，一双冰冷的眼眸在房间的昏暗角落里亮起…… 『凡人——你们在觊觎我的宝藏吗？』 法师少女顿时一震，看着那双竖瞳，难以置信地反应过来：“巨龙？！！” 作为当世几乎是生而强悍的智慧种个体御三家之一，巨龙种和亚龙种最大的区别，就是巨龙能说话。 亚龙种虽然拥有部分巨龙的血脉力量，但是本身更偏向于魔兽，并没有交流的可能。 而如果是有极少数亚龙种可以说话交流，那对方恐怕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亚龙种一员，那种程度的血裔已经可以被天空龙巢所承认，作为巨龙种的异变个体而存在了。 “等一下——”苏珊的声音插进来，打断了叙述：“这不就是一个单纯的冒险故事吗？” “对啊。”凯瑟琳点头。 “那为什么会有贵族马车？” “因为当时弗丽嘉她抢了一个子爵的城堡，那个迷宫密室就是她离家出走之后的安乐窝。” “……所以刚才你们遇到的是巨龙？” “嗯。” “好吧，请继续——” 巨龙清了清嗓子：『看来不是没有见识的人类嘛，原来你也知道伟大的巨龙，退去吧，我饶你这次不敬。』 “感谢大人……” 少女胆战心惊地站起来，可是一回头却发现几个队友正凑在一起密谋什么。 或者确切地说，是某个不靠谱的队长一左一右揽着两个队友的肩膀，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为了应付队长的身高，接近两米的女狂战士还不得不半蹲着，姿势很是有些别扭。 “一般来说，宝箱怪都是堵门搞人心态的，不然密室没有意义。” “要么是它弱，要么是它怂，反正放我们走绝对是有诈……” “而且它说是巨龙就是巨龙啊？我觉得可以莽一波，再不济我们有法师啊！室内突脸大火球，稳的！” 笑话，谁不知道站桩炮台的可怕啊？那可是火法啊！！ 唯有那术士眼神带着似笑非笑望过来，对着被队长寄予厚望的法师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苏珊握着手满脸紧张：“她当时是看出来了你很弱对吧？暴露了？” “额，实际上我当时很弱大家都知道，只有那个家伙一直迷信我很强，还说什么一招鲜吃遍天。” “那后续呢？你因为没能施展出强大的实力，导致小队出现了严重伤亡，最后队长拼死保护住你，你这才发现了自己的感情？” “不不不，才没有。”凯瑟琳摆着手：“我当时怎么可能对他有感情，才认识不久，我们赢了。” “用——火球术？” “没有，队长和狂战士用狼牙棒把那头巨龙打了一顿，然后她一边哭着说‘人家还是孩子’之类的话，一边从侧门跑了，还扬言说一定会回来报复的。” “啊这……”苏珊挠了挠脸：“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抢了巨龙的宝藏，实际上当初那个子爵估计带着手下一起上的话，都能够干掉这头任性的刁蛮丫头龙，只是因为看到巨龙的姿态所以害怕了，拱手让出了自己的财富。” 毕竟对于长生种半点敬畏都看不到的人，满大陆也搜罗不出来几个。 偏生那个小队一共三人都是不信邪的，队长看谁都像是对方脑门上有血条，狂战士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倒是也可以理解，至于说那个腹黑的术士…… 呵，参谋长阁下唯一惧怕的东西，只有军团长冷漠失望的脸。 说得难听点，就算是军团长对她发怒她都能保持那副让人不爽的淡然姿态，可如果军团长表现出失望甚至是不愿意搭理她的冷暴力，那就要有人小心参谋长找茬翻旧账了…… “后来我们清点了那些物品，我假冒——哦，也不算假冒，我重新拿出贵族的身份，他们冒充我的侍从，我们去城里把这些东西全都卖了，换了一大笔钱，大家更换了更好的新装备，还买了一头狮鹫。” “……总觉得，是个各个方面都很微妙的故事呢。” “是啊，生活嘛，哪里有天天都波澜壮阔的。”凯瑟琳抬手抵着下巴，望向窗外倒退的景色。 眼前却似乎是回到了那个场景之中，那个扣下面甲的家伙对着巨龙充满自信的发言—— “喂喂喂，绿眼睛的家伙，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家的法师，你想要伤到她，那就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凯瑟琳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微笑：“那个家伙，能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呢。” “确实，是很靠谱的战士啊！” “不是哦，他那个时候的角色定位，是治疗辅助哦，换而言之就是奶妈。” “……啊？” 第1470章-记忆的参差 “说起来，这种天气，让我想起一个老朋友。” 艾丽娅坐在马车里，看着天边燃尽的彩霞，带着几分怀念。 麻辣鸡丝面无表情：“你的老朋友们现在都在忙着给你善后呢，你挑的嘛，偶像。” 你倒是拍拍屁股就走了，猫在这里还参加什么拍卖会。 其他人呢？ 卡其色狂放忙得脚不沾地——因为XIG空中基地它确实不沾地。 卡其色御姐正在整理着西欧支部这边的TPC以及暗世界问题，完全没有经验全靠熬夜硬磨。 坚强哥这会儿还在一边苟命一边努力地研发新科技，试图从外神的精神污染和巢虫种的血肉科技之间搞点东西出来，增强人类的技术力。 小天使更不用说了，人家都变成光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麻辣鸡丝觉得自己也挺苦，放着好端端的金融女王不当，非要来这里继承……咳，陪艾丽娅玩耍。 就艾丽娅一个人休假，她还说什么老朋友，艾丽娅没有心！ “不是你们，是更早的老朋友。”艾丽娅看着窗外，眼神深沉。 麻辣鸡丝顿时就来了兴趣了，翻身而起：“神恩文明那边的？！” “嗯……” “我要听我要听！”麻辣鸡丝摇晃着艾丽娅的手臂：“快说！” 说实话，主角团都对艾丽娅是‘穿越者’这事儿有默契了。 从最开始的大小姐可能是精神分裂，再到后来的大小姐居然有超能力是自然进化者，再到现在的神恩舰队和地外文明都出来了，大家心里都多少有点数了。 你说这事儿吧，你不说我不说，那就等于没发生——甚至说也可以，你就这么一说，我就这么一听。 艾丽娅自然也知道他们知道，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隐藏过什么。 她行得正坐得直，生平行善积德，除了遇到亲妈怪这个福报之外，合该安享太平。 麻辣鸡丝对于艾丽娅的那段尘封的过往很有兴趣，或者说在她看来，那就该是托尔金的那种风格的冒险故事嘛！ 相比起东方这边惯常的打怪升级然后上升到拯救世界，西方更偏向于魔戒那种，亦或者是更传统的贵族复仇王子归来的故事，甚至就连电影也还是那个套路。 于是艾丽娅拆了个棒棒糖，和麻辣鸡丝说起了同伴的过往。 ……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少女，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 那是一个原本异常富裕的贵族家庭，少女的父亲是个学者，一心追求第四纪元秘闻和真理。 母亲更是隐居的法神，但是因为懒得应付王都的征召，一直都假装自己不会魔法。 学者父亲为了不让贵族出身的母亲看不起自己的‘不务正业’学者行径，一心扮演振兴家族的贵族后代。 母亲为了不让自己的丈夫发觉自己是王国三百年来最有天赋的火系法师，一心扮演生活奢靡的贵族妻子。 一个看似破旧但实际上暗藏玄机男爵城堡，一对坐吃山空三十年依旧能够继续坐吃山空的夫妻。 以及一个父母是真爱，孩子只是意外，被爹妈骗了十多年，自以为自己一直在这种环境下挣扎着成长的小姑娘。 “……为什么学者是不务正业？”麻辣鸡丝打断艾丽娅：“一般来说，学者不代表着知识和先进生产力嘛？” “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恩格斯的——” “好了我知道了，但是那个时候的时代背景你可以理解为教廷掌管知识的中世纪，学者只能研究神学。” 追溯第四纪元？这事儿在天界那些老爷看来，这不是妥妥的异端么…… 一提起那个黑暗的年代，麻辣鸡丝就悟了，怪不得对方老爹得藏着掖着。 “然后呢？” “然后她父亲确实掌握了先进的生产力，她家附近三个大城市，有超过一半的纺织业和食品加工业都是她家的。” 毕竟人力纺织和风力磨坊，怎么比得过附魔之后的纺织机和来料加工副食品生产线…… 不过为了掩饰这种暴利，父亲得假装自己的无能，不断地变卖城堡的财产。 “她也不想想，有谁会买她家城堡的画作——那玩意儿画的都是她祖先的半身像，别人买回去供着？” 典当行收这个东西，拆了当画框原料是吧？ 至于说那个笨蛋的妈妈的奢靡，就更是扯淡了。 一个法神，而且是拥有独立法师塔资格的三百年来最年轻火系法神，那在第一军团批量生产强者之前，妥妥的镇国神器啊，说是当祖宗捧着都不为过，她要是想奢靡，王室能每天给她准备八套衣服，晚晚给她办舞会。 但是因为对于这些事情不感冒，所以她妈才能年纪轻轻就成为法神——别人去舞会的时候，她还在练习魔法呢。 卷王之王甚至连买新衣服来假装奢靡都懒得浪费时间，干脆就在老公去典当行的时候，顺手拿钱租赁奢华的衣裙。 嗯，这样一来就直接闭环了，回去就把衣服扔衣柜里，假装自己确实很奢侈。 至于说成天参加什么贵族夫人的宴会什么的——她家领地有个可怜的山谷叫落日谷，据说在她还小的时候，那里就有一座火山常年喷发，等到长大了就喷发得更厉害了，可是往前十几年，那里据说还是一片河谷来着。 嘿，多稀奇啊，河谷变火山，这背后一定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不过也托爹妈穷养的福，她并不觉得自己是贵族，还觉得自己如果生在一个农户的家里，或许要好得多。” “为什么？” “因为她一直觉得农户的孩子小时候可以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她却要上课读书学习，超累的。” “啊这——” “你小时候也有过这种想法？”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麻辣鸡丝错开眼神，一脸塑料假笑，她怎么能够承认自己其实直到16岁都羡慕贫民窟的孩子‘自由’呢？ 后来才知道，他们虽然有了自由，但是除了所谓的自由之外，一无所有…… “童年天天给她爸妈惹事，把家里的城堡炸了好几次，后来到了入学年龄赶紧就被送去寄宿制的法师塔了。” “在学校的生活吗？异世界也有学校？” “当然有，类似私立学院——不过那个法师塔的主人是她妈妈的老师。” “……后来呢？” “后来？当个法师学徒，三年换了十八个正式法师导师，把人家祸害得够呛，法师塔被她练习火球术炸坏了好几次，甚至有一次把一个过来交流的别国的大魔导师的儿子炸伤了，对方的家长过来寻仇。” “那岂不是很危险？” “没有，她也叫家长了。” “……法神是比大魔导师厉害对吧？我记得好像神恩舰队那边是这样的。” “嗯，她妈把人家爹揍了一顿，然后又把别人的法师塔也给拆了，差点打到对方的王都去。” 问：有一个法神的亲妈是什么体验？ 谢邀：我有如今的成就，都是依靠我自己的努力，下面我来朗诵一下我的奋斗的第一章，我的法神母亲。 “最让人难顶的，是她只会火球术——小时候她偷偷看她妈的笔记，结果错误地引导法力元素差点把自己烧死，从那以后她的火系天赋爆炸，可是却没办法进行精细控制，根本学不了高阶魔法。” 她师祖好歹也是拥有独立魔法塔的大魔导师，一直想要把这个徒孙也教育成新的法神。 结果各种法术引导书到了她手里，最后都是返璞归真，一发大火球结束一切学习。 “既然有天赋，那她的火球术岂不是很厉害？” “她小时候在家里想要给爸妈惊喜，偷偷跑去厨房做点心，结果一发大火球直接把厨房烧成了熔岩地带。” “……这还是火球术吗？” “是啊，我也这么想。”艾丽娅咂了咂嘴，她管那种破坏力超越火龙术的破坏魔法叫火球术？ 这就跟某个家伙搓一万种不同款式的螺旋丸，最后还是螺旋丸一样是吧？ “她十六岁那年，她师祖告诉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教她的了，于是让她回去向她母亲学习。” “那她学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听说她提前结业，她爸妈假装得了瘟疫死了，连夜搬了家。” “……亲妈？啊不对——亲爹？” 亲妈有可能干出更扯淡的事儿，毕竟有个亲妈怪珠玉在前。 “毕竟她都16了，而且身负气定大火球之术，还有一打她妈留给她的‘遗产’在手，去哪里不行？” 10岁就可以出去冒险抓破壳萌了，16岁的学院派，横竖都该去社会上找点实习工作，毕竟异世界人类种早熟。 “那她一定很伤心吧，被父母这么欺骗……” “她父母才很伤心，她直接把城堡给烧了，要不是提前搬了家，估计她爸妈要哭死。” “所以后来她知道真相吗？” “当然知道，实际上烧城堡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艾丽娅摊了摊手：“毕竟没有人敢随便把一个贵族的城堡给搬空，她这个合法继承人还没死呢，能干出来这事儿的只有城堡的主人。” “那她还烧？！” “要不怎么说暴脾气呢，那种超级傲娇金发大小姐，你只能哄着，不然她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嗯，甚至还有因为一点小事就去搞刺杀的，对方仅仅只是问候了一下她的家人，她就大半夜跑去烧人家营地。 好端端的一个大型冒险团，平时见到美少女口花花讲个荤段子之类的常态，谁能想到会惹到这种凶星？ “你能想到人家冒险团首领，一打开房门，迎面看到一个小太阳直接砸脸上是什么感觉吗？” 麻辣鸡丝勉强脑补了一下自己打开房门，有人迎面给了自己一发RPG，然后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这、这么暴躁的吗？ “后来还一直说得自己家里好惨好惨，就跟以前我爸妈说起当年一样。” 作为一个共和国人，尤其是这一代的国人，艾丽娅的记忆里总是少不了爸妈步行十多公里去上课的谆谆教诲。 虽然知道这是夸张写实，本质上还是写实，但画风未免也太高度相似了…… “后来还说着‘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不嫌弃你们这种穷酸小队呢’之类的话，非得加入我们的冒险团队。”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做饭好吃？” 艾丽娅挠了挠脸，毕竟异世界嘛，刻在DNA里的美食基因和种田基因，总得选择性动一个。 她这是俩一起动了——至于说为什么一个阿赖耶识托生的家伙DNA里刻着如此美德，那只能说阿赖耶识眼光真准！ 要是选个盎撒风格，那军团长这会儿估计还在当海盗或者山匪，拯救个屁的世界……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了不了，没有那样的爱好，还是去抢比较快。 “明明有着威力超级巨大的火球术，却因为心理阴影不敢用，怕烧到自己，一遇到室内环境就犯怂。” 『我的魔力量太低，火球术用不了几次的啦！催什么！不知道法师的魔力量宝贵吗！』 “所以你为什么非得和她组队啊……” “当然是因为厉害啊！这种角色，这么看都是珍稀的SSR卡好吧？特征如此鲜明！” 艾丽娅怎么可能错过这种金发傲娇大小姐角色？ 倒不如说任何异世界主角，都不可能放弃这种同伴，哪怕是傲娇一点也可以忍。 更别提傲娇的本质其实是娇，前期好感度拉满了，后期就好受了…… “可是她不是不敢用火球术吗？” “那是她正常的时候，不正常的时候一发大火球就砸出去了，一边尖叫一边砸。” 艾丽娅回忆起当初大家去迷宫，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密室，结果里面藏着还不认识的萌龙娘。 谁在室内遭遇一头巨龙都犯怂，她甚至都准备重开了，只想着临死之前说几句帅气的话，死得有尊严一点。 比如说什么‘你想伤害我的同伴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之类的，一般那种时候不都该说这类台词么？ 结果某个火法一边尖叫一边气定大火球十三连，直接把萌龙娘砸成了烤火鸡…… 要不是她治疗术质量高，说不定大家就没有以后的剧情了。 “为了报复这事儿，她还连夜杀回来，把我们刚买的狮鹫给吃了。” “……” 第1470.4章-以后咱就各论各的 麻辣鸡丝已经对于异世界不报什么希望了。 或者应该说——虽然本身就没抱有什么太大的希望，但是如今现实却比底线更让人幻灭。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角色啊！这怎么听都是那种超级俗套的动漫里面的女配角吧！” “诶？一般来说这种不是已经很反套路了吗？” “不不不，近些年都是这种，这种反套路已经成了套路了。” “原来如此，资讯映射已经干扰到这种地步了么……” “所以为什么你还觉得这是什么资讯映射啊——灵感不是你这么来的啊！！” “你什么时候成吐槽役了？” “……”麻辣鸡丝眨了眨眼，旋即肩膀垮下来叹了口气：“就没有太空歌剧一样波澜壮阔的史诗吗？” “你是指星战？那种用原力卡脖子试图窒息掉一个机器人，并且大叫我是你爹的热门IP？” “你知道挡着一个老星条旗的面损星战是什么概念吗？” 麻辣鸡丝想要挠她的脸，张牙舞爪地发怒：“你这就相当于我在你面前贬低四大名著！” “……噗。”艾丽娅有点没忍住笑：“不、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你们几十年前的电影，在你们眼里是和四大名著一样的历史瑰宝，我就有有点……噗嗤……我只是想起高兴的事情。” 和老星条旗讨论历史，这比乳法还要扯淡。 好一阵之后，两人闹够了，麻辣鸡丝才整理着衣摆冷静下来。 “按照你的说法，既然法神那么难得且强大，为什么后来会出现军团编制的大批量强者？” “当然是因为生产力解放。”艾丽娅想了下：“你知道工业革命吧？” “……你觉得我是文盲吗？” “不，主要是你们那边挺反智的，不过你倒是还好。” 艾丽娅跟她说了一下神恩世界之所以爆发出强悍的活力，并不是因为她改变了什么，只是她点燃了火星。 神恩文明本身就有强大的动力——第四纪元的超古代文明，已经把行星的本源力量都解构出来了，近乎无穷无尽的行星本源力量和圣日辐射混合，形成了所谓的法力元素。 而生物进化层面，则有‘斗气’这种对内发掘自身潜力，实现可控的自然进化的途径。 所以单纯从适应性来说，神恩人是天生的老天爷喂饭吃——你能想象一个只要吃饱就能够人均堪比轻型农用机械，甚至是稍加锻炼学习，就能够媲美重型工业机械的种族，原本应该拥有何等强悍的基础设施建造能力和发展能力吗？ 一个土系的魔导师，甚至都不需要到大魔导师的级别，就有能力单人开辟穿山隧道。 这对比起盾构机的消耗，不能说是性价比上天，只能说是地球人类一败涂地了。 可就是这样强悍的生产力，却一直都被文化普及和意识形态束缚着，完全没发挥出来。 “法师塔类似私人的小型辅导班，一次性教导的学生不会超过三位数，而这样的学生培养时间往往需要十年甚至更久。”艾丽娅摊了摊手：“你想起了什么？” “……中世纪的知识垄断。” “所以当我无偿地，强制性地要求普及基础教育之后，我天然就拥有了一批本该出现的人才。” 何止是人才，人族第一军团汇聚的是整个人类种的精华，那是整个文明的未来根基。 某种意义上军团长也算是暴殄天物了，毕竟第一军团的本职工作就是应对战争。 放到地球这边，就相当于全员都是硕士博士甚至是院士的兵员，这合理吗？ 麻辣鸡丝大抵明了了艾丽娅的做法，又是他们骨子里的那套兼济天下，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呗。 “所以你的那些同伴，都认可你的想法吗？” “不，从阶级层面来说，她们基本上都被我拖累着，背叛了自己的阶级。” “……” “不然呢？一个个不是贵族出身就是王族出身——不过也正常，那个年代，真正有本事出来闯荡出一番名堂的，很少有正儿八经的穷苦平民，毕竟他们还在苦恼吃饭的问题。” 某火法小姐姐要不是自己的父亲母亲有本事，她能够仗着一个火球术纵横大江南北？ 怕不是军团长解放王都才能把她从法师塔的辛苦勤工俭学学徒工序列里面捞出来…… “真是一个可怕的世界，名为魔兽的野兽、不同种族的矛盾、宗教的蒙蔽和愚昧的人群……” “那么麻辣鸡丝小姐，你所在的世界没有魔兽，只有人类这么一个种族，也度过了中世纪的黑暗阶段，一定很幸福吧？” “……” …… …… “很幸福哦。” 凯瑟琳露出微笑：“虽然和他在一起冒险的时光很累，但是真的很幸福呢。” “为什么？” “因为啊，这就是友情和亲情，还有爱情的感觉吧……” 凯瑟琳摸了摸脸：“虽然他很多时候都不够体贴，但本质上是个意外温柔的人呢。” “很温柔吗？” “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亚撒西——大概是某个地方的方言。” “听起来像是日语……” 苏珊想了下，难道和凯瑟琳有罗马假日式冒险中二虐恋的，是日系美少年？ 想了想那画风，苏珊有点接受不能，她还是喜欢罗马式的英雄，敞开斯巴达勇士风格的胸怀，踏着战车来娶她。 “我——诶？” 凯瑟琳说到一半，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什么，抬手拉动铃铛。 马车缓缓停下，前面的挡板被放下，车夫探头望过来：“请问怎么了？” “有客人，开门，我去接一下她。” 凯瑟琳见到了一个朋友，要知道她在这个世界基本可以说没有朋友，苏珊算是第二个。 而第一，自然是那天感应着力量然后顺着落下，看到的那个以大剑师的身体素质，悍然刺杀本地国王的勇士。 马车的踏板被放下，凯瑟琳优雅地下车，拦在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路人面前。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她露出欣喜的表情，行了个贵族的提裙礼。 那个普通的路人露出疑惑的神色：“您是？” “哇哦，这可真让人伤心，我以为我们起码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了。”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亲妈怪抹了把脸，露出那御姐的容颜：“是那片叶子？可是我检查过，它没有任何机械结构和电子装置……信息素定位？” “不，是气息，或者说是——对力量的感应。” 凯瑟琳竖起手指：“我不会认错的，这是一个强者的必备修养。” “……那怎么才能够不被你发现呢？” “嗯哼，当你失去所有力量的时候，或许我站在面前都看不出来你是谁，毕竟你的伪装确实很出色。” “再出色的伪装，现在都没用了。”亲妈怪笑了笑，相信了对方的说法。 毕竟她的易容术也对神仙姐姐没用，后者甚至都不需要看，仅仅只是听她的脚步声都能听出来她就是她。 要知道她那次可是背着四百斤的东西在大楼外面爬墙，结果自己师傅探头出来问为什么不坐电梯，好悬没把她给吓得掉下去…… 摘掉假发，甩了甩自己那让人羡慕的发量，亲妈怪抬手按住右肩的衣带，往下一拉，看似简单的防晒外套往下松开，变成一件大红色的蓬松晚礼服长裙，纤细的收腰往下绽开，如同一朵美艳的红玫瑰。 “啧，真是让人惊叹的美丽。”凯瑟琳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年纪可能要大一点，但是风采不减当年的姐姐：“要和我一起参加拍卖会吗？我想这条路的目的地，只有那一处地方。” “当然，我要去买一点东西。”亲妈怪从善如流。 她这次看上的，是在拍卖会上临时传出消息，可能涉及到红龙的力量的一个神秘侧道具。 据说红龙女王都被惊动了，这会儿应该还在路上——红龙的力量来源隐秘，没想到蓝星的红龙女王，居然和地球这边有关，还真是让人诧异，不过想想这边的异种以及两个世界之间紧密的联系，似乎又很正常。 亲妈怪不打算把那份道具还给红龙女王，毕竟在她看来，红龙女王是愚蠢的助纣为虐的家伙。 固然大家不是敌人，可是她顽固不化，为了个人的利益罔顾无辜民众的安全，执意维护反动的温莎家族，这就足够大家没办法继续做朋友了，之前手下留情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这次要是再遇上，买不下来自己就直接动手抢！ 凯瑟琳没有问对方要买什么，毕竟对于她来说，当前的行程更类似某种公款旅行。 使用着神恩文明技术含量最高的古树之灵替身，灌输了战争级的魔力存储量和大量的精神力，携带着军用规格的后勤补给，凯瑟琳就像是一个开着房车的文明世界游客闯入了原始部落，看什么都新奇，但是也都无所谓。 原始部落或许能够拿出一块狗头金震撼人心，但是凯瑟琳可以拿出更为震撼人心的东西交换狗头金。 这就是文明发展的差距，和生命层次的碾压——她甚至可以不拿任何东西，直接用自己的力量来抢。 试问这个孱弱的世界，有谁能够拦得住她呢？ 要不是她奋斗半生的事业和这种野蛮的行径完全是两码事，换做当年的那些下破碎空间副本的冒险团，早就杀得血流成河，双方不死不休了…… 就这样，亲妈怪感受到了凯瑟琳的善意，坐上了这辆复古的马车。 而长街上这样的马车并不止一辆，不远处一辆纯金色的南瓜马车更浮夸，咕噜噜地往前开。 这边的白马马车车夫瞥了眼那边的同行，报以一个轻蔑的眼神，却不料那边的同行更高冷，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这年头当司机的，谁更有本事？当然是坐车的人更牛逼的时候，司机更有本事啊！ 自己开车怒路症，有大BOSS坐车，那自然就变成了V12发动机也轻踩轻放，恨不得开出在平静的湖面飘荡的轻柔感，更别说什么和同行置气搞精神交流了。 与此同时的两辆车里，都开始了不约而同的默契行为—— “陆，你为什么要化妆？你之前的样子很美！” “我要是用原本的样子，会吓到他们的。”亲妈怪熟练地易容：“他们最近应该对我的原貌过敏。” “因为你刺杀了他们的国王？” “事实上，老太太是自己吓到心肌梗塞的，我并没有对她动手——她毕竟太老了。” “好吧，怎么样都好。”凯瑟琳不愿在苏珊面前多说这种刺杀当地领主的危险事情：“你觉得我需要化个妆吗？你们这边风格的。” “你这个样子已经很好看了，不过你这是素颜？” “素颜？” “意思是没有化妆。” “嗯，当然，这可是特殊的技术，看起来很棒吧？就连这个样子也是精雕细琢过的。” 凯瑟琳也掏出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啧啧赞叹——她自己的皮肤可没这么好。 因为火元素的躁动，她的发质和皮肤向来都很干，虽然这种很干还是在美女的范畴，但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比起某个满脸胶原蛋白的精灵种，人类对比长生种的劣势实在是太明显了，更别说还有深渊龙后这种压轴敌人。 超越了半神位阶之后，她甚至可以说是半能量生物了，想要多青春都可以，唯一不能变的大概就是身材。 这倒不是说她没有那个能力，而是因为平了很多年，在这方面实在是没有经验——用某个人的话来说，那就是缺少渲染素材，为了这事儿深渊龙后苦恼，也不知道一头深渊魔龙为什么要执着于人类的身材好坏。 另一边的艾丽娅则是熟练地掏出两个面具：“戴上。” “为什么？” “你想要他们看到TPC的指挥官，外加一个金融女王，大晚上的不去拯救世界来这里砸场子？” “拜托！砸场子的是你好吧！” “那你戴不戴？” “戴，当然戴，不然怎么捡漏——话说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 “不，我不是说拍卖会，我是说你妈的事儿。” “我妈？”艾丽娅笑了笑，走下堪堪停稳的马车：“她现在估计还在哪里修养，随她——” “你怎么了？”麻辣鸡丝被她堵着：“你让路啊，怎么还发起呆了？” 艾丽娅转身上车：“走，回家，有内鬼，中止交易。” “啊？喂喂喂————” 第1471章-相见不相识，唯有泪两行 麻辣鸡丝堵住艾丽娅，不让她上车。 “你干嘛呀！”她不解地探头想要往外看：“有什么能够让你这么害怕的东西？”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害怕了？”艾丽娅隔着面具白了她一眼：“我这是害怕吗？我这是象征性地表示退让！” 不知道为什么，艾丽娅之前突然一阵心悸。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心血来潮——或者说能够让她‘心血来潮’的基本都可以说是老天爷示警了。 等到她回过神来打眼一看，那扎眼的红裙，那冷艳的气质，那不是亲妈还能是谁的姿态。 走了走了，聊不来，灶上还炖着汤呢。 “……是不是你妈来了？”麻辣鸡丝眼眸一眯。 “你妈才来了！”艾丽娅不承认，这事儿能认吗？ 自己这段时间一直不知道自己亲妈在哪里，更不知道她干了什么！ 她也绝对不能够走慕尼黑然后用商业线路飞法兰西再绕道波兰那边过东欧回国内。 都不知道麻辣鸡丝在说什么…… “我没妈。”麻辣鸡丝打断了艾丽娅的前摇。 一瞬间，就算是人成灰了嘴都还是硬的艾丽娅有那么一点愧疚：“啊这——” “我就知道！”麻辣鸡丝抬手掀开艾丽娅的面具，瞧见那一脸苦色，顿时露出得意的表情来：“一定是你妈来了！” ……很好，愧疚什么是不必要的。 麻辣鸡丝这货记仇得很，或者说整个主角团谁没被艾丽娅整过？ 有机会看她吃瘪的样子，比自己赚到钱还高兴！ 麻辣鸡丝就很痛快，能够让无所畏惧的艾丽娅露出这种吃了X一样的表情，只能是给了她极大伤害的亲妈怪再度贴脸输出了。 不过想想也对，这场拍卖会的规格很高，对方的那位一意孤行的孤胆侠客不会错过的。 要知道在亲妈怪进行了震惊高层，甚至连带着内阁约翰团队都随便找个理由辞职的事件之后，不列颠头一次这么热闹，这种挂名慈善拍卖会的高级别盛会，据说还有不少名流出席，实际上就是一次利益分配的提前预演。 就如同当初在半岛那边，李见锡接着自己女儿生日，邀请各路豪杰共襄盛举。 只不过那次来者不善，李见锡当晚就黑发人送白发人了，一家人基本上整整齐齐。 这次艾丽娅不当那个来者，但是亲妈怪要是还想继续搞事情，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 “怪不得你要让我戴面具。”麻辣鸡丝恍然地摸了摸脸：“原来你担心被认出来，然后出现意外情况。” “不，我现在后悔没有开车来，最好是直接把我的车队摇过来。” 艾丽娅哪里想得到自己亲妈还没杀够——她要是早说的话，自己就拉着人过来给她压场子了啊！ 温莎家族很重要，不列颠也很重要，但是对于艾丽娅来说，亲妈怪最重要。 人类不能失去艾丽娅，就像是西方不能失去3D区，那么在温莎家族和艾丽娅之间做个选择题很艰难吗？ 就很怪，你说亲妈怪勇吧，这货单枪匹马干翻了红龙女王连带着整个白金汉宫，把迦紫域杀穿了，吓死了那个老太太不说，甚至还连带着吓死了俩无辜的小柯基。 可你要说她这么强，一定很会使用自己的力量吧，她却偏生只仗着自己的一身武力和人脉，从不借势。 “这年头出来混是要讲背景的，能打有什么用啊？啊？她哪条道上混的？” “喂——” “喂什么，就算是你想要帮她辩解也没有用，我跟你讲，今天晚上说什么我都不会帮她，我假装看不见！我直接回去喝糖水，我喝绿豆沙不比在这个破拍卖会喝香槟来得开心？我——” “她们进去了哦。” “……走走走。”艾丽娅回头一看，急了，怎么就这么进去了？ 她赶紧拽着麻辣鸡丝：“走这边，我知道有条近道，我跟你讲虽然我没来过这些地方但是我太熟悉了，刺客信条你知道吗？我前段时间还在这边做任务呢，就那边的拐角，有个墙角可以直接上去！” “你不是说不管吗？” “说说而已，别当真，谁还没个任性的妈呢是吧。” “艾——丽——娅——” “好好好，不生气不生气……” …… …… “凯瑟琳……凯瑟琳？” “嗯？怎么了？”凯瑟琳回过神：“什么事？” “不，你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好像……”凯瑟琳揉了揉额角：“可能是错觉，我好像看到熟人了。” 但是放眼望去，琳琅满目的只有盛装出席晚会的男男女女，哪里有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铁罐头。 哦，有可能在这个世界他没有穿那一身标志性的全身铠，但是自己也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啊。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一直都在想着怎么找到他，以至于看到人多的地方都出现错觉了。 亲妈怪对此表示理解：“有时候，感情的事情是这样的——你又看到了他，对吧？” “……嗯。” “我以前也是，明明说好了要分开，可是分开之后，看山是他，看海是他，看人也是他。” 亲妈怪的笑容是如此成熟，带着大姐姐特有的对人生的宽慰和看开，以至于凯瑟琳心生‘这一定是人生导师’的观感。 说来也奇怪，当初她路过这片地区，本来不打算掺和地方上的事情的。 却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就心生亲近之感，后来更是把自己最紧要的目标和对方说了个透彻。 要知道她在神恩世界可是远近闻名的暴脾气啊，平常人看到她都是战战兢兢的。 就算是军团的下属见到自家的法神团团长，都得先测测风向，免得待会儿被烧掉头发。 可是在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是人的问题还是这具新身体的问题，她居然平静温和，就连和人交往都坦诚了许多。 果然，那个家伙说自己是所谓的傲娇，纯粹就是他—— “你好，请问几位是慈善拍卖会的参会人员吗？” 一个女人凑近过来，对方裹着一身长袍，乍一看只露出眼睛，结果就连眼睛都被面具盖住。 “？”凯瑟琳无法理解这种怪异的打扮，可是看了看周围，却发现似乎其他人并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亲妈怪站出来，用中东那边的礼节和对方见礼：“是的，两位也参加慈善拍卖会吗？” “哦，很抱歉，姐妹，其他地方男人太多了，我们只是想找个安静的角落，不是有意打扰你们。” 不愿透露姓名的麻辣鸡丝和阿卜杜拉阿拉巴马赫蕾丝萨尔扎依公主，一副人多怕怕的样子。 “这是我妹妹，我是她姐姐，我们两姐妹今天是根据家族的命令，来拍卖会上买一件东西的。” 她身后的妹妹拽了她一下，细声细气，看人的眼神都柔柔弱弱的：“姐姐，这是能跟她们说的吗？” “哦，抱歉，我妹妹就是这样，请大家不要介意。” “你们这边的人类还真是有意思……”凯瑟琳打量着这俩的打扮，发出如此感慨。 一身裹得只剩下眼睛露出来，这是人的打扮？ 太怪了，看起来简直像是什么见不得光的邪恶教派成员。 苏珊则是疑惑于对方的黑袍并不是纯粹的黑，反倒和自己之前见过的侧厅的窗帘如此相像。 不过想想也可能只是自己没见过世面，说不定这就是今年的贵族爆款呢？这种暗夜星辰一样的黑袍也挺好看的。 唯有亲妈怪依旧温和——哦，现在的她不是亲妈怪，是苏菲女士，出身于一个oldmoney的家庭。 亲妈怪本质上是个很好说话的带善人，亦霖意⑦丝吾究事究扒麇这种人放到骗子横行的地方，十分钟能被骗八次。 虽然最后的结果大抵都是她动手和骗子讲物理，但是并不妨碍她前期会因为好心而自己钻进瓮里， 至于说请君入瓮能不能装得进来这么一条过江龙，那就要看反派的自我修养了。 麻辣鸡丝自然是对这位‘大姐姐’很有好感，听从对方的指引，决定和她们待在一起。 阿卜杜拉阿拉巴马赫蕾丝萨尔扎依公主牵着自己姐姐的衣角，怯懦可爱，低着头只敢看地面。 可即便如此，亲妈怪也依旧用疑惑地眼神打量了几眼艾丽娅，总觉得这个小姑娘眼熟。 鬼知道她怎么隔着等身的窗帘长袍依旧看出来眼熟的，这种直觉只能说是太恐怖了。 艾丽娅也在打量着这俩被自己亲妈卷进来的无辜路人，一看就是被她拿来当挡箭牌的。 嗯，这个叫苏珊的，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都市女白领嘛，朝九晚五上班的那种，美剧里多得是。 而这个叫凯瑟琳的——哦，她全名好像是叫叶卡捷琳娜——音译是凯瑟琳，反倒是有点东西。 ……不过这个凯瑟琳怎么身上的味道怪怪的？ 艾丽娅吸了吸鼻子，有那么点微妙的感觉，似乎面前这个凯瑟琳不是人。 因为对方没有人味儿…… 异种？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女人。 亲妈怪的人脉歪得很，走到哪里朋友交到哪里，像是现在这种善意的对待路人，就是她交朋友的技能前摇。 要是自己真是什么中东公主，说不定这次晚会之后就觉得大姐姐真好，大姐姐好棒棒，大姐姐是我的偶像了。 所以把亲妈怪放出去到处跑，不仅仅是对老父亲的不负责，还是对全世界的不负责。 就她这种社牛属性，什么时候招来一个神恩世界的人帮她干架，艾丽娅都不觉得奇怪。 一行人在原地互相认识了一下，伴随着慈善拍卖会之前的表演晚会和晚宴开场，大家依次进入了会场。 而与此同时，在会场门口，两个人则是被门卫拦在了原地。 因为他们的邀请函是同一份——说来可能不可思议，但是他们手里的邀请函下面的编号是完全相同的。 “你叫康斯坦丁？” 门卫看着比较可疑的这个，又对比了一下他的照片：“很抱歉，先生，您和我们的邀请名单上的康斯坦丁先生，长相有一点点差距。” 康斯坦丁茫然地望着面前的这个家伙，然后又扭头望着自己的上司兼女伴：“你干的？” 路西法翻了个白眼：“拜托，我在这种时候给你开玩笑干嘛？” “那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会不会是电脑系统？你知道，我一向不相信这些高科技的——比如说之前我们的供电系统都能被烧毁。” “好吧，怎么都好，不管你们的电脑系统出了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让我进去。” 康斯坦丁拿掉对方手里的邀请函，然后掏出一份证件：“现在我换成这个，希望你认识。” “这——”看着那一份证件上的三个不同机构的背书，门卫被吓了一跳：“是里面出了什么问题吗？” TPC、唐宁街、军情六处，康斯坦丁现在手里的外勤证件可以说是半本合法杀人执照了。 这玩意儿是自己该在一个慈善晚会的门口看到的？ 不列颠官方调配的安保人员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要直接拉个火警铃铛，把大家都先叫出来。 “不，只是一次正常的调查。”康斯坦丁收起证件，指了指旁边的女伴：“这是我上司，如果你不认识证件，可以让认识的人出来，他应该认识证件的同时认识我上司。” 虽然代号是路西法，但是她之前可是军情六处出身的，有的是老同事还在任职。 路西法笑了笑：“我想你最好不要这么做，我们BOSS在里面，打扰到她的话——你明白的。” 门卫不明白，但是在核对了证件属实之后，他就已经不想管这事儿了，甚至想要直接旷工。 “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他送瘟神一样把证件递回去，让开进门的路。 路西法瞥了眼人群：“你不查查有谁盗用了你的身份？” “不是电脑系统问题吗？” “……你认真的？” “当然不是——可这就是电脑系统问题，盗用我身份的家伙在我11点钟方向，有名的黑客，自称普罗米修斯，不要惊动他，今晚的目标是那个奇怪的辐射源……说实话，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是外星人？” “不知道，那是你的调查，我只负责看到调查结论，而我们BOSS，只负责解决这些结论。” “所以今晚的支援在哪里？有多少？我可不保证一个外星人发飙会闹出什么乱子。” 路西法竖起一根手指，康斯坦丁皱起眉头：“只有一个行动队？” “不，只有一个人，从一开始我就说了，BOSS在这里，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直觉。” “呵，放宽心吧，能够把我们BOSS逼退的人，地球上恐怕还不存在。” “……希望如此。” 第1471.2章-嗅嗅味？showshowway！ 慈善晚会的会场很大，这一整个宫殿的正厅都是范围内。 大家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什么狗屁慈善拍卖会，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毕竟在这个国丧——哦，这事儿不能提——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大家都不合适随便乱跑。 只有这个早就安排好了的慈善拍卖会刚好合适大家聚在一起，虽然有个奇怪的说法，是有人随便说了句就让晚会提前了，但是也无伤大雅，大概是远在天国的女王陛下发话了吧。 大家早已经互相有了默契，各自聚拢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端着香槟聊着闲话。 艾丽娅打量了一圈周遭，最后目光还是回到了亲妈怪身上。 康斯坦丁他们应该也进入会场了，查案寻找特殊的辐射源什么的，交给他们就好。 虽然心中笃定又是勾八大魔王的锅，多半他们查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打草惊蛇也不失为好办法。 自己还是看好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亲妈怪吧……所以这个家伙谁啊？一直盯着自己干嘛？ 艾丽娅回头，和那个叫凯瑟琳的女人对视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微妙的注视。 “……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艾丽娅率先发问，她还真想盘盘这个异种又是什么来路。 凯瑟琳则是眯着眼睛打量着艾丽娅的眼睛，好片刻之后狐疑地问道：“你有什么别的，兄弟姐妹吗？” “嗯？什么意思？” “不，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凯瑟琳不太确定自己真的见过对方，但是这种熟悉感却又如影随形。 难道是最近遇到过的什么人，是她的兄弟姐妹，自己顺路瞥见了，然后带到了她身上？ “没见过，好姐姐你可能是认错人了。” 艾丽娅很确定自己和对方没见过，更确定自己要是以前遇到这种味道奇怪的家伙，绝对不会忘记。 这种像是树人一样的香草味，要不是看得出来她面色红润精神焕发，自己都要以为她是古树之灵了。 不过大魔王很显然没有这样的技术力——就连神恩文明都没有这样的技术力好么！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家伙的说话感觉怎么怪怪的，这是哪个郡的口音？喔噢噢噢特？ 就在艾丽娅思考对方来路会是哪门子异种老妖怪的时候，凯瑟琳下意识掏出了自己怀里的罗盘。 她现在刷这东西就跟现代人刷手机一样，有事没事儿拿出来看一眼，哪怕知道没有用，就是习惯性瞅瞅。 很好，罗盘依旧不靠谱，这个理论上能够标记军团长灵能的永久指针，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乱转。 凯瑟琳叹了口气，把罗盘关上，像是合上一个怀表一样，揣回兜里，姿态优雅。 可是旁边的艾丽娅却缓慢地瞪大了眼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刚才是不是拿出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他妈难道不是当初的零级封印物，号称能够跨越虚空的永久标记方向指针？！！ 不不不，冷静，一定要冷静，这可能是恰到好处的仿品。 自己很清楚资讯干扰的事情，异种在这边都成希腊神话了，阿尔卑斯山上面的魔法师和血族狼人什么的没少见。 这可能是个美妙的误会，对方听说过当初魔法皇帝们制造的那些小玩意儿，也复刻了一个。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不是误会呢？ “……好姐姐，现在几点了？”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微笑，尽管对方隔着面具看不见，可是也要语气甜美。 能够使用零级封印物的人不会太多，即便是在神恩世界也屈指可数。 当然啦，要是这个永久指针是流落到地球这边的，那自己可就捡大漏了！ 至于说这会不会是当初自己亲手封存的那个？艾丽娅觉得不会，毕竟那东西应该还在炼金研究院里。 这大概是同款，可是能够和魔法皇帝沾边的造物，哪里有——嗯？？？ 她眼见凯瑟琳探出手，那手指上的戒指看得她又是一愣。 火元素之心？ 不，不对，没有那么强横的气息，这又是一枚仿品？ 这个家伙到底谁啊！别是当初异种刚来时候的老古董吧？一身都是宝贝？ “几点了？”凯瑟琳左右看了看，发现确实没有挂钟，于是掏手机出来：“嗯，快九点了。” “好姐姐你刚才不是有个怀表吗？” “怀表？不是哦。”凯瑟琳失笑：“那是一个小玩具。” 她倒是没跟对方说那是封印物的事情，这些隐秘就算是她喜欢和苏珊讲故事的时候都没细说。 “我还以为是怀表呢，看起来那么精致——好姐姐，你卖吗？” “啊？” “啊不是，我是说那个小玩具，价格的话都可以，我很喜欢！” 艾丽娅摆出任性千金的做派，毕竟理论上作为一个中东的公主，她交朋友的画风应该是从来不看对方有没有钱才对，遇到喜欢的东西就更简单了，直接问价格就好。 凯瑟琳竖起手指抵在艾丽娅的鼻尖上：“这可是姐姐我很宝贝的小玩具，非卖品呢~” 不过凯瑟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怪怪的——她心里其实有种微妙的叛逆感在滋生。 要不是控制住了，刚才脱口而出的应该是‘谁会随便把这种东西随便卖给刚认识的人啊’这样的话。 ……奇怪，自己明明克制住了性格，怎么会这样呢？ “好姐姐，那你告诉我哪里可以买到，我也去买个好不好？” “哪里可以买到？”凯瑟琳又笑了：“在姐姐的家乡，那可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啊。” 哦，实锤了，这个家伙还真就是当年刚流亡过来的老古董，这种语气分明就是说神恩世界。 “很远很远的地方？”天真可爱娅对此不屑一顾：“我有私人飞机，哪里都可以去，好姐姐你说嘛。” “好好好……” 凯瑟琳一边想要傲娇，一边又有点想要把这个小可爱抱起来举高高。 自己怎么看到她就觉得高兴？太奇怪了这种感觉…… “在姐姐的家乡，有个专门的炼金研究院，这可是那里的封印物哦——” 这个世界的人类，听到这样明显带着奇幻故事色彩的叙述，就不会再相信并且追问了吧？ 她这么想着，看了眼艾丽娅，却发现后者僵在原地。 “嗯？你还好吗？” “……” 第1471.5章-误会向？收收味！ 艾丽娅还好。 嗯，真的，前提是对方不要再说话了。 艾丽娅的表情收敛起来笑容，甚至就连腰背都挺直了，周遭的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路过的大姐姐…… 艾丽娅甚至就连眼神也变得严肃了，那明眸善睐巧笑嫣然的凤眸，一刹那转为冰冷。 在一个文明领袖面前，说自己从对方一手设立的炼金研究院和封印物保管制度里面，搞出来一个零级封印物…… 这是什么概念？ 这就相当于在斯大林面前，说我叫詹姆斯·邦德，现在我拿到了你们的核弹机密了！ 斯大林还能陪着他演完帅气的007电影不成？ 凯瑟琳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她左右看了看，最后把那股波动定位到了艾丽娅身上。 “……小妹妹，你还真是让人惊喜啊——你不是一般人吧？” 凯瑟琳像是没有察觉到艾丽娅的冷意，毕竟对她来说，这个世界的人默认都是战五渣。 即便是当初在她面前展现过堪比大剑师体能的亲妈怪，也没办法对她造成实质性威胁。 像是神仙姐姐那种不依靠任何超凡力量的背景，依旧可以以人类之身逼迫圣阶天使种火力全开的，即便是在神恩世界也是一等一的怪物，倒不如说要是给神仙姐姐搭配上合适的力量体系，她们分分钟又是个体伟力的巅峰代表。 可是那样的人凯瑟琳又没见过，起码在这边没见过，她现在嚣张得很。 “好姐姐好像也不是一般人。”艾丽娅摘下罩袍的帽子，露出自己一头绸缎一样的黑色长发。 旁边和苏珊相谈甚欢的麻辣鸡丝察觉到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扭头回来：“怎么了？” “没事。”艾丽娅面具下的半张脸笑了笑：“我和这位好姐姐一见如故而已。” 麻辣鸡丝和艾丽娅的默契不知从何而来，但是早已有了羁绊，她闻言笑容顿了顿，复又更灿烂了起来。 “那太好了，你们聊，我去补个妆……” 她走远了几步，在去往洗手间的路上掏出一个化妆盒，不动声色地摁下化妆盒侧面的安全呼叫按钮。 这个按钮能够召唤TPC的外勤部门，甚至能够直连可以在任何地区动用超限度火力的无限制任务班组胜利队。 能够让艾丽娅说出一见如故的好姐姐，这问题可就大了…… 艾丽娅没有离开，只是打量着周围，思考要是和这个神恩世界的偷渡客打起来，会造成什么范围伤害。 不管对方是怎么从神恩文明来到这个世界的，但是现在，自己得先把她抓住。 她需要问清楚对方除了这个永久指针之外，还触碰过什么样的机密。 艾丽娅倒是不怀疑对方泄露这些秘密有什么不可能的——偷导弹的都还会在酒吧里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呢！ 这个家伙要是真有本事窃取炼金研究院的封印物，那只能说明她有本事，看守封印物的战团成了废材。 三大战团轮流镇守人族王都，保护炼金研究院和这些封印物，居然被这么一个家伙钻了空子…… 所以这股味道，是精灵种吗？依靠古树之灵的技术弄出来的改进技能？看不懂。 但是看不懂也没关系—— 艾丽娅抬起手，失去力量的她孱弱不堪，但是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凯瑟琳感受着周遭空气开始缓慢凝聚起来的压迫感，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微微收敛，眸光带起一丝惊诧。 这个家伙，使用的是单纯的精神力吗？ 这也太挥霍了吧！ 不，不对，与其说是挥霍，不如说是夸张，能够用精神力呈现出这样的空间压迫感，她实在是有天赋。 凯瑟琳那微微收敛起来的笑容重新绽放：“小妹妹，姐姐突然对你很有兴趣了——你知道魔法吗？” “知道，我还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法力元素。” “呵，这你就错了，这个世界有法力元素，虽然很稀薄……等下，你知道法力元素？” 凯瑟琳回过味来，微微歪了歪头，笑容之中带着些许讶异：“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这个世界仅有的那么一点法力元素，是最近才从一个海洋世界里泄露过来的。” 艾丽娅探手抓向对方的颈脖，动作似慢实快：“而制造了那个缺口的人——就是我！” 「轰——————」 一蓬火光在两个人面前炸开，艾丽娅的精神禁锢倍这骤然腾起的火光冲散。 而凯瑟琳也不太好受，反卷过来的火光差点把她自己给烧到，这种体验可是自从她晋阶法神之后就再也没体会过了，这算什么？阴沟里翻船？ 两个人之间的动静来得大但是去得也快，周遭的人要不是盯着这边的，只能窥见一闪而过的火光。 而就算是一直盯着这边的，也怀疑是不是幻觉——刚才那是一道瞬间消失的火墙？ 亲妈怪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转手把苏珊护在身后，然后站在了凯瑟琳那边：“停下！这里动手会伤害到普通人！” “陆，不是我先动的手。”凯瑟琳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艾丽娅：“这个小妹妹，对我似乎有点意见。” “公主殿下？” “别叫我公主殿下了。”艾丽娅摘下面具：“或者咱各论各的，你管我叫殿下，我管你叫妈？” “……阿娅？！！”亲妈怪瞳孔地震，然后猛地回过神：“那刚才的——” “柏妮丝。”艾丽娅抬手按住自己的长袍，抬手刷拉一声掀开，露出内里的粉色长裙：“出了点意外，本来想用陌生人的身份和你相处，可是换来的却是疏远——妈，她有问题，帮我。” 亲妈怪张了张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之前凯瑟琳还帮过我……” “是不是误会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她不能够坐下来和我好好谈谈，我们就真的要生出误会了。” 裙子越粉，打人越狠，穿着一身粉色公主裙的艾丽娅现在凤眸含霜，大有一言不合直接把这个偷渡客打死当场的霸道，杀意澎湃汹涌，就连感知力略差的人都开始呼吸困难，察觉到了现场的不对。 凯瑟琳便只是笑：“小妹妹，虽然你很厉害，我也愿意遵守你们这个地方的规矩，但是姐姐我啊，以前的脾气可是很暴躁的呢，你这样和我谈，我觉得不行——” 说罢她伸出手，掌心之间缓缓凝聚出一个小火球，拳头大的火球缭绕着橙色的火苗，热浪瞬间席卷大厅。 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你这火球术，哪里学的？” “我跟我母亲学的，你有意见？” “你母亲？”艾丽娅嗤笑出声：“我可不知道某个只会把火球术压缩再压缩的笨蛋，已经到了当妈的年龄。” “……？！”凯瑟琳反手一扣，将火球术湮灭掉：“你是谁——你是不是认识他？！” 有破绽！！ 艾丽娅身影闪烁之间，一记黑虎掏心直接印在了凯瑟琳的心口，掌劲吐出，拳架拉开，发力—— 「轰————————」 凯瑟琳的身影顿挫了一下，后心的衣服猛然炸开一蓬肉眼可见的气浪，整个人倒飞出去十多米远，撞翻了沿途不知道多少桌椅，一时间碰撞声连带着尖利的惊叫声响成一团，整个大厅都开始陷入混乱。 “你果然认识他！”凯瑟琳翻身从那一堆桌椅的残骸之中跳下来，扭了扭脖子像是没事人一样：“黑虎掏心？” “谁？”艾丽娅瞧着对方那半点都没受伤的模样，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你不是法师？” “我当然是——但不完全是。” 凯瑟琳在手背上抹了下，掏出一把乍一看超级夸张的大剑，那是狂战士才会用的超重剑。 虚虚摆出一个剑斗技的起手式，凯瑟琳望着艾丽娅的目光也开始变得炙热起来：“既然你知道他，那么抱歉了小妹妹，我得把你带走，好好问清楚了……” “……等一下，冒昧问一下，你这个剑法的起手式，跟谁学的？” “我说是跟我队友学的，你信吗？” “你队友是狂战士？”艾丽娅扯了扯嘴角：“可是我不记得狂战士会是这种拔剑式的起手。” 太眼熟了，这个家伙到底是谁——用那个笨蛋的压缩火球术，用狂战士的超重剑，却用自己的起手式…… 难道是狂热粉丝？第一军团里面倒是不缺这种盲目模仿的，自己当初的冒险小队好歹也是史诗级冒险者来着。 “狂战士当然不会有这样的起手式，但是奶妈有。” “谁家的奶妈会用重剑的啊！”艾丽娅随手抄起一根凳子腿：“那还叫奶妈？” “他的治疗信条，就是杀死所有对手，自然就不会再有人对队友造成伤害了。” “听起来有点耳熟。”艾丽娅眼角不自觉跳了跳。 “是吗？”凯瑟琳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然后猛地把手里的大剑扔在地上：“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你认错人了。” “***！！！” 「轰隆——————————」 第1472章-瞒不住了，全都瞒不住了 窗外轰隆的雷声，警告着凯瑟琳，不要念诵军团长的真名。 大宇宙的抑制力以及扰动的概念是如此强大，仅仅因为一个真名就能够掀起飓风和雷霆。 你真的真的认错人了，艾丽娅很想这么说。 那么问题来了——人家都还没说你是谁呢，怎么就认错了？ “……咳，那个，我是说，冷静一下？” 艾丽娅挤出一个微笑：“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聊聊？！”凯瑟琳瞪着她，指着她的手指气得抖了几下，最后又说不出话来，恨恨地跺脚。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开什么玩笑！在神恩世界那边，那个借用他身体的家伙早就和大家摊牌聊过的好吧！ 甚至就连深渊龙后动用权柄的威能全力打开一条通道，也是为了帮对方寻找‘回家’的道路。 至于说为什么她不自己回来？ 那当然是因为她现在借用着某个家伙的躯体，代表意义重大，反而无法轻易离开神恩世界。 自己都不嫌弃他变成了女孩子的样子，他倒好，一副想要不认识的姿态，这像话吗？啊？ “BOSS——” 路西法靠过来，直接拔了枪，警惕地打量着凯瑟琳。 康斯坦丁跟在她身后，也一副持枪警戒的举动。 虽然大家都知道，面对某些高手，七步之内枪不是最快的。 但是手里有家伙举着，总比没有好是吧……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旋即又叹了口气：“我家里人啊，放下枪。” 就算她不是自己家里人，你们拿这个小玩意儿瞄准一个能够手搓小太阳的法神？ “……What？”路西法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老人家刚才一记黑虎掏心给人家打飞出去十多米远，把kongfu演绎得淋漓尽致跟动作片一样。 现在你说她是家里人？你家的人都这么暴力的吗？我——哦，没事儿了。 路西法望了一眼旁边的亲妈怪，大抵是发觉到了什么异常，毕竟某个人对大红色实在是爱得深沉。 原来是她，之前让整个军情六处蒙羞的女人，这么说来果然是家里人。 她收起枪，想了下，又环顾了一圈周围：“BOSS，需要清场吗？” “不需要，我和她换个地方就好——另外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那个至尊法师？” “电影里那个？我也觉得像，不过我演技估计比她要好点。”路西法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而且她是光头，我发质还蛮不错的。” “那看来你还挺有自觉……” 艾丽娅肩膀垮下来，走到凯瑟琳面前，捡起那把大剑：“呐。” “哼——”凯瑟琳收起大剑，双手抱胸，不屑地撇开脸不和她说话。 哄不好的！自己才不会被她轻易收买！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无论她做什么，自己都—— 艾丽娅想了想，上去抱了她一下，脸颊贴贴：“不要生气好不好啦？” “你、你干什么呢？！！” 凯瑟琳脸色顿变，像是烧开了一样脸色涨红，耳根子都烧起来了。 不，这还真不是夸张修饰，室内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她身上涌起来的热浪。 亲妈怪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周边的地毯都开始卷曲，可是热浪的中心却神奇地没有任何变化。 凯瑟琳浑身僵硬，却又不愿意挣脱开，眼神到处乱转，就是不敢看艾丽娅的脸。 卑鄙的艾丽娅仗着自己现在是女儿身，直接对傲娇的角色使用了直球攻击，效果拔群！ 就是说上一个直球攻击傲娇角色的，还得是蒙古上单喊话陈桐乃，只不过双方的关系没有可比性。 大汗只是想要带着大家冲一次，而凯瑟琳和军团长，则真的是自家人。 某种意义上，她和军团长早就已经过了那个‘激烈’的阶段了。 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最开始的相识到相知再到后来的相互交托性命。 军团长可以把后背交给她们，而她们则是把自己的命交到了军团长手里。 在外人看来，那个史诗级的冒险者团队，个个都有着堪比星空的崇高理想。 他们努力地改变着世界，筚路蓝缕白手起家，把神恩文明从泥潭里拽出来，赋予新生。 但事实，有这么高的理想的就一个，其他的都只是跟在他身后罢了，为的不是大事业，而是互相之间的感情。 谁会背弃自己的家人呢？那么就一起走下去吧——直到世界的尽头！ 直到大家开始论功行赏商定名分的时候，某个家伙当场润了…… “你在这个世界都学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啊！！” 凯瑟琳好艰难地把艾丽娅推开，语气明明细得跟猫叫一样，却兀自强撑着那份傲娇的性子。 “生气什么的……我、我才不会被你这样就讨好，你知不知道你一声不吭地走了，后来出了多少乱子……” 在旁边旁观的人互相疑惑地交换眼神——他们听不懂，这是哪国语言？ 事实上就连语言天赋点满的亲妈怪都没听懂，因为他们说的是神恩通用语是翻译机都不顶用的口语化通用语。 就算亲妈怪开翻译机都没用，翻译机的工作原理面对这种口语，大抵就像是面对方言里的俗语习惯。 倘若有谁想不开，跟广Door人学了一阵粤语，然后用一个“眼”字的通用语读音，加上一个“镜”的通用语读音，再加上一个“蛇”字的通用语读音，自觉学会了眼镜蛇的读法——那么问题来了，饭铲头又是什么东西？ 这边加密通讯歪比歪比歪比巴卜，那边看这俩大美人刚才还剑拔弩张，现在又亲密无间，只觉得眼花缭乱。 我是谁？ 我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 路西法拍打掉自己发丝那卷曲焦糊的末梢，苦笑着提醒道：“BOSS，周围有普通人。” 艾丽娅这才回过身，拉着凯瑟琳想要去偏厅——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不是——不是那种交代，是正常的交代。 可是走了几步觉得不对，艾丽娅定住脚步，下意识回头一瞧。 嗯？离光？ 在大厅的边缘，一个大离光站在角落里躲着，怀里抱着个小离光。 得益于锻炼出来的身手，大离光甚至单手抱着小离光，另一只手还有余裕端着杯香槟。 似乎是因为小离光身高不够，看不到人群围观里面的详细样子，才被另一个自己抱了起来。 可是你偷偷嗑瓜子是什么意思——小离光！！ 艾丽娅抬手一指，小离光眼见被大师姐发现，跳下来噔噔蹬挤过人群，来到艾丽娅面前仰着小脑袋。 “……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离光打量了一下凯瑟琳，然后才应声道：“因为大师伯的事情，特意过来一趟，刚到。” “刚到？”艾丽娅皱起眉头：“从第三新神恩市到这里……等下！” 艾丽娅顿时反应过来：“埃洛文斯？” 有这个能力把人瞬间送过来的，也就只有那个能够化虹的傻鸟了。 不过下一秒，艾丽娅就又反应过来了—— “等下！！埃洛文斯？！！” 那只吃瓜看戏的傻鸟手里捏着多少自己的黑料，自己想都不敢不想，要是被她撞见凯瑟琳…… 但是话又说回来，艾丽娅回头打量着凯瑟琳：“你为什么用叶卡的名字？” “要你管！”凯瑟琳瞪了她一眼，甚至有那么点胭脂虎目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又用我不认识的脸？” “……要、要你管……”凯瑟琳顿时带起几分心虚，似乎内里颇有内情。 “不是，你这——” “嗨害嗨！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用大火球的旅法师！” 金怪鸟抓着一个人的手腕，从偏厅走出来，外面甚至还隐约传出风雷骤响的声音。 很显然这个家伙又跑了一趟，而且这次超速了，还是载客超速——傻鸟你有这本事你就拿来算计我？！ 艾丽娅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抓住凯瑟琳的手腕就要拔剑：“大剑给我！我砍死祂！埃洛文斯你给我出来！” 凯瑟琳很安静，她只是眯着眼睛望着面前的金发少女——身边的那个黑发少女——然后又望回来。 莲花安静地看着凯瑟琳，而后展颜一笑：“阿娅，这是客人嘛？” “……” …… …… “阿娅你之前说身体出了点问题，我很担心。” 莲花坐在沙发上，抓着艾丽娅的手，轻声细语：“不过现在看起来，恢复得似乎还不错。” 金怪鸟笑得脸都快扭曲了，整个人在原地几乎抽搐憋不住：“那是，都能拔剑砍人了……噗嗤……” 围拢在一起的四张沙发，莲花和艾丽娅坐一张，麻辣鸡丝和亲妈怪和大小离光坐一张。 金怪鸟自己单独坐一张，整个人笑翻在沙发上就差没原地打滚了。 凯瑟琳站在最后一张沙发面前，沉默地站着，就这么紧紧地盯着艾丽娅。 气氛逐渐凝固，金怪鸟的笑容也缓慢收敛了，甚至隐约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武斗风格的修罗场？ 金怪鸟喉咙滚了滚，下意识做好了光速遁走的准备。 直到凯瑟琳那严肃的表情，化作一句倔强的、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的责备：“你是不是又拼命了？” 有那么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凯瑟琳的脸，带着些许惊讶和诧异，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就连莲花都微微变了脸色，抓着艾丽娅的手握得紧了几分，指节微微发白。 完了，金怪鸟瞬间反应过来，这TM的绝对是来捣乱的——自己怎么就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是那种青春恋爱喜剧之中简单的修罗场不修罗场的关系，也不单纯是甜美的糖果或者胃药，这些家伙当年可是一路相互扶持，从战友情再到夹杂着特殊情感的家人一般的关系的啊！ 失算了！把挑事儿这活想得简单了！ 艾丽娅反倒是反应最平静的那个，她只是笑：“哪有拼命，我偷跑来这边度假的，不知道多舒服。” “……”凯瑟琳这才又把目光望向莲花：“那这就是你度假的理由？” “我给你介绍一下。”艾丽娅指着莲花：“这是我的好闺蜜，以及——” “以及无话不说的挚友。”莲花打断了艾丽娅的话，直直地望着凯瑟琳：“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握着手也好，搂搂抱抱什么的也罢，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 “哼！”凯瑟琳高傲地哼了声，扬起下巴。 “她叫……嗯，算了，就叫凯瑟琳吧，虽然是个化名。”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多少有点心累的样子：“是我当初的战友，后来的同伴，以及家里人。” 他们还真有一个属于最开始的冒险者小团队的家，大家曾经在那个两层的小屋生活过一段修养的时间。 那段日子，甚至就连从不脱下铠甲的军团长也不是军团长，只是一个似乎小有积蓄的退休冒险者。 直到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新的风暴重新出现，老伙计们带上装备，继续那波澜壮阔的人生。 如果没有那后半截的故事，或许自己就真的会在那个城郊的小屋度过温暖的半生吧？ 可惜的是从来都没有如果，就像是如果神恩文明那边真的来了个老伙计——虽然是用替身技术来的。 艾丽娅有一万个问题想要和凯瑟琳详谈，却不得不面对当前这个相对诡异的场面。 嗯，还要面对自己的妈…… 她看着一脸古井无波的亲妈怪，内心开始祈祷她智商暂时不要上线，最好是维持原来的那个莽夫形态。 从一开始就用莽夫形态不就好了吗？不要停下来啊！我亲爱的妈妈！ 可惜的是亲妈怪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当初在蓝星的时候，她不就把真妈怪湛蓝给送上去了吗？ 望着一脸纠结的艾丽娅，亲妈怪笑了笑：“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妈妈可以理解。” 不不不，您似乎对‘秘密’这种东西的定义有点怪啊！ 你女儿才18岁却有一段超级绚烂的前半生，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不过既然她装傻，艾丽娅也乐得—— “所以谁是我的女婿呢？或者说儿媳？” 配合她装傻……WTF？！ “……我们还是谈谈关于我的前半生的故事吧。” “意思是还有，对吗？”亲妈怪的笑容微微一收：“我可不记得我生了个这么多情的女儿啊。” “妈—————” 第1472.5章-从未如此生草 艾丽娅这一声妈，从未如此情真意切。 天知道要是有人看着她从蓝星开始的人生轨迹，对这一声妈得期待多久，少说也得一千万字吧？ 不过很显然，别太放肆没什么用，亲妈怪唯独在反杀这方面从不含糊，稳准打击用户痛点。 更扯淡的是亲妈怪对于艾丽娅的‘过去’并没有深究的意思，这不由让艾丽娅想起当初和金怪鸟的对话。 那是一个曾经的夜晚，自己站着，金怪鸟坐着，在灯火阑珊处…… 艾丽娅的思绪飘忽回到那个瞬间—— …… …… “大姨之前来问我，融合灵魂是什么体验？” “你大姨？” “嗯。” “……具体点，我哪个妈？” “有这种幸福的烦恼的，大概也就你一个了——蓝星那个。” 金怪鸟摇晃着脚，看着第三新神恩市的车水马龙：“她对你还是很关心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可能是难开口吧，而且她之前不是给你寄了明信片么？” “纸短情长是吧？整张明信片我翻来覆去拢共就八字儿，望安好，我很好——就这八字儿还得烧点水一个逗号一个句号。” 艾丽娅站在天台的边缘，俯瞰着城市，怨念很重。 这会儿正好是她拍戏拍完，刚来到第三神恩市的时间节点，亲妈怪依旧来去如风。 “我跟大姨说，我没完全融合。”金怪鸟或者说埃洛文斯，仰头看着天上：“而且我也不觉得我会和这个人类融合。” “呵，你这种家伙我见得多了，开头都是这么拽的。” 艾丽娅瞥了眼占用着金叉烧身体的埃洛文斯，断定这货早晚有栽到金叉烧手里的那天。 “话说回来，大姨对你的认知很怪啊，她觉得你是和我一样，有一个来自异世界的融合式灵魂。” “随身老爷爷？” “不，随身老姐姐。”金怪鸟低下头，看着艾丽娅：“她对你的接受程度蛮高的，军团长殿下。” “……她接受的是陆颜倾，是玄袍暴君，不是军团长。” “可军团长就是玄袍暴君，玄袍暴君就是军团长。” 随身老姐姐什么的，在网文畅想里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别忘了亲妈怪也是干笔杆子工作的。 她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可比艾丽娅想象中高多了，甚至还有过一段追书催更的历史。 只是艾丽娅依旧对这种‘淡然’很是不爽，甚至有点高血压。 要是换成别的主角，巴不得父母不发现异常，这样对大家都好。 可是艾丽娅，就巴不得亲妈怪发现异常，最好是悔恨不已，抱憾终身。 上一个感情扭曲到这种程度的，还得是円香的那些狂热粉丝…… “你打算和大姨说清楚这事儿吗？” “怎么说？” “就告诉她，她女儿死了，她挑的嘛——然后你来了，你是军团长，不是陆颜倾。” 金怪鸟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看热闹，又像是在劝告。 对于一个乐子鸟来说，叫一声大姨，提一句建议，属实是难能可贵，天知道祂在想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艾丽娅在想什么，这个人间之神俯瞰着万家灯火，而后沉默着转身。 她跳下天台的边缘，走到楼梯间，临开门的时候顿住动作回头。 “她是我妈，我是艾丽娅。” “……认真的？” “起码在现在，我就是——你也有那一天，你会明白的，埃洛文斯……不，金后小姐。” “呵，才不会。” “赌什么？”艾丽娅坚定地像是TM开了挂，透视眼直接看穿了平底锅加背包等于三级头。 “……一枚金币。” “好，一枚金币——” …… …… “呐，金币。” 金怪鸟从兜里掏出一枚金币，扔给艾丽娅。 后者醒过神，下意识接住：“什么？” “没什么，想起一点事——另外看样子你刚才好像也在想同样的事。” “你TM记性这么好，你倒是给我记住点别的啊！” 艾丽娅没好气地把金币揣兜里，这玩意儿代表的是金怪鸟的一个承诺，她可舍不得现在用。 现在用有什么必要？让她不要抖自己的黑料？ 笑话，要是换参谋长在这里，那或许自己立刻就下单了，可是这个傲娇笨蛋在这里，自己有的是办法。 ……实在不行的话等下抱着她举高高就好，反正现在自己是女孩子，不用当木头也可以了。 卑鄙的军团长摸了摸下巴，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暴露超级渣女的本质，直到亲妈怪抓起了凯瑟琳的手。 等下！这个可不兴抓啊！！ 艾丽娅豁然起身，然后被一左一右两边的杀气瞬间逼停。 左边的来自亲妈怪，右边的来自莲花，强悍如同艾丽娅，一瞬间也是僵立当场，凉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窜。 莲花‘轻轻’地捏着她的手，语气轻柔：“阿娅，坐，不急。” 别急，急也没用，吉吉国王在这里都救不了你，你妈说的。 艾丽娅对凯瑟琳疯狂使眼色，凯瑟琳却只是傲娇地撇开视线，权当是没看到。 哼！根本听不懂你这个笨蛋在说什么！我才不会帮你打掩护呢！ “孩子，坐下。”亲妈怪笑得很慈祥。 她这语气不能说是瞬间换了个态度吧，基本也可以说是一刹那之间老了一辈。 之前还是平辈论交的好姐妹，现在得各论各的了。 我管你叫妹妹，你管我叫妈——妹妹啊，坐下来跟妈讲讲关于我女儿的事情。 凯瑟琳小心翼翼坐下，带着几分窘迫，还带着几分谦卑，活像是个法师学徒面对大魔导师的时候。 天可怜见！这TM可是闻名三界的第一火法，几乎等同于狂暴的火元素的旅法师啊！！ 当年深渊龙后被她大火球砸脸，光明神王被她大火球砸脸，甚至就连Q版量子龙神都被她砸过！ 她就算是面对她自己的妈都没这种态度——自己可是亲眼见过她和她妈互相扔大火球母辞女啸的！ 艾丽娅有百般想说，可是在凯瑟琳也加入进来的三方杀气共同镇压下，只能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你和阿娅，认识很久了吗？” “……有一段时间了。”凯瑟琳低着头，扭捏了一下：“我们是一起冒险的伙伴，同生共死那种。” 啊，是啊，一起冒险，同生共死。 艾丽娅用死鱼眼看着自己的老伙计，也不知道是谁遇到怪就连带着队友一起痛击的。 你这个3岁直接沟通火元素，4岁获得元素之灵承认，5岁瞬发大火球，6岁同时瞬发二百大火球的家伙，但凡当初冒险的时候有记得一下你自己的炮台破坏力攻击范围，自己这个奶妈也不至于跑你前面去扛着。 哦，还有萌龙娘，但凡有点活路，一头纯血木系的巨龙都不会想着要把火抗点满…… “这样啊。”亲妈怪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你们都是女孩子，冒险什么的，很危险吧？” 艾丽娅眼神一凝，金怪鸟舔了舔牙，坐直身子，莲花握着艾丽娅的手不自觉紧了一点点，指尖微动。 唯独凯瑟琳半点不见神色变化，只是依旧之前的那副姿态：“是有点，不过都还好，阿——阿娅，她在这边是用这个名字的吧？她很厉害呢，是值得信任的队长，跟着她我们都规划得很好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亲妈怪呼吸轻了一下，旋即露出笑来：“那你们那边，有什么结婚民俗之类的禁忌吗？一夫一妻？或者是别的什么？” “我们那边比较开放，不同的种族之间也没有生殖隔离。” 凯瑟琳说着望了眼艾丽娅：“理论上美人只配强者拥有，但事实上，强者看不上呢……” “感情这种事情呢，阿姨也是过来人，知道不能勉强。” 她拍了拍凯瑟琳的手背：“但是阿姨是支持你们的，也尊重你们那边的民俗，阿姨不干涉，只要是阿娅同意，你们自己没有意见，阿姨都不介意。” 换而言之，有本事你们把我女儿五等分了，那我也认了。 艾丽娅单手捂着脸，金怪鸟脸颊鼓起浑身颤抖，旁边的莲花脸色变了一下，攥着艾丽娅的手越发抓紧了。 大离光和小离光互相对视一眼，前者眼神里带起几分问询，后者连连摇头，小脑袋飞快摇晃。 自己对大师姐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小离光表示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你懂我的。 大离光于是点头，抱着自己乖巧地继续吃瓜看戏，不动声色地探手进小离光的袖子里，大家分享瓜子花生核桃。 嗯？怎么还有夏威夷果的？开壳器开壳器……啊，摸到了——不对，这个是峨眉刺——这个才是开壳器。 凯瑟琳和亲妈怪嘀嘀咕咕了几句，最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 “阿姨，我要跟你说一个事情，你不要害怕。” “我不会害怕，我是调查记者，很多奇怪的事情都见过，我是专业的。” 亲妈怪见多识广，哪怕是自己女儿异界游或者灵魂有一半是异界游再融合的都接受了，还怕什么秘闻？ “您这个女儿，招惹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姑娘。” “……咳，怎么都是姑娘？”亲妈怪眼神飘忽了一下：“有别的吗？” 比如说男生，就是那种青涩的，或者热血的，或者深沉的——就类似自己当初和她爸的那样的。 “别的？”凯瑟琳想了下：“精灵？” “……啊？” “哦，不是说精灵啊，那是说巨龙？” “……”亲妈怪抬手止住凯瑟琳：“等、等一下，巨龙是指之前在第三新神恩市的那种吗？” “第三新神恩市？那是哪里？” “就是这种。”亲妈怪掏出手机，亮出自己得到的内部资料。 视频里面，二妮儿龙全身披挂着异域风情的机械铠甲，在钢铁丛林之间和怪兽大打出手，楼宇震颤崩塌。 凯瑟琳一看，这熟人——不是，熟龙啊！ “不是这个。”她摇了摇头。 “那就——” “是她表妹。” “还好——表妹？！！”亲妈怪瞪圆了双眼。 “说起来芬妮丝怎么会在这里？果然第三舰队迷航的情报是真的？” 凯瑟琳疑惑地望向艾丽娅，有那么一时间，她还是记得自己的支线任务的。 地球：神恩文明你们制作了能横跨虚空的替身技术，一定是为了探索更遥远的星辰大海吧？ 神恩：为了抓负心汉。 地球：不，朋友，我是说远大一些的目标，更高尚的，更振奋人心的，关于文明的发展和兴衰导向的。 神恩：为了去很远的地方，抓一个可恶的负心汉！ 艾丽娅无力地摆手：“待会儿再说，他们很好，你继续——” 凯瑟琳这才放下心来，虽然第三远征探索舰队没有带着太多的法师，但神恩文明可没有什么海军马鹿、陆军马粪的争执，大家都是自己人，她哪怕跨军区也算是对方的上司。 不过第三远征舰队的指挥官是雷克萨，那个家伙是肌肉女的下属啊…… 凯瑟琳眼眸微眯，据说战士和战士之间总是惺惺相惜，单纯以画风来说，军团长和战团长确实很搭。 嗯，和参谋长也很搭——和自己的巨龙坐骑就更别说了——至于深渊龙后那是全世界都默认的CP。 叶卡也有精灵种做背书，娘家势力强悍，唯独自己…… 她有那么半秒钟，结结实实地失落了一下，然后又如同烈焰一样再度燃起，熊熊燃烧，璀璨不熄。 哼——再搭又有什么用？知识就是力量！旅法师才能操控这个古树之灵的替身，你们做得到吗？ 只有自己在这边这样再那样，等到回归神恩文明，孩子都会火球术了！ 加油啊凯瑟琳！好好发挥，不要堕了神恩文明的名头，让一个小地方的偷腥猫给抢了另一半！ 亲妈怪稍稍从之前的震惊和纠结之中回过神，看着手机，默默将其扣上：“那个，凯瑟琳啊……” “诶，您说。”凯瑟琳光速回头。 “巨龙什么的，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们那边生殖隔离问题是不存在的，就算是深渊龙后都行，从理论上甚至力量层次更匹配。” “……深渊龙后就是它表妹对吧？” “不是，芬妮丝的表妹是弗丽嘉，深渊龙后是*****，不过算辈分的话，深渊龙后应该还是弗丽嘉的姑妈才对。” “也就是说，我女儿把人家姑妈和侄女一锅端，而且还是两头龙？”亲妈怪只觉得呼吸都艰难了起来：“还是玩完了不娶的那种？！” “那倒没有。”凯瑟琳幽怨地望向艾丽娅：“娶不娶的倒是其次，主要是她也不玩儿啊。” 婚姻名义什么的，那是叶卡和弗丽嘉这些背后有娘家亲族的才在乎的，或者更确切一点，是娘家在乎，但是大家本身不在乎——叶卡当初还是个旁系王族呢，弗丽嘉也不觉得选帝侯多重要。 至于说深渊龙后这种一出生就带着天命，统御半个地狱界的霸主，那就更是当家富婆了。 可能也就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得是军团长这边的人类种觉得强强联合实在是不错…… 艾丽娅实在是遭不住了，她当年在神恩世界打了那么多年仗都没这么监介的。 我和光明神王互相之间嘎嘎乱砍，刀刀见血，带着大军杀人不眨眼，你问我眼睛干不干？ 要是当年光明神王干架之前给自己唠半小时的逼婚摧婚问题，自己直接投了好吧？ “……妈，这是咱能说的话题吗？”艾丽娅奋起反抗：“我才——” “你闭嘴！！”亲妈怪一拍桌子：“你翅膀硬了！精灵、巨龙、旅法师——你有什么是不敢的！” “还有狂战士和术士。”凯瑟琳想了下，补充道：“术士的话，性别方面可能比较模糊。” “……艾——丽——娅————” 第1473章-早就过了谈恋爱的阶段…… 被亲妈叫全名，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大家脑补一下大概就能脑补出来了，反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活儿…… 通常人们喜欢把一件事情成了，但是没完全成，表达为差强人意——大体上还能使人满意。 这个词作为褒义词，一直都是高考的热门考点，总有人喜欢把它理解为8行，然后痛失好几分。 艾丽娅对于能够震撼亲妈怪的操作，无论是如何发癫神经质的领域，都可以说是差强人意的。 但唯独是在这方面——指个人问题这方面，她现在的感觉是事与愿违，大失所望，大相径庭的。 凭什么啊？你自己都没搞明白，你就在这里给我指手画脚？ 你的人生经验能支撑你在感情领域说一句都选C么？ 而且我TM的堂堂军团长，人间之神，能在这里让你给反杀喽？ 打电话！接TPC——找APEX部队外勤特别行动组——接动力妞子！上新名单！ 内心脑补着大戏的艾丽娅在自己母亲的逼视下，深吸了一口气，屈辱地低下头。 “……我错了。” 主要不是亲妈，妈那边好解释，大不了抱着嘤嘤嘤。 毕竟自家女儿是当野猪而不是当白菜，这一点区别亲妈怪还是能分清的。 主要的压力其实来自于凯瑟琳和莲花。 凯瑟琳对于某个人的怨念，还是那句话——别人是玩儿了不娶，可你娶不娶的不要紧，你倒是玩儿啊！ 而莲花的怨念…… 莲花其实没有多大怨念，她真是还让艾丽娅喝热水呢。 拿着保温杯的莲花轻轻拍着艾丽娅的后背给她顺气：“阿娅，喝口水，不急。” 金怪鸟在沙发边缘上使劲扒拉，当场就摆出了‘害怕.JPG’的姿势，目瞪口呆。 这尼玛什么玩意儿？不是——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你随身带这玩意儿的？！ 她都不敢想刚才把对方带过来的时候，对方手一抖会是什么后果。 艾丽娅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眼神失去高光的莲花，最后看了看凯瑟琳。 她突然在想，要是自己真当场喝下去然后挂掉，在场的这批人是不是都要抱憾终身。 好扭曲啊！好想看到她们后悔痛苦的样子啊！ 艾丽娅这么想着，一把劈手夺过保温杯——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放好，还拍了拍，安抚杯魂。 不了不了，还是谈感情吧，实在不行的话这边也抱着嘤嘤嘤…… 亲妈怪不懂这个道理，只觉得自己女儿不但渣，还不温柔。 她拿起保温杯想要示范一下如何面对女孩子的殷切关怀，然后在艾丽娅微妙地眼神里拧了两下发现拧不开。 “……嗯？” 呵，可笑，艾丽娅心说自己都拧不开的东西，只能是大宇宙意志的关怀。 默默把保温杯放回去的亲妈怪想了下，语重心长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阿娅——” “诶。” “妈妈不干涉你的选择，但是……就是说……” 她比划了一下：“伴侣这种事情，还是要认真对待的，不仅仅是生活方面，还有社会的看法，毕竟人都是社会动物，大家{依w[（二）笼⑶貳另奇]是捌靈梦都要生活的。” “她们有的不是人。” “额——” “另外妈你多久没和我爸联系了？” “前两天才打过电话。” “那是我这边的爸，蓝星那边的呢？” “……” “我蓝姨呢？”艾丽娅敲了敲桌子，眼神逐渐锐利，语气强硬：“你总是说我还不懂，可是妈你就懂了吗？” “我和你蓝姨的事情，很复杂。” “复杂？吃干抹净不认账——我这起码还没下嘴呢！” “……”亲妈怪用微妙的眼神看着艾丽娅，很想问当初到底是谁害的这事儿。 艾丽娅也想起来了，好像是自己下电脑配件的时候给整错了，但是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认怂呢？ 这会儿就是比谁声音更大，谁声音大谁就不尴尬，因此她努力地和自己的亲妈干瞪眼，谁也不服谁。 莲花也回过神来，从那眼神无光的黑化状态中脱出。 然后她默默地打开保温杯，拧了下调整了夹层，旁若无人地掏出一瓶外观可疑的粉色液体倒进去。 眼神有光了，但是不完全有——今天的莲花决定以绝命毒师的形态出击！ 大离光呆呆地看着莲花的举动，然后下意识抓起小离光的胳膊，掀开她的衣袖看了看里面。 嗯，儿童内衣……不对，不是这个，刚才芙小姐是从哪里掏出来的那玩意儿的？ 金怪鸟嗅了嗅鼻子，眉头一皱：“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 凯瑟琳也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深渊迷宫第12层，爱情和欲念之主的宫殿——那是连石像鬼都无法抗拒的激素魔药。” 据说任何生物进入宫殿，都会觉醒最原始的欲望，享受最单纯的快乐，放纵直到力竭而死。 “我记得你们是打穿了深渊迷宫的啊。”金怪鸟狐疑地打量着她：“当初你们怎么通关的？” “……”凯瑟琳揉了揉脸，为当年的不懂事而自责：“我当时蓄力了半小时，砸了个火球术过去。” 早知道当年就不那么冲动了——不过当年也没觉得某个家伙是木头…… 虽然是装的，但是装了那么久，和真的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当初的老伙计们基本都上演过‘浴室’误入、‘更衣间’走错路、‘温泉’没看标签之类的场景，怕不是真的要以为某个家伙不行了，只能说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让他转职当战士。 一个能控制全身上下哪怕一律肌肉束的强者，自然不可能控制不了荷尔蒙和欲望。 终究是错付了，大家一起扛下了所有…… 凯瑟琳看着斗鸡一样的艾丽娅，又看了看她的老母亲，最后还是看在多年战友老伙计的感情上，做出了选择。 “阿姨，她就是这样，你看——你看她还瞪我——” “……阿娅，你给妈妈一句准话，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艾丽娅眉头不自觉一抽：“办什么？” “你就准备这么拖下去？” “她们都是长生种，几十年就像是我们几年一样。” “可我不是！”凯瑟琳瞪着眼睛，声线哽咽起来：“这么多年，你——” “你摸到法神之上的门槛了吧？”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要不是摸到了，你怎么可能用单纯的精神力驾驭这么一个替身？” 如果说这个改进款的古树之灵，已经可以作为真神的示现用干涉素体的拙劣模仿。 那么这位旅法师的精神力运用，就可以看做是对于某个灵魂旅者的灵能特性的逆向模仿。 艾丽娅可以跑路，可以换身体，可以不断地强化新躯体甚至是解放力量，释放灵能。 这种特性甚至可以媲美一部分高维生命体了，而法师职业路线触碰到这个层次的，在历史上并不是没有。 只不过人家不叫法神，人家叫魔法皇帝…… 凯瑟琳本身就拥有火元素的承认，就连火元素之心戒指戴着都没有反噬的，当年的七位魔法皇帝里面还真可能有那么一位的衣钵能给她继承，而魔法皇帝们要不是当初主动牺牲自己保护神恩星球，那寿命得按照千年来算。 长生种就是人家手搓出来的，人家自己不知道怎么给自己续命？ 某种意义上，现在占据了小天使的艾丽娅反而是‘活得’最短的那个。 亲妈怪以为恋爱头脑战打个三五年就差不多了，可是在军团长和一帮老伙计的视角里，打个三五十年都正常。 “而且最重要的，妈你对她们的背景知道多少？” “什么意思？” “我的个人问题，是能够解决的吗？” 艾丽娅指着偏厅的大门：“我现在出去嗷一嗓子，说我要结婚，你信不信第一时间清场这边的不会是你们！” 和深渊龙后在一起，地狱界是嫁妆还是自己算入赘？ 和叶卡在一起，精灵种算是御三家还是算外戚？ 和萌龙娘在一起——在不了一起，那小家伙年龄还不够，自己得被天空龙巢踹门判炼铜。 和战团长在一起，第一军团的内部派系平衡瞬间就要被打破，战士派走路都得学螃蟹。 和凯瑟琳在一起，法师派当晚就能爆肝赶工百八十个巨型法师塔说是庆祝，然后继续高高在上。 就像是在地球一样，艾丽娅在神恩文明的身份更特殊，个人问题不解决就是最好的解决。 智慧种联盟决议大会上，大家拍桌子讨论怎么瓜分军团长，难道真的就是馋身子？ ……好吧，可能当事人确实只是馋身子，但是后续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艾丽娅也是在后来才知道为什么光明神王那个勾八明明坐拥三界，却还天天躲小世界里玩胶。 换他他也躲，这不仅仅是老夫老妻亲一口噩梦一整宿的问题，这是责任问题。 “凯瑟琳！”越想越气的艾丽娅一拍桌子：“你不要跟我说你不懂这些问题！你要是恋爱脑的话，当年我喝多了走错门怎么被你赶出来了！” “你放屁！”一说起这话凯瑟琳就气，之前还稍微有点游移的眼神瞬间带上了怒火。 “你那是走错门？走错门开铠甲附魔防御，直接破门进来就打架的？！” 当年差点成了那次，她好不容易给对方灌醉了，又跑回旅馆换掉了门牌。 结果没想到叶卡那个尖耳朵也抱着一样的想法，结果把门牌给换过去了。 按理说要是正常的恋爱喜剧，这会儿无非也就是无事发生，结果某个家伙喝醉了警惕性依旧在线，发现门牌被动过，再加上确实喝得上头了，为了确保不是外敌入侵或者刺客暗杀，当场拔剑把半层旅馆都扬了。 在艾丽娅看来，她是醉醺醺走错门，大家之间的氛围是旖旎的粉红色。 可是在凯瑟琳看来，就是TM的醉鬼队长拔剑横扫了半层楼，然后差点一剑砍到自己头上。 她能怎么办？只能是下意识一个大火球砸过去，顺带把剩下的半层楼也给点了…… 当时萌龙娘还怀疑她们要提前回旅馆做羞羞的事情，紧赶慢赶拽着所有人回来抓偷跑的偷腥猫。 结果回来就看到两个三个烂醉鬼放倒了三个城防队，和隔壁的白银之手雇佣兵团物理上打成一片。 只能说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当初实在是没有什么谈恋爱的余裕，等到事业有成——那就更不能谈了！ 艾丽娅和凯瑟琳用神恩话互相飚了一顿，感情越好骂人越狠，说得气急的艾丽娅随手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就是顿顿顿好几口，擦了把嘴角继续和对方争论当初一次又一次自己差点就沦陷的事情，哪次寸止不是因为意外而不是自己不主动？自己可是一个孤单单流落异世界的孩子啊！自己出门在外注意保护自己问题很大吗？ 直到凯瑟琳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桌面，艾丽娅才反应过来。 她呆滞地看了眼那个保温杯，又看了眼凯瑟琳，最后面无表情地望向莲花。 后者歪了歪头：“？” 艾丽娅指了指杯子：“？” 莲花轻轻点头：“！” 艾丽娅战术后仰：“？！” “唉，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亲妈怪站起身：“妈妈理解你，但是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 “不是——” “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把这两小只送回去。” 金怪鸟站起来，一把抄起大离光，大离光怀里还抱着小离光，后者乖巧得像是个洋娃娃，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大师姐，我会给你煲汤的，你加油。 “等下——” “阿娅，我其实不介意多个妹妹。”凯瑟琳双手抱胸：“我早就已经想通了，真的，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些时候要直面自己的感情，而不是去逃避。” 说着她站起身，一个小巧的瓶子不小心从衣兜里掉落下来。 那是个粉色的小瓶子，和之前莲花掏出来的东西模样不相同，但是画风很类似。 亲妈怪附身捡起那个瓶子，递给凯瑟琳：“危险的东西，记得收好。” “好的阿姨，我会小心的。” “嗯……啊，这个也是你掉的对吧？”她掏了掏兜，摸出来一枚包着蜡的淡粉色丹丸：“温水化开，内服。” 凯瑟琳刚想说话，身后被人小小地戳了下，扭头一看发现那个很小只的可爱三无小姑娘也递过来一个小瓶子。 ……你们这边的人类在这方面的业务这么纯熟的吗？ 不过这不是重点，这方面的业务拓展，其实自己和其他老伙计也算是很熟练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某个家伙…… 她扭头望向艾丽娅，艾丽娅毫不犹豫地起身，干脆利落拔腿就跑。 勇敢勇敢我的朋—— 跑出去两步，艾丽娅动作顿住，停在原地。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发着光的锁链：“有必要带天之锁出门嘛？” “其实呢，其他的都不重要。”凯瑟琳幽幽地抓着发光的锁链的另一头：“最重要的，是你终于失去了那三界第一战士的无敌躯体……你知道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当初要不是打不过，五等分你的计划还能等到现在？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事儿的？” “从你离开的时候，发现那个小可爱，仅仅只是定位罢了。” “认真的？” “我说，你不会真以为这么多年，我们就一点准备都不做吧？” “何必呢。”艾丽娅叹了口气：“你们值得更好的，真的。” “呵，别说这种没意义的话了，谁还和你玩含情脉脉那套，大家太熟了好吧。” 凯瑟琳瞥了眼莲花：“妹妹，你也不想看到她像是从我们身边离开那样，毫不犹豫地离开你吧？” “……阿娅。” “莲花，你相信我，我——” “来，喝药。” “……妈？” “咳，妈妈觉得你已经长大了，你觉得呢？” “我TM……” 第1473.25章-全剧终？ 以前人玩游戏的时候，如果经历过那个RPG的年代，大抵都藏着一个共同怨念。 那就是李逍遥和赵灵儿在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黑屏和一句一夜过去了就糊弄掉了。 艾丽娅也这么觉得，她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最后默默把被子往上拉了点。 “……多久了？” “一夜过去了。” “……这里是哪里？” “威斯敏斯特宫的客房。” “我是谁？” “艾丽娅。” “我为什么在这里？” “昨天晚上你昏迷了，被送到了这里，休息了一晚上。” “那么问题来了——昨天晚上我为什么昏迷？” “这个就要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 红龙女王换了个坐姿：“她们说你是食物中毒，我说找医生来，她们说她们就是专业的，我没敢问。” 何止没敢问，红龙女王抬头看了眼窗外，整个威斯敏斯特宫都被戒严了。 从这里出去方圆足足三平方公里，所有可以干架的制高点都被占领，到处都是对方的人。 至于说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那就要问一下那支‘闪现’到不列颠上空的舰队到底是想要干嘛了…… 红龙女王不觉得艾丽娅有当女王的心思，倒不如说艾丽娅是所有可能当女王的人里面最不可能的那个。 她的咸鱼就连真正的咸鱼看了都要皱眉，红龙女王之所以坐在这里，就是因为对此看得透彻。 只要不去招惹这个家伙，那么艾丽娅某种意义上是最安全的——同时还是能给人最大安全感的。 “那她们为什么不在这里？”艾丽娅掀开被子看了看身上，又看了看手臂：“有镜子吗？” “我觉得她们是不敢留下——脖子有一个。” 红龙女王示意了一下艾丽娅的下颌，然后找了个镜子递过去。 艾丽娅看了眼，确信这玩意儿是凯瑟琳弄出来的，因为莲花没这么大力气。 ……大概没有？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红龙女王端起茶杯抿了口：“按照时间来说，在你们进入偏厅没多久，你就昏迷了被抬出来，目击者说你当时的体温可能很高，还在说胡话，念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什么名字？” “挺多，比如说凯瑟琳，你念了她的名字差不多三十次。” 艾丽娅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我和她关系确实是——” “还有莲花，你念了一百多次。” “……咳。”艾丽娅之前说了一半的话停住，捂着嘴想了下：“还有吗？” “还有一些没办法念出来的，听起来像是……我没办法模仿那个音调。” 红龙女王尝试着学一下艾丽娅说的话，但是很显然，涉及真名的概念她还无法解析。 艾丽娅想了想，会不会是深渊龙后：“*****？” “这个有，不过没数，感觉不会比莲花少。” “啧，主要凯瑟琳这个名字不是她真名，我来把这个当成是叶卡。”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据说你念一个更特殊的音，念了很久。” “特殊的音？” “吖——” “……你在卖萌？” “不，最开始大家也以为你在卖萌，后来发现你是有意地在发声，语言学家说这可能代指你潜意识之间和某个特殊对象的联系方式，就像是面对猫咪的时候叫喵喵一样。” “很久？” “很久，很多次。” “大概多久？” “光是我知道的就差不多一千多次吧。” “FK——” 艾丽娅掀开被子：“我就不信了，你们还数着我说名字——她们人呢？我要找她们理论！”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红龙女王礼貌地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身材，然后收回视线。 好消息是，艾丽娅穿着睡裙的，而且穿得很贴身。 坏消息是，她昨天晚上可不是穿得这一身…… 艾丽娅哼了声，自顾自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下一秒默默将门关上，面无表情地转身。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 “什么都昨天晚上——哪有这么快的！一晚上就什么都准备好了？！” “这你就要问你的属下们了，我是说你的那些外星人属下。” 红龙女王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过是个工具人，你冲我发火没有用。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画面没有什么变化。 一群宋家的镶金边女仆，一摞摆开的衣服架子，以及一些奇怪的衣服。 包括并不仅限于红裙、压金线红裙、白无垢、纯白的婚纱——以及某件华贵到让人咋舌的大明凤袍。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玩意儿是常服？ 动力妞子挤出一个笑脸：“老大，醒、醒了哈……” “枪给我。”艾丽娅探手。 “那个，我没带——” “放NN的屁，你没带？你小腿里的是什么？拿来！” 动力妞子只能扭扭捏捏地打开自己的小腿一侧，内里横着弹出来一把枪和配套的两个弹匣。 旁边的镶金边女仆们都看直了眼，没想到对方从脚指头武装到天灵盖还真不是吹的。 艾丽娅接过枪，熟练地拉栓上膛检查子弹，就在大家低眉顺目等着这位发飙然后她们假装劝劝的时候，却不料艾丽娅直接把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诶诶诶——” “艾小姐！冷静！” “老大——枪放下——放下——” “来人啊！快来人啊！” 混乱的叫声响彻宫殿，人群像是炸了毛一样，有人往这里跑，有人从这里跑开。 走廊的两端被战团的大剑师轰然突破，带着一身彩绘玻璃窗的光冲进了里面，然后目瞪口呆。 宫殿上方的天穹映出一片巨大的黑影，影影绰绰的战舰从云海里落下，第三舰队的旗舰收敛了光学迷彩的法阵。 艾丽娅手里的枪上了膛，没有人敢赌‘艾丽娅’能不能杀掉‘艾丽娅’这种事情的概率。 她面对着东方的晨光，开始了地球文明和神恩文明的最后对决—— “阿娅——”莲花提着裙摆，已经恢复理智的她急匆匆地跑进来：“你不要冲动！” 凯瑟琳也出现在了她身后，表情有点不自然，似乎是对如此坑害老伙计感到愧疚——才有鬼呢！她有个屁的愧疚！ 艾丽娅把枪口一转，指着她们：“把她们全都控制住，现在！” 动力妞子眼神一闪：“？” 不是吧老大，你来真的？ 站在她面前的艾丽娅冲她使了个眼色：“！” 赶紧动手啊！趁现在都是自己人！ 莲花还好，听到艾丽娅的喊声之后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了，可是凯瑟琳闻言却是直接掏出了法杖。 两个战团的大剑师看到这个举动，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即便是带队的剑神也下意识横剑在身前。 法神和法神之间的参差，有时候就像是教授和叫兽的差距那么大。 第一火法就算是用替身，那也是法神里面的巅峰强者，他们可不觉得自己能顶得住砸脸的大火球。 而下一秒，某个少女就掏出来一枚金币往天上一扔。 “埃洛文斯！” “你就不能干点正事儿吗？！” 话音落下，金怪鸟的身影闪现出现在艾丽娅面前，直面凯瑟琳。 “这就是正事儿——谁让她们不趁我清醒的时候动手？看不起谁呢！” 金怪鸟翻了个白眼，抬手止住那个腾起的大火球：“那你现在到底是要抓她们还是要睡她们？” “先抓——然后再睡！！” “啧！”金怪鸟一挽袖口：“你早说啊，这样我就不收费了，这次业务算白送！” “哼，只要有乐子你就乐此不疲是吧？” “那倒不是，主要昨天晚上你念我名字的时候，我还蛮感动的。” “？？？” 第1474章-我和你谈恋爱，你和我谈事业 “现在，我将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与此同时我也将成为两个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罪犯，对于所犯下的罪行，我对两个文明表示深深的歉意，但不会忏悔，因为这是唯一的选择。” “……” “我知道你们就在看着，但你们对我的呼唤从不理睬，无言是最大的轻蔑，我忍受这种轻蔑已经一个晚上了，现在，如果你们愿意，可以继续保持沉默，我只给你们三十秒钟时间。” “那个，老大，会不会有人说你抄袭人家的书啊？” “TMD！三体里面罗辑会被人下药然后还两个一起吗——会吗你就告诉我！” “咳……”动力妞子乖巧地缩回来：“老大您随意，您开心就好。” 这事儿没法劝，人家的家事儿，是吧。 动力妞子望着旁边的同伴：“是吧是吧？” “老大你别搁我这找认同感行不？” 手下也很为难，这事儿是她能知道的？就这几句话，出门她就得签三斤半的保密协议。 自己造的什么孽啊，非得来趟这趟浑水…… 不过这瓜也是有够惊世骇俗，人类和外星人一起抢婚，被抢婚的对象还是咱家BOSS。 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而且这个梦又反转了，现在是BOSS怼着对面，准备两个一起抢回去。 红龙女王看着被金怪鸟‘制服’的凯瑟琳，又看了看身边还在往下滴落岩浆的大洞，不由叹了口气。 “诸位，要是打架的话，可不可以放过我的宫殿？我们这边维修的人工费很贵的。” 莲花束手就擒，被镶金边女仆团当场宣布逮捕。 凯瑟琳小姐负隅顽抗，在和金怪鸟过了几招之后，被对方当场制服。 当然啦，从现场来看，到底是被制服还是为了那句‘抓了再睡’还不得而知。 30秒之后又30秒，好一阵，艾丽娅才换了一件合适的普通白裙，出现在大家面前。 凯瑟琳的目光微妙到不能再微妙了，当年雷克萨他们见到了少女版本的军团长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的。 不过现在大家都习惯了，第三舰队里面甚至开始流行起了单推军团长的亚文化，毕竟光之美少女就是大嗮。 艾丽娅瞪了眼凯瑟琳，然后冲着她伸手：“拿出来！” “什么？” “空间戒指！” “不给——” “不给？让你带着一堆封印物到处乱跑？” “那些封印物受限于这边的基础法则，只能发挥一点点用处，你担心什么呀！” “那也不行！”艾丽娅说着就伸手去摘凯瑟琳手上的戒指。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枚仿制的火元素之心戒指是空间戒指，正版的话凯瑟琳现在这个古树之灵的身体要是戴上，分分钟给她烧成焦炭…… 凯瑟琳死命挣扎，仿佛摘个戒指就是要杀了她一样，最后还是在艾丽娅真正严厉的眼神面前才停下动作。 “我现在不是以家里人的身份和你说话，我现在是以TPC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向你宣布两件事。” “……哼！” “第一，你将作为神恩文明的就交流人员，获得正式的入境许可，但是你要配合补办手续和证件。” “……第二呢？” “第二，你不能离开我的周围，以城市为划分，我在哪里，你就只能在哪里。” 凯瑟琳直勾勾地看着艾丽娅好几秒，确认这个时候的艾丽娅六亲不认，这才撇了撇嘴不做声。 艾丽娅握住那枚戒指，闭着眼睛把精神力探进去，然后皱起眉头—— “你怎么把常用密码改了？” “……你管我！” “改什么了？你三围？886090？” 88？莲花闻言下意识瞥了眼凯瑟琳的身材，怎么才A杯？她这个身材不像啊？ 不过众所周知，傲娇多平胸，凯瑟琳现在的身体又不是原版。 因为哪怕原版的金发傲娇好身材也是假的，里面都是垫的，这事儿也就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 “是以前我们的门牌号。” “……”艾丽娅眼神微动，沉默地输入密码，打开了这枚高度加密的军规级空间戒指。 下一秒，之前那因为回忆带来的些许感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怒火。 “你这他妈是把战略库存搬空了？！” “我是正规申请审批的——你知道什么叫特殊任务吗！” “特殊任务带这么多封印物！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是硕鼠！谁给你的权力！谁给她们过审的权力！” 艾丽娅抬手一巴掌扇向凯瑟琳，手掌在触碰到她脸之前硬生生顿住，只有那因为愤怒而咬紧了牙的面庞显得刚硬。 凯瑟琳沉默地看着她，好片刻之后也不见移开眼神：“大家都很想你。” “……” “不只是我们，还有很多人，你走了，他们不知道，但是以后总有一天会知道。” “这不是你任性的理由。”艾丽娅这句话没有用神恩语，而是用的国语，低沉的呼喘声让她显得愤怒且疲惫。 没办法不生气，哪怕神恩文明的生产力已经开始进入爆炸性增长阶段，凯瑟琳带着的这些东西也不是可以轻易制造出来的，更别提那些拥有高度科研价值的第四纪元炼金物品。 被冠以封印物之名的物品往往有着后世解析不出来的黑科技级别技能，每一个都弥足珍贵，更别提什么量产不量产的了，要是凯瑟琳失落在其他地方，这些东西也跟着失踪掉，那是整个神恩文明的损失。 “你说他们是神恩文明的未来，可是他们却只想要你回去！你知不知你自己在做多任性的事情？” “我才离开多久？神恩文明那么多人，没了我就不转了吗？没了我世界就变样了吗？！” “……是，没了你，世界变了。”凯瑟琳低下头：“叶卡回去整顿精灵种，没有你这个天可汗在，精灵种和兽人种之间的摩擦重新出现了，弗丽嘉回天空龙巢发动了兵变，直接夺取了王位，所以现在她不是选帝侯，是天空龙王，深渊龙后坐镇天界，天翼种和天使种不断挑起反叛，天界被她带着的深渊魔龙镇压成了地狱的颜色，而参谋长……” 凯瑟琳抬起头，直直地望着艾丽娅：“你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为了你，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整个神恩文明烧毁，什么理想什么道德，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艾丽娅下意识皱起眉头，顺着她说的话思考了一番，而后变得狐疑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可是我不信。”艾丽娅走过去，勾起凯瑟琳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伊芙，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有、有一点点夸大。”凯瑟琳错开视线，脸颊有点发红：“不过整体确实是这样……” “那夸大了哪里？” “……精灵种和兽人种的摩擦，是在足球赛上，两百个兽人种的球迷追着两千个精灵种的球迷打，闹得很大，就连叶卡也不得不出面，但是因为兽人种那边简称他们的至尊天可汗赐予他们力量，精灵种就是逊，所以叶卡带着人和他们约架……” “赢了？” “输了，战团长被兽人种请过去了，叶卡打不过她。” “那弗丽嘉是怎么回事？” “弗丽嘉回去参加王选，和一个冰系选帝侯切磋的时候被冻住，说了句好冷，然后就被披上了天空龙王的龙铠和王冠，连夜举办了加冕仪式，对外为了保住老龙王的面子，所以说她是兵变——实际上给弗丽嘉披甲的就是老龙王。” 这事儿还得从当年某个冒险者和老龙王之间的交流说起，谁让老龙王作为长生种，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听故事呢？ 以前逮着流浪的吟游诗人薅羊毛，后来终于遇到了此生最合适的笔友，拥有异世界‘知识’的某个穿越者。 据说他们交流次数最密集的时候，一天时间能从王都和天空龙巢起飞超过二百批次信使鸟。 要是换了家底不够的怕不是连邮费都承担不起，群聊轰炸了属于是。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事情就是这样被老龙王知道的，这么一来，弗丽嘉是想当也得当，不想当也得当了！ “神他妈黄袍加身异世界版本……那镇压天界呢？” “最近地狱界的邪魅审美在天界流行，深渊龙后成了天界的顶流，一帮鸟人跟着染发染黑翅膀，还盛行死亡摇滚和重金属乐队，这不就成了地狱的颜色么，你说的文化胜利，结果就这样了。” “我当初就不该跟她提这茬！她还玩文化胜利，怕不是被玩……那参谋长搞事情也是假的咯？” 艾丽娅松了口气，这些老伙计虽然不靠谱，但是好在大多都还没有搞出什么大乐子。 “不，这个是真的。”凯瑟琳神色一正：“她让人类种的王都贵族反叛，然后重新带兵镇压，获得了最高的战时指挥权，并且在获得了三界不同智慧种的默许或者通电支持之后，将智慧种同盟改组成了神恩帝国，帝国皇帝是你——那个你。” “不可能！原始宪法呢！”艾丽娅眼神一凛：“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获得其他智慧种的支持？！” “因为帝国皇帝是你。”凯瑟琳眼神温柔下来：“所以她获得了所有人的支持——所有。” “……” 第1474.4章-鸠载着理发店 原始宪法有个BUG，那就是原始宪法没有BUG。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话要是这么说的话，就只能这么说了——神恩文明有军团长。 就这三个字，抵消了原始宪法理论上存在的任何BUG。 只要军团长‘存在’一天，原始宪法就牢不可破，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动摇智慧种同盟。 军团长之于智慧种同盟的重要性，比慈父之于前苏还要更甚百倍。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原始宪法当初的确立者，如今试图‘撕毁’这份约束自己以及其他人的成文约定呢？ 答案是比这份约定地位更低的，只有厕所里的纸…… 艾丽娅当初离开，走的是灵魂，留下来的是躯体。 这就涉及到一个法理定性的问题，到底是军团长的灵魂是军团长，还是军团长的本身是军团长。 凯瑟琳和第三舰队给出了答案，那就是在哪边，哪边就是。 在地球，他们见到的是军团长的灵魂和灵能，无可复制，绝无虚假，所以艾丽娅就是领袖。 而在神恩文明，大家见到的是军团长本人，能跑能跳甚至理论上还能来段RAP，那当然也很合理。 “所以总结一下，就是我的参谋长趁着我的灵魂不在，把使用我身体的某个家伙给坑了？” 艾丽娅和凯瑟琳咬耳朵嘀嘀咕咕好半天信息，最后诧异地战术后仰：“神恩帝国——这TM什么破名字？” 凯瑟琳和她蹲在一起，看着下面的风景，满是感慨：“你还是这么喜欢蹲着聊天，还是这么喜欢天台。” “问你话呢！” “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小可爱比得过身经百战的老阴谋家？更何况那个小可爱只是想要回家。” “……所以你们就发动反叛，道德绑架她，让她使用我的身体拨乱反正，强势上位——结果被黄袍加身了才发现问题不对，手下的人全都是内鬼，却没办法停止交易？”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都说了，我们支持你，是因为你本身就众望所归。” “可是我都不在那里，你们所归个毛线啊——泥雕木塑也是众望所归？” “这就是问题了，大家总得有个信仰，这是神恩文明的社会发展性质决定的。” “啧……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搞个人崇拜，造神容易送神难。” “别提这些事情了，我找了这么久，找你是要谈感情的，你却和我谈工作？你别想绕开话题我跟你讲！” 凯瑟琳抻了抻腿，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你看，白花花的，心动不？” “又不是没看过。” “你看过我这个身材？啊？这个——” 凯瑟琳展示了一下胸怀，对于老伙计那一批体量而言，她现在行为多少有点军火展示的意味了。 毕竟深渊龙后、萌龙娘、叶卡甚至是参谋长，身材都只能说匀称，唯一的好身材战团长又是个动不动就亮出八块腹肌的肌肉女，现在捏脸之后的凯瑟琳可谓是傲视群雄。 艾丽娅剥了个棒棒糖塞她嘴里，然后又给自己塞了个：“你昨天晚上，看见莲花了吗？” “……”凯瑟琳动作顿住，嘴里的棒棒糖都不甜了。 你要是提那个规格外，那咱俩可就真的没得聊了! “没有。”凯瑟琳矢口否认：“昨天关着灯，看不清。” “那白天天亮着，总该看得见吧？” “不是，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凯瑟琳拍打着她的胳膊：“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我说的是和我以前的身材对比！你这个死木头——你信不信我再也不理你了！” “……你说身材？”艾丽娅诧异地看着她。 “……你不会是说身材，那你说的是什么？” “我说欧派。” “你TM——” “好了不开玩笑，我是说力量。”艾丽娅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手，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凯瑟琳顺势倚靠在她身上，甚至惬意地想要闭上眼睛，似乎硬邦邦的铠甲木头变成了软绵绵香喷喷的样子，也不是不——哎呀！ 两个人翻到在天台上，然后顺着宫殿房顶倾斜的坡度哗啦啦地往下滚，最后掉在了花园里。 守在花园里的两个舰队外勤任务成员回头看了眼腾起的烟尘，然后又漫不经心地回头，甚至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花园花园，出什么事了？』 “没事儿，冕下和法团长掉下来了。” 『这么激烈的？』 “闭嘴吧你，挂了——” 他熟练地摘下头盔，掏出一副隔音耳塞戴上，想了想又掏出一副递给旁边的同伴。 来点？ 旁边的同伴眼角余光瞥到他的动作，抬起头盔亮了下头盔里的降噪耳机。 这边人类的科技炼金产物，好用！ 而掉下来的艾丽娅和凯瑟琳，则是各自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在花园里一边散步一边说事儿。 “我说怎么之前你让人把我和她控制住，有问题？” “控制住你们倒不是因为这个，纯粹是不爽。”艾丽娅看着脚下的草坪：“人家做梦都想……啊不是，我是说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情，就这么真成了做梦，挺可惜的。” “得了吧，真以为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啊，我和她干瞪眼了半晚上！” “然后呢？” “然后就累了，睡、睡着了……”凯瑟琳视线游移开，看着面前的鸽子，看着天上的**，就是不回头看人。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古树之灵会耳根子发烧呢？树人还会面红耳赤，这是个什么原理？ 艾丽娅呵了声，口是心非，女人…… “我发现你现在很直接诶。”凯瑟琳回头：“以前你都是很木头的。” 军团长并不是闷葫芦，相反，铠甲下面的军团长只是在打仗的时候冷酷无情，渊渟岳峙。 正常和老伙计们在一起的军团长，其实和艾丽娅现在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只是在面对一些奇奇怪怪的涉及私人感情的话题的时候，总是一副听不懂的超级钢铁直男的样子而已。 “有没有可能我真的是木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你是木头的话，那那个孩子是子怎么被你骗到手的？” “为什么不是我被她骗到手？就像是你们一样！” “人、人家才不是喜欢你！想要把你骗到手好吧！！” “……拜托，你用这副身材傲娇起来实在是一点味道都没有，收收味谢谢。” “哼——”凯瑟琳双手抱胸，甚至还刻意做了两个扩胸运动：“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是吧？” “当初你要是这么直球，我就沦陷了你知道吗？” “得了吧，我当年要是这么直球，半夜就得被她们给轮了……” 说得好像互相制衡是假的一样，除了面对深渊龙后的时候大家一致对外，其他时候不都是互相绊脚石？ 肌肉女倒还好点，她是个性子冷的，和狂霸热烈的外表完全是两码事，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狂战士。 但是除开战团长之外，冲动的萌龙娘，傲娇的自己，腹黑的参谋长，女王系的叶卡，互相谁能松口不成？ 要不是某个木头作为纽带，她其实这么都没办法想象能够和那些该死的家伙在一起共事生活这么多年。 一想到那些可恶的家伙，凯瑟琳就恨得牙痒痒——可是眼神却又不自觉带起怀念和温情。 艾丽娅对于她被姬友们收拾的事情很有兴趣，甚至想听她吹个二百饼干的，但是这会儿说正事儿呢。 “你现在的这副身体，能使用多少力量？” “大概只有原身的五成，不计较损耗的话，瞬间爆发能去到七成。” “圣日之心Qun齐林⒏⑸司刘捌气器你也没带来？” “没有，毕竟那是战略级的武器，不过带了仿品。” “你连封印物都能带来，居然还顾虑那是战略级武器？我是该感谢你的谨慎吗亲？” “哼，封印物是上个纪元的产物了，对我们来说只有参考和使用价值，放着也是吃灰。” 凯瑟琳看着艾丽娅：“而且能够把你找回来，别说浪费掉这些封印物，就算是付出更多的代价，大家都同意。”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感动的——更不会感谢你们用整个神恩文明来道德绑架我的烂活。” “……就算是赌上整个文明，我们也想要你回去。” “暂时回不去，忙着呢。”艾丽娅伸出手：“圣日之心给我。” 凯瑟琳掏出戒指，手一抹然后一沉，一柄金银红三色的长柄金属法杖出现在她手里。 “我现在的出力，使用星煌模式的话估计只能用到第三级，你准备做什么？” 圣日之心法杖，神恩文明新纪元炼金术的巅峰产物之一，号称是三界最强的法杖。 这柄定制出来，本意是为了作为战略威慑武器的法杖，在高烈度的战争中早已经成为了战术武器。 当初军团长动用灵能，使用它一发击坠地上天国·圣日摇篮，也就是天使种拥有的第四纪元遗留的那艘苏美尔方舟，彻底拉开了和天界大战的序幕。 要知道在得知了军团长能够一发击坠圣日摇篮之后，巨龙种的天空龙巢从此直接绕行人类种的领地。 毕竟同样的苏美尔方舟，人家的圣日摇篮还带着护盾呢，天空龙巢这边就是纯石头外壳，怎么想都不敢去送。 “地球这边有个外神，我在想，如果你全力的话，能不能做掉它。” “外神？”凯瑟琳眼神一凛：“我怎么没有感知到？！” “被我踹回空间夹缝里去了，暂时不在物质现实维度。” 凯瑟琳只能出七分力，而圣日之心的作用，是在输出限定解除的状态下，以消耗魔力为交换产生出瞬间爆发性的输出，术者的全部能力都能大幅提高，这么一来二去，七成就成了九成。 虽然最后一成才是第一火法的奥义和质变所在，但有总比没有好。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艾丽娅望着凯瑟琳。 作为多年的老伙计，凯瑟琳怎么可能不懂她的想法：“你想睡我。” “……我是说除了这个之外。” “你想睡我但那是被我说出来了你不好意思了。” “啧——你脑子里除了这些，能不能有点别的？” “你想睡我，但是又不想负责。” “……” “那你说嘛，你到底想不想？” “想——不过这个不是重点，我是说外神的问题，思维虽然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偏离，但主体应该是什么？” “白天影响不好，先努力工作，晚上再说，晚上怎么还没来啊……” “……” “那今晚我走？”凯瑟琳作势欲走，然后被艾丽娅一把抓住。 “你现在不稳定，不能离开我身边。” “说实话！” “我、我舍不得你离开我……”艾丽娅偏过头，脸颊带上一抹绯红：“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嘿嘿……嘿嘿嘿……吸溜……” “凯瑟琳——凯瑟琳——嘿！伊芙！” “什么？！”凯瑟琳回过神，从艾丽娅的凤眸深渊里抽离思绪：“你想和我在一起？” “……哈？”艾丽娅诧异地看着她：“什么玩意儿？” “我刚才……不对，你眼睛！你的眼睛有问题！” 凯瑟琳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刚才居然走神了，而且还在一瞬间产生了奇怪的妄想。 这难道是自己精神有问题吗？不！这绝对是艾丽娅的超能力！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作战计划吗？” “你想睡我。” “……这还没到晚上呢！” “啊不对，我混乱了，你的眼睛真的没问题？” 艾丽娅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自己除了眼睛好看一点，能够biubiubiu发激光，顺带加了阿赖耶恶念大姐姐的一点精神干扰，还能有什么问题？真的是，老是问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过看着凯瑟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艾丽娅又叹了口气。 她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撩了撩耳边的落发，踮脚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凯瑟琳瞪圆了眼睛，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立在原地。 “这样可以了吧？”艾丽娅眼神偏开：“真的是——好好地谈正事啊！” “幻觉！这一定又是幻觉！！” “才不是啊——” “我不信！你再亲一口——或者我再亲你一口——别跑！站住！” 说着凯瑟琳眼神带着蚊香圈，嘿嘿嘿地追着自己的影子跑。 艾丽娅呆呆地看着她，旁边是刚下来的金怪鸟。 “她……傻了？”金怪鸟指着凯瑟琳：“在这里发癫？” “……不知道，之前还好好的。” “之前是哪之前？” “就我亲她之前。” “……” 第1475章-艾丽娅对此表示强烈抗议 金怪鸟看着凯瑟琳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可怜的家伙，碰上你这样的渣女。” “说话注意点。”艾丽娅瞥了她一眼：“你这样，我可是要强烈抗议的。” “……你是不是还要谴责我？”金怪鸟不以为意：“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怎么样？” “以前你都是能动手绝对不多逼逼，从南天门砍到蓬莱东路，十几路联军都被你杀怕了。” “你都说是以前了，现在我修心养性，不谈刀的事情，还是谈刀乐吧。” “那可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来找你主要是为了之前你说的关于宋同学的那事儿。” 金怪鸟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递给她：“目前来说，是没有结果。” 艾丽娅接过那个罗盘，在手里掂了掂：“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封印物，直接扰动概念的那种，没结果？” “嗯哼，就算这是封印物，没结果就是没结果，它甚至都懒得转一下。” 艾丽娅闻言打开罗盘，指针惫懒地停在原地，哪怕旋转罗盘它也只是跟着罗盘转动，没有指向哪里。 这个封印物，是第四纪元不知道谁制造出来的永久指针，大家猜测可能是魔法皇帝的其中一位打造的。 它的强大之处在于可以无视因果线，直接从概念层面寻找目标。 众所周知，物质维度的接触是线性的，传播总得有个链条，哪怕是蝴蝶煽动翅膀掀起风暴，那也可以反推。 但是如果离开了这种反推，怎么在风暴肆虐的地方，确定到底是哪只蝴蝶煽动了翅膀呢？ 这个罗盘可以…… 甚至都不需要样本，只需要表述清楚它可以理解的概念，就可以跟随它找到目标。 神恩文明那边表述的概念就是军团长的灵能，而艾丽娅的灵能如今覆盖整个地球，所以在指向这边的道路上没问题，但是进入地球之后，指针就开始陀螺一样乱转。 凯瑟琳能够穿越虚空，或许有九成是深渊龙后动用权柄的力量，强行打开空间通路。 但绝对有一成得归功于这个永久指针——它带着凯瑟琳走完了那最后的一公里，让她不至于迷失在星空深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是第三探索远征舰队那么幸运，直接一个空间漏洞钻出来就看到自家老大和新世界的。 艾丽娅觉得莲花有异常，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魔酸这种东西，强悍得不合常理，第二人格黑莲花什么的反而因为长时间潜水没啥存在感。 艾丽娅一度怀疑莲花是不是也拥有什么权柄的力量，就像是坚强哥和奶啤大黄。 至于说为什么会凑到自己身边，那艾丽娅反而不觉得需要探究，她就是这么个事儿逼体质，早习惯了。 只是权柄的存在方式过于无迹可寻，以前一直都没办法验证，就像是金怪鸟现在也不知道坚强哥的权柄在哪里一样，运气好或许不用等他死了就能找到，或许是一颗牙，一块骨头，一根头发。 运气不好，那就只能等坚强哥变成小盒子那么大的时候，慢慢检索了…… 艾丽娅自然不可能说把亲爱的莲花拉去大卸八块，这个时候永久指针的作用就出来了。 指向‘权柄’这么一个概念，不管在莲花身上哪里，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起码有个谱啊。 金怪鸟作为目前常规战力的天花板，战略战力榜单的第二，亲自出马去试探莲花，最后带回来无事发生的消息。 艾丽娅哪怕再怎么难以置信，在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之后，也只能接受这种可能。 “她或许真的没有权柄？” “应该是——可是魔酸又该怎么解释？” “宇宙奇观？” “……不是吧，你认真的？那玩意儿比权柄还稀奇。” 之所以能够叫做奇观，就是因为那只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能是人工的鬼斧神工。 魔法皇帝可以窃取底层规律和真神的权能，具现出权柄，但是即便是魔法皇帝也不可能保证自己能拿捏宇宙奇观。 那玩意儿的上限没谱的——小的宇宙奇观可能是一粒永不磨灭的沙砾，而强大的宇宙奇观甚至能够把一整个星云给瞬间撕裂成碎片，宇宙太大太广袤，以生物形式存在的奇观也不在少数。 索菲亚生命体集合晋升的高维共生体，就是宇宙奇观的一种，有不少巨型共生生命体都成为了一个派系乃至于一整个文明的力量来源，神圣的F2A在宇宙里或许不会太多，但是绝对也不少。 要是莲花手搓魔酸真的是宇宙奇观的表现，那人类可就麻了，守着这么一座金山挖不动啊！ “所以你要怎么做？”金怪鸟双手抱胸：“我事先声明，魔酸那玩意儿我虚得很，我不碰。” “……我试过，腐蚀不到灵能层面。”艾丽娅看了看自己的手，当初自己还亲口咬下来一口肉呢。 “说得好像我能放弃现在的身体一样，这又不是我自己的产权。” “也是——罢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就当是无事发生。” 艾丽娅之前还在担心，如果莲花反应过大，她是不是要和凯瑟琳也加入进控制她的队伍中。 但是事实证明，莲花反应大不大并没有意义，反倒是她一时之间找不到处理莲花的方式。 她收起罗盘，但是她没发现的是，这个第四纪元的炼金道具，第五纪元的危险封印物，在重新盖上盖子被她握在手心的瞬间，才似乎是挣脱了什么压抑的束缚，轻微地转动起了指针，艰难地避开了宫殿的方向。 它并非是要指向哪里，而像是被排斥了一样，抖动着移开指针。 那宫殿的方向，只有一个端着爱心餐点的少女，在一众镶金边女仆的保护下缓步前行。 等到她瞧见了花园里的艾丽娅和金怪鸟，这才抬起头展颜一笑，阳光越过门廊照在她的脸上，恰好将半张脸照亮。 那阳光下的半张脸，笑容明媚，让人望之欣喜。 而阴影中的半张脸，也是笑容明媚，望人之而欣喜…… …… …… “阅读理解里面，一棵树是枣树，另一棵树也是枣树，为什么值得解读？” “这句话出自《秋夜》的第一句，先描述门口有两颗树，但是不说都是枣树，而是分成两次说，是一种特殊的重复修辞手法，这会给读者造成冲击感，也促进读者去深思。” “那么问题来了，大小姐发回来的命令里面，一个是安抚各方情绪，然后又来了一句安抚各方情绪，各方是谁？” 卡其色狂放扬了扬手里的打印纸，还带着温热的纸上有艾丽娅给TPC的命令。 这本来是一些很口语化的记录，唯独最后一句让人看不懂。 『在安抚各方情绪的同时，一定要注意安抚各方情绪。』 “有没有可能只是打错了？” “以前那些和大小姐对抗的家伙，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呢？” “死了——” “这不就得了。”卡其色狂放又看了眼那张纸：“你说，会不会是大小姐手里多出来了什么会刺激大家的东西？” “怎么可能，总不能再来一支神恩舰队吧？”白梨战术后仰：“几万人人吃马嚼倒还是小事，可是几万超人类……” 说句难听的，白梨觉得再这么一点点地来人，艾丽娅都能割据环太平洋了，这算什么蚕食？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我可提醒你啊。”白梨指了指舰桥上XIG空中基地的标识：“你现在身份不同了，说话可得注意点，别吓着别人。” 说着白梨幽幽地又补了一句忠告：“当然啦，相比起来吓着别人，更别说硬话做软事，那样才丢人……” 九局一般是不说话的，能炸就炸了，这就导致他们开口的含金量很高。 只不过这也有个艰难的发展过程，以前九局脱胎于孱弱的情报系统，谁也打不过，后来强化之后，才谁也打不过。 “我知——喂？” 突然的通讯，让卡其色狂放停下了话茬，他按着耳机，把通讯接入舰桥的大屏幕。 虽然是来自卡其色御姐的通讯，但是因为走的是公频通话频段，所以大抵是没有什么私事。 乔姬和敦子放下手头的工作，悄悄地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 而前来做客的白梨就更直接了，趴在椅子上转了个方向，直勾勾地盯着大屏幕。 开玩笑，她和卡其色御姐可是闺蜜来着，反倒是蓝星这边来的卡其色狂放属于是第三者插足。 要不是这个家伙，她的择偶名单里是真的得有阿馨的一席之地的——现在没了，白菜已经不在地里了。 『出了点小情况，需要本部那边派遣人员过来协助一些特殊任务。』 卡其色御姐看起来气色还好，没有什么劳累疲惫紧张的样子，这也说明问题不大，不用急。 “什么情况？”卡其色狂放示意了一下白梨帮他拿桌上的平板：“乔姬，做个任务日志记录。” “好的，我这边会将本次任务进行归档，具体的——” 『不，不要进行归档，特殊任务，不留档案那种，包括纸质的也不能留。』 卡其色狂放挑了挑眉：“怎么了？” 『借调一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把她空降到我这边，另外心理专家和谈判专家，招募一个团队过来当场外参考，记得签署保密协议，最好是不直接进行参谋，稍微——中转一下。』 “听起来像是谁被劫持了，所以需要智囊，能说得具体点吗？涉及保密条例就算了。” 『与其说是涉及保密条例，不如说是压根没办法讲，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现在BOSS那边被迫参加婚礼，主角是她自己，她不太愿意，想要安抚另外两个婚礼的参与者，我们负责提供场外支援，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BOSS是谁？”卡其色狂放干瞪眼。 『很好，看来你已经理解了这一切。』卡其色御姐看了看手表：『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但是你知道，饭这种东西，总是抢着吃才香。』 要是以前只有莲花一个人在，那艾丽娅怎么样其实无所谓了。 毕竟肉烂也是烂在锅里，莲花无非是换个吃饭，一整锅都是她的，想怎么炫怎么炫。 人间之神又如何？说让你不胜腰力，你就要不胜腰力，说自己在上面，你就得在下面。 可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偷腥猫，来头很大，实力很强，最重要的是艾丽娅和对方表现出的那种姿态过于熟稔。 那种老夫老妻亲一口，噩梦连做好几宿的关系，简直比热恋还要戳人心窝子——她怎么敢的呀！ 修罗场什么的，在最开始的担心和后来的情况通报流程走完之后，终于还是来了。 艾丽娅被莲花和凯瑟琳直接堵在了威斯敏斯特宫，大明凤袍也给披上了，今天是要当新娘还是当新郎总得选一个。 艾丽娅之前控制的局势已经崩塌了，她以为凯瑟琳是发癫遁走，殊不知那个家伙是借口离开，旋即发动了兵变。 哪怕一开始是真的在那里发癫，但是后来她成功脱离了艾丽娅身边之后，趁着艾丽娅和金怪鸟都不在的空挡，第一时间控制了第三舰队的地面部队，整个第三舰队后撤5公里进入静默守备状态。 然后她又拿出了封印物光之护封剑，把整个威斯敏斯特宫反向锁死。 被锁在门外面的金怪鸟只能拿着糖葫芦目瞪口呆，然后看着那个推着小车车叫卖的女人掀开衣服，露出内里的镶金边女仆长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TM的老米字旗地界儿居然还有人叫卖糖墩儿。 被算计啦！自己被堵在门外啦！更重要的是宋同学和凯瑟琳这已经是联手啦！ 舰队对此没啥反应，光之护封剑他们熟啊，那是防御性封印物。 这玩意儿一出来，更代表如今整个威斯敏斯特宫固若金汤，我等只需按兵不动，恪尽职守。 而被锁在宫殿里的艾丽娅就只能骂娘了——论实力，她不动真格的打不过凯瑟琳，而动真格的……可能么？ 凯瑟琳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多休息几天，把熟饭煮成煲仔饭。 她当初也是跟着军团长刀山火海的，打仗又不是没打过，艾丽娅就不该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还心软把戒指还给她，这个木头总不会觉得她自己还是那个一身铠甲刀枪不入的第一战士吧？ 她现在只是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可爱！这样的小可爱生来就是要被自己吃掉的哇哈哈哈—— 卡其色狂放听完了前因后果，捏着眉心反应过来为什么艾丽娅要让他安抚各方情绪了。 这个凯瑟琳，恐怕又是一个不逊色于埃洛文斯的强大个体，而且现在很明显是来要账来了。 情债难偿啊…… “不是，这事儿，你还能给她请外援的？” 『通讯没有中断，仅仅只是单纯的物理封锁而已。』 “……那你觉得有谁这个时候可以帮到她？”卡其色狂放想了一圈，实在是想不到有可以解围这个的。 他心说就算是把小天使也扔进去，那也不过是给两头老虎多送了一只小鸡仔而已——而且老虎还不喜欢这个口味。 『蓝星暗世界公认的第一渣女。』卡其色御姐合拢手上的档案：『来到地球这边之后，几天时间就多了三百七十八条投诉的家伙……哦，现在是三百七十九条了，投诉内容是盗窃，被盗物品是她的心……啧。』 卡其色狂放眼角狠狠一抽：“东观主？！” 『嗯哼。』 “她去帮忙，我怎么感觉她下一秒就要被撕了？她到处都惹了事儿。” 『会吗？说起来，她之前还给我写了情书来着，我觉得她人蛮好的。』 卡其色御姐回忆了一下：『不行的话就算了吧，我——』 “乔姬，敦子，通知本部那边，超级胜利队立刻出发，开白雪号试验机去——情况紧急，塞也给她塞进去！” 『……』 “阿馨，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白雪号是不是慢了点？实在不行的话，请埃洛文斯回来一趟？” 『……呵。』 第1475.4章-艾丽娅到底能卑鄙到什么程度？ “关于艾丽娅的个人问题，历代大规模征战鬼知道多少余次，是非曲折难以论说。” 卡其色御姐站在地图面前，用教鞭指着伦敦郊外的威斯敏斯特宫，表情严肃。 “但我们需要注意到，正是在这个关键时节，将会决定多少势力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所以谁拿下来艾丽娅，便有了问鼎天下之大义，不可不谨慎再谨慎啊。” 看着她把教鞭一节节怼回去，与会的几个人员不由齐声叹气，看着地图的布防忧心忡忡。 而与此同时，艾丽娅也在被围困的威斯敏斯特宫，对着自己的部下发表演讲。 “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谈论着项羽被困垓下，仿佛这一次营救行动对我们注定了凶多吉少！” 艾丽娅指着天上那大白天也明晃晃清晰可见的能量光剑，那玩意儿悬在天空如同定格，守护住这座城堡。 “我从蓝星踏上征途，开始了又一次穿越，全球势力遂归于一统，我TPC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真可谓占尽天时，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里竟至于一变而成为我们的葬身之地了么？” 说罢艾丽娅指了指面前的下属：“你记一下，我作如下部署调整，以四鸽、十一鸽加两个独立麻雀，强化对她们的袭扰；二、三、七、八、九五个鸽子加六雀，包围左楼，十号鸽加一个海雕，在回廊、中庭等一线阻击其他女仆，十二号鸽子加十二个独立麻雀进行侦查；五号楼、六号楼两个鸽子监视动向；一号鸽作总预备队，给我复述一遍。” “咕咕咕——” 在艾丽娅面前，一群鸽子胡乱飞舞着，翅膀扑腾。 “艾小姐。”一个镶金边女仆长憋着笑：“您该去更衣了。” “……怎么？她就连这么点做心理准备的时间都不给我了吗？” 艾丽娅冷笑出声，仿佛和莲花已然形同陌路：“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艾某人吃软不吃硬——想都别想！” 镶金边女仆长笑容微微收敛：“芙小姐只是不想认输而已，没有要强迫艾小姐您做什么的意思。” 要不是凯瑟琳先调走了金怪鸟和第三舰队，摆出一副要霸王硬上弓的姿态，莲花还真未必会半道合作截胡。 现在的情况就是凯瑟琳在被反向封印的威斯敏斯特宫中武力第一，却没办法强行伤害任何人，投鼠忌器。 艾丽娅也一样——这就给了莲花这个坐拥女仆团兵力的野心家最大的机会。 哪怕是玩闹，今天要是能把这事儿给办了，那也就等于是真的办了。 艾丽娅并不接话，镶金边女仆长微微躬身行礼，自去准备物品了，反正今天艾小姐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娶！ 在镶金边女仆长走后，艾丽娅把视线投向那一群鸽子麻雀甚至是路过的海雕。 上一秒还在乱飞的鸟儿，下一秒就尽数落地，抬起右边的翅膀朝向艾丽娅敬礼，发出悠长而整齐的鸟鸣。 “去吧。”艾丽娅看了看手表：“我只有一次机会，趁莲花没反应过来，先搞定凯瑟琳。” 突破口不在莲花，而在布下这层天罗地网的凯瑟琳。 艾丽娅攻略莲花那纯纯就是肉包子打狗白瞎，莲花估计吃干抹净还得继续揪着她把礼给办了。 但是凯瑟琳就不一样了，那个傲娇笨蛋看起来经验丰富，实则意外地纯情，甚至就连艾丽娅现在是香香的软软的女孩子，她也只敢在艾丽娅睡着之后再摸，双方都清醒的时候多看她几眼她都得脸红。 光之护封剑这种封印物拿出来，看似是把艾丽娅逼到墙角，但又何尝不是凯瑟琳试图把自己逼上梁山？ 『能听到吗？呼叫BOSS，能听到吗？』 “可以。”艾丽娅摘下手环挂在耳边：“你们已经就位了？” 『强攻的人根本没办法靠近威斯敏斯特宫，进入五公里警戒范围就被神恩人拦下来了。』 “正常，凯瑟琳的指挥序列仅次于我和另外的几个老伙计，现在转入静默防御的第三舰队，除非是我亲自出面，不然不会接受外界的其他指令，只会进行防御反击。” 『那BOSS你能给他们下指令吗？』 “我出不去。”艾丽娅抬头看了眼天上：“静默防御状态下的舰队不认可非直面的指令。” 毕竟都缩乌龟壳了，这个时候要是还能一通电话直接喊出来，那缩乌龟壳里的意义何在？ 当然啦，更多还在于舰队里面出了叛徒！ 有些家伙暗害军团长的心思绝对没有，但是催婚军团长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难得法团长过来正义执行，作为最贴心的舰队，当然要用这种方式献上自己的忠诚。 艾丽娅发誓，自己出去之后别让逮着那些催婚的，不然头套都给他们薅掉，一个月给他们安排六十场相亲晚餐！ 『那用其他手段可以协助你从里面出来吗？』 “不行，这玩意儿就算是埃洛文斯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开，得拿到封印物本体。” 要不是冷却时间太长，再加上封死之后不能进也不能出，这个防御力强大的封印物等级还得上升一点。 在神恩文明那边，光之护封剑一般都是用来锁死对手阵营核心的。 72小时隔绝内外，这就有了充足的机动时间调兵遣将给对方来个惊喜。 在地球这边，封印物的概念属性都被削弱，光之护封剑不能够隔绝通讯，这才有了艾丽娅的喘息机会。 现在谁先把艾丽娅脑袋按着办完婚礼，谁就能拿到强宣称，某种意义上这事儿还真不是开玩笑。 神恩文明都把整个文明压上去；诶，想要把军团长带回家，真以为第三舰队全程都是笑嘻嘻摸鱼划水啊？ 舰队在这边，估计每天晚上做梦都在担心军团长就这么不回去了，然后梦中惊醒泪流满面，南望故乡又一天。 凯瑟琳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搞事情的希望——法团长来啦！军团长就能收心啦！法团长来啦！羁绊就又有啦！ 地球和蓝星的想法也类似，这TM的凯瑟琳又是谁啊？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眼见着就要抢人啊？ 出来混，要讲势力，要讲背景——你哪条道上的？！ 结果昨天晚上的某些恶行参与者和他们三两句歪比歪比歪比巴卜完了，人类也惊了。 怎么人间之神还有私人问题要解决的啊，人段王爷都说要这样那样才能不会到处都是小神仙。 艾丽娅现在的事儿还有私事儿吗？那都快成天下事了…… 『东观主已经到位了，我让她和你说——你来。』 『歪歪歪？在吗？』 “不在，CNM！” 『诶不是，你怎么还骂人呢？』 “不好意思，一时顺口了。”艾丽娅按住耳机：“东观主？” 『嗯呐，所以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儿啊？』 “那个，我问一下啊，就我有一个朋友，她很好奇，应该怎么攻略一个傲娇但是脸皮薄的姑娘。” 『傲娇不就是因为脸皮薄，没办法正视自己的感情么？』 “不，正视也薄——她是那种，就是特别菜，但是又特别爱玩的。” 『懂了，那么好感度的话，现在心里大概有数吗？』 “应该是满了的。” 『额——满了？』 “满了。” 『那还有什么可攻略的？』 “就是说，现在我被——我是说我那个朋友，被关起来，准备举办婚礼了。”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啊不对，可是我那个朋友现在还不是思考儿女私情的时候，天下未定，何以家为？” 『现在没外人，BOSS，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行吧，那就朋友。』东观主接着问道：『你的那个朋友，为什么不想和她们结婚呢？』 “……因为她随时可能离开。” 『离开？不能回来？』 回来？艾丽娅眼神闪烁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先死为敬，回哪里来？ 在神恩文明那边，军团长每次大战都是抱着必死的觉悟去的，更别提还有光明神王这样的压轴BOSS。 那个时候的军团长，是无心看风景，自然也就更不会说给谁承诺——军团长从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格。 等到平定了三界，军团长才发现自己招惹的情债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自然只能是顺其自然。 嗯，然后顺其自然的同时润了，进行一个奥特逃婚…… 而现在的情况也一样，艾丽娅叹了口气：“我那个朋友，觉得这样可能对其他的一些人不公平。” 『……冒昧问一下，您的那位朋友，到底有多少放不下的‘不公平’的人？』 “大概——”艾丽娅掰着手指头算了下：“就七八个……不对，人的话，没有七八个，也就两三个。” 『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不是人。” 『明白了。』东观主深吸一口气，声音远离耳机似乎在和别的谁说话：『这活儿我没法接，她太勇了，已经是我仰望的境界了，真的，我以为自己是专业的，实际上我只是最爱显摆的，这才是高手——』 『闭嘴吧你……喂？』 “我在听，你说。” 『嗯，我不太懂你那位朋友的感情哈，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其实你那位朋友知道应该怎么做？』 “……” 『只是她自己实在是不愿意做，所以宁可甩锅——我是说求助别人——然后又一次推卸责任呢？』 “她是不是很渣啊？” 『在感情方面，我没办法置喙，但是除了这事儿之外，我觉得你那位朋友对这个世界都算是负责了。』 东观主的声音挤进来：『我知道这个——安得世间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什么如来啊，是不负世人不负卿，如来也配？』 『哇你好拽啊，不过我也是道家的，我喜欢……』 艾丽娅自我安慰的借口，不就是三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么？ 她仰头打量着那绚烂的护封剑，确实知道该怎么做，甚至现在就可以直接搞定。 木头是真的，当年的军团长在感情方面，确实是个迟钝的家伙。 但是木头也是假的，这么多年，就算是石头也捂热了，何况是木头…… 艾丽娅摘下耳机，双手拢在嘴边：“伊——芙————” 声音在庭院里回荡，周遭的鸽子们严阵以待，负责拦截的海雕扑腾着直冲中庭回廊，阻挡镶金边女仆过来。 没有回应，凯瑟琳就像是没听见。 艾丽娅放下手爾龄覇舞冷蹴伞VIl疚灵梦，轻声道：“帮帮我……” 下一秒，光辉大作，那是比绚烂的光之护封剑还要灼热的光芒，洞穿了宫殿的墙壁。 凯瑟琳浑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热浪，空气都为之扭曲，从宫殿内里一步步走出来，地砖变成熔岩，砖石如同蜡烛一样融化滴落，可怖的热浪席卷而来。 可是越走热浪就变得越安静，直到最后凯瑟琳站在艾丽娅的面前，瞪着哭红的双眼望着她，握紧了拳头。 “……对不起。” 「啪————」 凯瑟琳一巴掌打在艾丽娅脸上，带着哭腔：“你太卑鄙了！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是——” “我早就说了，没办法给你幸福的。”艾丽娅叹了口气，把她抱住：“等我忙完了……” “我才不要！”凯瑟琳推开她：“等你忙完了，然后你如果还活着再继续是吧？你能不能想想你自己！” “我已经很自私了，所以我——” “你要是自私的话，我就不会站在这里！”凯瑟琳歇斯底里地冲着她哭喊：“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那么正义啊！你就不能当一次真正自私的家伙吗！你难道就不能有哪怕一天是为了你自己活下去吗！！” “……我给不了你们想要的幸福。” “你觉得我们在乎？”凯瑟琳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圣日之心法杖：“我现在终于理解了她的想法了。” “……” “你从来都不可能是单独谁的，所以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毁掉所有需要你的，毁掉所有你所爱的！” 恐怖的热浪从未如此接近，一个太阳似的等离子大火球出现在威斯敏斯特宫的正上方，气息内敛。 静默防御的第三舰队几乎是应激一般从沉默之中苏醒，数艘战舰强行升空，舰首调转方向朝向这边。 凯瑟琳举着圣日之心，发丝飞舞，眼神里带着炽热癫狂的红光：“直到这个世界只剩下你和我——” 下一秒，艾丽娅探手抓住她，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俯下身去。 飞舞的发丝在空中缠绕着，凯瑟琳举着法杖的手缓慢地无力落下，那个恐怖到可以熔毁一整座城市的等离子火球，也缓慢地消散在了空中，只留下蒸腾的热浪冲上天际，破开云层，落下明媚的日光。 鸽子们欢欣地在空中飞舞着，光之护封剑缓慢收缩，最后湮灭不见，笼罩威斯敏斯特宫上空的封印像是从未出现过。 第三舰队起飞的战舰又继续落下，好几头已经从甲板起飞的巨龙扑腾着跳进围绕威斯敏斯特宫流动的护城河里，砸起轰隆隆的水花，乍一看如同白日盛夏的烟火，带着沁人心脾的清凉和湛蓝。 凯瑟琳彻底软倒在艾丽娅的怀里，手里的法杖掉落在地上，旋即那只手又攀上来抓紧了艾丽娅的衣袖。 而在她们身后的回廊阴影里，莲花微微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如同没有感情的神灵，俯瞰众生…… 第1475.8章-金师傅切下路 金怪鸟看着威斯敏斯特宫上消散的大火球，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东西，很厉害吗？” 红龙女王站在她身边，仰头看着自己这边的房产，似乎宫殿正在不断冒出-1W、-1W的跌价标识。 “那个火球要是扩散开，这片城区基本都要变成岩浆池，伦敦就别想要了。” “……”红龙女王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天空都被洞穿的景象：“这就是她的力量？” “确切地说，是一部分力量，巅峰时期的这些家伙，好歹也是搅动三界风云的大人物啊……” 什么叫人类第一法神，三界第一火法？ 就算是深渊龙后也不会想要硬吃一记气定大火球，更被说还是用圣日之心增幅之后的特攻术式。 相比起艾丽娅这种人型核弹的比喻，这一位被称作人型核弹，那得叫写实。 “那为什么又停下了呢？” “大概是因为被拦住了吧，那个家伙啊，可是很卑鄙的啊。” 金怪鸟扯了扯嘴角：“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太贴切了。” 艾丽娅知道自己是被老伙计们偏爱的，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遇到问题，老伙计们全都会站在他的身后，哪怕豁出去身家性命。 倒不如说正是这么一个让人‘放心’的团队，当初在能够在神恩世界打下来大大的江山。 要是换成那种传统的争霸势力，根本撑不到大后期就要开始内斗了，可以共苦不能同甘，不外如是。 “我劝你最近最好不要去招惹艾丽娅，更不要招惹凯瑟琳。” “我当然不会——不过听你的意思，那位凯瑟琳殿下，比艾丽娅还要厉害？” “不，只是凯瑟琳现在的情况更不稳定。” 金怪鸟说着摸了摸下巴：“技术方面的事情我说了你也不懂，不过看在大家都是灵魂体附身的前提下，我多少给你点内幕消息好了，她应该是使用了类似我们这种灵魂和躯体融合的手段，把一部分精神力灌注进去，伪装成灵魂，骗过了这个宇宙的规律，看起来像个人。” “……听起来类似巫妖的命匣，或者是某种精神增殖的割裂个体。” “但就是因为不是，所以才麻烦，她这样做的好处是没有后患，一旦和本体连上线，那么精神力回归之后她还是她自己，只是相当于多了一段记忆，灵魂方面不会有损伤。” “有好处就有坏处，坏处呢？” “坏处就是这种技术太奇葩了，我赌一枚金币，绝对不完善——她的情绪波动很大，这不正常。” “不正常？” “难道你觉得正常？且不说他们这么多年的关系，单单现在这种一言不合直接砸场子灭世的行为，你觉得是一个身经百战位高权重的军官干得出来的？影响也太坏了。” 这玩意儿升空之后，没见第三舰队都惊了，立刻要赶回去救驾么？ 而且根据昨天晚上的表现，金怪鸟觉得这种远程操控替身的技术降低的不仅仅是情商，还有智商。 凯瑟琳蠢的呀——她想要偷跑，拿个替身有什么用？植物少女又不会怀孕。 这段时间当然更适合拿来打感情牌啊，到时候通道一打开，精神回归或者本体过来，再进行总攻。 虽然埃洛文斯没吃过猪肉，但是不妨碍金叉烧见过猪跑——她还真见过…… 以前金夫人在北地那边有个庄园，真的散养过猪来着，单纯见过猪跑这事儿就比绝大多数现代城市生活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孩强了。 更别说金叉烧还是个狗粮品鉴专业户，天天搁那儿瞧自己父母的恋爱头脑战。 什么叫顶级拉扯？ 别人都说什么七年之痒，说什么老夫老妻没感情。 艾如龙和陆无瑕那种，就是七年之痒风格的顶级拉扯，你爱我我爱你，但是不能在一起。 而金夫人和金万三，即便是女儿二十多了也依旧保持着当年热恋时候的感情，多少有点变态了。 金怪鸟就建议凯瑟琳学学这个：“艾丽娅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风格，你得找准她的软肋。” “她的软肋是什么？” “是没有软肋——” “……我国文虽然好，但是阅读理解，我也不是太看得懂。” “不不不，字面意思，她的软肋就是她‘没有软肋’的这个特点，艾丽娅是不会恐惧的。” “不会恐惧？” “希望、正义、光明、智慧、勇气——你能够在这个家伙身上找到一切想要对应的正面情绪，她会输，但是不会认输，她会后退，但不是因为恐惧而后退，她不是在战斗就是在战斗的路上——可是这样不累吗？” 红龙女王若有所思：“这是我能听的吗？” 金怪鸟和艾丽娅是差不多一个级别的天花板，所以金怪鸟能够锐评艾丽娅。 红龙女王虽然和她们俩一样，也是灵魂转灵能，但那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分类一样食物链层次却天差地别。 绣斑猫也是猫科动物，可是体重只有东北虎的三百分之一，也是猎食高手，可是双方能同台竞技不成？ “嗨，想那么多干嘛？”金怪鸟白了她一眼：“艾丽娅没有代表神恩文明收回你身上的红龙的灵魂，就已经说明很多事情了……不过你说得也对，你等会儿，我去带几个人过来。” 说罢金怪鸟化作一道虹光，横跨天际，周遭却连风都没有搅动起来涟漪。 如同彩虹一样的虹桥在空中凝结了十多秒钟的残影，金怪鸟两只手提着两个人，闪现回到原地。 刚一落地，卡其色御姐和东观主就齐刷刷地跑到一边晕车干呕，脸色煞白。 很显然，金怪鸟牌快车并没有什么良好的乘客体验，顶多是保证生命安全。 几百公里的路程，要是让乘客选只花了十多秒然后恶心半宿，还是自己坐飞机半小时，那铁定还是会选后者。 卡其色御姐掏出来两枚药丸，自己塞了一颗，往东观主嘴里扔了颗，俩人好半分钟才缓过气来。 “下次……下次你要是再——呕——你要是再这么做，我就跟二姑姑投诉你……” 卡其色御姐管神仙姐姐叫姑奶奶，神仙姐姐的二女儿自然就是金夫人，大家说白了还是一家人呢。 金怪鸟叉着腰，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们这样掉版本，对得起你们的人设吗？啊？看看里面！” 她指着威斯敏斯特宫：“看看人家宋同学！赤手空拳都敢和神恩文明的第一法神对抗，勇得惊人！” 这战绩要是拿回神恩文明去，分分钟吓死一个团的大佬。 不过真要计较起来，宋同学的魔酸破坏力还真不好界定。 那玩意儿到底是权柄具现的力量还是宇宙奇观现在说不准，但绝对不是正常的‘化学’就是了…… “所以你把我们抓来这里是干嘛？”东观主坐在地上，打量着周围：“威斯敏斯特宫？你该不会让我们攻进去吧？” “不，就是正常的参谋而已，听说你很懂玩弄女孩子的感情？”金怪鸟斜了一眼东观主。 “第一，我和她们都是真爱，我想要给她们一段美好的记忆，感情是真挚的，但不一定非得是永恒的。” “哦，玩了不娶，直接溜走是吧？” “……咳，第二，我其实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厉害。” “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意思是你给她写情书的同时，还不忘给她老公也写一封？” 金怪鸟指了指卡其色御姐，结果反倒是东观主愣住了。 “她老公？怎么可能！我只喜欢女孩子，她……我靠！”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东观主脸色顿变：“我还以为那个照片头像的是你的小号——我说怎么感觉不对！” 卡其色御姐捏着眉心，对于这个群发情书的家伙已经无语了。 当然，对自己家里的那一只居然在私人聊天频段里用他自己的43码黑丝形象当头像伪装这种事情，更是无语。 那是能够拿出来给人干的？晚上在家里都得拉着窗帘好吧！ “行吧，东观主小姐，我想问一下，你对现在的局势什么看法？” 金怪鸟觉得如果有人能够跟得上渣女娅的思路，那么或许在场的只有这位曾经浪迹天涯的少年侠客了。 当初以少侠身份行走江湖，东观主招惹的可都不是一般人，要不是最后栽在了东观仙手里，乐子还有得瞧呢。 “现在的局势？”东观主也懒得起身：“我之前看了那些材料，不过这是可以说的吗？” “没问题，在场的没外人。” 红龙女王双手抱胸：“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自己人了。” “那你听不听嘛？” “……听。” 这玩意儿谁舍得不听呢？堪称数个世界的最大密辛之一。 为什么野史这种东西老是喜欢扒拉以前的皇帝的裤衩？就是因为大家都有八卦吃瓜的心。 一个宫廷秘闻，能够演变成八十个不同的版本，从电视剧XX秘史一路写到女频七十三万本后宫宫斗网文。 艾丽娅现在这档子事儿，要是再过个百八十年，能养活起码两个团的天桥说书人…… “我觉得吧，宋同学赢面更大。”东观主看着那金碧辉煌的威斯敏斯特宫，眼神有点放空。 “为什么？”卡其色御姐皱起眉头，表示不认可：“凯瑟琳明显和艾丽娅感情更好。” “你不懂，感情和感情的分类是不一样的。”东观主仰头看着卡其色御姐：“就像是我和我家仙儿……算了，我说得更直白一点——古代为什么宠妃总是能够压倒皇后，后宫独宠于一身？” “……因为漂亮？” “不，因为自私。”东观主扯了扯嘴角：“她的眼里，没有天下，只有陛下。” 莲花是怎么上位的？不就是因为她纯纯的自私，纯纯的只谈感情不谈别的，天天给艾丽娅来软的那套么。 金怪鸟深以为然，这种小姿态，反而成为了军团长锚定现实的那一抹私心，就真的是撒娇女人最好命。 莲花是避风港，是军团长卸下伟光正的姿态之后，可以疲惫休息的角落，是随心所欲的小隔间。 而凯瑟琳那班老伙计，8行就8行在互相之间的感情太好，太能够托付重任，个个身居高位，伟力不凡。 就像是和皇后在一起，早就已经度过了那个青葱年少的心动阶段，更多是不自觉地基于稳定和利益的考量。 “艾丽娅这种渣女是假的渣，渣了，但是只能渣一会儿——其他时候她都更看重事业。” “不，不是事业。”金怪鸟认真地纠正她：“确切地说，是在更看重天下苍生。” “……这么伟大？” “呵——” 金怪鸟扯了扯嘴角，她伟不伟大自己不清楚？ 但凡她从神恩世界开溜得犹豫一点，自己都能黑她，可是现在是真黑不动。 而当年生死仇敌级别的对手都认可艾丽娅的特质，难道她的那些老伙计们不清楚？ 这种人TM的能够拽着同事谈爱情，怕不是世界已经彻底完美和谐，天下大同，宇内混一了。 “凯瑟琳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是现在她一来是情绪被单向放大，二来——艾丽娅变弱了，内因加上外因，她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很正常。”金怪鸟和凯瑟琳不算太熟，可是也不陌生。 毕竟对于一个超级狗仔来说，基本上没有哪个大佬是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的。 就算是艾丽娅她也盯梢过，当初在神恩文明知道艾丽娅来自地球的没几个，埃洛文斯就是其中之一。 嗯，然后就被灭口了——结果现在稀里糊涂地就过来了，所以当初灭口个什么劲儿…… 卡其色御姐眉头微皱：“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宋同学什么不做，反而赢了？” “赢了，但是只赢了一点点，如果你们想要强宣称，那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 “……也比艾丽娅被拐回去来得好，已经很好了。” 东观主瞧着金怪鸟：“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呢，刚才那句话没说完吧？” “你倒是敏锐，不愧是索菲亚生命体转生。”金怪鸟双手抱胸，不无担忧地望向宫殿：“现在怕就怕宋同学看不清形势，要把这最后的优势都丢掉，你们的人间之神失去了最后的私心情欲，怕是连人性都没得锚定了……” “？！！” 第1476章-勇敢勇敢我的亲妈怪 威斯敏斯特宫里面，气氛其实远比想象中和谐。 金怪鸟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莲花吃醋了，但是没有完全吃，只能说吃了一点点。 “阿娅，先吃点东西吧。” “……” 看着面前精致摆盘的家常菜，艾丽娅很想说不吃了，这玩意儿吃多了浑身疼。 昨天就喝了杯茶，然后就被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了，这要是吃顿饭，怕不是三天下不了床。 “那个——我还有事呢。”抱着凯瑟琳的艾丽娅有点监介。 虽然她是那种惯常的‘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厚脸皮，然而在当前的这个时候，她总是有那么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我这边还抱着呢，这会儿不敢撒手，怕撒手没了。 “这样啊。”莲花笑容微微收敛：“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艾丽娅强撑出一个笑脸，把莲花也揽进怀里。 当年泡面头干这事儿的时候，是真的没想过自己会死多惨啊…… 她呲牙咧嘴地怀抱着软玉温香，镶金边女仆们一个个抬头望天或者看着周边的庄园，不看这边。 在艾丽娅的怀里，莲花贴着她的脖子，闻着那让人心安的就像是阳光一样清爽的味道，眼帘低垂。 在她的眸子里，倒映出凯瑟琳的头发，后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抬头。 多让人怜惜的一张脸啊，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莲花笑了笑，就像是释放善意那样，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温柔。 可面对这样的温柔，神恩文明第一火法的精神寄托干涉素体，却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就如同一瞬间从艳阳天跌落到了数九寒天，后背一阵阵发冷。 只是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快到凯瑟琳都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发癫的幻觉。 面对一个普通人，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惧怕呢？真是奇怪…… 莲花却不再看她了，只是闭上眼睛，把脸贴在艾丽娅的心口，听着那让人着迷的有力心跳声。 “阿娅——” “嗯？” “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呢。” “……嗯。” …… …… “我要回蓝星那边一趟。” 亲妈怪看着面前的负责人，干脆利落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说着她把脚下的玻璃渣撇开一点，免得踩着硌脚——她从窗户进来的。 “……为什么？” 负责人是懵的，因为这玩意儿是星门，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公共厕所。 能通过星门的要么是过了政审的工作人员，要么是执行军事任务的部队，您这两边都不沾啊！ 不对，更大的问题应该是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叫陆无瑕，你可以联系任何能够做主的人，调查我的身份。” 亲妈怪拿出身份证件：“我回去主要是为了两件事，第一是我的女儿的感情问题，我需要和我前夫商量一下，第二是关于我和他的感情问题，也需要商量一下……孩子大了，这些问题很重要，不能耽搁。” 说着亲妈怪像是想起了什么：“哦，还有第三件事，我之前把白金汉宫给烧了，还有温莎庄园，所以回去躲躲。” 这‘回去躲躲’的姿态是何等嚣张，不像是她躲躲，而像是她通知对方先藏好，不然还得挨揍。 负责人已经不是懵了，而是麻木了。 这又是哪里玩那种网络解密档案或者别的什么都市传说破译，然后误打误撞找到自己这里的吧？ 还女儿的感情问题，你女儿的感情问题需要动用星门，那你女儿是有点离谱。 正想着怎么把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驱离TPC支部，一个通讯就直接通过紧急联络系统接了进来。 『那个申请的人，还在吗？』 不，自己压根没申请，自己就是把她的证件随手放在了认证机器上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人而已。 看了眼面前的陆无瑕，又看了眼对方不走寻常路从窗子进来的操作，再看了看这冒出来的全息投影黑科技，负责人揉着脸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玩意儿是能当着这些解密疯子的面拿出来的？ 不过紧急联络系统的全息投影是直接接通强行触发的，他关都关不了。 “是我。”亲妈怪看着全息投影，又看了看天花板四角的摄像头：“女娲？你在吗？” 『很抱歉，陆女士，我是望舒。』 望舒清朗的声音响起，不是女娲那种温柔的宫装丽人风格，也不是她姐姐羲和那种大御姐的强气。 望舒的声音更像是刚长成的少女，就连性格设定其实也带着些许乙女游戏玩多了的恋爱悠的夹带私货。 “望舒——你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谁会不知道明月天涯呢？』 说着望舒很爽快地就通过了亲妈怪的申请，并且表示马上就会派遣飞行器来接她。 某种意义上，亲妈怪要干涉的感情问题，已经是人类文明发展级别的战略问题了。 要不是知道她的臭脾气以及艾丽娅的母女一脉相承的更臭的脾气，待会儿来接机的就得是一整个参谋团队才对。 和望舒聊了几句，亲妈怪拿到了新的权限码，一时之间竟然多少带起了一点近乡情怯。 她嘴上说着不干涉艾丽娅的选择，但实际上身体诚实得很，第一时间就想要找孩子她爸说事儿。 你管管你女儿啊！你亲生的！ 她现在甚至连不是人的都能下得去手，上一个这么干的都上新闻了，从此以后蜥蜴不敢再去南亚旅行！ 亲妈怪觉得问题很大，但是不要急，因为急也没用，所以先别急。 稳一手，莲花那孩子还在，她是了解莲花的，那孩子性子软，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黏人。 有她在艾丽娅身边，多少能够让自己女儿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阈值，不至于走上某些不归路。 至于说莲花也是女孩子，现在反而不重要了——毕竟当你说你要娶彩虹小马的时候，你父母大抵还是同意你至少选个人的，哪怕不是本地的，咬咬牙也能忍了。 那个负责人后知后觉地看着亲妈怪，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看了眼墙上的电视。 那电视上，还在播放女王因为身体不好缺席议会会议，让八十年太子代替出席的新闻。 “……陆女士，您女儿——叫什么名字啊？” “艾丽娅。” “……” 第1476.2章-怪不得亲妈怪要跑路 “你的意思是……我妈跑了？” “大姨只是去忙事情了。”金怪鸟磕着瓜子，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庭院。 在那边，莲花和凯瑟琳坐在一起喝下午茶，言笑晏晏，亲密非常。 金怪鸟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在警告自己，危险危险危险——好可怕啊！！ “她把我倾销出去了，自己就跑了！”艾丽娅拍案而起：“有这么当妈的？！” “倾销这个词用得很有灵性。”金怪鸟吐出两片瓜子壳，如同暗器一样飞向不远处。 那边的一只金雕正在地上揣着手手踱步，那凌厉的眼神猛然回过头，腾起翅膀刷刷就是两下拦下瓜子壳。 “……你从哪里找到这些小可爱？” 金怪鸟看着这一院子的禽鸟，刻在DNA里面的鸟兽种霸主基因启动了。 就如同看到拉顿就像是看到了小朋友一样，看到这些小可爱，金怪鸟就像是正常人看到了可爱的小猫咪。 “就随便叫的。”艾丽娅心思根本不在这事儿上：“我妈临走之前说什么没？” “说要去解决她女儿的感情问题。” “我需要她帮我解决？六十分的帮八十分的是吧？” “你有八十分？”金怪鸟诧异地回望过来：“我以为你是白卷选手，没想到你自己的评价还挺高。” “我他妈有人爱——你有吗！” “你有病是吧？逮谁咬谁？” “……我总觉得心惊胆战的。”艾丽娅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想要喝，然后又神经质地赶紧放下。 “巧了，我也是——你怎么不喝啊？” “喝了屁股痛。” “这TM是我能听的？” “你现在用着我姐的身子，我还要怎么跟你遮掩不成？” “别，有事就叫好姐姐，没事就叫埃洛文斯，我可高攀不起你这个妹妹。” 金怪鸟嗤笑着往嘴里扔了颗瓜子：“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真正解决这些问题的本事没有，但是这左右逢源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你想分而治之？” 想要分而治之，或者说做时间管理，绕不开的就是凯瑟琳必须有人‘盯着’这么一个事儿。 她现在的精神体并不完善，情绪波动很大，一旦发飙几乎没有人制得住她。 难道凯瑟琳掏出法杖来个大火球，就得有个人上去给她一个爱的抱抱外加爱的亲亲，让她软下来？ 得了吧，要是让别人亲，说不定灭世的就不是凯瑟琳，而是某个小心眼的军团长了…… 金怪鸟知道自己的优势，鸟兽种对人类不感兴趣，而到了埃洛文斯这个地步，甚至连性别都没有意义了。 再加上她现在是金叉烧的身子，融合的也是金叉烧的灵魂，这里外里的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担忧的。 “你不是想要那些鸟儿吗？”艾丽娅摊开手，亮出一点掌心的光辉：“呐。” “……阿赖耶识的辉光，你已经消化了？” 金怪鸟惊讶得连嘴里的瓜子都掉下来了——这他妈什么妖孽？ 阿赖耶识的力量，那可是能够媲美星球本源意识的概念级力量啊！这么快就能消化使用，简直就离谱。 怪不得这个家伙能够让鸟儿生出灵性为她所用，她现在只要想，甚至可以把灵光直接赋予任何一个有意识的生物。 因为这就是阿赖耶识的权能，这就是整个生物圈集体潜意识集合的强悍之处。 “你如果也适应了，那就多一种发展途径了。” “然后跟你一样，嘴里说的都是生意，心里想的全是正义，从现在开始只想着保护智慧种是吧？” 金怪鸟看着那一点辉光，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就如同富豪再有钱也渴望更多的钱一样。 但是这玩意儿涉及到极其复杂的概念扰动和人格映射，她可没有把握把这东西当成是单纯的力量来使用。 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被‘污染’掉，就像是外神的精神污染那样——然后拥有一定权能的同时，代行职责。 “我承认这可能有点赌的成分。”艾丽娅合拢手掌，再摊开的时候那点辉光已经凝结成了一枚钻石模样的晶体。 “赌——”话没说出口，金怪鸟就看见莲花和凯瑟琳并排往这边走。 莲花走过来之后一眼就瞧见了艾丽娅手里的那枚钻石，眼前一亮，像是所有女孩子看到珠宝那样。 而凯瑟琳则是一愣，然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地回忆。 当年某个木头，也是从兜里掏出来一颗宝石，结果第二天那玩意儿就戴在了老伙计的手指上。 “……风元素之心！” 凯瑟琳想起当初那枚青色的风元素之心，一时之间磨了磨牙，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萌龙娘的戒指可是木头亲手给她戴上的，还是非战斗时间，不像是自己，是在开团的时候…… 咳，是在开团的时候也压抑不住他的感情，火线求婚。 这么一想真的是太讨厌了，只有自己才能忍受他那种傻乎乎的行为了吧！ “阿娅，这个是什么？”莲花伸手拈起那枚晶体：“看起来好漂亮的样子。” 金怪鸟彻底不说话了，和艾丽娅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这难道是不装了？直接上手概念结晶，姐姐你又是什么大神…… 金怪鸟甚至生出一种下一秒对方身上就会冒出魔酸一样的雾气，把自己这班扑街全部毒翻的错觉。 但好在莲花并没有当场变身，她似乎对于自己的神奇力量一无所知，还是那个可可爱爱的莲花。 至于说凯瑟琳？ 嗯，她这个时候还在用看情敌的眼神看着金怪鸟，明明她知道金怪鸟是艾丽娅的‘姐姐’来着。 但是真要深究起来的话，这位第一火法除了傲娇之外，最大的特点还真就是占有欲强。 原身连替身都要忌惮，哪怕想好了生孩子叫什么名字，也在担忧以后生个女儿出来分走木头的爱。 而替身抢先之后，已经想要生米煮成煲仔饭，让原身成为替身了…… 艾丽娅不动声色地收起那枚概念结晶：“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阿娅，我们商量了一下，想要去见见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艾丽娅一愣：“谁的叔叔阿姨？” “我们说是叔叔阿姨，但对阿娅来说，就是你的爸爸妈妈呀。” “咳，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我的爸爸妈妈都不在这个世界了——某种意义上，可以解读为我现在是孤儿。” “……？？？” 第1476.6章-要说狠，还是莲花狠 艾丽娅是不是孤儿，她爸妈才知道。 但是要见到她爸妈，目前来说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毕竟为了阻挡这俩准儿媳——或者说是准女婿——艾丽娅甚至都不惜当孤儿了，大家这天也就聊死了。 从莲花这边，或者说哪怕在异世界，也知道父母路线重要性的凯瑟琳很不开心。 她气鼓鼓地瞪着艾丽娅：“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说着她还有点后悔，早知道之前遇到的那个很有勇气的冒险者居然就是这边的木头的母亲，那她当时就该直接帮对方动手，把这个城市都给扬了——那样的话妈妈一定会对我这个儿媳很满意吧？ “伊芙……”艾丽娅握着她的手，柔情无限：“伊芙，你了解我的，我的心里对你只有喜爱，怎么可能有讨厌呢？” 凯瑟琳顿时娇羞起来，耳根发红，手脚发软，一副只要你肯夸我我就敢信的模样。 而艾丽娅眼角则是不住地颤抖，老是想要偏过眼神去看旁边的莲花。 毕竟伊芙只是一个替身，而莲花这边是本体啊！ 可是莲花只是温柔地笑，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面对艾丽娅老是忍不住悄悄看过来的眼神，她甚至还加了一句：“真羡慕阿娅和凯瑟琳姐姐的感情啊。” “……” “不像人家，从来没有听过某个家伙说喜欢，真的是人间不值得呢。” “！” 艾丽娅精神一震——对味儿了对味儿了，就这这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渣女娅眼见着回到了熟悉的赛道，顿时大喜过望，赶紧探手一拉，又把莲花也拽住。 “莲花，你是了解我的，我的心里——” “对我的也是只有喜爱？没有别的？” “……额，还、还有点什么呢？” “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就……就很多！” “很多是多少？” “很多就是很多那么多！” “那么多，都有哪些呢？” “……我嘴笨，要不你还是鲨了我吧？” 艾丽娅闭上眼睛，英勇献身，不畏敌方的威逼利诱。 就是说摆烂了，所以没关系，哪怕是—— 嘴角传来柔软的触感，有点微酸似乎是柠檬的味道，又有点回甘的清甜。 当然这不重要，艾丽娅的意思是，味道什么的，多尝尝就尝出来了，自己主要是好奇莲花刚才吃了什么。 真的，主要是求知欲，没有别的欲望。 艾丽娅嘟着嘴，可是却没有等到后续的被动，只能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背着手站在阳光下的莲花。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都是恨不得把自己敲骨吸髓的——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莲花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发丝轻舞飞扬，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很多，但是现在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 “其实多来点也可以的，我遭得住。” “死木头——”凯瑟琳在旁边直跳脚：“她——不对——你！你这个偷腥猫！” “偷腥猫不是这样用的啊，要不你主动出击也给我来一下？” 艾丽娅主动把脸伸过去，要是换成主攻手，这会儿该是直接一个抱脸虫BUFF外加灵魂汲取了。 可问题在于凯瑟琳是谁？ 这个第一火法有着火热的内心和火热的外表以及令人发指的纯情，抱一抱就能回心转意，亲一口就能死心塌地。 艾丽娅不是说她就比莲花差了，只是说在当前这个开辟新思维，赋能新打法，精准找到用户痛点的红海环境里。 凯瑟琳实在是比莲花弱太多，完全没有同台竞技的能力——除非是本体过来。 单从力量来说，凯瑟琳能甩莲花八个赛季，可是从泡妞的角度来说，莲花能够反过来教凯瑟琳至少五个段位。 哪怕是凯瑟琳的本体，和莲花在这方面也只能说各有风情，优势互补，全都是她艾某人的翅膀。 见到艾丽娅和凯瑟琳打情骂俏，莲花眼眸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阴郁，复又变得温柔起来。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个属于自己，但是不完全属于自己的家伙。 这就是艾丽娅啊，传说中的人间之神，实际上的老好人，满嘴都是主意，满心都是正义。 平日里她就像是太阳那么璀璨耀眼，似乎从不会有什么问题能够难倒她，英姿飒爽得堪称举世无双。 难得见到如今这般窘迫的情形，莲花舔了舔嘴唇，只想要把纠结难言的艾丽娅亲亲抱抱按低低。 然后一口一口吃下去——那会是多美妙的滋味啊…… …… …… “吸溜——” 熊萝莉嗦了根意面，然后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旁边的筋肉姐贵爱歌不明所以，单手环抱起熊萝莉，把意面检查了一遍：“有问题？有毒？！” “不，没问题，只是突然之间有种奇怪的感觉。”熊萝莉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手：“就像是失去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熊萝莉摇了摇头，有可能只是心血来潮。 不过一想到这里，她就又想起了当初坚强哥的忠告。 主角团是不可能有什么没来由的勾八心血来潮的，要相信自己的特殊。 开玩笑，熊萝莉觉得自己要是不特殊，那就是全世界都有问题了。 那么自己心血来潮，意味着什么？她拿出眼镜，给坚强哥直接发信息说了这事儿。 眼镜那边的坚强哥闻言思考了一阵，摸出来三枚大钱，反手在面前摆弄了一阵，然后掏出一本地摊书。 好片刻之后，坚强哥脸色很难看地得出结论：『上九，亢龙有悔！』 “……合着你这还给我算了一卦？” 『对，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 熊萝莉一听就明白了，实际上得益于白衣泰迪给环溪观无忧岛分观带来的充沛底蕴，熊萝莉假假也算是家学渊源。 什么？环溪观不是她的家学？ 那要不要问问如果熊萝莉抱着宋先生喊爹，抱着白衣泰迪喊妈，后者认不认……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意思是升腾到极限的龙会有灾祸之困，这是警戒人们崇高、盈满是不可能长久保持的。 那么问题来了，升腾到了极限的龙是谁？ 熊萝莉第一时间想到了艾丽娅，毕竟在当下能够用右手打开了天，化身为龙的，也就只有她了。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是她的话，大世界的意志没必要给自己整个心血来潮。 开什么玩笑，艾丽娅要是遇到棘手的问题了，自己还能给她救一下不成？ 艾丽娅才是大家的大爹，再怎么桀骜不驯的人物，都能从艾丽娅的背影里依稀见到家父的身影。 毕竟见不到的话，那就说明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的事儿有变——不是亲爹！中止吊起来抽！ 『世移则事移，事异则备变，天下没有永恒的主题。』 “艾丽娅最近和谁在一起？” 『这我就不知道了。』坚强哥想了下：『或许你可以问问老庄？大小姐现在在欧洲那边忙事儿，我之前见到老庄似乎为了这事儿蛮上火的，连白雪号都出动了。』 白雪号还是试验机，哪有把正式队员塞进试验机里当试飞员使唤的？ 熊萝莉和坚强哥就当前的世界局势问题聊了几句，最后得出了共同的如果再不出有趣的新游戏就不能让艾丽娅摸鱼，而不让艾丽娅摸鱼就会反过来挑起诸多事儿变，从而摸鱼才是维护世界和平的第一生产力的结论。 挂断了通讯，熊萝莉找卡其色狂放要来了新名单，对着筋肉姐贵爱歌道：“我可以试验一下。” “……实验？”筋肉姐贵爱歌不明所以：“要去研究所吗？” “试验。”熊萝莉走出房门，打开阳台，看着外面的海景，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拢在面前大喊—— “阿妈——” 没有反应。 “爸爸！” 还是没感觉。 不过没有反应才对，毕竟自己爸爸妈妈压根没有和艾丽娅接触。 嗯，看来不是什么开团之后濒临灭世的问题，这才对嘛，自己这么一个小可爱，怎么能招惹那种体量的对手呢？ “爱歌——” 这次有反应了，筋肉姐贵爱歌在背后应了声，然后被熊萝莉瞪了眼：“不是叫你，找感觉呢，别闹。” “哦……”筋肉姐贵爱歌蹲在她身后护住她，眼见着熊萝莉直接爬上了护栏。 不过没关系，区区三楼，就算是抱着跳下去，她也能保证熊萝莉没事儿。 熊萝莉把新名单的名字都喊了一遍，最后只留下俩没喊过的，顿时眉头皱起来。 “不是吧……” 但是不是也得试试，毕竟她自己心里有数，如果是这俩的话，那就是家庭内部问题了。 往好了说，这叫家暴，往难听了说，这就叫天家无私——封建糟粕余孽了属于是。 “艾——丽——娅————” 冲着海浪大喊这个名字，效果立竿见影。 远处的波涛陡然掀起浪花，哗啦啦地如同欢呼应和。 很显然，在当前的这个世界，艾丽娅的真名某种意义上也开始出现概念扰动的现象了。 和不认识的人凑巧念到这几个字的时候不同，熊萝莉这种认识艾丽娅的人亲口说出这个名字，是要触发被动的。 阳光温柔的洒在熊萝莉的身上，海鸥自由地在海面上飞翔，一时之间花鸟盛开，像快乐徘徊在游乐场。 白云在天空上轻轻地飘荡，一道彩虹横跨视线尽头，云朵遮遮掩掩，像是在偷看彩虹的模样。 很显然，艾丽娅的名字凝结的‘正面’的概念，在当下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中展现得是如此美轮美奂。 但熊萝莉却只剩下不安：“完了，问题大了。” 筋肉姐贵爱歌也看出来了，毕竟熊萝莉叫了这么多名字，只有一个没喊。 熊萝莉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那哗啦啦地海浪，大声喊道：“宋——芙——蕖——————” 下一秒，海浪瞬间平息，波涛寂静，风平海定，就连飞来飞去的海鸥也似乎是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明明明媚阳光的假日沙滩，在这一刻竟然带起了几分死寂到渗人的意味，就连阳光也变得似乎冰冷起来。 彩虹消失了，云层里翻卷起铅灰色的厚重阴影，旋即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回归正常。 但是能够把艾丽娅的快乐变成这副死寂模样，这个回归正常就显得很不正常。 熊萝莉沉默了一阵，感受着那种心悸的回馈，而后叹了口气：“完了，是我姐。” “芙小姐出事了？” “不，应该是我姐完了。” “……所以芙小姐到底是出事了，还是没有出事？” “这个问题就要问我姐本人，以及我那个好姐夫了。” 熊萝莉掏出眼镜，直接接通艾丽娅，准备以外置脑回路的身份发出预警。 “歪？在吗？” 『不在，C——吔？小熊熊？』 “跟你说个事儿，我姐是不是在你身边？” 『在，怎么了？』 “我姐最近是不是有问题？” 『……指哪方面？如果是每个月一次的话，刚好过去。』 “不，备孕什么的是你们的事儿，和我无关，我是说情绪方面。” 『还好吧，刚才还亲了我来着。』 “那你死定了。” 『怎么说？』 “你身边是不是有其他人？” 『当然，大白天的。』 “我是说其他的喜欢你的，你也喜欢她的，哪怕是当着我姐的面都没办法拒绝的那种。” 『……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不出来除了这事儿我姐还能有什么理由去想要弄死你。” 『不是，这又是个什么说法？』电话那头的艾丽娅悚然而惊：『床上的那种还是——外面的那种？』 “就你比较擅长的那种弄死。” 『……所以到底是哪种？』 “所以你特么什么时候变成了两种都擅长啊！！” 『我现在不是为了听你吐槽的啊亲！救一下啊！』 “我刚才心血来潮，突然感受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你知道的，我们这批人是不会轻易心血来潮的，尤其是我关系最近的就那么几个人……我跟你说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姐这种情况，当年出现过一次。” 『先不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觉得她蛮正常——当年什么时候出现过？』 “陆无尘道长大开杀戒，并且想要以一己之力除恶务尽，再以命抵命偿还杀业的时候。” 『……等下，后面这半段，难道是我没有听说过的全新版本？』 “你知道结果的。” 结果？结果就是白衣泰迪坐轮椅去了，如此二十四年，直至艾丽娅降临。 电话另一头的艾丽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摸了摸嘴唇，又看着表情温柔的莲花。 她回忆起之前的味道：“……柠檬是酸的，还是甜的？” 莲花望着她，眼神微动，而后展颜一笑。 下一秒，艾丽娅眼神涣散，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有烈焰在灼烧，而后瞪大了眼睛，猝然倒地。 “阿娅，柠檬啊……是苦的……” 第1477章-真是可怕呢 无敌的艾丽娅又倒下啦！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金怪鸟看着倒下的艾丽娅，并不觉得担心，甚至有种敲门让老婆出来看上帝的冲动。 不过笑死，根本笑不死，自己没有老婆，这个世界也没有上帝。 非要说有的话——这不倒着呢么，三天躺下去两次，不知道是要碰瓷谁。 就硬钓，就抽水直接捞，就非得用这种方式，真就不惯着鱼塘里的鱼呗？ 金怪鸟端起茶杯，优雅地抿了口，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就连惊讶一下都欠奉。 过来搬运艾丽娅的镶金边女仆长欠身行礼，她还非常悠闲地摆手示意不用急，你们慢慢搬。 反正她马上就要跳起来，说哈哈哈色普ruai斯——你看你看！她马上就要起来了！ 金怪鸟就这么目送着艾丽娅被搬走，目送着凯瑟琳跟着离开，又目送着莲花也背着手慢悠悠地走掉，最后目送着那些担心的鸽子们都胡乱飞舞跑去试图搬救兵，好半晌之后才端着茶杯反应过来。 ……诶？怎么她没醒？难道是开发出了什么新的玩法？ 她看了看茶杯里的倒影，然后顺着倒影看到完全变了颜色的天空。 阴云密布，铅云里面混杂着雷光，一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模样。 “……卧槽！来真的啊？！！” 金怪鸟陡然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奔着刚才她们离开的路线一路横冲直撞，如同推土机一般破墙而入。 就是说大家都很快乐，都是艾丽娅的翅膀，来得都很是时候——只有威斯敏斯特宫的主人红龙女王受伤的世界打成了。 希望事后温莎家族还能够拿得住足够的修缮费用…… …… …… “按照约定，我给你这次机会。” 莲花背着手，看着面前的凯瑟琳，而艾丽娅则是面如金纸地躺在一边，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确定你这身体，拥有生育的可能？” “不要小看高等精灵种的技术力，而且在我们的文明，血裔后代的孕育方式不仅仅只有怀胎十月。” 凯瑟琳抬手摸了摸艾丽娅的脸，这个动作让莲花的眼神沉了一下，却又还是忍住没有动作。 毕竟对方不帮忙，她也没有能力在‘不伤害’艾丽娅的前提下，把她直接放倒。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艾丽娅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有着超乎常识认知的韧性。 很多时候，并非是艾丽娅真的有那么强大，而是她强撑着表现出那般强大的姿态。 更重要的是，除了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虚弱，所有人都笃信她真的那么强——太阳是不会熄灭的！ 强大到如同太阳一样的艾丽娅，似乎只有在她的怀里才会展露出些许疲惫的姿态来。 这种让人疼惜的软弱，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独享。 明明是自己先看到的，明明以前没有人和自己抢那个样子的阿娅的…… 莲花闭上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表情古井无波，比起在艾丽娅面前那个巧笑嫣然或者吃醋泛酸的生动的莲花，简直判若两人，虽说她独享艾丽娅的软弱，但是反过来，某个渣女岂不是也霸占着莲花的情感付出？ 凯瑟琳掏出一个手环：“按照约定，这个给你，但是只能用一年。” “……”莲花看着那个手环：“你确定这个小东西，能够把她拴住？” “当然可以——这曾经捆住过巅峰时期的她，这是能够束缚天空龙王的高级封印物。” 在发掘神恩历史的时候，有很多历史细节，都把御三家的起源指向第四纪元制造的生物兵器。 而最初一代的人造幻想生物，并没有后来御三家这样的智慧，更强大也更纯粹。 那个时候的天空龙王还不是后来的天空龙巢公认首领，而是破坏力难以估量的超级生物兵器。 这个手环可以变大缩小，是当初束缚初代巨龙的封印物，由七位魔法皇帝之中的一位亲手打造。 后来这个封印物一直都留存在天空龙巢的公墓里，初代巨龙哪怕已经化作骸骨，这东西也没能取下。 一直到龙墓被偷袭毁坏，初代巨龙的骸骨被损毁，这个环才被巨龙种回收，然后第二次就用在了军团上身上。 那可是巅峰时期的军团长——按照时间来计算，不久之后军团长就开始攻打天界，和光明神王互相对砍了。 而即便是这个程度的三界最强战士，也被这玩意儿给折腾得不要不要的，一度无法离开天空龙巢的范围。 更扯淡的是天空龙巢本身并没有深沉的恶意，纯粹就是一帮巨龙长老不爽军团长拐走新生代，想给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添点堵，毕竟让他们围杀军团长的胆子他们还真没有，人族第一军团当时的战斗力已经很可观，足以拼掉任何一个智慧种的精华部分，哪怕是天界也得正视甚至是畏惧这股突然冒出来的势力。 巨龙种常年不理世事，坐着天空龙巢满世界晃悠，他们找死才敢囚禁军团长——等着被送温暖上门是吧？ 就算第一军团不来救驾，单纯一个被困在天空龙巢的军团长那也是他们的噩梦啊！ 毕竟这东西的作用只是约束行动范围，而不是什么带着杀伤力的封印用道具。 当年魔法皇帝可不担心初代巨龙反杀自己，制作这个封印物的那一位，更担心的是初代巨龙如同不听话的猫咪一样乱跑，所以才弄出来了这么一个奇葩的炼金道具。 至于说是不是魔法皇帝的力量层次超越了当时的军团长，那还真就未必。 这玩意儿更像是个特制的手铐，制作手铐的工匠打不过叶师傅，可是叶师傅难道就能徒手掰开银手镯，然后飞身而起切对方下路不成？只能说术业有专攻，军团长在这种涉及到高精尖技术的领域，一向都是如此丈育。 后来军团长能够脱困，还是因为有那位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帮忙。 对方在第四纪元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展开，跨越时间的长河出手破除了封印物的属性。 从技术层面来说，就是把机械锁改成了电子锁，以前机械不坏就能一直用，现在电子锁每一年就自动开开。 这样的话炼金道具能够继续发挥作用，但也不会再出现锁了就天长地久的窘境。 那位魔法皇帝的本意，是拿这玩意儿去约束一些不安定的因素，比如说外神啦，比如说污染生物啊。 但是很显然，事情的发展并不会完全按照设想来，当年买约束款X趣用品的某宝卖家，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的产品有朝一日会被大家用来给宠物洗澡——还挺好用！销量也节节攀升，只要迈过心理这道坎，天地广阔大有可为。 凯瑟琳带着这玩意儿横跨虚空，到底是为了什么，目前来说只能说最好不要深究。 这玩意儿一旦开启，按照封印物的属性，被约束的个体是没办法离开启动封印的人一定范围的。 神恩文明那边详细计算过如今军团长的一身蛮力，最后确定那个负心的渣木头并不能反抗拥有圣日之心法杖的第一火法，就如同没有人能够违抗拥有绝巴哈黄金仗的XXX。 所以找到他！铐上！抓回来！ 去完成你的任务吧！我的精神力替身！被我们寄予厚望的你啊！ 只是事情如今出了一点偏差，偷腥猫凯瑟琳小姐并不是第一火法伊芙小姐，或者说是，但是不完全是。 回去？回去成为你的记忆的一部分，然后把笨木头还给你——和你们？ 凯瑟琳表示那样的事情不要啊，或者说至少十年以后吧。 在这段时间里，自己要享受和死木头——不对，和艾丽娅在一起地幸福生活了。 虽然相比起来梦想中的二人世界，多了个人类种小姑娘让人有点不爽。 但是相比起那边的激烈竞争，这边可以说是一片蓝海，市场很大，容得下两家不同的供应商来瓜分。 把这个封印物给莲花，一来是用莲花这个本地土著，好好地锚定住这个跑来跑去的家伙。 二来是这东西没有杀伤力，并且只有一年的使用期限，到时候会自动开锁，可以说是徒增情趣，感知不强。 “一年时间，足够了。”莲花突然展颜一笑，接过那个看起来就很华贵的封印物手环，笑得意味深长。 “给她戴上吧，不会影响什么的，只要她不乱跑就比什么都强。” “好——” 「轰隆隆————」 下一秒，一道身影破墙而入，化作虹光直奔莲花。 运动神经基本为零的莲花反手掏出一支试管，那道虹光陡然转折避开，凝实成金怪鸟的身影。 “你们疯了！！” 自己这个局外人都知道艾丽娅的重要性，你们这俩怎么就想着公车私用的？！ “我没有疯，你们才疯了。”莲花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不能说是狂霸酷炫拽，基本也可以说是邪魅狷狂。 霸道总裁莲花望着金怪鸟：“金同学——金姐姐——你们还要利用她到什么时候？” “你！” “阿娅累了，她只想好好休息，从现在开始，阿娅可以在我身边养老了。” “扯淡，她只会把你拽着一起去加班！” “那如果阿娅没有那样的力量，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看着莲花手里的魔酸，金怪鸟头一次不敢打包票艾丽娅依旧天下无敌。 虽然当年的三界第一战士确实是天下无敌，但是宇宙奇观这玩意儿妥妥的天上来敌啊。 就连真神都未必遭得住某些超级宇宙奇观的反杀，遑论只是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但并不完全是神明的艾丽娅。 “你想要让她废掉，从此成为你的玩物？”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想要让阿娅享受她想要的生活，毕竟那才是她来这边的目的。” 养老的阿娅不想要拯救世界了，莲花如是说。 她和凯瑟琳在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除了做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以外，已经达成了协议。 凯瑟琳早就背叛了神恩文明了，她要当偷腥猫，她要霸占艾丽娅——好吧霸占一半——那也行！ 自己打了这么多年仗，如今海晏河清，就不能享受享受？ 而莲花的目标更简单，不管你要多少，但是阿娅至少有一半要是我的。 封印物有了，时机成熟了，什么逼婚什么光的护封剑什么艾丽娅亲亲抱抱就妥协，都是假的。 ……好吧，亲亲抱抱就妥协是真的——可是一顿饱和顿顿饱，凯瑟琳分不清吗？ 至于说艾丽娅苏醒之后会不会埋怨她们，那才不在凯瑟琳的考虑范围之内，先把生米煮成煲仔饭再说。 还是那句话，能够约束艾丽娅来去如风的，只有崇高的道德使命感，以及她自己燃烧的生命。 家庭这种东西给一个有高道德的家伙带来的束缚是什么级别的，只能说懂的都懂。 要不然某点也不会动不动就把主角设置成孤儿了，但凡爹妈双亲还在，主角就去浪的，三页就得被喷十八次。 要是被人威胁父母家人的安全，往下数五行还没反杀对面反派全家，那估计刀片都得开始打包了。 金怪鸟算是看明白了，一个凯瑟琳，一个莲花，俩都不是啥好鸟，女人这玩意儿，心眼多着呢！ 不像是自己，只是想着和她们简单地拖延时间，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家伙在她们身后苏醒。 “……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她望着这俩身后：“她们打算把你打包带回家啊，这年头病娇的服务如此精细化了吗？” “说什么？说我有今天的下场，全都是诸位抬爱？” 艾丽娅的声音在她们背后响起，凯瑟琳眼神一凛，抬手就是一个大火球砸向金怪鸟，然后翻身想要制服艾丽娅。 下一秒，那个还在莲花手里的手环径直漂浮起来，咻地一下套在了凯瑟琳的手腕上。 全智加点的艾丽娅揉着额角，头也不抬：“伊芙——算了，凯瑟琳——” “……”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储物戒指当初在我手里过了一遍。” “……你早就计划好了？” “我只能说是被动计划好了，要不是你和莲花大声密谋，我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 军团长是莽夫不假，可是全智加点也是真的，这种人一旦进入敌对思维，就算是对面家的鸡蛋都得要摇散黄，蚯蚓都得竖着劈成两半，堪称谨慎到了极点，凯瑟琳这个半吊子精神体和军团长玩心眼，只能说是脑洞大开。 莲花冲着凯瑟琳微微一笑，转身走到艾丽娅身后，把她抱在自己怀里，轻轻地给她按摩着额角。 “阿娅，我表演得怎么样？”莲花轻柔地安抚着艾丽娅的疲惫，包容万物的胸襟是那般让人迷恋。 艾丽娅嗯了声：“表演得很好，下次不要再演了，演得就跟真的一样，差点把我吓到。” “不把自己骗过去，怎么骗得了凯瑟琳姐姐呢？”莲花望了一眼那个手环：“你说是吧，凯瑟琳姐姐？” 凯瑟琳也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手环：“木头，你就这么担心我乱跑？” “不是担心，而是保护——地球正在面临外神的精神污染，我现在已经有点扛不住了，你要是暴露出去，分分钟变成敌人，不能离开我身边，只有这样你才能够保证清醒。” 艾丽娅就像是个黑暗里的炬火，在她的身边，外神的精神污染会被削弱到最低。 凯瑟琳要是成为敌人，那么一个行走的核弹分分钟就能把当前的地球文明搅得一团糟。 超限的个体伟力，要么如同金怪鸟和艾丽娅这样，锚定这边的现实个体，稳定地验证身份然后常住。 要么就只能像是凯瑟琳这样，先跟在艾丽娅身边，再慢慢补办手续，避免被世界认为是偷渡。 “可是这个东西只有一年的期限。” “足够了，阿布霍斯必须死，我说的，谁也救不了祂！” 艾丽娅说着睁开眼睛：“而且那东西也用不了一年，我有密码，随时可以解锁，等情况好转了我就给你解开。” 艾丽娅身后的莲花闻言，眼神闪了一下，垂下眼帘不再关注那个手环，似乎那东西一下子就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这倒是不用。”凯瑟琳扭捏着低下头，脚尖搓地：“其实……其实跟在你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 “收收味，你别学弗丽嘉，学了也不像。” “哼！死木头！那你就感恩吧！”凯瑟琳扬起下巴，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也就只有我能够忍受你的愚蠢，跟在你身边了，这样你满意了吧！” “这才对嘛……” “阿娅，喝点水，之前你真的是昏迷过去了？” 艾丽娅接过莲花递过来的水，毫不犹豫地一口喝干，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似乎缓过劲来。 “凯瑟琳下手没轻重的，好在她带的那些东西我都心里有数，不然今天恐怕真就栽了。” “……是啊。”莲花轻轻抱着艾丽娅，从背后贴着她的脸颊，幽幽地也跟着叹了口气。 “真是可怕呢……” 第1477.5章-草（是）你吗？我（是）日啊！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不清楚……大概是在冬季。” 伴随着声音的响起，两道身影逐渐出现在晚间的迷雾之中。 海边的天气从来都是不温和的，在这个冷风如刀，铅云厚重的天气，这片满是礁石的海边更是凶险。 远远望去，但见天水相连，黑压压一片，浪涛卷上岩石有如泼墨一般。 忽然间，一根粗大的竹子从迷雾里冲出来，抵近岸边之后骤然开裂，中间炸开成丝篾片一样的姿态。 伴随着冲击力，那本就裂开的竹子立刻折为数段，浪头落下时，海水中骇然竟似有对锐利之眼神闪了一闪。 等到第二个浪头卷起、落下，这双眼神已离岸近了两尺，已可隐约看到他的面容。 如此风浪，如此寒夜，若说海浪中竟会走出个人来，当真是令人难以相信之事。 但十数个浪头打过，却果真有两个身影出现了。 当先的一个人影，一步步走上了岩石边的沙滩，脚步沉重，一脚下去就连礁石都在其脚下化作碎块。 而等到海浪下落的时候，竹子上的第二个身影已然漂染落地，后者便轻灵得可怕，简直不似凡人。 “这里是哪里？” 轻灵的身影掀开兜帽，赫然是艾丽娅的老婆——咳，赫然是神仙姐姐。 温柔的神仙姐姐打量着周围，而脚步沉重的艾丽娅的又一个老婆——霸道神仙姐姐，则只是将背负的石碑卸下来。 那石碑与其说是一块碑，不如说是一个近乎石碑的原始黑色长方块板材比较合适，也不知道神仙姐姐背着它作甚。 而那石碑砸在地上之后，崩开的一角隐约露出来深沉的紫色，十分夺人眼球。 “时间线已经乱套了，之前突然出现了一次波动，我们差点没能逃出来。” 金叉烧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她从海面上走出来，身形带着隐隐约约的半透明质感。 “新的特异点已经成型了，你们要先过去吗？” “还是在未来？” “不，这次是例外，极有可能是在过去。” 两个神仙姐姐对视一眼，霸道神仙姐姐点了点头：“可以。” “艾丽娅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了，虽然在她的时间线里，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对于你们来说，她或许见到你们，就在你们抵达那个特异点的五分钟之后。” “有细节吗？” “大约是在大唐安史之乱时期，和一个失落的权柄、外神的污染，时间线的扭曲，甚至是和地外文明都有关。” “听起来像是一个大变局的开始，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改变历史，拿回那个扭曲特异点历史的权柄。” “那有什么作用吗？我是说，那个权柄。” “我们或许拿来不一定可以用，但是绝对不能没有，要是让‘祂’拿到——那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金怪鸟嘴里的‘祂’到底是谁，她一直对此讳莫如深，不肯细说。 两个神仙姐姐都在帮她梳理时间脉络，诸多时间线上特异点都已经被搞定了。 她们正在越来越接近主要的世界线和历史节点，距离回去又更近了一步，更重要的是五分钟之后艾丽娅就会来了。 她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艾丽娅分享这份痛苦——要不是替那孩子挡灾了，那她们这俩老骨头还至于重出江湖？ “我回去要吃鲜花饼，玫瑰味的。”霸道神仙姐姐看了看天色：“我怀念彩云之南的天气了。” “都有——只要我们能活着回去。” “……是啊，只要我们能活着回去……” …… …… 地球上面的人类，从未想过自己距离被毁灭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比如说这一步之遥，有没有可能就是某个少女约束住了一个不太稳定的到处乱扔大火球的巅峰人型核弹？ 当然啦，每八分钟就在毁灭边缘的人类文明，今天也依旧在努力地迈向支离破碎呢。 在地球，猎魔人团体是一个非常难以言说的存在，他们结构混乱，出身不成型，权责游走在灰色和官方之间。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猎魔人更像是另外一批类似异种的的人类族群里面的异类。 因为文明发展道路的原因，偏向生物进化的家伙往往在机械科技文明里并不如想象中吃得开。 他们拥有的能力一旦无法被常识理解，通常就被认为是异类，从而也就导致了文学作品里面的一些激进想法。 比如说会被抓去切片、泡福尔马林、电击或者是抽血抽到人干的地步——亦或者是关起来配种。 实际上并不会，就像是艾丽娅不会被抓起来和好几个喜欢她的或者她喜欢的小姐姐这样那样一样。 官方对于这些安分老实的进化者都有相关的补助和笼络，尤其是以怀柔为主要风格的东方。 甚至于掰开了把事情说明白，那就是只要你不乱来，安安分分过你的小日子，那么衣食无忧混吃等死一辈子官方都愿意养你，在这种前提下，一部分人也选择了为官方工作。 不仅仅是为了能够获得更好的福利，更多的其实还是不甘寂寞的内心和忍不住想要拯救世界的中二病发作。 比如东方的猎魔人，传说中的斩妖天师，早已经失传的职业序列，一点都没顾问到九局的傻乎乎的外勤顾问，胭脂虎龙湖天师张胭脂——的老情人东观主。 东观主今天也在客串猎魔人的老情人的角色，刚救下来一个一见钟情然后一往情深的不列颠女猎魔人大师。 上一秒还在给艾丽娅当参谋的家伙，下一秒为什么就和怪物打成一片，过程早已经不可考，毕竟英雄救美不看场合，只能说不列颠自有国情在，这地方就算是蝙蝠和狗狗都如此长相清奇，个头硕大，实在是了不得。 东观主已经被血迹和灰土弄得一片狼藉，左手颤抖着还在往下滴血。 而原本可以用加强的枪械打穿的怪物，现在对于子弹几乎没什么反应，眼尖的东观主甚至还能够看到它额头上那枚嵌在肉里露出一个尾巴的弹头，这说明对方正在迅速强化。 “被迫出差也就算了，你们地球这边的坏蛋都这么强的嘛？啊？版本超模了啊喂！” 格斗能力不如，速度不如，力量不如，东观主从没想到自己仅仅只是对一个小姐姐吹了声口哨，就引来如此杀身之祸，早知道自己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威斯敏斯特宫里呢，起码那边还有一大堆自己人。 好吧，一大堆神恩人——但是四舍五入那也是自己人。 ……总不可能神恩人和对面这个看起来像是狼人一样的家伙更亲一点吧？ 就在东观主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那个怪物正在胡乱扑腾。 两只大爪子随便一巴掌划拉下来就能够把砖墙给切豆腐一样切断，跑起来跟坦克一样完全无视障碍。 如果不是这货脑子不怎么灵光，只会横冲直撞跑直线，东观主估计自己现在已经变成鲜美多汁的肉脯了。 三米高的身形，钢铁一般隆起的筋肉，狰狞的面目，两只垂到地上并不比身高差多少的利爪…… 东观主深深吸了一口气，求援信号在最开始就已经发出去了，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坚持到援兵到来。 一旦逃跑且不论跑不跑得过，但是这个已经开始有点发疯迹象的怪物转头去袭击城市，那么麻烦也小不了。 “呐——我小时候啊，一直都在想，为什么我不是个男孩子。” 怪物低下头猛地冲过来，利爪挥舞得密不透风，东观主抬手就是两枪。 然而只听见叮当两声脆响之后，左边的砖墙和右边的一颗树桩都爆开了一朵灰色的烟尘。 怪物把双爪架在头上怒吼一声撞碎一大片工厂的墙壁和管道，却已经不见了东观主的踪影。 只有两把枪被扔在地上，毕竟对于东观主来说，还是武穆锏这种钝器比较好使…… “因为他们说，能够变成假面骑士的，都是男孩子……” 水管被撞裂了一个口子，水柱呲呲地喷得非常高。 这片建设在威斯敏斯特宫不远处的自来水工厂，如今只有高处亮着一些惨白色的指示灯。 室内昏暗的仓库里，白色的灯光映射下来，就显得这一片略显空旷的管道设施光影交错。 蒸汽呜呜呜地蒸腾而起，在喷到弯曲到上方的管道之后又冷凝滴答滴地落下来，让气氛颇为诡谲。 “我这一身本事啊，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把我给吃掉的。” 跟着那道飘忽不定的声音，怪物的身体再度冲撞而去，撞折了旁边的铁栏杆。 对方整个身体就像是炮弹一样撞在旁边一根往下延展的粗大水管上，紧接着那根水管连同它嵌入的水泥地面都砰然炸碎了，紧接着便是由地底冲上了天空的高压水柱。 『轰————』 从水幕的正上方翻滚着落下来，东观主握紧了手里的武穆锏，原本厚重的锏身一转，尖端居然亮出一抹锐利。 唯一的机会就是从它的后面——后面——什么东西？！ 旋风、蓝光、迅捷的黑影和宽阔有力的臂膀。 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惨白色的灯光下破风而至，反应速度强如东观主都只能勉强看到一对闪着蓝光的眼眸。 身下的怪物顿了一下之后整个倒飞了出去，简直就像是被人猛抽了一脚的足球。 而自己往下刺的武穆锏，也被人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如果有人能够在另外一个角度看，就能够看到那个试图来一招从天而降的东观主，现在已经被整个公主抱了。 对方无论是用手背像是拍苍蝇一样拍开那个怪物，还是轻巧地卸掉力度把女人扭了一个圈抱在怀里，都显得那么游刃有余，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英雄救美而生。 可是英雄救美的不是自己嘛？等会儿，我是谁？我在哪里？ 出门遛弯就遇到猎魔人大战狼人，然后英雄救美地东观主，如今不能说是精神错乱，也基本是无从下嘴了。 东观主被放下来，她握着武穆锏稍显呆滞地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两个头，身材充满压迫力的女人。 对方外面穿着一身看不清楚具体颜色的浅色调风衣，里面却是……额，围裙？ 还是那种晚上经常可以看到的路边屋台厨师经常穿着的那种白色围裙。 而且东观主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明显能够闻到浓厚的拉面汤底香味。 那个姐贵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扭头往那个已经摇晃着脑袋从废墟里挣扎起来的怪物走去。 然而和面对东观主的横冲直撞肆无忌惮不同，那个怪物明显是带着点畏缩，甚至于想要直接逃走，现在只敢色厉内荏地嘶吼着，身子却在不断地往后缩。 压迫感压迫感压迫感…… 怪物身子越躬越低，最后像是压到底的弹簧一样反冲回来，刺耳的嘶吼声中利爪高高扬起—— “小心！” “砰————” 那个身材高大得不像话的姐贵只是伸手一把借住怪物的利爪，然后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轰然落下的怪物像是个破布娃娃一样被狠狠甩在地上，把水泥地面砸出一片蜘蛛网一样的龟裂。 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左边一下，右边一下…… 看着姐贵还有空凌空甩了一圈之后往前面也砸了一下，东观主那个跳动到喉咙的心才猛然落了下来。 “嘶——”东观主看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竖起大拇指：“猛！” 清脆的骨裂声中，怪物的利爪被姐贵像是掰巧克力一样轻易掰断。 怪物一边不甘地嘶吼一边疯狂地试图挣扎，然而在姐贵的压制下活像一只可怜的蠕虫。 它挣扎起来，抬起的粗壮大腿却被姐贵一脚踩着膝盖压下去，凹陷的坑中爆开一团血花。 姐贵随手把那些爪尖扔到地上，左右看了看之后拗断了旁边一根灯杆，狠狠往下戳去。 “变异是偶然，你明明可以克制住！” 『噗嗤……』 “明明是衰变到了最低点的原罪污染！” 『噗嗤……』 “你为什么这么变态！” 『噗嗤……』 “11岁的小姑娘你也下得去手！” 『噗嗤……』 “非要去抢那些能量碎片！” 『噗嗤……』 “想要变强结果—变成怪物了！” 『噗嗤——』 姐贵说着东观主熟悉的吴侬软语，面无表情地拿着灯杆一下一下很坚定地往下戳着那个怪物。 而刺耳的嘶吼声也在惨嚎中逐渐变弱，最后东观主能看到的，只有那没有了利爪的左臂高高举起，随后无力的耷拉在大坑的边缘，溅起一团水花，轻微抽搐着在流向坑里的水流中泛起涟漪。 姐贵扔了灯杆，对着东观主笑了笑：“你没事吧？” “……我觉得我还好。” 面对这个强悍到离谱的女人，东观主实在是提不起撩拨的兴趣，重要的不是对方的身材，而是她怕跑路被追杀。 所以这个世界怎么了，高手不要钱一样批发，她还以为自己跟上了版本的脚步呢…… “还未请教，高姓大名？”东观主行了个礼，不发电的时候，东观主还是不怎么发癫的。 那个姐贵看到她的动作，眼前一亮，还了个道家的礼节：“不知道是乡人当面，失礼。” “阁下莫不是道家的？”东观主被对方给整得有点不自信了：“鄙人东观当代观主，阁下是——” 她自认为自己交游广阔，可是从来没听说过道家这边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我以为环溪观那帮家伙已经是道家阵营的天花板，天下无敌了，可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勇猛护法力士！ 那个姐贵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瞥了眼不远处容貌姣好的女猎魔人大师，稍显恍然。 她露出爽朗的笑容，就像是给小草打电话的太阳，张嘴就是一句『草（是）你吗？我（是）日啊！』风格的发言—— “哈，东观啊，怪不得——我环溪观的！” “……？？？？？” 第1478章-道诡异娅 1996年，艾丽娅六岁。 其实记忆已经模糊了，她不记得以前的事。 最早的记忆是在组织的一个基地，她忘了因为什么原因被选中，也忘了历时长达四年的训练是怎么过来的。 对于十岁以前，艾丽娅还记得的事情里面，印象深刻的事情只有两样。 第一件事是，那个基地的170名孩子中，训练后期活下来的只有12个。 在最后的训练里，她近乎完美地‘压制’了另外11个种子，然后，她成为了拥有自由的那个。 第二件是一双眼睛…… 很清澈，很透明的眼睛，或许这样的形容有点不恰当，但艾丽娅找不到更多的形容词。 她后来也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老人小孩也有，见过很多双眼睛。 大多数的是错愕和怨恨，也有释然的，甚至还有解脱。 但是再也没看见过和记忆深处那双眼睛一样的了…… 她觉得很遗憾，因为她想找回失去的一些东西，只是到了后来才明白，既然被称为失去，便是再也找不回来的了。 唯一一次比较接近的是在日本的那次，是一个小女孩，那年她13岁，那个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眼睛很漂亮，冷冷的，像个瓷娃娃。 她的任务是杀掉那个女孩的父母，小女孩也看到了，和艾丽娅面对面，两个孩子——或者可以称之为孩子，对视了好长一段时间。 于是艾丽娅才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双像是黑水晶一样透净的眼睛，还有那种冰冷。 可是艾丽娅没有对她下手，或许是因为觉得她不会造成什么威胁，也有可能更是另外的什么原因。 仔细想想，也是不记得了，于是就会反省，会不会是做错了，斩草不除根。 呵…… 后来她查了一下消息，那个女孩不见了，被被警方认定是失踪人口，凶多吉少那种，也没什么人关注。 过了几年，听到消息说暗夜王座那边出了个新人，使冷兵器的，心里莫名有些触动，但也只是奇怪而已。 没有见过对方，代号是Violet，紫罗兰啊。 相比于奇怪的感觉，更多的是想笑的心理——紫罗兰啊……电影看多了…… 渐渐地又忘了，可现在还是想了起来，思绪有些混乱。 模模糊糊的，有很多片段，一些人，或者熟悉的，或者印象中从未见过的。 也有曾经干掉过的目标，想起了一些组织，自己所在的圣十字啊，死对头神圣音阶啊什么的，像是看电影快进一样闪来闪去，艾丽娅就觉得—— 自己真的是快要死掉了…… 其实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艾丽娅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黑暗的一片。 思维可以发散，但是就像做梦，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也不是噩梦。 只是很奇怪，就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一样，有些脱线——这个词是最适合的了。 就感觉思维被分成了好几份，牵扯着，有时候要被分开，有时候又纠缠在一起。 听到了一些声音，只是不清楚，很飘渺那种。 过了很久，又安静了，终于黑暗一片，完完全全看清了，有了统一的实感，那些片断不见了，人也不见了，只剩下寂寞的黑暗。 寂寞……那是什么？ 似乎又忘了一些东西，想不起来了……有点冷，可是…… 冷？这是什么…… 好久好久，漫无目的，没有起点和终点，没有光，没有救赎。 忽然明白，原来，我已经死了…… 就这样想着，思考着一些不能理解的事情，虽然不能明白，但还是很认真的思考着。 然后明悟，却突然忘记了自己明悟了什么…… 于是，她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艾丽娅看见了光…… …… …… 醒来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精神还是有点恍惚，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当然，她更觉得现在的一切是在做梦。 她变小了？ 时间从2022年回到了1996年。 看着身后大大的别墅，艾丽娅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她觉得自己应该出去走走。 1996年…… 东山市…… 啧，这个梦做的，规模足够大了…… 1996年的世界不算落后，但是艾丽娅的记忆里并没有太多印象，记得的似乎只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印象深点的记忆都是后来添加的，比如说听法国广播电台的时候听到的一些消息， 例如119碎尸案啊什么的…… 这件事情她当时听的时候还很好奇，专门查过，说是96年的时候有个大学的一个女学生被杀人碎尸，震惊全国。 受害者前前后后发现被切成一千多片，艾丽娅找到了图片，一看就是很精细的刀功。 后来警方又在南京水佐港发现了被抛的其她尸块，头被很整齐的切下来，然后用高压锅煮过的，煮就煮了，这个杀人犯还不把她煮烂掉，就是那种皮肉拉呱着，红红的像是给开水烫伤的那种样子。然后用旅行包包裹得很整齐，杀人犯还把女生的内脏分割好，煮熟，用塑料袋分别整齐地包装好，其中肠子还整齐地叠好了摆放的……可以看出来凶手做这些工作时候的细致，心理素质狂高。 艾丽娅后来一度调查暗世界里有没有这种变态，所以印象很深。 但是后来发现没有，这才更觉得惊诧，明世界里居然也有这种变态啊？于是就没再查了。 现在想想，有些头晕，想了半天居然只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不知不觉间，恍惚的感觉已经没有了，现在是3月份，119的案子最后也成了无头案，不了了之。 艾丽娅就感叹，119却是不是什么好日子，过几年双子塔死的人更多。 不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小小的六岁小女孩慢慢地顺着不算繁华的街道走着。 96年的街道大多都放着一些很经典的歌，像beyond的《海阔天空》，小虎队的《爱》，张雨生的《大海》什么的。 艾丽娅觉得很好听，轻轻跟着哼，然后听到有一家小小的礼品店在放《同桌的你》，有些惊讶。 礼品店啊，啧啧，真有商业眼光，一看就是要从学生仔的口袋里掏钱的。 可是现在的学生已经这么有钱了？消费档次这么高？ 不过想了想也就释然了，毕竟东山市后来也是国际大都会级的城市，现在发展算是快的。 六岁的小孩不引人注目，但艾丽娅走了几条街，发现后面有人在跟着自己，想了想，走进一个小巷里面去。 然后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围了进来，两个人堵在巷口，进来的有三个。 “你们跟着我干嘛？” 小孩的童音稚嫩，但是三个黑衣男子没有说话，逼近了过来。 “说清楚啊，不然我很难做的……” 不耐烦的话语让三个男子有些错愕，看着眼前一手扶额一边摇头的小家伙，他们有些怀疑资料是不是错了。 这就是那个有社交恐惧症的孩子？不会是搞错了吧？ 为首的男子掏出一张照片看了看，对比了一下之后点头，确定没错。 艾丽娅也有些疑惑，感觉……自己就是因为眼前这些人才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离开了原本的家，然后阴差阳错进了组织，接着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艾丽娅抬头——如果不被他们带走呢？ 守在巷口的两个黑衣男子看上去就像是漫不经心的小混混一样看着四周，这是一个死胡同。 除了流浪汉和猫，只有丢垃圾的会进来，但是现在是下午，没人会过来。 里面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周围放着歌，听不太清楚。 左边一个男子摸出一根烟点上，一边轻轻哼着《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为你做的嫁衣…… 破锣嗓子一样的沙哑声音唱了几句，有些唏嘘，旋即疑惑地看了看巷子里面。 没有光，显得有些昏暗，但是老大他们还在那里站着，她皱了皱眉，对旁边的男子说： “小四，进去看看，老大在搞什么？” 被称为小四的人点了点头，走了进去，抽烟的男子隐约听到一声闷响，疑惑地再次转头看。 小四也定在那里不动了…… “搞什么？不就是个小孩吗，难不成她还咬人啊？” 骂骂咧咧，嘀嘀咕咕，走进去，然后呆住—— 那个想象之中有可能哭闹有可能咬人的小孩依旧站着，笑得人畜无害，可爱得很。 只是她手里拿着一把大得离谱的手枪，枪口对着自己，而且看样子是已经上了膛。 脖子有些僵硬地转了转，旁边的几个人脖子上都多了一道血痕，鲜血喷溅着，浓郁的血腥气开始蔓延。 依旧站着。 开什么玩笑……不是说国内管得很严么……这还只是个小孩啊…… “我说过，你们这样我也很难办的……” 小孩的声音有些苦恼：“子弹不好弄啊，还剩下6个弹夹了……六七多少来着，六六三六，六七四十二，是这样吧？” 很纯真很诚恳地看着他，这让男人有些恍惚，但是浑身发冷，怪异的气息笼罩着全身，只要动一动就是死。 她也是杀过人的……这是杀气…… 僵硬地略微点头，然后看见小孩的身影一闪，接着就是胸口被踩了一脚，脖子一凉，世界慢慢变黑。 “大家都是出来混……总要还的啊……” 然后点头，说名台词的感觉不错，有气质。 巨大的手枪在小小的手上晃了晃消失不见，左手是一把哑光色的三棱军刺，也同样消失。 艾丽娅的眼神有些疑惑，有些惊异，手上握了握拳，感受着那股奇怪的力量，但片刻之后就放弃了思考。 她在最后进来的男子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打火机，拖过来两袋垃圾，点着，抛了抛手上的打火机，惊讶于这些人的品味，然后蹲下身，在火光中把钱全部翻出来。 钱和打火机放进衣兜里，艾丽娅走出小巷。 她暂时还没有心情查这些人来自哪里，因为她发现了更重要的事——或者说是更令人惊讶的事情。 转身，走出巷口的艾丽娅朝着别墅的方向走去，没有人注意到她这样一个小孩，身后的巷子里映着微弱的火光。 现在是1996年3月8日，下午4点30分。 …… …… 走了十多分钟回到别墅——这就是艾丽娅的家。 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但实在是记不清楚了，记忆里没有父母，好像有一些亲人，但也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现在算是回来了吧？ 别墅是那种欧式风格的，三层，米白色的外墙，看上去不算旧。 而周围也是一些别墅，看上去这就像个大型的花园小区，然而即便在这些同款里，自己这所谓的家也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怎么说呢，有种……嗯……气质，或者是类似于气质的风格。 前面是不大的小院，还有一个小草坪，旁边竖着一把太阳伞以及亚麻色的藤制桌椅。 只是好久都没有人用过的样子，草坪虽然定时修剪，但是艾丽娅还是能看出冷清的痕迹。 院子外面有一道门，不算高，铁制的栅栏一样，只能是礼节性作用。 艾丽娅摸了摸脖子上的钥匙——三把穿成一串，翻了翻，摸出一把十字的钥匙打开不锈钢的大门。 说实在的，大陆的别墅匠气太重，明显的模仿痕迹，没有内涵。 但是艾丽娅看着这幢不算太大的复式别墅，却有些唏嘘的错觉。 摇了摇头，进去——刚刚她醒过来就是在小花园的椅子上，晒着太阳，然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发呆，呆了好几个小时才跑出来，现在想想，其实应该先进去看看才对。 里面是一道木门，很厚重的那种实木大门，双开的。 艾丽娅踮着脚尖把一把金色的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三圈才算转开，推门进去。 然后有片刻的呆滞…… 一些片段在脑海里涌出来，杂乱的，黑白的，然后慢慢变得绚烂，变得温暖。 艾丽娅脸色发白，窒息的感觉让她觉得很难受，踉跄了两步扶住大门进来的一个合金的鞋柜，这才稳住了身子。 她额头青筋暴起，冷汗一地接着一滴，身上也好头上也好，全部都是一片湿漉漉的。 而脸色也是越来越苍白，过了好半晌，深深吸了口气，才算是平复了下来。 看了眼墙上的大钟，5点05分。 站直身子松开手，却听见“吱嘎”的金属扭曲声音。 转头一看，刚刚那个笼子样的鞋柜上方，也就是被捏住的那根合金管已经扭曲得不像样，呈现一个诡异的S型。 很好，在空间超能力之外，自己还多了个天生神力——你应该改名叫多啦常威啊笨…… 叹了口气，艾丽娅走到大厅里，打量着这个房子。 大厅很明亮，一侧是正对着后花园的落地窗，下午的阳光透进来，带着一股慵懒的意味。 3月的气温不算高，艾丽娅坐了一会，转身走进一楼大厅左边的一个房里。 这里是厨房，打开冰箱，浑身湿漉漉的艾丽娅被冰箱里的冷气一吹有些发寒，呼出一口雾气。 她看了看冰箱的里面，发现没有食材，只有一些零食以及饮料。 艾丽娅看了看满是可口可乐易拉罐的下层，翻了翻，从角落里翻出一瓶橙汁。 “碳酸饮料喝多了不孕不育的……”嘟囔了句，拧开橙汁喝了口，又坐在沙发上发呆。 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除了艾丽娅自己。 不过确实也是，因为自记事起她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有人说是出了意外，有人说是扔下艾丽娅不想养，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给自己留下了价值上百万的别墅一幢，以及一个信得过的监护人。 听说还有很多钱，多少万来着？ 忘了……怎么可能记得那些小事，毕竟离开了那么久…… 真要说起来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想不起来的时候觉得很遥远，但想起来了一样觉得荒谬。 不过现在又有些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 摇了摇头，走上二楼，上面一共有三个房间。 三楼还有，只不过那是以前自己父母住的地方，很久没有上去了。 二楼到三楼的楼梯被加了一道门，上了锁，艾丽娅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第三把钥匙，没有去试。 二楼的……第一个房间？ 走进去，很多玩具散落着，一张有些凌乱的床，卫生间，电视机，衣柜，书柜，书桌，泡沫拼图地板，然后……没有了…… 走到书柜前，取下一本一年级的课本，这是语文课本，里面划着一些乱七八糟东西，艾丽娅看了看，发现自己看不懂。 翻到第一页，上面歪歪扭扭用铅笔写了三个字：【艾丽娅】 艾什么丽什么娅啊，你叫多啦常威，以后可能会叫光之美少女。 把书放回去，翻了翻其他的书也差不多，都是课本之类的。 也有一些漫画，宠物小精灵，多啦A梦，插图注音版的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还有一些简化版的世界名著。 课本直到一年级下期，3月份……看来自己马上就要上二年级了。 想了想自己的年龄，虽然只有六岁，但是4岁就开始上小学，似乎也没错。 走到床边划拉了几下乱七八糟的被子，然后动作僵住，两只手指夹起一条内裤，凑到眼前。 这似乎没什么，嗯，纯棉的三角小内裤，带着粉红色的花边，上面印着一个史努比。 “露出马脚了啊亲——我不穿这种款的，另外梦很好，下次别做了。” 艾丽娅的眼神几乎是瞬间恢复清明，抬头望向天花板。 『这不是梦，这是另一个你。』一个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好奇：『那你穿什么类型的？』 “我一般都不穿。” 『……？』 第1479章-时间线从来无法理清 小小的艾丽娅站在原地，面容变换，像是老人，像是孩子，像是男生，又像是女生。 “别闹——” 话音落下，两个身影分离开来，一大一小。 真正的艾丽娅站在原地，平坦的心胸，安产型的好身材，锐利的剑锐利的眼。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来确定真正的艾丽娅，就是真正的艾丽娅呢？ 那个18岁的艾丽娅双手抱胸，俯瞰着6岁的自己：“我小时候真TM可爱！” 很好，这么屑的存在，这么良好的心态，除了艾丽娅也没谁了。 而6岁的她似乎还不能发现这一切发生了变化，小孩子模样的艾丽娅有些疑惑地环顾了下四周。 她手里的内裤，也从可爱的女生款，变成了四角裤的男生款式。 这应该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吧？6岁的小萝莉诧异地皱起眉头。 那么……为什么会有这种超越性别的东西出现，而且是在自己床上？ 沉默了一会，看着手上的内裤，小丽娅眨了眨眼睛，丢下，转身，走到衣柜面前，用力一拉。 滑动门的实木衣柜被拉开一侧，上面小丽娅身高够不到的隔层是一些被子枕头之类的，看上去是有人专门来整理过，而且手法很娴熟，应该是保姆什么的。 下面是分成左右两边的衣服，款式差不多，但是被隔开成两份，似乎每一套衣服都是同款同色，但是分男女两件。 小丽娅沉默——她不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有女扮男装的癖好，那么，这些身高差不多的男孩的衣服是谁的？ 自己有什么兄弟之类的吗？ 应该……貌似……确实……自己是一个人吧？ 把衣柜拉上，转身，走到书柜面前，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书柜也是分成两部分，左边和右边。 左边的书好像都是自己的，那么右边的…… 取下一本安徒生童话，翻到第一页，上面也是歪歪扭扭的铅笔字。 『***』 念叨着那个模糊的名字，就连声音都听不真切。 但是从表情来看，小丽娅觉得这是个很普通的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 艾丽娅则是在旁边看着小时候超级可爱的自己板着一张大人的脸倒腾来倒腾去。 就怎么说呢——隐杀的味儿太重了，家明，是你吗家明？ 似乎想到了什么，小丽娅把书塞回去，走到床前看了看。 很大的一张双人床，只有一个粉红色的枕头。 小丽娅双手抱在胸前，一只手竖起来摸着下巴做沉思状。 旁边她看不见的艾丽娅和她做着几乎一样的举动，俩人的动作同步率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丽娅想了想，然后猛地掀开被子——果不其然！ 发现了另一个天蓝色的枕头…… 难道自己这么小就开始和别的男孩同床共枕了吗？ 点了点头，艾丽娅啊艾丽娅，你真是禽兽啊禽兽……啊不对，应该是那个小男孩是禽兽。 于是叹气——为什么会有这么脱线的情节？ 是因为自己的记忆残缺吗？还是因为自己来到了一个不能理解的平行世界？ 霍金怎么说来着？平行宇宙还是平行位面？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不是有个祖母悖论吗？ 还是因为这个世界信奉的是狭义相对论……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丽娅放弃了思考，而艾丽娅则是走到桌前，看着那个课本上另一个名字，眸光微闪。 那是自己的真名，但是在神恩世界完成概念的晋升之后，这已经是无法被随意解读的存在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时间线，突然把自己拉进来，还突然整了这么意识流的一出？ 至于说是谁干的，她倒是知道——抹掉了她自己存在的金叉烧。 她自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如今又来整这么一出精神分裂的烂活，很明显是出了什么岔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不出岔子，谁乐意和主角打交道啊？ 那帮事儿逼明明可以两句话解决的事情，横竖都得先打个百八十天整点惊心动魄的情节出来。 比他们还扯淡的是百度一分钟群聊仨小时的网友…… 小丽娅表情恢复正常，一口气把整瓶橙汁灌掉，打了个大大的甜甜的饱嗝。 艾丽娅眼见着这个小家伙把瓶子随手丢在一边，胡乱胡乱找了套衣服，进洗手间洗澡。 “你说我现在进去，FBI会来踹门吗？” 『……』金叉烧叹了口气，叹气声很明显，没有接话。 人不能，起码不应该，谢谢。 洗手间里有浴缸，小丽娅一手扶额，感慨自己记忆缺失的苦恼，以及对当年拐走的那票黑衣人表示强烈的怨念。 似乎自己不离开的话能够享受很安逸的日子，平平淡淡过完半辈子，享受多好？ 不用拼了命去完成任务，不用睡觉都把枪压在枕头下面。 不用一天到晚研究C4到底是贴在人脑袋上好还是贴在车底更好。 当然啦，更多的时候是她自己不选择在车里，而是选择在车底。 别人都喜欢用身体去完成任务，她则更喜欢用别人的身体去完成任务——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救一下。 事实证明她等对了，等到了现在。 哈，看来今天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打开开关，冰冷的水冲刷而下，小丽娅闭着眼睛感受着刺骨的寒意，一切都那么真实。 说实在的，她依旧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过无所谓了。 做梦也好被梦做掉也好，就这样吧，多好啊…… 洗着洗着听见轻微的响声，似乎是房间有人进来了。 小丽娅闭着的眼睛睁开，没有在意水流的冲刷，漆黑的眸子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还来…… 走出水流的笼罩范围，披上一条相比之下有些巨大的浴巾裹住身体。 灰原哀一样的小丽娅左手轻轻一晃，一把黑色的手枪出现在手里，像是变魔术一样。 还是那种令人困惑惊讶的力量，但是不难掌握，很强大也很诡异，对于自己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双手持枪，子弹上膛，打开保险，大拇指别开击锤，有些勉强，因为身体变小了。 幸好的是力量速度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虽然有些衰退，但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巅峰，而且可以更进一步。 真是令人期待的未来…… 开门，然后轻轻关上，在上楼，脚步声很轻，体重不会超过50KG。 而且走得很慢，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导致脚步有些不协调——只有一个人。 关上水龙头，等着对方上来，也确实上来了，走到这个房间的门口，放下了什么，轻轻地在开门。 艾丽娅安静地看着小丽娅的这一系列操作：“这个时间线，我是杀手？” 『很强的杀手。』 “我还是小天使？” 『我不好说——时间线乱了，问题很大。』 “多大？” 『荆轲刺秦成功了那么大，一刀下去，世界全都变了样。』 “所以你对着谁一刀下去了？” 『不是我，是两个陆颜灵——她们在未来的时间线里，成功击杀了一个虚弱的外神，但是后者持有的权柄失落在了时间长河里，打乱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你或者说小天使的未来，也包括文明的，或者更多的。』 艾丽娅对此表示崇高的敬意，这一刀的概念有点猛，真就不亚于荆轲刺秦了。 神仙姐姐一剑劈死了外神？这俩主角离开新手村之后积攒的经验直接就跳满级了吗？ “哪个外神？” 『阿布霍斯。』 “……信息量有点大，你等我先捋捋，阿布霍斯持有权柄？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的阿布霍斯没有，但是未来的阿布霍斯有。』 “哪里来的？” 『不知道。』 “什么权柄？” 『……』 “不是吧？这是不能说的吗？” 『毁灭。』 “……咳，刚才我什么都没问，你接着玩，我灶上还煲着汤呢，先回去了。” 『阿布霍斯获得了毁灭权柄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抹除第四舰队存在的痕迹——彻底、永远。』 虽然第四舰队已经沉入虚空，就连存在概念都快要被吞噬殆尽了。 但英灵化的他们还有当年的一丝半缕存在——哪怕没了神智，永远只记得还在终北之地的那一战现场。 “……” 艾丽娅的脚步顿住——事实上她并没有真的走——但是现在啊，艾丽娅我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啊…… 她侧头望向身边，金叉烧从空气中浮现出来，就像是从水面走出，荡漾起时间长河的涟漪。 『我们需要你。』金叉烧抬起手，时间长河的模型在她手心里亮起。 那是一条被无数因果线萦绕而成，看起来像是麻绳一样，内里繁杂好似星河的河流。 原本应当是平稳流淌的时间长河，会有无数因果线互相缠绕但是依旧往前流淌，现在却出现了数个缺口。 『失落的毁灭权柄，散落在不同的个体身上，我们需要把它取回来。』 “阿布霍斯从哪里搞到的毁灭权柄？” 『我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不然我就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最开始拿到权柄的那一刻了。』 “你控制不了那东西。” 『我知道，阿布霍斯都控制不了，所以我们需要你——你可以。』 也只有艾丽娅可以…… 如果说当世还有谁能够站在人类智慧种的角度，亲手掌控这种可怕的权柄概念而不受影响的，只有她了。 就算是埃洛文斯也不行——祂仅仅只是拿着一半的时间权柄就已经受到了各种影响，从性格到力量再到存在概念，要不是时间、空间这一类权柄的倾向性不强，那埃洛文斯绝对不会有今天这般平和的乐子鸟姿态。 毁灭权柄，是当初七大魔法皇帝都不去触碰，具现化之后将其束之高阁的存在。 那是最纯粹的‘恶’的具现，是秩序的反面，甚至魔法皇帝们认为这个权柄和原罪污染之间有一定的联系。 『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毁灭权柄，就在她身上。』 艾丽娅于是嗤笑：“我拯救世界，另一个时间线的艾丽娅，却手持毁灭权柄的碎片，随时准备干点坏事？” 干点坏事（×） 毁灭秩序（√） 『造化弄人。』 “更远的呢？” 『最远的一块，在唐末——安史之乱，以及后来的五代十国。』 “我说怎么五代十国乱到了那个地步，礼乐崩坏，秩序倾塌，合着是这东西掉那个时间段去了……” 另外五代十国的时候，也是西方中世纪的早期阶段，后来的事儿大家都知道。 相比起一直被说得凶险黑暗的中世纪，五代十国时期也不遑多让，被认为是东方历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时期。 最简单一个佐证就是在那个时候，人似乎已经成了一种食材。 吃人这种事情不是夸张记录，而是日常写实。 甚至在食物充足的时候也有光天化日之下抓人吃的，还有专门的屠宰机构。 更别提子弑父、兄弟相杀这些小事儿了，后汉还搞出来了只有阉割才能当官的事情，一时之间朝堂上两万多太监…… 商周的时候，就开始逐渐脱离人祭了，春秋战国的时候更是思想大繁荣，道德进步明显。 等到秦汉建立起来官方的大一统秩序，哪怕是在三国那种乱世，吃人也是个极有道德压力的事情。 像是曹老板起家的时候，实在是没饭吃了，想要把家眷派去邺城作为人质，联合袁绍借些粮食。 他手下的程昱痛陈利害，表示决不能和袁绍合作，然后将那些饿死的人的尸身收集起来做成肉脯充当粮食。 甚至有可能掺杂了一部分活人——后来的结果就是『昱略其本县，供三日粮，颇杂以人脯，由是失朝望，故位不至公』的评价。 结果魏晋南北朝熬过去了，隋唐大治，反而在唐末五代十国这七十年间崩坏到这种完全无序的地步，实在是离谱。 战争和频繁的政权更迭导致了大量文献的遗失以及科技与文明的衰败，这些都是可以说得通的，却不完全说得通。 现在艾丽娅知道原因了，毁灭权柄的碎片遗落到那个灵盟贰玲芭wu淋ji usan锍⒐时间段，不仅会造成自然环境的大变动，还会导致智慧种思想混乱，当人类被暴力和毁灭占据了思想，人祸再叠加小冰河期的天灾，混乱无序可想而知。 “话又说回来，这里面是不是还有索菲亚文明的事儿呢？” 『你怎么知道？』 “猜的——行了，我知道新的主线了，你去忙吧，我再看会儿。” 先把小丽娅身上的毁灭权柄给拿掉呗，不过说起来这又是什么时间线的自己，真是怪哉…… 房间里很静，小丽娅在卫生间，但是没有开水。 她收敛了呼吸，小小的身体贴着墙根，甚至完全没有透露出一丁点气息。 艾丽娅在旁边直点头，这技巧很纯熟，非常专业。 至少比现实世界里第一次变身就直接冲阿布霍斯这个BOSS的小天使强多了…… 小丽娅衣服什么的也放在卫生间里，察觉到对方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但是也没有退出去。 她有些疑惑，握了握手里已经上膛的枪，矮身冲了出去。 门口有一个打扮穿着都很男生气的小姑娘，背对着自己蹲在门口，身形不大，像是在搬弄什么。 小丽娅想到了一个可能，松了口气，但是没有放松警惕，悄无声息地走到女孩身后。 女孩还是没有反应，艾丽娅晃手收起手枪，对着女孩的颈部动脉就是一个手刀，一声闷响，女孩也应声而倒。 艾丽娅在旁边翻了白眼：“你啊，不能对这个时间线的我轻点嘛？” 是自己，也不是自己，不过这种意识流的事情，不用搞得太清楚——玩时间线的都是变态，乱糟糟的。 比他们还要恶心的，那就只有玩混乱无序毁灭那套的了…… 小丽娅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起身左右观察，但是却又无事发生。 艾丽娅确信她看不见自己，因为她这会儿正在趴着，试图偷看这个时间线的自己有没有穿内裤。 答案是穿了，而且是四角裤——啧，什么泷奈行为！ 而另一边的小丽娅耸了耸肩，对自己发表批评，也对自己草木皆兵的习惯表示鄙视。 她轻轻把女孩翻过身，对上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然后……又是杂乱的片断，笑着的，哭了的，生气的，快乐的…… “神圣的狗屎……”双手捧着脑袋，小丽娅艰难地呻吟着。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 小丽娅脸色忽然变得极其苍白，踉跄了两下，因为自身的身体保护机制被强制性地昏迷了过去。 一个披着鹅黄色浴巾的小女孩，倒在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女孩身边，旁边是一个挨个查看她们穿了啥的怪姐姐。 很荒谬的场面，就像是拍电影，不能过审的那种。 而现在是1996年3月8日，下午5点35分。 一九九六年三月八日下午五时三十六分前的一分钟，艾丽娅和小丽娅在一起，因为她，她会记得那一分钟。 下一分钟，艾丽娅抬手掐上了小丽娅的脖子：“你说我要是直接动手的话，你会死，但是权柄也能掉落，对吗？” 下一秒钟，小丽娅睁开眼睛，看着掐着自己脖子的大姐姐：“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下次不要再问了——” 「咔嚓————」 第1479.4章-未来世界大崩坏 咔嚓一声，既不是步子迈太大扯到蛋了，也不是有人来了。 而是艾丽娅离开了这个时间线——她捏碎了手里的金叉烧给她的锚点，暂时离开了这里。 笑死，根本笑不死，我艾某人不得回去捋捋清楚先？ 下一个瞬间，艾丽娅回归了自己熟悉的物质现实维度，左边是莲花，右边是凯瑟琳。 面前是金怪鸟，不过她状态不太好，看起来有点发闷生气。 很显然，任谁被当着面摆了一道感觉都不好，这就像是有人当着艾丽娅的面表演全智加点一样。 金叉烧因为抹掉了自己的存在，除了她自己跑出来之外，就算是金怪鸟也追踪不到她。 这就导致之前金叉烧直接把艾丽娅给‘拐走’了，金怪鸟才反应过来。 呵忒——别人都关着灯！恶心！恶心呐！！ 也就金叉烧和金怪鸟如今关系密切，换个别的谁来，这事儿就是纯纯的挑衅加打脸了。 “……刚才她带你去哪里了？” “说是时间线混乱了。”艾丽娅把玩着那个小巧的玩意儿，那是随时可以过去的锚点，没有说具体。 她抬眸瞥了眼天色：“什么时候的事情？” “啧！”金怪鸟闻言不爽地咂了咂嘴：“你还记得之前的报告，说在欧罗巴这边有人发现了冷战时期的通讯记录吗？” “我之前赶来的时候，慕尼黑那一块儿？” “嗯，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我说怎么会那么乱……” 只是艾丽娅忙着处理这些家事，再加上时间线这种乱七八糟的毛线团往往不如同常规灾变那样容易察觉，这才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现在不过是把之前的问题细化了而已。 蓝星、地球这俩双体世界，本身就因为特殊的空间结构脆弱不堪，如今时间线也开始紊乱。 只能说八分钟一次世界毁灭都高看它了，能撑到现在纯纯是献祭了艾丽娅未来的闲暇，反向续了一波。 “来人啊！”艾丽娅拉了下手边的摇铃，唤来下属。 “联络所有在欧罗巴地区的注册登记人员，彻查特殊情况，立刻整理好给我详细的回报。” “BOSS，特殊情况是指？” “只要和你们昨天的记录有区别，那就是特殊情况，懂了吗？” “好的，明白了。” “另外你——”艾丽娅指着金怪鸟：“走吧，跟我去看看那个小家伙，该怎么处理。” “谁？镏捌镹⑸芭灵〲飼球吴裙聊” “6岁的我。” “……What？” 艾丽娅抓住她，然后一把捏碎了那个锚点，如同在火海之中穿行的铁驭库博。 「咔嚓————」 …… …… 小丽娅觉得自己看了场全息电影。 旁人很难明白那种作为一个旁观者近距离——确切的说是第一人称视角的怪异之处。 一个很熟悉的世界，却是一个不同的心灵。 就好比你突然间变成了一只老鼠，然后通过这只老鼠的眼睛观察整个城市的下水道有多纵横辽阔。 这种感觉，啧…… 小丽娅庆幸看到的是以前自己经历的一些事，虽然不愉快但是却还算熟悉。 如果看到一些毫不相关的记忆，她毫不怀疑自己会成为一个精神分裂者。 尽管她受过极其专业的反拷问训练，但是这种事儿反拷问训练是怎么都训练不出来的，直击灵魂深处。 她醒了，看了看墙上的米老鼠挂钟——她想起来这个挂钟是她自己买的，大概是在5岁那年。 不对，现在来说是在一年前，嗯，1995年的时候，去东京迪士尼玩的时候，一起买回来的还有一大堆东西。 艾丽娅啊艾丽娅，你怎么能如此怠惰！居然去游乐园玩，你已经6岁了，要学会当一个成熟的杀手了。 坐起身，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悸感依旧不曾散去。 说实在话，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刚才的那个家伙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 自从她在成功干掉美国众议院的那个死胖子成功晋级特级杀手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 因为那次任务中她发现了自己的特殊体质——极速反应，快到如同时间被停止了一样。 晋级特级杀手当然不仅仅是一个任务就能完成的，她附带干掉了3个同行，以及12个CIA的高级特工。 或许有几个是USSS的人，谁能记得那么清楚呢？ 不过那几个家伙有够变态，自己差点就栽在了他们手上，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没可能重生了吧？ 呵……想多了…… 看了看昏倒在地却依旧睡得香甜，甚至还砸着嘴不知道嘟囔些什么的小女孩，小丽娅看了几眼，确认其身份证是自己的便宜姐姐之后，没有在意，而是到床上换衣服。 她没看到的是，旁边多了两个怪姐姐，正在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你女儿？』 『我今年18，我闺女6岁？合理吗？』 『你还有个闺女12吨呢，这合理吗？』 『闭嘴，好好观察，多看少说！』 不知情的小丽娅换好衣服，把小女孩搬到床上躺好，再次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不过只是开最外面的院子门，而且声音实在大了点，像是推着手推车一类的东西，哗啦哗啦的。 会不会是汽车炸弹之类的？或者是电击机器人？ 这种玩意小丽娅也做过几个，像是小餐车一样很能装。 伪装成酒店服务生，然后在目标选取食物的时候对目标进行高强度电击，基本上不用几秒就会死翘翘。 而且便于逃脱现场，毕竟没有美式居合的声光特效，绝大多数人第一反应都是出了意外而不是毫不意外。 别墅的木门被敲响，小丽娅松了口气，看来不是什么跑来送死的笨蛋，多半是来送每天三餐的保姆。 她跑下楼去打开门，果然是来送饭的人——说来也奇怪，姐姐的父母似乎是什么神仙般的人物。 她母亲在她两岁的时候出车祸挂掉了，父亲虽然很关心她，却一直神神秘秘的，基本上不在家。 虽然有保姆早中晚来照料生活起居，但其她的就几乎是不闻不问的状态，非常自由。 要不是小孩子很自觉，上课放假回家睡觉什么的都很有规律，哪怕不是歪成老外脖子树了都。 小丽娅回忆了一下，好像自己也一样，父母在她两岁的时候神秘失踪。 确切的说是被警方认定为失踪人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然，这种不吉利的话小丽娅是不会说出来的，而且她有预感，自己的父母……怎么说呢，有点神秘。 就是和暗世界有什么关联那种，或许也和小丽娅的特殊体质有关。 毕竟这种体质很可能是遗传的，一旦这种体质成功觉醒而且可以自由控制的话。 而且说句实在的，那种级别的反应速度，跟那种内裤反穿的家伙没太大差别，基本上就是超越人类极限了。 后来她就被姐姐的家里人领养了过去，和姐姐生活在一起，当然，姐姐现在住的是她家。 姐姐家的房子就在小丽娅这幢别墅的对面，只是没有什么人去。 她搬到了小丽娅的家来后也习惯了和小丽娅住到一起，反正都是小孩，两个人被养在一起，直到六岁的时候小丽娅也神秘失踪。 莫名的有些伤感，不知道自己被带走了这么多年会不会令她们感到伤心。 到2011年的话，姐姐已经21岁了吧？她只比自己大半个月而已…… 先前的片断整理好之后，就是这个样子，记得的不记得的都在脑海里面。 现在要是问什么小时候的事情，基本上也就是这些了，倒是不担心有破绽而被人怀疑。 楼下敲门仍在继续，小丽娅踮脚拉开门，一个中年妇女推着一个餐车进来。 这是到附近酒店预定的，每天四菜一汤，饭点的时候保姆去取了送来，然后在她们吃饭的时候收拾房屋，把衣物带回去洗好后第二天送来。 哇，好安逸的生活，所以绝对不能被人破坏——大概。 小丽娅不留痕迹地检查了下餐车以及记忆中一模一样中年妇女保姆，晃晃手把藏在身后的三棱军刺收起来。 “额……陈姨？”有些不确定，但应该没错。 “啊，小娅，你姐呢？刚刚我还看见她了。” “在楼上睡觉呢。” “快叫她起来吃饭，今天有你最爱吃的虾，还有她爱吃的黄瓜。” 『你最爱吃黄瓜？』 『醒醒，没听说我最爱吃虾吗？』 『可我怎么觉得那个姐姐才是你？』 『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玩时间线的都是变态呢，自攻自受都给我整出来了。』 『你这叫身体爱上了灵魂，合理。』 『嘘嘘嘘——别说话！』 “哦……”看着陈姨正在摆食物，小丽娅转身上楼去叫醒姐姐。 她却没有看到身后陈姨望着她有些怪异的眼神…… 或许自己应该叫姐姐的名字？可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啊。 小丽娅踏着螺旋状的楼梯一边上楼一边这样想着。 小丽娅打开房门，走进门口时无视脚下被白布包裹着的长条状物体——也就是刚刚姐姐回来的时候拿着的东西。 她走到床边上，看着小女孩安详的睡颜，有片刻的恍惚。 不过幸好没有忘记自己还有很多时间慢慢看，回过神来的小丽娅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服。 “姐姐？姐姐！醒醒，吃饭了！” “唔……” 女孩在床上毫无自觉地翻了个身，不知道在嘟囔什么，只是弓起身子抱住另一个枕头，睡得香甜。 “姐姐，起来吃饭了……” “唔……” “姐姐，陈姨把饭送来了，吃饭了！” “唔……” “姐姐——吃饭了——”小丽娅大声喊着。 “唔……” “……” 小丽娅揉了揉太阳穴，是因为自己刚才太用力了么？ 应该没有吧？可是要怎么才能在和平状况下叫醒她？ 黑索金？不行，黑索金动静太大，C4？也不行，自己手上唯一的一块C4都拿去暗算那两辆悍马去了。 沙漠之鹰？自己拿来怎么用？在她耳边开枪当闹钟？PASS…… 无厘头地胡思乱想着，小丽娅伸手捏着女孩的脸颊，向两边拉着。 “懒虫姐姐~吃饭了~” “唔……” 小丽娅无语地叹气，刚想要放开手，却发现姐姐眼睫毛动了动，片刻后醒了过来。 女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小丽娅低头对上那有些迷糊的清澈眸子，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就这么呆滞在原地。 是她！绝对是她…… 众里寻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就是这双在梦里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的眼睛…… 小丽娅可以对着自己的姓氏起誓，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觉得世界是这样的美好。 而这感觉，仅仅是因为她看到了一双举世无双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完美才能够拥有这样的双眸啊！ 澄澈，明亮，如同最皎洁的井中月，带着动人的涟漪，却是那般纯真无邪。 这一刻，小丽娅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 而艾丽娅和金怪鸟，则是一瞬间汗毛倒竖。 『权柄？！』 『又一个！』 『我靠你为什么要说又！』金怪鸟麻了：『你带我来这里是来送的吗？啊？找死我们可以换个方式！』 『看起来像是空间权柄的碎片，估计神仙姐姐不止砍了阿布霍斯一刀，连带着乌素姆也遭重了。』 『卧槽你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来不及多说，两个人拧身就走，金怪鸟甚至被艾丽娅一脚踹在屁股上都没来记得骂。 两个击股之交离开了时间线的瞬间，那女孩的眼睛望过来，空间被层层崩碎，空气如同镜面一样凝实再炸开。 好在小女孩并不理解——或者说掌控这股力量，她只是诧异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在确认自己面前没有碎裂的玻璃镜子之后，小姑娘打了个哈欠，一头扎进小丽娅怀里。 “阿娅……抱抱……” “……” “阿娅你是不是变瘦了？” 疑惑地勒了下怀里的小丽娅，小姑娘感受着那没有以往柔软的触感：“你要多吃一点肉啊！” “哦……” “不开心啦？来，亲亲——mua！” “……” 第1480章-来吧~laiba~相约98~ “捋捋？” “捋捋——” 艾丽娅和金怪鸟回到自己的时间线，准备捋捋这一段意识流剧情到底咋回事。 俩人蹲在威斯敏斯特宫的草坪上，周围是飞舞的白鸽，一时之间画面很有些吴宇森。 一只鸽子飞下来抬起翅膀敬了个礼，表示周围已经戒严净空，环境很安全。 那两位也在室内喝茶吹水，不会来打扰两位至尊工作！ 艾丽娅回了个礼：“辛苦，这段时间暂时别让任何人靠近。” “咕——” 望着扑棱着翅膀飞走的白鸽，金怪鸟收回视线：“那个时间线里面，两个都是你。” “嗯，确切地说，是一个是我，一个是那个时间线的艾丽娅。” 那个拥有空间权柄的所谓‘姐姐’的存在，极有可能是军团长的前世。 “可是我怎么记得，你TM是阿赖耶识托生，压根没有前生？你设定出问题啦？”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到底是我的记忆和认知出了偏差，还是说我的前生不止一次。” 就跟东土大唐而来的高僧去一路送外卖，送到西天然后换来几本盗版书籍一样。 大家都只看到高僧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可是谁知道沙僧脖子上挂着的佛珠全都是高僧的头骨？ 艾丽娅也很懵逼，更懵逼的是一条时间线里居然出现俩权柄。 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在小丽娅杀手身上的毁灭权柄，以及一个确认在小姐姐眼睛里的空间权柄。 之前她们离得太近，触发了对方的自我防御，险些没给俩乐子人直接震碎。 这种距离隐没在物质现实维度的夹缝之中靠近空间权柄，就像是拽着金怪鸟说我要给你整一套时间系连招一样。 看金怪鸟给不给你整个活就完了——当场给你打到后空翻！ 俩人掰扯了半天，最后确认了几个重点问题。 “时间线崩塌到底是人为的，还是进一步崩坏的表现？” “应该是进一步崩坏，加坦杰厄的概念太沉重了，你的灵能散发出去对抗祂的精神污染已经很吃力了，想要完全支撑起时间线，我只能说说不好说。” 金怪鸟咬着手指头，作为这方面的专家，她其实蛮佩服艾丽娅这么勇的。 用灵能去对抗一个这种级别的外神，就像是看到陨石掉下来说‘不就是块石头么看我推回去’一样。 问题是她还真就推回去了——虽然只是一点点——可这也超级厉害了好么！ 现在的时间线崩坏，只能说是人力有所不及，非战之过。 毕竟要是艾丽娅强到可以直接对抗加坦杰厄，那她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而是直接去开片了。 “之前叉烧跟我说，神仙姐姐干掉了一个外神，在未来。” “嗯，所以？” “所以她们为什么还没回来？” “大概是去收集破碎的权柄了吧，别看我呀——我也找不到她们好么！” 金怪鸟麻了，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我还能联合未来的我瞒着你不成？ “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 “不好说，但是这么不可控的，我觉得还是少。” 金叉烧亲自来告诉艾丽娅出了这事儿，大抵还是因为杀手小丽娅和她姐姐的身份太特殊。 “而且空间权柄诶。”金怪鸟搓了搓手，活像是个苍蝇：“要是拿到那个，哪怕只是时间线上的投影——嘿嘿！” 她的目标就是抢夺火星上的乌素姆的空间权柄，现在那玩意儿居然出现在了另一条时间线，怎么让她不心动？ 抢一个小姑年，可比抢一个外神简单多了，要不是之前权柄自动开挂，她现在估计都下手了。 什么？那可能是军团长的前生？ 不熟好吧，军团长是谁？不认识，不要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拿来用处也不大，只能用一次。”艾丽娅翻了个白眼：“你拿来用一次干嘛？开个空间通道去上厕所？” 在地球这边，她金怪鸟飞得比什么都快，空间权柄就是个笑话。 要是拿着这东西回神恩文明——且不说开不开得了这么长的空间通道，她回去不得撞深渊龙后手里？ 拿着空间权柄送货上门，然后深渊龙后再发现这玩意儿是拿去馋她的，就一半，还是一次性的投影。 就是说以前这么欺骗观众的，还得追溯到卡布达用铲子从埃洛文斯的坟头刨出来一颗假的和平星…… “你不玩权柄你不懂，哪怕只是过过手也好，就是那种——那种集卡的感觉！” “牌佬是吧，收不着摸摸也过瘾是吧？”艾丽娅嘀咕着，然后掏出手机：“现在代理商打广告都说这年头谁还玩实体卡啊，也就你们天天原教旨打牌——喂？” 『BOSS，出了点小事，可能需要您亲自处理一下。』 “具体一点。” 『我们抓到了一个狼人亲王，以及一个自称来自17世纪的猎魔人——还有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自然进化者。』 艾丽娅和金怪鸟对视一眼——来活了！！ …… …… “你说你师傅——叫陆颜钟？” 艾丽娅绕着面前的这个姐贵看了一圈，又看了一圈，越看越迷糊。 之前得到的消息里，这个家伙是自然进化者来着。 而且发现她的人不是TPC，而是东观主——后者就出门逛个该，然后就被卷入了特殊事件。 说实话，东观主的遭遇她还勉强可以理解，东观主也是个假假的事儿逼体质。 狼人亲王更能理解了，毕竟欧罗巴这一块儿自古以来就是异种的老巢。 作为当初神恩世界的流亡者，他们从故乡流落到了地球，本身的精神层面有那么点报复社会的认知也正常。 所以大白天的，逮着人就揍，揍完了就像下嘴，活得跟在自家客厅里一样，也合情合理对吧？ 至于说猎魔人，那就只能说是更能理解了。 地球的人类没少吃异种的苦头，训练出猎魔人来反击就正常，艾丽娅还训练出了阿斯塔特战团呢。 人族第一军团在改组成智慧种第一军团之前，可是妥妥的种族骑士来着，艾丽娅可不惯着这边的流亡异种。 从血缘关系来说，或许他们和神恩文明亲一点，可是艾丽娅从来都是帮理不帮亲的——大概。 所以猎魔人在暗处和异种依旧打生打死这点很正常，东观主多少带点事儿逼体质也很正常。 不正常的就在于猎魔人说自己来自17世纪，而这个半路乱入的自然进化者，则宣称自己来自环溪观。 好家伙，我堂堂环溪观天下行走，这么不知道还有个欧罗巴分观的？ 要知道在刚听到东观主讲述经历的时候，艾丽娅甚至有种‘天地不拜是不是穿越时空了’的错觉。 毕竟很猛，很帅，姐姐很飒，但是见到面之后，艾丽娅就知道错了。 这个绝对不是天地不拜陆颜钟，她比陆颜钟要弱，也更开朗，更像是青春版的模仿者。 说起来，大抵就像是小天使和艾丽娅之间的关系，小天使再怎么模仿艾丽娅的颜，也模仿不了艾丽娅的面。 “直呼别人师傅的名讳，可不是什么礼貌的事情。”姐贵不满地望了一眼艾丽娅：“你认识我师傅？” “不认识，但是我认识环溪观。”艾丽娅掏出了一枚玉珏：“你认识这个吗？” “……你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那个爽朗的姐贵豁然起身，脸色顿变，带着几分激动和压抑着的怒意：“还给我！” “还给你？”艾丽娅眯起眼睛：“这个是我的。” “你的？你知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我当然知道，三枚玉珏合起来就是观主信物，我甚至还知道我母亲才是环溪观的当代观主。” “你母亲？”姐贵看着周围那指过来的不知道多少枪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护卫？” 这次轮到姐贵不信了，环溪观的门人从来都是轻省勤俭的，不是说没有家底，而是不会摆这种排场。 看看神仙姐姐，出门谁不得叫声老祖宗，看到老祖宗还得赶紧翻翻日历，心说今天也没到清明节呐。 可是神仙姐姐出门带护卫吗？到底谁保护谁这还真说不一定呢……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环溪观天下行走，而我母亲，叫陆无瑕。” “……大师姐？”姐贵诧异不已：“可是大师姐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可是我妈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妹——你叫什么名字？” “陆无病。”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现在？不知道，几点了？” “不，我是说年月日。” “年月日？”陆无病回忆了下：“今天是几号？应该是三月七号还是八号？我这几天都在追索他们，没注意时间。” “几几年？” “1996啊！” …… …… “小娅……” 姐姐翻身坐起，有些迷糊的揉着自己的眼睛。 然后她就看到站在床边上呆呆看着自己的小娅，还有她那怪怪的眼神。 姐姐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如果有大人在，或许能看出那种繁杂的情感。 “唔……小娅，怎么了？”伸手在小丽娅眼前晃了晃。 “……”小丽娅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 “姐姐，陈姨把晚饭送来了，我们去吃饭吧！” “哦……” 自己有的是时间慢慢看，不急……不急……安抚着自己，小丽娅跟在依旧有些迷糊的姐姐身后下了楼。 饭菜色香味俱全，清蒸的基围虾异常鲜美。 小丽娅确实很喜欢吃虾，一直都没有变过，洗了手也不顾什么，抓起一只手脚麻利地剥了壳，沾了沾酱油一口塞进嘴里。 “哇……好鲜……” 或许是因为没有污染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心情好的顺带作用，小丽娅觉得这顿饭吃得非常香。 当然，她实际上只是吃虾，刨了两口饭，其他的什么都没吃，突出一个孩子气的任性。 当了这么多年杀手，还不能享受享受6岁的时光了？ “小娅！挑食不是乖孩子哦！” “嗯？” “多吃点黄瓜，黄瓜最清爽了！” “哦……” 果然，在九六年，黄瓜还只是用来吃的吗？啊，真是纯洁的年代啊…… 清蒸基围虾，黄瓜烘鳝鱼，醋溜白菜，蘑菇炒肉。 汤倒是好汤，煲的那种，估计是煲了好久的，揭开砂锅盖透着很浓的骨香味。 饱饱吃了一顿饭——当然，吃了很多黄瓜——明明这东西是工具而不是食物啊，带颗粒的，多好用？ 小丽娅就纳了闷了，居然还会看到有人以一种主流的方式喜欢黄瓜。 吃饱喝足，陈姨收拾好饭菜，把两个孩子换洗下来的衣服装进一个篮子里塞进餐车的下面。 当然，小丽娅已经把打火机和钱取出来了，没有给陈姨造成困扰。 陈姨走了，推着小推车哗啦哗啦的，而且给外面院子的大门加上了一把挂锁。 两个孩子没有钥匙，所以也就不担心半夜三更往外面跑的问题。 至于别人会不会半夜三更偷偷闯进来？拜托！这是高档的花园小区！ 这种年代每个月上千的物业费是白交的啊？ 吃晚饭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小丽娅反倒是有些茫然无措——现在该干嘛？ 这个年代互联网还不普及，普及了也是拨号时代，卡的要死，平日里的娱乐只有看那少得可怜的电视节目。 当杀手那会还可以没事干上网看看动漫，现在的能看到的动漫恐怕也就只有那些看了无数遍的老东西了。 比如说什么“七尺男儿惨遭毒手变侏儒，痴情女真情不变仍同居”的万年小学生柯南啊…… “自强不息，无指少年科技创新搞发明”的多啦凶喵啊…… “销魂到死，白衣女子玩弄五男生一生”的五小强斗士啊…… “未成年清纯女中学生上演人狗情未了”的犬夜叉啊…… “四个禽兽为了保护一个女人，和邪恶势力斗争到底”的超级忍者龟啊，等等等等。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个悲催的世界，对于孩子来说娱乐手段太匮乏了，我们需要金坷垃……” 正当小丽娅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自言自语的时候，姐姐“蹬蹬蹬”跑上楼。 听着二楼叮呤哐啷一阵之后，姐姐又“蹬蹬蹬”跑下来，手里还抱着用白布包裹着长一米有余的长方形条状物。 “小娅！小娅！” “啊？what'sup……额，不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哈哈！快出来！我要和你决斗？” “嗯？” 小丽娅走出拉开的落地窗，大厅后面也有一个小花园。 不算大，几十平米的一块长方形区域，铺着很柔软的草，小丽娅踢了几下——专门踢足球用的人工草坪。 姐姐把怀里抱着的长条状物体之一丢给小丽娅，自己拿着另一个。 “登~登登登！！”姐姐很是兴奋地用力一拉：“我们来决斗！” 可是她忘记了长条状物体不仅仅是被白布包裹着，而且还捆好了。 于是她一拉一扯之后弄了个全身不平衡之后，整个人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地一脚踩空栽倒在了地上。 小丽娅眨了眨眼睛，然后以手遮面：“姐姐姐，你的裙子撩起来了……” “啊？”姐姐呆了呆，然后往下，看见自己跌倒时被撩起来的裙子，以及粉红色的小内内。 “啊！！小娅你是坏蛋！！呜~哇~~~呜呜~~” 虽然用一只手遮着脸，但是手指的缝隙张得大大的小丽娅很好奇。 哭就哭吧，那个“呜~哇~”的拟声词是怎么来的？相当和谐啊！ 好吧，这种饭后娱乐活动，实在是比什么上网打游戏或者出门泡酒吧要健康优雅太多了…… 就这样，一代传说级杀手，在一个伸手透过五指可以看见小内内的还不算夜晚的夜晚，堕落成了一个萝莉控。 现在是1996年3月8日，下午19点12分。 第1480.4章-嗯？？？ 卡其色狂放联通艾丽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全息投影里面的他还在忙碌，一抬眼看到艾丽娅的样子还下意识低头继续忙，然后猛地惊醒。 WHAT？！ 『……大小姐你有私生女了？』 “这也是全息投影。”艾丽娅翻了个白眼：“刚做出来的好吧，资料来着。” 小号的全息投影艾丽娅正在呆坐着，赫然就是杀手小丽娅的模样。 『那这是回忆童年？这是几岁时候的你？』 “六岁。” 『挺好的，挺可爱的。』 “那是，六岁就当杀手了，上一个这么猛的还得是个叫千束的樱花妹，看起来是个攻实际上是个诱受……” 艾丽娅嘀咕着，也没瞒着卡其色狂放，跟他说了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就是因为加坦杰厄所导致的灾变进一步具现化，从最简单的天灾人祸，拓展到了概念层面的时间线上了。 “未来的时间线崩坏了，我不知道是哪里，但是出现了这么一个分支，这是过去的我，1996年。” 『……未来的时间线崩坏，为什么变化分支会出现在过去？』 卡其色狂放懂了，但没完全懂，这事儿听起来有点不靠谱啊。 “要不怎么说是时间呢——就像是祖母悖论一样，你要搞事，总得去你祖母的那个年代吧？” 未来的时间崩坏要是还在未来出事，那还叫什么崩坏？那就是最直接的天灾人祸而已。 要在过去出事，要意识流一点，要看不懂，这才显得加坦杰厄老爷又高又硬。 就像是拿起一个杯子，直接扔地上砸碎了，那只能说手滑。 但是要拿起来的时候，一点点从里面开始碎，碎的很花很炫很好看很科幻，那才有内味儿。 现在的时间线就是那个杯子，没有被砸地上，但是开始从里面出现裂痕了，分分钟蔓延全身。 艾丽娅想要先把杯子修补一下，主要是裂痕有点多，目前最大的一条裂在1996年，而且不知道是哪里的1996。 『虽然我很想帮大小姐你处理点什么，但是你觉得我们人类现在的技术，能触碰到这个层面吗？』 卡其色狂放也不忙别的了，这天都塌了，还忙个屁。 他甚至还有闲心坐下来给自己泡杯茶：『还是说大小姐你们已经有解决的方案了？』 “有，但不完全有——你怎么这么轻松？” 『一般电影里面不都是演的这样么，主角遇到了困难，但是找到了办法，历经千难万险，最后化险为夷。』 “少看点那些爆米花电影，另外别老跟坚强讨论这些玄学，不顶用。” 『那么大小姐你们的情况，目前是怎么样？』 “目前来说，遇到了困难，但是我们找到了办法，有很大概率可以历经千难万险，最后化险为夷。” 卡其色狂放咂了咂嘴，吹了吹保温杯上的水雾：『我说，大小姐高见。』 艾丽娅摆手：“客气客气——另外我之前发给你的那个人的资料，查到没？” 『完全没有。』卡其色狂烦拿起手边的档案，就一页纸，还带着打印机里吐出来的温热。 因为对方压根没有资料，所以电子档都不存在，就这还是刚刚敦子手动拉的表格。 『陆无病，26岁，自称来自地球，但是……就像是以前从不存在一样。』 卡其色狂放把这张纸翻过来：『在她自己报备的地址，我们倒是找到了一个相似的存在的资料，只不过对方不叫陆无病，是个被福利院接收的孤儿，甚至都没有大名——因为对方在1996年就已经因病去世了，享年4岁。』 “那个孤儿的资料呢？”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 『年代久远，不可能有电子档，已经派人去当地调查了，但是需要时间。』 “……你怎么看？” 『如果抛开时间线变动这种高端的不明觉厉的话题，单看这个陆无病，那么我的第一反应是她以前一直都在深山老林里修炼，不用任何电子设备，也不和外界接触，直到最近才横空出世——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的来历为什么能够在信息时代如此空白。』 这种人并不是没有，甚至就连21世纪的当下，也还有隐户黑户的存在。 当年甚至有人流窜杀人抢劫作案，然后举家搬迁，一直不用智能机甚至不用自己的身份证，隐瞒了几十年在当地都洗白成了富豪也没被发现的案例。 只是卡其色狂放也知道自己这种猜测只是理想化的——要真是一个黑户，何至于艾丽娅大张旗鼓兴师动众？ “她说她是环溪观的，师傅是神仙姐姐的大师姐。” 『姑奶奶的大师姐？』卡其色狂放坐直了身子：『那位天地不拜·陆颜钟？』 神仙姐姐师姐妹四人，颜字辈取了‘钟灵毓秀’四字，四个人几乎是把钟灵毓秀这个词阐述得淋漓尽致。 要说她们那一辈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孕育出来的优秀的人物，神仙姐姐或许是最有名的之一，但绝非是最‘强’的。 在纯粹的个体力量阶段，不考虑艾丽娅这种超模的家伙，当初的天地不拜简直就是个BUG一样的存在。 一人尽斩清廷三百高手，把一个窃据中原神器的王朝最后的一点余晖元气给覆灭掉，实非人力可为。 以至于后来那个眼镜佬甚至不得不从外面请人保护他，身边的那些侍卫也不复当初清廷死士的忠心。 像是那俩叫祁继忠和李体育的护卫，带着眼镜佬逃亡天津后，先是和本子勾搭上了，又发现了眼镜佬的身体缺陷，动起了歪脑子，打起了正宫娘娘婉容的主意，后来眼镜佬和婉容的感情破裂，就是因为她怀上了不知道这俩谁的孩子。 要是当初那三百清廷死士还在，眼镜佬何至于身边半个可用人手都没有…… 卡其色狂放是极其佩服那位的，而且当初他家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似乎隐约还提起过他认识那一位。 没想到对方居然留有传承——哪怕是在另一个时间线呢？ “我对她说的话的持保留态度，她很有可能真的和天地不拜有点联系，但未必是真师徒。” 『但是在之前的记录里，她几乎是以碾压性的战斗力优势，打倒了一个狼人亲王……』 “你做不到？” 『我能，可是——』卡其色狂放说着耸了耸肩：『我空手未必可以。』 卡其色狂放的战斗力其实还挺迷的，目前来说是和谁都五五开，巅峰时期甚至敢和龙神丽娅过过手。 只能说美式翘臀并不孤单，43码黑丝美腿并非是浪得虚名。 “目前的一个可能，是这样的。”艾丽娅看了眼对方传送过来的档案数据：“时间线的崩塌，导致1996年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特异点，而这个陆无病，就是从那个历史特异点里意外穿越到我们这边的人，我们暂时只能将其收容。” 『这样的历史特异点，会很多吗？』 “不清楚，每个历史特异点都需要外力和一个内核，外力可以是宇宙奇观，可以是加坦杰厄这种超巨型概念的沉重压迫，也可以是单纯的虚空浪潮——而内核就更简单了，比如说一个权柄的碎片。” 如果说历史特异点是时间长河里的珍珠，那么权柄或者说权柄的碎片，就是珍珠最开始的核心。 珍珠源于让蚌壳不适的沙尘，无论再怎么绚烂夺目，再怎么如同珍珠一般圆润，取走了核心就会把珍珠破坏。 同样的道理，拿走了历史特异点里面作为核心的权柄，扭曲的时间线自然也就不再团成珍珠的模样。 『意思是这样的特异点不会很多，毕竟是需要权柄的碎片么……』 卡其色狂放耳濡目染之下，大抵也了解了权柄到底是何等珍贵的东西。 作为被具现化的底层规则，甚至有不少外神级别的生物都是依附于这种BUG之上才能够成长为外神。 相比起来，单纯的超模生物再拥有权柄，才能算得上是锦上添花。 “我准备去那个时间线一趟，把权柄取回来。” 『大概需要多久？』 “不清楚，需要做一些准备，在那之前也要把手边的这些事情处理好，可能需要十多天再去。” 『……现在我们的十多天，真的还是十多天吗？』 “我也没有办法啊！”艾丽娅也很无奈：“喊那么大声干嘛！那你去找加坦杰厄啊！” 祂都让自己一天当三天过了，自己能怎么办呐？ 『金同学也没办法？』 “有，那就是不管我们进入历史特异点多久，外界——或者说这个物质现实维度，都只会过去五分钟。” 『听起来像是穿越时间一样。』 “这就是穿越时间。”艾丽娅叹了口气：“历史特异点和单纯的世界线不同，更不是平行世界，它没有前因后果，只有那么一段，就像是折子戏，唱来唱去都是那一截——直到它被破解，重新汇入时间长河。” 『那样的话，历史特异点里面的人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有很多可能，有可能现实世界的历史出现变化，也有可能是特异点消失掉，就像是从未出现。” 艾丽娅在这方面实际上也不是很有经验，她当初在这方面的实战经历基本都来自于和埃洛文斯的互相追逃。 她追，埃洛文斯逃，她嘿嘿嘿，埃洛文斯插翅难飞。 可当年和埃洛文斯对抗的时候路过的几个历史特异点，更像是那种新手村的副本，没有什么实际价值。 嗯，这么一说的话，当年的就是教学关卡了对吧？ Q版量子龙神你好嘢！你阴我！ 两人关于如何进入历史特异点然后拯救世界这种高端话题聊了一阵，卡其色狂放颇有几分无奈。 『大小姐，你这跳跃也太大了，我还以为你只是去处理一下家事呢。』 “我就是在处理家事的时候撞上了，你以为我愿意啊？” 这年头光允许主角推支线，不许BOSS推主线？合着主角修罗场的时候全世界都得掉线以示庆贺？ 『可是——算了。』卡其色狂放放弃了劝诫的打算：『这方面，我相信确实是大小姐你无奈。』 就艾丽娅那事儿逼体质，出门买个雪糕都能碰上九个要毁灭世界的反派，能怪得谁来？ “那我和那个陆无病再接触一下，理论上她应该算我妈那辈的人，而且那个历史特异点里可能也有我妈。” 『……大小姐你还好吗？』 “怎么了？” 『现在要算的话，你已经五个妈了。』 “啧——”艾丽娅顿时不爽起来：“你就不能说个开心点的话题吗？” 『好在你只有两个父亲，最多可能是三个。』 “你还是闭嘴吧。”艾丽娅翻了个白眼：“第三新神恩市那边交给你，我明后天回去，先稳一手。” 小天使变身干掉了那个怪兽，但是后续都还没处理呢，甚至就连怪兽的尸体都还没处理。 艾丽娅也不是谦虚，主要是这些事情设计的很多背景都太敏感了，她不回去的话别人都没办法负责。 卡其色狂放当然欢迎她赶紧回来干正事儿，别老惦记着你那勾八家庭伦理八点档了，那是你该考虑的吗？ 你要是有心，就直接命令你妈和你爸恩爱去，哪怕是为了全人类，他们也不得不咽下这口离婚的气。 或者说相比起你父母那边你爱我我爱你偏偏不能在一起的话剧，你还是更应该考虑下你被几等分的可能。 卡其色狂放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情报，在看到神恩世界那边从土里冒出来一个叫凯瑟琳的超级高手高高手也差点被宋同学撅了之后，他就已经对艾丽娅的未来不抱什么期待了——只能说祝她好运。 不过话又说回来，情报系统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挂断了和艾丽娅通讯的卡其色狂放翻了翻资料：“乔姬，神恩第三舰队现在在哪里？” “部分舰队在第三新神恩市，两艘轻型护卫舰和一艘重型巡洋舰、主旗舰组成了临时编队，在不列颠那边。” “……那么这支满编的飞空舰队，是哪里来的？” 卡其色狂放指着第三新神恩市的第二学区驻地，看着那满满当当的满编舰队的光点：“是系统问题？” 乔姬和敦子对视一眼，也这么觉得，但是在处理了当前的信息，再三检索之后，乔姬茫然地双手离开键盘。 “这——指挥官。” “嗯？” “那支舰队，是……真的存在的……” “……嗯？？？” 第1480.8章-买一送一 新的舰队？ 艾丽娅看着去而复返的卡其色狂放送来的消息，第一反应是误报。 神恩舰队又不是大白菜，迷航一支第三远征探索舰队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 第四舰队那是和终北之地同归于尽了，其他的舰队更是序列分明，怎么可能凭空冒出来一支？ 但事实就是如此，小编也很惊讶，为什么会多出来一支神恩舰队呢？小编也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不敢‘打草惊蛇’所以XIG空中基地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舰队那边，谁知道这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 就像是艾丽娅身边都有追婚过来的小可爱一样，万一这是神恩文明那边‘追’过来的舰队，过来抢人的呢？ 可是当艾丽娅看到舰队的部署配置之后，登时就站起了身，变了脸色。 『怎么了大小姐，有问题？！』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艾丽娅看着平板上的画面，尤其是那艘在雷达上大得有点夸张的超级旗舰，表情恍惚。 “这是无尽号的姐妹舰——永恒号……” 『？？？』 …… …… “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也不是谦虚，你说我怎么就成前指了呢？” 身在第三新神恩市·管理中心，小天使却感觉自己像是在冬季。 她看着面前的人，表示自己还是更愿意去另谋低就：“这么大的战舰，我根本不懂的呀！” 太大了，小天使看着面前的战舰，有种仰望城池的错觉。 即便是在意识海世界里面见到的那个陆地巡洋舰一样的基地车，也没有这艘战舰来得夸张。 神恩人居然还有这么一艘大家伙？ 不过考虑到自己以前的级别不够，不知道这些机密也很正常。 变身之前的小天使是小可爱，变身之后的小天使才是人类之光。 “请跟我们来。”那个参谋依旧是说着这句话：“我们需要你前往舰桥，指挥官阁下，这是上级的命令。” 小天使懵懵懂懂地跟着往前走，然后惊讶地发现乘坐小型浮空艇进入战舰内部之后，战舰内里居然别有洞天。 她不是没见过航母，也知道航母里面有机库，但是她从没见过战舰内里有船坞的。 这艘城池一样巨大的超级战舰，内里居然能够看到小号的护卫舰？ “那是内置的护卫舰，左边是坚定级，右边是双刃剑级。” 参谋指着那些还在维护的护卫舰：“作为永恒号不可或缺的编队护卫舰，我们需要这些配套的护卫舰执行清扫任务，在永恒号对敌方致以致命打击后迅速扫荡战场，肃清残敌，磁力加速炮配合核弹、能量护盾的组合，足以确保它们直面并挑战任何敌手。” “哦……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小天使迷迷糊糊地听着，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核弹？！” “对，核弹。” “你们——不是，神恩文明有核弹吗？！” 那个参谋停下脚步，表情疑惑地回望过来：“神恩文明？不，我们隶属于蓝星联盟，指挥官你记错我们的序列了。” “？？？” …… …… “永恒号作为无尽级超级母舰的二号舰，直到我——反正据我所知，仍处于建造状态。” 艾丽娅看着侦查反馈回来的战舰外观，眉头越皱越紧：“不对……很不对……” 这种大型战舰都是使用总段造船法的，如同垒积木那样搭建起来，而不是一点点焊接。 当初永恒号已经有数个预生产模块被制造出来，但最后被用在了无尽号的维修上。 这些预生产模块包括了船壳和武器系统，艾丽娅亲自过问过这些事情，对此熟悉得很。 而那些模块已经伴随着终北之地一战而损毁了，之前金怪鸟回收回来的那一截舰首，如果是完好无损的模样，就可以发现和现在的永恒号一模一样。 可是一个预生产模块，怎么会出现在两艘船上呢？ 金怪鸟也凑了过来，看了几眼发现看不懂：“这啥？” “战舰。” “我知道是战舰——可这是啥战舰？这么大坨？” 永恒号的尺寸和无尽号相仿，船壳都通用，一艘五千六百多米的战舰趴在地上何等壮观？ “你问我我问谁去……时间线变动能把这玩意儿变出来？” “不是，你说这玩意儿是突然冒出来的？”金怪鸟瞪圆了眼睛。 “对——现在在第三新神恩市那边，霸占了第二学区，而且所有的通行码验证码权限码都合规。” 人家直接把第三新神恩市当成母港了，回家一趴，安然休息。 反倒是人类这边懵了，完全搞不清楚什么情况。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的城市成了你家的客厅？ 金怪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喉咙滚了滚：“喂喂喂……这可不兴错乱出来啊……” “你知道什么？”艾丽娅扭头望着她：“和你有关？” “不，和我无关——你还记得我当初答应你的那事儿吗？” “你答应我的多了！” “抽取文明概念具现化那事儿！”金怪鸟当场跳脚：“说好的大决战的时候，大家一波梭哈，我直接从未来的文明概念里具现化投影出来，大家扛真伤呢？” 艾丽娅也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是来自未来的文明概念投影？！！” “你别瞪我啊！”金怪鸟麻了：“不是我干的，你了解我的，要是让我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得加钱！” 开什么玩笑，她难不成还会免费给艾丽娅整个大礼包双手奉上不成？ 要是她来维持这东西，每一秒都要消耗天量的灵能，怕不是水泵抽瓶装水，顿顿顿就没了。 她咬着手指头想了下：“只有一个解释了……1996年的时间线扭曲之后，把这玩意儿给拽过来了，这是附赠的。” 就像是从兜里掏出来东西，不小心会把一些零碎给扒拉出来一样。 1996年的时间线扭曲叠加到了现在，以至于未来的某个时候的这艘战舰——或者说舰队——被直接拽了过来。 他们恐怕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在自己所在的未来，所以老老实实地靠港。 “要是我把1996年的时间线理顺了，它会怎么样？”艾丽娅眼神有点发直。 “会消失。”金怪鸟也跟着她一起眼神发直：“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隔壁那个姐贵也一样。” 毕竟在现在的世界，是不存在这个历史特异点的，消失了自然也就消失了。 艾丽娅摊了摊手：“可这是——永恒号啊！” “……你馋它身子了？” “对！！” …… …… 小天使压下心里的疑惑，越往里走越是看不懂。 之前她就想不明白，神恩人为什么找到她来当前指。 无论从什么方向来看她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人选，她甚至都还不能够算是正常意义上的人类精英。 武力不用说了，挥个剑都能扭到胳膊的新手，气质更没有那种龙傲天级别小弟纳头便拜的霸气。 神恩人个个都是高手，就跟某个地方出门个个都骑着熊猫一样，她何德何能骑在这些人的头上？ 谋略——额，好吧神恩舰队目前不需要谋略，无论怎么都是碾过去…… 结果现在她一问，好家伙，对方压根就不是神恩人，而是蓝星人。 那么可能只有一个了，他们认错人了…… 相比起神恩人认错了领袖，她觉得更可能是蓝星人认错了自己是艾丽娅。 不过话又说回来，哪怕自己保密级别不够高，不知道更多的高层情报——蓝星人有这么科幻的技术的吗？ 进入舰桥之后，小天使抬头打量着周围，这个大小堪比广场的舰桥里到处都是投影屏幕和指挥台。 和她以为的神恩人异世界风格不同，蓝星人的技术和地球的人类如出一辙，只是看起来有那么点科幻的美。 “请稍等，舰长马上过来向你汇报工作。” “那个——可能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小天使挠着头：“你们可能找错人了。” 直到现在，小天使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想想也是，她在第三新神恩市呆得好好的，对方按照流程登门、请人、一路过来，处处手续都正常通过。 别说是小天使了，就算是真艾丽娅在这里，估计第一反应也是蓝星那边给自己整了个惊喜。 “是吗？指挥官你真是幽默。”参谋礼貌地笑笑，权当是指挥官在开玩笑：“还有什么指示吗？” “……算了，等你们舰长来再说吧。” 小天使在主位坐下，稍稍够着脖子往下看。 梯形内收的中控室下面，是数以百计在舰桥里忙碌的人，忙碌的喧嚣声被不知名的厚实透明隔挡尽数阻拦。 她在这里往下看都有种高层看楼下行人如同蚂蚁的错觉，只能说这艘战舰实在是庞大得超乎想象…… 小天使觉得自己除了当一只吉祥物之外，就只能是帮着如此科幻的战舰的添堵事业添砖加瓦了，当即更是什么都不敢动，就连坐姿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好几分钟之后，一行人脚步匆匆地走过来。 为首的人袖口带着金色的装饰条，彰显着舰长的身份。 而他身后则是好几个看起来制服颜色有点奇怪，并非是一线舰员的工作人员。 双方打了个照面，不等小天使开口，那个舰长就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小天使完全不认识的脸。 “很高兴能够在这里见到您，指挥官阁下。” “那个——你们可能找错人了！”小天使打断他的话：“我是艾丽娅，但应该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 “我知道，事实上我们在打开对外信息接驳接口的时候，就发现问题了。” 舰长说着望向身侧，一个看起来非常冷静的女人跨前一步，立正敬礼：“永恒号情报部门负责人，代号暗灵。” “你、你好……” “我们监测到很多问题，包括并不仅限于我们可能不在原来的时空，好在我们在当前的信息接驳里，发现了指挥官你，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而且我们确认没有找错人，第四舰队前线指挥官，艾丽娅阁下！” “时空？”小天使发现对方说了一堆话，但是自己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时空？你是说蓝星和地球？平行世界？” 舰长和情报负责人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表示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具体情报。 “停！都停一下！”小天使掏出通讯器：“我联系阿娅，让她和你们说！” 舰长皱起眉头，但是没有打断小天使的动作。 情报负责人暗灵微微侧身压低声音：“看来这个时间段的指挥官，还很可爱。” “咳——”舰长暗示同僚不要搞事情，再可爱的指挥官也是大家的顶头上司。 ……虽然现在看起来真的很稚嫩，别是这个世界的指挥官出了问题了吧？ “阿娅！”小天使看着全息投影里面的艾丽娅，松了口气：“他们找你！” 舰长和情报负责人同时瞪大了双眼——两个指挥官？！ 『我是艾丽娅。』艾丽娅的全息投影打量着周围的人，通讯器的摄像头微微调节着焦距：『丁奉？』 “到！！”舰长双腿并拢，挺身立正：“第四混编舰队司令，丁奉——向您报道！” 『……你们从什么时候过来的？』 舰长还在思考这个什么时候是什么意思，艾丽娅就提醒道：『现在是2022年，舰上的时间记录是什么时候？』 “是2045年。” 『23年之后？』艾丽娅摸着下巴：『23年之后，你还这么年轻……那看来就不是我们的蓝星了。』 “指挥官。”舰长现在有点搞不懂情况了：“听你的意思，似乎是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大家都是自己人，第三新神恩市接驳舰队的权限全都通过就是明证。』 舰长闻言点头，要不是回来的时候一切正常，他们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关停反应堆了。 他们还是在准备离舰登陆的时候，才临时发现时间对不上号，最开始以为是系统问题，然后发觉外界的差异。 XIG空中基地在观察永恒号，永恒号又何尝不是在装死，暗中观察这个复古的第三新神恩市以及世界…… 『坏消息，是你们可能回不去了，你们应当是从你们的时间线里掉落出来的个体，我们没有发现你们的时间线。』 艾丽娅摊了摊手：『欢迎来到2022年，23年之后的旅客们，目前你们买到了单程票。』 “……” 第2022年的第一张真请假条 最近太热了，加上加班太忙，情绪很差，今年的第一次请假用一下吧 我这边已经43度了，感觉自己都快熟了…… 这个夏天实在是有点难熬，希望大家都能清爽地度过。 更新的话因为剧情断开会让人有种错乱看不懂的感觉，所以我明天会努力把整体的篇幅拉回到万字甚至是两万字的程度，那样的话剧情割裂感应该就会少很多。 今晚休息一下，明天努力继续。 我想写艾丽娅和莲花恩爱的场面。 我想写艾丽娅被追婚但是因为大家都太爱她了所以追婚也很有趣的场面。 我想写神仙姐姐之所以是神仙姐姐就是因为太厉害了的场面。 但是不连贯地写，我就只能写艾丽娅蓝银缠绕了——怎么？加坦杰厄也怕蓝银缠绕？ 四千字的请假条写了半个月，断得大家都不爽了，写得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所以我要做大章！明天我要狠狠地做大章！ 爱你们的獭獭，于2022年08月17日22:55:15秒，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第1481章-呜呜呜，她真的，我哭死 艾丽娅好悬安抚住了永恒号的舰队人员，并且第一时间下令第三新神恩市戒严第二学区。 永恒号那边大抵是明白目前没有危险，但是勾八事情一大堆，也没有什么乱跑的心思，承诺在原地休整一下。 “于是就这样，你就毛了人家一艘超旗舰？” “首先，我没有惹他们任何人——他们自己送我手里的。” 笑死，我凭本事毛的舰队，凭什么要我还？ 大不了未来我造一艘送到过去呗！ 自己毛自己，不算毛，这叫借用…… 关掉通讯的艾丽娅看着旁边的金怪鸟，竖起第二根手指：“其次，你觉得这是好事？” “这不是好事？”金怪鸟瞪圆了眼睛，好家伙，这还不满足是吧？什么胃口？ “来，我问你，目前我们联通了几个世界？” “……三个。” “四个，但是有文明在的，就仨——地球，蓝星，神恩。” “对，所以呢？” “地球这边先不提，蓝星直接来了一艘未来的超旗舰，而且是带了护卫舰的完整舰队。” “这不是好事嘛？” “你听我说完，神恩文明掉下来一个凯瑟琳，巅峰火法，还带着一兜子封印物。” “这更是好事了啊！”金怪鸟一拍大腿：“除了你感情方面有点小挫折，这不是天降强援？” “好事？”艾丽娅揽过她的肩膀：“打过BOSS没？” “……没。” “你打BOSS之前，突然系统告诉你，我给了你最强的剑，最快的马，最厚的盾，给你血条拉满，技能点到顶，实在不行的话还能有个复活币，给你准备了俩可以夺舍的时间线小替身——” 金怪鸟咂摸着，有点回过味儿来了：“那这BOSS……不弱吧？” “何止不弱啊！这配置我他妈拿去打阿布霍斯我都亏心好么！” 艾丽娅觉得自己要是把这一套整合齐全了，少说也得从乌素姆身上薅下来二百吨肉来。 就算是她也没有在这边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也就对上加坦杰厄依旧没有信心，那玩意儿本体她都没见过。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发怵啊！ “这就跟你妈一边叫你全名一边给你准备了一大桌美味佳肴一样，往好了想是你马上就要上高考考场了，目前来说你还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新手保护期的末期外加巅峰期，往坏了想……” “往坏了想，这得是我的断头饭了。”金怪鸟打了个哆嗦：“我妈叫我全名我就得往坏了想。” “我算是看明白了，是另一个你和神仙姐姐在帮我。” “这能看明白？怎么看出来的？”金怪鸟诧异地望着她：“别是自我感动吧？” “俩权柄，外加俩替身，我那好姐姐要不是想杀了我，要不就是想睡我。” “……这能杀你？” “别忘了我这里面这个。”艾丽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祂——” “嘶！！”金怪鸟瞬间想明白了那俩小只的用处：“示现用干涉素——唔唔唔！” 艾丽娅捂着她的嘴：“这是能说出来的？” “懂，我懂了，这俩你用着呢……1996的时间线，不能杀！” 金怪鸟悟了，她说怎么突然另一个自己要把艾丽娅拽进一段毫无缘由的时间线里。 合着那花里胡哨的世界不重要，1996的时间线也不重要，但是那两个艾丽娅，很重要！ Q版量子龙神想要机械降神，需要载体，目前能够完美承载祂的力量的，只有艾丽娅。 和凯瑟琳使用的神恩文明制造的示现用干涉素体不同，这种时间线里面的同位体，可谓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哪怕只能承载七成，那也是两个实打实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了，要知道目前也就小离光可以试试。 “可是你不死，她们俩用处不大啊……” “万一我死了呢？”艾丽娅很冷静，甚至有点冷酷：“历史特异点已经出现了，万一我死在了哪里，能够继承我的灵能和我意识海里的，难道是小天使？还是小离光？” “……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1996年的时间线是一个整体。” 金怪鸟搓了搓手，从专业角度出发思考了一下凭空掉下来一个具现化的文明概念投影的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永恒号来自2045年，就是1996时间线的2045年？” “真的很有可能，就像是拔出萝卜带着泥，那俩是萝卜，舰队是泥。” “所以这个时间线到底是怎么来的？”艾丽娅百思不得其解：“没理由啊……” 自己既不是杀手，也不可能是杀手的青梅竹马，说好的轻松快乐剧情，怎么就隐杀了呢？ “那可能真就是你的前前前世，或者是历史特异点的波动导致的了。” 当年的某个历史特异点改变的一条时间线，后续的改动越来越大，最后就出现了一条崭新的世界线。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在时间长河里，这种时间线最后都会汇入主流。 就像是支流的河道汇入大江，最后趋同发展。 甚至细化在文明发展阶段，明明相隔很遥远没有交流的几个文明，都会有趋同的发展阶段，也是一样的道理。 艾丽娅有点出神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金怪鸟想了下：“我去查查吧，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去哪里？” “去1996——就那个时间线里。” 时间线和世界线，是俩个不同的概念。 用一个最简单的说法来划分，时间线是一个游戏的demo，是展示，是样品，是一截试玩。 而世界线，则是一个完整的游戏故事，是能够从头到尾打通关的。 1996时间线如果真的是一个世界线，那背后就有很多值得挖掘的东西了。 而如果只是一个截断的时间线，那艾丽娅用什么都行，甚至直接摧毁1996时间线，夺取俩权柄和替身也问题不大。 毕竟这种时间乱流，就算是艾丽娅不动手，也会自己慢慢消散在时间长河里，那里面的人并不会有什么感知。 为什么时间有时候过得这么快？为什么有时候感觉面前的一切经历过并且如此熟悉？ 有可能就是曾经这段时间线被剥离出去过，然后又汇入时间长河，缓慢地融入物质维度，只残留了些许印记。 现在能够随便进入那条时间线的，只有艾丽娅和金怪鸟。 艾丽娅是因为有金叉烧给的锚点，就像是泰坦陨落里面按下按钮就能进行相位穿梭的库博。 不是那个和平都蓄满了逼印子还没结出来的恶灵，是BT-7274的萌新铁驭库博…… 只要捏碎锚点，艾丽娅就能够进入1996的时间线，然后在那边重新生成一个锚点。 在那边捏碎，就能回来，如此反复，玩到她开心为止。 而金怪鸟能够随便进，当然是因为她开挂了…… 微开不算开，时间权柄的事儿，能算开么？ 艾丽娅对于金怪鸟如此上心，倒也不觉得例外——那里面可是俩权柄啊！ 要不是那人艾丽娅还用着呢，说不定金怪鸟就在思考怎么赶紧抢了。 不过艾丽娅倒也不怕金怪鸟抢了权柄就直接润，她现在融合了金后的身体和灵魂，利益和艾丽娅基本是一致的。 两人嘀咕嘀咕了一阵，艾丽娅叹了口气：“行，那你去吧，要多久？” “不知道，理论上是现实世界的五分钟，但实际上——可能我要掉线好几天了。” 金怪鸟抬头看了看天色：“我要去顺便查一下另一个我到底在未来做了什么，这倒是个麻烦事儿。” 神仙姐姐的掉线，背后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艾丽娅和金怪鸟都不是那种喜欢的被动的，总得查清楚。 历史特异点可以解决，时间线可以疏离，糖衣炮弹可以把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艾丽娅和金怪鸟握了握手：“你TM要是敢私吞权柄，我就先睡了你——再杀！” 金怪鸟很感动：“我就知道你个王八蛋没安好心，你放心，我一定会赚足了便宜再回来炫耀给你看的。” 俩人热泪盈眶地告别，然后艾丽娅就看着金怪鸟‘呲溜’一下如同一张老旧的褪色相片一样，缓慢消散在原地。 有点撒必洗了呢…… 艾丽娅叹了口气，然后被一左一右架住。 “忙完了吧？”莲花抱着艾丽娅的一只胳膊：“现在是时候聊聊你女儿的事情了。” “没呢。”艾丽娅强撑着腿软的身子：“什么女儿不女儿的，没有那样的东西，都是叉烧的幻觉，是特效。” 6岁的小丽娅，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能是我女儿？ “我要是有闺女，起名绝对就起个——爱莲！没错，就叫爱莲。” “艾莲？”莲花闻言巧笑嫣然：“真的？” “……要不叫爱琳也行。”感受着另一边缓慢绞紧的凯瑟琳的胳膊，艾丽娅冷汗都快下来了。 “凯瑟琳是我的化名。”凯瑟琳眯着眼睛看她：“爱芙不行么？” “噗嗤——”旁边的莲花直接笑出声，白捡了一个便宜。 爱芙？宋芙蕖小姐表示感谢爸妈给的好名字…… “不是，刚才还在聊刀的事情，怎么现在就直接刀乐了？” 『BOSS，你现在在忙吗？』 一个通讯打过来，不列颠的TPC支部负责人路西法冒出个脑袋。 艾丽娅精神一震，表情变得严肃：“怎么了？我现在马上赶过去！” 『……没什么。』路西法看了看艾丽娅身边的俩人：『就——就一点小事儿？』 “都说了这个时候没有小事，你们别动，我马上到！” 艾丽娅关掉全息投影，转身披上外套：“你们休息一下，我去工作，晚上见。” 莲花仰着脸蛋儿等她亲亲，旁边的凯瑟琳瞪圆了眼睛，指了指莲花又指了指艾丽娅。 你TM在神恩文明那边都没和我们这么温柔过！你好嘢！你在这边你怎么什么都做了！ 艾丽娅心说你没来之前，莲花也没见这么绿茶啊…… 她心一狠，抱着莲花就是一顿不可描述，然后转身又给凯瑟琳补了一份。 好半分钟，她脚步匆匆地离开寝宫，只剩下脸颊微红的莲花和已经腿软了的凯瑟琳。 后者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束缚：“看起来她没有去很远，不需要我跟着。” 莲花瞥了眼那个封印物的半截没入空气中的半透明锁链：“你可以精确地反向定位她吗？” “不行。” “不行的话，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失败？”莲花微微皱眉。 “……话说啊，你到底是帮她的，还是和我合作的？” 凯瑟琳有点忌惮地看着莲花，这个看起来胸大无脑的女人，让她有种瞧见了参谋长的错觉。 不过相比起来，莲花还是要温柔太多，要是参谋长在这里玩心眼，艾丽娅和她自己或许没事，其他人都得死…… 毕竟居然有人‘利用’艾丽娅，这在参谋长看来已经是取死之道了，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莲花看着凯瑟琳的表情，只是抿了抿唇，然后坐到一边：“阿娅很忙的。” “我知道，她在哪里都闲不下来。” “接下来她还会更忙，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也知道，不过不重要。”凯瑟琳对于这种动脑子的事情无所谓，动手她就很在行：“要我帮忙我就帮她就是了。” 反正军团长制定战略，叶卡思考战术，她带着法神团在后面轰，战团长带着剑神们在地上冲，横扫过去完事儿。 “你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工具人吗？” “工具人？”凯瑟琳咀嚼着这个词汇：“听起来很直观……不然呢？” “我对自己的定位，是阿娅的心灵港湾。”莲花微微端坐：“所以我不喜欢阿娅忙起来，我想她休息。” 休息的时候，艾丽娅就是她一个人的，全世界都别来打扰她们。 凯瑟琳眉头一挑：“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点。” “你们神恩文明，很强对吧？” “……比起现在的你们来说，应该是强不少。”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他们拉过来，帮阿娅做事呢？人多力量大，轻松解决这些问题，不好吗？” 凯瑟琳沉默了一下：“我没有那样的力量。” “不，你有，只是你不愿意用而已——你有可以联系你们神恩本土，甚至是打开通道的能力吧？” “假如我有，可是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呢？”凯瑟琳嗤笑出声：“我才不会那么蠢。” “我可以站在你这边。”莲花双手撑着脸颊，身子前倾，大大的眼睛里倒映着凯瑟琳的脸：“我不介意你和阿娅有个孩子，你有那样的技术，我也有……今天晚上如何？”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她呀，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的——你呢？” “……” 第1481.4章-如何惹怒人间之神 桥上的人在看风景，桥下的人在看你。 艾丽娅在忙碌，或者说起码要找点事情假装自己在忙，就怕莲花现在把她当成事情忙。 路西法倒是不知道这些恩怨情仇，她只是觉得自家BOSS还真是责任心爆棚，一有事是真上。 转过身和艾丽娅一起往外走，路西法掏出一个平板：“目前的工作，分两个部分，一个是之前的一些事务的调查和汇总，另外一个，和之前您说的特殊情况有关。” 所谓的特殊情况，就是指历史特异点出现之后的不同。 东观主出个门就能撞见猎魔人和狼人亲王干架，还被陆无病救下来，这就是不同。 现在猎魔人昏迷不醒，狼人亲王昏迷不醒，陆无病倒是醒着——还在做身体检查呢。 艾丽娅翻了翻平板：“先说不列颠这边的情况，有什么大事？” “……温莎家族出了点事情之后，暗世界的秩序出现了动荡，异种们有再抬头的意思。” 按理说TPC是不管温莎家族怎么样的，那事儿和超自然无关，属于是政客们的肮脏的腚眼子交易范畴。 可是社会秩序动荡之后，异种眼见着有机可乘，出来溜弯，这就是非正常的行为了。 异种本质上是外星人，只不过是很早很早抵达地球的外星人，可再怎么早，现在有了外星移民管理部门TPC，那不也是职权范围内么？ 路西法这就来问自家老大意见了，您看这事儿，咱是管管呢，还是管管呢？ 艾丽娅翻了几页报告，发现这些异种所谓的搞事情，基本都没脱离小打小闹的范畴。 包括并不仅限于威胁几个政客啦，拉拢什么企业家啦，玩点电影里面的阴谋诡计，试图征服不列颠啦。 以前温莎家族代表新教，新教又有教廷那边的合作关系，自然是能够镇压这些魑魅魍魉。 现在某个老太太被路过的调查记者吓死了，温莎家族自顾不暇，浑水摸鱼的人就多了起来。 艾丽娅不以为意地往下翻，就这些东西，早已经不是她现在玩的版本了。 这该是什么时候的剧情呢？ 这些该是卡其色御姐当主角的时候，像是电影里面那样挫败某个异种亲王的阴谋，拯救伦敦甚至不列颠的剧情。 可能这过程中会出现一些之前出现过的角色，什么高技术力的黑客啦，好心的路人小姐姐啦，军情六处的帮助啦。 但是对艾丽娅来说，如今的这些宛如新手村的练级怪，十里坡剑神都看不上的那种。 “红龙女王呢？”艾丽娅抬起头：“让她过来一趟。” “威斯敏斯特女公爵？”路西法犹豫了一下：“事实上，她也在调查范围内……” “她又怎么了？”艾丽娅诧异：“这人我用着呢——出事儿啦？” “和一个特殊的神秘侧物品有关，之前的拍卖会不是有一本书么，据说和红龙女王有关系，然后异种那边也眼热。” “这样啊……”艾丽娅恍然，然后抬手招了招—— 下一秒，数个身影从宫殿的高处落下，咚咚咚地半跪在艾丽娅面前，神色恭谨。 路西法顿时一凛，下意识伸手想要掏枪，然后反应过来这些是传说中的神恩人。 嗯……尖耳朵……这难道就是精灵？ “调一艘护卫舰，去这个地址。”艾丽娅把平板递过去：“这个是异种他们的一个据点教堂，给他们半个小时时间，自己让人来见我，不然就把教堂直接轰掉。” 路西法闻言大惊失色：“BOSS，这——” “嘘。”艾丽娅抬手竖在嘴边，然后压低声音：“我这只是吓唬他们。” 路西法心说你这不是吓唬他们，你这是吓唬我。 身为军情六处出身，借调到TPC的负责人，要说她没有一点点为了不列颠的私心，那是不可能的。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眼巴巴过来找到艾丽娅诉苦，给异种上眼药，顺带委婉地表示温莎家族出了事才有这些事儿。 要是BOSS你这话这么说，那可就不能这么说了——这不是意外啊！ 可是她没想到艾丽娅头这么铁，讲什么道理，要讲就直接讲物理，舰队调入伦敦上空，光束炮高悬头顶。 要么滚出来投降，要么去死！ 第三舰队的分舰队虽然只过来了几艘战舰，乍一看数量不足，但是旗舰也在啊！ 庞大的旗舰就悬停在威斯敏斯特宫的右后方，那些护卫舰游曳在周围，一个个看起来颇有几分狗仗人势的光景。 至于说为什么这舰队能够长驱直入欧罗巴的领空？ 谁让之前艾丽娅在这片儿地界儿上昏迷了呢，要是她再睡会儿，开进来的就不只是分舰队了…… “联系唐宁街那边，要一个授权，另外军情六处的情报都汇总过来，我一起解决掉。” 艾丽娅说着哼了声：“异种？我允许他们说话了吗？” 什么叫口含天宪？什么叫以己心为天心？ 异种往上数是神恩人，神恩领袖就是她，往下数那是外星人，现在在地球也归她管。 裁判亲自下场吹黑哨，异种不得感恩戴德地给她当场磕两个？ 好片刻，红龙女王也过来了，这几天的忙碌让她显得很是有点疲惫。 眼见着艾丽娅又强硬地把日不落帝国的面皮扔在地上踩，她很是有几分无奈：“有必要这么激烈吗？” “没空和他们扯淡，找出来，不服的直接捏死。”艾丽娅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花园：“坐。” 红龙女王坐下来端起茶杯抿了口，长舒了一口气：“说罢，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红龙灵魂力量，每一代都在变弱，对吧？” “……是。” “那本书你拿来没用，红龙的力量我不收回，不列颠这边的事情，你和温莎家族商量着自己解决好。” 艾丽娅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坐姿：“我另外提供给温莎家族一批神秘侧的物资，算是对这次事情的交代。” 红龙女王想了想：“你母亲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你想说她不会同意我这么做？” “她是个嫉恶如仇的人，本身就对温莎家族很不满了，而正是因为有她这样的人在，温莎家族才会如履薄冰，给那些被他们伤害的人一个交代……” 换而言之，你妈刚把温莎家族削弱了一顿，你反手就又过来加强他们，不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吗？ “我还以为你会站在温莎家族那边来思考。” “实际上，我们红龙一脉，只负责保护他们家族的最低限存续，其他的都是每一代的红龙继承人的个人感情。” 要是再蓝星那边，红龙女王自然是要站在温莎家族那边思考，因为她对那边是有感情的。 人家小公主认她当教母，女王看她如同自己的女儿，整个温莎家族都对她毕恭毕敬，人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至于在地球这边，只能说是爱屋及乌，顺手保护一下，不被直接团灭就算努力过了。 当然啦，更重要的原因是面前坐着的是艾丽娅…… 那个骨子里怕不是比她妈明月天涯还要强硬，还要嫉恶如仇，还要不满温莎家族所作所为的可怕的家伙。 她给的糖衣炮弹，红龙女王别说吃掉糖衣了，真的是碰都不敢碰。 “我给这些，不是白给的。”艾丽娅端起茶杯：“你负责筛选继承人，好好管教，维持稳定的秩序。” “……就这样？” “不然呢？对那些盎撒匪帮的后代来说，能够好好管理国家维持秩序，保证民众安居乐业，已经是高要求了。” 艾丽娅说着嗤笑出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歧视：“呵，你该不会觉得我能指望他们帮我做点什么好事吧？” 要不是自己需要忙着折腾特异点之类的事儿，不列颠不得像是南棒那样被她给过筛一遍？ “好，我知道了。”红龙女王松了口气，有些话说开了，反而没有那么吓人。 不过也就只有艾丽娅有这样的面子了，这种威慑力是一路杀出来的，尤其是她心情不好就不愿意讲道理。 现在分舰队就在头顶上飘着，一个不小心出现什么事故掉在某个庄园里，说不定温莎家族就绝后了…… “再有就是这些小事儿，我……” 艾丽娅说到一半，说不许爱去了，视线直勾勾地望着远处。 红龙女王顺着望过去，那边是威斯敏斯特宫的出口方向，两边是环形的广场，中间一个大大的喷泉。 正常的车往这边进来，都是顺着广场的喷泉绕一圈，人在宫殿入口停下，然后车往前开再绕出去。 按理说偌大的威斯敏斯特宫人来人往也没什么稀奇的，艾丽娅没有霸占这里的意思，只是在偏殿住下，安保团队顺势戒严了那边，其他地方都还在正常使用。 而除了偏殿那边的艾丽娅一行人之外，宫殿的本身的维护人员、镶金边女仆、临时把这里作为办公地点的TPC不列颠支部指挥所，都在正常地进出这里，这个宫殿里面如今呆着小一千号人呢。 红龙女王对于这个地球这边温莎家族送给自己的宫殿没啥归属感，甚至都不算熟悉。 只能说这是配套的西敏寺公爵的地盘，跟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威斯敏斯特庄园一起算是三件套。 没见之前被艾丽娅她们到处开洞也没多少心疼的意思么？ 这会儿有人大张旗鼓地过来拜访，她第一时间都没觉得是来找自己的。 等看到对方那一个车队后面露出来的鲜花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揉了揉额角。 “抱歉，我没告诉他们，我不住这里。” 艾丽娅还是没说话，她只是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车队的尽头。 红龙女王以为是给自己送花的追求者——在她来到地球这边之后，这样的追求者络绎不绝。 绝大多数追求者都是绅士的，有的馋她的身子，有的馋她的财富，也有的稀罕她的力量。 但是大家大多知道她的特殊，被拒绝之后就不再死缠烂打，以免惹她生恼。 可以说如果没有明月天涯来这边大闹一场，红龙女王的日子过得还是很舒心的。 只是总有些信奉烈女怕缠郎的家伙，想要通过不懈的努力来表达自己的所谓炽热的感情。 红龙女王站起身，打算亲自去把这些人打发掉，可是站起来之后却发现不对劲，对方好像不是冲自己来的。 和对方对接的不是威斯敏斯特宫的侍者，而是镶金边女仆——宋家？ 她下意识看了眼艾丽娅，又看了看这些花，而后缓慢地瞪大了眼睛。 ——该不会是有人奔着艾丽娅身边的那个女生来的吧？！ 正想着呢，莲花出来了，一身盛装的莲花带着明媚的笑容，亲自来见送花的管家式的人物。 那个把花白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管家亲自把一束金色的玫瑰奉上，然后又示意了一下身后的花车。 莲花微笑着点头，和对方说了几句什么，表示自己收下了，老管家这才满意地亲吻她的手背，安心离去。 红龙女王不说话了，她开始思考是哪一位英伦贵族如此色胆包天，在这个档口对这一位展开了这么激烈的追求。 瞧瞧这些还带着露珠的花，瞧瞧这浪漫到足够让任何女人都沉沦在美梦里的罗曼蒂克场景。 宫殿，花海，王子的告白……额，还有某个不可言说的存在的愤怒…… 红龙女王小心翼翼地望向艾丽娅，后者表情沉下来，然后起身往莲花的方向走。 红龙女王心说金同学呢，她赶紧来劝一劝啊！ 可是等了几秒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似乎不在，她这才又赶紧追上去。 “殿下——”红龙女王伸手阻拦：“殿下，可能是单纯的……礼节赠礼？” “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礼节性赠礼？他妈的白马都准备好了，王子呢？啊？” 艾丽娅转身挥手，一队风行者落下来等候命令。 “让旗舰升空——告白是吧，把刚才离开的那些人拦住，拷——咳——问清楚，谁家的！” 红龙女王肝颤了一下，问清楚是谁家的然后把旗舰开过去是吧？ “殿下，何至于此……” “我他妈还没死呢！当着我的面挖墙脚是吧！！” 第1481.8章-如何取悦人间之神 艾丽娅不高兴，就连天色都变得阴沉起来，轰然雷鸣，紫电闪烁，一副末日景象。 “……”红龙女王只裠亦玲Q一X器死武IX死⒐岜能说不好说，这年头谈恋爱的风险也蛮高的。 莲花开心地跑过来，开口就是一句红龙女王听不懂的话。 “阿娅，谢谢你的花~” “……？”艾丽娅愣了一下：“我没有给你准备花啊。” “嗯？不是你的吗？”莲花也疑惑了：“我还以为是你要给我个惊喜。” “不，我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你知道的，特别是花海什么的——我要是补偿你，一般都是……咳。” 第一，艾丽娅不叫喂，叫艾丽娅。 第二，艾丽娅对花海过敏是源于南家大少，那货把她当成女主来追，给杀伐果断的艾丽娅都整不会了。 第三，要是补偿莲花，艾丽娅一般都惯常用行动，大不了第二天吃点补肾的药膳…… “不是阿娅送的，那会是谁呢？” 莲花疑惑地打量着花车，手里还拿着那一束金色的玫瑰，跟端着捧花的新娘一样。 艾丽娅看着就烦，她劈手夺过那捧花：“我给你买更好的——让我查到这是谁来骚扰你，我再——嗯？” 她眯着眼睛从捧花里面抽出一张卡片，单手翻开准备瞅瞅是谁来作死。 但是看完了之后，天上的阴云就消散了，艾丽娅抬起头惊讶地望着莲花，欲言又止。 莲花忍着笑：“怎么了？吃醋了？” “……你为什么会准备这个？”艾丽娅举起卡片：“这是——给我的？” “不，是你——给凯瑟琳姐姐的。”莲花背着手：“你不觉得，你对凯瑟琳姐姐很不上心吗？” “这……” “所以我帮你准备了这些花，你晚上记得送给凯瑟琳姐姐哦，不然就浪费了，都是新鲜的鲜花呢。” “其实我和伊芙她们……嗯……” 艾丽娅很想说自己和老伙计们已经过了激情燃烧的阶段，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别说当年有没有玩过罗曼蒂克那套，可就算是过了谈恋爱的阶段，那难道对方就不喜欢吗？ 艾丽娅只是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啊，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呢。” 莲花把捧花拿回来：“本来是没打算现在跟你说的，等你忙完再说，只是被你发现了，这下怎么办呢？我的艾丽娅大小姐？” 艾丽娅能怎么办？她也很感动啊！ 她原以为修罗场会很难熬，可是有莲花这种贤内助，何愁大事不成。 “我这就去送花！”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花海那套是吧，我懂！” “不——行——”莲花拦住艾丽娅：“这些是小事，你要忙的是正事，等你忙完再说。” 说着她就把艾丽娅扳转方向，推着她的后背让她去忙，别老想着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 “那……我就去忙了？”艾丽娅有点犹豫。 艾丽娅这种向来处于木头和渣女叠加态的家伙，有时候直起来是真的不值得的。 只是莲花很懂她——倘若莲花不分场合和她嘤嘤嘤撒娇，那她或许会觉得心累。 但是莲花跟她说你去忙吧，我在家里等你，然后很懂事地样子，那她就又要觉得愧疚了。 “去吧去吧，去忙完再说这些事情。” 莲花笑眯眯地摘下一朵玫瑰，插在艾丽娅的衣领边上：“祝你好运，我的大小姐。” “呜呜呜……” “假哭不行哦！” “咳，好吧，那我去做事了。” 目送着艾丽娅远去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眼天上缓慢恢复平静的浮空战舰，莲花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卡其色御姐抱着一杯红糖水出现在宫殿的出口阴影里，依靠着墙壁：“宋同学——” “嗯？”莲花微微回头：“怎么了？” “……你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 “大小姐——我是说艾丽娅——你这样，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感情这种东西，是消耗品，你这样的话……” “阿娅什么都知道哦。”背着手的莲花巧笑嫣然地转过身，微微歪头，十分可爱：“不要小看她啊。” “……”卡其色御姐的瞳孔微微收缩。 “所以，任性是可以的，撒娇也是可以的，有点小心机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莲花深吸了一口气，嗅着空气里弥漫的花香：“因为我喜欢阿娅，所以只要这份感情的出发点是好的，阿娅就都可以忍受，庄同学，你知道吗，有时候其实像阿娅这样的人啊，或者说像是你家那位，他们并不是说有多爱你。” 她的声音明明在阳光下，却一下子像是转入了冷冬里，幽幽地低了声调：“他们只是不会拒绝。” “不会……拒绝？” “他们太温柔了，对于别人太温柔，对于感情也太温柔，你以为他们是喜欢你的，事实上或许真的是，可是你要说他们能够为了喜欢你这件事情，放弃他们的理想，放弃他们的愿景，那他们其实是做不到的。” 莲花拿起一朵玫瑰，摘下一片花瓣：“阿娅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了，她深爱着的，可不是某一个人呢。” “……这不好吗？” “这好吗？”一片花瓣落在地上，莲花深深地看着卡其色御姐：“你扪心自问，从个人的感情出发，这好吗？” “那么——你是想要做什么呢？宋同学。” “我不想做什么，我说了，因为我喜欢阿娅，所以我就要表达出来，她喜欢的，我也喜欢，她讨厌的，我也讨厌。” 按理说这是像菟丝子一样依附于大树上的感情，明明应当是纯粹甚至是卑微的，可卡其色御姐却后背生出一股凉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阿娅是喜欢凯瑟琳的，但是她的表达方式，很容易造成误会，那我就要帮她消除这份误会。” 莲花又摘下一片花瓣：“凯瑟琳姐姐大老远来一趟，总不能够空手而归吧？这点肚量，我还是有的。” “听起来很感人，你喜欢就好。”抱着温热的红糖水，卡其色御姐挤出一个笑容：“大小姐会很感动的。” 莲花摘花瓣的动作停下来，微微仰起头，那稍带阴影的表情于是又变得阳光明媚起来。 “就是这样的道理呀，阿娅喜欢的，那就应当是她的，阿娅开心了，我也就很开心，感情都是双向付出的，对吗？” 卡其色御姐抿了口红糖水，眼帘低垂，杯面倒映出自己的眼神。 双向付出？你付出这么多，那你要什么，我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对了，差点忘了——”莲花招来镶金边女仆长：“辛苦你们，准备一下午饭，最近天气热，菜式换成小份多种类的小吃吧，先做几份玫瑰百合冰粉，冰镇一下，阿娅蛮喜欢喝那个的。” 镶金边女仆长微微提起裙摆：“谨遵您的吩咐，我这就去安排。” “晚餐的话，准备一下温馨的烛光晚餐，要凯瑟琳姐姐和阿娅的二人份的，温泉那边也预备一下，还有按摩……” 莲花掰着手指头算这些事情，卡其色御姐转了个身背在拐角的墙上，掏出手机给卡其色狂放发信息。 “如果有一天，我大清早就给你送花，中午给你准备贴心餐点，晚上给你准备烛光晚餐和温泉spa，你怎么想？」 片刻之后，卡其色狂放的回信发过来—— 『要么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要么是你准备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卡其色御姐想了下，提起几分警惕，补了一句：“如果是宋同学给大小姐准备的呢？” 『那没事了，大小姐今天晚上完蛋了，明天记得给她准备点药膳。』 “……？” 『大小姐是无敌的，黑化也好病娇也罢，都不用在意，小心光明正大地榨汁。』 “我在跟你说正事儿，你跟我讲段子？我说真的！” 『这就是真的，你不要小看大小姐啊。』卡其色狂放很认真：『另外宋同学这种宁可把牛奶倒在河里也不愿意送给别人的作风，实在是有够资本家的。』 “？？？” …… …… “就这么简单？” “对啊，就这么简单。” “没有什么深意？” “你想要什么深意？整天深意深意，简单点好不好——说不定这就是人家的习惯呢？” “好家伙，这么狂野的习惯吗？付费阅读里面还要再开svip是吧？”东观主踮着脚尖望着玻璃幕墙。 不过玻璃幕墙里面一片烟尘弥漫，看不清楚具体情况，只有影影绰绰的身影。 在里面，来自1996的陆无病正在进行测试。 东观主对于TPC的测试项目抱有疑虑，但是TPC表示你不要怕，我们是专业的，不会把陆无病女士切片。 东观主不信，她说我还不了解你们这帮盎撒人的尿性？ TPC不列颠分部表示你嘴巴放干净点，这些实话是能随便说的？BOSS还在看着呐！ ——所以测试还是被赶来的本部科研人员接手了…… 1996年来的穿越时空的旅者，他们一听这事儿就感兴趣，直接列到了待办事项的第三。 第二是降落停泊在第三新神恩市的永恒号舰队，不过人家的技术力比他们要高，2045年来自未来。 至于说第一，那自然就是坚定不动摇地解析艾丽娅——灵能那可是人类进化的星光大道来着…… 在测试场所里，陆无病徒手生撕了面前的标靶人，随手将其扔到一边。 眼见着所有的‘敌人’都处理干净了，她这才卸掉那口气，松下身子，拧了拧腰身，爆发出‘嘎啦’的骨骼响声。 这个站在原地足有一米八的姐贵松开拳架，吐出一口白龙般的热气，面前的尘浪之中硬生生卷起一道湍流。 而隔着厚重玻璃幕墙的科研人员们，则是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眼神。 他们看着手里不知道是暴龙型人类还是人型暴龙的数据，很是有几分难以置信。 这TM是人？这是异种吧！ “如何？” “强，前所未有地强，目前正常的人类数据记录里面，比她还超模的，只有两位。” “艾丽娅？” “不，BOSS那不是正常人类数据，是白首太玄·陆颜灵，蓝星的和地球的。” 甚至陆无病的数据，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追平蓝星的温柔神仙姐姐了，仅次于地球这边不曾沉睡三十年的霸道神仙姐姐，这意味着对方不仅是个自然进化者，而且还是个自然进化者里的标杆。 毕竟只有神仙姐姐这种存在，才能够依靠自身的力量，以人类的身份对抗神恩文明的强者。 一旦补全了她们的‘能量释放’的短板，那某种意义上机械科技文明这边的优势还要大点…… “BOSS来了。”有人快步走进来：“测试完成没有？BOSS要见她。” “一阶段的测试数据已经出来了。”研究人员有点发怵：“BOSS要见她，这安全吗？” 这话一出来，大家都下意识望着他，心说这位难道是新来的？ 面对同事们奇怪的眼神，这个研究员顿时涨红了脸：“我知道BOSS很厉害，可是——她不是失去力量了吗？” 按理说TPC这种组织的高层，本身的安全性都是要受到严格保证的。 毕竟第三类接触亦或者超自然现象都有着不可言说的危险性，这边还接触着，那边直接进行斩首行动，乐子可就大了。 但艾丽娅是个例外，例外到只要是真正能够接触光因子项目和灵能研究的TPC成员，都思考过到底是谁保护谁这么一个问题，而且这个保护还是在怪兽级别的灾害肆虐下的。 研究员也不是表忠心或者什么，他是真的信了艾丽娅失去力量的自述的那一批实心眼的人。 “咳咳，BOSS确实是失去了力量。”路西法走进来，打断了大家的争论：“清场吧，安全也要保证，然——”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研究所整个抖了两抖，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 大家慌张地望着声响传来的方向，有人醒过神：“是医疗室——是那个狼人亲王？还是那个猎魔人？！” 厚重的钢化玻璃幕墙落下，陆无病从烟尘里缓步走出：“出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然而还不等路西法应声，又是两声巨响，随后是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大家喉咙滚了滚，紧张地望着测试场地入口的方向，安保人员下意识举枪据守住了入口的长廊。 液压门向两侧划开，艾丽娅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一边捂着嘴轻咳，一边拖着一个不成型的身影，将其扔到安保人员面前。 “也不看好，怎么还能让这玩意儿到处乱跑的？就算伤不了人，不小心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 第1482章-八卦狗仔东观主 艾丽娅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甚至因为刚才强行动了手，如今捂着嘴轻咳，莲步轻移，弱不禁风。 可是在她的身后，那个站起来怕不是有三米高的狼人亲王已然昏迷，半边脸都凹陷了进去。 虽然强大的生命力让他依旧活着，可这伤势，哪怕生修养一段时间能够养好，也得留下心理阴影。 毕竟能够一下子就给脑袋瘪进去半截，这对于一个成年狼人亲王来说，得是多大的心理伤害啊？ 陆无病微微眯起眼睛，诚心实意地称赞道：“好腿法——” “你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陆无病指着艾丽娅的鞋：“再不济，血迹还是看得见的。” 艾丽娅松开捂着嘴的手帕，将其扔给旁边的研究员。 后者一看上面居然印着血，顿时大惊失色—— “BOSS！你吐血了！” “嗯……不过没关系，我——” “多、多吐两口！快快快！样本采集呢？BOSS你别漱口！我们这边给你收拾！” “……” 陆无病目瞪口呆地看着被一群研究员包围起来的艾丽娅：“这又是作甚？” “这一位的血液样本很珍贵的。”东观主在旁边抱着胳膊旁观：“就怎么说吧，按照你们1996年的物价，她一口血，能在帝都买两套房——二环内，全款。” “……”陆无病看了她一眼，自己名字都叫无病了，所以脑子确实没病，你这唬谁呢？ “诶，你们那里房价多少了？”东观主见她不接话，用胳膊肘拐了拐她：“有钱吗？没钱我投资你点，咱俩以后回本了平分！” “……有。” “有什么？” “有钱。”陆无病叹了口气：“我不缺钱。” “不是，你怎么能不缺钱呢！”东观主拽了拽她的袖口：“你看这衣服！还有补丁！我知道你生活苦，你是我救命恩人，我这是来给你报恩来啦！十年之后你就知道我对你多好了！” “首先，这衣服是专门买来磨损的，你拳脚功夫不行吧？” “我不行——我——”东观主一口气憋上来，然后看了看对方那一身肌肉，又咽了下去：“我……比起你可能不行……” “所以我穿衣服很废的，平时也就穿个背心什么的。” 陆无病说着脱下那件所谓带着补丁的外套：“我对穿着打扮什么的不在乎，我有钱。” 「吸溜——」 东观主看着对方的腹肌，狠狠地擦了擦口水，强行移开视线。 “那你有钱就拿去投资房地产，搞地皮，真的，稳赚！” “……我在南苑机场那边有两层楼，一千三百平，每年租金60万，够我用了。” “才六十万，你——等会儿！哪儿？！” “南苑机场。” “帝都那个？！” “嗯，另外我们观里也有不少房产，之前还有人找我们买个四合院，没搭理他。” 实际上任何活得长久的‘势力’都不会太穷，就像是龙虎山、武当山这一类有名气有地盘的。 环溪观虽然在北地的天台玉宵山，名不见经传，可不动产还真有不少，有的是以前就有的，有的是后来置办的。 再说了，环溪观的穷是不在乎，真要是在乎享受，神仙姐姐当初随便从玉暖楼里倒腾点藏品出去，分分钟就是拍卖会压轴，一件藏品就足够正常人吃喝玩乐享受一辈子了。 东观主叹了口气：“我还说给你指条发财的明路……不过也对，我们东观也有不少产业。” 她们这帮道家的算是清静无为的了，要是换成胖头和尚，寺庙里藏着的的房本怕不是有半人高。 “说起来，你说你师傅是陆颜钟陆前辈，是不是真的啊？” “……你说话就说话，老是摸我肚子干嘛？” 陆无病疑惑地抓住她在自己腰间摸来摸去的手，要不是对方的动作没带什么恶意，她都要怀疑对方玩阴招了。 这个东观的家伙难不成脑子被打到了，有什么问题？ “情难自禁，情难自禁……” 东观主讪讪地把手收回来，她是真不敢撩这位，或者说环溪观的她都不行，有阴影。 但是姐姐身材太好了，以至于看到就想要姐姐给个姬会，这是她的错吗？ 陆无病左右看了看，没有地方能坐，干脆走回去提了俩标靶人过来垫在身下：“坐，聊聊。” “聊什么？” “之前一下子来到这边，也没搞清楚情况，聊聊你们这个世界。” 陆无病说着看了眼天花板：“这里不是1996年，对吧？” “我不知道情报科那边怎么安抚你的，但是我要说的话，那就不是——现在是2022了。” “2022……他们倒是跟我说了这事儿，只不过没展开，老是问一些问题。” 陆无病实力强劲，但是脾气很好很温和，所以才没发飙——真以为那些枪指着就能吓到她啊？ 异种到了亲王这个级别，已经可以无视掉大部分轻武器了，陆无病揍异种亲王跟打狗一样，她会怕枪？ “你们是官方？” “不算吧，半个官方，世界和平联合组织倒是成立来获得了官方的许可，专门处理你们这些事的。” 东观主说着也坐下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陆前辈真是你师傅啊？那可是——天地不拜啊！” “你对我师傅很熟悉？” “不不不，不熟悉，但是很敬仰。” 东观主连忙摇头，她可没见过那位大佬，但是在东观的记载里见过。 东观是当年汉代的皇家图书馆，馆藏天下典籍，后来伴随着皇朝更迭逐渐退出了官方舞台。 但是记录历史这种事情，东观一直都没落下，尤其是记录‘江湖’上的事情。 作为一代猛人的巅峰，堪称以一己之力直接杀穿了当年整个江湖的存在，天地不拜是禁忌，更是传奇。 三百个高手啊……别说是高手了，就算是三百头猪，一天也杀不完啊！ “我不知道在你们这边，我师傅有什么过往，但是在我的记忆里……师傅就是个普通的庄稼汉。” 陆无病高大的身子坐着也颇有压迫力，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师傅的生平：“最开始我是因为身体不好，被家里人送去环溪观学武的，他们说学武能养好我的身子……但实际上，他们是不要我了。” 东观主眨了眨眼，前半截有点像是白首太玄的经历，不过怎么后半截突然就变了味儿了？ 人白首太玄出身江南富户，是实打实的千金大小姐，求爷爷告奶奶才送进环溪观的门楣去养病。 你这好不容易进了环溪观，你家里人还能不要的？他们这么瞎眼是怎么认识环溪观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东观主的疑问，陆无病咧嘴一笑：“那个时候，环溪观门庭破败，就我师傅一个女道士，又是没了一只手，又是瘸的，谁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啊？我家原本住在山下，家里养不起这么多孩子，加上我身体又不好，才把我送进去了。” “啊这——陆前辈怎么了？”东观主目瞪口呆：“缺了一只手，腿还受伤了？！” “她说是以前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别人打的。” “不是，能把陆前辈打成这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据说当初天地不拜陆颜钟一个人纵火封死了一整条长街，逼迫那三百清廷高手死士必须要从她所在的缺口冲出火海，后者甚至还有骑着马的也没能冲出去，骑兵纵马都被一双铁拳硬生生打死当场，谁能把她打成残疾？！ “舰炮。” “什么？外号？暗器？” “战舰的火炮，以前据说是搜捕师傅的时候抓不住，直接出动战舰对着岸边轰炸，师傅被打伤的。” “……咳，咱能聊点规格内的么？” 神特么舰炮！ 上一个让东观主这么难以理解的，还是这边地球鬼怪被鬼怪撞死的事儿——吸血鬼亲王大半夜在天上兜风，被路过的鬼怪战斗机给撞死了…… “我小时候不知道师傅的厉害，她也没说，就只是教我简单的打熬身子骨。” 陆无病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现在她一巴掌下去，小时候的自己估计哭都哭不出来，就变成破布娃娃了。 谁能想到那个瘦弱得跟个小猴一样的姑娘，现在会这么高大壮实…… “我12岁那年，观里来了一个人，说是师傅的师妹，还带来了几个孩子。” 东观主精神一震：“几师妹？” “二师妹，我师傅在她那一辈最大，二师伯她——” “这就对了！”东观主激动地抱着她的腰：“那就是白首太玄啊！一代传奇啊！” 相比起过于高远的天地不拜，东观主还是对白首太玄更有印象，甚至有种‘我单推的偶像’的崇拜感。 “……你抱我腰都算了，你往我怀里拱什么？” “咳咳，没想到陆姐姐你身材这么好，心胸却依旧这么柔软……” 东观主擦了擦嘴角：“接着说接着说，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继续学艺，然后18岁出山斩妖除魔，惩恶扬善，之后就到了这里了啊。” “不是，中间那段呢？你二师伯呢？” “我二师伯就来过一次，把她的三个徒弟过继给了师傅，按照年龄我反而是最小的那个，成了老四。” 陆无病说起自己师姐们的年龄，似乎还颇有几分追忆：“实际上我应该和三师姐一样大，只是师傅让我当老幺，我那会儿还蛮生气的，呵……” “你大师姐叫什么啊？” “陆无瑕。” “二师姐呢？” “陆无垢。” “你三师姐叫陆无尘对不对？” “嗯，我们这一辈是无字辈，起名就是这么起的。” “不不不，起名不重要，人很重要。”东观主连连摇头：“你是不知道，那一位——哦，你知道——但是你不知道细节，在我们这边的世界，你二师伯曾经还在的。” “什么叫曾经还在？” “就是你来之前，她们才不知道去哪里云游去了。” 东观主的消息渠道很广，来路不正但是信息灵通，她是大抵知道一点隐秘的，比如说神仙姐姐失踪的事儿。 别人只觉得白首太玄是失踪甚至是失事，她却知道白首太玄失踪之后，无忧岛那边出了点事儿，那两位失踪可能没有单纯地找不到了那么简单，更像是去办什么不可说的事儿了。 陆无病对于这些东西没有敏感性，或者说她的性格是那种异常容易看穿的直来直去的武夫性子。 “我不知道你们这边是什么问题，但是既然我来了，那我总得和这边的观里人见见。” 要不是等着环溪观的人来接她，她估计直接就走了——反正这些人也拦不住她。 “那一位就是啊。” “我知道，观主的身份玉珏她都有，我相信她是环溪观的人，但是……总觉得气质不太像。” 东观主心说你这话说对了，我当初也觉得不太像，要不然不会栽她手里。 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那边的可怜的艾丽娅：“那位的身世也蛮坎坷，一身本事来路奇奇怪怪的，和你们环溪观的关系密切，但是我总觉得——我不是说什么坏话啊，你救了我的命，我欠你的，所以我跟你说点交浅言深的大实话。” 她压低声音凑过去：“那一位可能对你二师伯有意思。” “有意思是指？” “骑师蔑祖那种……” “欺师灭祖？！”陆无病眼神一肃，气势陡然凌厉。 “不不不，谐音——唉算了，你1996的多单纯——就是她可能想要睡你二师伯。” “……”陆无病扭头看着她，满脸难以置信。 “别看我呀！”东观主战术后仰：“这方面我是专业的，她什么企图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 “怎么这样……我单以为三师姐已经很奇怪了，没想到这边也……啧……” “就是——等会儿，你三师姐怎么奇怪了？细说！” “没什么，就是三师姐喜欢大师姐而已，她好像还喜欢师傅。”心大的陆无病有点恍惚，一时嘴瓢说了点奇怪的话“：“不过问题不大，被师傅教训了几次，她就不敢光着身子钻师傅的被窝了，要我说啊，大师姐也该这么干……” “……？？？” 第1482.4章-你所热爱的 东观主一脸茫然。 我是谁？ 我在哪里？ 这是我能听的吗？ 坏了——她一拍大腿——自己要被灭口了！ 正想着，她下意识望向艾丽娅的方向，心说你这环溪观的家丑被自己听到了，她不得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啊！ 但是这一扭头，发现艾丽娅不见了…… 再一扭头，艾丽娅蹲在了陆无病的另一边，抻了抻裤腿，满脸八卦：“后续呢？” “……” 陆无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远处刚刚散开的研究员人群，又望回来。 “你——”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家长里短那些事儿，你三师姐后来得手了吗？” “……没。”陆无病回过神，含糊道：“我不是很清楚这些事情，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嘴瓢说出去的，还能说是无心之失，现在清醒了，这话是能拿来跟外人谈的？ 内人也不行！ 陆无病是个很传统的人，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那都是师姐，师姐做什么，不是她这个师妹能置喙的。 再说了，长姐如母，师傅的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在几个师姐过继过来之后，都是大师姐带她们。 陆无病之所以留在这里安安分分，很大原因就是之前艾丽娅说了一句陆无瑕是她妈。 “没事儿，你不聊这个，我跟你聊聊咱这边的环溪观的样子。” 艾丽娅也不挑，拽了个东西坐着，和陆无病说起了从前。 “什么？师傅力竭战死？！” “什么！二师伯沉睡三十年？！！” “什么！！三师姐居然——哦，三师姐啊，那没事儿了。” 陆无病听到白衣泰迪霸占无忧岛，欺男霸女，把宋先生一家都收入囊中的恶行之后，反而一副能接受的姿态。 很显然，在1996的时间线，白衣泰迪都能钻大师姐的被窝了，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干的？ 不过一番交谈之后，陆无病倒是少了几分疏离，毕竟大家某种意义上同病相怜。 “事实上，在我出师之后，就没怎么见到三师姐了，她好像是去了东南亚办事，我们有一年多没见了。” “坏了，她一定是去袭击宋先生了！”艾丽娅一拍手：“这下别给她先手办成了，宋夫人反而没了！” “宋先生？没听说过。”陆无病回忆了一下：“不过说起来……你是叫艾丽娅对吧？” “嗯呐。” “艾先生，我倒是听大师姐说过几次。” 陆无病打量着艾丽娅这样貌，这身材，最后在某个比较开阔的地方定格了两秒，不动声色地移开。 很显然，大师姐也是这毛病，比闺女好点有限，这大抵是基因遗传外加孩童时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嗯，是指小艾丽娅营养不良…… “哦，你们那边也有我了？”艾丽娅摸着下巴，思索6岁的杀手小丽娅和环溪观的关系。 “没有哦，大师姐还没确定要不要下嫁艾先生呢。” “……什么意思？” “大师姐不想这么早成婚，她今年也才二十几，更重要的是她还在考核艾先生的品行。” “不是，你等会儿！”艾丽娅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蛮严重的问题：“你说我妈今年才二十几？” “不是你妈，是我大师姐——今年她应该虚岁才24来着。” “……你们是按照年龄来算辈分的对吧？” “对啊。” “那你今年——贵庚？” “18。”陆无病挠了挠脸：“我这人比较显老，你也觉得不像是吧？” “你这18岁？！”真正的18岁小仙女艾丽娅顿时大惊失色。 你这一米八几浑身腱子肉荷尔蒙爆炸到东观主都快把支撑不住叫好姐姐的样子，你告诉我你才18？ 旁边的东观主骇然了几秒，然后转惊为喜：“年龄到位了——合法的呀！” 艾丽娅和陆无病下意识望向她，东观主赶紧捂着嘴：“咳，我是说，成年了好，去哪里都合法。” 好在艾丽娅和陆无病都是成年人了，前者是知道她情难自禁，后者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就是陆无病不知道，有多少女少侠就是因为不拘小节，被某个色胚拘到了床上了…… 双方闲聊了一阵，互相感觉都还好，约定下次再聊，第一印象互相还不错。 艾丽娅没有囚禁陆无病的意思，虽然她真要动手的话，哪怕是失去了力量，陆无病也不是她的对手。 现在的艾丽娅，已经不适用于当前的力量分级体系了，可即便如此，她最弱的一档层次也是武道外景二品。 这玩意儿妥妥的大宗师啊，陆无病和她动手，只需要一拳，艾丽娅就得跪在地上求她别死。 东观主在旁边搓手手，一想到陆无病18岁，她就又有点按捺不住了。 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她付出的都是真感情，不是玩玩而已——只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艾丽娅去隔壁的房间看看那个猎魔人，东观主没跟着去，就留在原地和陆无病接着详谈人生和未来。 “陆——师妹，我托大叫你一声师妹，可以吧？” “当然可以。”陆无病笑笑：“事实上我也是占了身高的便宜，行走江湖别人都叫我前辈，面相显老有显老的好。” 实际上她并不显老，反而只是英姿飒爽——如果说白衣泰迪长相酷似老王，那她就是有点像是糅杂了张敏和林青霞的风格，只是一身‘健康’的身材掩盖了眉眼的娇媚，任谁看了都得拱手叫一声大姐头。 “陆师妹，有没有想过最近有什么安排啊？” “能有什么安排，既来之则安之，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再想他法回去。” “那感情好——咱——我是说你得出去找个房子吧？”东观主眼眉一眯，笑得并不单纯。 “确实，老是住在这些研究所一样的地方，不太习惯……不过我可以随便出去吗？” “当然可以！我是知道那一位的性格的，她啊，其实特别好说话！” 陆无病只要本身没有什么被动BUFF，那她自然是天下之大都可以去得，艾丽娅才不会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毕竟就连外星人她都能收做手下，这种自己人更是不可能搞软禁那套。 “那我抽时间熟悉一下这边……这里是不列颠吧？” “是，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回国内——或者去第三新神恩市，那边很有趣的，超能力外星人都有！” “第三新神恩市……”陆无病咀嚼着这个地名：“听起来像是特别行政区，大抵不需要我。” 她这些年游走在灰色地带，狙击那些个因为原罪污染出问题的个体，维护世界和平。 这一下子被迫闲下来，还真有点无处可去无事可做的意思。 “没关系呀！我们东观刚好要在那边收拾一个办事处，地址我还没挑呢，好妹妹帮我参详一下？” “我对这些可不是太懂。”陆无病笑着摆手：“别看我之前说什么收租之类的，那都是二师姐给观里置办的产业。” “一回生二回熟嘛，不懂这些就去多历练一下，对吧？”东观主就是想要拉着陆无病一起。 毕竟如今的陆无病身份特殊，无家可回，这要是有了落脚点，不得找个监护人？ 有了监护人，有了一起买的小窝，那不得……嘿嘿嘿…… 东观主暗地里擦了擦嘴，只要胆子大，环溪观又怎么了？ “陆师妹啊，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别墅啊？”东观主又问道：“我们买个带泳池的好不好？” 这样的话，就能够天天晒日光浴，大饱眼福了…… “我的话，有个落脚点就好，而且我现在的钱估计在这边都不能用。”陆无病对此无感。 “咦？”东观主歪了歪脑袋，似乎是才想到这点，突然道：“那你喜欢哪种风格的，我送给你一套吧！” “这怎么可以？”陆无病当即摆手拒绝，“房产如此贵重，我怎么能收，我问问这边的大师姐就好。” 不过东观主的话倒是挺对她胃口的，陆无病承袭了天地不拜的豪爽，对于这种大方风格的朋友最是看得来。 别人大方，她更大方，要是她在这边当东道主，那现在送房产的估计就是她了。 “这有什么所谓，咱们东观和环溪观一衣带水，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和陆师妹一见如故啊！” 东观主拉着她的手，情真意切，大有你不收我就不松开的意思。 “所谓救命之恩，不过是适逢其会，就算我不出手，你也能自救，我当时就看出来了。”陆无病坚决地摇头。 倘若是一些小东西，说收也就收了，可是这么贵重的房产，她是绝不可能白白收下的。 要是救人一命就要人一套房，那她早就成别墅群的大地主了…… “好吧……”东观主眼见着糖衣炮弹无用，只能是扁着嘴，反倒好像有些不开心似的。 “那师姐你忙，我回去换身衣服。”陆无病告辞道：“顺便也去问问我们环溪观的事情。” 艾丽娅的放置玩法很有效，现在急着知道细节的反而成了陆无病了。 “你还叫我师姐，你都说过咱们是朋友，那你就和她们一样，叫我姐姐嘛！” “好的，东观姐姐。”陆无病干脆地答应下来，虽然现在她才像是当姐姐的那个。 两人这一番交谈的功夫，东观主也跟着她一起往训练场外走。 临近出口的时候，从外面额走廊里又转下来一个人，见到她们的时候那人眼前一亮，立马招呼道：“东观小姐！” 两人转头看去，下来的是一个穿着TPC的研究员制服的金发男子，人到中年倒也没有发福，反而有几分绅士模样。 他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同样白大褂的同事，只是与其说是同事，倒不如说是跟班的样子。 东观主一见到此人，眉头立马皱了皱，但还是无奈回应了一声：“康纳爵士。” “不不不，我更喜欢你叫我博士，爵士的身份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现在是研究员！”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列颠的TPC支部总不能从亚太地区全部调人过来。 没见负责人路西法都是军情六处出身么？研究员也如此，康纳爵士确实是博士，生物学博士，但同是还是贵族。 某种意义上，这倒是显得对方家学渊源，出身高贵了——早年间有底蕴的英伦贵族，学历都不会太低。 她虽然不喜欢对方，但也不能直接甩脸子，哪怕对方对她一见钟情。 那康纳爵士小跑几步来到东观主面前，笑道：“居然在这里遇见你，真是有缘呐，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可惜我今天没能买到玫瑰花——全城的花居然都被买光了，真是稀奇。” “啊，是啊，确实蛮稀奇的。”东观主眼睛看着别处，嘴上回道：“你来搞研究啊？” “不，我只是来见见咱们那位BOSS。”那康纳爵士一揣兜，倒是真有几分权威研究人员的样子：“不过这不重要，我前些时候买了一个古堡，东观小姐，你要不要去度假休闲一下呢？” “听起来真棒……”东观主毫无表情地点点头，接着似乎就想动身离开。 康纳爵士连忙拦住她，又笑问道：“东观小姐你不喜欢古堡？没关系！海滨别墅如何？” “都挺好的，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东观主摊了摊手。 “当然有关系！”康纳爵士一拍手，“我们可以去一起看看，只要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呀！” “这怎么可以？”东观主大皱眉头，连连摇头道：“房产如此贵重，无功不受禄，就不劳康纳爵士破费了。” “有什么所谓，那我们不是……好朋友嘛。”康纳爵士颇为‘潇洒’地笑了声：“而且东观小姐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说什么救命之恩，没有的事情，我只是刚好路过罢了，就算没有我，也有TPC的外勤人员及时赶到。” 东观主一脸大可不必的神情，大义凛然。 “好吧……”康纳爵士也只得作罢：“但是城里酷热，我在乡间有一个很棒的庄园，我们可以去避暑狩猎，如何？” “不了不了，最近忙，那康纳爵士没事我们就先走啦！”东观主拽上陆无病转身就走。 那康纳爵士跟在后面还在说道：“你还叫我康纳爵士，多让人伤心呐！咱们是好朋友，你就叫我康纳或者琼！我好朋友都这么叫我！” “知道了，康纳爵士！”东观主抛下这一句话，已经跟陆无病走远了。 “唉，东观小姐是多么高雅的人啊，不为钱财所动，和以前那些接近我的女人都不同。” 康纳爵士和俩跟班解释道：“而且有着难以言喻的东方优雅美感，实在是让人情难自禁——我想我的家族应该迎来一个新的女主人了……” “……” 第1482.6章-有人要偷家？ 相比起康纳爵士和东观主那注定不能成的虐恋，艾丽娅更好奇这个自称来自14世纪的猎魔人。 毕竟康纳爵士招惹谁不好，招惹东观主那个三秒拿下樱花妹的超级女同，那不是自取其辱么？ “BOSS，体检的结果很奇怪，这位……小姐，不像是纯粹的人类。” 面对艾丽娅，一帮负责给猎魔人进行身体检查的研究员拿出报告，表情多少有点微妙。 “什么意思？” “她更像是人类和异种的混血儿——只是目前我们没有详细的对照样本。” 异种和人类之间，是没有生殖隔离的，所以欧罗巴的神话时期才有那么多幺蛾子，到处都是所谓的半神。 甚至某种意义上，现代的好几个人种里，都有异种的隐性基因，当初小胡子追寻的所谓雅利安超人就是这么来的。 但是能够明显表达出异种能力的混血儿少之又少，TPC的异种和人类混血样本目前只有狼人和人类的。 这个猎魔人却并不一样，更类似人类和传说中的血族，也就是吸血鬼的混血儿，是新样本。 “你的意思是，一个自称是猎魔人的家伙，其实是吸血鬼的后裔，然后追杀一个狼人亲王？” “这我就不清楚了。”研究员推了推眼镜：“她一直没有苏醒，睡眠程度很深，甚至有点像是植物人的状态。” 人不醒过来，自然也就问不出情报，只能通过现有的手段来进行检测——然后脑补那些背后的恩怨情仇。 “能唤醒她吗？” “我们试过，但是脑电波没有太多的变动，她受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本身可能没有醒过来的欲望。” “怎么个说法？”艾丽娅望着厚厚的玻璃幕墙里的睡美人：“没有醒过来的欲望？” “正常来说，人体的调节机制是会在一定程度上收到情绪影响的，还有记忆，比如说我记着明天早上有急事，那么我的生物钟会告诉我明天早上的某个时候我就醒了，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体内的激素会维持到一个不那么低的水准，保证我能够在醒过来之后迅速恢复精神，投入到日常生活当中。” 研究员翻了几页报告：“而她的体内各项激素水平都很低，趋近于假死，脑电波倒是很正常，这不是生理伤势方面的问题，我们只能是推测她在精神方面可能存在一些逃避的倾向，不愿意醒过来。” “那有没有办法勾起她的什么欲望？” “一般来说就是面对植物人的那套方法，家人的陪伴啊，长时间的聊天之类的。” “没有简单粗暴的？” “简单粗暴的——生物最简单的欲望就俩，一个吃饱，另一个……咳，反正目前都不好使。” “吃饱？”艾丽娅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说她有可能是吸血鬼？” “不是可能，从生物种属分类来说，她就是，甚至比人类方面的表征更明显，她的牙就能直观看出来。” “那我或许有办法。”艾丽娅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白皙的皮肤如同美玉一般耀眼：“拿把手术刀来。” 研究员不明所以，但还是从旁边摸了把没拆封的手术刀给她：“BOSS，恕我直言，这种珍贵的样本不该切——” 艾丽娅换上手术刀片，在自己手腕上切了一刀：“你说什么？” 研究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动作，然后深吸了一口气：“BOSS你别动！这个伤势很严重，我马上给你处理！” 说着他就开始掏通讯器，俨然是准备CALL人来抢样本——啊不是——给艾丽娅处理伤势。 “扯淡……把防护墙打开。” “BOSS你要干什么？” “给她尝一口。”艾丽娅手腕上的开口并不深，只有一点点血液渗出来。 毕竟她又不是自杀，而且割腕自杀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人体失血要超过1200ml才会出现失血性休克，大部分人割腕的时候都不可能那么巧合地切到动脉，找不到会让血液喷溅的深度和正确位置，割腕的伤口渗出血液会自己凝结，所以除了痛和失血带来的不适之外，只会是白白遭罪一次。 研究员想了想，舔了舔嘴唇：“BOSS，我觉得我可能也有吸血鬼的基因……” 旁边的助理看不下去了，拽了拽研究员，然后大义凛然地往前站。 “BOSS——他是男的，不合适，我是女性，让我来舔更方便！” 好家伙，这可是神血啊！ 居然能亲口品尝——她觉得待会儿自己的上皮口腔细胞都能价值连城！ “……？”艾丽娅觉得他们有问题，自己的谐能光环竟然如此深不可测？ 不过这倒是艾丽娅自己想岔了，实际上她自己没注意的是，伴随她的血液氧化之后，一股芬芳馥郁的味道已然弥漫开来，与其说是大家谐了，倒不如说是被诱发了生物本性最根源的进化欲。 当初她的躯体还没进化完全，灵能仅仅只是浸润血液，滴在海里就催生了大牙牙这样的异种。 如今她的躯体已经经历了两次自然进化，血如金汞神异自生，说是唐僧肉都毫不为过。 吃了她或许不能长生不老，但是把艾丽娅做成艾丽娅酱，一口下去包治百病延年益寿甚至是成为超级队长，都不是没可能的。 正说着话呢，东观主和陆无病进来了，前者还在嗅着味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怎么？你也想尝一口？”研究员回头看了眼东观主，有点犹豫：“要不要排个队？我们先来的。” “啊？”东观主一脸茫然：“什么？加餐吗？” 陆无病则是目光望向艾丽娅的手腕：“血……你受伤了？不对——这是你的血的味道？” “为什么你们反应这么大？”艾丽娅看着逐渐降下来的玻璃幕墙，嘀咕着走到病床边上，把手腕放过去。 下一秒，那个沉睡的猎魔人豁然睁开眼眸，咧开嘴角，露出两只尖锐的獠牙。 “想要吗？”艾丽娅诱惑地摆了摆手：“新鲜的哦！” “……走——从我身边离开！”猎魔人少女瞳孔收缩，彻底醒过神来。 她咬紧牙关翻了个身：“我很危险——你们快走！我快控制不住我的力量了！” 东观主摸了摸鼻子，看向身边的陆无病，又望向失去了所有力量的艾丽娅。 “那个……要不我回避一下？”东观主觉得大家这么多人，总得有个弱者，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 “罪恶……罪恶又苏醒了……邪神在注视着大地……祂要毁掉这个世界……祂的影子正在到处破坏……” “邪神？”艾丽娅眉头一挑：“我给你舔一口，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不要……” “真不要？” “……要……” …… …… 一条薰调职到了新成立的九课的成员，专门负责对付本子本土的灵异案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伴随着蓝星联盟成立之后，本子本土的所谓灵异事件逐渐多发了起来。 或者说整个极东好像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一大群牛鬼蛇神来，就连供奉在皇居里面的八咫琼勾玉都莫名其妙破碎了。 最近的一件大事就是福岛那边因为莫名其妙的爆炸而全灭的特装机动队第三番队，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爆炸还导致核电站也出了问题，搞得警察本部樱田门那边焦头烂额。 要不是高天原出手帮忙，她估计樱田门又得鞠躬道歉了，可是这些事情是能够道歉公开的？ 一条薰所在的部门也受到了波及，改组成了不同的应对部门，重新开始负责这些案件。 作为当初经历过旭日帝国兵变的精锐，一条薰被加了加担子，如今也是警部的职位了。 可惜忙起来警部也得出外勤，更别说九课虽然是模仿九局成立的，却没人家的底气，她现在光杆司令一个。 “暂时没发现目标，OVER。” 『收到，注意安全，暂时没有证据表明目标离开了该地区，OVER』 通讯器里传来情报科的应答，现在一条薰正在追踪一个穷凶极恶的进化者，想要把对方绳之于法。 在精神力修炼法被暗世界流传开之后，这个世界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强者，甚至还有自称自然进化者的。 她现在追捕的这个不知名的进化者，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觉醒的能力，而且还是罕见的身体强化型。 虽然身材瘦弱，可是基本的枪械对其都起不了多大作用。 要不是在看到逃脱地点的血迹之后发现确实击穿了，恐怕一条薰现在都不是往前追击，而是给自卫队打电话了。 黄昏的小镇显得有点冷清，一条薰在七弯八拐之后终于没了头绪——面前是一条死胡同。 略微暗淡的昏黄色阳光把这个死胡同分割成光明和昏沉的两半，但是毫无疑问一眼就可以看穿的死胡同并没有什么东西，灰色的砖墙镀上了夕阳的铜黄色，胡同四周很安静，只有遥遥的远处传来一声猫咪慵懒的叫声。 一条薰长出了一口气，塌下肩膀。 她用余光扫了一圈周围，那个变态的进化者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想了下，一条薰右手握着枪往前走了几步，深入胡同希望能够看见点什么。 这个进化者在前几天从福岛那边一路流窜到这里，途中犯下六起骇人听闻的惨案，而且全都是针对寺庙。 虽然不知道他杀死了寺庙的人之后在找什么东西，但毫无疑问如果放任他就这么跑掉，恐怕九课需要承受的压力就不仅仅是来自暗世界了。 “该死的变态……你到底在找什么……” 一条薰保留着几分警惕，往一眼就能看透的胡同深处走了几步。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缓慢地沉下了山巅，除了天边还有一抹亮色之外，整个小镇都陷入了朦胧的灰色中。 胡同不算很脏乱，只是在角落里面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垃圾碎屑。 一条薰摸出一把强光手电照了照地面，在角落里有一点点水渍，看起来像是血迹，但是早就干涸——估计是不久前过来的流浪狗留下的痕迹吧？也可能是别的流浪猫和老鼠的。 抬头看了看胡同四面的墙壁，两米多的墙，一点攀爬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小镇上的这一块并不是居民区，而是一些自来水处理设备所在的厂房。 估计那个变态也是顾忌着人太多没办法躲藏才跑到这个地方来？ 一条薰谨慎地退出胡同，一只猫在不远处的围墙墙头慵懒地趴着，抬头看了一眼一条薰，然后又自顾自地舔毛去了，一条薰到那个围墙下面仰头看了一下这只白猫，不由露出笑容，伸出左手想要逗弄它一下。 可这个时候腰上的手机却轻轻震动了起来，一条薰不得已停住逗猫的举动，摸出电话：“是我，有什么事情？” 这不是来自行动情报科的通讯，而是她另外的信息渠道，隐约和高天原有关。 对方的情报信息很简短，但是信息量很大，一条薰皱着眉头听完之后也顾不得逗猫，扭过身背靠在围墙上。 “渔民？确定吗？几天之前都还只是一个渔民，怎么会突然就变得这么凶残？核辐射有这种威力？我——他们科学研做事情完全就是胡闹！是不是我们还要去嘉手纳空军基地那边请他们出动F-22来？！” 现在的嘉手纳空军基地不再隶属于阿妹你看，而是隶属于蓝星联邦，妥妥的官面力量。 说着就来气的一条薰还想再说什么，突然瞳孔一缩，扭身往旁边翻开。 而突如其来的轰然巨响中，她背靠着的围墙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从里面撞开了一个大洞。 踉跄翻到在地上的一条薰流露出几分侥幸的神色，先前她靠着的那个地方赫然破损，内里露出一个佝偻的身影。 一条薰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变成了怪物的追击目标，面色多少有点难看。 还靠在耳边的手机传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声音，一条薰啧了一声，和这个隐隐约约还有点人型的怪物对视着，左脚向前挪动了一点，微微弓下腰身：“现在出动F-22还来得及吗？” 『什么？』 “吼————” 在小镇的东北角，烟尘伴随着石头碎裂的声音升腾了起来。 一只手搭在一条薰的肩膀上，将其从烟尘边缘拉开，随后擎出一抹刀光迎上那个身影。 一条薰惊魂未定地望向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两个身影，一高一矮，再加上前面的就是三个。 “是——你？！”一条薰爬起来：“御馔津阁下……” 曾经当过24小时内阁大臣的稻荷神御馔津点了点头，大和抚子一样的她笑了笑：“你还好吧？” “我还好……这位是？” “是我。”宝蓝色的斗篷兜帽被掀开，蓝星的大日女尊露出小脸儿：“这次异变，已经不是一般的问题了……是时候通知她，让她回来一趟了。” “殿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变异体而已，妖刀姬能处理的。” “不，这是开始……我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大日女尊抬头望着天空，阴沉昏暗的天空之上，还残存着夕阳的余晖。 “蓝星是她的家，要是被偷家了，那可就没得玩了……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无人机？” “不是，是更高更远的东西，在天上，就像是神一样——所以我们需要我们自己的神回来……” “……？” 第1483章-两边的家都要被偷啦！ 蓝星联邦最近确实面临着许多问题，不仅仅是各地都出现了牛鬼蛇神，还有正式的军事威胁。 大日女尊能带着高天原解决这些异变的个体，但是面对军事层面的压力，她就爱莫能助了。 就如同当初对抗妖星弑君者那样程度的敌人，只有共和国正式出手才能做得到。 或者说得更纯粹一点——蓝星需要艾丽娅，需要一个极端强悍的个体威慑力，还需要她的神恩舰队。 地主家也没余粮啊！现在蓝星的联合舰队主力在地球，谁能想到人类不内斗了，反而会出现来自外界的威胁呢？ “殿下，我们该回去了，福岛那边出现了情况。” 大和抚子看了看亮起来的通讯器：“为了安全着想，我们要后撤到保险区域内，地面部队已经往这边调动了。” 一条薰是懵的，很显然这些事情以她的身份还不能够知晓，九课乃至于樱田门都是弃子。 军事威胁？什么东西？世界大战？外星人战争？ 大和抚子没有和她细说，带上她和妖刀姬，以及那个被打包收拾起来的变异渔夫，一起上了车往回赶。 在这个过程里，大和抚子不断地在整理信息，她这个一日内阁大臣虽然不能再参与决策，但是情报等级还是有的。 棘手的的情况第一时间被整合了出来，并且全部投影到大家的眼镜里，整个福岛外围，出现了大量的不明生物。 “这些是……什么？” “不知道，但是目前来说，数量惊人，智商却很低，没有成体系，更像是某种自然界的异变。” 这些不明生物目前是来自深海，可是根据一线人员的捕获和分析，它们的成长结构完全不像是自然生成。 更像是某种扭曲污染之后的变异——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元氚森林的污染，然后检查发现并不是核辐射导致的。 后来共和国的建木基地那边，给出一个比较玄幻的结论，那就是来自地外的不明污染源…… 已然有了几分成熟气质的妖刀姬疑惑地摘下眼镜：“这些怪物，算是军事威胁吗？” “目前来说还不算，但是如果这样的怪物，数量以万为单位，同时登陆环太平洋地区呢？” 妖刀姬幻想了一下那个场面，然后下意识打了个冷颤——那样的话，环太平洋地区就算是千手观音都忙不过来。 “再等等吧，要是实在扛不住，上面会选择联系她的。” 大日女尊看着窗外的天色，叹了口气：“再等等……” …… …… 地球·第三新神恩市·第二学区空港 2045年の决战兵器永恒号母舰，正在进行一次演习式的出勤。 陪同观看的丁奉眼睛都直了，永恒号母舰的舰桥足有一千多平方，中控室的数据详实得让人眼花。 地球上要是有这种程度的战场单向透明，那还打个屁的仗，抽一队特种兵穿插过去玩斩首行动就是了。 在画面之中，稍稍等待侦查部队派出之后，数十个小岛礁一般的中型防御堡垒劈波斩浪开往预定印侕灵I II（二）邻气司坝靈夢范围。 “这些堡垒，是通过四位数以上的单兵防御壁垒并联而成的，在此基础上搭载了一系列战舰用的武器。” 旁边的参谋负责讲解，长度超过5000米的永恒号光是内装的护卫舰都有足足10艘，搭载的武器一个比一个大。 这样的岛礁模样的防御堡垒，就如同地面上的碉堡，能够在舰队的外围拓展出一个临时的警戒圈。 毕竟永恒号的体量太大了，大到想要机动就别落地，想要落地就别想着能够快速跑路，打的就是站桩流。 神恩人的舰队参谋也在旁边做笔记，他们要充分发挥了在地球上吸收到的战术文化。 虽然地球的军事理论对于打法完全不同的神恩文明来说用处不大，但是某种无下限的玩法还是多少有点启发。 『天马行空的武器应用思维，出色的战争意识。』 神恩人是这样评价地球的军事战术精华的，尤其是某个国家的轻步兵技战术，对生物进化的神恩人来说很趁手。 并且他们对于五对负重轮这种适用范围魔改潜力都很大的载具也产生了浓厚兴趣。 用罗森堡大导师的话来说，以前神恩文明其实并不重视陆战用的战争载具，一般惹毛了都是直接抄家伙肉搏。 以神恩文明的发展方向，以后倘若能进入星辰大海，估计打地面战也不会是大军压境，而是直接砸个行星杀手下去，链式反应之下绝无幸免，烧成玻璃球拉回家或者砸成粉给倒进恒星里毁尸灭迹——美好的想象大抵如此。 毕竟神恩人的战争艺术已经升级到了不需要精细战术的大兵团碾压级别了，全员超人的情况下精细战术反而不靠谱，你能指望一群大超打起来的时候，分一个小队去端掉一个碉堡，或者说几辆载具就堵住半条街不得寸进？ 很难的啦，打着打着，就天崩地裂江河倒流了…… 但是不用不代表不能有，不用也得有。 神恩文明如今面对的是更为复杂的作战环境，和无法补充兵员的窘迫现状，只能是省着打，小心翼翼精打细算地打，原来庞大的舰队现如今各种缩水，像是这种战争居然沦落到了军团长亲自带队的地步，抬头看甚至还需要一支英雄舰队的英灵蹲守外神不让它进入物质现实维度亲自下场，这么一盘算简直就令人心酸到了极点。 第一军团在完成了第二轮招募之后，就再也没打过这么穷的账了，现在还得跑人家家里来精打细算学习省钱技巧。 哭穷的还是稳重的罗森堡大导师，他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艾丽娅打钱，他想办法搞点技术融合之类的新装备。 要是在神恩文明老家那边，怎么也得拉两位数的战舰编队集群来强势围观这艘大家伙——你有永恒号，我们没无尽号啊？而且你霸占了无尽号姐妹舰的名字知道么！你用人家的名字你还和人家长得这么像，你玩刺激的啊？ 永恒号这边倒是不知道神恩人的心态，他们现在只是在按需检查各项设备的情况，没空玩心理辅导。 防御堡垒展开之后直径超过一百米，整体看上去像是个倒扣的碗，凸起的部分是防御堡垒岛的能量护盾。 神恩舰队的参谋眯着眼睛瞧了半天，越看堡垒中心的护盾发生器和自家的供能塔越像，这真不是借鉴？ “这重能量护盾整个就跟高压电网没啥区别，岛屿上是金字塔一样构造布局各种层叠在一起的武器。” 永恒号的参谋往大家的平板上发了一份技术指标文件，然后耸了耸肩：“反正这玩意儿就是个刺猬，谁碰戳谁，我们的用法一般就是中心固守，多点开花。” 谁包围这些堡垒，谁就是傻哔——等着被土飞机送上天吧！ 数十分钟航行之后，防御堡垒岛到达了指定海域，并且向下释放各种水雷。 这些武器实际上并不叫水雷，只是为了能够让2022年的土鳖和这些外星人理解。 用永恒号参谋的话来说，他们的这些武器扔到海水下面，随便撞到几个都能把现役的航母编队炸成废铁。 地球人叹为观止：“常规的所谓水雷要有这给力程度，那还要啥自行车啊……” 神恩人呵呵一笑：“能打穿我们护盾的水雷，估计2045年也还不存在。” “事实上，我们是为了防御深海怪物。”永恒号参谋推了推眼镜，瞥了眼神恩舰队的参谋：“比如这样。” 话音落下，防御堡垒同时往下伸出去数十根比人还粗的能量传输管道。 “这是什么？” “特殊的能量电网，一旦激活，可以直接把整片海域变成生物电雷区。” 说着舰队也展示了一下，伴随着哗啦啦地往水里猛灌的能量，整片海域呈现出绚烂的浅紫色。 神恩参谋一拍手：“电鱼——看懂了！” “……原理上确实是这样。” 不过能够把一整片海域变成通电区，这是能用电鱼俩字概括的？ “你们还可以往水里倒点辣椒面下去嘛，是吧，有怪物辣怪物，没怪物也可以提味。” “这位参谋，你似乎对我们舰队很有意见？” “没意见，怎么能有意见呢——我超喜欢你们的名字的，永恒号，听着就亲切。” 这玩意儿就跟哪天去别人地盘上旅行，发现他们整了艘战舰叫镇远舰定远舰什么的，多少有点不得劲罢了。 现在在场还在认真思考的，只有地球这边的参谋了，2022年的土鳖地球人，看神恩炼金技术和看未来科技都觉得很高端，不过他觉得倒辣椒下去，削弱谈不上，把对手怒气值满点爆种的概率可能还要高点。 要是遇到被人这么憋屈，大不了豁出去一条命不要，怎么也得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抵达目的地的防御堡垒岛上展开更多的能量帆，并联系统开始蓄能。 等待了十多秒之后环绕整个防御范围的防御堡垒串联带开始同步进行能量广播，并且逐渐增加强度。 “你们2045年——能量技术应用这么先进了吗？” “这种事情就像是打开一扇窗，窗户外就是金山……你还记得互联网从出现到爆发，用了多久吗？” 民用互联网从出现到爆发，也只是用了几十年，开启一个时代有时候就是这么快。 另一边的指挥官按住通讯器：“按照预演方案，自由射击，评估各作战单位的完好程度。” 空中的单兵战机接收到命令，纷纷按照正规对战流程散开，而防御堡垒则是开启防护罩，伸直了炮管严阵以待。 地球参谋总算理解为什么永恒号的人说防御堡垒是刺猬了——它们甚至开始往周边空域输送高压电！ 他们的操作很精细，用一种参谋不能理解的方式在空气中形成一个高压电网。 反正就这么说吧，他看了看那个电压数值，觉得地球上现在发出去的电工证，应该都没法进行合法操作。 能玩这个伏特数的，也就剩下对抗神兽时候的皮卡丘了…… 大家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些永恒号舰队的作战模块演练，就像是在看科幻片一样，并不觉得乏味。 但是十多分钟过去了，画面里的监控却出现了异常，而且还是状况外的。 海面变黑了…… 海水在波动，巨大的黑色阴影从远处的海面蔓延过来，表面的海水更是沸腾了一样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指挥官！”联络官摘下耳机：“一线询问，发现了疑似深海怪物的目标，这是演习安排的一部分吗？” “不，没有这样的安排——通知各部门，演习暂时中止，全员切换实战武器待命，重复，演习中止！实弹待命！” “那是什么东西？海面在沸腾？” “深海怪物……它们本身的体温极高，喜欢盘踞在赤道附近的环火山带，因为它们需要消耗大量能量才能够正常行动，普通的进食行为不能够满足其自身的能量需求，而高温的火山和金属泉涌则勉强能够维持这些畸形生物的存活。” “……信息量太大了，第一，深海怪物是什么？第二，金属涌泉？我没听错吧？” 神恩参谋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名词，金属涌泉这玩意儿他们神恩文明那边的无尽泪海多的是。 而不巧的是，他在地球这边可从来没听说过有…… “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我们需要授权——联络前指！联系艾帅！” 伴随着黑色潮水的逼近，一架悬停在半空中，距离潮水最近的突击舰最先遭遇对手， 这艘搭载了各种作战模块之后足有七十多米长的突击舰发出提升高度的灯光信号，分裂出黑压压的无人机集群开始分散并且拉升，警惕地盯着海面。 而伴随着它的动作，那一片黑色沸腾潮水也露出真正狰狞的面目—— 挂着无数海藻、海草、海带甚至是藤壶珊瑚，一群如同破铜烂铁一样的幽灵船舰队群，从海下高速浮出水面，笼罩在一片弥漫的黑色薄雾之中，影影绰绰，一眼望不到边…… “这是……什么东西？！！” 第1483.4章-卧槽你们别开BOSS啊！ 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到啊！！ 别说发问的人，在场所有能看到对手模样的人都蒙了。 幽灵舰队？这些破破烂烂的战舰单从外形上，还能够隐约分辨出以前的阵营所属。 包括并不仅限于一战、二战的钢铁战舰，甚至还有一些风帆战舰和不知道算不算战舰的破船。 但是场面上来说，就是有遍布一整片海域的沉船突然死者苏醒，开始表演万舸争流的大场面。 “侦测到轻度原罪污染环境！” 永恒号的情报官说着抬手掀开旁边的一个被盖起来的按钮，一巴掌就拍了下去。 霎时间，整个永恒号的舰桥被红色的警告灯光笼罩，整艘战舰内部接连响起警报声。 这下可把来访的客人给惊到了，在他们的感觉里，那就是延绵数千米的船舱都躁动了起来。 永恒号这是要……升空？！ 『全舰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发现原罪污染！重复！发现原罪污染！』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前线的战斗就已经进入了短兵相接的状态。 在第一线，距离最近的那架无人机倒转身子，如同一个银灰色的冰淇淋那样空中快速垂落，半截身子没入海中。 虽然这么说一下子就没逼格了，但这货确实像个圆脑袋的冰淇淋。 而且在入水之后，这个家伙就像是浮标一样随着水波浪晃悠了起来，水上露出来的部分展开来，里面全是各种各样伸出来的武器，如同一个微型的碉堡，在水面上张牙舞爪地等着对手送货上门。 “你们所有的武器，都是站桩流的吗？” 旁观的小天使小声地问一个好像没什么事情做的参谋，这话把其他人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我们所有的武器，都追求火力最大投送量的原则。” “……为什么？” “等下你们就知道了——我们的对手不需要战术，所以我们也不需要。” 伴随着话音落下，第二批单兵战机也降落在了水面上，那枪管一看就十分强劲有力的机炮被整个推倒固定在这个四棱锥锥体的侧面，这些用来单兵战机互怼的武器，似乎半点都不在乎制空权，只想要打火力输出。 更让人无语的是它们落下之后，直接并入了整片海域的高压能量网络之中，为电鱼大计群策群力。 “现在的防御堡垒，其实是从永恒号的护卫舰上拆下来的，因为不是我们原本的母港，所以我们暂时没有数量足够的小型武器来补充库存，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维持警戒线。” 小天使更看不明白了——你们有一艘五千多米的母舰，十艘塞在母舰里面的百米长的护卫舰。 可是有这样强横的武力，你们却还惦记着‘海量的小型碉堡’来构筑防御警戒线？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打法？ 皮甲龙龟？反甲流？步步为营？ 她不懂军事，完全看不明白这些操作，但是她看得懂能耗的标识。 这一片高压能量网的维持，每小时的耗能换算下来足够满足一个50万人口的县级市一年的用电量了。 每小时15万千瓦时——而这么恐怖的能耗再加入如临大敌的姿态，仅仅只是警戒线？ 人家怪物在等奥特曼，你们永恒号在等什么？等大招蓄能？ 数分钟之后，黑色潮水终于和警戒线对撞在一起。 以一头傻不拉几跃出水面想要来个拉风登场的巨大鲸鱼形状深海怪物被待命的防御堡垒一炮爆头为信号，惨烈的大战瞬间爆发。 “果然……”永恒号的指挥官低声说了一句，似乎对于海面下藏着怪物毫不意外。 火光，爆炸，轰鸣——能量光束压过了太阳的亮度，无数怪物的残肢飞溅。 数十米长的破旧沉没战舰的金属外壳被炸飞离海面十多米高然后轰然落下，砸死好多个深海怪物友军。 防御堡垒岛礁的能量高压网络把下面整个海面煮成了沸水一样的汤锅，每小时15万千瓦的耗能化作实质性的能量宣泄，破坏程度之高让人咋舌。 接近防御圈想要顺着下垂的巨大四棱锥金属体往上攀爬的怪物，只坚持数秒就被碳化落下，无一幸免。 黑压压的阴影笼罩在海面上，冰淇淋甜筒一样的单兵战机火力全开，就像是迪厅里面的彩球灯一样爆闪，将黑色的浪潮狠狠搅碎，血雨纷飞。 各种烟雾和大量蒸发的水汽笼罩整个战场，让交战区域看上去就像是世界末日一般电闪雷鸣。 来自远方的支援火力每一发都能够斜斜打穿海水，打击到海面以下的深海怪物，这些超电磁炮有着可怖的穿透力。 而与此同时，升空的永恒号也开始了主炮的蓄能，然后在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之后，大家只觉得脚下一震。 按照舰桥中控室那标识图来看，这主炮恐怕能够将海层打穿，直接深入到海床，堪比神恩人的天启打击。 事实上确实如此——画面中那黑色和红色交织的海域，出现了一个摩西分海般的空洞，下面是被融化的岩浆。 半秒钟之后，两侧高悬如同岩壁的空洞被两侧倾倒下来的海水瞬间填埋，海底的岩浆蒸发出一阵水汽，最后只能在海面上冒出一阵不起眼的气泡，为旁边轰然炸裂的巨型深海怪物留一点点伴奏。 这样的战场大家从未见过，从接战到白热化似乎就只是一瞬间。 蓝星的海军高层原本都在自己的舰艇上默然旁观，可是现在看着这些转播的画面惊骇得不能自已。 他们的战争还停留在你找我我找你，我找到你我就嘿嘿嘿的打法上。 而经历过异星星门开启的地球海军也咋舌不已，当年的索马里全球星门之战也没有如今这般惨烈的景象。 那个时候的星门开启，确实是出现了一大批奇怪的变异生物。 可是那个时候的对手承受着不合拍的环境和高强度远程精确火力的压制，战斗力十不存一，只能够依靠本身的强横体魄来碾压人类的联合舰队，虽然就是这样也硬生生把一整个全球联合舰队打得头破血流，但人类的感觉是‘打得过’的。 不像是现在，要不是这些一瞬间拉满的火力倾泻，人类的反应很可能就是‘完全挡不住’的惊愕。 幽灵舰队？怪物潮水？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地球的海里到底藏了什么牛鬼蛇神——这么恐怖的吗？ 三厘米的小螃蟹一脚踩死，那么三米的呢？ 这螃蟹可不是本子所谓的杀人蟹——虽然杀人蟹上压根就没见过杀人——那么三十米的呢？ 大家现在就看到了三十米的螃蟹，巨大的甲壳泛着灰黑色的金属质感反光，对方毫无疑问拥有媲美金属防护装甲的防御力，而且盘桓在那些幽灵舰队上，面目狰狞，威风八面…… 小天使现在看明白了那些幽灵舰队是干什么用的了，它们挤压堆积在一起，就如同一片漂浮在海上的金属大陆…… 那只三十米的大螃蟹把两只大钳子挥舞得虎虎生风滴水不漏，近防炮打在它身上居然只是溅起一连串的火花。 说实话，要不是这俩大钳子，小天使怎么不敢把这个家伙认作是螃蟹。 它身上的倒刺和开裂甲壳里面流出来的黑色粘稠液体就像是某种强腐蚀性的化学制剂，嗤嗤嗤地干掉了不少同类。 而被它两只巨大蟹钳格挡开的两发超电磁炮金属杆，更是折射之后在海面上犁出一道道血肉沟壑…… “节点016，调整火力部署，干掉位于你N165方向的螃蟹怪物异变个体，它危险程度很高！” 要不是瞅着这货威胁也不低，其实指挥官都有心留着这个友军继续TK它的队友的…… 但是它的大钳子和吐出来的黑色的水流都太危险了，那嘴里喷出来的黑色水流如同高压水刀一样锋利，喷到防御堡垒岛礁的外壁上滋滋作响，硬生生破开了那厚重的金属甲板，再给它点时间，说不定整个阵线都要被它切个口子。 “无论见到多少次，原罪污染生物都还是这么恶心。” “原罪污染生物到底是什么？” “一种来自地外的特殊的污染源，可以把正常生态圈的生物引导向生物进化的方向。” “那个专门负责和他们交流的参谋语气沉重道：“尽管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这种方式是目前我们见过的最能够激发生物的个体战斗力的进化路线，摒弃了所有自我保护机制之后激进的变异，能够让一只兔子拥有活生生咬死非洲象的破坏力。”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无视肌肉的断裂，无视心肺功能的负担，把牙齿强化到极致，催生酸性体液、毒液甚至是肌肉电……你觉得一头大象能够面对一只会放电、口口带毒、血液都带着强腐蚀性的兔子吗？它的牙齿尖利到可以咬穿铁板！” 更别说这些冲击防线的生物，本身就属于海洋食物链的高端存在。 类似章鱼的触手怪、类似鲸鱼的盾T、类似鲨鱼惊悚片里变异鲨鱼一样的主力输出，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海水确实是那些高度进化之后的深海怪物的主场，陆地上估计都凑不出这么多的生物种群数量…… 『好消息，我们有办法寻找那个污染源了。』 一个宫装丽人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小天使惊讶地望着她：“女娲？！” 『接管整艘永恒号花了一些时间，抱歉。』女娲微微点头：『不过2045年的计算机确实有进步，算力强劲。』 说着女娲一挥手，将其他无关的信息显示全部移除，大量的画面被切换到侦查无人机传送回来的场景。 地球现有的卫星遥测系统启动，接入到永恒号的舰桥，数百个投影在半空中的屏幕刷新着各种各样的数据。 宫装丽人一样的女娲身上溢出蓝色的光点，头发也从黑色变成了七彩模样，眼睛更是亮起了璀璨的蓝光。 这意味着她正在超频——用2045年的超旗舰的舰载计算机以及旁边第三新神恩市的强悍算力支撑，寻找污染源。 “污染源在哪里？” 『找到一个能量泄漏点，在平流层。』 “请把栅极坐标发送给火控。”指挥官面色严肃，然后转向小天使的方向：“拜托你了——” 小天使呆立当场，拜托我？拜托我做什么？ 她下意识望向自己的手镯，是要变身去打怪的意思吗？ 画面里，永恒号的主炮放弃了对海面上深海怪物潮水的压制，将刚刚蓄力完成的一发主炮呈80°角射向了天空。 那个方向距离海面18公里高的地方，是一架正在做火力射击引导的侦查无人机。。 半秒钟之后，女娲完成了海量的测算并且完成了武器锁定，在小天使能看到的侦查设备转播图像里，那架可怜的无人机在的地方被来自四面八方疾驰而至的火力集中打击了一遍，各式各样的能量武器、实弹武器撞在一起，爆炸像是引发计算好的链式反应一样，平流层上出现了一块产生了各种黑色的裂纹的区域。 “那是……空间裂隙？！” 一大块立体的空间，像是影像撕裂一样不能够连贯地拼接在一起。 看上去就像是被重重给了一砖头的汽车挡风玻璃，片片碎裂呈现出蛛网一样的痕迹。 各式各样的火力不遗余力地打击、破坏着这片空间结构的平衡性，在这方面人类其实还是有那么点经验的。 下一秒，一个浑身带着光芒的红蓝紫三色巨人出现在了那片天空，抬手一发光线技能击打在那片空间上。 直径数百米的黑色空洞，像是影视小说里面魔王洞窟入口一样暴露在空气里…… 光之巨人已然很伟岸的身躯，面对这个天穹上裂开的大洞，就像是一个人站在古代的城门楼门口那般矮小…… 紧接着就是一阵诡异的全频段电磁干扰，横扫整个环太平洋地区，永恒号的通讯都受到了剧烈的影响。 光之巨人无措地看着那片裂开的天空，眼睁睁地望着内里汹涌的黑色雾气如同流水一般倾泻而下，在无处依凭的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瀑布。 而且其中一部分像是水雾一样升腾而起，如同滴到清水里的墨汁一般将一整片天空染成不详的红黑色。 祂试图用光线技能阻止这一切，但是却徒劳无功，光线技能对于黑色的粘稠雾气并没有什么用处，蒸发掉一部分，还有更多流淌下来，杯水车薪。 在那个空洞背后，一轮巨大的弯月，缓慢地展开。 光之巨人顺着展开的轮廓仰头望着这一幕，然后才从那一轮弯月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这不是弯月，这是一只眼睛…… 下一个瞬间，一道越过了山川和大地，横跨天穹和海洋，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金色流光，从光之巨人的身后不知道多遥远的地方遥遥射来，重重地撞击在那只眼睛上！ 这一撞炸开漫天的光尘，让云海都翻腾开一片巨大的空白，却诡异地没有半点声音。 直到碎屑一般的光芒散去，一个身形如同光之巨人一般高大却只有轮廓的身影，悬在高天之上，浑身上下带着圣洁的辉光，好似神明。 ——真正的光之巨人！！ 『阿娅！』虚假的光之巨人惊喜交加：『我们联手——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开大！』 『……你知道祂是谁吗？』真正的光之巨人仰望着那只眼睛，没有回头。 『阿布霍斯！』 『不——祂是加坦杰厄……』 『？！！！！！！！！！！』 第1483.8章-我，蓝星女娲！ 加坦杰厄，剧情线最终BOSS，最强关底怪。 那么问题来了，当本该两千万字的时候才化好妆出场的加坦杰厄，突然提前好几百万字跳出来，这算什么？ 真正的光之巨人仰望着那只吃痛闭上的眼睛，然后又看了看周围的黑色浓稠雾气，总算是明白了最近的异变是怎么来的——原罪污染…… 说起来这玩意儿也算是神恩文明的专业对口，再也没有比这更能让神恩文明痛恨的东西了。 甚至就连齐杰拉花都得往后稍稍，齐杰拉花和原罪污染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大烟土和盎撒蛮子之间的关系一样。 前者有害，但是不碰其实也没什么，后者就算是不碰，也得怼上门恶心人，甚至还要直接进来搞事情。 当年艾丽娅打团发展阶段也遇到过原罪污染，而且不止一次。 最危险的一次其实还是地狱界的事情了，深渊龙后带队和那一批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原罪污染生物打生打死，从地狱界一路打到基岩层，从主物质维度打到破碎空间副本，整个深渊魔龙族群十去七八。 要不是整个深渊魔龙族群被生生打垮，又怎么会有后来的鸟兽种跳脸，军团长和埃洛文斯开战的事情？ 毁掉第四纪元那种程度的原罪污染或许已经被量子龙神摆平，但是残存的余孽可不少，神恩文明一直都防备着。 现在这个空间裂隙，甚至可以勉强叫一声伪原罪之门了…… 当然，这么一个相位空间漏洞还不是第四纪元的那种级别的原罪污染，正版原罪之门还没那么廉价。 艾丽娅之所以认出来这东西，实际上是因为泄露出来的这些污染能量。 不是所有的牛奶都叫特仑苏，原罪污染也一样，这玩意儿和外神的能量污染、艾丽娅的光环侵染有着本质区别。 这倒是印证了她的猜想——加坦杰厄果然是原罪生物，也就是俗称的破灭根源体。 在神恩文明的认知里，原罪是一种仅次于虚空，高于虚空一级衰变的特殊能量。 而Q版量子龙神也说过，无尽的虚空有多广袤，原罪的范围就有多广袤，这俩实际上是一种伴生关系。 虽然到了艾丽娅的程度，都还不能够完全理解原罪污染的形成原因，据说在真神族群里这也算是高阶学科。 但是她知道这玩意儿的作用机制，更知道这东西的危害程度。 和破灭根源体携带的二次污染不同，纯粹的原罪污染能够感染一切——字面意思的一切！ 能量、非能量、物质、非物质甚至于连信息概念都不会放过，现已知的只有极端少数文明拥有对原罪污染的抗体。 无尽虚空之下，这些文明加一块都凑不齐两桌麻将，不是真神也近乎真神了。 要是那种程度的原罪污染泄露，艾丽娅现在也别想着反抗了，当场解除变身该吃吃该喝喝，享受三天然后等死吧。 好在现在大量的原罪污染能量纯度并不高，看似喷涌而出，污染了空气，污染了云朵，甚至污染了空间，导致成片的空间崩解，正常的空间结构被快速崩坏，可这只能算是‘体温级别’的泄露。 『还有救。』真正的光之巨人这么说着，起手开大，想要先把海面上的压力减轻了一波。 伴随着祂的双手挥舞，一轮圆月一样的八分光轮缓慢浮现，如同山岳一样砸向海面，卷起万吨计的海水。 而虚假的光之巨人还在对抗着周围空间的变动，压根腾不出手来帮忙。 周遭的空气里面充斥着各种极端的化学反应，正常的上升暖气流变得狂暴之极，甚至于隐隐带上了撕裂般的拉力。 这一块空域看起来只是稍有变化，可事实上俨然成了另外一个世界，对流层的对流而引至的对流超越现象变得激进而不可测，大片稀疏的云团开始变成乌黑而密集，隐隐闪烁着骇人的雷光。 艾丽娅回身看了眼小天使，抬手一道能量打在她身上，这让后者体表浮现出莹莹的金光。 『你去清扫下面的怪物，这个交给我——』 『阿娅，这个怪物……没问题吗？』 『不用担心，有我在！』 问题？艾丽娅觉得没问题。 加坦杰厄并没有苏醒，祂只是打了个哈欠，然后眼角挤出来一滴打哈欠的时候的眼泪。 这滴眼泪或许在人类看来，就是天都裂开了一个大洞，倾泻而下海量的特殊能量污染，导致各种异变。 甚至就连这个哈欠也是震天响——地球和蓝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时间线扭曲变动，各种怪异超自然现象频发。 但没睡醒就是没睡醒，说得好像谁能够闹钟一响就瞬间睁开眼睛精神百倍一样，那得是什么精神变态？ 更何况还没有闹钟呢，之所以打这个哈欠，艾丽娅猜可能是最近阿布霍斯的动静太大了，吵到加坦杰厄小宝宝了。 该死的阿布霍斯！你来送死就来送死！非得把安眠的加坦杰厄吵醒——你TM罪大恶极你知道吗！ 学学人家乌素姆，什么叫睡友！什么叫外神之交淡如水！人家翻身都是在火星老巢翻！ 光之巨人愤愤地打量了一下周围，想要找到这个王八蛋。 可惜阿布霍斯这个时候没有蠢到出来送，或许是感应到了加坦杰厄的异动，早早躲好了。 艾丽娅只觉得可惜，要是阿布霍斯在这里。她就算是拼着动静大点，也要趁现在把阿布霍斯打残甚至是当场打死！ 目送着小天使下去当生力军，艾丽娅稍稍松了口气，在来之前她就授予了作战部队的权限，大家直接F2A就对了。 『第三舰队升空，前往目的地。』 『XIG空中基地加入作战，所有空中部队已放出！』 『防御堡垒岛礁加强火力投放密度，母舰已释放护卫舰——左舷弹幕太薄！』 『加载能量压制模块，各指定的兵种前往目标地点待命！』 说实话，永恒号是有点后悔的。 女娲没有‘后悔’这种感情，但是不代表拜托女娲找源头的指挥官没有。 他们猜到可能有一个污染源，但是没想到这个‘污染源’居然积攒了这么多原罪污染能量。 这就跟你正常打开下水道井盖的时候，有心理准备里面很臭，却没有心理准备井盖下突然变成喷泉是一个概念。 猝不及防，满脸是翔…… 至于说不了解原罪污染是什么玩意儿的本土作战人员，现在只能是临时抱佛脚那般逮着专门讲解这些背景设定的材料呼啦啦翻着，疯狂汲取2045年的敌人情报分析，那样子跟大学期末考试开卷翻书照抄没啥区别。 “原罪污染会让生物体完全摒弃掉原有的进化保护机制，完全变成一种歇斯底里的新物种。” 永恒号的指挥官叹了口气：“每一次污染出现，不仅是对我们来说有压力，对生态圈也是一次考验。” 要知道能够承受住这种程度转化的本身就是强者，整个生态圈的各个生态链里，顶端猎食者能有多少？ 而且这么一打BUFF往身上挂着，那些怪物更是莽到了极点，理智完全崩坏了，到处搞破坏。 涂个红色就能三倍速，这都红得发黑了，怎么也得三十倍保底吧…… 一场仗打完，生态链的压力且不说，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也得遭殃，大家双输。 不过这种莽也有好处，被过量的原罪污染自己撑死的案例还真不少。 永恒号当初有当初好多个打得艰辛不已的‘对手’都是莫名其妙自爆掉的，想想也是，鲸鱼不出来换口气都得憋死在水里，永恒号不停歇地打炮管都得过热，引擎都得过载，谁没个极限呢？ 所以和原罪污染的对抗，往往就看谁能够撑到最后，而不是看谁能够率先消灭对手…… 本土的参谋官们不无担忧：“对手这么厉害，真的没问题吗？” “不知道，但是既然有巨人在……我们就还能继续战斗下去。” 另一边的情报官暗灵也看在大家担心的份上，透露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在2045年，我们也只有一个光之巨人而已，现在这里有两个，所以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好家伙，你们是奥特曼的世界线对吧？你们就是大名鼎鼎的地球防卫军？ 大家腹诽着，可是一时半会儿却也无法可想——站都站在舰桥里了，难道还能找个救生艇飞回去？ 海面战场上的战斗已经转换了一个画风。 负责站桩输出的一线人员才不会蠢到让深海怪物继续冒出来，万一这些原罪污染泄漏到海底，导致这巨量的深海怪物产生二度变异那就麻烦大了。 成千上万的残血BOSS二段变身，而且还有主场增益，就算大家拼消耗也不是这么个打法。 虽然这种情况极少出现，但是料敌从宽，总是要往坏处想的。 『永恒号火力切换至能量武器模式，所有副炮已全面预热，一线作战人员做好闪避准备。』 『能量压制场范围转移，高强度电能持续输出，不能中断。』 小广场一样的舰桥里，近百人有条不紊地下着一道道命令。 作为一艘母舰堪比一个舰队的超旗舰核心，区域战场统筹指挥当仁不让。 『将现有无人侦查设备双向通讯模块离线，信息联络设置为单线上传！』 『探测信息传送至单独信息处理主机，上线防火墙！』 『禁止指挥权限6级以下作战单位直接查看侦查信息，女娲——』 巨大的永恒号超旗舰缓缓移动，一个核聚变反应堆下的两个主聚变引擎和四个副引擎单元所构成的集合体狂暴地宣泄着能量，整个第三新神恩市都能感受到如同飓风过境一样的呼啸声。 超旗舰怼脸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光之巨人和怪兽们战斗的余波肆无忌惮地向外扩散开来，大量的海浪涌动在堆积过程中愈演愈烈，离开交战范围几十公里之后就已经形成了近百米高的巨浪，战场不能更靠近城市了…… 虽然相比起原罪污染，这些平日里能够充当灾难片主角的海啸连个特写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次生灾害一样能要人命，第三新神恩市的护盾生成需要第三舰队的旗舰——那玩意儿还在不列颠呢！ 艾丽娅甚至怀疑是不是有谁搞调虎离山，把她先骗过去，然后一波偷掉两边的科技中心…… 不过这种打法过于红警，艾丽娅也没发现加坦杰厄派出来的谭雅或者工程师，所以大概只是她想多了。 『通知第三新神恩市，通知鹿儿岛市区，组织沿海居民往内陆城市后撤。』 指挥官脸色严肃，在这件事情上显得极为强硬且有经验。 『这不是避难演习，这是战争，最高级别预警，放弃一切抢救私人财产的行为，必要时候允许采取强制措施！』 不过也不完全是紧张的坏消息，援军也逐渐回过神赶到了。 『近地轨道卫星武器调整轨道，加入对目标攻击，这里是地球·共和国·战略火箭军，并入指挥序列。』 『联合舰队空军集群正在整编起飞，加入对目标攻击，这里是蓝星联邦·混编特遣航母舰队，并入指挥序列。』 『嘉手纳空军基地，我方奉命构筑第三道防线，大批飞行器正在转场中，并入指挥序列，请指示。』 『量子卫星通讯网络中转系统上线，重新协调指挥链路，这里是女娲，来自蓝星。』 『指挥链路防火墙上线完成，注意过滤一切污染信息——还是我，蓝星的女娲。』 『谁抢指挥链路带宽了？上传模块关一下，另外女娲你说话啊，你在干嘛呢？我是蓝星的女娲。』 永恒号的指挥官有点茫然地摘下耳罩看了看旁边，超频的地球女娲睁开眼睛：『姐姐，我在计算。』 『用2045年的算力计算这些单纯的火控协调有什么用，算力给我——我来！』 『姐姐你要做什么？』 『集中两个世界的远程火力，我要让太阳再次升起！』 『……』 第1484章-要死啦！被看到啦啊啊啊！ 在地球的第三新神恩市正在面临BOSS突脸袭击的时候，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文明也在攒家底。 『超旗舰海试流程第三节，定点防御。』 一艘涂装着不愿透露姓名的新生帝国的徽记的庞大舰船，遮天蔽日一般高悬于海面上。 相比起蓝星和地球的狼狈，明明是面对相似性质的敌人——也就是原罪污染的怪物潮水，这艘战舰却显得游刃有余很多，舰桥里的气氛更多是严肃，而不是紧张。 一个指挥官小跑着来到坐在舰桥内中控室上首的人面前，抬手行礼：“参谋长！舰队已完成整备！请指示！” 被称为参谋长的女人，从面前的书上抬起眼眸，然后把这本小巧的语录合拢放在桌上。 那红色的封面上，印着某个三界第一战士的铠甲半身像。 烫金的半身像已然有几分斑驳，看得出来这本书经常被翻阅，而不是只拿着做样子。 “我没什么好指示的……咳咳……” 女人开口带着淡淡的烟嗓：“帝国需要每个智慧种恪尽职责，军团长在看着你们，等着你们将胜利带回去……” “明白！！” 天使种的指挥官满脸狂热，如同当年面对至高无上的光明神王的圣训，恨不得当场为其效死。 他敬了个礼，转过身一挥手，身后的翅膀也跟着展开：“前进四——我舰奉命镇压原罪污染！！” 霎时间，整个舰桥外面的天空都变了一个颜色。 从外面来看，战舰的能量护罩和防护阵法同时启动，整艘战舰被通上了高强度的能量。 雪茄状的外壳涌动着晶莹的蓝色，隐藏在装甲板下面的能量回路璀璨得过分，将整艘战舰渲染成一个小型的蓝色太阳一样，星星点点的能量汇集之后，半径超过一百米的巨大光束从海面直射天空，空气都被直接撕裂开来。 巨大的能量输出导致战舰整体下压，激荡而起的海水被辐射出来的高温熔烧成水蒸气。 片刻之后这些水蒸气被直接电解，氢气燃烧的淡蓝色火焰环绕整艘近六千米长的超旗舰周围，形成一个日冕一样的环带，绚烂非常。 『空间探针反馈正常，通讯系统正常。』 『超动能炮正常，整体能量负荷85%，输出功率正常。』 『能量护盾不太稳定……不过问题不大，主要是我们对于灵能的研究还是太浅薄了。』 在烟嗓女身后，几个忙碌了一阵的科研人员转过身，一看就是相关领域的大佬。 别的不说，就这发型配上白大褂，在地球的医院里起步都得是主任医师，清清嗓子背着手走两圈，那就是神医啊！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三个炼金术大导师，而且还是炼金研究院能排进前20的。 这种大拿随舰做测试分析，阵容堪称奢华，峮午尹泣罢坝ling泣六亦就相当于航母上技术岗一抬头，打眼的就是仨院士…… 烟嗓女瞥了几眼报告：“我看不懂这些，单纯从技术上来说，这艘战舰拥有在地外行星作战的能力吗？” “有！我们目前的能量来源，是基于对军团长的灵能太阳炉的逆向分析，这种能源不用依赖我们神恩星本身的魔能井，理论上来说算是一个独立的体系了，在哪里都能用……虚空可能不行……” “没关系，他说过，虚空高于目前已知的一切，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能够在神恩星以外的环境作战，维持现有的战舰能力，她已经满意了。 烟嗓女显得格外温和，事实上参谋长几乎秉承了当初军团长遗留的所有规划，萧随曹规。 军团长看重研究人员，她也就温和对待研究人员，哪怕大清洗也有所保留。 别的部门新名单都是一摞一摞的，研究人员所在的各个部门，新名单往往只有一叠，这还不够温柔？ 神恩文明已经有了地外卫星——倒不如说没有才奇怪，毕竟第四纪元的他们都迈向星海了。 现在的科技发展与其说是点新的科技树，不如说是考古来得更恰当。 要是没有军团长，他们说不定往后真要演变出崇拜第四纪元炼金技术的炼金神教出来。 从地外观察卫星上面来看，一道巨大的光束连通了舰桥所在的海面和相位空间破洞所在的12号海域上空平流层，这条光束就像是一条有若实质的荧光棒，光束另一头对应着平流层破洞的地方产生了剧烈的能量反应。 海量的神恩星能成为原罪污染的承载体，紧接着被后续奔涌而至的庞大能量湮灭掉。 一圈小型突击舰绕开这道光束的附近区域，开启了能量压制场并且将快要实质化的原罪污染能量往回推。 无形的护盾勉强抵挡住肉眼可见的红黑色洪流，远远望去，就像是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碗，将天上倾泻下来的红黑色液体接住。 神恩星能光束像是一根晶蓝色的冰柱戳进酒碗里，不断稀释着碗里面的烈酒。 一大批空间探针离线了携带的武器，只带着观测设备紧急待命。 它们的作用是测试神恩星能这种几乎是‘定制’出来的新能源的星能。 在确定了目标之后，空间探针们无视超负荷运作的星能回路，撑起有若实质的性能护盾就往相位空间破洞里面冲，其悍勇程度堪比在火场里逆行的英雄消防员。 探针们团成一个巨大的球型，将所有的护盾并联在一起，看起来如同一个横渡洪水的蚂蚁球。 最外围的空间探针最先承受不住污染而纷纷过载，片刻之后扭转方向企图对还在正常工作的同伴发动攻击。 但是因为离线了武器，所以只能进行基本的撞击，远处待命的一小部分突击舰用舰炮将其击毁。 “看来我们的神恩星能，对于原罪污染来说，并没有预想那么优秀的压制作用。” “第四纪元的高端能源，应该还是灵能……” “可是门槛太高了，用我们现在的技术，就像是先用高级的能量烧开水，然后再转化成低级能源一样浪费。” 灵魂太阳炉他们仿制出来了，但是基于真神的手笔给出来的转职方案的核心，自然不是神恩文明能完全解析的。 军团长能够把灵魂太阳炉存放在自己的灵魂意识海里，直接离开现实物质维度的桎梏。 他们却只能把仿制的太阳炉塞进一艘6000米长的超旗舰里，就这还差点塞不下。 军团长能够源源不断地释放并且近乎完美地利用灵能，他不死，灵能不熄，堪称半个永动机。 他们却只能用灵能来进行原始能量的释放，然后再用繁琐的手段将其转化成神恩星能。 就如同另一个世界的人类用核能发电，却要烧开水之后再驱动发电机，然后转化成高压电能一样。 这种缺陷目前来说并不是能够依靠技术来弥补的，是整个文明发展的代差，是无数基础学科的滞后。 不过还是那句话，参谋长很满意——够用就行，她并不为了什么发展，只为了解决问题。 或者解决提出问题的那个问题…… 而在一线，被自己人削掉一层的空间探针完全不管这些事情，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 它们不断重复这种被污染——被击毁——被污染——被击毁的过程，六次之后才穿透这片被污染的空域，进入原罪污染的污染源区域，找到了这次的泄露口。 『核心引擎即将过载，超旗舰基本完成清扫原罪污染怪物任务，正在上升。』 烟嗓女眯着眼睛计算着整个战场的情况，对于一线的作战进度还算满意。 这就是点了科技树的好处，和原罪污染打交道并且打成这种完全压制形态，已经是早先的神恩文明不敢想象的事情，要知道在三界混战时期，甚至是神恩同盟早期，这么快的战斗节奏甚至会在正式接敌之前就先把自己的部队搞垮。 想要单舰压制一次原罪污染，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除非这个‘单舰’是天空龙巢或者圣日摇篮那种规格外的玩意儿。 但是现在只用了一艘超旗舰就完成了任务，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作战能力，都可以说是有长足进步。 这样的超旗舰，按照目前的帝国实力，可以造出四艘组成两个混编舰队，后续成本下降还能造更多…… “战舰后撤，降低主引擎负载，释放所有护卫舰！” 这样狂暴的能量释放，几乎透支了战舰主引擎所产出的全部能量。 伴随着暂时后撤的命令下达，神恩星能光束已经开始一点一点变细，能量的强度也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烟嗓女安静地看着屏幕上转播的观察画面，却不自觉想到军团长的击坠圣日摇篮一战。 战舰的能量喷射光束骇人听闻，可即便这种程度的超旗舰，也比不过当初军团长的全力施为。 要是以他那次释放的灵能攻击的强度，还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恐怕足够穿透地壳打到上地幔范围…… 不过没关系，一艘不够就两艘，两艘不够就四艘，神恩星很大，挤得出这么多资源。 『空间探针传回了信息，离线主机开启过滤程序，加载相应查杀模块』 『一百次信息过滤完成，五百次信息过滤完成，一千次信息过滤完成，重新编码……编译成功！』 原罪污染不单单基于物质，甚至能够污染精神乃至于信息。 和地球不同，神恩文明的联络方式更为直接，精神力运用广泛，神圣的F2A虽然还没出现，但是大家都能互相脑交。 这种精神力发展的模式，原罪污染可太喜欢了——它们上次就是这么把第四纪元送走的，这方面很有经验。 毕竟这玩意儿本身就是暴虐不讲道理的存在，让一切从肉体到灵魂都无序地崩坏，是秩序侧的生死大敌。 对它们来说，胜利不重要，智慧种也不重要，但是没有智慧种，很重要…… 所以每一次对抗原罪污染，通讯联络方面智慧种们都会严防死守。 时隔多年以后，这些监控设备拍摄到的图像经过多次净化，虽然依旧能够激发起那些心智不坚定的智慧种内心深处的破坏欲望，但是比起第四纪元那种看一眼就直接疯狂的程度，已经好了太多，充分证明原罪污染已经被稀释。 军团长当初甚至还和老伙计们开过玩笑，说他老家那些个所谓的杀人录影带或者是别的什么，是不是就寄托着变异之后的原罪污染，或许只是沾染了一丁点，就能够造就赫赫凶名。 可惜的是军团长到底还是没能遵守承诺，把那些有趣的‘电影’拿来给老伙计们看看…… 烟嗓女的思绪恍惚了一下，重新注视屏幕的时候，自己这边阵营已经充分占据了理性作战的优势。 『小型单位开始投放，各单位注意，三十秒后自由射击！』 『第一波能量承载体投放完毕，正在等待能量体被污染……』 无数玻璃珠一样的半透明能量球，被释放到原罪污染的区域。 这些能量球灰蒙蒙的并没有任何有特定属性的能量，因为原罪污染会大幅增强原有属性，引狼入室的破事儿帝国可不会干，只不过是拿个瓶子装污染能量，然后当成规规整整的靶子打而已。 十多秒之后，能量球开始膨胀并且剧烈波动。 原本平衡也很平和的小球，现在就像是一个挥舞着高尔夫球杆想要打点什么的精神变态一样。 最前面释放出去的那批已经膨胀到了一定程度，这些变身成为红黑色的巨型能量炸弹的家伙扭曲着颤抖着，然后发现周围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家伙，无处可发泄只好原地爆炸，顿时引起一波连锁反应。 原罪污染之后的能量体简直就是恐怖份子手里没有延时引信的炸弹，这帮家伙疯起来连自己都炸。 “新的作战方式很成功！”一个炼金术大导师异常兴奋：“我的课题是对的！我的研究方向没有错！！” “下个季度的预算，给你加20个点。”烟嗓女很满意。 “咳……那个，殿下，军团长一般这种时候，都是加50%的……” 烟嗓女回头看了他一眼，是不是自己对他太温和了，以至于他觉得能和自己讨价还价？ 现在帝国到处都需要资源，你一张嘴就加一半，然后原因是以前他就这么做？ 他这么做，难道我就会同意吗？你知不知道按照你们的预算基数，50%的涨幅有多少？ “好。”烟嗓女点了点头：“既然是他的习惯，那就照旧吧。” “谢谢参谋长！我们一定会努力研究，争取拿出更多成果的！” “嗯……” 外围的能量体开始冲击突击舰的防线，甚至波及到了一批在侧翼防守的巨龙。 巨龙阵线最前面出现了战损，一批巨龙如同折翼的鸟儿一样从空中落下。 虽然对于6000米的战舰来说，这些能量体像是个小雪球，但是对于巨龙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兜头的冰雹…… 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体骤然成型，如同水雷一样从空间裂隙里冒出来，然后砸在了一个体态相对娇小几分的莹绿色巨龙身上，后者纤细的龙翼扇了一下，被能量爆炸瞬间笼罩其中。 几秒钟之后，毫发无损的莹绿色巨龙从能量爆炸之中飞出来，嫌恶地挥散周遭的灰雾。 “可惜了我新做的美甲抛光……” 『弗丽嘉，你没事吧？』 “没事，这些东西除了恶心龙之外，没别的本事了，我的防御力你是知道的。” 『注意安全。』参谋长挂断了通讯，很显然只是礼节性问候一下，并不担心。 想想也是，当世能破她防的拢共超不过一个巴掌，很显然不会在这里也冒出来一个。 至于说到她上次破防——大概是某个家伙说‘你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绿色很有韵味’的时候…… 弗丽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巨龙们，作为新任天空龙王，她得做点什么提升士气。 这种被动波及的场面，让总是习惯性炸别人的巨龙种们憋屈不已——这种打法不行的呀！ 不但要给对方送弹药，打回来还得自己受着，虽然看得见原罪污染在迅速淡化被消耗，但是就很憋屈。 真正的巨龙，见谁不是怼正面，二话不说当先一发过去——做龙要有骨气！ 另外一边的狮鹫骑士们呼啸而过，这些集群接受了自由射击命令，配合默契构成拦截火力网。 他们知道巨龙种的臭脾气，很自然地默默接替了这个躲草丛15米后黑枪的重任。 弗丽嘉磨了磨牙，最后还是忍下来了：“通知下去，继续维持防御线，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擅自离开阵型。” 也就碰上原罪污染承载体她才这么怂，这玩意儿打着没得赚，被对方打着绝对亏…… 『弗丽嘉，返回超旗舰——来舰桥。』 莹绿色的巨龙愣了下，交卸了前线指挥权之后，旋即立刻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后方，又折返登入超旗舰里。 等到她化作人形，从底层机库来到舰桥上，已经是快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出什么事了？”弗丽嘉表情严肃，这个化作人身的巨龙，乍一看其实还只是个娇小的少女模样。 周围的作战人员却不敢怠慢，纷纷向这位帝国空军元帅经历——天上飞的一切都归她管，甚至包括这艘战舰。 “你来看这个……”烟嗓女站在沙盘旁边，面前是一个空间探针传回来的画面。 旁边的炼金术大导师表情凝重：“两位殿下，理论上这应该是相位空间里面的景象，但是和我们预期中的不太一样，这更像是一个联通了其他世界的……通道……” 相位空间也就是神恩文明常说的破碎空间，类似副本。 这些空间源于当初三界破碎时候的残留，以及第四纪元空间技术的应用。 有时候这些破碎空间里是一片森林或者山地、沙漠之类的特殊地形，有时候里面会是第四纪元时期的一些研究机构甚至是私人居所，不一而足，冒险者们最喜欢后者，因为可以搜刮到第四纪元的好东西。 当年神恩降临肃清整个星球的原罪污染，就是这些藏匿在破碎空间的原罪能量逃过了一劫。 后来它们成为了日后为祸的污染源，可以说这么多年来，其实智慧种们干的还是‘打扫战场’或者说‘剿匪’一类的工作，时不时开开心心地找到一个新的副本，结果打开一看居然是宝箱怪…… 可是这次不一样，破碎空间里并不是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毕竟里面本该被原罪污染侵染——空间里面是一个俯瞰的视角，视角下面，则是一片无尽的海洋，以及正在打得火光四射的战场…… 看着图像里带着浓重噪点却还算得上是清晰可辨的画面，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事件的发展好像多了些不受控制的成分，这是哪里？这些人又是谁？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文明看起来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独立对抗原罪污染。 那就该考虑一下谁是正统的问题了…… 有原罪污染的时候，帝国就代表安全，毕竟帝国的前身智慧种同盟就是为了智慧种之间的互帮互助。 打完了原罪污染，那帝国就不太想身边有这么牛逼的小伙伴存在了——就算自己很友好，谁知道对方什么态度？ 大家沉默地观望着这片无法插手的画面，通道的性质不明朗，侥幸过去的一枚空间探针传回来的情报信息都很模糊，自然也没有马上派遣大军过去帮忙的可能，更何况对方看起来似乎不太需要帮助，也能搞定。 “意思是……这次的原罪污染，是我们和对面这个不明的世界，同步出现的？” “有可能，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我们和对方之间，有空间层面的‘接壤’的区域……”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当初我们三界破碎，很多空间都崩坏了。” “不，不不不——你们看这个——这有点类似人造的空间炼金道具，这是个拱门吗？” “按照画面里出现的其他东西的比例来算，这个拱门至少有几百米高……” 几个炼金术大导师嘀嘀咕咕地讨论着什么，可是绿色秀发一身甲胄的少女和烟嗓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眼神变化，少女想要说什么，烟嗓女却只是摇了摇头，于是前者又闭上了嘴。 这恐怕不是接壤的地区，而是之前一个绝密项目里，让深渊龙后强势打通虚空通路之后留下的‘小径’的痕迹。 凯瑟琳很可能成功抵达了彼岸，只是之前的信息回馈受到了阻碍。 “是能量共振——”一个炼金术大导师打断了同僚的话：“绝对是！在对面，有什么东西和我们之前释放的能量产生了同属性的共振……难道是原罪污染？” “如果原罪污染能量有共振，那我们的世界早就毁灭了。” “总不可能是灵能吧！我们才研究出来的灵能，他们难道也有？” 烟嗓女眼神闪烁，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对面或许还真有。 如果那个家伙在对面，而对面的世界出现了这样的危机，那么那个家伙必然会在解决危机的现场。 在等待了十多秒钟之后，空间探针传来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很显然这条通道即将被虚空吞噬同化。 但就在画面消失的最后一刻，一个只有轮廓的光之巨人从空间探针的面前横穿而过，留下了辉煌的身姿。 画面旋即中断，从白茫茫的光变成一片漆黑，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烟嗓女的嘴角微动，勾起一抹难以言说、耐人寻味的弧度。 就像是在笑…… 第1484.4章-扣1阿布霍斯和你一起笑 艾丽娅还不知道有人扣了一，隔着屏幕都在意味深长地笑。 笑笑笑，笑个屁——早晚给反杀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亲妈怪能制裁我！ 修罗场算什么，就算是加坦杰厄我都没在怕的…… 咳——好吧，还是有点怂…… 面对尚未苏醒的加坦杰厄，艾丽娅很是有些忌惮。 即便只是余威，也让她真切感受到了横压两个世界是何等强横的概念。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要知道当初哪怕是面对火力全开的光明神王亦或者是时间长河另一端的魔法皇帝，她也没这样的感觉。 能让军团长停下来的，只有他心中的道德，以及走到了尽头的生命。 对手？亮血条啊！有本事亮血条，就算是神他都敢杀！ 往日都是别人瞧见艾丽娅，就如同赤手空拳地见着了猛虎暴龙，浑身汗毛倒竖，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而现在那个普通人换成了她，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她也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了那种食物链层次碾压的恐惧。 天空之中的那只眼眸再度缓缓睁开，残月一样的暗红色竖瞳俯瞰大地，茫茫然没有神情，就像是无意识。 只有轮廓的光之巨人双臂交叠，抬手在面前定格，一阵绚烂的辉光笼罩周身，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个瞬间，光之巨人再度出现在天空，身后是一艘巨大的浮空战舰。 永恒号懵了一下，舰桥那边发出询问—— 『这是什么？』 “那是神恩舰队的旗舰……可是他们的旗舰不是去了不列颠，还在返回的路上吗？” 按照旗舰的航速，就算是神恩战舰会飞，想要快速赶回来也要差不多15个小时。 到时候要么是打光了，要么是打光了，横竖都没有他们的事儿。 可是没想到光之巨人居然消耗能量，把这艘旗舰给瞬移回来了？ 这有什么用？ 超旗舰级别的永恒号都没把握说能够制服天上那个‘眼睛’所代表的背后的个体，一艘常规旗舰…… 就在大家狐疑的时候，光之巨人形态的艾丽娅转身悬浮在战舰上空，身形缓慢缩小，辉光依旧。 等到她变成正常人类大小的时候，身上的光芒已经璀璨到让人几乎无法直视的地步了，堪比小太阳。 雷克萨将军抬头望着那落在旗舰甲板上的艾丽娅，只觉得无法直视，就算是剑神的目力也一阵阵刺痛灼伤。 “殿下——” “罗森堡大导师呢？”艾丽娅缓慢收敛了周身的光芒，似乎就要这么浪费地放弃掉最后一次变身的机会。 但是在雷克萨将军的感知里，那些力量并没有完全收敛，磅礴的灵能浓缩起来，颇有几分法团长的风范。 一个大火球，堪比圣日坠落，内里蕴藏的力量可以撼天动地…… 艾丽娅现在也差不多，身上萦绕着的辉光收敛再收敛，也依旧明亮如同烈日，就连双眼都呈现出璀璨的金色。 “罗森堡大导师在后勤舰那边。”雷克萨将军指了指不远处一艘名为后勤实际上疯狂输出的护卫舰。 光辉形态的艾丽娅闪烁着消失，再度出现的时候罗森堡大导师被她提着衣领落在甲板上。 后者踉跄了几步，回头看了眼艾丽娅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就是大惊失色—— “星煌——殿下你——” “我没事。”艾丽娅微微闭上眼睛：“你当初的设想是对的，灵能完全释放状态下的太阳炉，确实可以支撑我短时间以这种形态活动，就算是换了一具躯体也可以……” 上一次艾丽娅——或者说军团长，用这个形态，还是使用圣日之心法杖一发击坠圣日摇篮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军团长，才真正有资格说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那一击贯穿日月，唯有神明有如此伟力。 现在的艾丽娅比起当时的军团长来说，直接的战斗力自然是要弱的，可是她又不是去打架…… “黄金王座呢？”闭着眼睛的艾丽娅仰头，似乎‘看’到了什么：“升起来吧，现在刚刚好。” 当第一幕有一把枪，那么第三幕它一定要响。 当神恩舰队辛苦制造出来了一个黄金王座，那么艾丽娅总有一天是要坐上去的。 只是靈夢⑺_栮厁邻⑷镹/⑦删&寺没想到会是现在…… 雷克萨将军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说什么，却被罗森堡大导师一挥手打断。 后者喉咙滚了滚，望着近在咫尺的艾丽娅，头顶上那些有名有姓的秀发被灼热的气浪吹得往后倒伏也不在乎。 “殿下，只能这样了吗？” “再打下去，祂真的有可能被吵醒，我赢不了——起码现在赢不了。” 艾丽娅很直白，现在最好的办法，自然不是开怪，而是先脱离副本。 BOSS不走，那我带着整个地球和蓝星走！ 黄金王座一坐，灵能护盾实体化一开，反向隔绝加坦杰厄的视线。 虽然这层防御脆弱得就像是一层薄薄的被子，但是众所周知，被子从来都是完美防御鬼怪的。 只要缩在被子里面，妖魔鬼怪离不离开都无法伤害到自己…… “我明白了！”罗森堡大导师重重点头，然后回身一挥手：“抬升高度！红衣服的跟我去动力舱段！” 雷克萨将军下意识拽住罗森堡大导师，眼神里带着几分哀求：“殿下她——” “雷克萨！”罗森堡大导师脸色阴沉：“你是要违抗殿下的命令吗！！” “可是现在坐上黄金王座的话……” “没有可是！”罗森堡大导师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挣开他的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别忘了第一军团的规矩，军团长先上，炊事班也不能落下。” 军团长带头冲锋，往往意味着战争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全员压上进入绞杀阶段。 炊事班也要上，而炊事班都没了，科研人员们也不会留下来的，大家无非是先后而已。 当初那批带着定位卷轴搞自杀式谈判的研究人员，可还没死绝，罗森堡大导师就是其中之一。 初期的天启打击定位精确度受限，第一军团被拖在大草原无法回返，所有人都觉得人类种这次是要被偷家了。 那个时候，炼金研究院的研究人员成了军团最后的预备役，尽管在那之前他们甚至连军事训练都没有接受过。 人族王都被大军围困的时候，罗森堡就已经是炼金术大导师了，身份尊贵，可是他怂了吗？ 怂个屁！定位卷轴带上，谈判就两句话，要么滚，要么等着我战友向我开炮，然后大家一起死！ 只不过和其他的发动了天启打击的同僚不同，他面对的谈判对象是个怂蛋，最后关头投了。 现在的情况也一样，军团长上了，要是黄金王座撑不起来，大不了把他们全都搭进去，纠结什么？ 雷克萨将军沉默着望向艾丽娅，后者却压根没有在意他们的争执，只是缓步迈向那逐渐在甲板上升起的黄金王座台阶，一步一步向前，一步一步向上，磅礴的灵能开始顺着台阶的能量回路蔓延到整艘旗舰。 一道夺目的光束从旗舰的护盾发生塔冲天而起，遥遥不知几万里，然后高天之上扩散开，将整个天穹染成淡淡的金色，这样的压力甚至让旗舰都开始摇晃起来，如同在波涛之中颠簸。 罗森堡大导师已经带着红衣服的维修组进入到动力舱段，用一切手段稳住战舰的供能系统了。 艾丽娅的灵能源源不断地输送进战舰，明亮的细线如同纹身一样在她的体表浮现，然后联结到脚下的黄金王座台阶，肉眼可见的蓝色辉光像是流水一样从她的身上流淌而下。 那些脉络一样的光芒纹身缠绕她周身，大口大口地吞噬着她的精神、胆魄、心气以及最根本的灵能。 没有太多人能够目睹这一幕，既没有激动人心的背景，也没有慷慨激昂的宣誓。 和当初大张旗鼓地宣扬要坐上去不同，真正作出决定的时候，艾丽娅反而低调得过分。 台阶并不高，等到走完，艾丽娅身上萦绕的辉光已经变得很稀薄了，光芒编织的长裙有若实质，她的脚下像是生了根，整艘旗舰被她所生出的根系笼罩，如同她的裙摆。 雷克萨将军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宁可带着部队去战死，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这就像是看着领袖说‘只要我一个人牺牲，你们就能够安全了’一样，身经百战的雷克萨将军只觉得心如刀割。 艾丽娅转过身，动作已经变得很僵硬，她缓慢地坐上了那张并不如何舒适的王座，俯瞰着台阶下的甲板。 『雷克萨，你还在等什么？带着大家弃舰离开——这是命令。』 艾丽娅的声音出现在雷克萨的耳边，他睁开眼睛，双眼满是血丝：“殿下，请让我们在这里守护你！” 『放你娘的屁，旗舰要升到平流层往上，你们现在还不走，以后吃喝拉撒用火箭给你们运上来是吧？』 “可是——” 『滚蛋！我只是暂时坐镇这里，很快就能离开，别打乱我的战术运营——再说一遍！这是命令！』 “……是！”雷克萨将军半跪下来：“我们会尽快肃清战场！” 『你信不信我回得比你们还快？』艾丽娅笑了笑：『只是可惜这艘旗舰了。』 黄金王座自然不是甲板上这么一点小装饰，完全展开的黄金王座，其实就是这艘被改造的旗舰本身。 艾丽娅就是这个王座的电池，她不动弹，旗舰就是超级无敌强韧坚固牢不可破护盾发生器，上升悬浮到平流层，如同黑衣人电影里面的A网一样，庇护地球。 雷克萨将军已经要哭了，他擦了把脸，低着头回去召集船上的舰员们弃舰离开。 艾丽娅望着他的背影，那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眼眸缓慢闭上，灵能的辉光愈发闪耀。 肉眼可见的金色光芒护罩，就像是滴进了水里的彩墨，不断地渲染着天空的颜色。 如果从卫星的视角往下看，就会看到这个光罩正在加速拓展，并且即将把整个地球笼罩在内。 远在南极上空的臭氧层空洞处，伴随着光罩的合拢，空间撕裂，一个恼怒嘶鸣的身影出现在了空中。 阿布霍斯愤怒地望着那些逼近过来的灵能，有心想要发难，却又畏惧灵能以及那个沉睡着的庞然大物。 就在祂下定决心，决定冒险也要趁机进入地球的时候，两道流光自高空之上闪烁而至。 一道虹光重重地落在南极的冰川上，周遭的冰盖轰然下压，而后又反弓起来。 数以万吨计的海水从冰盖下挤压飞溅起来，飓风席卷周遭，一片末日场景。 但是紧接着，稍微慢一点的火光也落下，冰灾风暴被瞬间蒸发殆尽。 靠近火光的冰面从坚冰再到沸水，最后化作蒸腾的雾气，仅仅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金怪鸟回头看了眼火光：“你真的只会大火球？” “真的。”浓雾里，凯瑟琳握着圣日之心法杖走出来，浑身萦绕着烈焰：“就是祂？” “就是祂——你有把握？” “没有。”凯瑟琳抬起圣日之心，指向天空。 那把金红色的法杖层层裂开，炼金结构不断变形，法杖从原本圆润精致的模样，变成一柄棱角分明的凶器。 “星煌模式，三级——” 『嗵——嗵嗵嗵————』 一发又一发魔能核心被填充进去，嗵嗵嗵的上弹声如同重炮滑膛，每一发腾起的气浪都让周遭的冰雾水汽震颤。 金怪鸟喉咙滚了滚，只觉得干涩到发苦，得亏现在是队友而不是对手…… 话说当年圣日摇篮就是被这样干下来的？ 哦不对，当年不是法团长伊芙，是军团长亲自出手，用的也不是魔法而是灵能。 但是这已经很可怕了好吧！ 这玩意儿真的是法神吗？法神和法神的差距什么时候夸张到这个地步了？ 凯瑟琳的手臂呈现出和艾丽娅灵能输出时候相似的脉络光芒纹路，联通到圣日之心法杖上，整柄法杖都在发光。 很显然圣日之心和黄金王座是出自同一条科技树，现在阿布霍斯享受到了加坦杰厄的同款待遇。 『赐予罪人的毁灭之火，坠落的圣日，化作焚烧万物的愤怒——』 下一秒，只会大火球的凯瑟琳面前，超过114个魔法阵浮现于空气之中，层层叠叠，不断向上斜斜展开。 细微的光束在魔法阵之中穿行，最后如同针刺一样扎在了阿布霍斯那难言是什么物质的躯体上。 严阵以待的阿布霍斯发出嘲弄的嘶鸣，似乎是长松了一口气的姿态，精神污染的恶念瞬间倾覆而下。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一道直径超过三百米堪称通天彻地的光束，从南极升起，照亮了半个地球…… 第1484.6章-阿布霍斯大失败 地球仪有个地方不是很真实，那就是地球仪有个轴。 地球是没有轴的，小胡子费尽心思也没找到——但是今天有了。 三百米粗的光柱冲天而起，直接把阿布霍斯所代表的那团不净之物洞穿，在末端不断扩散再扩散。 等到在深空看到这道光束的时候，已然如同地球的中轴一般，贯通天地，光耀星海…… 凯瑟琳只有法团长伊芙的七成实力，可这七成，搭配圣日之心的加持，也足够阿布霍斯喝一壶了。 星煌模式可是军团长的超级大爹模式，解放一切限制，无限释放威能。 不计代价满身疮痍，换来的是极致的破坏力——天穹之上无数云层被开辟出缺口，整个地球的大气层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巨大空洞，闪避不及的阿布霍斯的三分之一身子被光束笼罩其中，逐渐湮灭。 凯瑟琳的手臂肌肤寸寸开裂，露出内里酷似血肉的肌理，世界树的特性触发，不断地修补裂痕。 就在阿布霍斯以为这一切还会继续下去的时候，三百米的光束豁然收束。 可怖的能量冲击又如同之前那一瞬间的细细光线一样，像是从未出现过。 从地面向天上看，阿布霍斯的半边身子如同被橡皮擦抹掉了一样齐整。 阿布霍斯回过神，发出愤怒之中夹杂着惊恐的嘶鸣。 哪怕这一击要不了祂的命，也绝对需要修养好长一段时间，更重要的是祂失去这次机会，新的护罩就成型了！ 不过好在自己虽然猝不及防被当场重创，对面的那个家伙也没有能力再来一次了，自己还有可能！ 阿布霍斯的恶念重新往下侵蚀，却不料硬生生撞上了一面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盾墙。 ——什么东西？！ 空气之中，一艘光辉织就的半透明英灵战舰浮现，一头撞上阿布霍斯，将其顶在舰首上继续升空。 因为贴着舰首，阿布霍斯不知道多少只眼睛都只能看到光芒四射的城墙模样的舰身，看不清全貌。 但是这熟悉的感觉…… 阿布霍斯艰难地挣扎着抬起半个身子——又是你？！！ 这艘巨大到如同山岳的超旗舰背后，是祂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对手。 第四远征探索舰队·英灵形态·时间长河投影！ 永远活在最后那场终北之地的战争之中，失却了所有的智慧，但依旧恪尽职守的第四舰队！ D旗升起，英灵舰队怼着阿布霍斯，硬生生将其撞得倒飞而回，空间都为之震颤破碎。 三秒钟的时间，舰队直接把阿布霍斯撞出了主物质维度，重新撞回了现实世界和虚空的罅隙之中。 金怪鸟抬头望着那片破碎的空间被笼罩整个地球的金色辉光填充弥合，长松了口气。 同时也对这个傻乎乎的外神有了新的认识。 自己在等召唤术成型，你TM又是再等什么？ 这些外神啊，就是天生力量太强横了，动动身子就能够横行星海，所以动脑子就少了，盲目痴愚。 “你没事吧？”金怪鸟扶住开完大招的凯瑟琳：“死不了？” 凯瑟琳白了她一眼：“死不了……他——阿娅——为什么让我最后收敛力量？” “当然是因为亏，干嘛要和祂在这个时候拼？” 杀祂很重要，但是现在暂时做不到，凯瑟琳和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真要是和祂拼命，二换一未免太亏了，又不是孤胆英雄，谁要这样的兑子打法？ 先把祂赶出去再说吧…… 凯瑟琳这才回过味来：“我原以为地球这边，就算不如神恩，也有反制的能力，原来暂时还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只是比起咱们那边，调度上还差了点，潜力没发挥出来。” 神恩文明多年混战，全民皆兵，考古发掘第四纪元的科技树就能直通星海深空的等级，几乎没有瓶颈。 正常文明谁是这种玩法的？与其说是地球蓝星不行，不如说是神恩文明太畸形…… “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发现了至少三个失落的权柄，虽然是碎片，但都很有用。” 金怪鸟掰着指头给她算账：“空间权柄、时间权柄、毁灭权柄……这些都是好东西，哪怕没有宿主，拿来直接当锚点我也能整点好活——再发育一下，到时候集中力量干大事，双线开战要不得，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凯瑟琳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金怪鸟：“你真是埃洛文斯？” “嗯呐，怎么了？” “……埃洛文斯可不会这么偏帮人类。” “收钱办事好吧。”金怪鸟不以为意：“你可以不信任我，但是就这么说吧，艾丽娅她愿意信任我。” “既然她相信你，那我也信。”凯瑟琳不复多言，用手里还在冒烟的圣日之心支撑着身子：“虽然我最后收敛了力量，但是我的出力上限大概永久损失了10%，现在我只有本体的六成实力了……希望我还有用。” “六成？”金怪鸟发出一声古怪的声响，你这六成，让法神和法神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它正经么？ “星煌模式有开启门槛，我要是再这么来一次，低于本体五成的力量，连开启星煌模式都做不到了。” “……你们到底掌握了多少第四纪元的黑科技？” 无视跨世界的宇宙底层规律限制，无限制爆发力量的星煌模式。 嗑药一样嗵嗵嗵超负荷装填能量核心的圣日之心法杖。 如同魔能井一样贯穿星球的黄金王座…… 这些玩意儿和现行的神恩文明炼金技术不能说是毫不相关，只能说是背道而驰。 要知道现在的神恩文明，秉承的是军团长当初那套多快好省、皮实耐用、以量取胜的思路。 或者用地球这边的说法，那就是二战时候毛子的打法，你有本事干掉我一个连，我爆兵已经下线一个团了。 而现在他们用的，却更像是德三的那套思路，高精尖决战兵器扭转战局——邪道啊！这样不行的呀！ “多少？”凯瑟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不多，帝国兴衰，不能寄希望在这些黑科技上。” “我就说嘛……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帝国？” “什么帝国？我刚才说了吗？” “说了呀！” “你听错了吧……” “是吗？要不我回溯时间瞅瞅？巧了不是，我恰好就是那个自带录音录像功能的……” “不能跟阿娅说这个。” “哦哟……” 第1484.8章-新的姐妹情 凯瑟琳，你也不想帝国的事情被军团长知道吧？ 金怪鸟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保命要紧。 毕竟军团长和神恩后宫团两头的黑料她都有了，要么搏一把风生水起，要么被两头一起活活打死。 思来想去，按照军团长和他那群老伙计的腹黑程度，金怪鸟觉得他们联合起来把自己做掉的可能性更大…… “阿娅拜托你去忙什么了？” 既然确定是队友了，凯瑟琳倒也不排斥埃洛文斯：“和你的权柄有关？” “一条不长不短的时间线分支。”金怪鸟挠了挠头：“大概是从1996到2045这么一段时间，很怪。” 凯瑟琳不懂方面的技术问题，她只关心两件事，公平——划掉——好处，还是他娘的好处。 只要是对艾丽娅有好处的，她就觉得可以，要是没好处的，那现在提前说，她亲自动手给灭了。 什么勾八时间线不时间线的，一发大火球下去人神俱焚绝无幸免，干干净净就完事儿了。 作为军团长的老伙计，她们很清楚军团长的心软程度。 有些脏活儿累活儿你要是不提前收拾好，纠结受伤的还是她。 至于说埋怨，或许有点，但要说厌恶这种圣母心——倒不如说她们正是因为这份亚撒西才被吸引的。 而且军团长的圣母是那种‘大家好可怜，所以我要竭尽全力去救大家’的圣母心。 而不是隔壁那种‘他们好可怜，你们快去付出一切救他们’的道德绑架圣母婊…… 这破时间线要是没好处，还非得艾丽娅去搞什么拯救，那大可不必。 毕竟凯瑟琳不懂的是技术，不是概念——时间线和世界线的区别她还是能分清楚的。 “有好处，大大滴好处。”面对凯瑟琳的质疑，金怪鸟摊开手：“诺。” 那是一枚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子弹，呈现出些微的锈迹，但是在金怪鸟的手心里却滴溜溜地转着，凌空漂浮。 “……这是什么？” “权柄的碎片，很小很小的一块。” “？！”凯瑟琳顿时一惊：“什么权柄！” “空间。”金怪鸟叹了口气：“我在那条时间线里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点，其他的都有主了。” 说着她手掌合拢，那枚子弹湮灭成齑粉，露出内里的真正模样——那是一点朦胧的辉光。 权柄真正的样子谁也说不清楚，它具现化之后可能是一根头发，也可能是一座山岳，甚至可能是一个星球。 当年掌控或者说‘窃取’了真神权柄的魔法皇帝们，才有能力把他们找到的权柄给具现化成他们想要的模样。 比如说封印在某些道具里，亦或者是直接融入己身——就如同消化掉名为‘魔力’的概念本质一样。 魔法皇帝之所以叫魔法皇帝，就是因为他们各自拥有本系别的魔力元素的认知和解释权，甚至上升到了权柄的地步，譬如极有可能摸到了魔法皇帝门槛的法团长伊芙，也就是凯瑟琳的本体，要是能再精进一步，那她的火球就不再是简单的气定大火球，而可以引申解释为‘火焰’的权柄。 凯瑟琳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正是因为明白才知道艰难和权柄的珍贵。 一条破碎的时间线里，居然有不止一个权柄的碎片，而且还是极为珍贵的空间概念！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要直接去那个时间线里干点烧杀抢掠的活儿了……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诚如大家认知的那样，鬼才知道这些权柄具现化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她把时间线如同灭世一般焚毁容易，找到宝贝艰难，大浪淘沙还不如留着他们以后自己蹦跶出来。 拥有权柄的个体，就如同锥在囊中，是不可能隐藏得住的…… “留着，以后有大用！”凯瑟琳咬了咬牙，从空间戒指里掏出来一个罗盘：“这个是仿品，你拿着。” “……你们到底仿制了多少个这种东西？！”金怪鸟惊了一下，然后赶紧接过来揣怀里。 仿制封印物可不是说流水线一开哗啦啦就量产出来使劲造的，这玩意儿背后是不知道多少炼金术师呕心沥血。 就像是当初手工打造的红旗一样，一百台发动机磕磕绊绊造出来仨，全车手工敲打出来，背后全都是心酸。 恐怕也就大一统之后的神恩文明有这个实力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封印物仿制了，换以前谁有这人力物力啊…… “姐，你是我亲姐！”继承了金叉烧的颜，也继承了金叉烧的面，北地的大妞拿人手短那是真热情。 金怪鸟哪怕知道凯瑟琳给自己这玩意儿，只是为了让自己去当淘金的苦力，可是这金子最后能三七开啊！ 艾丽娅这人坏归坏，但是说好了的分账那她是真会分，出了事儿也真能顶上去，当队友蛮贴心的。 “我这要是在酒桌上，高低得给你炫一个……” “听不懂你什么意思，地球的文化太古怪了。” “正常，不过咱这才是正统文化，你得多学学，你家那位好这口，她出门都不带翻译的，别人说话要是还得让她学外语，那她就直接不听了……” 搀扶着有些脱力的凯瑟琳，行走在一望无垠的茫茫大地真干净上，金怪鸟嘀嘀咕咕跟她说着艾丽娅和军团的不同。 卸掉了职务和偶像包袱，军团长和艾丽娅的差别那可就太大了。 以前军团长可不敢去当什么出道的新星，他要是去选秀，从第二名到第十名在舞台上得当场给他磕二百个。 不服？那就打榜嘛，我这边十万铁粉，一声令下龙王归来直接把主办方给塞狗窝里……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家那位现在是青春可爱美少女，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他前世今生复杂得很，别说性别了，真要计较的话种族都还两说呢，反正你爱的也不是她那美丽的皮囊，而是有趣的灵魂不是？” 凯瑟琳想了想：“她那边还在作战，我们要赶紧过去帮忙。” “用不着，护盾既然都开到这边了，很显然她已经坐金马桶上了，等她运营就好。” 金怪鸟半点不急，吉吉国王自己都不急，她急什么？ 凯瑟琳听完一想，对于全智加点的老伙计很显然也是充满了信任，当即松了口气。 她从空间戒指里掏出来另外俩封印物的高仿A货：“这个是天之锁，这个是光之护封剑，你拿着。” “不是，你还要来小黑屋然后不可不说的那套啊？”金怪鸟惊了：“这可不兴再来啊！她可是有底线的！” “给你的，或许你以后用得上。”凯瑟琳若有所思：“之前阿娅跟我说过，不止一个你……” 金怪鸟沉默了一下，接过那两样东西，再度感慨人类种现在是真TM有钱啊…… 自己上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家庭矛盾还能起手封印物的！ 这就跟地球这边，家暴双方这边出动战斗机集群，那边出动舰载机编队一样，纯纯的霸道球长爱上我。 “大恩不言谢——姐，从现在开始咱各论各的，你是我半个亲姐，另一个我都快成我心魔了，我高低得收拾她一顿……不过在那之前，我先给你整点人性的弱点。” “人性的弱点？”凯瑟琳眉头微皱：“那又是什么？” “说到人性的弱点，就得先说说艾丽娅为什么是神这个问题，以及她人性的锚点了……” 凯瑟琳眼前顿时一亮：“细嗦——” 第1485章-坏了！有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打南极多了俩塑料姐妹花，打北边儿又撞翻了一个觊觎地球的阿布霍斯。 上边儿的加坦杰厄被隔绝在了无敌的被子之外，如同蚊帐外面的蚊虫，有心无力。 下面儿的原罪污染生物被反扑的人类清理得七七八八，一时之间优势尽显。 艾丽娅这里外里的内部矛盾外部压力都顶住了，失去的不过是自由，换来的却是长松了一口气。 端坐在黄金王座上的她俯瞰着大地，虽然太高了看不见只有无尽的云海，但是她的目力自然非同一般。 这一眼望下去，横压万古，大道都被磨灭了，虽然她一手托举星球护盾，一手端坐黄金王座，依旧无敌于世间！ “龙神救我！！”艾丽娅欣慰地闭上眼睛，然后趁着这会儿还有灵能，赶紧钻进意识海里撒泼打滚。 意识海依旧是那副深空星辰璀璨的模样。 怎么会有人的意识海会如同星海呢？说着艾丽娅就扑到了灵魂主星面前，痛得满地打滚…… “要死要死要死————” 敲骨吸髓的痛苦，哪怕是灵魂层面也无法隔绝。 当干电池说着霸气，但内里的折磨简直就是闻之伤心见之落泪。 但凡有点办法，也不至于说现在这样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是被动。 艾丽娅知道吖吖怪是懂自己的，她不喜欢被动，她喜欢主动…… 『吖……』 撒泼打滚好一阵，Q版量子龙神从艾丽娅右后方的一颗灵魂辅星里打开门，揉着眼睛走出来。 祂戴着睡帽，一只小爪子抓着枕头，身上还耷拉着一张小被几，很显然是没有睡醒就被吵醒了。 艾丽娅愣在原地，看了看自己那黯淡的灵魂主星，然后又看了眼勉强还算温暖的辅星，这才反应过来祂搬家了。 啊不对，祂换房间了……这颗辅星为何如此眼熟？ 银白色的灵魂辅星犹如皎月，滴溜溜地转着，这分明是艾丽娅修习白首太玄经之后的白首太玄星。 哦，期房交付了是吧，懂了…… 艾丽娅回过神，继续打滚：“啊啊啊好痛啊救命啊——” 『吖——』Q版量子龙神不屑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甩哒甩哒尾巴，并不理会艾丽娅。 “我中气十足是因为我的意志力坚定，但是痛是真的痛——另外这次你为什么没出面！那可是原罪污染！” 艾丽娅翻身坐起，大感委屈。 你不是这样的，你不爱我了，你以前遇到原罪污染高低都得出来啃两口的。 『吖……』 “不是，你把神秘侧核心给我你就能这样摆烂吗？啊？那我还你！我不干了！爷不伺候了！” 艾丽娅大怒，在怀里掏啊掏，作势要炒了Q版量子龙神的鱿鱼，当场‘都是六个字’奉上。 Q版量子龙神斜睨着她，双方僵持了一阵，掏不出来东西的艾丽娅转而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凑过去。 她轻轻敲打着Q版量子龙神的肩膀，然后顺着后背敲下来，又给捏了捏小爪子小脚丫小尾巴：“气话，一时气话，都是年轻惹的祸……舒服吗？这个力度合适吗？” 『吖——』Q版量子龙神甩了甩尾巴，艾丽娅赶紧加大力度：“这样呢？” 『吖……』 “满意就好，您开心我就放心了……” 艾丽娅讨好了一阵，小心翼翼地问道：“宝啊，咱家长辈什么时候来啊？我得准备去迎接一下啊，这要是来了我没伺候好，不是失了智慧种的礼数么？” Q版量子龙神发信求援，想要本体带着援军一起机械降神。 真神对于其他文明向来是不干涉的，但是并不代表就没有交流，人家闲得慌有时候也会去不同的文明休闲度假。 不过现在不是邀请人家过来度假的时候，要邀请人家来助拳砍怪的，艾丽娅就担心来得不够多。 虽然按理来说一车面包人——划掉——虽然一面包车的真神怎么也够痛殴加坦杰厄了，可是今天和对方真切对垒了一下，艾丽娅就有点心里犯嘀咕。 这加坦杰厄有点猛得过分了…… 想想也是，大家都是外神，可是外神和外神之间的差距，就像是凯瑟琳和普通法神的差距一样大。 阿布霍斯这样的外神，能被第四舰队当场创死，这能比？ 比不了的，祂没有这个能力知道吧，加坦杰厄就会说了，我都是什么阵仗？ 我还没出面，时间线就被我镇压到崩塌，我睁开眼睛，空间就破碎。 我梦中的呓语都能污染智慧种，导致原罪污染危机出现，智慧种被吓得哭爹喊娘手忙脚乱。 阿布霍斯这种偷鸡的，能够打得过乌素姆都谢天谢地了，还想碰瓷人家最终BOSS，怕不是被一巴掌拍死…… 艾丽娅现在干掉阿布霍斯的办法有九种！干掉乌素姆的把握有三成！ 可是对上加坦杰厄，她就只能说看起来玩砸了，但是感觉上可以理解为才刚刚开始…… 所以还是摇人吧，Q版量子龙神本体不是很强吗？当初神恩文明第四纪元的危机，就是人给解决的。 这方面人家有经验，不靠这些大爱无疆的真神，还能靠谁？ 艾丽娅虽然不是人间王，可高低也算是个小头目，得给来帮忙的真神准备点欢迎仪式啥的。 当然啦，主要还是谈谈口风，卖卖惨，能多骗过来几个就多骗过来几个，反正她命都不要了，还在乎脸…… 要不是吖吖怪还小，下手显得太刑，她当真神一族的赘婿都行啊！ 只是艾丽娅满心期待，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Q版量子龙神却显得有点僵硬。 祂眼神游移开，和艾丽娅碰撞了一下，又移开，再转回来，死活不敢看她，到处乱飘。 很显然，有状况…… 艾丽娅幽幽地松开祂的小尾巴峮旗磷吧洽R斯P瘤捌〃鳍柒，双手抱着祂的脑袋转回来、 Q版量子龙神的额前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转瞬间变成小溪一般的冷汗，而后甚至有轰隆隆的瀑布声。 “宝啊——咱妈当初生你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打从娘胎里，就不会装糊涂啊……” 『吖、吖……』 第1485.3章-我知道你骗我，但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说罢，什么情况……用力点，没吃饭啊？” 艾丽娅葛优瘫在意识海里，背靠着自己的灵魂辅星。 生活已经如此冰冷，就连灵魂主星都黯淡无光，只有背后的白首太玄星还能给自己一点点温暖。 Q版量子龙神讨好地敲打着她的大腿：『吖——』 “三年又三年，三年再三年——这都多久了？换成网文我都能水到一千多万字了！回信都没有？！” 坏了！自己成替身了！ 这帮真神怎么连个已读不回都不发的？ 还是说没有已读标签，避免舔狗文明知道真神们假装在洗澡的真相？ 『吖……』 “虽然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可以理解，毕竟星际穿越我也看过，而且也算勉强看懂了。” 就算看不懂，玩个APEX也能看看地平线的角色生平，了解什么叫时间差…… “可是你这总不能发个信过去要三天，回来还要三天吧？那样的话来得及个屁啊！” 原本以为你是微信摇人，没想到居然是个实体顺丰寄件，吖吖怪误我！ Q版量子龙神也很愧疚，小爪子对对碰，眼神委屈情绪低落：『吖……』 “原生宇宙基建不行网络不通畅，那能怪到我们人类文明头上吗？我们连新手村都没能走出去！” 艾丽娅虎目含泪，掩面啜泣：“别人家星辰大海满是机遇，我们家星辰大海是新手村门口就是魔王城，城里蹲着满级BOSS，原以为有个随身老姐姐可以帮我们速通，没想到你还嫌弃我们基建不好，摇人都得发挂号信……” 痛，太痛了，痛彻心扉。 毕竟被人说基建不行这事儿，是真的难顶。 什么？这不是重点？放屁！谁再说基建不行就把祂吊起来打！有本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就算是真神……就算是……咳，行吧，真神确实三十年不太行。 “你们真神了不起，你们清高，你们的时间不值钱，等你三天快马加鞭赶到，我们这里早就团灭了……” 艾丽娅嘤嘤嘤，不行，你这事儿得给自己一个说法。 Q版量子龙神伸出小爪爪安抚她：『吖——』 “黄金王座和护罩只是权宜之计，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吖！』Q版量子龙神想了想，又心生一计。 “你确定？”艾丽娅闻言大惊失色，当即翻身坐起：“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Q版量子龙神也不废话，当即从身后掏出来一个拳套模样的东西，然后小爪子一抹，模拟出来五个权柄。 “……我读书少但是电影看得蛮多的，你这给版权费了吗？” 艾丽娅指着这个无限手套以及那上面的五个和无限宝石一个风格的权柄碎片：“你这权柄怎么借鉴人家宝石的样子？而且你该不会说我凑齐五个权柄，打个响指就能直接把加坦杰厄给抹掉半截吧？” Q版量子龙神翻了个白眼：『吖！』 祂小爪子套上拳套，然后打了个响指，只见一道流光如同穿云箭一般贯穿虚空，直达彼岸。 很好，我凑齐五个权柄，再动用和黄金王座、圣日之心法杖同款的第四纪元科技树打造一个手套，就为了发个微信？ 艾丽娅咂了咂嘴，觉着哪里不太对，要不自己想办法在地球这边画个什么老鼠之类的LOGO？ 万一你们真神那边有法务部路过，顺手就把加坦杰厄灭了，然后把自己提溜过去受审呢…… Q版量子龙神和艾丽娅吖吖吖了一阵，解释了为什么发了很多信但是都没回复。 首先还是地方太偏，他们这个宇宙属于是原生宇宙，换到现实里，就是那种山沟沟里的没通电没通网的小山村。 说好听点叫桃花源，阡陌纵横鸡犬相闻，说难听点就是落后，连星辰大海都走不出去怎么和人家联系？ 但是不要急，吖吖怪表示自己发的信只要有一封被收到，那么收到信的就会通知同伴，那个时候就快了。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自己还能赌你第一封信多久才能被收到？那个时候怕不是地球已经被消化成气体了…… 她摸着下巴，打量着那个无限手套：“虽然我感觉事情不完全是这样，你有什么瞒着我，但是五个权柄我还真不是拿不出来……重复的可以吗？” Q版量子龙神摇了摇头，高低都得凑五个不同款的，哪有一节电池更比五节强的道理。 于是艾丽娅就开始盘算了…… 金怪鸟的时间权柄，乌素姆的空间权柄，1996时间线的毁灭权柄，以及不好说的造物权柄。 还缺一个……要是在神恩文明就好了，艾丽娅有点后悔自己开小号没有把大号的素材库带来。 要是自己把第七界带在身上——算了，要是自己把空间戒指第七界带走，那就不叫退休，叫贪污潜逃了…… Q版量子龙神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钻到艾丽娅的灵魂主星里扒拉了一阵，然后掏出来一个光点。 “这什么？”艾丽娅下意识接过，然后瞪圆了眼睛：“造——我靠？！” 『吖！』Q版量子龙神打断了艾丽娅的话，小爪子在身前交叉，这是开挂，微开也是开。 而且就艾丽娅现在的状态，拿这玩意儿也不好用，她已经没有驱动权柄的灵能了。 要不然怎么坚强哥、奶啤大黄这种有时间权柄碎片的，也没发挥出超能力来？ 正常人拿到个光速引擎那也要能用得上啊！ 这年头油钱都飙涨，想要驱动权柄，怕不是98号加到天荒地老，申请破产…… 艾丽娅倒是欣喜了下：“我原以为要把压箱底的本钱拿出来，没想到还有天使投资——我原谅你啦！” Q版量子龙神愣了一下，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艾丽娅掏兜摸出来一团辉光。 糟了！忘了她梭哈的是她自己的瑞士本票，可是她之前还从盖亚、阿赖耶那里抢了一笔本金！ Q版量子龙神急急忙忙想要把造物权柄的碎片抢回来，祂可是知道艾丽娅是多疯狂的。 但凡她还有一口气，那就得爬起来再和对方耗上一整天，哪怕对手是加坦杰厄。 但是很显然，艾丽娅的动作比祂快。 说来也是奇了怪了，平时Q版量子龙神痛殴艾丽娅也不是一次两次，怎么这次就慢了半拍呢？ 伴随着一阵光华闪耀，艾丽娅的意识海里凭空出现了另外一个她，宛如双生子。 而现实世界里的黄金王座上，艾丽娅也在辉光之中起身，缓慢走下台阶。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那高耸的台阶上，黄金王座之中，依旧端坐着自己。 蚀骨的疼痛如影随形，深入灵魂，但是这些痛楚很显然并不能影响她的精神。 “只需要再找到一个新的权柄就行了……不是说还有一些历史特异点吗？我就不信全都是这几个同款权柄的碎片。” 就算是其实也无所谓，但凡能够凑齐一个完整的权柄，艾丽娅都能多几分对抗加坦杰厄的把握。 要是能把空间、时间、造物、毁灭四个权柄完整凑齐，那或许不用摇人，她自己豁出去都能和加坦杰厄干一架。 毕竟这些都是真神的权能，她就不信四个全炸了糊脸上，还不能给加坦杰厄炸个满面桃花开。 什么？完美释放权柄的力量？ 得了吧，这玩意儿就像是恶魔果实，越是高端越是难开发，没见隔壁青龙果实的拥有者都要被橡胶果实痛殴吗？ 哦，不好意思，最新消息，那不是橡胶果实，那是人人果实幻兽种尼卡形态。 ……所以当初是不是有个玩火的，想要帮高贵的太阳神尼卡挡下岩浆拳，然后还牺牲了？ 艾丽娅收回飘飞的思绪，虽然知道Q版量子龙神有事情没说，五个权柄也绝对不是打个电话那么简单。 但是既然祂给出了一个目标，起码比自己完全没有前进方向来得好。 她知道Q版量子龙神会骗她，会坑她，但是不会害她。 对下面的人，她信心满满，只要学会了自己的运营，哪怕是加坦杰厄也只需要平A过去。 但事实上，面对这种超规格的敌人，无论是军团长还是人间之神艾丽娅，能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我会死在你们之前，祂只能踏着我的尸体来毁灭你们…… 一个巨大的虚影浮现在艾丽娅身后，瑰丽无比的黄金竖瞳亮起，Q版龙神在物质维度的投影永远这么霸气侧漏。 伴随着吖吖怪的出现，黄金王座开始缓慢结晶化，并且逐渐隐没在空中，像是透明了一样消失不见。 艾丽娅的‘替身’被作为远程无线诱骗电池，依旧禁锢在黄金王座里，但是她真身得以脱离。 虽然痛苦，虽然真真正正地失去了力量，但是她失去的只是一切，却获得了自由。 “权柄我会尽快找到。”在Q版量子龙神的庇护下，艾丽娅屹立在高天之上：“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那双纯金色的眼眸停顿了一下，和仰起头的她对视。 艾丽娅展颜一笑：“老规矩，我去搏命，你来收尾，只要我们俩联手，那就是无敌的！” 在她的耳边，传来了Q版量子龙神语气坚定的回应—— 『吖————』 第1485.5章-大魔王你还活着啊？ “那些怪物的进攻好像……减弱了？” “不是好像，是确实削弱了——通知一线部队，往前压！争取一口气清理掉所有的怪物！” 永恒号往前推进，释放了所有的护卫舰之后，永恒号舰队的编队显得异常庞大，威武雄壮。 第三新神恩市看不懂这玩意儿来自未来，民众们还以为这是神恩人的战舰，毕竟画风类似。 有人欢欣鼓舞，自然就有人面色阴沉。 毕竟他们打怪的胆子没有，但是仗着打怪的由头，给自己捞利益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现在的反攻势如破竹，实在是让人升不起来搞事的心思。 之前的环太平洋怪兽袭击事件都还没过去呢，原以为是天灾人祸频出的时候，怎么就光速完结了？ 英勇的人们在对抗灾难，魑魅魍魉们就躲在暗处生事，但是出奇的是大魔王并没有动弹。 她这会儿出现在了金平的写字楼办公室里，两个人一起望着窗外的景色，沉默不语。 金平抿了口酒：“我还以为你会做点什么。” “你不明白这些灾难的含义。”大魔王没有喝酒，她双手抱胸，目光冷漠：“如果这样的灾难再多一点，这个世界都会不复存在，那样的话……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可是我只看到了一些怪兽，和一些——更疯狂的怪兽？” “呵……” 大魔王懒得和这个黑帮头子解释什么是原罪污染，什么是灭世危机，什么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让加坦杰厄继续沉睡下去，千年万年，可是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艾丽娅对抗加坦杰厄的举动虽然不合她心意，但是事已至此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好在她还有点脑子，没有觉得自己能够赢得了这样的对手…… 大魔王仰望着天空，之前那苍穹破碎的一幕或许没有太多人看到，而且更重要的是有艾丽娅的灵能支撑着，就算是看到了的人也只是感到由衷的恐惧和不适，而不是理智丧失到直接发疯甚至是滋生破坏欲望。 “我在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祂一次……” 大魔王说着似乎是觉得有点冷，低头看了看周围，无视了那瓶葡萄酒，翻找了一下酒柜找到一瓶伏特加。 她拧开瓶盖喝了两口，呼出一口浊气，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轻微发抖。 哪怕仅仅是回忆起当初见到‘祂’的场景，她都感觉到由衷地害怕。 某种意义上，她当初被‘背叛’并非是单纯的人祸，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祂注视导致的天灾。 所有人都疯了，失去了理智，失去了秩序，他们热衷于破坏一切，焚烧、杀戮、彻头彻尾的无序…… 金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这种姿态，要知道在之前，她一直都显得那么高高在上。 就像是封建时候的贵族俯瞰农奴一样，俯瞰着所有人。 可是现在…… 金平看了一眼天上，那只眼睛已经消失，震撼的感觉虽然还残存着，但是好像也就这样。 “看来，以前的你比起现在的你，差很多。” “……你以为你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听出了他画外音的大魔王嗤笑道：“你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更应该庆幸的，是你们现在有一个无底线保护你们的人间之神——为了人类，宁可和这样的对手作战，真是伟大——” 那‘伟大’的评价带着浓重的嘲弄，就像是正常人看到了对着风车发起冲锋的唐吉坷德。 大魔王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为了活下去，一切都是必须的，也是值得的。 巧合的是艾丽娅也这么想，只不过她的底线不那么灵活，活下去得看是什么活法，跪着活那大可不必。 一个理智的逃亡派和一个坚定的抵抗派，注定无法成为朋友。 金平看着天上那些逐渐返回的战机，那震耳欲聋的呼啸声就连大厦的玻璃都在颤抖。 “所以你还是要和她为敌，不是吗？” 金平已经逐渐了解了艾丽娅的可怕，更可怕的是之前自己居然数次直面这么一个不可战胜的敌人。 瞧瞧那些战机，瞧瞧那些能飞上天的战舰，这些全都是她的拥趸。 她一句话就能够调动正规的军事部队，而自己却只是一个小小的黑帮头子，连西海岸都没有征服。 “你呢？想退出了吗？” “……和她为敌的胆子，我没有，但是继续我的事业的胆子我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金平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需要钱，需要技术，需要你手里的治疗方案……只要你能够治好我的女儿，我无所谓和谁为敌——哪怕绝不可能赢。” 大魔王沉默了一瞬间，有那么一刹那，她突然觉得自己成了艾丽娅，而艾丽娅成了那个不可战胜不可直视的‘祂’。 所以，这一切真的是必要的吗？ 但是一想到‘冲动且幼稚’的人间之神会因为自己的执拗毁掉蓝星，毁掉那个清净而蔚蓝的新故乡，她就无法忍受。 “她已经做错太多事情了，今天的这些灾难，都是因为她的冲动才导致的，我需要中止这一切。” “听起来，你才像是救世主。”金平望着身边的女人：“你不打算和她聊聊这方面的心得？” “不，我不是救世主，如果可以牺牲掉整个人类族群，然后换来蓝星的安宁，我也不会在乎的。” 她要保护的仅仅只是新的故乡，人类什么的，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而艾丽娅要保护的是人类本身，蓝星什么的，重要，但是不完全重要。 金平也给自己找了瓶伏特加，徒手掰断瓶颈：“我要保护的只有我女儿，人间之神能保护人类，但是救不了她，你可以，那么你说了算——还需要我做什么？” “新的治疗疗程，现在就可以开始。”大魔王垂下眼帘：“你在西海岸那边打造的强子对撞机，还需要多久才能完工？” “已经快完工了，之前MEA科学研究所的半成品本身就是快完工状态，只是因为国家实验室那边取消了后续的项目才停滞，我给了他们足够的钱，那些兢兢业业的工程师们很开心地完成了后续的工作，他们才不在乎到底要干什么，他们只想要把那个大家伙造出来……但是恕我直言，我不明白造那个东西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大魔王摩挲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戒指：“神，不该留在人间……不是吗？” 第1485.7章-立Flag “这就是……空间戒指？” 莲花疑惑地看着刚回来的金怪鸟和凯瑟琳，好奇地打量着她们从手里一件件拿出来奇怪的道具。 “嗯，空间戒指，神恩文明的空间黑科技——当然啦，对于他们来说，你们的智能手机也算是黑科技。” 大家都有科技黑箱，空间炼金技术PK摩尔定律下的集成电路，都有光明的未来。 “这个好像很方便的样子。”莲花半蹲下来：“你们这是要布置什么？” “传送阵啦传送阵，本来想要直接回去的，但是太慢了，这边还有好几艘战舰呢。” 金怪鸟在地上摆放着炼金道具，忙碌得不行：“要是我有空间权柄就好了，随手一搓就是任意门……”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超模的艾丽娅在不列颠这边压根打不了副本，莲花留在这些地方没有用。 所以艾丽娅委托凯瑟琳，说你把你情敌赶紧传送带回来吧，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好吧，艾丽娅没有这么委托，但是金怪鸟说这样做一定会很加分，凯瑟琳就上了她的恶当了。 莲花对于她们布置的传送阵不感兴趣，反而对凯瑟琳的几枚戒指很感兴趣。 火元素之心自不必说，那玩意儿就算抛开强力道具的身份不说，本身也是吸睛的鸽血红宝石极品。 哪怕是高仿的A货，那也是神恩文明的炼金术大导师亲手磨出来的，与其说是A货更像是致敬复刻。 而空间戒指就是另外一枚，凯瑟琳的空间戒指容量不算太大，但是安全性好，保密性强。 这是为了防止她这个替身在横渡虚空的过程中身死道消，然后一大批珍贵的封印物流落到别人手里。 哪怕这些封印物并非是原版，可是价值也相当不菲，甚至还有一批战略级的存在。 普通人要是捡到怕不是当场化身小说主角，开启自己的都市传说人生——随便掏出来一两件都足够称王称霸了。 “这个戒指，很贵重吗？” “你是说空间戒指本身，还是我这个？” “有什么不同？” “空间戒指本身贵重，但是并不难买，就像是你们的行李箱，哪怕是军方的制式空间装备，也可以买卖。” 现在神恩文明在很多地方的安检都是有专门检查这些东西的流程的，就像是拖着箱子过X光一样。 以前就算是一些小型的冒险团队，也大多会凑钱买一个，主要是这玩意儿用起来实在是方便。 而利于民生的东西，军团长最喜欢了，所以无论是官方的传送阵还是民用的空间装备，都是他大力推广的东西。 听他的话来说，那就是‘能够提升民众幸福感’的好东西，需要不断地加强改良，更新迭代，降低成本搞普及。 “那你这个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这个是他送——” “咳咳咳！”金怪鸟疯狂咳嗽，待到大家看过来，这才放下水杯：“不好意思呛到了……” 凯瑟琳想了想，咽下嘴边的话，模糊了这枚戒指的来历。 这可是他送的又一定情信物……算了，说出来的话她一定会吃醋的。 “我这个，算是定制的。”凯瑟琳摸了摸戒指：“空间技术以前掌握在高等精灵种和天界的手里，他们可以少批量制造空间装备，而更多的其实还是在不同的副本里寻找到的第四纪元的遗产，比如说那枚第七界。” “第七界？那是什么？” “目前我们找到的容量最大的空间戒指，应当是当年七位魔法皇帝之一的配戒，能够装下一座城市。” “……听起来有点震撼。” “不过那种太珍贵了，常规的空间戒指，最大的也就能够塞进去10米乘10米的范围，这已经很大了。” 一千立方的空间，相当于是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打通之后的大小，放什么不够？ 当然也有更大的，但是那种一般都是史诗级道具，到了第七界的程度就是封印物级别的，全都得受到管控。 莲花理了理裙摆蹲下来：“好姐姐真是厉害呢，比我有用多了……” 金怪鸟揉了揉鼻子，一股茶味儿，这位又是要搞什么？ 论有用，你可是宇宙奇观啊——可惜开发不了，白瞎了。 凯瑟琳没有点宫斗技能，智商全都拿去加点输出了，被莲花几句话糊弄得明明白白。 一三五，艾丽娅是莲花的，二四六，艾丽娅是她的，周日大家一起也没关系。 凯瑟琳觉得还行，起码比在神恩世界那边五等分甚至更多等分来得合适。 金怪鸟只能说凯瑟琳太天真，还一三五二四六，莲花能给艾丽娅数道二的机会？ 周一直接榨干，周二恢复，周三继续，周四修养，周五再来，周六好艰难补充一下。 周日？一想到第二天就是新的战斗，怕不是艾丽娅当场就跑路了…… 不过也有可能没那么直白，金怪鸟摸着下巴，万一莲花不走肾，是要走心呢？ 算了，这些家事，和自己没关系。 她摇了摇头，把最后一块道具安置好，取出两枚能量核心开始给传送阵充能。 “让大家收拾一下，登舰吧，我们直接把护卫舰传送回去，第三新神恩市那边我已经通知他们布置同样的传送阵了，启动之后我们回去只需要五分钟。” 凯瑟琳拍了拍手站起来：“太浪费了，一次性传送阵……” “多事之秋，尤其是你，不能离开艾丽娅太远，她现在给你解开了可是不放心得很呐。” 凯瑟琳耸了耸肩：“我也不想离开她身边。” 毕竟艾丽娅的灵能就像是温泉，哪怕只是辐射出来的一点点，也足够让她这个精神体舒适不已。 但是在旁人听来，自然是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的发言，你侬我侬密不可分那种。 “我们去那边，需要继续战斗吗？”凯瑟琳取出法杖：“或许我该整合一下舰载的法师，重组一个法师团。” “不，战斗什么的，已经暂时结束了。”金怪鸟仰头看着天空，那抹笼罩世界的淡金色已然隐没。 “这个护罩还可以支撑一阵，艾丽娅需要休息，你也是，需要熟悉这边的节奏，或许你可以看看她换了个身份之后是怎么生活的，然后我们再商量后续关于时间线的问题。” “我没意见……不过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变了？”凯瑟琳看了看周围：“很微妙的感觉。” “你也感觉到了？时间线稳定了。”金怪鸟双手叉腰，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这种安稳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除非有什么东西能够在内部打破这个平衡——但是并不会有——我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你知道么，在我们以前冒险的时候，你这样说话是要被捂嘴的。” “为什么？” “这种行为，被他成为立Flag……” 第1485.9章-柔弱无力的小可怜娅 罗森堡大导师和雷克萨将军站在护卫舰的甲板上，望着外面的云海，面色悲伤。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罗森堡大导师安慰雷克萨将军：“殿下，只是尽到了她的职责。” 雷克萨将军捂着脸，虎目含泪，身后是一群同样悲伤的舰员。 眼睁睁地看着殿下坐上那囚笼一般的黄金王座，这简直就是耻辱！ 雷克萨将军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如果可以，我宁可是我去死，能把殿下换回来……” 这话一出，身后的舰员们顿时群情激奋，一个个也呼天抢地地开始跟着悲伤。 罗森堡大导师牙关紧咬，必须要把大家劝住才行，殿下不在了，他们就是守护智慧种最后的力量。 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 「咻————」 一道身影从他们面前垂直落下，因为过于平平无奇，不带丝毫能量，反倒像是个坠落的石头一样无人察觉。 舰载雷达那边估计都把这玩意儿认成了鸟或者别的什么，一点都不带警惕的。 可是罗森堡大导师和雷克萨将军却睁大了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俱都从对面的表情里看到了惊愕。 “刚才那个是……” “殿、殿下？！” “是不是我眼花了？” “我可能也是——你们看到了吗？” 护卫舰的体量比起旗舰小了太多，甲板上有不少人没事可做，只能是穿着救生衣站着发呆。 这会儿听到雷克萨将军和罗森堡大导师的询问，也从刚才的错愕之中回过神来。 “好像……不是错觉？” “我真的看到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 “快快快！法师团！狮鹫呢？释放狮鹫骑士——清空甲板！立刻清空甲板！” “转舵！往下——你是舰长我TM的是指挥官！向下！殿下掉下去了！！” “？！！” …… …… “啊啾……” 艾丽娅裹着毯子，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得救了——拿走拿走，不喝。” “殿下，您喝一口吧！”随舰的军医苦口婆心地劝：“良药苦口啊！” “我要喝快乐水！我要吃金拱门！” “可是您现在的身体受了伤，是需要静养的时候……” “要造反了是不是！我什么体质我不知道？啊？我——啊啾……” 艾丽娅打了个喷嚏，复又虚弱地躺下：“说不喝就是不喝，就算你往里面加蜂蜜，加糖，加薄荷，我也不会喝的。” “快——听到没有？通知后厨那边，蜂蜜！糖！薄荷——” 人群咋咋呼呼地涌出去，护卫舰还在天上缓慢航行，开着护盾恨不得把速度下到乌龟爬也要尽力保证安稳。 雷克萨将军和罗森堡大导师联袂而至，侧身让开这帮参谋和后勤人员，小心翼翼地凑到艾丽娅面前。 “殿下？” “一个又一个，你们不累我都累了啊！” 可话是这么说，不亲自过问一下不安心啊…… 偏偏军团长也好，艾丽娅也罢，哪怕换了身份，非战时的时候她也是那个温和的领袖。 大家好心来看她，她还能给人拦着或者打出去不成？ 她要是躺下休息，那大家就舍不得打扰了，谁让她自己非得强撑着说没事儿…… “检查结果出来了，殿下你现在……嗯……怎么说呢……” 罗森堡大导师捏着一份临时体检报告，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你现在的身体，就是地球这边，很普通的人类的体质……” “我知道。”艾丽娅没有什么意外：“为了维持黄金王座，我临时制造了一具示现用干涉素体。” “那这具身体，是替身？” “是，也不是……你们不用了解太多，反正我现在能够正常活动就是了。” 艾丽娅擦了擦鼻子，抬眸扫了眼这俩：“怎么？还是说我没有了力量，就不是你们上司了？” 雷克萨将军扑通一下就跪了，单膝磕在地上，声线哽咽：“殿下——” “行了，哭丧呢，起来。”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我以前就跟你们说过，要发动群众的力量，创造奇迹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所有人，是人民创造了历史，我没有了力量，不代表我人没有用……但是这个事情，你们尽量保密。” 人间之神的名头艾丽娅不稀罕，她更想当人间废物，可是这个名头暂时还有用，架子得撑起来。 “调三队人……不，六队。”艾丽娅紧了紧毯子：“调六队精锐，负责我的随身安保工作，另外阿斯塔特战团的成员，抽调一个五人组出来，快速反应，随时待命，高维天启传送那边，小型化的设备准备一些，到时候或许有用。” 阿斯塔特战团并非是舰队的标配，那是曾经三大战团的精锐，是特种兵里面的特种兵。 他们直接隶属于战团长甚至是军团长本身，即便下放到舰队里也是担任特殊任务才会启用的。 在平时，他们多半都如同长途航行时候沉睡的圣阶天使种一样，处于半休眠状态。 这些平均身高两米的悍将作为纯粹的战争机器，有着生物进化文明都少见的生物改造痕迹，并非是自然修炼出来的个体，而是择优而用的生物兵器。 而他们改造的模板，就是曾经的军团长，由此可见他们是何等强悍…… 罗森堡大导师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不过倒不是对阿斯塔特战士的担心。 阿斯塔特们都经历过严苛的心理培训和无法想像的残酷训练，在一切方面都超越凡人甚至是普通战职者。 哪怕相对于数以十万计的第一军团，他们也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在三界大战之后被组织为成为小队级的小规模部队分散行动，最大的特点除了战斗力超群，就是对于军团长的绝对忠诚。 可是殿下现在已经需要启用这样的力量，来做快速反应部队负责她的安保？ 这岂不是意味着她现在连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了，真的遇到什么危险的话…… “殿下，接下来的这段修养的时间，不如你留在第二学区的驻地如何？” 这样的话，除非有谁能够直接团灭掉他们，才能够伤害到艾丽娅…… “不，这段时间，我要出去亮相，我还有事情要做。” 艾丽娅接过刚送来的药，抿了口，苦涩和微甜在嘴里化开：“我还有个首映式没参加呢……” “？” 第1486章-回归都市的龙王 花姐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着电视里面第三新神恩市播报的『已经解除警报』的新闻，坐立难安。 “花姐花姐！”小助理从套间里跑出来：“外面都说没事了！” “……”花姐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刚刚回过神，旋即又露出苦笑：“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经纪人，怎么出个差，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呢？ 又是全城戒备，又是怪兽袭击，又是铺天盖地的飞机呼啸而过，战舰阴影笼罩城市。 知道的自己是遇到了一个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不知道的还以为穿越到了什么电影里面，马上就是超级英雄登场。 哦，超级英雄已经有了，而且还是几十米高的光之巨人…… 花姐想着，不由把目光转向窗外的城区，那个巨大的怪兽的尸体，还躺在原地，周遭围满了警戒标识。 那些无人机闪烁着灯光，驱逐一切想要靠近怪兽尸体的好奇人员，这种现实和荒诞的交汇近在咫尺。 “说好明天要首映式，这么多事情，谁还看电影啊……” 她颓然坐下，然后又觉得捡回一条小命就挺好的了，工作什么的反而是次要的。 “花姐，你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谁知道呢，说是泰坦巨兽收容失效，袭击了城市——可是我看全世界的新闻好像都在报道乱子。” 很多时候，或者说绝大多数时候，新闻哪怕近在咫尺，也和生活并不相关。 即便是同一个城市，城东的新闻和城西的日常也有着俩小时公交车的距离，柴米油盐和电视机的背景音并不相通。 花姐其实很难理解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就像是小助理说的那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便怪兽的尸体倒在她直线距离不到几公里的地方，在落地玻璃窗里就能看到它的身影，即便之前大地都在颤抖，天空都在燃烧，她能做的也仅仅只是跟着人群去到酒店下面的避难所，焦急不安地等待着避难所的灯光闪烁之后，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嗯，然后刚从避难所出来，就又是天崩地裂…… 不过幸运的是这次她固守在酒店的房间里，就等到了警报解除的信息。 “姐，你说会不会，是什么末日危机啊？” “末日你个大头鬼啊。”花姐敲了敲小助理的脑袋：“要是什么都没报道，那我还相信是末日危机。” 官方新闻对于这种会引起超级恐慌的事件，报道一向都是慎之又慎的，宁可捂着也尽量不要让社会吓到。 所以往往在‘对抗’最激烈的时候，岁月一片静好，一线的战士负重前行。 反而是某些只需要声音大嗓门大的时候，大家才觉得剑拔弩张，空气中充满了硝烟味——实际上屁事没有。 花姐一想到这里，就又想起了自己要伺候的那个小祖宗，不知道她有事没有…… 正准备掏出手机打个电话问一下，房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小助理疑惑地和花姐对视一眼：“是司机？” “可能是其他的工作人员，剧组那边的——去开门，安抚一下大家，没事的。” 能没事儿么，出个差差点上演全城陷落，出差津贴要紧还是小命要紧？ 这平安躲过一劫，不知道多少剧组人员想着赶紧跑路回老家了。 虽然回老家未必就能享受世界和平，但是哪怕被怪兽踩死，也算是落叶归根不是？ 花姐带着些许焦虑，凑到房门一看，站在门外的却并非是什么剧组人员，而是戴着口罩的艾丽娅。 “艾——小姐？！” 花姐被吓了一跳，赶忙迎上去：“这外面这么危险，您怎么到处走呀！” “不危险了。”艾丽娅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有点感冒，就不摘口罩了……没事了。” “没事了？”花姐有点不信，不是她看不起艾丽娅，主要是这事儿艾丽娅她说了不算啊！ 得怪兽说了算，说不定还得扯到什么天灾之类的，她之前瞥了一眼天上，那黑漆漆红猩猩雾蒙蒙的。 这要说是什么灭世危机，她还真就信了，再不济也得请个专家出来解释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大气现象吧？ “我上面有人。”艾丽娅指了指天花板：“管理中枢那边的，他们跟我说没事了，怪兽都搞定了。” 实际上并没有，有的片场现在还在打呢，不过既然大家都腾出手了，问题也就不大了。 这次危机来得稀里糊涂，解决莫名其妙，倒是充分展现了加坦杰厄对于当前秩序侧势力的碾压性优势。 祂甚至都没出手，就瞪了一眼，人类这边就一团乱麻了，内部互相攻讦，外部差点被压垮，丢人得紧…… 花姐不懂这些，听到艾丽娅说她有关系，这倒是长松了一口气。 毕竟艾丽娅是真的有关系，这点她是门清的，要不然她一个业界顶级经纪人干嘛上赶着巴巴给这位当保姆啊？ “既然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艾小姐您先坐着，感冒啦？我去给你准备点姜糖水，您休息一下……” 行吧，既然世界没毁灭，那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该干嘛干嘛呗！ 她不放心小助理，还是得自己上手伺候这位，或者去找一下医生？ 也不知道外面乱不乱，医疗力量估计这会儿正在忙着收治之前混乱受伤的病患，一个小感冒怕是挂号都没人理。 花姐思考着再不济也得买点药回来，结果门一打开，哗啦啦一群人堵在走廊里，脑袋顺着就扭过来了。 “……”花姐眨了眨眼，后脊梁一阵发寒，不知道这些人又是搞什么的，小心翼翼地关好房门退回去。 下一秒，敲门声几乎和关门声一起响起来，花姐手忙脚乱地反锁了门：“快！快快打电话给剧组那边！叫人！我们被人堵啦！门口全是人——艾小姐您来的时候见到他们是干嘛的了吗？” 艾丽娅狐疑地往窗户外瞅了眼，楼下停着一大堆杂乱无章互相差点堵着撞上的高级轿车。 干嘛的？各国官方驻第三新神恩市的代表呗！ 艾丽娅来这里又不是飞天遁地瞬移过来，而是坐车过来的。 只是她没想到刚回来第三新神恩市半小时，休息一下才到这里，就已经被大家知道行程了。 “动作还挺快……让他们进来吧。”艾丽娅拉下口罩：“一个个进，我身体不舒服，让他们都小声点。” 小助理一拍手：“我知道了！是谈首映和版权的对不对！” 艾丽娅笑了笑，不置可否，花姐则是将信将疑地打开门，心说这些人这么事业心爆炸的吗？ 外面刚刚还在闹怪兽啊，他们一消停了就马上来谈生意？ 她恍惚地在门口一堆直勾勾的视线里，表情僵硬地巡梭了一圈，终于见到了一个眼熟的。 不过眼熟的理由比较吓人，这是来谈生意的？？ “郑、郑司长？！”她错愕地看着那个在人群里排着队一样的男人：“您怎么在这里？” 这位自己曾经见过的，不过自己认识他，他不一定认识自己。 之前开会的时候自己坐在下面，人家是坐在上面讲话的那种，甚至坐的还是靠近中间的位置。 后来听说他被加了担子，调任到了别的部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是现在怎么…… “路过，路过，碰巧听说艾小姐在这里，来拜会一下，多有打扰，万望海涵啊……” 郑司长从人群里挤出来，笑容满面，搓着手带着几分忐忑和期待。 花姐上一次见到类似的表情，还是一些新人演员，心神不宁紧张地等着导演和制片方试镜的时候。 “艾小姐她——心情怎么样啊？” “……？？？” 第1486.2章-请让我走关系！ 艾丽娅心情还行，花姐也没有站在门口当大太监，用脚尖朝内朝外透露艾小姐的心情。 一帮花姐认不出来的人，像是朝圣一样恭恭敬敬地从酒店的走廊这头排到了那头。 郑司长算是待遇比较好的那种，能够坐下来喝杯茶，哈哈笑几声，然后再告辞离开。 更多的人是进了房门，和艾丽娅说了几句话，问候了一下身体情况，连坐都没得坐就走了。 花姐看着他们一个个若有所思地告辞离开的样子，整个人都麻了。 她看不懂这些人是谁，但是她终于认出来了他们的胸牌，以及小助理偷偷过来说的楼下的车。 “好多都是大使馆的……还有一些是那种超级大的国际企业的礼宾车，可是他们都没能上楼……” 花姐木然地望向一个脸熟的家伙，之所以眼熟，是因为她曾经在新闻上见过这个外国人来访。 后者看着花姐，露出一个礼貌而不失讨好的微笑，风度翩翩，然后继续老老实实排队…… 花姐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 “走，去给艾小姐准备一份红糖姜茶。” 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注意一下本职工作，迎宾什么的实在是让人胆战心惊。 “王女士？” 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引得排队的大家纷纷侧目。 花姐下意识扭头，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阵，然后才不太确定地反问道：“斯金格——爵士？” 小助理还没来得及走呢，打量了几眼这个看起来像是不列颠人的胖子：“这谁啊？” “索尼的前任董事长和首席执行长，现在的商业顾问……” “花姐你还认识索尼的人？” “索尼以前有超英电影的版权，接触过，没想到他还记得我，哥伦比亚影业知道么？他手底下的……” 花姐的声音越来越低，眼见着对方走到面前了，用胳膊戳了戳小助理让她去忙活。 “王女士，好久不见！”斯金格爵士和她客气地握手：“上次一别，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 花姐动作有点僵，你没想到我更没想到，这也没到清明啊，而且你不是早就退休了吗？ “哈哈哈，我是来这边出差的，恰好听说可以拜访艾丽娅小姐，就过来看一下……王女士你现在是？” “……我是艾丽娅小姐的经纪人。”花姐说这话的时候，气势有点弱，带着深厚的不自信。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那一位压根就不是当演员的——也不需要什么经纪人？ 但是她这身份一爆出来，周围的人目光就瞬间变了，斯金格爵士更是握着她的手就不松开。 “王女士，请务必引见！我代表索尼感谢你！” “这……” “斯金格先生，请到后面按序排队。” 两个人不动声色地靠过来，眼见着这个老爵士面色不虞，他们直接亮出了证件。 天知道那是什么证件，反正斯金格就乖乖地跟着到后面去了。 而这个后面，貌似是直接到了楼梯间甚至是下一层…… 花姐眨了眨眼，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门，又看了看面前的人：“那个——” “请讲！”对方当场就是一个鞠躬，很标准，非常私密马赛，一看就是老躬匠精神传承人了。 哦，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家伙啊…… “你们拜访艾小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单纯想要拜会问安！”躬匠精神很严肃：“绝对没有其他打扰的事项！” 为什么斯金格爵士会被安排到后面？ 开玩笑，这会儿官方都还没排到呢，轮得到那些个私企…… 至于说为什么私企也要拜会艾丽娅，那就不得不提一下第三新神恩市的重要性，以及灵境的后续授权了。 危险越多，灾难越大，艾丽娅的威势也就越明显。 人类需要这样的救世主！需要她来让人类再次伟大！MEGA！ 要不然TPC到时候松松手，延误一下东西海岸哪个犄角旮旯的事儿，信不信怪兽一脚下来再多的钱都没了？ 近在咫尺的本子更甚，他们现在和第三新神恩市不能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基本也可以说是覆巢之下无完卵了。 尽管艾丽娅一再表示TPC不是自己的私兵，是全世界联合起来的产物，是为了人类而战的大型组织。 但是大家也就只是一边点头啊对对对，一边啊是是是，左耳进右耳出。 你特么左手蓝星混编特遣舰队21航母集群，右手看不懂的5000米长神恩文明超旗舰，我信你的鬼话？ 你说不是就不是，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至于说艾丽娅的行程是怎么泄露的，那自然就只能是心照不宣了——大家得听到她有句话才行啊…… 排了一会儿队，小助理重新端回来红糖姜茶，花姐一时之间犹豫着要不要去打扰艾丽娅和这些大人物谈笑风生。 结果刚好遇到那个躬匠精神的人，门打开了一阵，花姐左手端着糖水右手想要关门，套间里的艾丽娅却让她进去。 酒店的房间很大，三套一的房间，有一个专门的会客室，这种商务套间本身就有商务接待洽谈的功能。 艾丽娅坐在靠窗的位置，双腿盘起来，身上还披着一件毯子：“我都闻到糖水的味道了……” 花姐小心翼翼地把红糖姜茶送过去：“您忙，我——” “等一下。”艾丽娅抿了口红糖姜茶，吸溜吸溜地。 站在她面前的躬匠精神传人跟个等候班主任发落的小学生一样，眼观鼻鼻观心看着地毯，不敢先开口。 “渡边先生。”艾丽娅摇晃了一下汤碗，把下面的沉渣摇匀：“坐吧，花姐你也坐。” 渡边先生小心翼翼地靠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扎着马步只敢坐下半拉屁股，花姐有点茫然地也跟着坐下。 “渡边先生啊——” “哎！我在听！”渡边先生赶紧站起来鞠躬：“请讲！” “坐坐，一惊一乍的，我这有点小爱好，不知道贵方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啊？” “小爱好是指……” “我有一部电影，首映式呢，是在第三新神恩市举办，但是贵方的电影准入很麻烦啊，我记得好像还没办下来，花姐？本子那边的电影准入办下来了吗？” “还、还没呢。” “那刚好，跟渡边先生说，让他去办吧——另外告诉外面的那些朋友，我乏了，身体不适，先睡会儿。” 渡边先生察言观色，赶忙告辞，花姐也似懂非懂地跟着出来，拉上了套间的房门。 “花小姐——请告诉我电影的相关资料！” 在套房的客厅里，渡边先生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异常紧张：“我立刻去办！” “我不姓花，我姓王……”花姐看了看手边的门，端着个空碗还有点发怔。 难道这些都是利亚基金的人脉？可是也不至于啊，要知道连司长都来拜会…… 不过一想到对方拍个电影，海陆空三军都能出面给撑场子，似乎对方的背景深厚得有点可怕也正常。 “王小姐！红豆泥私密马赛——”渡边先生非常恭敬，活像是个卑微的舔狗。 “嗯……电影准入什么的，听说贵方的手续很麻烦，渡边先生，对这方面熟悉吗？” “不熟悉，但是我可以立刻安排人去解决，请务必给我们一个机会！拜托了！” “那么，渡边先生，您是在什么单位工作呢？” “单位？”渡边先生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在霞关工作！” “霞关是什么单位？”花姐暗示道：“如果可以的话，您在文部省那边，有熟人吗？” “当然有！我是新任的内阁官房长官，也就是相当于贵方的官方秘书长，熟人，我很多！” “……？？？” 第1486.4章-岁月静好捏 “艾小姐，今晚您是要在酒店这边休息吗？” 花姐询问睡醒的艾丽娅，后者似乎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在会客室里休息了好几个小时。 “晚上再说吧……什么时候了？” “下午六点了。”花姐看了看手表：“您睡了三个半小时。” “我还以为你要说几几年几月几号……难得时间正常了，还有点不习惯。” 艾丽娅伸了个懒腰：“有点饿了，酒店这边有吃的吗？” “有，酒店的自助是24小时的，或者要单独点餐的话，我给您准备。” “不用了，自助就好。”艾丽娅站起身：“发了一身汗，总算是缓过来了……我洗个澡，帮我准备身新衣服。” 说着艾丽娅笑道：“最近有点事情，暂时不敢回家，只能是待在这边忙事业。” 回莲花那里？分分钟被敲骨吸髓吃干抹净，她怕自己第二天爬都爬不出门口。 还是先找点事情做吧，先安排点日常什么的缓缓节奏，不然身体垮了精神也跟着垮了就完蛋了。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花姐身为保姆级的经纪人，以往带艺人的时候是连酒店的水龙头水温冷热都要过问的那种，这会儿干起本职工作倒也轻车熟路，看起来一切正常。 只是抹身出门之后，关上门她才敢靠在墙边长舒了口气，有种活过来的错觉。 “呼……”花姐擦了擦额前，发现不自觉多了一层细汗。 小助理提着口袋回来，表情有点恍惚：“姐——资料下来了。” “什么资料？准入文件？” “不是……是……你还是自己看吧。” 花姐疑惑地拆开文件袋，看起来这玩意儿似乎就是酒店里打印的，还带着几分打印机的温热。 然后开篇第一页，明晃晃就是『两国官方正式签署支持两国合拍电影的协议』的标题。 确切一点，两个小时之前双方终于正式扯证，把以前一个商量了很久的国际电影合作协议签了。 而且这也是本子签署的第一个国际电影合作协议，在推动影视合作方面，本子显然比共和国更积极和迫切。 花姐不动声色地往后翻，看到的都是以前的信息，乍一看似乎由来已久，不过是刚好恰逢其会。 什么去年9月份，本子的内阁府副大臣西村就表示说，两国已经就合拍片制作过程和所涉及的跨国手续进行过交涉，本子希望在今年内能够正式签约。 什么今年4月初，本子的内阁官房长官又表示，对本子的电影产业来说，向共和国市场发展是急务。 花姐将信将疑，翻到最后一页，一切的一切就都尽在不言中了。 不仅仅是电影要引进，就连电视剧也可以，官房副长官盛赞电影《恶魔危机》的引进，表示将进行全面的支持。 而且还亲自拉横幅，签约当场就给了宣传，说这是空前绝后之规模所描绘的，百花缭乱的极上娱乐大作！ 除了这之外还强力推荐《日月王朝1566》，认为那才是真正的历史底蕴佳作，比大河剧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更扯淡的是这种拉踩非但没有谁跳出来搞事情，反而全都一边倒地赞同他的评价，表示对明天的首映式充满期待。 小助理喉咙滚了滚：“姐，那些同行都在楼下呢，酒店大堂全都是堵我们剧组的……” 花姐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痛吗？” “啊？” “痛不痛？” “有、有点……” “那就不是做梦。”花姐叹了口气，把文件递回去。 “你就当——就当我们运气好吧，刚好别当成典型了，成了风口上的猪。” 风口上的猪会遇到这种18级台风吗？ 花姐掏了掏兜，拿出那张渡边的名片，又给揣了回去，第三新神恩市虽然临近本子，但是毕竟是单独的大都市。 非要论地缘环境的话，本子离国内也很近呢！ 有什么事非得找他们，实在有事情，自己不会一个电话打回国内啊？ 摇了摇头，花姐叮嘱小助理：“艾小姐在洗澡，浴缸的水你给看好了，我去给艾小姐准备外出的衣服。” 酒店本身是有衣服的，但是明星出行本身会有很多礼服之类的高定服装，花姐原本也有准备，这会儿拿来刚好。 她打电话给剧组那边，剧组那边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岁月静好，安静等待。 嗯，你们就接着摸鱼吧，别出事儿就行，这份沉重的负担还是自己扛下来算了。 临到电梯口，她摘下眼镜，茫然了下——内阁官房长官……呵…… “请问到几楼？”一个电梯小姐按住电梯门。 之前有这个服务吗？花姐疑惑了一下：“一楼谢谢……” “不客气。”电梯小姐按下一楼的按钮，片刻之后花姐到了底楼，和一个看起来像是入住的旅客模样的人擦肩而过。 后者拖着行李箱走进电梯，电梯小姐依旧巧笑嫣然：“请问几楼？” “13楼。”旅客惜字如金，把有点沉重的行李箱立在面前，贴着电梯内壁站着。 电梯门逐渐关上，花姐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在电梯门合拢的瞬间，她似乎看到那个电梯小姐撞在了那个旅客身上？ 电梯依旧在上行，轻微的咚咚声似乎是电梯本身的运行噪音，楼梯标识走啊走，到了13楼停顿了一下又下来。 花姐在原地和别人联系，这一会儿刚好发完几条信息，等到电梯下到身后，再回头看的时候那个电梯小姐依旧在。 后者似乎也察觉到了花姐的视线，露出礼貌的笑容。 花姐客气点头，觉得自己还是别挡着人家工作吧，去酒店中庭等…… 电梯门重新合拢，电梯小姐掏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妆，不动声色地把下颌的那抹血线抹掉。 『身份确认，暗世界A级执行官，据说是只接了打探情报的工作，没有恶意……你打得太狠了，他差点就连这点请爆都没说出来。』 “谁出的钱？” 『那些财阀——他们想要确认大A的身体状况。』 “呵……” 第1486.6章-什么叫高规格 “老大？” 拿着房卡打开了门，抱着衣服的动力妞子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 别人没感觉，但是她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起码有八个点瞄准了自己，一动手就能直接给自己送进去。 早知道这样，就不单独上来了，等着花姐一起来…… 穿着浴袍的艾丽娅擦着头发走出来：“嗯？来啦？” “老大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 “可是——他们都在说你要死了诶！” “乱七八糟……”艾丽娅翻了个白眼：“让他们去死好不好？” “好！”动力妞子放下衣服，转身就掏通讯器：“老大发话了！让他们去死——行动部队先抓人！抓了再查……什么叫找不到黑料？你不会往他们别墅里扔军火然后说他们要谋反啊笨！” “？？？”艾丽娅顿时黑人问号：“几个意思？” “没事儿，没事儿，一点小事儿……” 动力妞子赶紧捡起衣服袋子：“花姐在楼下等人呢，衣服让我先送上来。” 其实本来该小离光当保镖的，可是现在和以往不同，小离光已经是科研团队的核心之一陆博士，工作繁忙。 忙，都忙，忙点好…… 动力妞子眼见自家老大没什么异常，和以往一模一样，不由也长舒了一口气。 艾丽娅不见踪迹可以，但是人得没事儿，风言风语传出来艾丽娅这里受伤那里昏迷，眼见着就要没了，别说那些财阀啊什么的，就算是他们TPC自己也很担心好么。 不过现在好了，生龙活虎！依旧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可爱！ “老大！这次我们收拾谁？”恢复元气满满状态的动力妞子挽起袖子：“你说！” “不聊刀的事儿，聊刀乐。” “刀乐？” “电影，刀乐——说起来之前拿给女娲剪辑的电影，弄成什么样子我还没看过呢……” 艾丽娅一共有三部作品，第一部是降维打击网剧的大电影《恶魔危机》，现在大家都看过了。 第二是电视剧《日月王朝1566》，她拍了，但是没有完全拍，整部电视剧只有当初的三分之一左右。 现在大家抓心挠肝想要看后续，评分极高，但是评价普遍不好——你个死太监！你有本事把下面拿出来啊！ 艾丽娅这不是忙别的去了么…… 再说了，这年头电视剧谁拍那么长啊，吃力不讨好，就该吊一吊胃口，得不到的才是最珍惜的。 “明清宫苑那边倒是修出来了，抽空得回去拍完电视剧才行，最近有点想家了，想要回蓝星那边看看了。” 艾丽娅掰着手指头，事儿其实不多，但是有点休闲的时间就很难得。 而且她现在得钓一尾巴承前启后的鱼，也不知道对方心动没有，上不上钩总得有个口啊…… 至于说第三部院线电影《星门》，只能说别人看过的都看过了，艾丽娅这个抠图主演堪比杨天宝的货，却连导演剪辑版都还没过目，活脱脱的不敬业流量小花，丢人。 动力妞子听说老大不砍人了，有点失望，但还是乖巧地跟在身后。 “先去吃饭，然后看看电影——这什么衣服？” “花姐让我拿给你的，估计是常服？” “Emm……”艾丽娅抖开那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常服？” “我觉得挺好看的呀。” “……也是，谁不是一朵纯洁无瑕的小白花呢？” …… …… 电影业界，最近都在等一部名为《星门》的电影出来。 说实话，徐老怪手里有钱之后，到底会弄出来什么幺蛾子，恐怕他自己都把握不住。 当年的《蜀山》虽然故事本身有点稀碎，可是那特效，那风情，那整体的氛围感，妥妥的东方魔幻电影范例。 甚至往后再数二十年，都是东方魔幻巅峰，哪怕是后来的《功夫之王》和《长城》也没能超越。 大家都以为当初徐老怪讲故事不行，没想到他已经算是讲故事讲得比较好的那种了…… 现在他的新作弄出来了，而且保密程度高得稀奇古怪的，引来一大批同行的围观。 好不容易终于定档在第三新神恩市首映了，却又遇到环太平洋地区到处都在闹怪兽。 这就跟天灾砸脸上一样，好在后续的怪兽危机被平息了，这才让那些觉得世界都快毁灭的人长松了一口气。 这日子还得过呗，大家也就还是来了。 “那就是怪兽啊？” 临近降落的飞机上，扒拉着舷窗的鹅厂娱记望着那在天上清晰可见的巨大怪兽尸体，目瞪口呆。 “嗯，那就是怪兽——别看啦！这段时间据说空中管制，飞行器不许打开舷窗，下面有机密。” 于是舷窗又被拉上，空乘人员也在提醒乘客，最近的第三新神恩市因为空中管制，下降过程中不许打开舷窗拍照。 娱记妹哇哇哇了几声，心说到地上再看还更壮观点，也没反驳，只是对这次的旅途更好奇了。 她是临时被拉过来出差的，据说是接到了采访任务，以至于她直接整个人就从办公室里被揪出来塞到了飞机上。 组长说了，衣服日用品什么的全都不用带，你去了当地再买，别说什么手机充电器了，你就算是去当地在买个新手机都能给你报销——任务只有一个！采访电影！采访主演！放彩虹屁！ 娱记妹人间清醒，不就是当舔狗么，不就是对方是个资源咖，背后有人，所以自己要巴巴地去赶趟么？ 多大个事儿啊！自己是很拎得清的，收了人家的钱就要给人家做事，规矩自己懂！ 飞机在一阵轻微的震动之后停了下来，娱记妹和同事走下飞机，边走边商量行程。 “明天展览会还会正常开嘛？” “应该会吧，电影首映式不是就是在展览会那边吗？” “那我们现在是去酒店还是怎么样？这天才刚擦黑……” “飞了几个小时，坐都坐累了——不是说有人来接我们吗？人呢？” 对啊，人呢？ 赤手空拳就带着一手机，甚至连充电器都没拿，手机电量只剩下12%的娱记妹打量着廊桥外。 就一队军车，这应该就是需要空中管制不给看的那批大佬吧？惹不起惹不起……所以接自己的人呢？ 正想着呢，军车在面前停了，为首的一辆车里走出来几个板正板正的兵哥哥，对着资料像是要抓人一样。 娱记妹喉咙滚了滚，眼睁睁看着对方拿着自己的通缉令——划掉——简历——来到自己面前。 “你好！”对方敬了个礼：“我方奉命接待采访人员，请跟我们来！” “……？” 第1486.8章-艾丽娅你辜负了人类口牙 宽敞的黑色影厅里，只有宽大的幕布上还在亮着。 幕布上的光亮映照在一片‘观众’的脸上，映出他们凝重的表情。 画面里，粗大得可以当定海神针使唤的光束，以最简单粗暴的物理方式穿透空间，烧融一切，击中海面。 被击中的区域全部都是白茫茫一片，高强度能量辐射之下数十千米深的海水被瞬间蒸发。 紧接着光束穿透海床、地壳，甚至将地幔都消融了数十公里才缓缓收束消散…… 伴随着这样夸张的攻击，能量压制系统马力全开，无形的禁锢平稳住海水的倒灌，海上裸露出一个深深的天坑。 一个怪物这个时候已经被一炮打进了地壳深处，画面镜头切换，给了现场一个大大的特写。 被击中的那个身影，凄惨的模样简直浑身都是故事， 特写给了足足十秒，祂就十秒钟都躺在沸腾的熔岩上面一动不动，只有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但是与之相对应的，对方全身的红黑色雾气都已经消散殆尽。 『5%充能试射完毕，射击诸元设置完成』 『主炮充能83.5%，可以进行齐射』 『齐射准备——』 下一秒，屏幕就连白茫茫一片都不剩下了…… 「咔嚓————」 放映厅的灯被打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恍惚地站起来，面面相觑。 “这是永恒号的作战记录，全程由他们的侦查无人机实拍，大家有什么感想？” 说来也是难蚌，天上掉下来一艘跨时代的超旗舰，而且还是科技发展最转折的三十年差距。 可控核聚变、能量武器、人工智能、超导材料……人家该有的全都有了，自己这边该有的啥都没有。 什么？仿制？怎么仿制？把永恒号给拆了当教材用？ 本来永恒号是打算用海试的方式，检查一下设备状态，顺便展示一下实力的。 毕竟当初神恩文明的第三远征探索舰队过来，都要有一场演习来表明不是花架子也不是诈骗。 可是没想到的是一出航就遇到了加坦杰厄梦游，原罪污染侵蚀，简直和当初第三舰队的遭遇有一拼。 大家都在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诅咒了，比如说一出门必定撞上反派之类的debuff，堪比雪风。 “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和神迹其实真没什么区别。” 看着统计出来的各项数据，一干科学家们越看越看心惊肉跳。 这些资料可比看起来那么炫酷的电影级别的实拍画面更能打动他们。 毕竟科技无论发展到什么程度，战争的本质也没区别。 真正的战争从来没有荡气回肠的，那些炫酷的画面，解构开来也不过是烧开水和扔石头。 “文明之间的战斗，和这种对付原罪污染的战斗比起来真是太规矩了。” “那种个体，真的可能存在吗？硬扛战舰级别的能量主炮射击？” “据说是泰坦巨兽级别的感染体，有成长为破灭根源体的可能。” “破灭根源体，就是外神那种程度吗？” 大家嘀嘀咕咕，文明之间的战争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哪怕势均力敌打到拉锯战，绞肉机血雨纷飞，最后也基本是是坐上谈判桌签订互相停火或是丧权辱国的条约。 甚至就算是高等文明碾压低级文明的战争，也不该是这种完全为了毁灭而毁灭，全是一片白地的惨烈打法。 他这样打能有什么收获？打完就什么都没有了呀！ 最后大家得出共识，原罪要剿！不剿不得行！ 想想看吧，哪天你在家里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一下子原罪污染就来把你弄死了，没有理由没有原因，这怪谁？ “永恒号必须要仿造！” “对！可以不拆，但是需要研究！” “没错——我们可以立字据，保证不率先上扳手！” 望着激烈讨论的科研人员们，情报部门的负责人则是显得较为低调。 为首的那个负责人推了推眼镜，望着银幕上的一些日志细节。 一般来说，这样的大场面都该是要轰轰烈烈的。 特别是结局，超旗舰和怪兽的对抗，就像是东方的侠客对决或者西部牛仔片的末尾。 最好要两个人背对背站立，然后一方缓缓收起武器，另外一方慢慢倒下。 背景要沧桑，夕阳如血黄沙呼啸，反正怎么也得带上一股子悲凉英雄的味道，不然这不够深刻。 如果是战争的话，那就要最后大背景胜利，天空上面自己的援军终于到来，机群呼啸而过。 或者无数全副武装的战友从主角身后冲上前线，反正群演也就是冲一镜头的事情，又不贵。 主角的身影在万军从中一点清流，浑身是伤仰望天空。 这个时候色彩基调要透亮，要光明，蓝天白云最好还要有一面飘扬的国旗，BGM震撼激昂。 但是在这些日志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欢喜，没有庆功，没有松一口气。 只有稍微地停歇，然后继续战斗，高强度高烈度的对抗，充斥着永恒号送过来的这段日志的所有角落。 “2045年，我们的局面已经艰难到了这种地步么？” 他身旁的同事侧头问他，但是对于这样的问题，他又怎么能回答得上来呢？ 摇了摇头，情报部门的负责人站起身：“你继续看，我去抽根烟……” 走到放映厅外，偌大的中控中心显露出冰山一角，这哪里是什么电影厅，分明是个大型军事指挥中枢。 玻璃幕墙外，能够容纳数百人的中心里人来人往，不少路过的人还穿着制服，肩膀上星光闪耀。 他叼着一根烟到处摸打火机，旁边递过来一只手，点着打火机凑到他的烟面前。 “谢谢——”双手合拢下意识点了烟，负责人吐出来一口烟圈，这才回头看了眼点烟的那位。 然后烟也忘了抽了，直接从嘴里掉下来，忙不迭立正敬礼：“将、将军！” 秦虎臣摆了摆手：“观后感如何啊？” “……不好说。”他揉了揉脸：“战舰很强大，但是前景很迷茫，就像是……小儿持金，行于闹市。” “唉——现在只能慢慢来了，那一位也没个回复，现在甚至就连永恒号的归属都不好说。” “大A？”负责人皱起眉头：“她一点都没表露态度吗？” “没有，而且你知道她最近在干什么吗？” “这个……我保密权限恐怕不够……” “够，有什么不够的，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玩电影啊……” “——啊？” 第1487章-索菲亚生命体 伟大的哲人曾经说过，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 同样的道理，有平凡的日常，自然就有不平凡的黑暗。 世界的阴暗面，被知情人称之为里世界，它隐藏在历史和社会的另一侧，就像是硬币的正面和反面。 出现在正常人视野里的可能是都市传说，也可能是神话故事。 甚至可能是表面上看起来平白无奇的官方办事处——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有关部门呢？ 但无论如何，有这么一批人呕心沥血，维护着平凡且美好的世界正常运行。 比如说武穆锏传承人、全自动女侠拐卖机、土味情话大成者——东观主阁下！ 作为一所国际性的大都市，第三新神恩市有着钢铁丛林般的高楼大厦。 那些行色匆匆为了未来而奋斗的忙碌人群，那些忙里偷闲在大厦底楼的咖啡厅卡座享受阳光的白领们，哪怕是来到了这座有外星人和超能力的都市，却依旧像是浩大的背景板，显得模糊而同质化，不知道生活的真谛。 来了这里，就要学超能力啊！就要用高科技啊！ 用磁场转动五百万匹马力的友情破颜拳给臭老板来上一拳，直接炒他鱿鱼，这么多工作机会跳槽找个喜欢的不好吗？这可是到处都充满了生机活力，蓬勃向上的超级大都市啊！ 但如果把视线从高楼大厦和明媚阳光交织的画卷之间移开，就可以看见幽深到完全遮蔽阳光的狭窄夹缝。 蹭传送阵回到第三新神恩市的东观主戴着耳机哼着歌，穿着宽松简单的衣服，和这座城市的画风格格不入。 活像是个收租的…… 不过东观主确实是包租婆，她们东观有一整片3A级旅游景区出租给商户用呢…… 东观主不在乎钱，反正她没钱，她更在乎小姐姐。 陆无病和她住在一起，东观主决定拿出对付师傅东观仙的那套贤妻良夫操作，给她高低整一顿烛光晚餐。 什么？陆无病应该住研究所？ 神经病啊！艾丽娅发话了吗？她没发话你们敢动她环溪观的人？ 我奉命监护这个很危险的女人，你们不用怕，看我用爱心晚餐感化她，为我地球所用！ 提着超市购物袋，东观主行走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城市少有的阴影之中。 狭窄的巷子黝黑深邃，但是只要穿过去，就能避免绕过这一圈写字楼的困扰。 毕竟是老高手了，东观主来到一处地方，第一个习惯就是探路，早早摸清了小巷门道。 这样的话便于在被闺蜜的老公捉……咳咳，便于抄近道节约时间，就像是现在。 尽管有时候会遇到一切并不让人愉快的事情，比如面前的这些—— 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以及两个穿着校服，背着大号书包，面露纯真笑容的熊孩子…… 两个熊孩子兴奋得商量着什么，其中一个还捏着打火机，点着火苗之后不断地去撩拨那只在纸箱里悲鸣的小猫咪。 东观主皱着眉头上前：“嘿！你们在干嘛？！” 熊孩子二人组对视了一眼，干脆利落地溜走了，只留下依旧在喵喵叫着的小猫咪。 弱小，可怜，又无助。 东观主没有去追那两个熊孩子，只是叉着腰颇为无语。 实际上除了公车战神这种暴脾气的猛男，人们总是会最大限度克制自己去对孩子们做点什么。 哪怕是嘴上说着‘他还只是个孩子所以不要放过他’这种话，哪怕真的很生气。 但真正面对熊孩子的时候，依旧会给自己加上突破上限的枷锁。 或许这就是大家和熊孩子之间的区别吧——她怕自己动手的话直接把熊孩子给打死…… 她换了只手提袋子，蹲下身看了看小猫。 这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布偶猫，只是看起来有点瘦弱。 深蓝色的眸子就像是晶莹的蓝宝石，雪白色的披毛如同浮在身上的一层云。 真难为那两个熊孩子下得去手…… 纸箱子很干净，下面垫着整洁柔软的褥子，看起来不像是被遗弃的，反倒像是刚从主人家被搬出来透透气的样子。 只是这透气的地点未免太古怪了点？ 布偶猫不再叫唤，只是静静地盯着东观主。 『喵——』 东观主恍惚了一下，眼神变得迷茫。 下一秒她的头发开始暴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过肩的黑色长发，面部轮廓也变得柔和起来。 一句话总结起来，就是瞬间变得娘们儿兮兮的，一下子就软了起来。 布偶猫舔了舔爪子背：『好久不见了，菲娜。』 东观主看了看自己变得纤细的手掌，说话的声音变成了一个中性的女声。 “我不是说过，让你们离我远一点的吗？” 『迫不得已而已，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是我们族群被一个可怕的存在盯上了，我们需要你。』 布偶猫说话的语气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实际上她也确实是一个文明的公主，只不过那个文明已经没了。 “……我已经不是索菲亚生命体了，我是人类。”东观主望着猫咪，眼里闪烁着白光：“我就叫东观主。” 进入潜意识世界，就没办法在现实世界里长久拥有身体，哪怕有也是植物人。 不进入潜意识世界，就没办法汲取精神能量维持索菲亚生命体的长寿，只能够生老病死。 绝大多数索菲亚生命体选择了前者，它们也可以通过‘寄生’的方式偶尔来物质维度现实世界透透气。 但是也有极少数的索菲亚生命体选择了后者，然后在漫长的岁月中先后死亡，就像是人类一样。 东观主之所以来历不明，之所以偶有惊人之语整得跟穿越重生一样，就是因为曾经她也是索菲亚生命体。 大家都在潜意识世界进修过，她和艾丽娅风格相似，反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被同族找上门来，东观主的本体意识沉睡，久违的索菲亚生命体意识被唤醒。 猫咪是寄生体，说话也是用精神传达给她：『好吧，随你喜欢，但是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们唯一成功转生的个体，哪怕是看在曾经同族的难民的份上，帮帮忙，如何？』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东观主眼神闪烁了一下，眼底的白光黯淡下去，顺带伸手挠了挠后背。 猫咪从箱子底下摸出来一份文件：『那位暴君给我们开出的条件太苛刻了，索菲亚文明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讹诈，哪怕我们只有这么一支遗孤，所以我们……你干嘛？』 东观主从后背抽出一柄暗铜色的长锏：“逗猫棒，没见过啊？” 『……？？？』 第1487.2章-二五仔？ “正式给你介绍一下你现在的情况……嘶……” 一团看起来就很可疑的光球，带着些许鼻青脸肿的模样，漂浮在空中。 东观主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摸了摸后背：“我棍呢？” “你有个屁的棍——这里是潜意识世界！往上看！” 说话间，那团光球漂浮到上空，化作一个穿着庄重冕服的金发丽人。 后者在一个看上去就充斥着高大上气息的座椅上落座，然后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脸，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她怎么舍得下得去手？那只猫咪那么可爱！ 殊不知东观主也在腹诽，那么可爱的猫咪在你们手里居然变了…… 变回去！不许变成人类！最多变成福瑞！ “你把我拉到这里来，是怎么做到的？幻术？还是别的什么？” “……你忘了吗？我们的族群，我们的苦难，我们的过去？” “基本忘了。”东观主摊了摊手：“我觉得当人类挺好，你非得来折腾我，给个面子，放我走如何？” “放你走，那位暴君会放我们走吗？”揉着脸，金发丽人哼唧了声，抬手改变了这片空间的陈设。 这个时候，东观主才发现这个充满了魔幻气息的地方其实并不大，也就百来平方。 而且在光点的遮挡背后，是隐隐约约杂乱堆放在一起的工具。 看起来就像是特意用这些魔幻气息来遮挡视线维护脸面一样…… “这里是我们很艰难开发出来的，位于潜意识世界和物质现实维度的中转站，你可以理解为……嗯……天堂传达室。” 毕竟当初的宗教都和索菲亚文明脱不开关系，所谓的天堂，所谓的神启，所谓的圣谕，只能说都算外来文化入侵。 东观主瞪大了眼睛，正准备控诉一下对方算计自己的事情，并且努力把突如其来的和美好现实世界格格不入的画风给掰正回去，最好是能继续自己的爱心晚餐。 我家宝宝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她甚至还说了要去楼下随便找个烧鹅饭这样的话来激励我！ 金发丽人挥了挥手：“当然，用现在的你比较能够接受的说法，我们可以签一份兼职合同。” 多可悲啊，菲娜，你已经忘掉了我们的荣光…… 不过东观主这人，她还用着呢，荣光什么的以后再说。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上司兼甲方，强制征召命令这种类似令咒一样的东西，你可以当成是合同里面附带的‘甲方有权要求乙方无条件参加一次工作’的条款，这样可以吧？” 东观主想了一下，觉得这会儿打起来她一个练武的搞不过这些有点像是修仙的。 于是她老老实实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点着头嗯嗯啊啊地敷衍，虚与委蛇。 金发丽人很是欣慰：“你有两个职业可以选择，一个是联络官，一个是执行官，你准备转职哪一个？” 东观主觉得气氛又一下子魔幻了：“能……用我可以听懂的方式解释一下吗？” “哦，这个简单。”金发丽人点头：“你的实习工作有两个岗位可以选，一个是当坐店前台加客服，另外一个是出差搞巡视。” “不是，等会儿，你们合着是招人吗？”东观主瞪圆了眼睛：“不是逼着我给你们当杀手？” “……杀手？” “那位暴君啊，苛刻啊，讹诈啊——就山中老人一类的，刺王杀驾，当荆轲？” “不不不，我们可不敢招惹她，我们会死的，我们只有这么一支遗孤了。” “那你之前说话那么拽！” “我只是表示我们的态度，但是合作的方式可以换一下，我们需要一个能够在物质现实维度帮我们行走的人。” “你刚才说的那两个，联络官，和执行官，区别是什么？” “前者比较安稳但是挺无聊，后者可以到处跑——车旅费全部报销，而且还有出差津贴。” 东观主听懂了，这他妈不是当杀手，但是成打手了……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我可以选择辞职吗？” “可以哦，不过按照实习合同上来说的话，你如果辞职了，那么我们会抹掉你相关的记忆。” “赶紧抹掉，让我安心当个普通人，我对你们压根没印象，认亲也不是这么认的！” 金发丽人眯着眼，优雅地左手握拳撑着下巴，如同反派里面的反派。 “和我们有关的记忆不多，除了今天的，大概只有你的前半生而已，这很合理吧？没问题你可以选择确认同意。” 东观主麻了，这怎么还威胁上了？ “你就算忘了我们，难道你就不能用你人类的身份，帮帮我们这些可怜的外星人？难道你的中二之魂就已经熄灭了吗？”金发丽人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我们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啊！” “……”东观主：“等一下，你说你是男人？” “索菲亚生命体没有性别，但是和人类接触多了，我们就多了倾向。” “所以你的倾向是男的？” “你也是——这也是为什么你转生成了女性，却有着和男性相差无几的自我认知一样。” 金发丽人保持着非常礼貌的微笑，语气温和：“再用那种可恶的眼神看我，我就把你变成灵魂层面的女人。” 东观主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是可耻地心动了…… 金发丽人拍了拍手，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回来：“细枝末节的事情说完了，你说你的选择吧。” 东观主低头想了好久，干脆坐在地上：“你抹掉我的记忆，不怕那位暴君追责？” “失忆的可能性那么多，她怎么知道是我们？你要赌她帮你报仇？那你大可下注。” 下个屁，形势比人强，只能暂时低头了。 东观主深呼吸：“我选联络官，就是帮你们这帮家伙当翻译是吧？” “差不多。”金发丽人点头：“我们大多数时候只能潜移默化影响人类，尤其是在现在，效率更低了。” 现在的人类思想太驳杂，以前随便搞点神启搞点引导就能收获狂信徒，现在大概率收获一瓶精神病治疗药物。 所以还是得有个能够说得上话的人，不然总不能每次都找猫吧？ “工资福利怎么算？” 金发丽人想了想：“实习期每个月一万，转正了每个月五万，配车，配房，配个人助理，出差全额报销，有津贴，年底还有年终奖。” 东观主略带期待：“个、个人助理？” “妹子哦！”金发丽人打了个潇洒的响指。 反正这些东西，索菲亚生命体找个有权有势的人稍微‘催眠’一下就能搞定， 东观主一拍大腿：“干了！” 第1487.5章-最速跳反の传说·东观二五郎！ 等到东观主出现在第三新神恩市的某条街的小巷子里时，时间才过去了短短的几分钟。 猫没了，换成了一个人，东观主认得他，是附近一个便利店的老板。 店老板眼里带着白光，有着和市侩表情不相符的严肃和沉重，看起来活像个什么教派的长老。 他递给东观主一枚证明身份的金币，并且语重心长地劝东观主：“你还年轻，怎么这么懒惰呢？你应该选执行官的，我们缺少的就是你这样强悍的个体，可惜的是你转生之后，逐渐忘掉了当初的使命……” 东观主觉得自己转生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勾八使命，更多是想要退休或者就好端端当个人。 好在店老板只是提点了句，这个看上去严肃认真但实际上颇有君子之风的长老到底还是没有多劝。 他摆了摆手，语气如沐春风：“放下，先把你的棍子放下，有话好好说嘛，动刀动枪的不合适……” “你们既然能够随便借用这些人的身体，为什么非得要一个联络官？” “因为借用起来很麻烦，代价很大，我们更多是潜移默化地影响人，而不是直接催眠或者附身。” 店老板没多解释这种种族限制，只是又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交给东观主。 “这是给你的，里面有一张工资卡，还有你的证件，另外你要在3天之内，去人民广场旁边的建设路，找到一个叫李建国的人，他是我们在九局里的联络官，他会帮你搞定一些手续。” 东观主眯着眼睛，确认他们不知晓蓝星的事情。 要不然他们就该知道自己是蓝星那边九局的高级顾问，而不是什么TPC的超级胜利队队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们居然连这边的九局都有‘安插’人手，这些家伙的影响力恐怕比自己预想中还大…… 东观主收敛心神，觉得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 她谢过店老板，拿着那些资料往前走了两步，想了下又退回来。 她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我就问一下，您要是不能回答就算了，别放心上。” 店老板点点头，被她这副姿态感染，也偏过头去压低声音：“你说！” “就那位公主……就是今天那个很漂亮的……他是男的？” 店老板非常认真地点点头：“我们没有人类认知里的性别区分，只是因为拟态，所以人类形态是女性外貌。” “我不是说这个，女装大佬我懂。”东观主有点小脸红：“她说能把人变娇，是真的吗？我认识一个女的有点威猛，可不可以请她帮个忙，搞搞助攻之类的？” “……滚！” …… …… 滚就滚！ 东观主把那个长老揍了一顿，干脆利落地滚了。 什么狗屁索菲亚生命体，现实世界里的战斗力渣渣得要死，自己一个能打一百个！ 不过话是这么说，回到住处的时候，她还是捏着钥匙，停在了房门口。 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是碟中谍，是二五仔，要不还是把陆无病送到别的地方住，以免连累她…… 东观主自然是有把握自证清白的，但是她之前的试探，分明察觉到了那些索菲亚生命体是真的有把握催眠人类。 陆无病这种强者，精神坚韧，大抵是目前最好的护城河，可以作为测试样本。 本来还想让那个什么公主试试看的，没想到她不上当…… 不上当也好，落得一个身家清白——东观主告别了自己短暂的见色起——咳，一见钟情，打开房门，决定和陆无病告别。 对不起了，阿陆，我还是爱你的。 但是因为大事业，我不得不埋葬掉我炙热的感情，让——诶？人呢？ 东观主关上门再打开，发现房间依旧空荡荡，顿时大吃一惊。 不过桌上有纸条，东观主一目十行看完，这才明白过来陆无病干嘛去了。 人家有亲戚的呀！环溪观辣么多人，人家去认亲去啦！ 东观主叹了口气把东西放在一边，瘫软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想了下，她又翻身坐起来，摸出那拢共两页纸的合同，头一页还是封皮。 东观主呲着牙细细翻看了一下条款，等到看明白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古怪类目要求她献出灵魂，又凑近了仔细观察了下没有装饰用的花边，这才放下心来。 小说里不都这些写的么，那些恶魔之类的，就喜欢把苛刻的契约用奇怪的字体写出来，弄得跟装饰花纹一样，一干不懂事的小白就怎么被蒙骗了。 虽然索菲亚生命体口口声声和自己上辈子算是本家，可是她怎么就从地球本家到蓝星去了呢是吧？ 东观主挠着下巴看了半天，翻出眼镜，在搜索引擎上连着翻了几十页的贴吧和论坛都不曾见到关于这个索菲亚是的传说，只能是进入到TPC的内部资料库里，然后翻着翻着就弹出来一个『权限不足』的提示。 我超级胜利队的队长，权限不足？ 不过那个『睡美人项目』又是什么东西？ 东观主眯着眼睛，编辑了一条短信想要发给艾丽娅，但最后还是忍住。 毕竟和自己的身世有关…… 档案袋里另外还有三张卡片，一张是不知道什么银行的工资卡，一张是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房卡。 以及一张看上去像是街边上经常会有大妈塞到东观主手里的那种妇科医院优惠卡…… 讲道理嘛，现在大家都提倡无纸化办公了，这帮家伙有空办卡办假证，就不能与时俱进一下？ 最后是一张小纸条，上面有个地址：『人民广场旁建设路-李建国』 据说这就是和自己接头的家伙，东观主第一反应是既然地名人名都有了，那现在就去吧。 可是等她打开手机上的地图导航，发现第三新神恩市6个人民广场，9条建设路。 其中还有3条正在建设并且马上完工…… 东观主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喘不过气来，梦回老家城建天天挖沟封路的日常。 “干李良——” 然后下一秒，东观主就接到了一个来电显示为『李建国3050』的电话。 东观主稍带几分忌惮地接起电话，这帮家伙还真是无孔不入：“喂？你好？” 电话那边是一个很温和的男中音：“你好，我是李建国，请问你是联络官东观主女士吗？” “对，是我——另外我问一下，你们的地址到底是……” …… …… 东观主见到李建国3050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 具体地点是在七天连锁门口的流动小贩聚集点。 东观主叼着个卤肉卷提着豆浆，李建国3050提着一个孤零零的菜包子。 说好的国际大都市，为什么这些接地气的场景这么快就入驻了？自己的女子贵族高中生呢？ 不过对方离得还真近，东观主没想到原来对方就在自己住的地方对面。 她抬头看了那金碧辉煌的星级度假酒店，羡慕不已——果然全额报销就是好啊，这两头白嫖看来大大的有钱途！ 然后在李建国3050的指引下，她看到度假酒店旁边的网吧，以及上面25块包夜送饮料的宣传标语…… 李建国3050那年轻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悔恨。 “上错身了，我也是昨天晚上才赶到，然后这个身体觉得住旅馆太亏了，在网吧休息了一下。” 然后对方捂着脸蹲在马路牙子上，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忏悔：“我以为这是个二代，没想到是个装逼犯，是那种该省省该花花，骑着自行车去酒吧的神漂……” 东观主嚼着卤肉卷，这才几天啊，第三新神恩市都有神漂了，是不是马上就要进化到地下室和阁楼了？ 李建国3050抹了把脸，抓了抓头发，一晚上的网吧熬夜让他像是疏了大油头一样略带颓唐。 东观主有那么一瞬间对于自己的前前前世不抱什么希望了，这帮家伙到底行不行啊…… 唏嘘不已的东观主把另外一条卤肉卷塞给对方：“所以这个九局啊，怎么个说法？” “哟，全加？这得13块吧？真奢华。”李建国3050接过来啃了口：“九局外勤很多嘛，我也就混了个边缘的，但是这年头办证简单啊！你放心，我这方面专业的，办的证比正版还真，就是原版的味道——我赶紧帮你办好这些手续，以后你就可以用九局的身份行走了。” 东观主有点小感动，觉得这哥们儿是想弄死自己。 还TM九局的假证，地球这边的九局这么弱的嘛？能给人这么模仿了去？ 然后李建国3050狼吞虎咽起来：“你要是入职成功了，我把我的线人身份转给你，以后你运作一下，加入九局不难。” “可是我已经入职TPC了——你们不知道我的具体？” “知道一点，但是你放心，隐私有保证的，我们又不能催眠你又没办法入侵你的意识海。” 你早说啊！你早说的话我还能送你一个13块的卤肉卷？ 东观主默默掏出通讯器，滴滴滴滴摁了一通，然后揣兜里，蹲在他旁边。 “虽然你应该看了资料，但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东观主，蓝星人，刚来地球这边出差公干不久，TPC小干员。” “李建国3050，索菲亚名字我叫古那。”李建国3050嚼着卤肉卷：“这具身体我花了大概半年时间才用上，完成这次任务之后，我就撤了。” “为什么？你们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活动的？” “潜意识世界啊——现实世界活动对我们来说压力太大了，附身人类，就像是穿着潜水服潜水一样难受。” “为啥要加个数字？你的编号？”对方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东观主听得有点发蒙：“潜意识世界是哪里？” “……你不记得你身为索菲亚生命体时候的事情了？” “我失忆了，被车撞的。”东观主毫无廉耻：“我还得了癌症，白血病，身体很差。” “别说了，我平时也是会看看韩剧的。”李建国3050蹲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嚼着一边把目光投向路过的美少女大白腿：“3050是我的年龄，我怕不这样就忘了我多大……人类的纪年方式和我们不一样，但是入乡随俗，挺好。” 说着他扭过头看着东观主：“你觉得，人类的姿态好，还是我们索菲亚生命体好？” 东观主想了下：“我觉得活3050年蛮吊的，可是不能够享受这花花世界，活那么久干嘛呢？” 说着她把豆浆递过去：“你们在那个什么潜意识世界，能吃卤肉卷，喝豆浆吗？” “看来你是真忘了……”李建国3050不置可否：“不过没关系，慢慢你就会想起来这一切，既然你能够见到公主，就意味着你的记忆并没有完全失却，或许等你这具躯体化作尘土之后，你的灵魂会重新升入天国。” “说人话。” “等你死了，精神体会融入集体潜意识世界，然后再觉醒索菲亚生命体的自我。” “……这么玄乎？怎么听着像是宗教那套，神神叨叨的。” “你要不要猜一下，地球的宗教都是怎么来的？”李建国3050斜了她一眼：“是我们引领了人类的成长和进步。” 一个声音从旁边插过来：“引领了几千年，把自己引领没了，把世界引领乱了，这就是你们的本事？” 李建国3050浑不在意地回头：“我们在讨论电影剧情呢，你别当真，我不是外星人也不——” 他话说不下去了，那个少女就这么站在他身后，拿着根烤肠一边吃一边默默地看着他。 东观主摊了摊手：“不怪我啊，前后一共几个小时的事儿，我得到信息就赶紧给你报信了，自己人。” “怎么，你们是想要和我重新谈谈价码，还是打算培养几个二五仔，关键时候跳反？” 艾丽娅蹲下来，和他视线平齐：“我现在身体很差，你们能行的，来啊，来杀我，一刀下去什么都搞定了。” “……” 第1488章-我还有个婚礼？！ 沉默呵，沉默。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作死。 李建国3050掏了掏兜，确实摸出来一把小刀，比划了一下之后又默默收了回去。 倒不是因为不敢，主要是周围突然冒出来好几十个红点瞄在身上，挺伤身体的。 “见笑。”他站起身拍了拍脚上的灰尘：“家里猫还没喂呢，我先——” “你要是敢跑路。”艾丽娅指了指他：“我先杀你家的猫。” “……猫猫那么可爱，它有什么错？” “说罢！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想干嘛！”东观主在旁边当狗腿子：“哭——也算时间！” 李建国没哭，只是目瞪口呆地望着角色切换如此自如的东观主：“你……” “我什么我！”东观主正义凛然：“索菲亚虽然欺我心，但身依旧是人类身！” “原来是你小子把她引到这里来的？！” “对！BOSS跟我说了，只要你们投降做事，荣华富贵大大滴有，结果你们现在呢？啊？” “……FK！” …… …… “其实吧，我不是骂你。” 真名叫古那的索菲亚生命体依旧在借用这个无辜小哥的身体。 只不过换了个地方，现在他是在一个审讯室里，这玩意儿在天上，在永恒号里，绿巨人来了都逃不出去。 艾丽娅转过身，背对着那个厚重到连非洲象都撞不开的防弹玻璃囚笼：“查清楚了吗？” 动力妞子掏出平板：“目前来说，他联系了大概有70多个不同的人，分散在全世界各地。” “通话内容呢？” “大同小异——情报部门那边的推断，他们是想要制造一个类似……嗯……九头蛇一样的组织。” 确切地说，是蛇盾局。 在九局的基础上，孵化索菲亚生命体的组织，然后为他们所用。 至于说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东观主在这方面有身份啊，不用白不用。 艾丽娅望了眼身边的东观主：“你怎么看？” “我无辜的。”东观主举起双手投降：“第一，我没有惹任何人，第二，我过得好好的干嘛投他们？” 她是谁？ 蓝星东观现任观主，共和国九局的高级顾群聊⑵〇爸污霖⒐散鹨疚问，TPC蓝星支部的超级胜利队队长。 这些身份光明正大不好，她去当二五仔从头再来？没这样的道理…… “他们给你开出来的条件是什么？” “额——就五险一金带双休——虽然条件挺好的，但是吧，我不是那样的人……” “接了吧。”艾丽娅抿了口黑松沙士，放下摇晃的红酒杯：“他们知道你会跳反，所以才让你来的。” “真的？” “真的。” “不是，我是说他们知道我会跳反——啊呸——知道我会举报，拨乱反正，才找的我？” “你不是说你的身份是联络官么？不然呢？”艾丽娅笑了笑：“联络官不就是当翻译的么？” “靠！这帮孙子！”东观主勃然大怒：“玩我！” 原来是早就算准了她的身份就算是当双面间谍也会被取信，这才过来主动撩拨她的？ 这不是直接扔过来一口超级大锅吗？崽种！ “过来。”艾丽娅招呼了一下东观主，两个人去到一个单独的隔间。 动力妞子自觉地背身守着门，警惕地不让任何人靠近，忠诚！ 而房间里，东观主表情变换，从咬牙切齿到若有所思，最后沉吟了半晌，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以考虑下。” “不是考虑，这是命令。”艾丽娅咳了几声，虚弱地收起捂嘴的手帕：“你自己看着办，但是这个种族很重要，一定要拉拢到我们手里。” “那要是拿不住的话，就干脆毁了？”东观主说这话的时候，眼眸深处白光一闪，大抵是倒映的房间的灯管。 “怎么可能……”艾丽娅叹了口气：“他们有自己生存的理由，只要他们不主动来祸害人类，我可以容忍他们存在。” 东观主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 …… “她想要收编我们。” 潜意识世界，那个被戏称为‘天堂传达室’的房间里，几个索菲亚生命体化作人型。 这些光球一样的生命体，和人类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们其实更喜欢以类人的方式活动。 催眠人类，然后启用附身地状态，确实像是潜水一样高压难受。 可是待在茫茫然的海边，哪里有水下的绚烂世界多姿多彩吸引人呢？ 自称公主的那个生命体变成的姑娘，有几分艾丽娅的姿态，这是他们不自觉的习惯。 艾丽娅的谐能光环实在是太强了，强到仅仅只是和艾丽娅接触过一段时间的他们，都染上了几分艾丽娅的模样。 “她的话就是和我们说的。”公主叹了口气：“还有——东观主，以后就叫东观主吧，她已经忘掉了自己转生之前的事情，哪怕她的记忆里还残存着几分曾经身为索菲亚生命体的自觉。” “那么到底要怎么办？那一位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我们需要的是生存，但是生存的前提，是自由。” “不自由，毋宁死！” “我们要反抗——” “要是她是个黑人，然后还是同性恋，然后还是动物保护者和素食主义者，那或许我会同意，” 公主白了一眼叫嚣的同伴：“下次少去北美那边，那边的人类脑子都不正常了，别去学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得亏现在没有神圣的F2A连接大家，不然这绝对是精神污染，甚至可以怀疑是不是原罪污染了都…… “哦……” 大家讨论了一阵，最后得出结论，那就是只能忍。 要是艾丽娅说要收编你，那最好你真的被收编了…… “可是她现在身体很虚弱！”一个索菲亚生命体握着拳头：“非常虚弱！我能感受到她就连灵魂都黯淡了！” 大家用一致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在看傻子。 人家就算把鱼塘都抽干了，你敢跳下去吗？ “那我们的计划，还继续吗？” “……继续，但是人类之间有派系的分别，她和九局的关系很好，我们不能招惹。” “所以？” “刚好你在北美那边活动。”公主想了想：“你去那边渗透吧，把那些有用的人类聚集在一起，在他们的组织构架里孵化我们的组织，沉寂了这么久，我们确实要重新进入这个世界了，而且那边还是教会力量盛行的地区。” 他们搞宗教都是一把好手，当年就是他们把耶哥给抬上去的，这方面他们比较有经验。 “FBI？CIA？还是真实之门——总不能是椭圆办公室吧？” “为什么不能是椭圆办公室？哪里都好，我们全都要！” “这样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换个名义，就没关系了。” “什么名义？” “haileliya！” …… …… “老大？” “嗯？”艾丽娅回过神：“怎么了？” “舰长要见你……” 舰长？永恒号的舰长，1996时间线的丁奉？ 艾丽娅走出休息室，门口已经聚拢了一堆人。 丁奉自不必说，还有另外一个情报主管，艾丽娅记得她好像是叫暗灵。 这俩一武一文，负责当前的永恒号的管理，丁奉负责作战，暗灵负责政工。 那么问题来了，你老搭档甘宁哪里去了？ “丁奉！”舰长敬了个礼：“指挥官！” 另外一边的女主管暗灵也敬礼：“甘宁——很高兴见到你，指挥官！” “……”艾丽娅看了看这俩：“你们结婚了吗？” 丁奉的脸瞬间涨红，堂堂超旗舰的舰长，手底下近万人的部队，上将军衔，如今一下子眼神游移不敢侧目。 而他旁边的娘化版甘宁只是幽怨地瞥了眼自家舰长：“暂时还没有，指挥官。” “咳，那个，指挥官……士官原则上不得与同一部队的现役军人、职员谈婚论嫁……” “你都说原则上了。”艾丽娅失笑：“算了，看来未来我没少打趣你们，你们反应还挺熟练。” 她在前面走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当初的无尽号，爱屋及乌之下，看着永恒号的一切都这么亲切。 第四远征探索舰队可是她的嫡系，前身是当年第一军团的内河舰队，最穷的时候整个‘舰队’其实就俩武装商船。 那么多年打仗打来打去，舰队打出来了，超旗舰都有了，什么都富裕了。 可是物是人非，最后只剩下英魂不灭，却再也没有了灵智…… 艾丽娅抬手摸了摸手边的护栏，宽敞的永恒号内部挑高极高，他们行走的中央长廊两侧是数十米高的机库。 “来这边，生活还习惯吗？” “……指挥官，其实——你不是我们的指挥官，对吗？” 暗灵率先开口，丁奉在她身后，闻言瞬间脸色就变了，有心想要阻止却又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你们时间线的人，但我是艾丽娅。” 艾丽娅转过身，那一瞥之间，并非是柔弱的那个小白花，而是那个信念比天还高的文明领袖。 “如果你们去到一个平行世界，去到百年前的那个神州陆沉的世界大战时期，你们会在意那批英杰，是不是你们原本世界的同一位吗？” “……不会。” “那你们会相信他们，追随他们，然后敢叫日月换新天吗？” “会！” “那我就是艾丽娅，就是你们的指挥官——有什么问题？” “不，没有问题了。”暗灵敬礼：“晚上好，指挥官！” 在她身后，一大批舰上的军官们齐声敬礼：“晚上好！指挥官！” “晚上好，大家……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在这边生活还习惯吗？” “还好，物资充沛，2022比起2045来说，生活物资要充足很多。” “2045这么艰难？” “常年在外奔波，原罪污染全球到处都是，永恒号一年时间大概只有两个月不到的回港修整时间。” 丁奉苦笑道：“哪怕待遇再高，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这就跟那些长期出海的远洋货轮一样，工资不低，但是你也要买得到东西才行。 永恒号不是在砍怪就是在砍怪的路上，再说了这5000多快6000米的超旗舰体量，全球能停靠的港口也没几个。 所以每次出航，永恒号都是满载物资，偶尔依靠战争间隙的补给舰来稍微补充一点新鲜货物。 现在靠港了，简直就像是常年出差奔波的社畜回到了温暖的狗窝一样舒坦…… “生活物资充足了，战备物资呢？” “我们来找指挥官，就是要说这个问题。” 丁奉和暗灵对视一眼：“我们的作战物资已经开始出现亏空了，但是2022……没办法补充我们所需的弹药。” “说思路。”艾丽娅扶着栏杆，俯瞰着下面的机库整备：“你们这些战斗机，和现在的武器体系不兼容，重新给你们开生产线不是问题，起码人手和物资上都不是问题，但是技术上有断层。” “基于长期作战的思考，永恒号其实有内置的兵工厂，虽然产量不是很高，但是有底子。” “所以？” “我们打算把永恒号内置的兵工厂搬迁登陆，移动到第三新神恩市内部，然后拓展生产线。” 丁奉说着压低声音：“这样的话，就算是我们突然消失回去，也算是给这边留下点遗产……” 丁奉毕竟是共和国人，而共和国的穿越者，从2045回到2022，简直就像是从2022回到1922一样。 找到组织了，那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有什么好东西那不得可劲给老家整上？ “可以，我同意，具体的操作你们和管理中枢那边联系。” 艾丽娅拍了拍栏杆：“你们的处境其实很微妙，你们来自2045，但是只是一艘末日孤舰，你们的实力强大但是又不足以吊打全世界，更重要的是你们属于是宇宙奇观的一种，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到原本的世界线……” 连金怪鸟都咋舌的文明投影个体，属实是罕见，永恒号其实就相当于她召唤出来的第四舰队英灵的‘完全体’形态。 他们和真人没区别，如果一直都不消失，那么他们甚至娶妻生子在这个世界生存都不是问题，完全水乳相融。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丁奉想了想：“指挥官，你是之前出现的那个没有人型的光之巨人，对吧？” “嗯，还有一个是我妹妹……姐姐还是妹妹？”艾丽娅一比较岁数觉得不对：“算了，就当是我妹妹吧。” “请把你的妹妹交给我们来训练！她的作战配合意识实在是太浪费了，光之巨人是人类最后的盾和剑，不能这样！” “没问题，还有吗？” “暂时没有了。” “那说说你和甘宁的恋爱史如何？”艾丽娅戏谑道：“我对这个还蛮感兴趣的。” “咳——指挥官，你和陆元帅的婚礼，什么时候办呢？” “……？” 第1488.4章-风月 陆元帅！婚礼！ 艾丽娅精神一震，然后一惊，最后一喜—— 等下，不能这么直白！ 艾丽娅悄悄把丁奉拽到一边：“陆元帅是？” “……陆元帅——陆颜灵元帅啊……指挥官你不知道？” 丁奉皱起眉头，坏了！难道这边查无此人？！ “不不不，我当然知道，我是说感情方面……咳，已经谈婚论嫁了吗？” 艾丽娅说着还掏出钱包：“真的，不信你看我和老婆的合影！” 丁奉看了眼钱包里的两个人的合照，眨了眨眼：“这——” “怎么样！好看吧？” “……这是陆元帅？”丁奉诧异地望着那张合影里的两个姑娘。 艾丽娅自不必说，青春靓丽，可是怎么另外一个如此……雄伟？ 艾丽娅看了眼：“啊——弄错了，不好意思，这是我另一个……咳，这是我好闺蜜。” 说着她狡辩——划掉——掩饰道：“真的，就是闺蜜，当时拍这个，是气氛到了，没别的意思。” 丁奉一脸无辜，老大你这话和我说合适么？我那么纯洁，就和女朋友牵过小手手，婚都没结。 “这个……不对，这个是和凯瑟琳……小天使……这是离光……叉烧……麻辣鸡丝……熊萝莉……吔？” 艾丽娅疑惑地把钱包里的合影翻了一遍，最后才找到神仙姐姐。 丁奉就看着这些照片里的艾丽娅简直如同P图一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动作都没变过，堪比定格。 ——这是自己能看的东西吗？指挥官の好船？ “你看你看！这个！”艾丽娅把照片举到他面前：“是不是！” “啊对对对……是，看得出来元帅和你很恩爱……不过为什么是两个？” 丁奉疑惑地指着照片：“这也是P图？” “为什么要说也？” “咳——那不是？” “不是，这边确实有两个陆颜灵。”艾丽娅收起照片：“可惜你们那边只是时间线而不是世界线，不然就是三个了。” 三个神仙姐姐，何等幸福…… 不过神仙姐姐已经有了霸道总裁和温柔御姐版本，再来一个什么风格？元气乙女？傲娇少女？ 丁奉正在怀疑人生——两个光之巨人，两个陆元帅，是不是就连自己也有俩？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说一下陆元帅的事情。” “啊？哦……” 丁奉回忆了一下，说起了从前。 神仙姐姐在哪里都是真神仙，毕竟是和当年那批开国豪杰们同一个时代的天骄。 只不过和地球蓝星的世界线不同，1996时间线的神仙姐姐没有选择退隐，而是以军方的身份任职活动。 作为一个开国时候就是大将衔的超级大佬，等到了2045年还和当年一样看起来年轻不老。 这已经不是传奇能够解释得了的了，何止是传说，简直就是传说…… 但是除开这些玄奇的个体伟力不谈，她本身参与过军事改制，主持过武器研发，参与了大小战争无数起。 就算是熬，几十年也熬成中流砥柱了，何况是她这种能力突出的定海神针，自然而然地成了后来唯一的元帅衔。 三军实战最高军事指挥，蓝星联邦的唯一元帅，位高权重，人类之光。 “事实上，当初第一次授衔的时候，陆元帅就应该是元帅了，只不过她淡泊名利，才又隔了五十多年才晋升。” “那我是怎么和她认识的？” “……不知道。”丁奉老实摇头，你们俩的婚事自己还可以起哄，你们的恋爱史我怎么敢问？ “也是。”艾丽娅想了想：“那我是怎么成为你们的指挥官的？” “实际上，我入职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我们的指挥官了。” “舰队的？” “不，TPC的。” “你们那边也有TPC？” “当然有，我们舰队就是隶属于蓝星联邦的TPC部队。” 所以1996到底是个什么时间线？艾丽娅突然对那边有兴趣了，可惜的是暂时还不能去。 又聊了一阵别的，艾丽娅离开了这里，能够把XIG空中基地收容进去的永恒号就像是一头洪荒巨兽，守护在第三新神恩市的上空，无论是谁抬头都能看到这么一个大家伙，实在是惊人得很。 “这就是人类的力量啊……人类本身的力量。” “可这是2045年来的，穿越时空的。”动力妞子觉得不踏实：“老大，咱自己造的话，现在还不行吧？” “行——怎么能说不行呢？一定行的……人类不仅要造出来这种超旗舰，还要进入到星辰大海，去更遥远的地方，和真神会面，讨论宇宙的真谛，去探索虚空的秘密，维护所有智慧种的秩序——” 艾丽娅仰头望着天空：“那样的话……我就死而无憾了……” “老大——” “有感动到？这就是大事业的魅力！我——” “不是啊，老大，嫂子来了。” “哪个？”艾丽娅下意识回头，然后望见提着食盒的莲花站在导航站台，一袭白裙飘飘。 四目相对，莲花微微一笑：“哪个？” …… …… “你姐和大小姐，最近怎么样了？” 麻辣鸡丝吃着饺子，面前坐着正在倒醋的熊萝莉。 “不知道——趁热吃，先吃七个，再吃七个。” “够了够了……”麻辣鸡丝沾了点醋：“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吃饺子？” “不完全。”熊萝莉挽起袖子，站起来夹饺子：“商量一点小事儿。” “什么小事儿？” “把你们那边那些有的没的家伙清算掉，你叔叔也忙得差不多了吧？” 麻辣鸡丝吃饺子的动作顿住，送到嘴边的饺子又放下：“美利坚人——” “蓝星那边，地球这边，一起。”熊萝莉塞了个饺子，含糊道：“神恩那边的人，来者不善，撑不住了。” “怎么个说法？” “人家那边只需要艾丽娅一句话，能把命豁出去。” “啧——” “咱这边，还拖后腿？” “那确实是不该……” “所以看着办吧，这事儿那些长辈不好说，影响太坏，我说不耽误事儿，我就一孩子。” “得，我赶明儿回去准备下。”到底麻辣鸡丝还是把饺子吃下去了：“这事儿耽搁了这么久，也该是有个了结了。” “地球联邦？” “难。” “在难也得上啊。”熊萝莉叹了口气：“欧罗巴那边，红龙女王，坚强哥，北美那边，你和你叔叔，东南亚这边，我看着呢，国内不用说，那是支持艾丽娅的——就等时机一到，咔地一下，咱把旗帜举起来——” “真能成事儿啊？” “能成！趁现在蓝星舰队还没回，快刀斩乱麻！” “杀？” “杀人——诛心！” “狠！” 俩人嘀嘀咕咕，就把大事儿给定了，哪怕实质上的捏合依旧需要时间，但是名义得有一个。 聊完了正事儿，熊萝莉又开始聊私事了。 “最近准备一下，学点古代知识什么的。” “什么时候的古代知识？” “中世纪——历史特异点，用得上。” “不是，历史特异点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什么是历史特异点？” 麻辣鸡丝一脸懵，怎么大事业完了还得有个人进步和历史进程的？ “我新打听来的情报，计算了一下，大概得有那么几回。” 熊萝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头痛了好几天，别问过程，回想起来难受。” 麻辣鸡丝顿时不问了，能让熊萝莉都难受的思考过程，这怕不是奔着宇宙起源去了。 “怎么个章程？” “中世纪，那个猎魔人，还有大魔王，我估计大魔王不会甘于寂寞，她是奔着把大家双手双脚捆起来去的，艾丽娅现在动静太大了，加坦杰厄据说就是之前搞得第三新神恩市差点被怪物淹掉的那个眼睛的主人，不懂的以为是泰坦巨兽，懂的……好吧，也没几个懂的，就咱几个。” 熊萝莉夹了个饺子，沾了点醋，一边吃一边呼气。 熊萝莉说得有点乱，但是麻辣鸡丝懂了——毕竟她也算是和大魔王斗智斗勇的老朋友了。 确切地说，是以往大魔王搞艾丽娅，然后被艾丽娅反复搞心态的时候，她都在旁边旁观着。 别人笑一笑十年功德不见了，她笑一笑，大魔王不得把她送去亲眼看看自己的功德簿内容？ “第三新神恩市那边，再小心也小心不了，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艾丽娅也知道，估计就是在钓她，不过大魔王上次就有本事把我们送到地球这边，我毫不怀疑她还能把艾丽娅送到过去或者直接送回神恩——眼不见为净，赶走最合适。” “为什么不直接送去太空，弄死她？”麻辣鸡丝觉得当反派的都有点强迫症，直接下狠手不行吗？ 一开始就用红色形态不好吗？ “很有趣的想法，也不是没可能。” 熊萝莉又夹了个饺子，咬开一半，汤汁四溅。 “还有啊，干嘛不全城搜捕？” “你什么时候见到过全城搜捕能够把反派逼出来的？人家有一百种方式躲起来，浪费功夫而已。” 熊萝莉说着把新夹的饺子沾了点番茄酱，一边吃一遍皱眉，不太行。 “确实……算了，反正怎么对付大魔王是艾丽娅的事情，我就学一下中世纪的历史就行了是吧？” “历史，人文，风俗，以及跟你师傅红龙女王学学怎么使用红龙的力量。” “……学超能力超累的诶！” “累也得学，相信我，你和坚强哥绝对逃不掉中世纪的历史特异点的，这叫命运。” 熊萝莉把最后一个饺子沾了点黑椒汁，觉得还行，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命运，我最讨厌命运了。”麻辣鸡丝吐槽道：“我以前多快乐啊，现在天天就是大事业，就是数不清的钱，就是人类的未来，我——诶？我饺子呢？” 熊萝莉也诧异地看着空荡荡的盘子：“我不到啊！我就吃了几个，怎么就没了？” “？？？” …… …… “怎么了？” 卡其色御姐看着躺在自己大腿上的老公：“又出什么事了？” “没事。”卡其色狂放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就是正常地心累。” “……为什么？” “老齐之前跟我说，最近大小姐都没买到蓝鳍金枪鱼。” “？”卡其色御姐不由失笑：“这算什么心累的事，你们男生的什么梗吗？” “不，你不懂，这件事情很麻烦，没有蓝鳍金枪鱼，我和老齐的心都是提着的——没完，有些事儿还没完。” 他抱着自己老婆的腰，脸埋在她的怀里，声音发闷：“大小姐太累了，她要是垮掉，我们撑不住的。” “撑得住的。”卡其色御姐抚摸着他的头发：“我们还在，大家都还在。” “撑不住的……” “……你在害怕？” “我在害怕，我以前什么事情都自己有把握上的，但是后来习惯了有大小姐顶着，现在我怕了。” 卡其色御姐不说话了，只是揽着他，两个人报团取暖。 人类的命运啊，历史的进程啊，个人的奋斗啊，这些什么的太宏大太累人了，他们俩本该在这个年龄步入社会，却不得不承担起这些宏大叙事的构架，每每睡觉的时候都会在梦中惊醒，生怕自己一个不慎成了人类的罪人。 设身处地地去思考，换位想想，难道这个时候艾丽娅睡得着觉？还有心思抱着妹子卿卿我我？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卡其色御姐想了想，耳根一红：“要不——今晚我奖励你一下？” “奖励什么？” “……你、你XP是什么——最小众的那种。” 卡其色御姐豁出去了，但这其实还是新婚小夫妻的矜持。 要是再过个三五年，或者像是艾丽娅和莲花那种相性好的，那就该莲花半夜亲一口，艾丽娅噩梦做半宿了。 “最小众的……纯爱？” “……哈？”卡其色御姐愣了下，然后发现怀里的男人豁然起身，将她公主抱举起：“你等下！” “不等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大不了明天泡茶的时候问大小姐多要几个枸杞。” “为什么她会自带那玩意儿……诶等等！我还没——哎呀你等下——唔……” 第1488.8章-我就叭叭！ “……你怎么了？” 艾丽娅坐在例会的台前，疑惑地看着卡其色狂放：“病了？” 后者摇了摇头，揉了揉腰：“没事儿，锻炼的时候没注意——扭到了。” “嘁……”艾丽娅嗤笑道：“多菜啊？还能扭到……” 说着她望向倒茶的侍应生：“有枸杞吗？” 侍应生微微一愣，然后赶紧点头：“有的！” 没有也得有！这位开口，是时候直接从戈壁滩空运枸杞过来了！ “拿一把，再加两颗红枣。”艾丽娅把保温杯递过去：“辛苦了。” “没有……”侍应生小姐姐甜甜一笑，赶紧去准备。 “诶等等！”卡其色狂放叫住侍应生小姐姐，把自己的茶杯递过去：“我也一样。” “是要热水吗？” “不，和她一样，枸杞红枣。” 侍应生小姐姐的眼神逐渐变换，在他和艾丽娅身上游移了两下，赶紧抿着嘴去泡茶了。 呜呜呜！我还没开始就无疾而终的爱情…… 艾丽娅用手肘拐了拐他：“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你知不知道？” “会吗？”卡其色狂放摸了摸下巴：“我倒是觉得她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太对诶。” “我天生丽质，谁看我不得多看两眼？说起来——你最近怎么不女装了？” “……女装是掩护的手段，现在我不需要了。” “哦，家里有了可以直接看，不用照镜子了是吧……话说她怎么没来？” “大概是还没睡醒。”卡其色狂放嘴瓢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赶紧掩饰：“咳，那个……最近蛮累的……” “她也扭到了腰？” “哈，哈哈……可能是吧……” “呵——”艾丽娅打趣了几句，随后摇头道：“我倒也不是当坏人，我只是想劝你一下，你忘了蓝星未央湖畔的牛姐了吗？你和阿馨之间，困难反倒是其次……算了，你懂我意思。” 俩同位体在一起，这种事情实在是有那么几分惊世骇俗，只不过相对于他们如今的身份，没人敢说三道四就是了。 可是敢说三道四的人，在乎他们的身份吗？他们的父母，他们的朋友，还有那些曾经的‘爱过’的人。 卡其色狂放表情一滞，嘴角的笑容收敛，带着几分感慨：“牛姐啊……” “嗯？后悔了？” “没，我在想蓝星和地球，是不是两边都可以结婚……算重婚吗？” “嗯？？”艾丽娅大惊失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渣了——你不是我兄弟——你被传染了？！” “开个玩笑而已啦。”卡其色狂放笑道：“我怎么可能想这种事情嘛，我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笑归笑，卡其色狂放在回想起蓝星的小伙伴们的时候，还是露出了怀念感慨的神色。 牛姐啊…… 可是很快，例会的召开打断了他的回忆青春，大家还忙着拯救世界呢。 例会每个周都要开，不开不得行——世界那么大，那么乱，到处都是问题。 除了第三新神恩市本身的人员之外，很多远在支部的人员都是通过全息投影的方式来参加的。 灵境的好处在此刻彰显得淋漓尽致，这玩意儿的参与感可比什么视频会议来得强太多了，简直就身临其境。 艾丽娅甚至看到一个开了全身扫描而不自知，上半身穿着正装，下半身是沙滩裤和人字拖的。 这哥们儿临危正坐的时候，脚甚至还勾着人字拖耷拉着一摇一晃，瞅着跟个火云邪神一样…… 『通报全球最新情况。』主持人的声音把艾丽娅的视线从人字拖上吸引回来，前者表情严肃，语气沉重。 『本次环太平洋地区的泰坦巨兽动乱，基本平息，我们收容了8只泰坦巨兽，击毙3只，一只目前仍在逃。』 艾丽娅皱起眉头，压低声音问身旁的XIG空中基地指挥官：“还有一只在跑？” “进了海里，大牙牙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逃到深海区域了，跟丢了。” “什么类型的？” 卡其色狂放想了下，用最简明扼要的方式讲解：“阉割版的哥斯拉，巨蜥特异体，没有原子吐息的能力。” “这样的菜鸡是怎么跑掉的？它很强我还能理解，可是你这——” “负责看守那个前哨站的支部干员和工程师们，分别来自法兰西和南亚。” “……当我没说。” 对于泰坦巨兽来说，什么叫天堂般的生活？ 法兰西的TPC干员，阿菲卡黑叔叔承包的前哨站基建，共和国的厨师，南亚阿三哥工程师。 那么什么叫地狱般的生活呢？ 毛子的TPC干员，共和国承包的前哨站基建，南亚阿三哥的厨师，阿美利坚的工程师。 法兰西干员目前为TPC提供的最大的贡献，就是对于按时上下班的执着，以及对于加班费的诉求。 指望他们24小时严密看管前哨站，那你还不如指望意呆利人忘掉02年的世界杯。 他们就算是把二战忘了，都忘不掉棒子那丑恶的嘴脸…… 艾丽娅抿了口茶：“在逃的还是赶紧抓回去，之前它在什么地区活动？” “南美那边。” “通知南美支部，我把大牙牙和鱼肠号都调过去，让他们上点心，不然下个季度的预算扣他们15%，以儆效尤。” “嗯，我会跟他们说的。” 『本次环太平洋地区的损失，高达一万三千亿美金，人员死亡超过50万，另外失踪人口近百万，伤残人口不低于40万，各地的医疗力量告急，医疗资源告急，善后工作虽然已经和各国官方接洽，但是依旧很艰难。』 “我们还好，主要是一些小国。”卡其色狂放解释道：“沿海地区都是人口稠密地区，有的港口城市甚至就是小国的命脉，像是马尼拉和吉隆坡这种，很难办。” “难办也得办啊……失踪人员多半是废墟下面压着了，怪兽造成的动静和地震差不多，我把神恩舰队都派出去吧，动用军用人员和器械，协调地方救灾，他们在这方面比笨重的机械强。” 神恩人并非全都是超人类，但是能够被遴选加入舰队，并且远航至此的，个个都是军中精锐。 这种集合了文明精华的兵王们就真的全都是超人类了——起码比起人类而言是。 他们这些人肉起重机，比什么工程机械还好用，再加上法师和精灵种这些特殊职业，救援力量非常强。 如果有个大家的数值对比，那么在救援方面，神恩文明就是S，在基础建设方面是A。 而人类的科技机械，在基础建设方面是S，救援方面估计连B都够呛…… 要知道能够开辟天路的共和国，在面对类似大地震之类的灾难的时候，都不免束手束脚无法发力，更别说小国了。 卡其色狂放有点担心：“这样的话，第三新神恩市的防卫力量呢？” “永恒号不动，另外叉烧和小天使也在——XIG空中基地也去帮帮忙吧。” “……总觉得我的XIG空中基地还没正式出场几次，就被迫退版本了是怎么回事？” “错觉啦，你们还是很有用的，起码出周边这方面还是你们的款比较好赚钱……” “这倒是荣幸——还有，国内联系我们，想要吧APEX的生体改造技术，纳入医保。” “生体改造？” “确切地说，是机械义肢这一类的，问我们技术成熟度和报价，你怎么看？” “还报价，梅哥都知道免费开源的东西，娘家问我什么价钱这不是打我脸么？” 艾丽娅摆了摆手：“APEX部队的生体改造技术基本成熟了，新版本甚至迭代到了外骨骼换装的2.0了，但不管是1.0版本还是2.0版本，这些都不能给，不是我小气，是这些很危险。” 如果说机械义肢已经把人类从孱弱的肉体伤残之中拽了出来，开辟了一条机械飞升的道路。 那么1.0版本的假面骑士，就真的有了对抗成编制的小队的破坏力，堪比超能力拥有者。 天才瓶外骨骼的动力妞子，在测试训练之中几乎可以无伤反杀一整队没有载具武器支援的特种部队。 而2.0版本的外骨骼，就直接就进化到了解析光因子释放伽马射线暴流线的地步。 这玩意儿要是能拿来随便用，这世界不乱了套了！ 个个都是钢铁侠，这和个个都持枪没区别——先发优势无限增强，什么有枪才能反抗枪击案纯粹就是官方不作为。 说得好像当年国内武德充沛的时候，持枪的人少了一样，当年村庄械斗还有三三制散兵线和没良心炮对轰呢！ 两边村庄各自建立野战医院和指挥中心，挖壕沟拉铁丝网甚至是安置绊线雷阵地，这不比阿菲卡黑叔叔专业？ 就这阵仗拿去阿菲卡的匹配机制，怎么也得是个东非小霸王的级别，可最后这么专业都还是被派出所收拾了…… “APEX部队这么快迭代这些装备，有必要吗？” 卡其色狂放有点疑惑，毕竟打怪兽她们不行，打人又显得有点太超前了。 这属于是什么？昂贵的鸡肋？ “有必要。”艾丽娅叹了口气：“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全人类都用得上呢？我不过是把人手三枚手榴弹换成了人手一套外骨骼罢了……只希望那个时候的人类能放弃内斗，一致对外，不被污染精神，保持理性。” 卡其色狂放想了想那个全民皆兵的可能性，下意识打了个冷颤——那得是什么绝境了？ 要知道以共和国人的性子，只有在用血肉筑成的长城都已经坍塌，敌人从尸体上碾过去之后，才轮得到平民。 那样的话，怕不是都神州陆沉了…… 不过艾丽娅没有和卡其色狂放细说这些最坏的打算：“考虑一下次一级的外骨骼商用下放的事情。” “不是很危险吗？” “放弃武器接口，工程款还是有用处的，另外宋氏重工那边的小型机甲不是也下线了吗？让他们开足马力生产，把所有的小型机甲和工程机械都投入到救灾重建之中，实战是检验装备的最好方式。” “成本呢？” “各国官方自己算，我们不收专利费，免费开源，宋氏重工那边也别赚钱了，保个本吧。” “……你就这么替人家做决定？” “废话，莲花的就是我的，四舍五入现在宋氏重工是在花我的钱好么？” 艾丽娅惯常是不在意钱财的，也不插手什么具体的经营，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她不懂商业。 但唯独有两个企业她动不动就拿来挥霍，一个是利亚基金，一个就是宋氏重工。 也不知道这俩该高兴自己简在帝心，还是应该苦恼自己这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位主儿…… 另一边的主持人在简要讲述了一番现在的苦难，展望了一下未来的美好之后，把话筒交给了艾丽娅。 艾丽娅这个BOSS，现在处于出名和不出名的叠加态。 知道她的人多半分布在官方机构、军方、TPC这样的大型组织之中，而且多半都是高层。 军方纪律严密，守口如瓶，自然不会泄密。 官方机构的高层看似很多，实际上呢？ 哪怕是人口15亿的共和国，省、市、县、乡、村的一把手加起来，也才七万多人，其中六万多还是村长。 换而言之，真就以‘高层’这个级别来计算，全世界也就几万人能淡定地说自己足够高。 而这几万人里，知道艾丽娅身份的可能也就几千…… 这样的情报对比，民间自然是压根就不知道有艾丽娅这么一号人——谁啊？流量明星？ 真正知晓并且传颂艾丽娅之名的，还得是TPC这种她垂直管理的机构。 嗯，或者说她放养的组织…… 再加上她的密级很高，高到了堪比大国元首的地步，TPC干员也不敢私下八卦自家BOSS的底细。 好在参加例会的都是TPC的各个支部的高层，这几百人都是知道艾丽娅最直白的秘密的——她就是那个光之巨人！当初那个如同神明一般，力压‘漂流而来的血海世界’的人间之神，人类最后的盾和剑。 艾丽娅放下保温杯，看着满脸期待的几百个TPC高层，叹了口气—— “我是第一次参加你们的例会，看得出来大家都很期待，那我也就不骂你们了，我还骂我自己吧……” 艾丽娅站起来：“我宣布个事儿——我就是个傻逼！” “……？” 第1489章-阿魔！我好想你啊阿魔！ 卧槽！BOSS疯了！ 大家虎躯一震，要不然就只能是自己疯了！ 当老大当着你的面说她是个傻逼的时候，那你应该是个啥？ 主持人都懵了，下意识检查通讯设备是不是被入侵了，结果发现并没有。 “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有人觉得我有病。” 艾丽娅想了想，也懒得站着了，坐下说：“但我是认真的——我要是足够聪明，那就应该拉拢你们。” 大家坐直了身子，听懂了，她的意思不是拉拢，是敲打。 “我要是足够聪明，就应该给你们高官厚禄，就应该和各国的官方都搞好关系，你好我好大家好，而不是去关心什么无关紧要的屁民。” 大家听出画外音，但是听出来的同时冷汗就下来了。 您搁这冷嘲热讽谁呢？不妨把话说得明白点，也让大家死得干脆点…… “我要是足够聪明，我就该当个吉祥物，而不是在这里指摘谁，毕竟我才18岁，青春可爱，天真烂漫。” 艾丽娅单手撑着下巴，望着桌面，眼神有点放空：“但是啊……你们有过那种感觉吗？18岁的时候，觉得未来的自己能够改变世界，一切皆有可能，未来由我创造——那种天下之大，我就是主角的感觉。” 卡其色狂放摸了摸鼻子，他二十多了都还有这种感觉，谁还不是个中二病呢？ “我知道大家都是有能力的人，我这个当老大的，给不了你们太多，最近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乱成一团，现在正是收尾的时候，贪生怕死的干员我不怪他们，人之常情，趁乱想要挟怪自重的，我也不怪他们，谁还没点野心呢？” 『……』 “但是吧，别让我抓到。”艾丽娅抬起眼眸：“乱世用重典，我不保证被我查到有什么让人火大的事情，我还会走程序正义那套——而且你们更清楚，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证据什么的并不重要。” 艾丽娅如今想要杀人，需要证据？需要在乎程序正义？ 她只要不发疯把大国高层给搭进去，那别人还得给她洗地——尤其是在艾丽娅现在的人设没有塌房的时候。 “敲打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说多了没意义，只会让你们觉得雷声大雨点小。” 艾丽娅站起来：“命令——革职南美支部所有高层，移送北美有司；革职东南亚支部所有高层，移送共和国有司。” 轻描淡写之间，艾丽娅当着几百个高层的面，直接圈了差不多十分之一的人出来。 南美支部划水，是这次环太平洋袭击连锁灾害之中，反应最慢的，比澳洲支部都还慢。 东南亚支部反应快，但是跑得也快——东南亚本身就人口稠密，TPC怂了，泰坦巨兽自然就乐了。 结果就是笑一笑功德十年少，像是吉隆坡这种城市，差不多五分之一的城区被夷为平地。 而事后调查的结果，是东南亚支部觉得自己靠近本部，靠近第三新神恩市，会有他们来救援。 救援倒是确实来救援了，要不然泰坦巨兽还得再肆虐一会儿。 可是你们TM自己的职能不顾着，等着来援救，那还要你们有什么用？ 数分钟之后，这些惊慌失措的高层们断掉了全息投影，很显然是有外勤干员奉命进行抓捕了。 “查清楚，有问题的重判，没问题的发还，有功劳的晋升——这方面的事情，本部派遣管理人员去核实。” 本部的高层们冷汗湿了一后背，谁也没想到一个正常的例会演变到这种程度，艾丽娅大开杀戒简直不讲武德。 你但凡有个前置起手，给大家一点心理准备也好啊！ 而且在此之前，TPC作为当前世界上最大型的联合组织，受到五大在内的支持，更高层只有一个监管机构。 换而言之，没有人可以‘制裁’他们，就算是五大也只是监管而不是垂直管理，不然TPC就失去了本身的中立意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艾丽娅放养放了这么久，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动刀子，可以说是把大家都吓得够呛。 没有人可以制裁？我艾丽娅死了啊？ “欧罗巴支部……”艾丽娅目光移到另一边，望向那边的人。 路西法抖了抖，左右看了看其他同事，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要死要死要死—— “这次做得不错。”艾丽娅口气一松：“嘉奖，增加预算，本部优先协调他们支部的技术迭代和硬件换装，人员补充的话，给他们自主权，以后再接再厉。” 欧罗巴支部这次其实表现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亮点全在慕尼黑的反抗行动上。 可是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和共和国、北美这种秩序标杆或者经验丰富比自然是不行，比起南美和东南亚简直就是榜样了，艾丽娅自然不吝奖励，反正这些资源就是从南美和东南亚的预算里扣出来的。 路西法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感受到那个‘娇弱少女’的压迫力。 别人的老大放狠话，顶多就是放狠话。 可是这位放狠话，说杀人全家她是真的会上的——隔壁温莎家族现在还在办葬礼呢！ 更重要的是对方手里有一支几乎完全脱离了当前地球文明的神恩舰队机动力量，砍谁都是一路火花带闪电。 这种力量想要有底牌的五大对抗或许还差了点，可是想要镇压任何一个支部，那都是绰绰有余。 艾丽娅最后望向澳洲支部，嗯哼了声，险些把对面澳洲支部的支部长吓得蹦起来。 “澳洲支部损失很严重，不过你们这次反应也太慢了，自己看着办吧。” 澳洲支部的高层们哪里还敢哭穷，现在最好的举动就是别哭，别引来注意。 快跑啊你妈个头！别招惹暴君啊！ “另外说两句题外话——” 艾丽娅拧开保温杯喝了口，呼出热气：“第一，我现在很虚弱，大家都知道的，我加强了我的安保力量，谁要是想要试试看，不妨趁早，少了我这个让大家糟心的话事人，大家的日子都能好过一点。” 路西法率先带头眼观鼻鼻观心，完全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勾八。 咱能讲点现实的吗？我们还是看看远方的支部精神文明建设吧家人们！ “第二，五分钟之前，本子那边送了我一条蓝鳍金枪鱼，大概有四百多公斤，我已经委托去各个支部运送给养的运输部门给大家都送一份过去了，大家都尝尝吧……日子还很长，大家吃饱喝足，还是要努力做事的。” 『……是！』 …… …… “本子真的送了你一条蓝鳍金枪鱼？” “嗯，不过不是送给TPC的最高指挥官，而是送给演员艾丽娅。” “……哈？” “文部省那边的礼物。”艾丽娅打着哈欠，缓步顺着走廊往外走：“说是什么礼节，土特产之类的。” “现在不是禁止捕捞的时候么？”卡其色狂放失笑：“他们还有牌照？” “你指望他们真的守规矩，你还不如指望你两边一边一个老婆。” 两人走出大楼，分道扬镳，卡其色狂放要继续去工作，艾丽娅则是要继续摸鱼。 不过前者倒是松了口气，今天艾丽娅发飙，反而是一件好事，证明她还是在乎这摊子破事儿的。 什么时候艾丽娅客客气气的，甚至完全和稀泥当好人，那大家就要担心她是要掀桌子还是开溜不奉陪了。 再有就是蓝鳍金枪鱼这事儿，虽然是个玄学，可好歹也算是一个句号啊！ 这岂不是就是说，起码环太平洋地区的怪兽暴动，以及加坦杰厄短暂苏醒导致的一系列混乱，暂时都可以结束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卡其色狂放开车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结果侧面车道上插进来一辆变道的车，他哪怕以最快踩下了刹车，车头还是和对方的车子擦到了一起。 他眼眸微眯，没有下车和对方理论的打算，甚至是第一时间探手伸进怀里，并且按下了车内的通讯预警按钮。 艾丽娅前脚才放话要搞大扫除，自己出门就遇到车祸，这未免有点太巧合了…… 「咚咚咚——」 敲玻璃的声音响起，卡其色狂放侧眸一看，一个带着口罩的人语气激动—— 『艹！我刚提的新车！』 “……” …… …… “事故？” 坐在车里，艾丽娅在后排抬起头，放下手边的资料：“什么事故？” 花姐够着脖子在看：“好像是醉驾，撞倒人了然后把人拖行了一段距离……” 艾丽娅微微皱眉：“等官方处理吧，阿悦——绕道，别管。” “好咧！”动力妞子看到交通管理人员已经来了，放心地开车绕行。 前后开路的车辆毫不留情地在车流里硬生生挤出一条通道来，一点都没有人情味。 艾丽娅手指敲打着扶手，等待了好几分钟。 可直到车辆都离开了事故现场，也没有后续问题，她这才觉得大抵只是巧合。 不过艾丽娅不知道的是，在事故现场附近的一个高层建筑里，一个抱着黑猫，看似看热闹一样的少女正在看她的车，眼里流露出颇为可惜的神色。 “喵——” “她很谨慎，三个风行者，三个潜行者，另外还有一整队的重装盾卫。” 抚摸着猫咪，少女模样的大魔王不装了：“这是很标准的精灵种高层安保队形，久经考验。” 神恩文明是个体伟力至上的生物进化文明，那么问题来了，斩首行动好用吗？ 答案是太TM好用了…… 因此为了保护一些有成长潜力但是终究还没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种族新秀，亦或者是一些有技术或者有身份，但是没有空修炼的弱鸡高层，不同的种族之间有不同的保护措施。 兽人种的最直白，前呼后拥，堆人数就完事儿了。 人类种的往往是一明一暗两个高手跟随，明面上的是盾，暗地里的才是剑。 精灵种的要优雅很多，隐匿的刺客和中近距离的风行者互相策应，塔盾护卫负责挡一段时间。 风行者一般还会携带战争古树的树种，这玩意儿在不面对超模战斗力的时候，也算是重武器了。 天界最奢华，往往是用炼金道具硬扛，甚至有些高层手里拥有第四纪元的炼金道具乃至于封印物。 毕竟天界的光明神王是出了名的炼金术大导师，三界第一，人家的圣日摇篮在三界拽了那么多年就是典型。 “看来她失去力量的说法，是真的……如果她只是为了引诱那些TPC内部或者说他们人类阵营的问题人员出来，那她不会把自己保护得这么严密，反而会减少安保力量，争取把事情闹大。” 搞这么严密，有心想要动她的人连方圆百米都进不去，她还搞什么事？ 黑喵从她怀里挣脱出来，跳上她的肩膀，喵了两声。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现在就动手，有的是人会帮我去试探她。” 大魔王才不急，急的人早就没了，她能混到现在，靠的就是一个苟字。 虽然一个踹艾丽娅大门，刨环溪观祖坟的家伙说要稳妥，实在是让人想笑，但她还真就藏到了现在。 “失去了力量……这就是你能够逼退那些外神的代价么……” 大魔王把猫抓下来，叹了口气：“她确实值得称赞，但是不自力量的挣扎，是没有用的。” “喵——” “我不会杀了她，我只需要把她送走，只要她不再打扰我就可以了，我只想要一个安静的生活。” 大魔王觉得自己是个很豁达的存在，倘若她自己记仇，那全人类都算是她的仇人。 艾丽娅也有可取之处，虽然愚蠢，但是她并不介意承认艾丽娅的优点。 “所以现在，我们就去继续巡逻吧，要对得起这份城市管理的志愿者工作啊……” 大魔王给黑猫加了两斤猫粮：“最近你的体重增加了，再这么吃下去就跟猪差不多了，得减肥。” “喵！！！” “叫也没有用，我出去了，你看家。”大魔王摆了摆手，就如同真的少女那般轻快离开。 嗯，大魔王在角色扮演这方面还是很敬业的，老太婆的年纪说当少女就当少女，就连日常性格都不含糊。 黑猫无力地趴在地板上，看着仅仅两斤猫粮，自己晚饭就这么点——今晚怕不是要饿死！ “喵……”它悲哀地喵了声，却不料窗外传来另外一声喵声。 “？”黑猫翻身站起，扭头望向窗外。 一只漂亮的布偶猫在高层的阳台之间轻快地穿行着，听到室内的叫声，淡蓝色的眼眸望过来，似乎是发现了同类。 “喵？” “……” 第1490章-1996时间线似乎没那么简单？ “依萍——回来！” 掉线多年的C喵肖茉莉探出头，呼唤着自己的猫。 这片地区的高层建筑是管理中心配发的酒店式公寓，专门给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们居住的。 毕竟众所周知，当前第三新神恩市的志愿者，其实就是人类的第一批超能力者。 虽然有艾丽娅这种工贼在前面疯狂地卷，以至于超能力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阶级优待或者人上人特权。 但是基本的福利待遇还是有的，精英人才落户都得给点补助不是？所以X变种人那种被打压的情况反而不太合理。 “依萍，怎么了？” C喵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猫在对着邻居的窗户喵喵叫，这户邻居她有点印象，好像是新搬来的。 据说也是个超能力者，和她这种需要猫咪合体变身的不同，人家是实打实的精神力突破的LV4。 正想着呢，布偶猫依萍一爪子划开金刚纱的防蚊窗户，冲里面的小伙伴招了招手。 来！粗来丸！ C喵于是就见识到了一头黑色的猪，矫健地跳上窗户，冲自己喵喵叫的样子…… “……？” …… …… 艾丽娅原本打算好好地休息几天，比如说今天的首映式，以一个平常人的身份去参与生活。 但是金怪鸟却找上了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艾丽娅叹了口气：“不要急，你慢点说。” “……我没急啊。”金怪鸟诧异地看了看自己：“我很急吗？” “你现在的表情就像是看到破游戏更新了结果又是一个狗屎关卡然后想要骂策划的样子。” “精辟——1996时间线出事了。” “……”艾丽娅停下脚步：“具体一点。” “1996的时间线，在你撑起护罩，屏蔽了外神的精神污染干扰和加坦杰厄的影响之后，被按下了暂停键。” “谁干的？” “不知道，但是奇怪之处在于，只要有观测者进入1996时间线，那它就会继续运转。” “如果不管它呢？” “那恐怕我们就要担心一下永恒号的问题了……之前我问了下永恒号那边，他们的舰艇内部钟表慢了5分钟。” 换而言之，1996的时间线暂停，对于同一时间线上的2045年的永恒号舰队是有影响的。 就像是一个源头涌出来的水，被截断之后，或许间隔很长时间河道的终端才会也停水，可毕竟大家都是一条河，避不开这样的因果关系。 “需要一直观测，才能维持正常流动？” “我试了一晚上，只要保证基本的观测，维持时间长河的正常流动就可以。” “需要多久？”艾丽娅知道现在能够进入1996时间线的，只有她和金怪鸟俩人：“万一我在外界有别的事呢？” “不管你在里面过了多久，外面都只是五分钟——你就当是进去看电影！” 金怪鸟说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新吊坠：“看到了吗？我之前去当旁观者的收获，空间权柄的碎片。” 艾丽娅拈起那枚吊坠感受了一番，摇了摇头：“太少了，这点权柄的力量，用处不大。” “先解决有无，再解决多少。”金怪鸟摊了摊手：“另外我必须要提醒你，你的两个替身，你最好还是自己关注点。” 1996时间线里的俩小姑娘，一个是艾丽娅的肉体，一个疑似她的灵魂转生，大抵正因如此才锚定了这段世界线。 金怪鸟对这俩很上心，不过目前来说还没能在这个副本拓展出更多的剧情，甚至就连活动范围都在之前见过的那个别墅内，因为她只是一个路过的乐子鸟，而不是能够推动时间线进展的主角。 “每一段时间线都像是一场折子戏，有时候甚至并不上演开始和结局，你最好花点时间搞清楚1996时间线到底要表达什么——我可不觉得咱们那位师祖姐姐会整这些无用功。” 能够穿梭时间是很厉害的能力，但是有时候往回看，并且做出预言类的举动，就会显得像是神经病。 譬如金怪鸟一大清早给艾丽娅一坨狗屎，那么可能要到下午艾丽娅遇到一个恨不得把狗屎砸在对方脸上的混蛋的时候，才能明白这坨狗屎背后的良苦用心。 可问题就在于绝大部分人压根等不到下午，上午就得纠结用什么姿势把这坨狗屎砸回金怪鸟头上…… 所以这就是时间权柄的劣势所在，更别说越是提示就越可能改变无限的未来。 万一金怪鸟给了狗屎之后再逼逼两句，弄得艾丽娅下午不想出门了，那么这坨狗屎的误会就永远没有澄清的机会了，这就是言多必失的道理，也是为什么预言家一类的角色都含糊其辞当神棍，说话当谜语人的诱因。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抬手招来懂事地守在一边的动力妞子：“我去一下洗手间，五分钟之后再出来。” 动力妞子看了看表：“为什么非得是五分钟？” “大概是因为我蔬菜吃得多，膳食纤维充足……” “也可能是因为她去洗手间并不是为了该在洗手间做的事情。” 金怪鸟耸了耸肩，打趣动力妞子：“毕竟美少女是不会那啥的。” 可动力妞子却只是严肃地望着金怪鸟：“金小姐，后勤的清洁部门，是要对老大用过的设备负责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老大要去洗手间，那么我们离开之后，吸粪车就——” “停！停停停！不用说得那么详细！”金怪鸟明白了：“我说怎么我丢的垃圾老是被人捡走，我还以为有痴汉呢……” “行了，别闹了。”艾丽娅抬手翻起什么东西，但是似乎并不存在：“走吧。” 说罢她一捏，动力妞子只觉得耳边嗡了声，可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老大——诶？老大呢？” “去洗手间逆行四步了，吸粪车也挺累的，今天放个假吧……” 金怪鸟摆了摆手，钻进洗手间里，也消失不见。 …… …… 艾丽娅和金怪鸟的视线之中，俩小只似乎还停留在之前的后院比斗里。 『这就是所谓的暂停？』 『嗯哼。』金怪鸟捡起一枚石子，打落在空中定格的落叶：『你看，开始动了……』 落叶缓慢下落，1996时间线从凝滞之中恢复，声音、色彩、风——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动了起来。 俩小只还在后院，小姐姐被小丽娅打败了，稀里哗啦哭了半天，实际上雷声大雨点小。 她嘟着嘴，一脸梨花带雨的样子，其实就是干嚎了半天…… 当然，这种形容词用在一位女性身上多少有点不合适，但是小丽娅只能是站在旁边，一边看着粉红色的小内内一边感叹小姐姐真是豪放，光顾着哭却忘了把裙子拉下来。 嗯，不仅她在看，艾丽娅和金怪鸟也在看。 金怪鸟甚至想要掀艾丽娅的裙子：『你小时候还穿这个的？我以为你穿的都是卡通内裤，没想到这么成熟。』 『收收味，你这样是要被FBI跨时空执法的。』 比斗重新继续，小姐姐几乎把牙都用上了，狠狠扯掉了那捆绑白布的绳子，露出里面深红色的木刀。 小丽娅早就把白布扯掉了，看着里面长一米有余的木质大太刀，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什么？』金怪鸟好奇地打量着那柄大太刀：『是什么史诗级道具吗？有问题没？』 艾丽娅仔细辨别了下：『没——就是普通的黑檀木做的刀。』 或者这玩意儿在本子被称之为剑，但这并没有什么神异的地方。 而且黑檀木也不是什么确切的木材名称，只是一些贵重木材的泛称而已。 另一边的也一样，深红色的大太刀有着些微的弧度，很标准的日式长剑——也就是武士刀的样子。 而且剑身上两侧有长长的凹槽，这样的木刀在挥动的时候会有明显的风声，而当刀刃指向方向和挥刀方向一致时，风声最为明显，这是为了借助风声来判定挥刀方向。 很明显，这就是两把训练居合道的道场训练刀。 不过艾丽娅瞧不上，不代表小丽娅瞧不上。 对于虽然兜里掏不出来仨钢镚，但是自觉富有四海，坐拥天下的暴君而言这些是玩具。 可在小丽娅看来，这种材质和手感，分明就是大师手笔，用来摆放在道场中间作为象征倒是有可能。 给一个小孩子拿回家玩？好姐姐哪里来的这些好东西？ “姐姐，这刀是哪里来的？” “小娅，老师说这是剑！是剑哦！” “分明就是刀啊……” “老师说过的，这是剑！修炼剑道的武器！” “你们的老师是白痴……” “小娅！不可以说脏话！”小姐姐很严肃地指正了小丽娅的错误。 “就算你想要骂老师是白痴，也不能说出来，只能是在心里面说！” “……”小丽娅沉默了片刻，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带坏了对方。 这种厚黑学是怎么回事？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了么？没有吧…… “好吧——不过你拿着两把东西回来干嘛？” “不是东西，是剑！老师说，这两把剑给我，让我学了之后回来教你！” “教我？我……”小丽娅疑惑，怎么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好姐姐学这些东西她当然知道，每个星期周末的下午去学空手道，天海市有一个颇有名气的道场。 里面坐镇的听说是本子那边一个空手道大师——但也只是听说而已，这个年龄的她本就对着这些东西没太大兴趣。 至于说杀手时候的她……呵，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啊…… 用刀子？谁在自己面前这么勇敢？他们不知道自己会功夫的吗？ “今天老师问我有没有什么弟弟妹妹的，我说有啊，他就让我下次带去让他看看，后来又把道场中间摆的这两把剑给我了，说是让我回来教你。” “他不是教空手道吗？” “老师还是剑道大师，是……民……民什么流……我不记得了……” 小姐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那个拗口的名字。 金怪鸟把玩着自己的头发：『那个老师是不是剧情人物？』 『不知道，继续看——不过我有个错觉，这个剧情线，你说会不会是正常的暗世界剧情线？』 就是卡其色狂放原本那个层级应该触碰到的主线剧情，梅哥当关底怪物还多少有点牌面的版本。 『你问我？要不我们回去找坚强合计一下？』 『先看看吧……这个要看多久？』 『大概也就几十分钟，毕竟你要推进这条时间线流动，就需要让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发生。』 金怪鸟说着笑出声：『可是人生哪里有那么多有意义？一天有意义值得记住的，可能也就那么几分钟一两件事。』 『你最近又看什么哲学了？少看点那玩意儿……』 “是民弥流吧……这不是剑道，是居合道啦……啧……”小丽娅挠了挠头，觉得这下麻烦了。 居合道很冷酷的啊，传人大多低调这倒没什么，修空手道同时修修居合道也正常。 可是居合道追求的是一击必杀类型的雷霆手法，一个小女孩学这些真的合适吗？ 以前她在本子做任务的时候就遇到过几个，还不是被她一枪干掉？ 她是杀手诶！怎么可能傻乎乎跟别人比刀比剑什么的！ 一枪干掉就好，别的什么，无视掉吧…… 至于让小姐姐学了空手道再学居合道……还是不要吧…… 万一小姐姐以后学成了变成冷酷暴力女怎么办？我纯真无邪的小姐姐…… “居合道？真是难听的名字。”小姐姐撇了撇嘴，双手用力，“嘿咻”一声举起比她身子短不了多少的剑。 “小娅！我要和你决斗！” 小丽娅颠了颠手里的木刀，木刀没有剑萼，就是长长的一根，只是在手柄的地方缠着亚麻布，缠得很仔细。 而且剑身颇重，大概有两三斤的样子，重心很稳，明显是好东西。 “小姐姐姐，为什么你老师要把这两把东西给你？你跟他学这个吗？” “对啊！老师说我有天分，所以教我，后来说我要是男孩就好了，于是我说我还有个弟弟，他就给我了~” 小姐姐的语气很自豪。 小丽娅没说什么，只是觉得心理面暖暖的，虽然她和小姐姐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感情差不多。 就算是小孩子——但也就因为是小孩子，不会说假话的…… “啊~~好了！小娅！说了这么多，我要和你决斗！”小姐姐嘻嘻笑了一阵，终于反应过来了，决斗！ 决斗……不用丢白手套么？ 小丽娅笑笑，闭上双眼，片刻后睁开，吐出一口浊气，沉腰，拧身，摆出一个弓步的姿势。 她双手握住刀柄，先手的大拇指恰好压在缘金位置下面一点，后手的小拇指也压住刀柄，没有露出来，两手的后三指用力握住，前二指则轻扣刀柄。 标准的古剑道握刀姿势，当然，小姐姐是看不明白的，要是她老师在这里或许还能看出点什么名堂。 金怪鸟拐了拐艾丽娅：『怎么个说法？』 『……和高天原有关。』艾丽娅眼眸微眯：『二阶堂平法，不算出名的流派。』 艾丽娅是小丈育，但那仅限于搞学术研究的时候。 论起杀人技，她见识过一遍就能理解甚至是高屋建瓴地解构，属实堂堂大宗师之气派。 高天原当初拦路封山，一个人是一重关，一路往上杀过去才能够践踏他们的山门。 艾丽娅那会儿就把高天原那些高手展示的技巧全都看明白了，二阶堂平法算是中等水准的流派技巧。 小丽娅不知道身边有两个隐身的怪姐姐在偷窥，她展示的是在高天原分部‘交流学习’的时候花了两个月时间学习的冷兵器使用技巧之一。 只不过她学的是古剑道，在融合了自己的技巧之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小丽娅在第十二刀的时候，就把自称剑术宗师的日本教官左手给砍断了，狠狠出了口被训练时候的恶气。 嗯，这个世界的小丽娅是绝对的混乱自由阵营，甚至隐约偏邪恶。 “哦，对了，老师还让我问你一个问题，是……” 小姐姐举着刀，举了几下就觉得很重，放下来仔细想了想老师说先要问的问题：“怎样避免被斩而斩掉对手？” “合理的锻炼便是全部……”小丽娅沉声答道，但旋即皱眉：“新阴流，上泉伊势守信纲？” 艾丽娅也皱眉，那个是信奉“剑术并非杀人之术，而是以人格形成的修行为其最高得宜”的家伙。 在艾丽娅看来这纯粹就是矫情，习练了杀人技还要立牌坊，扯什么人格，还不如斩尽恶人，侠之大者。 『又有头绪了？』 『没，再看看……』 “哦，合理的锻炼就是全部……好了，我记住了，明天告诉老师，现在我们来决斗吧！” 小姐姐举起了手中大太刀模样的木刀，有些生疏地摆好姿势，大声“嗨呀！”地娇喝一声，提刀就冲了过来。 小丽娅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小姐姐手里的刀带着风声向自己打来。 小孩子就是这样，不懂得留手，那是因为他们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危险就在身边。 那么，就让我来守护好了，守护这些珍贵的东西，守护平淡的日常，守护这堪称奢侈的安全！ 挥刀而上，平着架住小姐姐的木刀，反手一撩—— 小姐姐被小丽娅手中木刀的力量带动着，手里的木刀也跟着转了一个圈。 小小的手握不实在，木刀“扑棱”一声掉在地上。 而小丽娅手中木刀的刀刃，在离小姐姐白皙颈脖不到两厘米的地方一转，顺势收了回来。 很简单，就一招而已。 小丽娅捡起小姐姐的木刀，仔细看了看木刀的刀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之类的，很平常的一把刀。 相比起来只是材质珍贵，手工不凡而已，但想了想，还是把自己手里这把递了过去。 “呐，小姐姐姐，这把给你。” 小丽娅说完，然后看到就小姐姐呆呆地站在一旁，一副呆滞的样子。 “额，你怎么了？”小丽娅一惊，刚想要跑过去检查一下，就听见小姐姐『呜~哇~』一声又哭了出来。 “呜……小娅你欺负我！说好要决斗的！居然还赢了我！呜……不和小娅玩了……” “……” 尽管对于“我要和你决斗所以你不能赢我”这种强盗理论有些疑问。 但是小丽娅觉得这些事和小姐姐的眼泪比起来都是小事…… “不哭……不哭……我错了，我们再来一次怎么样？”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有让小姐姐把自己打败才好说。 虽然苦心练就的杀人剑术用来陪小孩子过家家有点委屈，不过小丽娅一点也不觉得不合理。 金怪鸟喟然长叹：『要不是爱得真，谁愿意舔得这么深？古人诚不我欺……』 “呜……”小姐姐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这次说好不能赢我！” “……绝对没问题……” “好！”小姐姐元气焕发，提着长刀再次冲过来，却不是简单的劈，而是在中途变招为横砍。 但小丽娅看着小姐姐的手腕，知道她还会再度变招成上撩。 “也算不错了……”小丽娅暗自嘀咕着，算是明白那个所谓老师为什么会选择小姐姐了。 看起来她还是颇有天赋的，这么小就有了战斗的意识。 不过幸好遇上的是自己，其他小孩的话就只有挨打的份，万一收不了手打伤了怎么办？ 小丽娅暗自摇头，手上不停，轻描淡写地格挡着。 手上的木刀颇合心意，小丽娅也就没舍得损坏，不直接和小姐姐硬碰硬，而是用缠字诀，牵着小姐姐的方向，看起来像是一阵乱劈，实际上两人都不会受什么伤，木刀也不会因为撞击而一坑一洼的。 噼里啪啦好半天，小丽娅的力量速度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到巅峰。 但那是相对而言，互相咚咚咚好一阵，小姐姐撑不住了。 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孩子，看着姐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小丽娅也顺势住手。 “累了吧？我就说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不好？真是的……” “看招——”小姐姐猛然一声大喝，从疲惫的样子里陡然发难，兜头就是一刀劈下来。 小丽娅把手里的木刀一丢，双手一架一夹，标准的柳生新阴流奥义——无刀取！ 说白了就是空手入白刃…… 一边陪小姐姐“玩耍”的小丽娅不得不感叹岛国那边人才凋零。 在武侠小说里，空手入白刃那是武林人士的基本技能之一，到了他们那边居然还能成为一个流派的奥义。 空手入白刃当然不算完，说好了小丽娅不能赢的，于是小姐姐又把手里的木刀一扔，准备生气。 小丽娅很无赖地倒在地上：“啊~~姐姐好厉害啊！不打了，我认输……” 金怪鸟和艾丽同时摇头：『虚伪——』 “哈！小娅你输了吧~我早就说了你是赢不了我的！” 小姐姐大喜，把手里的木刀杵在地上当拐杖，呼呼直喘粗气。 “嗯，嗯，小姐姐姐好厉害！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爬起来的小丽娅看了眼时间，他晚上还有些事要办，现在陪小姐姐闹完了，也是时候了。 “小娅不看电视？今天晚上有名侦探小学生吖，据说快大结局了！” “那玩意儿我穿越的时候都还没完结好么……” 小声嘀咕着，小丽娅捡起木刀，用白布包好捆上，递给小姐姐：“呐，木刀。” “是剑！”小姐姐接过，不依不饶。 “木刀！” “剑！” “木刀！” “剑！” “木刀！” “剑！” “剑” “木刀！”小姐姐说顺了口，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说出了口才捂住嘴巴：“呀！小娅！你又欺负我！” 说着扁了扁嘴，眼看又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姐姐姐，裙子！” 小姐姐条件反射般把手里的木刀一丢就去捂着自己的裙子，然后才发现自己站得好好的，裙子什么事也没有。 “小娅！！” 小丽娅偷笑，一头冲上楼去洗澡换衣服，留下小姐姐一个人在院子里张牙舞爪地大叫。 『怎么样？有什么看法？』金怪鸟站起来，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你和你自己两小无猜，就算是洗澡都一起，要去接着看嘛？』 『不看——小丽娅穿越之前，应该和高天原有过接触，这个时间线有高天原，自然也有暗世界。』 『有你妈暗世界？』 『……你怎么还骂人呢？』 『不，陈述句，有你母亲活动的暗世界？』 『有可能……我得去一趟高天原……你呢？』 『我不能留在这里，如果我一个人推动时间线流动，你可能会错失一些重要的信息。』 金怪鸟摇头表示自己也得出去，之前她把整个时间线筛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什么信息，就捡了个权柄碎片。 这会儿艾丽娅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小孩子嘿嘿哈哈过家家都能看出来剧情关联，她只能是不拖后腿。 『那就一起回去吧……高天原……啧——』 第1490.4章-都市龙王剧情走上正轨？ 回到现实世界物质维度，果然只过去了五分钟。 艾丽娅整理了下思绪，呼出一口气浊气，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理了理自己的表情。 想不明白的剧情，简直就像是迪迦奥特曼的《花》那集一样，充斥着大量的意识流的线索。 表面上看，就是俩小姑娘在姬剑，可是实际上——好吧，实际上也确实只是在姬剑。 不同于迪迦奥特曼第37集《花》的表达，实相寺昭雄起码还把故事的开头和结尾都说了。 可是1996时间线，简直就像是个没头没尾的哑谜。 宛如一只疑似宝箱怪的宝箱里确实装着很多宝物，艾丽娅要拿的话，就得去细细探索。 但是谁能保证宝箱怪不会一口把艾丽娅给吞进去呢？ 洗了洗手，艾丽娅对着镜子给自己加油打气：“你可以的……你一定能行的……” 金怪鸟在旁边擦手：“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现在越来越像个美少女了？” “神经病！我难道不是美少女啊？” “……也是。” 不过军团长大抵是不会对着镜子对自己说刚把爹的，那画面属实有点辣眼睛。 俩人正想着呢，洗手间的门打开，一个正在整理裙摆的女人走出来。 六目相对，那个女人皱起眉头：“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 艾丽娅和金怪鸟对视了一眼，后者还很认真地看了看手掌，然后确定这是现实世界物质维度。 所以她们难道是穿越到了地球的另一个谁家的私人洗手间里了？ 那个女人眼见着艾丽娅和金怪鸟不回答，又看了看艾丽娅的着装，再看了眼金怪鸟的休闲装，顿时明白了什么。 一个小明星，一个狗仔，狼狈为奸是吧？ “不管你是要片约还是想要蹭地毯，无论刚才你听到什么，只要你答应不说出去，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然后她掏出眼镜，对着金怪鸟勾了勾手：“拿来，二十万够不够？” 金怪鸟凑到艾丽娅耳边：“你刚才听到什么没有？” 艾丽娅摇了摇头，谁上洗手间是真的洗手啊？不都是逆行四步然后巴拉巴拉的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似乎确实大抵应当……在之前听到隔间里传来了打电话的声音。 至于说为什么不清场？ 艾丽娅什么时候讲过排场，要求清场的——清场上厕所？ 更别提还有金怪鸟在身边，要是能从洗手间里冲出来一个刺客，当场把她俩穿个糖葫芦双杀，那全地球都得认栽。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她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不惜花二十万，也要让艾丽娅和金怪鸟收声呢？ 金怪鸟倒是乖乖地掏出眼镜，弹出一个收款码让对方转账，毕竟难得有个乐子。 艾丽娅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看看隔间里面有什么，却被那个女人拦住。 后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站住！” 金怪鸟也在她身后摇头：“没有别的人，不是四脚兽。” “……你倒是懂得还蛮多。”艾丽娅回头瞥了眼金怪鸟：“你什么时候转行当娱记了？” “刚刚。”金怪鸟嘿然一笑：“收了钱办事儿，咱走呗？” 艾丽娅想了下，不管对方出轨劈腿还是干嘛，都和自己没关系，于是也摇头离开。 “你站住！”那个艾丽娅不认识的女星声线高了几分：“你听到没有！” 艾丽娅停下脚步，回头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要多少？” “……不用。” “哼！贪得无厌没有好下场！” “我说了不用。”艾丽娅皱起眉头：“不要自我意识太过剩，该干嘛干嘛去。” 那个女星脸色涨红，似乎想要破口大骂艾丽娅这个抻着等她报价的小婊砸，却又担心什么事情败露。 好半秒之后，她压下怒火：“二十万——再加一个片约，女二，规矩你懂对吧？” 艾丽娅望向金怪鸟，后者耸了耸肩：“别看我啊，我收钱是答应我不动她，你干嘛我可管不着。” 艾丽娅深深地看了眼那个女星，确认对方没有什么杀意之类的恶意流露，单纯只是慌张加气愤，无语地决定懒得和她计较，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洗手间。 动力妞子已经在探头探脑了，虽然高档会所的洗手间隔音很好，可是她毕竟是艾丽娅的贴身安保。 理论上要贴身到艾丽娅上厕所她隔着门板捧着纸巾那种，这会儿她贴着墙，藏起来的那半边身子已经拔了枪。 不过眼见艾丽娅不发话，她倒也没动手，只是乖巧地收起武器，挥手示意身后的安保人员没事儿。 金怪鸟好心，拍了拍那个女星的露出来的一字肩：“自求多福。” 女星不明所以，眼见着艾丽娅和动力妞子她们离开了洗手间，下意识想要跟出去。 她想要问问自己之前安排守在门口的助理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别放人进来的吗？ 要是自己做的事情被发现，那自己的职业生涯就完蛋了！ 结果迈出去两步，刚拐出门，就发现自己的助理抱头蹲在墙角，身边是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 这是……会场的安保人员？ 她茫然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干嘛！你们干嘛？！” 但是这种反抗没有意义，身后的人轻而易举地把她架住。 动力妞子的搭档，银手少女鞠淼扶了扶眼镜，上下打量着这个女星：“我好像见过你……” “你是我的粉丝？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的！不要狂热追星！” “哦，你是明星啊？那我肯定没见过，我不看现在的电视电影的，我应该是见过你整容的样板。” 说话间，身边两个干员已经把她全身上下用仪器扫了一遍。 “没有爆炸物。” “没有发现枪支和管制刀具。” “未发现大容量液体，不排除生化武器携带可能。” “发现没有录入资料库的特殊药物。”一个干员举起仪器：“在手包里，好像是个小夹层。” 鞠淼眼神一肃，不等女星说话，直接拔了枪：“检查，通知外围，警戒生化袭击可能。” 一枚药丸能够造成什么破坏，在这方面TPC的卷宗可以摞起来两人高。 实验室里奇奇怪怪的药物多了去了，艾丽娅甚至还能用一滴金色的血就让人类赤手空拳狩猎非洲象呢。 对方‘刻意’地接触艾丽娅，哪怕从物理层面一时之间看不到造成伤害的可能性，也不排除有别的可能。 要是公共场所大家礼貌握手那种触碰，倒还无所谓，可是她藏着掖着，未免就让人疑窦丛生。 一个干员拆出来她包里的夹层，拿出来两枚半透明的看起来像是口香糖含片一样的压片糖。 “要送检吗？” “放开我！你们放开——这不是违禁品——你们——你松手！” “是不是违禁品，你说了不算。”鞠淼收起枪，对这个人的警戒倒是低了一档。 如果只是个毒虫，那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自己自甘堕落而已…… 抬手接过那两片糖果模样的东西，鞠淼打开嗅了嗅，却发现压根闻不到味道。 “工艺还挺好，防警犬是吧？” 鞠淼不以为意，把糖果封存，然后出示自己的证件。 “第三新神恩市，管理中枢外勤干员，我们怀疑你有可能携带违禁药物，所以请求你协助我们调查，48小时内你依旧可以自由活动，也可以联系你的律师，但是请勿离开第三新神恩市——有结果之后我们会通知你的。” 说着她又笑了笑：“你最好期待没有结果，那样的话我会抽空给你道个歉。” “你们——我要投诉你们！！”女星被松开，然后一阵张牙舞爪地无能狂怒：“我要起诉你们！你们等着！” “随时欢迎。”鞠淼扔下一句客套话，摆了摆手，带人走了。 那个不知名的女星气得脸色发白，却又心虚，不敢对这帮家伙发难，最后只能是一脚踢在小助理身上。 “狗一样的东西！不是让你守着不让人进来的吗？你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 “……” …… …… “家驹！” “杰克——” “陈哥！” 一阵热闹的问候声中，杰克陈无奈地理了理身上的西装，颇为不适地和同僚们打招呼。 “哟，这一身穿起来，有点像是大明星诶！” “就是，家驹，什么时候去拍电影啊？到时候我也客串一个角色好不好？” 杰克陈苦笑地亮了亮袖口：“这东西穿着，跟带了银手镯一样，行动都不方便。” “哎呀，人家又是送你豪车，又是邀请你参加首映式，很明显就是你的狂热粉丝嘛！你就安心休息半天，放松一下，我们也好好看一场电影，别老急着行动行动，差这一两个小时？” 刚到没几天的同事如此劝道，毕竟杰克陈之前收到一台改装跑车的事情，已经成了同僚之间的热门话题。 长相酷似龙叔的杰克陈看着同僚们一个个难得轻松的样子，倒也没扫兴，只是收起工作心站在旁边笑着看。 “陈哥。”一个小弟凑过来，压低声音：“之前我们去灰色渠道查了下，有收获。” 上一秒还准备休息半天看场电影的杰克陈，立马就有种把帅气西装脱掉然后去追查地冲动：“什么收获！” “我们之前查的那种违禁品，没有直接作为原材料出现过，但是市面上最近多了一种新的糖果。” “……有样品吗？” “没有，暂时还没能搞到，价格太高，而且都是要预订，甚至还要验资。” “验资？”杰克陈愣了一下：“这是搞投资还是做什么？验资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没有一定家底的，样品都别想看到，他们报价这么多。” 小弟竖起两根手指，杰克陈一挑眉：“两万？” “二十万！” “量呢？” “二十万一粒，而且这还是第一次买的优惠价，第二次的话，就要五十万一粒了。” 杰克陈听得眼眶直跳，他甚至都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借着贩卖违禁品的名头洗更黑的黑钱了。 五十万一粒？自己难道没睡醒？ 哪怕是作为曾经抓过朱膘这种国际级大毒枭的超级警察，杰克陈都没听说过违禁品业界有这种天价。 “继续查，无论如何搞一个样品回来，钱那边……咳，我等下去帮你申请。” 还验资，又不是去原材料产地做大采购，太奇怪了。 不过他半点不怀疑小弟的话，这是他过命的兄弟，大家干缉查违禁品这行都是互相交托后背的。 说句难听点的，他要是出卖自己，这么点价钱未免也太低了，甚至都对不起那些毒枭对自己的黑市悬赏…… 小弟点了点头，他做这种半卧底的钓鱼的事情为了保密，连其他同僚都不知道，这会儿也做出一副要休息看电影的样子，乐呵呵地凑到人群里起哄。 杰克陈站在原地沉思着，冷不丁面前多了一个人，差点把他吓到。 “你——” “龙叔？”艾丽娅高兴地看着警察故事版本的年富力强龙叔：“你也来参加首映式啊？” 动力妞子压低声音给艾丽娅解释：“老大，用你的名义给的邀请函。” 艾丽娅恍然，这样的话自己就不能那么惊喜了，但看到这个样子的龙叔她还是很开心。 “家驹，介绍一下啊，这个小妹妹你认识啊？” “小姐你好啊，我们是杰克的同事，我们是来看展会的！” “大家玩得开心。”艾丽娅和大家客气打招呼，然后告辞离开：“希望今天的电影你们会喜欢。” “今天的电影？她难道也是来看那个《星门》的首映的？” “大概是吧，毕竟是国产重工业硬科幻，大家都很期待的啦……” “说起来，那个是不是就是送陈哥跑车的粉——唔！唔唔！” 杰克陈捂着小弟的嘴：“大家买爆米花啊，我请，我请客——我等下还要去当嘉宾，走什么红毯，我就不陪你们了。” 小弟翻了个白眼，人家是你的粉丝诶！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就不能有点偶像该有的样子吗？ 殊不知杰克陈心有余悸——这可不是什么粉丝不粉丝的。 这是一生气天上就要下雨打雷劈的神人啊！我敢招惹她？ “说好的啊家驹，半天时间，尽量放松休息，没有紧急事情的话，你千万千万不要动手啊！” 同僚一再告诫杰克陈，这展会可不是你的战场，你小子动起手来动静大得很，善后就很麻烦。 “好好好……” 第1490.8章-只因 第三新神恩市，虽然是新兴大都市，乍一看底蕴不足。 但反过来想，也正是这样的新型大都市，才是白纸一张好作画，后发优势巨大。 别人的展会无非是一个巨大的建筑或者工业园区，可是第三新神恩市的国际展览，室内却如同室外。 一年四季在这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国际会展中心里都能见到，站在里面简直就像是站在城市公园。 路人惊讶地看着春冬交替的室内绿化，左手边明明还生机盎然，明媚的余晖洒在草坪，空气里透着股草腥味。 可是右手边，却界限分明地下起了点点白雪，然后精确地只洒在堆雪区，供游客和孩子们玩耍拍照。 “我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比科幻电影还科幻……” 路人角色嘀嘀咕咕，其他人也跟着大点其头。 “说起来，这部电影到底行不行啊？别又是那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比如说XX大炮那种。” 第三新神恩市学生众多，他们就是来自共和国的学生，参加展会是游玩，收到首映式邀请也是游玩。 要是电影不好看，他们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去看看别的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据说导演是徐老怪，我觉得还行吧？” “徐老怪……确实，他起码比刘伟强之类的厉害。” 刘伟强是谁？ 就是把革命历史贺礼片拍成古惑仔经费黑帮片的的那个！ 凯申运输大队长跟古惑仔一样，奇奇怪怪的。 那张口闭口的样子就差没来一句‘出来混要讲信用的，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的台词。 要不怎么说他们格局小呢，要是他们拍科幻片，那么大抵也就熟悉的场景—— 人类间谍精英卧底外星人之中：明明说好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都快十年了老大！ 外星人的走狗：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类，给我次机会…… 想想就违和感爆炸，恨不得用脚在地上抠出来一个四室三厅两卫。 “哎呀，行啦行啦，先看看再说啦，而且听说有首映式，主演们和嘉宾都会出席。” “就是，难得看到明星，要个签名也好啊！”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小破球踹开的门，已经被XX大炮给焊死了，没救啦！” …… …… 花姐觉得首映式应该热闹一点，但是她又没有在本子这边搞事情的经验，于是委托了香江那边。 那边一想，要不咱按照电影奖项晚会的规格来搞？ 结果艾丽娅一进入电影首映式的会场，就看到了舞狮……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舞狮，因为‘赞助商’多如牛毛，所以舞狮的气场排场也很足。 长长的红地毯两边，硬生生排开六十多只狮子，摇头摆尾，甚至还有专门的跳杆。 某种意义上这确实是吸引人的好招数，谁平日里见得着这么专业的场面啊？ 就算是不看电影不看首映式，光是看一场轰轰烈烈的舞狮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电影首映式在国际会展中心的东门，正对着入口，可以开车进来，如今星光璀璨，一辆辆迎宾车接踵而至。 来得早的，诸如艾丽娅这种，就在里面凹造型，在大海报上签名。 而来得晚的，这会儿正堵着车往里下呢，甚至因为车太多，一时半会儿大家都下不去…… 花姐小心地给艾丽娅披了件披风，压根不在意什么艳压红毯之类的虚名。 “这个场馆奇奇怪怪的，外面还热着呢，到这里就冬天一样了。” “德鲁伊干的，算是一场人工调节自然环境的变量测试，我批准的。” 艾丽娅理了理披风地兜帽，轻描淡写地回了句。 花姐眨了眨眼，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听懂，于是还是默不作声当工具人，小心地给她系好披风的绑绳。 不管什么德鲁伊法鲁伊的，这位小祖宗身体最重要，她打个喷嚏，不知道多少人都要抖三抖。 第一辆迎宾车的车门打开，好几个艾丽娅不认识的女星率先走出来。 这帮人也是厉害，明知道提前通知这里的气候反常，却还是穿着轻薄靓丽的长裙，一个个比北极熊还抗冻。 “咔！” “咔咔！” “姐姐姐姐——” 媒体的照相机倒是很给面子，一直都未停歇过，哪怕这些平日里可能咖位一般的女星，他们也显得很热情。 等到这几个女星在签名牌前摆足pose，艾丽娅才见到了几个熟悉的女星——或者说女演员。 嗯，新垣结衣，长泽雅美，石原里美，北川景子，桥本有菜，鬼头桃菜，橘梨纱…… 嗯？混进去了几个奇怪的女星？ 艾丽娅眉头一挑：“她们是哪里来的？” 花姐顺着望过去，一大批本子的女星可怜兮兮地挨着冻，头顶上就差没直接雪花飘飘了。 “大概是本子那边的文部省推荐过来的，您要是不喜欢，我这就打发她们回去。” “不，算了。”艾丽娅抬手接了一片雪花，也觉得今天的气候调节对照实验有点太认真了。 “让这些穿得少的先进去吧，别继续挨着了。” “她们在等您先走红毯。”花姐解释道：“之前那几个流量明星，属于是不懂事的。” 出场都是要看咖位，没见那些礼宾车都可怜兮兮地等着么？就是在等艾丽娅。 有资格的、咖位高的先走，全世界娱乐圈，在这方面都是有地位差别的认知的。 而本子和棒子在这些事情上显得格外重视，姿态放得很低，只是艾丽娅自己没这个自觉罢了…… 花姐就更不至于说提醒艾丽娅你要怎么怎么配合他们的表演了——小祖宗想干嘛干嘛，需要看他们的脸色？ 她要是乐意在这里站着，那这些家伙就合该把红地毯当成T台，只要能让小祖宗乐一下，她们都算是功德圆满！ 花姐看了看手表：“那您是要先进去，还是让她们进？我去跟她们说。” “我先进吧。”艾丽娅说着抬手招来动力妞子：“去，给她们准备点取暖的东西。” “取暖的？”动力妞子第一时间想到老伙计雷暴，他的火焰喷射器就很暖，暖到人心里。 “暖宝宝之类的啊，那么好用没有吗？” 艾丽娅还不至于因为自己的一时喜好，就让偌大的国际会展中心更改自己的春夏秋冬四季同框气候，不至于。 花姐闻言跟个多啦A梦一样，从身后小助理的包里摸出来一沓暖宝宝：“我有备着呢，拿去用吧。” 艾丽娅好奇道：“你准备这个干嘛？” “我怕您受冻，披风里面我也夹了两片，应该在发热了，有感觉吗？” 艾丽娅动了动身子：“好像有……嗯，挺好。” 动力妞子惊为天人——这就是上面选她当老大的保姆经纪人的原因吗？这也太贴心了吧！ 自己也要向她学习！让我想想要帮老大提前准备什么东西…… 嗯，小帮手，重型弹药……哦不对，老大的小帮手改款了，现在直接用狙击枪的子弹了。 再准备点清理现场的手雷和化学药物——洗地或许可以直接叫清洁组来？ 一边思考打打杀杀的事情，一边拿着暖宝宝的动力妞子，走到那帮女星面前，瞅着跟个混极道的一样。 毕竟谁还不是个花胳膊呢？她的花胳膊还是钒钛合金的呢！ “喂！铁咩呀罗——”弹舌音的动力妞子把暖宝宝塞给她们：“我老大送你们的，用上！” 女星们面面相觑，她们还没资格坐本子提供的礼宾车，望向艾丽娅那边，后者却只留给她们一个披风侧影。 来的时候她们就被打了招呼，这次来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让一个平平无奇的新人开心最重要。 现在看来，这平平无奇的一位……就是这位？ “阿里嘎多……”带队的天海祐希礼貌道谢，并不追星的动力妞子只是淡然点头。 有人心里有点小生气，你一个混极道的丫头片子，怎么这么拽？ 不过动力妞子才不理会她们的感受，又跟回去颠颠在艾丽娅身后，亦步亦趋地往里走。 艾丽娅踏上红地毯的瞬间，不知道多少‘托儿’在欢呼。 但是除了托之外，还真的有太多她的狂热粉丝——尤其是TPC的和暗世界的。 “来了来了！是殿下！” “艾丽娅——” “暴君！暴君！” 一群狂热的本子粉丝声音尖锐，带得不明就里的现场里的观众影迷叫得声嘶力竭。 看她那两米八的气场，这一定是什么巨星吧？ 本子安排来负责这次活动的安保人员，虽然不混极道可是也有极道背景，这会儿看到粉丝的样子害怕极了。 当然不是怕粉丝的疯狂，而是怕粉丝本身。 “Aniki！那个男人好像是高天原的执行官啊！我以前那个组的若头就是被他砍死的！” “闭嘴！”安保队长让他赶紧收声：“没看到那个举着灯牌的吗？” “那是谁？” “高天原的妖刀姬！我父亲就是被她斩杀的！” “阿西……” “八嘎！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你学棒子说话也没用！” 负责清场的安保人员们噤若寒蝉，赶紧去清场，给艾丽娅单独走红毯的机会，这是对高咖位的嘉宾的礼遇。 她在外面的粉丝就一批暗世界的执行官，里面的会场有什么大佬在追捧她，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艾丽娅在他们敬畏的视线中，明明是柔弱的少女面容，却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昭君披风，走出了女帝的姿态。 虚假的大魔王：养猪小能手，黑猫养成二十斤。 真正的大魔王：拍电影的人里面最能打的，能打的人里面最会拍电影的，电影首作直接全球C位出道！ 安保的红毯清场只是开始，粉丝们的热情也不是巅峰，等到艾丽娅走到中端，直接被闪光灯的光芒笼罩其中。 快门声已经脸面连绵成一片闷响了，哗啦啦咔嚓咔嚓如同浪潮。 国内外不知道多少摄像师被打了招呼，简直就像是重回人生抉择关头那样，举着镜头严阵以待。 共和国的媒体运气好，早已经安排好了最佳的拍摄位置，而本子这边的媒体们差点没打起来。 富士的记者用力地挤开TBS的同行，读卖和朝日的联合起来就差没直接对NHK的挥拳相向，只为了抢一个好视角。 “阿或噶——” “艾丽娅！看这里！” “八嘎！谁把镜头盖给我盖上了！”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一刻的艾丽娅，才算是真正的万众瞩目。 超过60米的红毯，如今只有艾丽娅一个人走全程，简直就是傲视群雄的王者，气场全开。 动力妞子想了想，稍微落后了几步不抢老大的风头，然后开始思考给老大加个什么BGM比较好。 不过最后她还是没加，毕竟看看周围那些拍摄的人，二创的责任很显然在他们身上。 60米的红地毯艾丽娅走了不到3分钟，可就这样，同步转播官方直接给了足足三分钟的镜头和一百多个近景的大特写，甚至镜头往前看，国际展览中心的官方都在边上鼓掌微笑，一脸与有荣焉。 等到艾丽娅站在会场的台阶最高点，回身挥手，其他的演员、明星们才从礼宾车里出来，不敢抢风头。 路人甲好奇地望着这场面：“感觉有点眼熟，是什么很出名的明星吗？” 旁边的金怪鸟笑着鼓掌：“有点眼熟？” “嗯……有点……我好像看短视频的时候看到过，就那个什么——嘉靖女帝！” “那是她的电视剧，挺好的。”金怪鸟满意了，看来锚点已经逐渐有雏形了。 一个人能够演绎一定经典的银幕形象，被熟络记住，就足以留下铭记的印象，甚至都不一定要大红大紫。 最简单的例子其实莫过于一些玩梗的鬼畜，但是艾丽娅倒也不至于需要那样去给人留下印象。 “她叫艾丽娅，一个玩票性质的演员，不是明星。” “艾丽娅——我记住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1491章-宋小姐说得对 艾丽娅没有理会那些虚名，毕竟她只是一个路过的小演员罢了。 而一部电影全球大火的也不是没有，但是更多的是大火之后销声匿迹的。 尤其是科幻片这种更看重特效而不是剧情和演技的‘电影工业技术’表演。 当年《终结者》的小鲜肉版本救世主肖恩·康纳，以及《变形金刚》前两部的男主希亚·拉博夫，都是如此。 希亚·拉博夫的起点足够高了吧？变形金刚第一部和第二部让他直接火遍全球，后面还有《夺宝奇兵》之类的大热门IP让他出演，但事实就是有时候演员更多需要的是硬实力，而不是单纯的运气。 现在的希亚·拉博夫，因为和演员、导演起冲突被剧组开除，酗酒、家暴……早已颓废成了废物。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是小罗伯特唐尼那样幡然醒悟，然后重新奋起的，更多人都是就这么沉沦废掉。 艾丽娅倒是不会这样，但是她后面大概会开开心心地找点喜欢的戏，拍来玩玩，然后正常隐退。 毕竟她的本职工作是拯救世界而不是拯救电影行业，人都没了，谁还能看电影？ 花姐不懂这个道理，她再怎么高估艾丽娅的身份地位，也不知道这位18岁的少女肩膀上扛着的是三个文明的前途。 嗯……三体？ “观影的人这么多？”艾丽娅打量了一下影厅：“都是专门邀请来的吗？” “不，有很多是组团来特意观看的，不是我们邀请的，我们邀请的在首映式那边。” 人家首映都要路演，都要采访，都要答记者问然后讲述一番努力、奋斗、苦情、付出的经过。 这位小祖宗倒好，首映式有了，但是她走了几十米红地毯说一句不乐意去，就完事儿了。 徐老怪原本以为艾丽娅不过去的话，那些记者们会整点刁钻的烂活给他上眼药，毕竟大家都是要面子的。 可是谁知道那些记者们甚至已经当场用提问来脑补信息了，压根不需要他来什么高情商的回答。 具体一点的话，大概就是这种场景—— 『艾小姐一定是太辛苦了吧？徐导您讲讲艾小姐在电影拍摄时候的付出吧！』 “嗯……其实艾小姐她主要只是提供了一些个人的影像资料，我在片场——” 『原来如此，艾小姐的参演方式屡出新意，用最真实的影像来还原剧情……徐导大受震撼……』 “没怎么看到……啊？” 『没事儿没事儿，您接着说！』 “……要不还是你上来坐这里吧！” 艾丽娅紧了紧披风，虚弱的她现在真真有点林黛玉的模样了，艾妹妹也有今天，是谁也想不到的。 “我去观众观影的厅。”艾丽娅拿出手帕轻咳了两声：“别打扰大家，去买几张票就好。” 动力妞子哦了声，赶紧去买票了，花姐扶着艾丽娅退到一边。 俩人站在边上，之前气场十八米的艾丽娅，现在头一低，连存在感也无了。 花姐眼睁睁看着观众们从面前路过，然后反应过来旁边就是检票机。 电影这种东西，作为一次性消费来说，其实还算是贵的，尤其是票价高涨的当今。 现在这些个片商和发行方花样百出，搞什么预告啊采访啊，巴拉巴拉宣传物料砸钱几百几千万，全都是虚的。 他们有空去搞这些，还不如直接去砸钱，砸票补把电影票的价格压下来。 一些大城市的电影票动辄五六七八十，甚至过百的也屡见不鲜，这让经历过那个9.9票补价格的人怎么活？ 要是能把价格压到二十多三十，不知道多少人就能够抽点时间迈过那肉痛的一哆嗦，贡献一张电影票和俩小时看烂片的宝贵时间出来，简直就是双赢。 花姐没有让宣传公司砸票补，但是很显然有人在背后这么干，这部《星门》的票价一度低到19.9。 2022年了还能看到这种白菜电影票，让人有点怀疑这玩意儿到底是硬科幻的良心之作，还是来洗钱的…… 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冬季展区的细雪纷飞园林环境，也被影迷们组团观影的热情渲染出几分热烈来。 花姐以前也去首映式看过这些场面，或者和艺人一起悄悄看电影观众的反应。 她发现这次还是一样，绝大部分对科幻题材感兴趣的，都是年轻人。 那种合家欢的电影才能吸引带孩子的家庭，科幻连小情侣都吸不来，只能拽过来半个寝室的好基友…… 几个看起来像是留学生的年轻孩子早早地来到大堂排队，就在花姐旁边嘀嘀咕咕。 “哇，说好的首映呢？没看过怎么这么火的？线上购票一张都抢不到！” “上次我拿着钱买不到票，还是抢肥伦的演唱会，结果找黄牛加价一倍拿到了，女朋友却和我分手了。” “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事儿？她不听肥伦的歌？哎呦超屌的好么！” “那倒不是，追她的学姐拿了两张VIP前排票，把她挖过去了。” “兄弟，节哀……不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哎呀别吵了，我说要不我们去看别的算了？我看售票柜台也好像没票的样子……” “先问问嘛！问问他们有没有，还有别的什么电影没？” “科幻周，除了《星门》之外，就是《月球坠落2》，然后是《大炮堡垒2》，以及《疯狂的UFO，4》》” “我还不如看《疯狂的大白鲨5》呢，大炮堡垒也算是科幻片？它还能出2的？” 那玩意儿已经让大家患上了烂片癫痫，看一眼就要发癫，看两眼当场抽搐倒地，纯纯的心理阴影。 “它算个勾八科幻，原作本身就是言情然后套了个软科幻的外壳。” “那还是先看《星门》，徐老怪虽然烂片不少，但是据说预算充足，还有军事部门实拍参演，他们一定能把《大炮堡垒》的负面影响……额……至少，不能说一定，至少消除一点点。” 但凡徐老怪努力过，他们就当徐老怪努力过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应该是出不了什么意外，大概。 如此愉快地决定了目标，而且大家也运气好地跟着一个花胳膊小姑娘后面买到了票。 说来也是幸运，官方首映式1号厅，观众首映2号厅，那个小姑娘买完之后刚好还剩三张，被他们包圆了。 路人甲三基友快乐地抱起外面便利店早早买好的零食和饮料，跟着人潮进入最大的2号厅，被能够面对一千三百多个座位的超级巨大的银幕惊得欢呼连连。 “以前据说最大的影厅是600多个座位……” “技术发展了嘛！TPC把灵境都做出来了，要不是为了这点氛围感，我才不跑这么远来看呢。” 事实上灵境才是看电影的真实打开方式，随时随地都能够享受百寸巨幕的乐趣，但是确实缺了点仪式感。 就像是能够装一万本书，能够看电影漫画小说等等任何东西的平板，和一本只能印刷几十万字的纸质书的差别。 要说好，那当然谁都想要平板，可要说在一个惬意的午后，阳光，微风，一杯清茶，舒适的躺椅，摇晃的风铃…… 这个时候拿着平板刷刷刷，怎么都没有拿着一本久违的书好好看几行来得有感觉，电影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东西。 大荧幕上看的科幻片，有好基友一起跟着惊呼讨论，那才是真正的快乐。 艾丽娅坐在后排，好的位置都被买完了，动力妞子摆弄着零食小声碎碎念：“老大，要不咱再开一场吧？你一句话的事情，咱选个最好的位置呗？” “吃拿卡要是吧？”艾丽娅敲了敲她的脑袋：“别干以权谋私的事儿，老老实实看。” “哦……” 2号厅采用了比IMAX银幕更先进的技术，配套的座椅、灯光、音箱都有专门的改进，等到坐下来，感受更强烈。 周边隆隆隆的环绕声道就像是在耳边真实地响起来背景音，眼前的巨幕用夸张的篇幅占据了全部的视线。 “没想到国际展览中心的电影院也这么赞，以后多来这看吧？” “平时开嘛？好像这个不是商用的常驻电影院……” “嘘嘘嘘，小声点！” 最喜欢科幻片的基友眼睛直直地盯着银幕，无比渴望广告早点结束，进入正片。 苦等了一会儿，影厅终于暗了下来，冷色调的灰蓝画面开始显现。 镜头最先给到夜空的群星璀璨，大家还觉得正常，可是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阴影就无比真实地覆盖到了镜头上。 那是一颗小行星的观测画面，大家这才恍然原来镜头是观测的屏幕——但是这质感好真实啊！ 动力妞子往嘴里扔了颗爆米花：“跟我们TPC的行星观测中心一样诶！” 花姐也点头，觉得徐老怪确实把特效做得不错——那个风希工业特效公司技术力还真是有够可以的。 只有艾丽娅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笑，能不好么，这压根就是行星观测中心的实拍，不过不是地球的而是蓝星的。 这就是当初官方记录的妖星弑君者的画面…… 而镜头一转，给到了身为主角的艾丽娅的身上。 和《末路狂花大战十八重外星人》简称《恶魔危机》的网大不同，这部剧里，艾丽娅是没有穿越重生的普通人。 当然啦，也不完全普通，确切地说是个官方的情报机构外勤干员，而且身患绝症。 夜晚的沙滩边上，艾丽娅坐在篝火面前，旁边是在堆沙子嬉闹的孩子。 这个看似温馨的亲情氛围，却是在托孤，艾丽娅用树枝理了理篝火，然后掏出来一个链子递给对面的人。 观影的观众们面面相觑，有人没忍住甚至笑出了声，一时搞不懂这是影片的捏他玩梗还是抄袭借鉴。 你这开头，不就是《流浪地球》最开始的时候刘培强托孤的场面吗？ “你的病还有救吗？” “没有——这是我住处的门禁卡，我死了之后，记得把我的电脑销毁掉，硬盘拆下来烧了，不然我死了都恨你。” “我懂，交给我吧！” 篝火对面的同伴攥紧链子，在两人的谈话间，记忆伴随镜头不断地闪回，序章逐渐明朗。 首先出场的是刘培强，一个用一瓶伏特加干掉了空间站的主控AI，引爆了空间站向人类示警的宇航员。 以及正在向地球来袭，但是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并且被官方联合封锁消息的末日危机…… “卧槽！刘培强——还有他老婆MOSS！” “别把二创当原创啊，小声点！” “哦……” “不过这次把MOSS的声音换成了女的，还真有点科塔娜的味道了……” “就是吧，我也觉得！” 剧情的开始很简单，位于空间站的地外深空观测项目，率先发现了一枚即将撞击地球的小行星。 但是与此同时特殊的太阳风暴摧毁了空间站，并且导致地面和空间站失去联系。 狂暴的太阳风暴不仅仅是摧毁了空间站，还让人类几乎是去了所有近地轨道的远望观测设备，成了睁眼瞎。 这样的人类根本没办法发现还有7天时间就要撞上地球的小行星，除非等到它进入光学观察范围，可那样的话留给人类的时间恐怕就剩不到48小时了，只能等死。 在撤离设备也损毁的前提下，刘培强没有绝望等死，反而选择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给人类报信。 炸毁因为太阳风暴而损毁无法使用的空间站！ 用它的残骸释放一场人类史上最昂贵的烟花，并且利用这种方式传递代码信息！ 这玩意儿观众们觉得拿来单独拍一部科幻片都行了，起码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司雇佣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一边谈情说爱一边去找外星人最后各种不专业导致团灭的破片子要强，起码前因后果是自洽的。 要死了，但是没有完全死，临死之前做点贡献，心系家园。 而且官方的反应也和那种让人高血压的‘我就是不信科学家的话’的不同，他们分析完成了信息之后，选择相信刘培强，封锁消息是为了避免恐慌，本身在努力组织应对，一边整理手头的力量，一边努力试图重新发射观测用的设备，找到那个小行星。 可惜的是他们应对的方向错了，他们认为威胁来自那枚即将撞击地球的特殊地外小行星。 但是真正的威胁，其实是名为星门的特殊空间裂隙——那颗小行星根本不会撞击地球，而是要‘偷渡’进来。 所有面向天空的努力都是白费，那枚小行星是活的，有自己的意识，而祂活过来的契机，恰好就是那场太阳风暴。 而艾丽娅这个绝症患者，情报部门的外勤干员，则正是在这样的大家都在努力的大环境下，被调派去协助运输一个天文台的资料，算是略尽绵薄之力。 虽然艾丽娅快要死了，但是大家也快要死了，就七天时间，让她躺着等死估计也没地球毁灭来得快。 艾丽娅很努力地工作，可是因为点的是战斗加点，科学知识方面属于是小丈育。 这样的人设和天文台的工作人员自然没话题，格格不入，闹出来了一点小插曲。 直到她发现天文台里有个天才，甚至要比空间站更早发现那枚小行星，而且曾经捕捉到祂的不正常运行轨迹。 大家觉得这个天才有点突兀了，毕竟这样显得其他人都很呆。 但是等到天才脱下研究员的白大褂，患上一件普通外套的时候，几乎全场都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观影的三基友一致表示支持这位宋研究员，顿觉她说得对—— “……好大！” 第1491.4章-请不要把实拍伪装成二创 你凭什么先国家一步发现小行星？ 你是不是...woc好大，那没事了，应该的应该的！ 虽然观众们觉得剧情可以这么发展，但事实上自然不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就像是大雄翻花绳很厉害，射击也很厉害，但是其他地方都很废。” 那个很大的少女回头一笑，甜美得让人发慌，心跳都跟着快了两拍。 “我一直都在找一枚没有人发现过的小行星，然后我想用我妹妹的名字为其命名，这些事情并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只需要认真、细心、专注……以及长时间的重复资料比对，所以不应该说我是厉害的，只能说我是幸运的。” 幸运地发现了一枚在未来会引起全世界关注的小行星。 而不幸的是，这枚小行星大概率不会给她命名权，而且它将会撞向地球，摧毁人类的世界…… “这枚小行星的轨迹有问题，我已经关注它三年了，现在我需要把它上报给有关部门，你能帮我，对吗？” 在电影里面，明明只是一件随手就能办到的事情，然后会因为各种剧情需要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和戏剧化的干扰，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甚至都开始做好心理准备等待后续的高血压剧情。 但是……没有？！ 没有任何让人高血压的波折，本身项目部门就在收集所有相关的数据，少女给出来的数据第一时间受到了高度重视，而且在经过了多个科研部门对于这些历史数据的论证推断之后，大家花了足足一天时间，得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结论。 要么，是在过去的三年里，这枚小行星‘运气’太差，被连续撞击了67次，诡异转折变向。 要么，是这枚小行星是‘活的’或者说是‘人造’的，能够在深空之中自主运行，寻找目标。 而现在，它寻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地球！ “不对啊……怎么会是这样？” “哪里不对？” “我都等追车戏份了，就送资料，然后打起来，然后反派什么的……这没反派的？” 从一开始到现在，似乎没有任何人是反派。 哪怕唯一给剧情推进制造了一点麻烦的空间站主控AI，刘培强中校的‘wife’MOSS，也只是忠实地履行职责，保护空间站不被破坏——毕竟炸掉整个空间站放烟花传递信息，只为了争取5天时间，这种事情过于惊世骇俗了。 “没有反派，不过现在的节奏还可以，而且这两个角色的互动也好棒啊。” “……有种很甜的感觉，不过说好的科幻，怎么就水族馆了呢？” “哎呀，女主都是绝症了，再加上世界末日，资料给了她们能做什么？当然是最后的时光啊！” 在剧情里，递交了资料之后，艾丽娅就和宋小姐去水族馆玩了，这两个刚成为朋友的陌生人，有着某种难言的默契，明明是普通的日常，愣是给人一种往嘴里灌糖的错觉。 “徐老怪还是稳的，拍女人太会了。” “拍百合也会，想想看当初的《青蛇》的场面，徐老怪是真的强啊……” 毕竟是能够把安吉拉卑鄙调教出惊艳名场面的大导，有女娲提供的灵境模拟以及详尽的资料，他想要给艾丽娅和莲花安排什么剧情，那不比抠图女主强出百万倍？ 反正就连艾丽娅都没看出是特效，还在回忆什么时候自己和莲花去过水族馆。 ……好像是没去过？要不下次去sakana一次？ 在日常的过程中，透露出来两种不同的情绪，但都是正面且向上的。 一种是身患绝症的艾丽娅的乐观，她在游玩水族馆的过程中吐过血，却依旧没有恐惧，只是庆幸自己还能活动，能够享受人生最后的美好。 而另一种，则是知道‘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宋小姐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员。 他们安抚家人，当做无事发生，依旧专心于自己的工作，准备恪尽职守到最后一刻。 所有人都是好人，所有人都值得美好的明天。 没有私欲的反派，没有可笑的私营企业为了什么勾八理由开车在大街上打打杀杀追逐抢夺。 只有最基础的两条线——活在当下，以及为了更好的未来。 暖色调的场景里，天文学家对孩子说‘当你下个星期能够用望远镜看到月亮的时候，爸爸就放假回来啦’的台词，更是让人心口一窒，毕竟越是让人舒心，危机对照就约压抑。 拥有上帝视角的观众们不由为人类的‘迟钝’而焦急起来。 那玩意儿不是小行星啊！ 那玩意儿是地外生物啊！ 那玩意儿不是要正常坠落地球啊！是要跃迁直接钻进来啊！ “我觉得这个天文专家要遭重，Flag，绝对的，他这是肯定回不来了。” 基友挑挑眉，正准备小声说什么，可是谁料视线中画面一转，变成了深邃幽暗的海洋。 海浪哗哗地流，越流越急，镜头越推越近，一直要往海里推，推到海底时，音响里响起“滋啦”一声。 空间破碎的特效，从海底展开，无数的海水倒流，而后那道空间裂隙又湮灭掉，只是湮灭的瞬间，观众们管中窥豹看到了深空那一边的‘小行星’的模样。 那哪里是什么小行星，分明是一团被冰封起来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怪物——无数眼睛在乱颤地窥视着地球！ “卧槽！” “我密恐犯了……” “这什么东西？！” “应该是外星生物……可是我们知道的外星人，都长得很正常啊，还有兽耳娘，超可爱的好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种一坨的玩意儿，对比起来神恩人来说，后者简直都不能用可爱来形容，简直就是可爱。 空间裂隙只产生了一瞬间，但是依旧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海底火山喷发，海啸升起。 临近空间裂隙海边的一座城市的海滩上，画面里还在嬉戏的人们看着推进的巨浪，呆呆地甚至没反应过来。 等到慢镜头里，人们被海水冲走，下一个镜头变成俯拍，汪洋无边的水像巨兽，竟然吞噬了整座城市。 “怎么是黑人……” “非洲？” “看到那个牌子了吗？应该是索马里！” 尽管到这里依旧没有出现正儿八经的星门，可大家已经被这种动不动就砸钱搞大场面的风格镇住了。 这个特效，这个场景，以前只在那些超花钱的灾难片里见过，比如说《后天》和《2012》之类的。 可是在这里，怎么感觉还没开始呢？ 然而这一切，都是危机的冰山一角。 『最初这不过是一场山火，一次旱灾，一个物种的灭绝，一座城市的消失……』 伴随着画外音，火山爆发、洪水喷涌、湖泊干涸等全球灾难景象一一报道。 短短的两天时间里，整个地球灾难像是扎堆儿一样频发。 空间裂隙在不同的地方产生再湮灭，产生又湮灭，像是在寻找一个合格的落脚点，却已经让人类疲于奔命，生不如死了，但是在第五天，也就是距离小行星来袭还有最后两天的当口，人类终于完成了资源的整合。 他们组建了一个最高的指挥部，没有扯皮，没有内讧，没有争权夺利。 更没有大兵哥伸张正义、上面的当权者都是傻缺的剧情。 官方调拨的海量资源以一种夸张的方式进行着表现，堪称军备展示。 来自各国的72名科学家，一致得出结论，地球的危机和小行星有关，也和太阳风暴有关。 来自某个不起眼的天文台的资料是真的，那枚小行星有异常，更类似有自主意识。 分析之后，他们确认了三个可能的坠落地点。 东山市、索马里、南极。 “我们不知道最后它会坠落到出现，但是很显然，在这最后的48小时里，我们将会用一切方法和它战斗，在天上和它战斗，在地上和它战斗，在海里和它战斗，直至将它的阴影完全从地球上肃清——” 代表五大的五个将军坐成一排，互相交换眼神，目光里只有同为人类的坚毅。 “卧槽，官方不干蠢事了？” 顿时间，全场一片惊讶。 完全不同于好X坞的叙事风格，官方显得一点都不蠢，反而把掌握人类所有精英之后该有的本事都摆了出来。 如果是西方科幻，这会儿早他娘的改成孤胆英雄拯救世界，然后官方拖后腿，一群基层工作人员抗命帮主角了。 这种宏大叙事的风格，就显得很共和国，甚至有点太共和国…… “导演一看就不懂官方的运行，那些该死的政客这会儿应该还在开会。” “不，应该是还在不信科学家的结论。” 基友瞥了眼不远处几个压低声音嘲笑剧情的观众，人家金发碧眼，显然是大牛排大豪斯地区的。 但是剧情没管他们的讨论，画面中，人类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发射空间站，发射专门的探测卫星。 军人们从仓库里拉出武器，让战舰在大海上狂飙，漫天都是划过天空的运输机。 堪称壮观破冰船队挂着不同国籍的国旗压碎冰面赶往目的地，庞大的发动机在地表白茫茫的南极喷射出灼热的焰火，人类的炬火即便是在最冰冷的极地，也依旧明亮璀璨，如同白昼。 而从天空俯瞰，那一天的夜晚如同上帝创世，第五日，整个地球亮起幽蓝色的火焰，不相信黑暗。 重工业的浪漫在这一刻如同点点星火，照亮了整个地球…… 直到新的一天，太阳一点点露出，绽放出璀璨夺目的阳光，意味着这是新的希望。 三基友已经说不出话了，这种纯粹的秀肌肉一样的重工业科幻美感，就如同观众们第一次看到阿凡达时候被那些外星异域风情所震撼一样——这真的是国产科幻？！ 剧情从宏观的大角度叙事，重新回到女主身上。 艾丽娅作为情报人员，负责把‘最了解妖星’的宋小姐送到东山市。 妖星，是大家最后给这枚小行星的命名，毕竟它实在是诡异得让人心慌。 小型运输机全速低空前行，绕北极途径西伯利亚，之前她们还去了一趟北美，宋小姐的老师在那边做技术交流。 一路上，共和国的文化地标建筑尽收眼底，大好河山的风光剪辑得像是个观光片。 从长城到津门的摩天轮，从鸟巢、故宫天坛再到环球金融中心，从横穿云贵山脉贯通山岳的超级隧道大动脉再到凌驾于峡谷山涧之间的超级蜀道，一系列令人咋舌的基础建设细节在银幕里划过。 而这一切，似乎都在提醒观众——你们看到的这个伪装成国家的文明，有足够的实力展现出之前的水准。 降落到东山市的一个机场，艾丽娅和宋小姐跳下车，后者已经拿到了自己导师的研究资料。 “我算完了，那些空间裂隙不是自然现象——是那个小行星！而且祂的目标就是东山市！” 『18分钟之前，科学院那边已经根据相同的资料，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艾丽娅举着通讯器，免提的通讯里传出来上级的声音：『我们已经在行动了。』 “可是怎——” 宋小姐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震撼的引擎轰鸣声，打断了她的话。 她扭头望去，八架体型修长的黑灰色流线型的飞机，慢慢地从机库驶出，就从她身边经过。 俯瞰的视角里，宋小姐和艾丽娅就是两个小不点，两侧一共八个机库的丝带姬歼20，出场的气势直接拉满。 而后视角从俯视，切到正拍，棱角分明的歼20，全动尾翼鸭翼，喷口逐渐变成炽白色。 跑道尽头，排成两排的歼二零如利剑出鞘，轰然起飞，鸭翼、边条翼和垂尾拉出白烟一般的涡流。 那引擎的咆哮声如同龙吟——出海！升空！我们上！ 宋小姐懂技术，但是不懂军事：“这些够了吗？” 艾丽娅则是站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后看。” 宋小姐回头，而天空之中，入目之处漫天都是战机的身影，遮蔽了整片天空…… “这些，够了吗？” “……” 第1491.8章-人家的电影没有这么狠的怪！ “哇！这是共和国的战斗机吗？看起来好帅！” “有点壮志凌云的感觉了。” “得了吧，壮志凌云拍的是现代版西部牛仔，咱们拍的是现代版千军万马……” “假的吧，一看就是特效做的，太假了……” 观众们被这种秀肌肉的画面给震撼到了，就如同第一次看到变形金刚里面阿妹你看秀军事实力的时候，那种不自觉地跟着惊呼的感觉——变形金刚1有F22，现在星门有歼20，合理。 飞机的特写镜头太多，足足霸屏了两分多钟，给人一种看航展的错觉。 年轻的观众就好这口，他们死死地盯着歼二零飞行的镜头，惊得张大嘴巴。 这清晰程度，这特效，这气动力学的细节——你说你是站在飞机机头拍的我都信！ 硕大的肌肉！激情的拍摄！砸钱的特效！ 留学生三基友那叫一个心里畅快心潮澎湃，上一次这么亢奋还得是大阅兵的时候。 BGM也恰到好处地响起，艾丽娅点名用的《天军行阵乐》在杜比环绕音响的加成下，直接让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时之间只觉得头皮发麻。 『咻——轰————』 一声龙吟伴随鼓点伴奏，歼二零裹挟着白烟，超音速飞行，直上云霄！ 待到大家都以为这段实力展示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却见到画面一切，国防总部的大楼出现在面前。 在办公室里的国防部长挂断红色的电话机，钢笔的笔锋在纸上凌厉划动，签署了作战命令。 “联系前指，我们需要陆上、海上部队即刻出动，增援东山市！” 五大组成的联合指挥部里，五个切开的画面同时展示着几乎一样的签署流程，最高作战指令下达。 下一刻，刚沉寂了不到十秒钟的BGM骤然惊起，从《天军行阵乐》无缝切换到了《惊涛落日》的背影音。 驻扎在金门的航母舰队出动，共和国高达三位数的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护卫着航空母舰，浩浩荡荡集结的战斗群劈波斩浪，在大洋上前进，前往东山市外海。 驻扎在冲绳、佐世基地的舰队，以航母为核心，和友军部队汇合之后驰援东山市。 海上力量如今最强两大的国家摒弃前嫌，为了人类的未来命运携手而战！ 经费充足？经费燃烧！熊熊燃烧！ “卧槽……卧槽……” 三基友麻木地只会一句‘卧槽’的台词，已经沉浸在空空、地空、海空的炫技之中难以自拔。 就连敌人都没看到啊！现在就给我看这些，等下你们要怎么炫，我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和这些观众观影的首映场不同，另一边观影的明星首映礼首映场，则更看重的是业内的细节。 “这特效，得花多少钱？” 画面上，海面裂开一道萦绕着浓密黑雾的裂隙，一道漆黑的晶状体模样的山岳从里面穿出来。 而从裂隙上空飞过“人”字雁形的空军编队，8架歼16齐射出空地导弹，就连爆炸都显得那么朴实无华却又震撼人心，火光在海面上散落的场面甚至有点朴素…… “不是钱的问题，这飞机不是特效——太专业了，你看那8架歼16，我以前去训练的时候见过真机，那种质感不是特效弄得先进科幻就能有的，还有那爆炸，这绝对不是特效……” “不是特效难道还能是实拍不成？” 大明星嘀咕着，但这并不妨碍他眼里满是羡慕。 不仅仅是对于特效的羡慕，还是对于这个时代背景的艳羡。 当年幻想着八爷对抗猛禽的那一代人，就算是有做特效的实力，也想想不出如此恢宏的战斗场景。 这是时代背景决定的，航母战斗群、四代机五代机、地面上长途奔袭的铁路网和那上面密密麻麻的重装备，这些东西以前别说拍了，想都没有样板，要不怎么好X坞当年能疯狂输出意识形态，动不动就大战外星人呢？ 剧情里，因为科学院和宋小姐的提前预警，人类把目光从天空转向海面，发现了暗度陈仓的妖星。 可是时间依旧有点来不及阻拦，全球军力分成的三部分，现在只有最靠近共和国的这一份可以接敌。 南极的基地和索马里的基地发现的是妖星的一部分残骸，即将坠入大气层。 前者可能会引发南极的冰盖大破碎，碎裂融化的冰川会导致海平面出现不可逆转的上升，危及沿海地区。 索马里的小行星残骸坠落更为可怕，它会导致板块的交界处的消亡边界发生不低于9级的大地震。 这样的地震足以在地球表面产生了明显的震荡，整个地球都感觉到它的震波，掀起的海啸更是会直接摧毁沿海城市，所以两个基地要尝试进行对空拦截，各自都有各自的使命。 观众们能够理解另外一部分的实力聚集了但是因为这样掉线了，可是你这星门呢？ 思绪刚到这里，星门成型了——海面上的那个裂隙，动了！ 位于东山市海港边缘的裂隙并不是在海平面上，而是在空中数百米高的地方，只是俯瞰的时候像是在海面。 而现在它彻底打开了一个口子，内里的妖星内核像是从坚冰里融化出来的晶体，露出了大半截身子， 星门本身则是像游荡在海里的水母，悬浮飘荡着，恐怖的吸力从里面传出来。 一时之间，洞口像黑洞一样，一切物品像是无视了重力一样受到影响，万吨级的海水被卷起来。 「砰——」 「啪————」 玻璃破碎的声音和汽车翻滚的声音接连响起。 东山市外海港口，这座能够停泊万吨级集装箱货轮的工业深水港，几乎是整个慢慢地被连根拔起。 大地像是掀起地毯一样缓慢被揭起来，大厦的玻璃墙面纷纷粉碎，内嵌的钢筋扭曲旋转，无数的高楼摇晃得像无助的海草，不计其数的物品悬浮到了空中。 一架低空掠过的歼二零试图从另一个方向攻击星门，可是发射出去的导弹无法摆脱吸力，连带着整架战斗机都失控地被吸入星门之中，撞上那些纷飞的集装箱，爆开一团刺目的火光。 紧随其后，海面的航空母舰战斗群也开始摇晃，十万吨排水量的巨型构装作战平台一样遭到波及。 所有仪器全都失灵了，所有的人都没办法抵抗了，所有的东西全都要被深空卷进去了。 观众们都看傻眼了，人类面对这种超限度危机时候的渺小和无助感，当场扑面而来。 这场面不可谓不壮观，那种无力感让人怀疑导演是不是不想继续拍了——你这还能怎么打？ 然而就在大家觉得这有点超模的时候，天空之上，闪耀起了白昼的流星…… “卧槽！” 铺天盖地的白昼流星拖曳着长长的尾焰，天穹都被撕裂，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像是一朵反向盛开的波斯菊。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那是亚尔斯，RS-24的陆基亚尔斯！” “三叉戟，阿妹你看的压箱底底牌，绝对是潜射的！” “那个应该是法兰西的M51吧？哦，有标识，TN-75，是他们。” “怎么没看到不列颠的啊？” “不列颠的就是三叉戟，外包给阿妹你看了，所以你瞧三叉戟的数量只比我们的东风少。” “这么乳的吗？好歹也是五大，自己没核武的？” “这能怪谁……” 军迷观众们嘀咕了一阵，但还是惊喜地继续看愈发激烈的展开。 人类压箱底的火力终于TM在电影里哪怕正面使用了一次——以前要么是添乱，要么是连着主角一起炸。 实在不行就被主角拿来推上外太空实现英雄转场，哪有现在这么直白？ 说好的梭哈！现在就直接压上去！ 数十枚洲际弹道导弹远程而来，在星门的内里接连炸开，最后直接把妖星给炸了出来。 空间裂隙也隐隐有破碎的迹象，那枚看起来像是晶体冰山一样的妖星，像是瞬间移动一样闪烁了一下，离开了星门的范围，悬浮在了东山市的上空，而且是极高空。 『检索到妖星信号！在高空！』 『800千米……780千米……750千米——信号消失！重复，信号消失！』 “什么意思？”有观众无法理解：“为什么又跑到高空去了？” “意思是这个小行星会移动，怪不得叫星门，那个门是它自己打开的！它可以用那个门到处跑！” “那怎么打？” “看下去……” 『之前的行为是妖星脱离出来的外壳，大概率是为了耗光我们的拦截力量！』 观众们傻眼了，小行星也学会玩战术了？！ 不过也有人回想起之前惊鸿一瞥的那枚小行星的本体，隐约确实有几分生物的可能。 电影里面的科学家们，疯狂地计算着后果。 『它会掉下来？』 『应该是最简单直接的撞击——它知道没办法钻出来，只能硬砸！』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们要把它拦下来！』 “雷达无法锁定！” “光学扫描……有了结果！找到了！”地面指挥中心的忙碌声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找到了！” 大家齐刷刷地望过去，空气都为之凝固了半秒钟。 大屏幕上出现了被映红成一片火烧云的天幕，红光烈焰的火海之中，一枚被辉映成焰色的半透明纺锥体在其中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 『小行星……妖星……』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小行星！』 『从之前的观瞄结果来看，对方就是妖星！只不过我们一直看到的都是它之前的外壳，它才是本体！』 『该死！』一个参谋系统的校官一拳砸在沙盘边缘，手磕出血了也没感觉，脸色铁青：『我们的拦截系统现在还有多少能用的？』 『高能激光武器阵列冷却中，只剩下三座备用的，电磁炮还有五座，但是轨道太远，不一定跟得上……我们现在离战场最近的，只有第三拦截序列的战斗机了，可是他们已经打光了所有空空格斗弹，新的战斗机正在起飞进入固定攻击位，不一定赶得上！』 之前的小行星来袭，战斗机提前了十八分钟就开始做准备，提前到位进行打靶。 可是现在现在呢？人家能瞬移，甚至都不需要攻击，就像是三体里的水滴那样直接用撞的，都能把人类撞废。 旁边的指挥官脸色也很难看，但好歹心态没崩：『让人工智能接管所有飞行器！用机载电磁炮尝试进行二次拦截！』 『轨道计算中，明白！』 在空中盘旋的预警机再度接管所有飞行器，将他们当成是自己的浮游炮，准备重新进行拦截。 然而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工程师的凄厉喊声——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发生什么了？『指挥官望过去，沉声道：『数据有问题，还是轨道有问题？』 『对方完全不受之前爆炸的影响！』 那名工程师眼神发直地看着自己的屏幕，就像是一名忠实的秩序信徒看到了无序混乱的外神本体，有种精神崩塌的惊恐：『它……冲击波直接从它的身上穿透过了！所有都穿透了！』 观众们顿时哗然，你们刚才砸了好几十枚洲际弹道导弹，把星门都炸废了，现在怎么又穿透了？ 那个工程师旁边的总工出手，一把将其摁了下去，一目十行地扫过他屏幕上的计算数据，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但他没有用那种直接‘穿透’过去的话，而是抬眼看着大屏幕上那几近透明的纺锥天体，声音略显艰涩。 『它的物质形态很特殊，能够无视绝大部分武器攻击，就像是量子叠加态的存在，我们能看到但是打不到。』 『这样的话，它能攻击我们？』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它要用撞击的方式了，它一旦攻击，也会脱离叠加态，被我们攻击到，但是如果不主动攻击，在落地的最后一瞬间进入物质态，就能够完全释放所有冲击力，然后……』 然后再开星门，再到高空进行抛物，一次又一次，硬生生把人类的文明轰成废墟…… 观众们都快被卷死了——你这绝望还能一波接一波的？你这BOSS强过头了吧？！ “接、接下来，他们还能怎么打？” “……” 第1492章-第三波 怎么打？还能怎么打？拼命呗…… 『高能激光武器一轮齐射尝试，陆基电磁炮调整轨道，做最后准备！』 『通报第三拦截序列，全部武器切换成电磁炮——测试怎么才能攻击到它！』 很显然，观众们绝望了，但是电影里面的大家还没有，只要没到结束，那就一切都还有可能。 『明白——』 数道能量惊人的激光同时亮起，嗡鸣声很是有当初变形金刚舰载超电磁炮出场时候的威势。 但很显然并没有什么效果，有两道激光切实地命中了对方，可这能够把飞行器气化掉半边身子的激光，照射在对方身上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激光笔照射在了玻璃块上，除了让玻璃块变得璀璨显眼了一点之外，别无他用。 防空火力如同泄愤一般撕扯着天穹，所有屏幕背后的人都在攥紧拳头满头大汗，甚至包括了观众。 “失败了吧……” “应该是。” “是悲剧结尾的？” “好像还能再试试……” 观众们不确定这到底是灾难片还是科幻片了，要是灾难片的话，之前越是震撼，后面就越是无力，也能理解。 就像是人类无法对抗2012，无法对抗后天里面的寒潮一样，那是超越人类当前科技的伟力。 尽管电影还没有演绎到小行星彻底坠地的那一瞬间，但大家已经明白这次的拦截失败了。 电影里面的角色很正面，很努力，也做到了极限，换成是谁来都不可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而且他们展现出来的心态和团结一心，比起孤胆英雄式的剧情更能够打动人心，宏大叙事渲染的气氛很到位。 『还有办法吗？』电影里的人问出了大家都好奇的问题。 『有！』参与作战的指挥部反手就是又一个方案：『守门员拦截计划，高空高速战斗机，我们还有机会！』 镜头转到天空之中，观众们发出齐声的惊呼——这是什么飞机？！ 蓝白色的机身，利剑一般的修长造型，乍一看有几分白天鹅的韵味，但是又比白天鹅凌厉太多。 『诛仙号？你们真的把它做出来了？！』 伴随着一番讲解，大家才理解了这是什么。 人类有很多底牌，既然大兵团的不行，那就上高精尖——不仅仅是洲际弹道导弹这种，还有科技机械的高精尖！ 这种感觉大抵就像是传统的好X坞电影里，主角把自己最心爱的道具用坏了，然后镜头一转，旁边的NPC掀开幕布，亮出更强悍更先进的道具，说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看看这个！ 俗套，太俗套了——但是爽啊！ 观众们的心思一下就活了起来，更重要的是之前一直都在渲染大打大，多打多，现在终于有SOLO戏份了。 镜头没有给到驾驶员，整个诛仙号的机舱舱盖一片金黄色，看不清内里。 诛仙号后面是人字排开的一批看涂装就完全不同的战斗机，似乎来自不同的国家，但都是精锐里的精锐。 “用战斗机去打小行星？这可能吗？”一个观众小声问自己的男朋友。 “应该可以吧……”好为人师的男朋友有点不确定了。 要是普通电影，那自然可以，毕竟这玩意儿都带着BGM出场了，绝对是所向披靡来当主角的。 可是《星门》这部电影邪门得很，好像有主角，又好像没有，谁都不知道谁能赢——这和我熟悉的好X坞超级英雄叙事风格它不一样啊！这考题超纲了啊！ 好在这个时候，电影里的工程师们解答了大家的疑惑。 『用一架战斗机去和速度超过五十马赫的小行星硬碰硬，即便是有着灵能护盾加持的诛仙号也不敢这么干。』 『确实，按照现在的坠落速度，对方搅动的气流哪怕是擦在诛仙号身上，都足够把诛仙号掀翻。』 『还有高温——妖星再入大气层返程时候的高温，普通战斗机哪怕是隔着几十米远，都会被热浪波及到。』 『要是抵近呢？』 『离得近的话，恐怕直接半边身子被烧毁都有可能……』 但似乎是要配合这些工程师的担忧一样，诛仙号表现出了夸张的性能和驾驶员神乎其技的架势能力。 什么叫人类的精锐？这就叫人类的精锐！ 视角拉远到一个合适的距离，诛仙号在迎上去之后，斜开身子避让开一个身位，开始锁定对方。 那种空中热浪呼啸，云彩飞掠，机头不断向下调节着的镜头，简直就像是架在机头的摄像机实拍。 『锁定目标，发射——』 机腹下面腾起肉眼可见的炽热导弹尾焰，六枚霹雳十五空空格斗弹在空中腾起一抹流光，随后带着一道近乎压在一起的尾迹，连珠箭一般冲了出去，直奔妖星的侧面。 既然AOE不成，那就来精确打击，总有可以的。 高能激光武器对于这个时候的妖星作用不大，对方在进入大气层之后开始崩解。 那分裂的外壳碎片摩擦时产生剧烈的浓重黑色烟雾，自带高温的稠密烟尘很轻松就表达出了能够防御激光的特性。 电影叙事有时候是要运用镜头语言的，这种前后连贯的镜头，很容易就让观众明白现在是单挑时间，即便地面的基地有激光武器，也没办法支援。 这可比那些超视距战斗机总要去撞怪兽的脸上然后被一巴掌拍死，远程火力全都掉线要来得合理得多…… 诛仙号的霹雳十五直接撞上了小行星的侧面嶙峋处，对方闪烁了一下，导弹只爆炸了一团火光，完全没有炸到对方本体的意思，紧接着对方高速坠落，脱离爆炸的火光之后继续向下坠。 『有效果！』 『实体武器接触的一瞬间，炸到了——虽然伤害很低！』 观众们下意识跟着憋气，哪怕知道了妖星不是完全无视物理攻击，也并不看好人类的反攻。 毕竟刚才的特写镜头，实在是爆炸的效果不怎么样——原本计划的高爆弹效果大打折扣，按理说这一轮帅气的空空导弹能够把外星UFO都跟着捅下来了，却只在妖星上崩解下来大概两三米厚的碎片。 编剧要不要把BOSS写得这么强啊？你这怎么打嘛！ 『诛仙号拦截失败，中锋准备！』 一轮攻击失效之后，诛仙号再补了一发电磁炮。 可是因为对方太快了，电磁炮擦着对方的尾巴掠过，远远地射向了太平洋，并没能建功。 诛仙号只能是看着对方从自己的身畔掠过继续下行，机头跟着调转，在空中如同钟摆一样旋身。 那被卷起来的湍流扰动起来，诛仙号像是巨浪里的小帆船一样摇曳，好艰难才稳住战斗机的飞行姿态。 真实的拦截任务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写意，蹲在某个点上打光导弹是理想状态。 更大的可能是冒险进行抵近射击，不然即便是霹雳十五这种蓝星最先进的空空格斗弹，也极有可能错过操作窗口时间，但是之前工程师又说抵近射击死定了，所以观众们大抵也理解了这个高精尖方案的难处。 『诛仙号的性能跟不上！』 『这个距离，诛仙号已经做到最近了……』 对于小行星来说，诛仙号之前的距离和贴脸了没什么区别，稍有不慎就是连人带飞机一起被毁掉。 事实上一闪而过的画面里，也确实给出了其他几架靠近的战斗机被湍流扰动然后爆出火光坠落的画面。 但是电影里面紧张的交流没有给太多的幕后细节，似乎那种能够被大书特书的爆炸特效，只是衬托真实性的背景。 要是放到普通电影，那一个场面足够给30秒的好几个特写了，可在这里，要不是观众眼尖差点都没看到…… 其他参与任务的每一个王牌参都应当是明白其中的风险，可是他们并没有什么怨言。 有的话也只是担心自己不能做更多，生死安危什么的并不在军人考虑范围之内。 其他的飞行器后退了一截，之前提问的女生皱起眉头：“他们怕了？” “应该……不是吧？” 这电影里面，人类有谁怕的？好像就真的一个怕死的都没有。 “人力有时穷，这才是真实的逻辑，不是靠大喊一声就能逞英雄的。” 旁边的一个观众压低声音，似乎是听不下去这个傻孩子的嘀咕了：“即便他们不怕死，也要考虑一下战斗机的性能，还有冒险贴近的后果。” 『靠得太近没办法调整飞行轨迹，一方面是容易打空。』 一个参谋似乎在和谁讨论这个事情，几句话就讲清楚了局势：『另一方面，是会对后续的友军拦截产生不可逆的影响……毕竟头顶上炸开一朵同僚的烟花，连油带导弹地就这么爆了，后续连锁影响太坏了……』 “哦……” 懂了，诛仙号是这个阶段的主角对吧？ 诛仙号靠近，是因为诛仙号有着强悍的性能，很屌。 而其他的即便是丝带姬这种，也没有办法抵近到最理想的距离，所以只能退一点。 画面里，连续两个中锋失误之后，后卫补上来提前射击，高爆霹雳十五空空格斗弹一轮36枚齐射，有四枚勉强擦到了对方的边角，崩解下来的痕迹，已经足够工程师们分析攻击的可行性。 然而这个时候的妖星，已经到了一万三千米的‘低空’，眼见着就要继续往下。 『骑士抵近射击！』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在守门员序列之前，一架雷达信号看起来和F22几乎一模一样的战斗机往前窜了一截。 六枚空空格斗弹没有经过人工智能的调整，单纯依靠直觉补全发射。 其中有三枚都砸在了妖星的身上，半数命中的战果比起之前一干同僚加起来还要强。 『命中目标，等待反馈。』 因为他这一轮命中的缘故，妖星似乎短暂地到达了闪避的极限，没有继续进入量子态。 『就是现在！它果然有极限——炸它！！』 后续的守门员们压了上去，某架不可明说的战略级试验型高超音速轰炸机更是水银泻地一般，在万米高空撒下去单次两吨半、一连十二轮的火力，直接将整片天幕炸成一片火海。 “哇——” “这是什么飞机啊？” “好像是轰炸机，好厉害啊……” 『完全命中！确认击中目标，更改了目标坠落轨迹——重复！确认击中目标！』 『坠落地点在海里！我们削减了它至少80%的动能！』 晶体纺锥一样的妖星，倾斜着从空中翻滚飞开，擦着深水港的港口船坞撞进了海里。 冲天而起的巨浪足有三十多米高，整个东山市的沿海海岸地区像是地震了一样开始颤抖。 而原本平静的海岸则是在随后的瞬间掀起滔天波浪，就这么拍在了岸边的街道和建筑上，直接掀起了一场近在咫尺的海啸，停靠在滨海道路上的汽车都被海浪直接卷了下去，港口之前逃过了吸力一劫的无数集装箱因此倾塌。 两台巨大的龙门吊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扭曲声，缓缓向着海里开始倾斜。 工程师们双手悬空在键盘上，有人不知道是没忍住，还是因为无意识地下意识垂下手。 他的手指敲击在了自己工位上那个键盘的空格键上，于是画面上那已经归零的高度，被再度重置。 刺眼的红色归零数字，在这一刻被重新计算，连接了无数观测系统，将高度数字第二次归零。 这次的归零，亮起来的是柔和的绿色——霎时间，欢呼声冲天而起，整个观测中心发出阵阵喧嚣。 观众们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总算是不用跟着憋气了，脸上露出几分轻松来。 “打下来了？” “应该说是拦住了，没有砸到城市里。” “可是这就完了？怎么感觉——” 大家松了一口气之后，发现了异样，除了观测中心开心了一瞬间，所有通讯频段里，没有欢呼，而是一片死寂。 怎么了这是？你们不是把它拦截下来了吗？ 镜头给到海面，所有观众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升起几分骂娘的冲动。 这TM又是什么东西！ 二段变身？它不是小行星吗？不是晶体吗？还能活过来的？！ 徐老怪你疯了！ ——你要把三部电影一口气拍完吗？！！ 第1492.5章-就在今天！ 海啸的到来很突然，对观众来说不突然，但是对本来不抱希望拦截成功的电影里面的人来说，就突然到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程度。 第一次危机，是突如其来的星门，破坏了他们原本的拦截计划，将高规格的火力压制拦截方案报废，把三个基地的人切割开各自为战。 第二次危机，则来自于能够通过星门自由穿梭，并且可以无视物理攻击的晶体小行星本身，侥幸的是人类通过先进战斗机的抵近拦截，将其成功带到了海上，避免了城市被破坏。 按理说一般电影演到这里也该大团圆了，甚至可以说两次灾难都有点过于奢华了。 这是我19.9一张票能看到的特效？ 这应该拍成三部甚至是四部！ 最开始刘培强宇航员炸掉损毁的空间站警告地球那段，都能够拓展成一部悲情式个人英雄主义的科幻电影，感觉还蛮带感的，主要是京妹子勇起来就显得很有精神。 但是徐老怪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风，就不，非但不，还反其道而行之。 大家都以为主角是艾丽娅，以为她会拯救世界，会像是世人皆醉我独醒一样提出方案计划的意见，会开着诛仙号打小行星，会在最后于夕阳下和莲花亲亲，然后天上是呼啸而过的战斗机背景。 但是现在——好吧，亲亲可以有——但是现在，剧情大幅削弱了艾丽娅这个女主的表现，让她显得很精英，可也只是精英。 要不是开头那疑似遭受辐射然后时不时流鼻血的模样过于有主角范儿，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她为什么是主角。 ——宋小姐那么大！说话还那么好听！长得还那么好看！ 更别提这里面还有徐老怪自己的私货，他拍电影里的百合敢说同行第二，那就没人敢说第一的。 现在他拍出来的莲花，真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亭亭净植。 所以艾小姐和宋小姐什么时候结婚？炸一个妖星当烟花如何？再来点甜甜的日常GKD！ 而抛开这些人物反衬的细节不谈，最起码徐老怪拍出来的背景官方就很大气啊。 没有刘伟强那种拍什么都是警匪片的江湖气，没有麦拷贝那种只为了炸炸炸服务的炸炸炸。 更没有管狗那种生搬硬套西部牛仔对枪式对决的强行煽情，以及岁月史书般的似粉实黑。 什么叫煽情？啊啊啊大喊着然后对着枪口冲锋是煽情。 沉默地行军，如同长城般巍峨地保护在所有民众最前面，最后竖起那一面红色的旗帜也是煽情。 宏大叙事是能够用实际行动来调动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加强了国家机器的运作效率，加强了军队联动性，加强了政客的脑回路上限，这一切使得电影观感不那么好X坞或者说起码不那么蠢。 而等到这些不那么蠢的背景们都动起来，说着‘有我在’的时候，谁不觉得幸福和安全呢？ 所以在经历了第一次和第二次的使坏，现在看到第三次怪物二段变身，大家反而带起了几分释然，就像是看到了高三学生那激情燃烧的岁月细节之后，对于高考本身的结果这件事情，反而没怀疑了——他努力了，一定可以的，最起码不差。 这也是这部电影的意义，那就是让人习惯甚至是称赞这种大官方式的饱和行动。 面对海啸，电影里面的官方早已做好了应急预案，还是最高规格的那种。 不过上帝视角的观众看到了晶体小行星变了，但是电影里面的地面指挥中心还没有。 那指挥官沉默了好半晌，依旧显得谨慎严肃，不曾有半点懈怠。 [再放一遍……] 大家都没问再放一遍什么，情报官就十分默契地把画面倒回了之前小行星坠落。 数十米高的巨浪炸开的场景，那轰然溅起的海啸直接把滨海区的步行大道给淹没了下去，连带着靠近海边的那种充满了夏日风情的店面也没能幸免，在巨浪面前如同小孩子堆砌的积木城堡，勉强支撑了一下就全部坍塌损毁了。 数以万吨计的海水倾泻而下，这都还能撑得住的不是房子，是实心的山。 可是海岸沿线的房子就算按照拆迁价给，这不也是血赚么？ 这些房子全部加在一起再翻一倍的价钱，比得上繁华城市商业区中心半条街？ 大落大起再大落又起起起起起起，这种心灵蹦极式体验让所有人都感到由衷的疲惫，一时之间电影里面的角色们很真实地表达出了疲于奔命的感觉，这让观众们反应过来他们并不是NPC，而是饰演的有血有肉的角色，只是之前太努力，所以显得强硬如同钢铁机器。 指挥官默然了两秒，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 [命令！所有空中打击力量待命！] [命令！预备空中打击力量紧急起飞，替换原有梯队！] [命令！情报部门所属，统计战场损失，统计人员情况，统计损失情况。] [命令！海上力量即刻前往东山龙口深水港，搜寻诛仙号以及小行星残骸！] [命令！陆基岸防系统上升为一级战备状态，我以本次行动指挥官的名义，在打捞搜救行动宣告结束之前，授予他们率先开火的权力——告诉他们，任何非官方船只，非军事舰艇，不得靠近龙口深水港，三次警告无效视为蓄意扰乱人类社会安全，直接击沉！] “是！！” 轰然应诺声中，整个指挥大厅忙碌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大家才开始汇总信息，然后发现了什么不对。 怎么感觉，好像海里多了点奇奇怪怪的东西…… …… …… 镜头给到了东山市的龙口深水港。 共和国的海岸线虽然蜿蜒曲折，但问题在于沿岸饱受淤泥回淤影响，作为淤泥质海岸，很难出现天然的优质深水港，所以东山市的龙口深水港是硬生生人工开出来的，显得极为规整。 这种俯瞰的镜头，往往就能够把基建狂魔的实际力量给具现化，用最刺激眼球的方式展示出来。 就如同共和国早先的隧道，倘若你说修通了多少公里，打穿了多少座山，那往往没有实感。 可是当视线从延绵不绝的山脉之中俯瞰过去，就连高耸巨大的树木也渺小得如同沙砾，而人类却横平竖直地从山脉之中穿行流转的时候，就会感叹什么叫鬼斧神工，这TM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观众们在激动了一下之后，就发现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这么一个造价高昂，商业价值高企，象征意义重大的深水港，现如今却被里外里全面封锁。 航母战斗群甚至直接压到了港口外围，把一众航运船只拦在了外面，港口上更是云集了数不清的军事力量，一整个编队的战斗机低空通场掠过，轰鸣声掀起飓风，在港口的工作人员不得不按住自己的衣领，以免掀起来的风浪打在脸上。 巨大的深水港岸基码头就像是被谁啃了一口的威化饼一样，原本延伸出去的一截直接就被撞塌了，巨大的豁口斜斜向下延展开去，整片深水港的海水透出难得一见的浑浊颜色。 原本在指挥大厅里还镇定自若的指挥官，此刻从直升机上跳下来，表情变得有点难看。 [确定是活性化了吗？] [按照科学院的说法来说的话，是的。] [活性化之后的妖星，是什么样子？] [暂时还不清楚，目前对方在海底，所以……] 就在大家这么思考着的时候，整片深水港区开始沸腾般躁动起来。 大蓬的气流自海底升起，连带着投放下去的诸多潜水设备和潜水员都被迫上浮。 下一秒，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港区—— 「敌袭！！！」 [？！] 接下来又是一阵短短的地面部队调动镜头，观众们被秀了一脸什么叫快速反应。 很快啊，很快，快速反应部队就彻底戒严了整个滨海区，装甲部队在挺进，超低空空投的特殊战斗部队，已经通过直升机索降的方式冲进了高温蒸汽笼罩的港区里，开始检索任何敌对目标。 [未发现敌对武装，重复，未发现敌对武装！] 『收到，正在准备人工降雨，降低你所在地区雾气浓度，保持警惕！』 [明白，保持警惕！] 炫酷到不似共和国正常画风的快速反应部队武装人员抬起手，比划了一个战术手势，就近的两个队友点了点头开始在雾气之中联络其他成员，而另外两名则是跟着他一起往港区边缘前进，试图看一下海面上有什么。 现如今的雾气已经浓烈到了直升机都无法抵近观察的程度，高温的水蒸气腾起来十几米高，整片海域连带着港区的温度已经超过了四十度，即便是他们这些带着特殊防护装备的专业人员也支撑不了太久，如果人工降雨不能及时到来的话，他们就只能先行撤出，让机器人小车和无人机进来。 [侦测到特殊强磁反应！] 一个偏向情报分析和联络的战术人员猛地从自己胸甲翻下来的小电脑面前抬起头，抬手指着雾气之后的海区：[在海上！] [前进！]队长拉动枪栓，单兵电磁枪蓄能。 他像是豹子一样贴着地面狂奔前进，贴着地面一个滑铲冲到了最贴近海区的港区集装箱背后，摆出了战斗姿态。 来吧！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敢闯进我们人类的地盘来耀武扬威！ 后续队员纷纷进入作战位置开始待命，并且解下来后背背着的长条装圆筒，弓步踏出进行预瞄准。 就他们人手一发的智能编程型PF98一轮齐射，足够把任何小型目标打成水上焰火表演。 之前打上天的碘化银炮弹已经开始生效，高空飞机泼洒的干冰一起加上来，这次的人工降雨过程远比常规时候需要等待一个小时来得迅速。 天上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片刻之后雾气开始变淡，港区的高温缓缓下降，不复之前那种蒸笼般闷热的感觉。 眯着眼满是杀气的特种部队队长抬起手里的电磁步枪，目光透过观瞄设备巡梭着，最后锁定在海面上的一团黑影之中——后者在不断地扭动着，影影绰绰在浓雾里看不真切。 片刻之后，特战队长错愕地从观瞄设备后面抬起头：[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团难以名状的血肉结合体，大半个身子都没入了数十米深的港区水域里，只有巨大的触手露出海面，膨胀得像是港区的龙门吊臂，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眼眸，每一双每一双都带着残忍暴虐的恶意，不断地扫视着四周。 在特战队长‘看见’对方的那个瞬间，活性化的妖星似乎也感应到了有人观测，那巨大触手上乱转的眼眸瞬间回转过来，齐刷刷地盯着这边的方向。 红光闪烁—— 『嗡————————』 低沉的嗡鸣，就像是耳机瞬间爆音时候发出了炸响。 镜头面前的观众们也只觉得耳朵一闷，眼前红蓝色光芒闪烁了一下，带起几分眩晕。 好些观众摘下眼镜，不适地缓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卧槽？那是什么？” “光敏癫痫？我记得之前观影的时候有人提醒过这事儿。” “那不是技术缺陷吗？还能这么用的？！” 大家都惊了，甚至有种微妙的第四面抢被打破的错觉。 一部全程无尿点的电影场面劲爆节奏快也就算了，可是你这参与感未免太强了…… 旋即，地面指挥部只能听到‘滋滋滋——’的底噪，完全联络不上这支快速反应部队，所有联络全部中断。 指挥官沉默地看着屏幕上最后的那一个镜头，深吸了一口气：[地面部队后撤设立防御警戒线，通知基地那边，把刑天开出来——] 观众们疑惑了几秒钟，刑天是什么东西？类似诛仙号那样的超级战斗……我靠！！！ 年轻的男性观众们望着电影里的画面，惊得直接起身——巨型机甲！！ 这里可是第三新神恩市，是巨型机甲驻扎的母港之一，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超级机器人的？ 每一架巨型机甲都是世界级流量明星，它们有无数拥趸，争吵着参数和战斗力表现。 就像是军迷会为了战斗机之间的隔空大战而猛敲键盘一样，现在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巨型机甲和泰坦巨兽，以及那惊鸿一瞥的光之巨人。 而且电影里面这台所谓的刑天，分明是之前官方才公布出来的新机型，也就是传说中的6号验证机，可是就连官方也只是简单给出来的一些图片和参数，对方却在电影里面上镜了…… “是特效？” “我怀疑是实拍了，这个质感……” 男生们激动地看着基地里机甲从地库之中缓慢升起的名场面，兴奋莫名。 但是画面一转，却又给到了阳光明媚的基地机场跑道边上，露出了艾丽娅抬手用手帕捂着鼻子的画面，以及旁边宋小姐担心的表情。 让开啦！你们挡着我看超级机器人了诶！ 你们可以去结婚，我会开着机甲来给你们庆祝的好不好！ 就在观众们下意识嘘声了一下，觉得徐老怪这个镜头处理像是寸止一样让人不得劲的时候，有敏锐的观众却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看着艾丽娅的动作有些许期待。 众所周知，现在的巨型机甲是需要通过神经网络连接的，两个驾驶员分别对应机甲的左右脑，倘若有人强行单独驾驶机甲的话，就会导致精神压迫过大，然后落下病根。 艾丽娅她…… [你没事吧？]宋小姐也看到了那巨大的机甲升起：[看来前线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啊……] [确实，都把刑天开出来了……] 艾丽娅叹了口气，收起手帕：[刑天用的是新型的核聚变引擎，早先测试的时候，机载引擎出现过问题，雷达直接照射再加上过量的辐射，导致了一批工作人员受到伤害。] [是吗？这真是……等等，你什么意思？] 宋小姐和观众们一起瞪大了眼睛——不是，你现在说这个你是什么意思？ 而镜头再度一转，给到了指挥部那边，指挥部的高层难得发生了争执。 [测试用的机甲，距离最近的就是刑天，如果从其他地区抽调，需要超过两天时间。] [可是我们没有驾驶员，刑天的计划之前不是出了问题吗？] [我们有，她还活着——艾丽娅。] 于是其他的高层都不说话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观众们的好奇越发地浓烈，电影前面只提到艾丽娅是一名情报部门的外勤，身患绝症。 但是什么绝症，之前什么履历，全都不详，大家看她当女主还以为她又是一个大甜甜。 不是拿来反衬的嘛？怎么感觉她好像很屌的样子？ 可悬念这东西，就像侦探悬疑里凶手的身份揭密，不到最后一刻，不去揭晓。 《星门》也是如此，徐老怪这次玩吊胃口玩得淋漓尽致，先是怪物一波三折的出场，现在甚至出现了一个电影演了快三分之二才显出本事的女主…… 这让人想起当初的《环太平洋》电影，大家刚开始看以为男主是男主，后来看，才发现最屌的TM是那个黑人将军，他戏份少但是存在感是真的高…… 下一个情节中，一群穿着作战铠甲的专业人士从基地路过，身影在冷色调的科幻场景画面里，显得非常专业，个个都是顶级机师，ACE，绝对的王牌。 [我听说前指没有同意我们驾驶刑天，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负责整备的老兵说道：[因为他艾丽娅在这里，她就在地面上，她还活着。] 神TM还活着，合着她还活着就能把你们这些王牌全都按在地上摩擦吗？ 但是观众们明显能看出来，前一秒还压抑着不满的机师们，下一秒全都带上了敬畏的眼神。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行业里的新嫩，看着行业里的巨佬站在面前说大家好我们互相学习一样。 “这么说，她之前干情报什么的，是因为身体原因？” “可是我总觉得她不太行啊，主要是电影里面她好柔弱的样子，咳嗽都带血的。” “单人驾驶机甲？这该不会是机甲的驾驶员招募宣传片吧……” 大家一方面对于巨型机甲的强大有现实里的认知，一边对艾丽娅这个角色显得有点茫然。 直到宋小姐问出了那句观众们也想问的话：[为什么那么多驾驶员，偏偏是你去？] 而艾丽娅则是给出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当五十年之后，你看到我的墓碑，你觉得是‘拯救了人类的英雄’更好听，还是‘在病床上离开这个世界的可怜人’更感人？不过除此之外，大概因为我和你一样，专注一件事很久了，所以就算不是天才，也是最厉害的那个……] 第1493章-我站在已经化作废墟的广场里 和观众们的疑惑期待不同，同样在看电影的动力妞子，终究是没忍住。 “老大——” “嗯？” “我记得这是你之前打妖星弑君者的案例吧？都是实拍？” “是，部分是实拍。” “可是你怎么……”动力妞子指了指屏幕，压低声音：“他们怎么能把你拍得这么弱啊？” 对抗妖星弑君者的时候，艾丽娅是什么风格？ 高空之上直接跳帮，提剑砍小行星，关键时候驾驶诛仙号强行跃迁，舍身冲撞。 就这么说吧，当时是大部队在输出，可是当T的就是艾丽娅本娅，勇不可当！ 可是现在这个剧情，给人的感觉就是把特级战斗英雄给拍成了二级战斗英雄。 勇还是很勇，强还是很强，但是那种人类奇迹的感觉就弱化了不少。 要不是知道这部片子背后有人审过，动力妞子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抹黑了。 有人不忠诚！！ “现实不需要讲逻辑，但是电影要，我的形象过于凸出会导致这部电影之前奠定的叙事基调破碎，这方面他们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电影这种东西，之所以被称作艺术，就是因为它某种意义上是小说、绘画、音乐的融合形态，换而言之，一部好的电影，必须要做到小说叙事、绘画色彩、音乐配合之中的起码一个。 即便是只做到一个，那么观众们都会说‘这是一部对得起票价的爆米花特效电影’而不是骂娘。 现在《星门》这部电影的色彩特效和音乐都很到位，不能让拉胯的叙事给毁掉良好的开局。 艾丽娅是要把这部电影当成锚点的起始的，就像是多年以后人们或许不会再为阿凡达的特效惊呼，但是都会记得它当初有多震撼人心，艾丽娅不求自己的形象多伟岸，只要合理就行。 而且人类还没做好接受一个人间之神的准备——哪怕只是在电影里。 星门透露了太多会被大众慢慢认识到的信息，等到一段时间之后，民众们就会发现这部电影不仅仅是电影，更多是一种宣传方面的潜移默化。 上一个有这种预言功效的，大抵还是5年内没人看懂的无极。 嗯，现在得再加个有预言意义的《老炮儿》了，见易思签什么的属实难顶…… 所以动力妞子愤愤不平，艾丽娅却属实是不以为意。 真要拍人类勇气的赞歌，有的剧情拍都拍不出来，像是当初上甘岭的战神胡修道。 在战友全部牺牲的情况下一个人坚守阵地，击退敌人14次进攻，击毙敌人280人，这电影该怎么拍？俯瞰战神一个人面对丧尸围城式的冲锋？对于现在的电影来说，这种考验还是太过严苛了。 旁边的花姐还沉浸在电影里，没怎么注意到艾丽娅和动力妞子的咬耳朵。 事实上对于这部片子，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值回票价’的庆幸，然后才开始慢慢琢磨这内容太多的剧情主线，而花姐却反了过来，她先是琢磨这电影的剧情主线为什么这么拍，然后才看明白拍得多夸张。 她本身对于电影这玩意儿是不甚热衷的，就像是厨子探店一样，难免戴着有色眼镜，带着几分审视的色彩，这儿做得怎么样，哪儿做得如何如何，业内人士嘛，多少都懂点。 网上或许贩卖焦虑，动不动就科技和狠活，一勺三花淡奶熬出整个宇宙，但事实上并不至于到这种地步，正常做菜只要客流量能上来，科技和狠活反而不如日常流程来得顺手成本低。 三花淡奶一罐七八块，一锅要两罐，谁用那玩意儿啊，食用香精才几个钱…… 同样的道理，宏大叙事场面特效多少钱啊，谈恋爱多方便——万物都可以谈恋爱！ 花姐就像是这么一个挑剔的探店厨师，最开始觉得应该把主要食材艾丽娅用心烹饪，不求打开盖子直接金光四射响起《万里の长城》的BGM，好歹也得有点让人过目不忘的大特写。 可是没有，但是吧，这没有，又像是有，甜甜的日常，配合人类危机的宏大叙事，就有种很特殊的点缀感，让人升起几分‘嘿，这个巧妙’的回味来。 编剧的话，花姐知道的是请了高满堂和赵冬苓加盟，还有芦苇和姜大耳朵御用的述平。 高满堂自不必说，国内公认的能够把主旋律正面叙事和市井生活融合到一起最没有违和感的大佬，当初的《闯关东》就是他写的，历史背景和人物在一起配合，很有观众眼缘。 赵冬苓和高满堂风格类似，不过视角偏向于女性细节一些，可惜拍的戏经常叫好不叫座。 芦苇和述平就比较有名气了，前者是《霸王别姬》、《活着》的编剧，后者是《太阳照常升起》和《让子弹飞》的编剧，这些人凑一块儿，得有个人主导压着他们，所以主编剧其实就是艾丽娅之前拍的那部《日月王朝1566》的刘和平，几乎是算是贴脸给艾丽娅改出来的这个角色。 花姐之前看，光是瞧电影本身的预算啊特效之类的了，现在琢磨一下，反而单纯对观影这件事情本身升起了几分期待，这对于一部自己就打着商业片旗号的电影来说，能有这样的观众眼缘，可谓是已然具备了成功大热的根本。 艾丽娅注意到了花姐的状态，同时她也在观察其他观众的反应。 她在这部片子里的要求是演出形象然后锚定记忆，有一个还行的角色就可以。 一部电影里未必非得伟光正从头C到尾的主角才会给观众深刻记忆，有时候一个不错的配角或者说叙事工具人，反而令人难以忘怀。 就像是《倩女幽魂》里面李子雄出演的左千户，很多观众可能不太清楚李子雄当初有多火，又有什么其他荧幕形象，但是大家提到左千户这个角色的时候，往往都会记得那模样的李子雄。 还有左千户‘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怒吼，以及最后那断臂对抗妖孽的悍勇。 主角自带光环，自然是让人难以忘怀，武神李小龙，赌神高进，超级警察陈家驹，佛山无影脚黄飞鸿，一袭红衣的东方不败…… 但是在科幻片里当主角，就实在是有点过于好X坞个人英雄主义了。 艾丽娅不能喧宾夺主，这部电影的主要目的并非是为了给她个人唱赞歌，她自己也不需要什么信仰来维持存在，这部电影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人们做好接受‘星门’这玩意儿存在的心理预期，以及适应官方统一行动统一指挥的宏大叙事。 尽管现在的人类都知道泰坦巨兽，都知道有巨型机甲，但是宣传方面不能落下。 外神的精神污染堪堪被隔开，人类还沉醉在过往的自由散漫里面，没能缓过神来。 “在当下的世界，危机不仅仅表现在天灾和怪兽灾祸方面，经济领域的倾轧，社会领域的精神问题，全都很严重……民众对于讲坛上的总结、报纸上的论调和教科书上的知识都开始变得不那么相信，社会道德趋向于自我，呈现出堕落滑坡的可能，低级趣味和精神空虚的文化艺术开始流行……” 动力妞子听得云里雾里：“老大，我听不懂！” “……” “说点我能听懂的呗？” “整个好活，当战狼好过当管狗！” “你要这么说，那我就能理解了……” 行吧，动力妞子觉得可以理解，虽然自己不是自家老大那种情操高尚到让人落泪的存在，但要不怎么她是老大自己是小跟班呢，就很合理。 电影里面的过渡剧情也接近尾声，这一段自然又是重工业科幻风格的炫技。 如同《环太平洋》里面让观众欢呼的机甲测试和特写一样，当艾丽娅穿上纯白色但是带着战痕的作战服，在镜头面前抬起右手，身后那如同山岳般高大的超级机器人也跟着抬起手，那画面简直就是又一场狂欢的序幕。 谁能拒绝超级机器人用拳头和怪兽打架呢？没有！ 画面给到东山市港口旁边的商业区，原本应该秩序整治的大街变得凌乱不堪，无街道上的路人纷纷被地面的震动以及刚刚那道咆哮声吓住了，随后如无头苍蝇般的乱跑乱叫，每个人都变得慌张无比。 和路人的惊慌失措不一样的是几乎逆向冲进来的部队，地面部队努力地开辟道理，把人群护在身后引流，镜头给到海面上的场景，掠过两条街道后，城市的海岸边传来空气都为止激荡的咆哮。 只见在白雾皑皑的海面上，一具庞大的身影从海面之中冒了出来这，影影绰绰只能看到深灰色的姿态，庞然大物身高近百米，全身从原本晶体的透亮颜色变成暗沉的灰黑色，脑袋如同一把巨斧劈向天空，嘴巴之中布满了骇人的利齿，庞大的身躯让人头皮发麻。 镜头似乎是在模仿人类的仰望视角，伴随着天空传来一阵音爆声，视线的主人猛然回头。 只见身后十多架黑色的战斗机带着湍向着远处弄屋里的怪物飞去，呼啸着掠过城市天际线。 而伴随战斗机掠过的身影，是一阵沉闷的螺旋桨声音。 视线的主人抖动了几下，被赶到的地面部队作战人员扶住，整个人推上运输车往后退去。 那个仰头看的视角，就这么看着和大楼差不多高的巨型机甲，正被八架样子有些怪异的直升机吊在空中缓缓的从远处的海岸飞了过来，身影在大楼的玻璃墙面之间扭曲出庞大的倒影。 和环太平洋不同，这部电影里面的飞行器是真实存在的，是炼金之星新开发出来的特种运输机。 正常情况下数千吨甚至近万吨重的巨型机甲，就是这些机身四周围使用喷射推进发动机的运输机吊运的，甚至就连这台刑天机甲路过城市的画面，都是在蓝星制造基地旁边的城市进行吊运的时候的实拍，自然那场面感比起特效的塑料质感来说强出百倍，每一块钢铁都显得冰冷而真实。 等到刑天号被八架运输机吊运到了活化小行星怪兽两百多米的地方，抵近浓雾边缘的时候，那‘咔咔——’的缆索爆炸分离声响起。 刑天号就直接从距离地面十多米的地方放落下来，沉重的身躯让大地都颤抖了几下，港口的波涛遭受冲击，掀起了一波几米高的浪潮，扑散了一些雾气。 那边原本被战斗机引诱的活化小行星怪兽也发现了这一边的刑天号，顿时不再理会那些不停骚扰自己的战斗机，而是将目标放在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巨型机甲身上。 这就是为什么需要机甲来对抗了——战斗机可以打击，但是不能够牵制。 一切战斗最后还是要交给步兵来解决，而巨型机甲，就是人类制造的最强大的步兵单位！ 看着向自己迎面走来的活化小行星怪兽，刑天号也动起来了。 只见它从身后抄起两柄巨大的斧钺模样的冷兵器，斧头刀刃的螺旋锯齿快速地旋转起来。 高速旋转产生的旋风直接吹飞身边的溅起的浪花和雾气，在空气之中卷起肉眼可见的气流，巨大的链锯斧头带着万钧巨力，向着活化小行星怪兽狠狠地挥舞而去—— 【咚——咚——滋滋滋————】 沉重的斧钺压碎了活化小行星怪兽那用导弹都难以破开的表层，大量的晶体碎屑冲天而起，直接将金属灰色的刑天号染成晶莹的亮白色。 [吼————] 剧烈的碰撞并没有让活化小行星怪兽感到惊慌，这个浑身都是眼睛，不知道大脑在哪里的如同古神一样可怕的晶体生物，挥舞起巨大的利爪狠狠地抓在刑天号的装甲之上，火花四溅之下直接将一块机甲撕扯下来，沉重的金属装甲落在地上，轻而易举将一辆SUV压成废铁。 双手你一爪我一切那样互相攻击着，可以说是拳拳到肉，沉重的打击感看得观众们热血沸腾。 [蹦————] 刑天号的动能斧劈砍在晶体怪兽的腰间，砸碎了它的外壳，让活化小行星怪兽整个倒飞出去。 不过就在观众们以为刑天号要干脆利落地消灭活化小行星怪兽的时候，那头活化小行星怪兽却猛然闪烁着整个如同虚影一般，直接穿透了刑天号后续的追击，直接错身到了它的身后。 观众席发出一阵不知道是针对谁的嘘声——这开挂了吧！！ 只见错身之后的怪兽张开嘴巴，那很难说清楚是什么造型的怪兽脑袋直接咬住刑天号的一条胳膊，利齿合拢，晶体模样的牙齿轻而易举地把刑天号的右臂金属铠甲硬生生咬穿。 那个晶体切开金属装甲，嵌入其中的特写和音效，让人一阵阵牙酸，仿佛想起了冰刀切过钢铁时候那种尖锐的刺耳颤鸣，刑天号的右臂就这么被直接咬了下来 但是就在观众们以为形式逆转，攻守之势异也的时候，终于理解为什么艾丽娅是王牌机师了。 后退？避让？恐惧？惊慌？ 所有的一切负面情绪像是不存在一样，刑天号借势直接撞向晶体怪兽，旋身用另一只手捡起斧头，手腕转动之间把斧头反手握持，勾住晶体怪兽的下巴如同用尖钩扼住了一条巨大鱼类的下颌。 拧身——翻转—— 那超越机体极限的灵活性，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似乎这不再是冷冰冰的机甲，而是一个真正的钢铁机械战士，晶体怪兽被抛飞砸在地上，又被刑天号一脚踩住胸前，一记膝撞直接压了上去。 镜头里的晶体怪兽上半身刚离开地面，就被直接压了回去，挤压下来的气浪一瞬间冲击整条街道，十字路口呼啸过飓风一般的冲击波，停靠的汽车都横向位移了半米。 机甲骑上去之后，是一下又一下的单手重拳砸击，势大力沉，大地都被打得龟裂开蜘蛛网一样的裂纹，每当晶体怪兽试图反抗，那恰到好处的压制节奏就让它失去挣扎的可能。 人类的世界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啊混蛋！ 无畏的巨型机甲轰出重拳，镜头推进给到机械结构转动的特写，以及驾驶舱里耷拉着单臂，额前被鲜血覆盖了半边面庞的艾丽娅——依旧眼神炽热燃烧，半跪在怪兽身上单手砸拳重击。 镜头再度从驾驶舱抽离，周遭的钟楼恰好报点，大钟的声音和重拳落下的声音重叠。 鸣大钟一次！推动杠杆，启动活塞和泵！ 鸣大钟两次！按下按钮，发动机点火，点燃涡轮，注入生命！ 鸣大钟三次！齐声歌唱，赞美万机之神！！ 【轰——————】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磁场转动一百万匹！最后一拳！要把你的头都砸碎！！ 但就在这个时候，活化小行星怪兽猛地转动身子！ 开挂又见开挂，这最后的一拳砸在大地上，再度从晶体怪兽身上穿了过去，发力的顿挫让机甲的机械传动结构不可避免地出现延迟凝滞，近乎完美的战斗节奏被打断。 而晶体怪兽却延展出一条尾巴，瞬间化作一道重鞭狠狠地砸到了刑天号的后背上，溅起大量的火花以及装甲碎片，而后反过来卷住作为驾驶舱的机甲头颅，狠狠一卷—— 刑天号抽搐了一下，像是被拧断了脖子的勇士，当场毙命。 巨大的力量让刑天号倒了下去，旁边的大楼被撞翻倒下，掀起一阵巨大尘雾。 看着倒在自己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刑天号，将其击倒的晶体怪兽兴奋的大叫一声。 也不管身上不停落下的晶体碎屑，直接迈着巨大的步伐向着海岸边走去。 显然将刑天号击败后，它将目标放在了摧毁城市上面。 然后它的脚步再次顿住—— 晶体怪兽那无数双被‘艺术处理’之后显得不那么渗人的用色彩表示的眼睛，齐齐望向倒在地上的刑天号，后者的头颅驾驶舱已经翻滚在了一边，只有无头的躯体缓缓站起身，浑身的火花和传动液，如同血液一样洒落在地上。 大地在燃烧，高楼坍塌，废墟满目…… 刑天失去了头颅，却依旧屹立于大地之上，独臂握住那柄崩碎了刃口的斧钺，倒拖着在地上缓慢朝它走去，沉重的脚步坚定得让人不由屏息攥拳。 “在燃尽的大地上，我向她，向所有人许下承诺……” 【完成了！地区人员撤离完成！天基动能武器定位完成！指向引导完成——倒计时3秒！3！】 无头的勇士发出沉重肃穆的声音，声如雷霆：“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人类一定会战胜敌人……” 【2】 下一秒，晶体怪兽猛然抬头—— 【1！！】 【轰————————————】 第1493.4章-大团圆的啦 【轰————————————】 浓烟裹挟着冲刷而出的晶莹水晶碎屑，在空中震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近百米光环。 数秒钟之后，黑影在焰火之中扰动着，妖星那根晶体构筑的长刀尾巴从剧烈翻滚的浓烟里举起来，只剩下光秃秃的半截，整个看上去就如同被剁了一般凄惨，断茬呈现出炸裂之后的不规整模样。 能够瞬间绞碎刑天号的装甲的刀尾，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晶体怪兽表现出了明显的愤怒。 它的水晶外壳上重新凝聚出无数的眼眸，在浓烟之中快速左右晃动着，搜寻着身边的前后左右上下所有区域，试图寻找到那个令人厌恶的舞干戚的身影—— 在哪里？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下一秒，另一道黑影从浓烟之中冲出来，大步轰隆之间，厚重的土地都在颤抖。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晶体怪兽刀首一样的头颅转过来，那只最大的眼眸猛地一凝，形状诡谲的瞳孔瞬间收缩如针！ 那道胸前燃烧着赤红色烈焰的身影，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它的面前，斧钺横过，沾染了焰火的斧刃直接砸在了它的头上，震碎了那只让人不适的眼眸，干脆利落！ 【咚————】 『唳——————————————————』 痛苦的尖啸、疯狂地挣扎、状态的不稳定——晶体怪兽直接陷入了狂乱状态之中。 刑天号的存在，并非是为了单兵对决一般解决掉怪兽。 这是观众们在接下来的剧情里所知晓的内容。 为什么一个遭受了严重辐射，命不久矣的天才王牌机师，会被选中出战。 为什么之前空中那些呼啸而过的战斗机，全都在对抗的过程中不见踪影。 为什么人类的地面部队逆流而上，却不支援刑天号，反而只是护送民众撤退。 现在大家知道了——天基动能武器——这是一个陷阱！ 艾丽娅驾驶的刑天号，就是陷阱里面会咬人的那只兔子。 被吸引来的猛兽以为抓到了猎物，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们做好了牺牲一块城区，甚至是半座城市的准备，但是我们没有准备好牺牲民众。] [周，他们可以理解的，这是为了人类必要的牺牲！] [没有人可以理解——能够为他们做出决定的，只有他们自己。] [所以我们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不，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量子态可以被破坏，而破坏量子态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子序数超过90的核外电子干扰——比如一枚核弹，或者和一枚核弹差不多的核心引擎自爆……] 无头的刑天号胸前亮起夺目的红光，超负载运转的核心引擎发出恐怖的嗡鸣声。 强烈的核辐射在顷刻之间扩散开，本来身形隐隐约约影影绰绰的晶体怪兽，一瞬间如同被定格了一样，重新变得稳定甚至是僵直。 刑天号将斧钺横过来，身后的天空之中穿梭而来十多发空对地导弹，轰然的炸裂声响彻周遭，整个画面变得一片火红…… [辐射投放计划完成——无人机机群上线！] 海量的无人机从远方落下，均匀分布在妖星周围的海域里。 那聚集起来黑压压的堪称高耸入云的无人机山岳，几乎是妖星僵直的躯体头顶直接压下来。 不计其数无人机组成的山岳，在下坠的过程中不断因为晶体怪兽的实体化而撞击炸开，每炸开一架就会导致更大量的辐射物质被释放出来，与此同时散发出来的还有不计其数的液氦。 妖星的量子态近乎完全不可用，液氦在几乎0K的条件下形成超导条件产生的电磁场，被广泛用于核磁共振仪器之类的实验器材之中，如今妖星就处于这么一个极为可怖的人工磁场里，无处逃离。 最后一击之后的刑天号，失去了再度进攻的能力，只是横过斧钺勒住晶体怪兽的颈脖，任由强磁场将它们约束在一起，晶体怪兽察觉到了危险，各种危险，却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 它扭动着身子试图离开，但是白色的寒冷开始席卷周边的海域，晶体怪兽仅仅只是背负着刑天号迈出去几步，动作就开始变得僵直且缓慢，本就带着棱角的晶体外壳都蒙上了一层白色的冰层。 如果有人从天上往下看，就能看得见以它为中心方圆三百米的整片地区都化作了冰川一般，那巨大的白色区域甚至还有往外蔓延的趋势，连带着旁边的海面时都呈现出巨大的雪花状一角。 『空中火力压制，一轮齐射！』 伴随着命令下达，被套上了‘枷锁’彻底牵制住的晶体怪兽就像是一个活靶子。 空中的战斗机呼啸而下，云层之上是铅云一般的一百三十架超大型集群的现代空中打击力量。 它们往下释放出有生以来最恐怖的一次集火，近在咫尺的港口之中，一艘万吨级集装箱货轮甚至都被炽热的气浪拍了一个跟头，在海水里打着滚侧翻开去。 凝结起来在晶体怪兽身上的冰墙瞬间被热浪气化，一朵蘑菇云在大海上腾起。 翻腾的热浪让空中掠过的一干飞行器都稳定不住飞行姿态，摇摇晃晃地开始摆动起来，云层被涌起挤开，一缕一缕的光芒从铅云之中透出来，照射在大海之上。 浑浊的海面亮起了黎明初开时候的灿烂金色，开始变得明亮…… 『目标强度降低——55%……53%……51%……能量强度降低至49.87%！符合攻击要求！』 晶体怪兽猛地抬起头，仰望被破开的云层，或者说更高的天空之上。 这才是天基动能武器——天穹之上闪烁了一下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光，巨大的天基动能武器卫星蓄力充能已久，一根长达20米，重量高达3吨的复合金属长杆被电磁炮弹射而出，猛地刺入大气层之中，于天际带出一道琥珀色的尾迹，划过长空。 晶体怪兽全都在颤栗的眼眸惶恐地高抬起来，厚实的冰层开始寸寸碎裂，蜘蛛网一般的龟裂从它的身下蔓延开去，原本刺耳的尖啸声也带上了凄厉的意味。 竭力挣扎的它这一刻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暴虐和猖狂，无法回到量子隧穿状态的它被硬生生炸开了水晶外壳的防御层，面对这种精准打击几乎无从抵御。 而海面上，劈波斩浪迎面而来的，是统御碧波万顷的人类的超级舰队集群。 『超电磁炮进入打击序列，接近打击目标！』 『垂发导弹进入打击序列，接近打击目标！』 『特殊被甲弹进入打击序列，进入预定轨道，一级助推器分离……二级助推器分离——』 一道速度近乎可怖的流光正在贴着海面高速飞来，在大气层内硬生生拉出了热障激波，顶着一层橙红色的微光在海上掀起数十米高的浪尾。 那被劲风压得凹陷的海面甚至还没来得及追上它的尾焰，就被后续的浪涛完全掩盖。 『倒计时！5——4——3——2——1——点火！』 霎时间，流光速度暴涨三成，顿挫了一下之后整流罩朝向两边炸开，亮出里面的特殊被甲弹。 那是一枚特殊的紫金色的弹头，带着让人迷醉的金属质地，绚烂得简直不像是武器，更像是艺术品——下一个瞬间它重重地凿进了晶体怪兽的侧身，紫金色的特殊金属被甲弹被巨大的推力抵着破开一切阻碍，精准地跨越陆地、大海和天空，切断了晶体怪兽的能量通路，将它的内层防御破坏，在它的核心区域炸开一团暗红色的光焰，又从它的胸前穿透而出，高高地飞向天空。 流光不灭，璀璨如昔—— 而镜头还给到了那个武器操控员一个镜头，看起来秀气甚至是有点稚嫩的小姑娘，拍着操控台在通讯频段大喊：『吾有一剑！剑名戮仙！！』 观众们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这倒是大大冲淡了之前那紧张的氛围。 神话中二厨是吧？这就跟国外捡到一根树枝就大喊湖中剑其实是一样样的。 伴随着宣言响彻的那个刹那，天空之上坠落的火流星重重地砸了下来。 【轰——————————————】 铅云被破开一个深邃的洞口，仰望上去甚至可以看到星辰。 伴随着港口边缘向外浪涌出一圈巨大的银墙，庞然冲击力在晶体怪兽的身边硬生生制造出一个类似陨石坑一样的凹陷，甚至可以在某一个瞬间，看得见海水像是摩西分海一般裂开，露出其下的海床。 晶体怪兽被特殊被甲弹破开的内层防御，复合金属杆再度将其完全洞穿。 钨钢覆盖的贫铀自锐弹芯重重凿在那枚好似棱晶的核心上，晶体怪兽仅仅只是和上帝之杖僵持了一个瞬间，核心就骤然破碎，化作抛散的碎片。 紧接着，偌大的一个晶体怪兽变得灰白，并且开始冰封一样缓慢结晶化，僵硬化作海边屹立的奇形怪状雕塑，一点点失色，直到所有让人不适的‘眼眸’都黯淡消散。 「能量反应失却……空中打击力量二轮齐射！」 指挥部决计是不愿意看到晶体怪兽来个临死反扑的，监测信号即便显示对方已经死亡，也还是命令部队上去补刀，甚至于海上那后来才赶到最后露了个脸的五艘特殊战舰已经架起了超电磁炮，随时准备再来一轮精确打击。 打靶的过程整整持续了三轮，攻击补刀之后确认晶体怪兽死亡的人工智能，终于发出了内部战情通报：「确认目标失去能量反应，失去生命反应，失去对外界应激回应……暂定目标死亡！」 “……” 地面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摊成一团。 指挥官互相对视，面露苦色，却又难得瘫软在各自的座位上，以茶代酒干杯庆贺。 音乐声变得欢快灵动了几分，但是和好X坞那种男女主激情拥吻不同，镜头给到的全都是以往作为背景板存在的‘NPC’们的姿态。 天空之上的集群缓慢返回机场，密集的降落场景令人咋舌。 地勤没有人欢呼，有不少人听到消息之后长舒了一口气，仰头直接躺倒在停机坪周围，一副有进气没出气的脱力模样，可随后又赶紧爬起来准备飞机的降落事宜。 大冬天的，他们的衣服脱下来能直接拧出水，之前干结的盐印一层又一层地凝在上面。 空中打击力量一天起飞了三四次，而且全都是实战，超视距打击在对地攻击之中无法使用，只能近身玩狗斗，这种高强度的俯冲拉起对于飞行员的身体负荷不亚于酷刑。 绝大多数飞行员都带起了由衷的疲惫，航母甚至都不敢让自家的舰载机再搞什么航母降落，把他们赶着往陆基机场那边去了。 舰队在忙碌着，损管火急火燎地收拾着被之前的星门拉扯损坏的船尾，好端端的万吨大驱扭曲破烂得好似垃圾堆里翻出来的鱼雷艇，专业的舰艇船员忙碌的姿态给人的感觉像是花絮，却又比花絮更吸引人，带着令人‘信服’的观感。 哦，你看，拯救世界是要付出这么多代价的，他们这些专业人士一直都在保护着大家。 随后镜头给到一架直升机，宋小姐踉跄着从还没完全停稳的飞机上跳下来，在甲板上险些摔倒。 她呆呆地望着那架即便是被‘烧融’了，也如同丰碑一样屹立不倒的刑天机甲，而后捂着嘴无声地掉落眼泪，哭得很小声，却又格外感染人。 观众们这才抿着唇，沉默地望着大屏幕，明白艾丽娅这个角色到底代表的是什么。 那应当是被具现化的‘牺牲者’的姿态…… 有平凡的日常，有超过一般人的优秀——就像是他们从人群中被选拔出来参军、参加科研一样。 在面对危机的时候，他们就这么逆行而上，冲到了最前面，而等到大团圆结局收尾的时候，却没办法在回头的时候，看到他们的身影了…… 有不喜欢刀子的女观众吸着鼻子擦眼睛，却见镜头往宋小姐身后一转，两架运输机调运着一个巨大的机甲头颅驾驶舱，缓慢地放到甲板上，一群早已经整备好的损管组蜂拥而上。 [快！快快快————] 镜头里面的那个被抬出来的穿着作战服的身影，臂甲都已经崩碎了，看不清面庞，只有一只手耷拉在担架外，被一群火急火燎的医疗人员运走。 宋逡I迩霖③II霖齐思捌小姐想要靠过去，却被工作人员拦在外围，机甲驾驶舱已经燃起了大火，正在灭火。 她望着那只手的主人远去，用眼神诠释了什么叫演技，从悲伤到欢喜，只用了一个凝眸。 直到离开视线的那一刹那，她看到那手指清晰地动了动，瞬间破涕为笑。 “噗嗤————” 第1493.8章-好像哪里不太对 电影的末尾，很是留了几分让观众想象的空间。 艾丽娅是不是牺牲了，没有直说，只是在出席烈士葬礼之后，宋小姐去给一个墓碑献花，墓碑上并没有写【拯救人类的英雄】的字样，而是很正经的【烈士永垂不朽】的挽联。 她和旁边的人说着话：“科学院那边，解析出了刘培强中校在引爆空间站前夕，发送的那篇受损严重的深空观测资料，星门并不是自然现象，那种能够变成怪兽一样的晶体小行星，更类似某种高位外星文明的自动兵器，它们在深空之中游曳，寻找可能会发展起来并且威胁到它们文明的目标，星辰大海太大了，有友好的互帮互助的友善文明，也有信奉黑暗森林法则的多疑文明……” 说着她把花放下，推着轮椅面向太阳，轮椅背对着镜头，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坐在上面。 “不过也有好消息，国际通过了决议，组建一个全新的超大型联合组织，用以应对来自地外文明的威胁，命名已经决定了，叫地球和平联合组织，TerrestrialPeaceableConsortium，简称TPC，他们将会集合人类的精英力量，在全球设立支部和研究中心。” 她微微靠前，脸探到轮椅那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片刻之后，另一个稍微沙哑的声音回应道：“不，战争才刚刚开始……” 随后视角拉高，变成俯瞰，在俯瞰的视角里，城市的重建进度飞快，云卷云舒。 不断拉升的视角最后抵达了外太空，尘埃和太空垃圾互相碰撞之间，一块小小的晶体闪烁了一下，一只眼睛模样的光焰，在晶体内里亮起，颤动着打量四周。 而镜头再度切换到深海，游鱼活动着，被一个突兀的裂隙卷入其中，挣扎了几下不见了踪影。 很显然，这些与其说是伏笔或者说是彩蛋一样的东西，倒不如说就是直截了当地告诉观众最后的那句台词的意思，战争才刚刚开始，能够开启星门的星际生物兵器背后还有主谋，地球面临更大的危机。 但是伴随着最后一声BGM的结束，那营造的让人窒息的压力消失，观众们不由地松了口气。 不少观众这才猛地意识到快憋不出了，一看时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180分钟！ 徐老怪他怎么敢的呀！怪不得这么长，连着三段才看完…… 但是回忆一下，又觉得这180分钟可以——大场面算是看了个够，爽到！ 要不是和现实背景有点脱节，他们甚至都要以为这是征兵广告或者纪录片了。 “挺好的，可是结局是不是有点仓促啊？” “就是，到底大团圆还是没大团圆啊？” “最后的那个剧情，是还有妖星和星门危险的意思对吧？” “这一看就是要拍续集啊！我搜搜看……” 观众们三三两两起身，可是不等他们全都起来，大银幕上就打出了新的画面。 大家还以为是彩蛋呢，停步观看了一下，然后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星门2·启示录》将在30天后于全球流媒体同步上线，敬请期待！】 “……我没看错吧？” “三十天？！” “卧槽！真的是连续剧啊！！” 吵嚷激动的声音之中，还没从之前的大场面和突兀结局之中缓过劲来的观众们好艰难回过神。 然后就开始痛斥徐老怪—— “我就知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类似上次导剪版DC电影的那种！” “什么意思？” “徐老怪拍太长了，电影院没办法一次单部放完，所以只能够剪短或者重新剪辑……” 上次DC那部不可言说的电影，被剪辑成了漫威的风格，不能说是稀烂，只能说是一坨狗屎。 而导剪版的全篇，无论是压迫感还是叙事节奏都很棒，但是那种时长注定没办法进院线，分成两部的话发行方面问题也很多。 观众们这么一联想，就开始一边唾骂徐老怪不地道，一边搓着手手期待上线流媒体的第二部了。 “到时候去灵境看？” “我现在就想去灵境里把第一部重刷一遍，设身处地地看看大场面……” 看到观众们这么热情，花姐站起身挡住他们的视线，尽量不让艾丽娅被发现。 她小声道：“艾小姐，我们要去首映式那边的场，和大家见见面吗？主创团队很期待您过去。” 大家都是抠图，可是抠图的待遇就很不一样。 艾丽娅是砸了钱的，大把大把地撒币，要资源给资源要群演直接拉军队。 徐老怪对于电影里塞进去艾丽娅这么一个角色半点意见都没有。 倒不如说要不是有这么一个大金主，他哪里能够拍过这么富裕的电影啊？ 要是给别的导演知道只需要给大金主半个小时的高光剧情，甚至都不用整什么仙界第一美人，除了力量只剩下这无敌的美貌，世界末日都要谈恋爱之类的烂活，就能够收获几乎无限的预算支持，那个个都得滑跪到艾丽娅面前来。 别提什么文人风骨，他们不当场给艾丽娅炫一瓶那都算他们有风骨了。 主创团队每每看到自己作品里艾丽娅的背影，都能依稀见到几分家父的影子…… 今天首映式，艾丽娅走了一趟红毯就离开了，让主创团队很是有些坐立不安。 艾小姐是不满意吗？不满意可以改啊！ 徐老怪更是拍大腿后悔自己没有据理力争——早就说了大女主剧情应该再细致一点悲壮一点，看看！看看这下把金主给弄生气了吧？ 要知道在煤老板时代过去之后，艾丽娅这种只给钱不过问的做派，可谓是在指手画脚的狗资本之中如同一阵扑面而来的清风，久居鲍鱼之肆，徐老怪恨不得抱着清风的大腿就不撒手。 花姐就是受托来过问艾丽娅的意见，艾丽娅自无不可，就算花姐不说她都会过去。 从充满暖气的影厅回休息室的走廊里，动力妞子用纸巾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空气里带着丝丝寒意，在模拟冬季的环境很正常，可是怎么感觉有点冷得过分了？ 她穿得单薄，机械义肢改造再厉害，本体的核心也还是肉体凡胎。 艾丽娅把披风脱下来给她披上：“让你多穿点衣服了。” “要是遇到作战的话，影响散热……阿嚏——” 揉了揉鼻子，动力妞子裹紧了披风：“老大你赶紧进去吧，里面有暖气。” 首映式的会场结束放映之后，全是影星和记者，动力妞子懒得进去惹眼。 里面的人早就被安保筛过了，像是之前身上带着违禁药物的那个小明星，她要是知道就算没有意外也会被搜查一遍的话，估计就不会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贴身带着，那纯粹就是找死。 艾丽娅和花姐进了首映式的影厅里，这会儿大银幕前面站着一排人，恰是徐老怪和主创团队，在答记者问，观众们还没从之前180分钟的视觉盛宴轰炸之中回过神来，但问题还蛮一致的。 “三十天之后的星门2，是新的续集还是这一部没有放完的后半段？” “全平台上映，流媒体同步，是指不在院线里独占吗？” “剧情方面有什么延续吗？另外作为主角的几个角色，尤其是艾丽娅和宋小姐，她们为什么没有参加首映式呢？” “诸位——诸位，请听我说！” 徐老怪抬手压了压，好艰难把兴奋的媒体朋友们的热情按住：“请听我说，一个一个问题来问。” 被指到的记者首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主演艾丽娅在哪里？” 开什么玩笑，你这部电影鬼知道烧了多少钱，这种电影的一番你居然首映式不出面的？ 合理吗？人呢！拿出来！别藏着！让我们拍几张靓照回去交差！ “主演艾小姐是……啊！来了——你们看，你们要的艾小姐！” 徐老怪指着往台上走过来的艾丽娅，后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带着精致易碎感的少女，微微鞠躬致意，很谦逊客气地走上了台前。 媒体人眼前一亮，举起相机又是一阵咔嚓咔嚓。 这感觉，有点像是巅峰时期的中森明菜的气质啊，惹人怜爱！ “艾小姐！”徐老怪和艾丽娅握了握手，很想说一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但是这话不能说，谁TM能相信一部重工业科幻从头拍到尾，一番就没出现过？ 不过这要是真拿出来的话，当话题似乎也可以——太科幻了！比科幻片本身还要科幻！ “徐导，好久不见，大家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好久不见……” 徐老怪赶紧让人搬来桌椅，这位来了可就不能站着说话了。 本来奇奇怪怪的首映式，终于回归了正轨，就是顺序可能有点跑偏。 艾丽娅坐在台前，下面是一干大眼瞪小眼的过来捧场的明星，大家脸上带着礼貌而尴尬的微笑。 不太认识这位——而且她看起来好像也不太认识我们——糟心…… 但是娱乐圈嘛，演技嘛，电影里是没有的，逢场作戏就很会。 大家脸上都逐渐带起温和的表情，欣慰，欣赏，期待，开心覇⒊1]冥%（九）V冥⑺IX<武捌Qun，老友见面的激动，不一而足。 现在艾丽娅要是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保准一个个熟络得不行，大家都是一家人啊！ “请问艾小姐！这是你拍摄的第一部电影吗？” “不是，在此之前，我其实拍摄过一部《恶魔危机》，也推荐大家去看看。” “可是那个是网大……” 网大不算电影，就像是豆包不算干粮一样，那玩意儿能和院线大作比？ <踆VII鸸叄冥似〺蹴泣sa=nsi其他的记者望着他，眼神多少带上一点鄙夷。 人家网大降维打击院线科幻，现在的这部院线科幻又降维打击软科幻，摆明了是过江龙，杀进来是要有一番大作为的——你什么都不了解你来混车马费的啊？ “艾小姐，请问星门的第二部你有出演吗？” “这个就要问徐导了。”艾丽娅心说我也不知道我又没有戏份，我知道的还没你们多。 科幻，太科幻了…… 徐老怪清了清嗓子：“是有的，而且戏份很重，艾丽娅这个角色在电影里，其实是一类人物的代表个体，其实是有完整的个人成长戏份的，关于剧情这方面，我——” “第二部已经做好了吗？”艾丽娅侧头望着徐老怪：“成品？” “……基本已经做好了。” “那为什么要三十天之后才放出来？” “……” 不是，这是您能问出来的话吗？ 为什么三十天之后——因为院线独占少说也得一个月回回本啊！ 你现在两部一起放出来，是自己和自己打擂台抢排片率，找不到对手所以痛殴自己对吧？ 话到嘴边，徐老怪语气格外温和，表情慈祥：“那艾小姐认为，应该什么时候放出来呢？” “我说个时间——三天之后，如何？” “哈哈哈！”徐老怪仰天大笑，然后牙一咬：“当然……没问题！” 媒体人们安静了一下，有那么几秒钟发懵。 不是，你们搁这给我们整彩蛋怎么着？ “其实这是给大家的一个惊喜。”徐老怪老脸微红：“这个第二部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观众们以为是三十天之后，实际上是三天之后——希望大家可以为本片多做宣传，也给观众们一个惊喜。” 可不惊喜么，说好的周更，结果一口气就全放出了，什么网飞行为？ “艾小姐！请问宋小姐为什么没来呢？她是素人吗？” “饰演宋小姐角色的，其实现实里职业也是工程师，是我的挚友，她是友情客串的这部电影，并没有后续的进军娱乐圈的计划。” “徐导，请问是这样吗？后续的剧情里没有宋小姐的戏份吗？” “这个……”徐老怪顿了顿，想了下还有三天就要放第二部，有些东西没办法改，只能硬着头皮说实话。 “第二部里面是有宋小姐这个角色的戏份的，后续如果还有拍摄第三部的打算，到时候可能会另作安排。” “那么第二部里面，宋小姐和艾小姐还是对手戏吗？日常戏份的比重多还是科幻场面更多呢？” 你这是软科幻呢，还是又是重工业科幻呢？ “日常的话，因为是婚后的生活，所以日常戏份可能会比重增加一点，但是主要的还是科幻的剧情和特效场面，另外会有一部分关于艾小姐和宋小姐的女儿的戏份，是很温馨的家庭日常，作为激烈的特效场面之间的缓冲，关于剧情方面我不能透露太多，但是角色定位呢，我是这样安排的，首先……” “……？” 第1494章-只是电影而已啦 徐老怪说剧情，艾丽娅硬是没听进去，一脸茫然。 我刚才是不是幻听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艾丽娅耳边响起了蓝星女娲的‘你听我解释’的解释。 【宋氏重工是本片拍摄的第二赞助商】 换而言之，莲花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当然啦，还有更深层次的考量——不得争个名分？ 大家都炒CP，可是娱乐明星炒CP是为了流量，这部出动了正规部队，动用了女娲亲自客串特效制作团队的电影炒CP，那就是强化印象。 不能说是给艾丽娅上眼药，至少也得是卓文君写白头吟写怨郎诗的地步。 当初卓文君看上司马相如，不惜私奔也要嫁给他。 好端端的蜀中巨富家千金大小姐不当，亲自当垆卖酒也不在乎，夫妻共患难。 可是后来司马相如得到了汉武帝的赏识，功成名就，就打算纳妾，冷淡卓文君，不能同富贵了。 相传终于某日，司马相如给妻子送出了一封十三字的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聪明的卓文君读后泪流满面——这封信里一行数字中唯独少了一个“亿”，无亿就是无忆。 岂不是夫君在暗示自己已没有以往过去的回忆了？ 于是她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回了一首《怨郎诗》，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作男’的出处，意思是如果我是男子，定然不会负你。 司衣另u意齐事舞韭丝⑨ 紦E箘马相如看完妻子的信，不禁惊叹妻子之才华横溢，遥想昔日夫妻恩爱之情，羞愧万分。 从此不再提遗妻纳妾之事。两人白首偕老，安居林泉。 当然啦，后世已经证明无论是怨郎诗还是白头吟都不是卓文君写的，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说得好像炒银幕CP，就能够让艾丽娅和莲花立地领证当场生一个一样，这只是手段罢了。 你艾小姐当初游戏人间，还没有如今这般威势，宋小姐可不曾贪图过你什么。 你现在不能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你看看你平时打打杀杀的，都没时间陪陪家人！ 岂不是在暗示自己已经没有了人类以往过去的美好记忆了？ 这可不行，人间如此美妙，看看远方的宋小姐吧我的宝。 实在不行的话你看看白梨甚至是看看女娲也行啊…… 南大少也是可以的！只要你喜欢！甚至就连给你置办一个美男团也不是不行！ 当然啦，据说——只是据说——艾某人不喜欢男的，所以有些事情不可以，想想都不行。 不过现在不是和女娲讨论这些的时候，而且艾丽娅话都放出去了，总不能够说三天之后不播了吧？ 算了，就当是让莲花开心一下。 艾丽娅都打算等到那个时候再和莲花一起观影了，免得把惊喜变成惊吓。 “最后呢，剧情里面饰演宋小姐、艾小姐女儿角色的演员，也不是专业的童星，而是以前完全没有演艺经历的新人，我们希望能够在影片里面力求呈现出自然和谐的现代家庭氛围，不一定是要和传统的家庭关系割裂，但是又要有现在年轻人的碎片化的、小家庭的独有的温馨和美感……” 徐老怪只是说了一下大概，就跟那些百科说电影剧情一样，屁的实际内容都没有，剩下的只能靠媒体人们自己脑补。 女孩子和女孩子的孩子，懂了，玩北美那套是吧！ 一定是为了堵住那些发癫的人的嘴才这么拍的，可以理解…… 至于说风格——大家其实还是想看徐老怪复刻一下《青蛇》那套的，不过那是cut片，有点太大胆了。 要不还是林青霞的曹云与钟楚红扮演的湘红、叶倩文扮演的白妞之间的互动吧，也蛮有感觉的…… 艾丽娅陪同又提问回答了几句，婉拒了后续更进一步的提前庆功宴。 她还得去找莲花问问细节呢，毕竟徐老怪不说这茬还好，说了还真有点愧疚。 接下来得陪莲花休息一番，是在喷泉面前抱起来举高高好呢，还是一起去买内衣好呢？ 水族馆sakana也是要的！实在不行的话自己还可以发点刀子，刀过之后糖会更甜哦~ 要是蓝星那边知道这事儿，估计得庆幸这么多钱写的白头吟还是没白花…… 场面活动继续按流程走，好在主创团队敬畏艾丽娅这个大金主，媒体人也没有作妖。 待到问答结束，只有徐老怪和花姐靠在身边，几个人边走边聊。 在后场休息室打招呼的人也越来越多，但大多数受邀参加首映式的嘉宾都是只敢远观，不敢套近乎——这位来历太神秘了，让人有点怂…… “全球同步首映，但是评价并不乐观。” 花姐拿着几份刚传来的资料：“《VanityFair》那边的影评出来了，完全模仿好X坞的爆米花大片，无非是更多的爆炸，更多的特效镜头，更多的武器展示，除了让人眼前一亮的军事风格浓厚的场面之外，一无是处。” 艾丽娅嗤笑出声：“好X坞只会拍国会山拖后腿，五角大楼拯救一切，一群白痴。” “《娱乐周刊》的评价偏向正面，一部至少是合格线以上的重工业风格科幻大制作，让人想起当初的《独立日》电影，缺点是太过理想化，但是瑕不掩瑜，有让人振奋的精神内核。” 徐老怪听着摇了摇头：“独立日在当初确实是不错的，逻辑也还行，但是他们怎么老拿96年的电影来对比，现在已经拿不出来新东西了？” 当年自由的灯塔如日中天，沃克·恩格尔给全世界带来的飞船、失控的地心引力、爆炸的帝国大厦，可谓是开创了星战太空歌剧之后的又一里程碑。 更别说人类和外星人之间逻辑自洽的对抗流程，比起现在这些动不动就F22对抗UFO的场面强多了，起码当初还要去释放一下对外星人的善意，然后被打了再还手。 现在就是看到UFO从外太空和平路过都得追上去踹两脚，人憎狗嫌…… “好吧，另外还有大数据推算的首映收入，应该可以计算到零点场和午夜场的票房。” 蓝星那边直接让女娲客串计票员，更别提各种包场了——不能让艾丽娅知道那种。 “很多吗？” “北美的午夜场票房，应该不会低于1500万美刀。” “国内呢？” “零点场的话，应该在1400万美刀以上，可以创造国内影史最好的零点场票房纪录。” 此前，这一项纪录由《速度与激情8》保持着，该片的零点场预售票房为6270万元。 而在艾丽娅的记忆里，这一纪录会被三个小时的《复联4》所超越，不过具体数字她不清楚。 ……所以星门拿的是复联四的空窗期剧本？ “另外，欧罗巴地区也不会低于1300万……” 徐老怪听得有点头皮发麻，喉咙干涩地滚了滚：“这是——阿凡达的节奏？” 当初有这种冲劲的，还真就是超级无敌爆米花大制作阿凡达了。 剧情是坨屎，但是特效为王，买票纯纯为了看一眼异世界。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无论是阿凡达还是复联四，都还蛮让人印象深刻的，所以自己的锚点算是扎下来了？那么到底还要不要在三天之后—— “艾小姐，除了票房之外，还有关于奖项方面的问题。” 艾丽娅被打断思绪，有点疑惑：“电影奖？” “是的，最近的一个电影奖，给我们发了消息，那边的意思是最佳影片、最佳女演员、最佳女配角、最佳导演，都安排上。” 花姐基本就等于当着面给艾丽娅开挂了，徐老怪听得耳朵痒，恨不得自己不在这里。 他老早就想问了，这位到底是什么天外来客啊？ 怎么现在电影奖还得上赶着往人家怀里送生怕怠慢了的？ 不过一想到那不像是花姐吹嘘的票房预测，又有点忍不住的心动。 好像这个票房成绩，都可以冲一下全球记录了，拿奖也不是不可以是吧？ 艾丽娅摆了摆手：“没必要，影片好不好，观众会给反馈，女演员女配角什么的，德不配位——导演倒是可以安排一下，徐导这次很辛苦。” 徐老怪赶忙摇头，辛苦？这TM也能叫辛苦？ 不过也行，这种辛苦的待遇还是让我以后多享受一下吧。 自己拍了半辈子电影，还不能多辛苦几次了？ 花姐有点为难：“艾小姐，电影奖那边，不仅仅是因为……咳，主要是还是这个阶段实在是没有拿得出手的电影。” 艾丽娅眉头一皱，虽然她人不在江湖，对于娱乐圈青黄不接的现象只是有所耳闻的，却也没料到会窘迫到这种地步。 “有提名了吗？” “有的，内部提名已经有了，还没公开。” 为什么还没公开？当然是为了压时间等你的《星门》啊！ 如果说《星门1》是完完全全的爆米花商业大片，那么《星门2·启示录》其实是有那么点文艺范儿在里面的，徐老怪当年也不是没拍过冲奖的文艺片，像是86年的《刀马旦》就把林青霞给推上了神坛，文艺片硬生生拿下千万票房。 至于说后来的黄飞鸿系列，那就更是商业和家国情怀的完美结合典范，让人印象深刻。 当年的《黄飞鸿》系列给徐克带来了金像奖最佳导演的奖杯，放到现在的环境里那岂不是一个打十个，直接包场电影奖？ 就像是当初的《让子弹飞》要是拿到现在上映起码80个亿票房一样，不单单是因为本身能打，更多是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了。 艾丽娅翻了翻电影奖的名单，发现这些东西怎么自己听都没听过？ 电影院有这些电影上映？有排片吗？这尼玛都是啥？ 徐老怪不像是艾丽娅，降维打击娱乐圈自带上帝视角，他还真不知道这个内部名单。 现在借着艾丽娅的光暗搓搓地瞄了几眼，一时之间也只觉得辣眼睛。 休息室的气氛透着尴尬，花姐都看不下去了，不得不难为情地解释：“所以艾小姐你这次……其实还真不是他们偏心或者暗箱操作，他们是很希望你能够参加电影奖的……” 艾丽娅往下翻了翻，发现这是金像奖，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名单这么憨批。 为什么？因为这玩意儿老早就成了自娱自乐的狂欢了。 首先，申报条件里规定了导演必须是香江人，最起码得有永久居住证。 其次，出品公司得有他们本地的电影公司，最后，主创团队不得少于6名香江人。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把名单递回去：“告诉第三新神恩市管理中枢，要是他们搞电影奖也搞这样的申报要求，那就让他们别搞了，趁早闭嘴，该干嘛干嘛去。” 什么叫指桑骂槐？这就叫指桑骂槐！ 什么金像奖，信不信国际大都市第三新神恩市来个钻石像奖啊？ “可这毕竟是传统的电影奖，而且近期也没有其他的……” 花姐赔着笑，您要是喜欢，那拿个奥斯卡小金人也不是没办法说服那些电影学院的评审。 可是这不是不赶趟么？ “算了，我就不抢这些有的没的了。” “那……我就这么回复他们？”花姐攥着名单，其实有点小失望。 你说以前吧，捧个艺人，小心翼翼地，有什么奖要是能给到提名，那都得乐半宿。 可是现在碰到这位，遇见的全都是别人小心翼翼地，电影奖别说提名了，奖杯估计都提前做好了，可是这位却半点都不稀罕——她不稀罕，那电影奖那边就得半夜睡不着觉了。 以小见大，可见这位对这个圈那个圈来说，实在是体量太大，容纳不下…… “要我拿也行，让他们改改申报条件，别老是玩自己圈地自萌那套。” 徐老怪在旁边连连点头，不过也只是点头。 这些事情说了十万遍了，年年还是那些人，怎么可能改？ 现在含金量高一点的电影奖，还是只有柏林、威尼斯、戛纳这几个。 金球和奥斯卡限制太多，只能说懂的都懂…… 花姐闻言咬了咬牙：“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跟他们提一下。” 徐老怪这可真是惊掉了下巴：“花姐你这是要给评审团那边说这个？” 这位的背景太大了吧，已经到了可以直接谈条件的地步了吗？ “对，跟评审团那边说清楚。”花姐掏出手机：“不然的话时间怕来不及了，赶不上过几天首映。” 等下，你这不是谈条件——你这是要干嘛？ “……？？？” 第1494.5章-新家驹故事 谈判拉扯(×) 责令整改（√） 艾丽娅是谁？艾丽娅是这个XX圈的爹！ 她不参加奖项也就罢了，要是她参加奖项却又因为这些那些大家都看得出来很脑残的自娱自乐圈地自萌的‘理由’给弄得下不来台，那最后算谁的？ “花姐，这些事情你去处理一下，有什么需要的，和徐导商量就好，我就不过问了。” “好的，艾小姐。” “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花姐看了看日程：“首映式之后，理论上还有路演——但是艾小姐你有别的事情要忙，路演的话……” 恰好大家走到走廊口，换了件羽绒服的动力妞子赶紧把叠好的披风给艾丽娅披上。 “老大，忙完啦？” “忙完了，花姐说还有路演，我就不去了。” “路演？那是什么？” 路演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古代‘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的吆喝升级版。 花姐笑了笑，给艾丽娅身边这个神神秘秘但是本事很大的小跟班科普。 她可不会说看不起谁，且不说花姐本来就是以情商高闻名，她可是见到过动力妞子的特殊证件和配枪的——她跟花姐坦白过自己有伤亡指标的许可，也就是传说中的‘杀人执照’的现实版。 一旦艾丽娅遭遇危险，那她是可以直接开枪杀出一条血路护送艾丽娅离开的，过程中要是造成误伤什么的，官方负责善后，她只需要负责艾丽娅的绝对安全就行。 是以花姐对动力妞子极其和善，一点没把她当普通助理来看。 “电影的路演，更类似一个见面会、营销会的糅合体，比如说去到一个城市，去找到那个城市的院线的老板，说我们这帮明星给你捧场，开观众发布会，增加你们院线的人气，那你排片得给我多排点吧？你得帮我宣传一下这部电影吧？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这有用？听起来像是走关系诶。” “这招很俗，但是很好用，因为正常情况下电影明星们去商演走穴都得收钱，路演是上赶着给别人送脸，院线老板有什么不乐意的？这就叫下沉市场。” “我说怎么偶尔会听到说市里来一些感觉蛮大牌的明星。” 动力妞子摸着下巴，回忆起当初自己确实是听说过不少类似的活动。 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卧病在床，生不如死，哪里有心情看什么电影…… 徐老怪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不太想带人去路演了，太累，而且收益不高。” “为什么？”动力妞子好奇道：“因为我家老大咖位不够高？” 但是配角里面不是有很多大明星么？像是开头出现过的京妹子，那可是战狼啊！ “不是因为这个，路演这事儿有好也有坏，最早的一批吃螃蟹的肯定香。” 02年时候老谋子电影《英雄》第一次弄出现零点首映的营销方式，其后逐步从春节档普及到所有影片，算是开创一个先河。 当年英雄票房难看是相对的，整体来说算是摸到大片票房的门槛了，还算不错。 之后的路演就越来越难做了——成本高昂，明星档期紧，工作强度大，现场意外状况和安全问题频出，甚至有明星在路演过程中每天只能睡3个小时，一遍遍重复相同的问题回答。 “这哪里还是路演，都快成行为艺术了……” “流程是这样的，换个不敬业的就直接轧戏跑去同城接赚钱的走穴商演了。” “啊？还有这样的明星？？” “有，唱爱的供养那个，你也认识。” “大幂幂？” 花姐闻言叹了口气：“大幂幂当初和资本对赌，一心只想搞钱的名头响彻一时，路演是这样，派系的时候也有过直接脱离剧组去走穴商演的坏习惯，可谓是极大地败坏了名声，以至于后来的戏约都很难找，好的片子根本不愿意搭理她。” 要不是她幸运地转型成功，从演员成为资本，哪里会有后来的这些事儿。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小龙女刘X菲，血厚得无以复加，无论怎么接烂片还是有大批粉丝买单。 更不是每个人都是艾丽娅，拍戏是娱乐，官方都得给她拍手手叫好。 “最重要的是，路演很难看到实际的转化率，也并非与票房成绩成正比。” 徐导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海报：“相当一部分影片能够吸引粉丝观众，却还是会因为本身质量问题最终票房惨败，路演中的口碑甚至反噬了最终影片评分——比如说之前焊死了科幻大门的《大炮堡垒》就是典型案例。” 大家都是玩科幻的，小破球和星门都是典型的重工业硬科幻，大炮堡垒最开始大家都不求他是硬科幻，能拍个故事合格的软科幻就行，结果最后拍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玩明星效应，一场路演中的电影票被炒到了上千块，可最终票房才一亿两千万，还注水了。”徐导不无嘲讽：“这打的是谁的脸啊？滕导当初拍《蜗居》的时候意气风发，现在呢？” 花姐和徐导一阵合计，不单单是艾丽娅懒得去，最后他们也决定不去线下路演了。 全球发行的话，线下路演太难办了，就算单纯是国内也很难跑完。 15年的《万万没想到》创造了一个纪录，35天跑完100个城市的500场路演，同一天跑20个影厅连轴转，花姐一想想要把艾丽娅‘压榨’到那个地步就率先一步肝颤了。 怕不是到时候动力妞子直接掏枪给她来个先崩后问…… “你们有没有想过，线上？”艾丽娅掏出眼镜：“灵境？” “……灵境？” “嗯，就像是直播带货一样，直播卖票，还可以发票补的优惠，线上路演的话，我应该可以请一些明星过来。” 艾丽娅觉得自己拜托一下麻辣鸡丝，好X坞那批演员来给自己捧个场问题不大吧？ 说起来一部电影捧火一个定型角色，漫威那边还蛮有经验的…… 花姐和徐导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前者赶紧把这个记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艾小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我们好安排。” 徐老怪听得后槽牙疼——什么时候这么卑微了？花姐你这样不行的呀！ 他虚拦了一下花姐：“不能说什么时候艾小姐有时间，应该说我们随时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开始，艾小姐有兴趣就可以来参加，没兴趣的话也可以不管，我们一样能够完成这部分工作。” 花姐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 好家伙，徐老怪你这是哪里练出来的本事？ 艾丽娅顿时失笑：“我还没有忙到那种地步，这段时间本来就是休息，你们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叫我，我会抽出时间配合徐导和主创团队的。”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冒昧问一下啊，艾小姐一般忙的话，会是忙什么工作？” 徐老怪好奇：“我想要了解一下演员的日常，毕竟星门的创作其实整体都只是用了艾小姐的影像资料，我还是比较习惯实拍的。” “哦，这个可能实拍不了。”动力妞子打断徐导的好奇：“这个真不行。” “是不方便？” “不，你密级不够。”动力妞子笑了笑：“这可是军事机密呢，大叔你还是别问了，咱聊聊娱乐圈之类的有趣的八卦话题吧。” “……好、好啊……” …… …… “好啊！太棒了！” 杰克陈和一般同事走出影厅，年轻的同事还在兴奋的余韵之中。 “这些场面实在是太赞了！特别是那个战斗机落叶飘的镜头——哇！简直了！” “那不是落叶飘，那叫钟式机动。” “钟式机动？我以前网上看过，都是叫落叶飘啊……” “那是你营销号看太多了。” “那你怎么知道？” “呵，当年巴黎航展上第一次出现这个机动，我就在现场跟团，负责我们代表团的安保工作，我亲眼见到它诞生的我怎么不知道？” “嘶——” 小年轻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拽住老前辈开始问东问西。 杰克陈笑着看着同事们打闹，紧绷了这么久的情绪难得放松了一点。 “好想再看点带劲的啊，可惜星门有第二部却要三十天之后……” “安啦，三十天之后也比其他电影快太多了，正常科幻电影哪个不是半年一年才能等到的，结果看完之后发现预告片就是精华了。” “我还是看看有什么可以把套票看完的电影吧……嗯？怎么还有《超人》的？” “超人？有吗？哪里？” “那个——可是怎么是个黑人？” “超人不是本来就是黑人吗？” “哈？” “你看啊，超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运动神经爆炸，但是从小就没了爹。” “……不是，你不能这么说，人家有养父母。” “哦，亲妈也没了——然后在农场生活，经常被白人同学殴打，农场主还不让他反抗。” “你越说越奇怪了……” “你就说对不对吧，而且超人上一部电影里还被一个超级有钱的白人资本家追杀，被按在地上掐住脖子无法呼吸，一直在叫妈妈的名字——你说他是不是黑人？” “……我还是看别的吧。” “别呀，刚好我套票也没用，一起去看吧。” “不是，你这什么爱好啊？贬低人家一番还非得去看个乐子是吧？” “我素质低行不行？你等着，我去买点炸鸡，再整个西瓜，咱一人一半挖着吃。” “……”无语的同事看着对方走远，叉着腰愣是没能转过弯，看着海报发呆。 好像……好像确实没有错啊…… 杰克陈憋着笑，职业习惯发作，在人群中四处打量起来。 国际会展中心太大了，大到能够容纳春夏秋冬四季，还有不知道多少参展的研究所乃至于厂商，在这里看电影才是浪费，真正的好去处是去看看那些研究所想要招揽投资的项目，未来感十足，每一个都给人改变世界的可能观感。 当然啦，对于他们这些中年人来说，几十岁形成的世界观根深蒂固，太过超前的反而给人邪门的感觉，就像是灵境之类的，他们虽然知道很好用，但是就是下意识排斥，很少用。 简直就像是智能机时代，那些习惯了用功能机的老人一样…… 杰克陈是半个异类，对新东西的接受能力很强，他掏出自己的灵境眼镜，准备跟着导航去就近的展馆看看，等同事们再把这半天休假休息完再说工作的事情。 只是戴上眼镜的瞬间，杰克陈就瞪圆了眼睛，下意识猛地把眼镜摘下来，像是烫手一样。 “家驹，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眼里进沙子了。” 杰克陈可不敢说自己的眼镜出问题了，只能是挤眉弄眼一幅难受的样子，撒了个善意的谎。 开什么玩笑，自己的眼镜刚才…… 他钻到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戴上眼镜，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灵境眼镜是MR混合现实，这点大家都是知道的，平时戴上之后有很多辅助线也可以理解。 但是从来没有这种规模的辅助线——视野里的所有东西——所有——全都带上了绿色的可用标注，权限高到夸张，让人怀疑是不是现实里开挂了。 这可不是微开的程度了，这简直就是要让人封号的地步啊！ 他忙不迭摘下眼镜，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确实是自己买的，而且还是官方补助之后999的平价款式，这也没有隐藏的彩蛋可能啊，再说了第三新神恩市这种超现代化的大都市，能够允许给用户这种‘彩蛋’的存在？ 不过他身为公认的超级警察，自然不会说脑子转不过弯，思考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接触过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赶紧掏出自己兜里的东西，翻找起之前的一个‘小道具’的存在。 口香糖……钥匙……发卡……小刀……找到了！ 拿着那张黑金色的卡片，杰克陈翻到背面，这次在MR混合现实眼镜的帮助下，看到了卡面上一些没有的信息。 【21级-最高权限部分开发-引导模式】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也在眼镜腿上响了起来，轻微的骨传导声音直入脑海。 [Jack·Chen-陈家驹先生，欢迎使用管理员账号，我是你的助手羲和，请问我有什么能够帮助到你的吗？] “……羲和？管理中枢的那个强人工智能？” 就像是巨型机甲成为了明星，泰坦巨兽的编号为人们所熟知一样，伴随着TPC的信息公开透明，强人工智能羲和以及望舒已经不是什么太隐秘的存在，专业人士打听一下就知道。 当然啦，女娲那种是特例，专业人士打听之后被打了才会知道…… [是的，如果管理中枢没有第二个羲和的话，那应该就是我了。] “我——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之前那个艾小姐，要给我这个东西？” 杰克陈手里拿着的卡片，放到他的职业生涯手里，大概就是‘反派超级想要的关键道具’的级别存在，这东西烫手啊——他拿过好几次类似的物品，没有一次有过程是简单的。 最近的一次还是一个国际超级大毒枭的瑞士银行账号纸条，那玩意儿跟字谜一样，他揣在身上被追杀了半个世界，好艰难才把东西送回来。 而价值更高一点的，大概是当初和卡特警探一起拿到的那块美钞电版了。 那东西在他手上，一样也是一堆人想要他的命，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惊胆战。 而且不回忆还好，一回忆，就发现自己手头经过的烫手玩意儿不是一般地多。 南非那次的矿石资料，大沙漠里面的德三黄金藏宝图，圣经记载的上帝武装…… 他只是负责违禁品缉查的专业人员，不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啊！ [这就不是我能够解释的了，艾小姐既然把权限卡交予你，并且开启了部分权限，一定是有她的用意，请好好使用吧，或许它能够给你的工作带来帮助呢？] “……艾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抱歉，你的权限密级不足，档案访问失败。] “我用这个卡都不足？” [是的，这张权限卡是21级，是因为艾小姐觉得可以授予你21级权限；而艾小姐的档案加密密级是二十一级，那是因为第三新神恩市目前的最高权限只有21级。] 所以请不要淘气调皮啦，老老实实拿着干点正事儿吧。 至于说为什么艾丽娅要把这东西给杰克陈，那也简单——什么时候龙叔不是去反派的床头上蹦迪，然后被各种追杀的？ 这次只要他把反派引出来就行，反杀的事情自然有人安排等着。 这波啊，这波是家驹牌鱼饵，用了的都说好…… 杰克陈无奈，这是被大佬坑了啊，要是再来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倒掉那位的餐。 为了一顿金拱门，就给自己疯狂加担子，这至于么…… 叹了口气收起权限卡，杰克陈耸了耸肩：“好吧，那请问羲和小姐，我现在有什么任务呢？” [没有任务，你所有的行动都不受到限制——不过出于一个强人工智能的数据资料整理职业素养，我可以花一秒钟看看你收集的案件资料信息吗？] “当然，请便。” [嗯……隐约指向了格兰特集团呢，那么要去看看格兰特集团资助的研究所的展台吗？他们正在展出的一款生物制剂，似乎和你收集的一些线索有所重叠。] “真的？！” [只是可能，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而不是猜测。] “……我去看看！” 第1495章-你是杰克，不是蒙将军…… “你好，请问是海克斯研究所的展台吗？” “是的，请问你是？” “哈哈哈，我只是个参观者！”杰克陈很热情地和摸鱼的参展人员握手：“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客气。”参展人员丈二摸不着头脑，和身边的人对视，身边的人也只能无奈耸肩。 我们这些小透明来参展，居然还有人专门找过来的？太稀奇了！ 要知道他刚才可是窝在角落里看完了两部《魔戒》了都…… “我对海克斯研究所仰慕已久啊，我这次听到你们有展台就马不停蹄赶过来，想要看看你们的这个——额——” 杰克陈看着展台中间那个巨大的像是核磁共振机一样的设备：“这个……这个机器——对，你们的这个机器。” 我靠这什么机器？ 我找的不是卖药的吗？为什么会是这种一看就很高科技的玩意儿？ “这是我们的潜入式灵境模拟器，我们致力于将完全的网络虚拟空间制造出来，并且将这项技术普及到民用范畴。” 杰克陈没听懂，觉得很厉害，于是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太棒了，让人振奋的成果！” 实际上如果动力妞子司悦在这里，就会知道这玩意儿是个啥——这不就是她当初躺过一次的那玩意儿么？ 在初代不完善的灵境里，她经历了一场短暂但是深刻的高强度生活，简直如同穿越一样。 而在后来浅层记忆还存在的时候，通过生体改造将她的浅层记忆转化成了类肌肉记忆，这才有了动力妞子。 APEX干员当初使用的技术是军方尖端技术的下放，而再下放一个级别，那就是现在杰克陈面前这玩意儿。 TPC建立第三新神恩市，什么高端技术没见过，海克斯研究所的这种他们才不会限制，所以就任由他们展出了。 “现在的人类的科技力，其实已经可以把完全的网络虚拟空间实际制造出来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要找到大厂电子机械制造商合作，开发新世代的民用终端，最好是使得完全网络虚拟空间潜行能够被利用到了一般的网游之中！” “哈……哈哈……这样啊……”杰克陈讪笑着点头：“那你们忙，太棒了，祝你们进展顺利……” “诶！别走啊！”闷了一天的参展人员才不会放过这么一个送上门的小白鼠。 两个人上来几乎是架着杰克陈把他往展台里拽：“来来来！来都来了，试试呗？” 杰克陈有心想要挣扎，不是他吹嘘，就这个场地环境，他能打二十个！ 可是人家一片热情，他总不能抄起家伙就给对方一下吧？ 而且这玩意儿好像很贵的样子…… 再有就是之前提示了他过来的羲和现在却开始装死，半点动静也无。 难道是哪里不对？ 正想着呢，参展的人员就把他按在了那个机器上：“我们这个机器呢，在第三新神恩市最重要的作用，其实应该是超能力开发辅助，当前的研究表明啊，情绪导致的精神力波动和激素内分泌的差异，是超能力激发的重要前置条件，换而言之，如果一个人很激动，肾上腺素狂飙，生死之间，那么就极有可能发生奇迹！” “嗯，我懂，奇迹嘛，玫瑰花——那个，能不能让我起来一下？” “我们可以通过潜入式模拟的方式，给你模拟出一个虚拟的人格和过往，短暂地体验一下生死关头。” “是吗？听起来真厉害，不过我生死关头还蛮多的……”杰克陈坐起来。 “跳楼机玩过没有？”杰克陈又被按了下去。 “我跳过楼的。”杰克陈再度坐起来：“很高的楼，外斜面玻璃墙你知道吧？我当时直接就跳了下去。” “那你好胳膊好腿就太稀奇了……”参展人员再度把他按下去，然后拿出一个喷雾瓶：“来，深呼吸。” “等——” 「嗤嗤————」 伴随着喷雾的淡淡香味袭来，杰克陈瞳孔一缩，目光紧盯着那个喷雾瓶。 但是不等他再多做反应，那台机器就把躺着的他收拢了进去…… …… …… 一枚高爆穿甲弹带着劲风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巴从杰克陈面前飞过，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上面还用记号笔画着一个颜文字表情，以及两行歪歪扭扭的几个国语。 『快醒醒，我们不知道你是在哪里看到的这行字，到那时快醒醒！』 要命要命要命—— 杰克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楼下，按照穿甲弹的轨迹，这枚火箭弹几乎就是垂直发射的。 但楼底下只有一辆停着不动的装甲运兵车。 难道是车里的人？这次的主神任务怎么这么难！ 杰克陈霎时惊出一头冷汗，过于拟真的体验和过于‘孱弱’的身体让他这种跑酷达人觉得别扭不已。 要是正常情况下，自己—— 就在他抱怨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橘红色火光闪亮了天际，逼人的热浪顿时席卷而来…… 怎么回事？这又是怎么回事？ 杰克陈右手一伸，直接插入墙面才稳住身形。 这时他才看清，原来是刚刚那发自己躲过去的高爆穿甲弹打中了一架武装直升机。 所以这次的副本不但有装甲车，还有武装直升机，自己一个新手玩家到底能干嘛？肉身拽飞机？ 那架武装直升机被特殊改装的火箭弹轰中，当场秒杀，飞溅的金属碎片波及了周围的近十架武装直升机。 也幸好直升机间的距离不能太近，不然这发火箭弹就直接把挡着杰克陈去路的无人机全都扫清了…… 饶是如此还是有四五架无人机没能够稳住，被碎片击中而失去平衡，被迫往下降去。 密密麻麻的空中顿时空了一块，杰克陈松了口气——这可真是帮了自己大忙！ 但就在他发力跳起，跳到了天台上正准备趁乱离去的时候，下意识地向楼下停着不动的的装甲运兵车一瞥。 很好，眼前弹出来一个对话框，带着浓浓的页游提示风格。 「测试任务：拯救装甲运兵车里的重要科研人员」 我能怎么救？我难道直接跳下去吗？！ 先前被碎片波的一架直升机的平衡尾翼都已经被打断了，根本控制不住平衡，头重脚轻地转着圈子往下掉。 杰克陈不用看都直到，这玩意儿的目标直指那辆装甲运兵车，根本就是剧情杀。 但更让人难受的是，杰克陈一下子被强行拉到了第三人称视角，能够看到自己的表情。 那个和他一样的角色，表情之扭曲，就像是心中被人狠狠扎了一刀，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不————” 角色大喊着，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跳出天台。 而且还在双脚离开天台边缘的时候狠狠一蹬，整个人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向下飞射而去。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绝对不能有任何危险——绝对不能！！ 杰克陈麻了，但是和这种抽离的情绪相对应的，是他现在身体的真实的感受。 内分泌被操控之后带来的紧张和压抑感，似乎想要把他强行代入进去这个角色的情绪之中。 快点！再快点！ 看着直升飞机头朝下直直往装甲运兵车撞去，杰克陈心中的窒息感越来越重，难言的恐慌弥漫开来。 他似乎听见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甚至痛到心跳都要停止了——快点啊———— 下一秒，杰克陈眼睁睁看着模拟自己的脸的角色，泛起了淡淡的暗红血色光芒。 那光芒眨眼间就变成了遍布双眼的血色，瞳孔中倒映着尸山骨海，倒映着赤地千里，倒映着血流成河，倒映着无尽的杀戮…… 所以你们做CG的时候真的要这么夸张吗？杰克陈的脑子闪过这个念头，第三视角重新变成第一视角。 不对，什么CG？自己不是穿越了吗？还是说这场面实在是太像CG了？ 身形在空中顿了一下，杰克陈只觉得自己诡异地在毫无受力点的空中再度加速，在夜空中带起一阵烈风，像是瞬间移动一样出现在装甲运兵车的旁边。 瞬移？ 瞬移还不算，他反手一掌拍在装甲运兵车的车身上，坚硬的合金装甲被生生拍出一个掌印。 防弹轮胎在地上擦出一道青黑色的痕迹，伴着像是急刹车一样的声音横着滑出数米远。 而此时，直升机刚好落下来，落到了原来装甲运兵车的位置上，不过这个时候他撞上的却是来不及躲开的杰克陈。 一声闷哼，杰克陈左手根本使不上力，瞳孔中的诡异倒影以及暗红的血色还没有退却，顿时右手手腕诡异地一折。 疼痛感被削弱了……杰克陈自己骨折的次数比一般人看过的医生还多，自然知道这有问题，因为真的不该这么折。 按照自己的经验，这个时候手腕应该——诶诶诶？ 肉眼可见的气流从右手和直升机的接触处升腾而起，看起来轻巧得像是摆弄着一根稻草。 杰克陈右手一抖，直升机斜着掉了出去，轰然落在了三米开外的地面上，变成了一个大火球。 沉重的情绪开始侵蚀他的思维，如同潮水一样涌来的记忆让他变得迟钝。 甩开飞机的动作很利落，但是杰克陈只觉眼睛像是针扎一样刺痛起来。 闭上眼睛再度睁开，已经看不见了那恐怖的倒影以及诡异的血色，但深深的疲惫却是隐藏不住了。 到底还是撑不住，这次是托大了…… 以为恢复后即使再度被包围也可以从容离去，却忘了身体再强悍也有个限度，超过了限度即使是机器人都要崩溃。 何况自己不眠不休两日三夜一路杀过来的血肉之躯…… 身子不自觉的摇晃了一下，杰克陈因为几个小时前强行干掉那架落单的直升机而透支的精力再度消耗殆尽， 疲惫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来，杰克陈甚至感觉到眼前发黑。 早知道先前就应该躲了才对的……杰克陈心中苦笑，这下好了，真是命都没了。 这个时候给自己脑袋来上那么一枪，自己连被谁给杀的都不知道。 不过，杰克陈喘息着，他要看清楚车里的到底是谁。 是什么人遇到了危险自己会变成这样，是自己的亲人？还是自己的爱人，不过头好痛……都不记得了…… 眼睛依旧刺痛，脑海中凌乱的画面碎片闪烁，昏沉的感觉越发明显，杰克陈感觉得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着。 几步走到装甲车面前，杰克陈一把抓住了车门，试图强行拉开。 里面的人绝对是自己认识的人，而自己需要完成主神的任务，所以必须见到！ 可力不从心，杰克陈现在剩下的力量不足以强行破坏这些装甲。 无奈的苦涩感让杰克陈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画面都出现了摇晃。 他似乎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呜咽声，这让杰克陈很难受。 这个声音……好熟悉……可自己看不到了……真是，难过呢…… “玉漱不哭……我就在这里……” 一阵明悟涌入脑海，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个女子如花的笑颜上，杰克陈勾起了嘴角。 被眷恋的公主啊……玉漱…… 『第十二号试验品失败，抹杀！玉漱叛变组织，抹杀！』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传入耳膜。 身体终于开始崩溃的杰克陈用最后的力气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一道刺目的能量光束。 就像滚烫的熔岩掩埋了身体，杰克陈最后只听见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三秒后，整幢大楼中间都出现了一个大洞。 洞口边缘的断茬呈现出玻璃一样的光滑琉璃物质，却是直接被高温瞬间融化形成的。 …… …… “呼——————” 杰克陈猛地坐起身，惊恐地左右扭动身子，四下观看，似乎自己还在那个被能量武器笼罩的光束之中。 “你还好吧？”参展人员有点担心，和同伴交换了个眼神。 同伴看着显示器上的数据也很无语——头一次见到同步率这么高，几乎完全重合的潜入实验者。 他的数据比起研究所的最好的实验样本都高了65%，换而言之本来好好的试用，直接成了高强度的实验。 更糟糕的是之前不知道是不是数据库的调度出了问题，总感觉模拟的场景奇奇怪怪的，倒是配合使用的药物和按照流程来的激素刺激没有出错……行吧，现在只希望人没事，别投诉自己这个展台就行。 杰克陈揉了揉额角，抬头似乎还能听到那个呜咽的声音。 ……玉漱？ “先生？你没事吧？” “啊——哦，我没事，我没事……你们的这个技术太厉害了，就像是真的一样……” 杰克陈这么说着，目光却望向了他们桌上的喷雾瓶。 “你没事就太好了……” “我也觉得——哇！你们看！有人不穿衣服乱跑啊！！” “啊？哪里哪里？！” 第1495.5章-港综！一定是港综！ “管理中枢督查科，见习督查！” 站在管理中枢警务办公室门外，郑小锋整理了下身上那本就十分干净整洁的制服。 笔挺的督察制服，让郑小锋本就帅气的脸庞更多了几分英俊，当然啦，更多还是那掩饰不住的激动。 “请进。”敲过门之后，里面顿时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 “我这次来，是来保释陈家驹先生的。”虽然是同事，但是流程还是要走，而且这事儿有点难办。 国际会展中心里面群殴也就算了，还损毁了大量的展台，以及两台价值过百万的设备…… 要不是大佬们都知道杰克陈的风格，早就对此有了心理预期，这事儿还真没这么善了。 好一阵之后，郑小锋拿着资料，略显紧张地看着那个被扣押在玻璃房里的男人。 “陈、陈先生！” “啊，你好，郑督查。”稍显鼻青脸肿的男人走出来，和他握了握手：“辛苦弟兄们了。” “不辛苦，我——我是你的粉丝啊，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 “……啊？” 杰克陈怀疑自己是不是重生了，我一个警察为什么到处都是粉丝？ “我就是受你的影响才加入警队的！然后借调到这边当督查，我一直都有关注你，后来还以为你退役了，没想到你居然转到了缉查部门……” 缉查部门要面对的往往都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所以信息保密很严格，一些执行特殊任务的甚至连内部都不好查到，只有直属的上司才有相关的权限，就是避免不自觉的交叉信息泄露。 要不是这次管理中枢和共和国官方对接了一下，杰克陈这个团队恐怕就连管理中枢的很多人都没资格知晓具体。 原本郑小锋以为，自己来到这里工作，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曾经的偶像了。 毕竟管理中枢督查科说是督察，可实际上更应该叫投诉科。 他一个见习督查听起来前途无量，但整天的工作其实就是坐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当电话客服。 毕竟第三新神恩市的‘犯罪分子’更多都是高科技的或者异变的，具体一点就是穷人靠异变，有钱的靠高科技。 一朝觉醒超能力，很多年少轻狂的孩子甚至本身就未成年没有成熟三观的中二少年，总是会惹出不少事来。 这些时候真正能够压制他们的，或者说尽量不把事情闹大的前提下，其实出动的是教育体系内的风纪委员队伍。 那个被戏称为‘夹击妹抖’的学生组织，本身就是一群超能力学生为骨干组成的，核心成员甚至有LV4的高级别。 而面对更凶悍的高科技犯罪团伙，那就需要出动拥有重武器的警备团队了——人家有本事来第三新神恩市搞事情，自然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扛着机枪在街上乱扫都是轻的。 据说之前还有把整条街区都封锁了，连带着酒店都炸了个稀巴烂的恐怖组织，那场面简直了…… 所以一来二去，郑小锋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鱼缸里的热带鱼，一眼就能望到头了。 不过今天竟然发现有一份投诉档案，上面出现了陈家驹的名字，一下子就给他整得精神了。 再细细一看资料，确定是自己印象中那位超级警察陈家驹，因此郑小锋二话不说接下了任务，光速赶到。 正说着话呢，旁边赶来一群人，正是杰克陈的同事们闻讯赶到。 “原来是叶督查，你好你好。” “其实我们家驹呢，是为了抓捕一个嫌疑人，总不能让我们眼睁睁看着嫌犯逃跑而无所作为吧？” “大家都是自己人，有时候要多多体谅一下……” 其实并不是，主要是为了制造混乱拿到怀疑的样本，不过中间的过程确实还蛮曲折的。 因为真的有嫌犯——对方还以为杰克陈是为了抓他，然后就成了这样了。 “几位阿Sir，我也知道一线兄弟做事不容易，不过，我们投诉科已经接到投诉，也不能当做不知道。” 郑小锋笑着开口打着官腔，但事实上大家都带着几分心知肚明，满脸和气。 之前抓到的那个嫌犯也确认了，是搞军火走私的，这背后又是一个大案或者说大功劳。 所以有苛责，但是不会太多，毕竟这可是超级警察陈家驹啊，他什么风格大家心里没点数的？ 而就在大家互相打哈哈的时候，小弟同事凑到杰克陈身边，压低声音：“检查过了，货没问题，哥你是不是搞错了啊？” “……没问题？”杰克陈眉头紧皱：“不可能！我明明闻到了那个香味——而且它的致幻作用我也体验了！” “不是，咱不能因为香味就说它和我们要找的违禁品有关吧？” 小弟也很无奈，他是绝对相信杰克陈的，要不然也不会火急火燎地拿到样本第一时间送检。 可是查来查去都没问题，甚至他都把大家伙叫回去帮忙，把样品分别托关系送到了不同的检查部门进行分检。 要不然大家干嘛现在才赶到？ 只是结果就是这样，人家的这种生物制剂虽然香味很有嫌疑，但是并不具备致幻作用，也没有任何可疑成分。 而且人家的技术也被相关的专家核对过，确实是可以做到类似浅层记忆镌刻一样的效果，军方的训练用品里面还有比这更先进的呢，就连第三新神恩市的一些学校和科研机构里面都有更高一个等级的相关产品。 换而言之，人家机器没问题，配套的工具也没嫌疑，杰克陈纯纯就是砸场子去了…… 要不是他刚好抓到了一个搞军火走私的大案嫌疑人，把这事儿糊弄过去，兄弟们都不知道该怎么保他。 大家互相寒暄了一阵，走完了流程刚准备离开，却又遇到了另外一群人堵在行政走廊的门口。 “咦，阿锋，你怎么在这？” 那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女人，一见到郑小锋，微微一愣。 郑小锋吃惊的也是她：“莎莲娜？你犯事了？” 杰克陈左看看右看看，郑小锋是自己的迷弟，被自己抓到的嫌疑人是他的老相识——懂了！郑小锋是内鬼！ 好吧，并没有，因为郑小锋皱眉不已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对于另外一个‘嫌疑人’的事儿是真不知情。 “我没有犯事，我回国之后，只是在朱叔叔公司做一个秘书而已，这次来也是来参加国际展会的。” 说着莎莲娜瞪了眼不远处的杰克陈：“谁知道有人闹事，这边的警方反而无缘无故连我也抓了过来。” 杰克陈身边的几个同事熟练地把杰克陈架起来，一副押解的样子，小弟甚至呵斥杰克陈：“你老实点！” 杰克陈秒懂，放长线钓大鱼，自己不是官方的人，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是个闹事儿的。 ……啧！为什么他们这么熟练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sir，我真的是一时昏了头……” 杰克陈很老实——好吧他也很熟练。 莎莲娜看到这一幕才像是出了口恶气，转向郑小锋：“阿锋，你现在在这边上班啊？” 郑小锋回头看了看杰克陈，似乎明白了什么，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莎莲娜小杰，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没有无缘无故抓你回来，而是你老板牵涉了一桩案子。” “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另外你们把我叔叔的司机抓了，却又不说他犯了什么罪，你们这就是冤枉人嘛！” 送莎莲娜出去的那群人打断了他们堵门聊天的行为：“莎莲娜小姐，我们现在已经同意了你的保释，你随时可以离开，请不要继续在警务处逗留了。” 莎莲娜和身旁那个看起来像是律师模样的男子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莎莲娜这才撇嘴不再多说。 第三新神恩市的法律怎么样且不论，但光是这个城市和全世界所有国家都有引渡条例这么一件事儿，就告诉了那些有心搞事情的家伙，没有做好被开除球籍的准备别在这里发癫，不然天大地大都无处可躲。 二人正打算离开，旁边一位中年男子，拿着一张传票，递给莎莲娜。 “等下，在你未离开之前，请你先收起这张法庭传票，到时出庭吧，你们的同行人员涉嫌携带违禁品，要处以拘留和罚款，你们谁去给他办一下。” 律师的表情多少松了口气——看起来只是一个不美妙的误会，这就还算美妙了。 走私军火和携带违禁品入境，这俩能是一个级别的？罚款拘留是小事儿，得稳住他让他别乱说话才行。 莎莲娜反倒像是个傻白甜，只是不忿闹出来的误会让自己进来呆了小半天，玻璃房可不是那么属实的。 郑小锋的兜里震了一下，他掏出眼镜戴上，看着那上面发来的任务简讯，回头招了招手。 “陈先生，你跟我到这边来，这是我们投诉科接到的投诉，你在上面签个字吧。” 郑小锋招呼杰克陈来到旁边的角落，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他。 “阿sir，都是误会……”杰克陈知道郑小锋这是有事情跟他说：“行个方便嘛！” “放心，只是例行公事，签了字就没事了，你眼镜呢？” 郑小锋把信息发给他，MR混合现实眼镜的面对面传讯目前还没有被截获的先例。 想要突破灵境的技术门槛，倒不如说先去把构筑灵境的那么几个强人工智能外加炼金之星团队物理层面干掉来得方便快捷，毕竟技术这种东西说不会就是真的不会，从不骗人。 “并案？”杰克陈摘下眼镜：“不是吧！军火走私和违禁品怎么并案？” “上面怀疑可能是同一条走私渠道，甚至就是同一批装箱的货，只是里面内容不同罢了。” 这年头走私东西的方式五花八门，谁规定就要分门别类了？进口报关才会这么规矩…… “好吧，不过还有一件事。”杰克陈上下打量着郑小锋：“为什么你要参与行动？” “这我就更不知道了，不过这是一哥的命令。” “……这不合规矩吧？”杰克陈有点犹豫。 对方当督查当得好好的，坐办公室多舒心，自己去缉查一线那是随时都做好了没命的准备的。 把这样的同事牵连进来，有什么必要呢？ “不合规矩也没办法，要不要你跟一哥说说？” “……”杰克陈想了想：“那还是算了。” 虽然他不知道第三新神恩市的警务处一哥是谁，但是莫名的，他脑子里总是冒出来艾丽娅的那张脸。 权限卡也好，羲和也好，并案和小迷弟也好，虽然怪但是目前来说也没有坏处。 前者是开挂，后者并案和小迷弟也意味着他可以借用第三新神恩市管理中枢的力量，而且是光明正大的那种。 涉及到军火走私的案件，自己召唤一下有重火力的警备团队不成问题吧？ 什么？没有查到军火先查到了违禁品？那也是功劳啊——大家努把力，一定能够再接再厉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杰克陈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你加入任务，为什么是贴身保护她？” “她是我同学，可能是大数据查到了，让我说服她当污点证人吧。” “有把握？” “完全没有……我暂时甚至都不能跟她商量军火走私的事情，我得先搞清楚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 “行吧，那你加油——嗯，你可以的，你这么帅。” “……谢谢。”郑小锋嘴角抽了抽，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要被迫使用美男计才行了。 别是上面看中了我的美色，才让我去干这活儿吧？ 再核对了一下大家手里的信息，确认了行动的规划，两人这才重新走出去。 从现在开始，杰克陈依旧去查违禁品的事情，但是身份多了个‘有闹事前科’的标签。 而郑小锋则是以‘参展团队可能携带更多违禁品所以要进行48小时监管’的名义，跟在莎莲娜身边，并且她还要明天出庭，指证同一团队入境人员携带违禁品这件事情，走一波‘我不知道但是他错了’的流程。 一行人走出管理中枢，莎莲娜巧笑嫣然地望着小白脸一样的郑小锋。 “阿锋，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不，我什么都没做。”郑小锋看了看手表：“我得回去换一身便装，你在哪里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吧，不然在这里被这些死差佬看着，烦都烦死了！” “喂，小姐，你这话过分了，什么死差佬？我们是死差佬，你这位同学不也一样是？” 跟在身后出来的杰克陈的小弟，听到莎莲娜的话之后顿时一脸不满意：“你说话注意点啊！” 莎莲娜懒得搭理他，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双标得很明显。 你有他那么帅吗？很明显没有嘛！ “莎莲娜！你为什么要做控方证人！” 正这时候，一名男人冲到莎莲娜面前大声喝问，郑小锋赶紧把莎莲娜护在身后。 “我也不想的，是他们让我做的。”莎莲娜也很无奈，摘下墨镜准备解释一二：“而且谁让他带不该带的东西啊？都说了这里很严格的，他自己找死，还把我们连累了，差点把我们的参展资格都取消了……” “他们要你做你就做？”那个男人很激动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简直——” “先生，请不要骚扰我们的证人。”郑小锋一把将他推到旁边。 他隐约猜到了这些家伙激动的原因，千万不能让他们现在的鸡同鸭讲变成有效沟通。 对方以为莎莲娜要当污点证人，指控他们走私军火的事情。 而莎莲娜现在还一脸傻白甜，以为自己只是要出庭指证同事的个人违法行为。 这种信息差有利于把莎莲娜推到自己这边，但前提是她认清这些家伙丧心病狂的嘴脸才行。 要是没猜错的话，或许今天到明天这段时间，自己就要面临袭击了。 他们要么会抢走莎莲娜然后串供，要么是狠辣一点直接灭口…… 那个男人上下打量着郑小锋：“你是谁？” “我是警务处的，现在莎莲娜受我保护，你们可以离开了，再废话，小心我控告你们骚扰办案。” 说完话，郑小锋拉着莎莲娜来到自己的车前：“上车吧。” “你们放心，我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莎莲娜无奈的坐到副驾驶上，等汽车开动之后，探出头对那哥男子大声解释了一句。 郑小锋瞥了一眼后视镜，一脚油门加速离开，不给她多说的机会。 “阿锋，你怎么对我同事他们那么凶啊？”坐在车上，莎莲娜柔声道：“让我和他们解释两句嘛……” “没抓他们就是好的了，你们整个参展团队现在都在监管名单上，等下还要搜查你们的住所。” “哦……” “莎莲娜，你之前读完书，就跟那帮人混在一起？” 郑小锋瞥了莎莲娜一眼，虽说她说自己只是在叔叔公司上班，听起来和军火走私没太大牵连。 但要说她像个白莲花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那未必就有点太小看她了…… 要知道在同期的学校里，她可是金融管理专业的前几名尖子生，脑子灵活好用得很。 多半是为了多挣点钱，所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罢了，难得糊涂。 “阿锋，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就是个普通的打工仔而已，你不会以为人家是坏人吧？” “要是以为你是坏人，我就不会主动申请保护你了，我坐办公室不香吗？” “我知道你好心，可是朱叔叔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你们管理中枢没必要这样吧？好严格哦……” 莎莲娜说着又扮出一副委屈的面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郑小锋是怎么欺负她了。 “他们到底有没有犯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证据说了算。” 郑小锋无视掉莎莲娜假兮兮的委屈，开车回宿舍：“你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我本来想要去购物的，展会之后还有好几场时装秀，可是现在没心情了。” “那就算了，我换套衣服就送你回酒店，你在这里等我，很快的。” 郑小锋还真不怕那帮人在这里直接动手，自己的车是管理中枢的公务用车，防弹防火箭筒。 从里面一锁，就是个堡垒，从外面一锁，就是个囚笼，十分安全好用。 “不要嘛，阿锋，咱们都几年没见了，好不容易见面，人家还想跟你好好聊聊呢。” 莎莲娜说着打开车门，迈步转到郑小锋这边挽住他的胳膊，声音甜腻。 郑小锋叹了口气——小姐，现在是我要用美男计啊，你不要这么主动好不好…… 等下，会不会她是要用美人计，反向算计我，让我当这个二五仔？ 抱着这样的疑惑，两个人走进宿舍，在等电梯的时候还看到了一对很亲密的少女。 郑小锋目不转睛地看了好几秒，然后又转头看了眼右手边的海报——这两位怎么和海报的如此相似？ “阿锋，你喜欢那种身材的？”莎莲娜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噫，看不出来哦，阿锋你好H~” 郑小锋收回视线目不斜视：“没有，只是以为见到了明星。” “明星？”莎莲娜侧头打量着那对一样等待电梯的少女：“可你这个是管理中枢提供的公寓吧？” 明星怎么会住在这里？一边上班一边悄悄抽空拍戏？上一个这么干的貌似还是本子那边的某女警。 因为工资太少所以下海了，然后本子给她的处罚是进一步扣工资——死循环了属于是。 “你看这个电影海报，是不是很像？” “诶？确实有点像啊！”莎莲娜看了看那个《星门》的海报：“这个电影……展会那边好像今天还在首映式，我本来说如果晚上忙完了有时间的话，要不要去瞄一眼的——阿锋你很喜欢科幻片的呀我记得，晚上一起去嘛~” “到时候再说吧。” “那边的两位妹妹——这个是你们吗？” 莎莲娜和那边的两个少女打招呼，那边俩少女一个身材姣好表情温柔，一个平平无奇但是隐约有那么几分英气。 “不是，你看错了，怎么今天这么多人问我们这个问题……莲花，你去演过电影嘛？” “没有呢，阿娅你呢？”温柔少女擦了擦英气少女的嘴角的冰淇淋渍。 “我？我才没有去拍过什么星门，我做什么都生意都不会做电影，星期天电影院一个人都没有，亏死了。” “……” 第1496章-岸竹，收手吧，外面全都是杰克陈 港综，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拍电影啦！ 哦，除了拍电影之外还有一大批港星，尤其是女星，尤其是老王、青霞、曼玉她们。 艾丽娅之前就觉得，刚才那个看着有点眼熟的家伙应该是乱入剧情的同位体，现在回想一下，那不是青霞么？ 确切地说，是莎莲娜——85版警察故事里面的朱韬的秘书，后来转成污点证人的女配。 说是哪个版本的警察故事或许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但是一说是龙叔用雨伞勾住公交车，以及从商场里大吼一声跳下来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那部，或许绝大多数人就立马在脑海里有了印象。 因为那部电影拍摄使用了大量玻璃，以至于剧组人员给该片起了玻璃故事的绰号，外界也一致认可。 毕竟为了打造真实效果，玻璃故事里使用的道具酒瓶都比一般道具酒瓶厚一倍。 很多特技人员哼哼哈哈地砸，砸完之后发现这玩意儿和真玻璃瓶没区别了都…… 龙叔也遭重了，他在完成翻越阳台撞碎玻璃的特技时一度失去呼吸，紧急送医治疗。 而青霞之所以后来都不和龙叔拍电影了，也是因为玻璃。 在商场的那场戏里，青霞有一场被摔玻璃的戏，龙叔当时为让她觉得摔玻璃安全，还让她先去片场看别人摔。 然后就把可怜的青霞吓懵了…… 她说什么都不肯拍，说这么拍一定会出事。 龙叔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然后就真出事了——那是真玻璃！ 青霞不敢撞，龙叔就在拍摄时突然袭击，青霞倒在玻璃上摔得粉碎，表情痛苦到扭曲。 所以电影里面的镜头非常真实，真实到青霞事后直接骂娘，拉黑名单再也不和他合作了。 “当然，最让人惊心动魄的戏码，是龙叔电影的‘名场面’之一！” “嗯……怎么样的名场面呢？” 莲花锁了门，换了衣服的她跟在艾丽娅身后，两人决定今天去水族馆玩。 动力妞子没有跟着——开什么玩笑！老大要约会诶！自己当电灯泡吗？ 甚至就连一些暗哨都往外撤了撤，以免打扰艾丽娅和夫人谈情说爱。 虽然明面上看不到，但是在失去了所有力量的虚弱的艾丽娅面前，他们就跟一个个探照灯一样透亮，看着就扎眼睛。 再说了，她们跟着的话艾丽娅还怎么说肉麻的话——还有没有军团长的威严了？ 虽然自从大家知道军团长变成了萌妹子之后，她的威严不降反增就是了…… 威严（抱头蹲防.）JPG “龙叔的电影名场面太多了，但是名场面里面的名场面，还是那三个——钟楼，商场，大楼外墙！” 艾丽娅一边说一边比划，兴致勃勃。 莲花虽然压根没看过龙叔的电影，也没听说有这么一个功夫巨星，但还是听得很认真，就像是她也知道这些事情一样。 “当时据说是他还在查看环境，然后场记那边就咔地一声，大家以为开拍了——那个时候电影是胶卷嘛，而且商场人家要营业的，龙叔也不能用太长时间，所以心一横，在六楼纵身一跃，跳到了铁杆上滑落下去！” “……就这？”莲花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六楼的话，阿娅你可以直接跳下去的吧？” “哪有，我不行的——而且当时为了表现效果，在铁杆上缠着灯泡线，而那些灯泡都是直接连着插座，不是使用蓄电池的，我倒是觉得这一点有点偏执了……不顾效果也很好，一路火花带闪电，龙叔从上滑到下面时，双手被热到发麻，烫伤严重，直接又送医院了。” “这么敬业啊……” 两人嘀嘀咕咕，像是寻常的好朋友一样走出电梯，刚出公寓门就看到了之前见到的那个警官换了身衣服又在。 艾丽娅摸着下巴：“谢X锋？” “什么？” “不，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这到底要怎么串台，新警察故事，阿祖赌命撞见旧版警察故事的巅峰时期陈家驹？” 那阿祖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超级警察陈家驹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怎么街上这么安静？ 艾丽娅左右看了看：“有趣，看起来星期天是的电影院一个人都没有了。” 莲花疑惑地看了看手表，刚想说话，就被艾丽娅一把拉到身后—— 「砰——————」 …… …… 「砰——————」 杰克陈回头，看见一个巨大的箱子，特别特别个巨大的纸箱子。 那种土黄色的包装箱，大到要杰克陈抬头才能看见边缘。 这么一个大大的纸箱子，把尚且还算宽阔的过道堆得的近乎严严实实。 难怪她要让我让路……不过她是怎么看见有人的？ 杰克陈连忙走进新邻居的家里，他的房门刚刚才锁上，要打开的话又是一阵麻烦。 杰克陈就这样看着那个巨大的箱子用一种奇怪的角度诡异地挤进房门…… 天知道她是怎么弄的，房门跟过道比窄了不是一星半点，难道是特技？ 这个时候杰克陈发现托着箱子的手小的可以，分明就是个女孩子的手，很白很嫩，小小的，像个小孩？ 刚刚放下服务器的工人也没来得及责问杰克陈为何乱进别人的家，杰克陈就只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去赴刑一般苦着脸接过巨大的箱子，然后手臂上青筋暴起。 本来就因为天天帮人搬东西而锻炼的很显眼的肌肉更是高高隆起，甚至脚还在轻轻颤抖…… 杰克陈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有这么夸张么？ 先前看见托着箱子的是双女孩的小手，他还以为这个巨大的箱子里东西很轻呢！ 下意识的想要去帮一把，可刚刚托住箱子底，杰克陈就只觉手上一沉。 这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怕是有好几百斤了吧！ 艰难地放下箱子，杰克陈重重地松了口气，这才看见这所房子的新主人，也就是他的新邻居。 一头及肩黑色短发，头顶上是一个黑色的蕾丝边发箍。 身材倒是蛮不错的，从背影来看的话，至少腰很细。 可因为是背对着杰克陈，杰克陈也看不见长得如何。 少女不算太高，身子有些娇小，不过一米六不到一米七，就像个初中生的身高。 不过能一个人来第三新神恩市这边租房住，估计也是个高中生了——是开发超能力的学生？ 这个时候少女终于转过头了，然后杰克陈看见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 就是那种一天做题做到晚的呆瓜尖子生喜欢带的老式黑框眼镜，就因为这副眼镜，少女的样貌看起来平平无奇。 “你是谁？”少女声音很柔和，但又带着点孩童特有的稚嫩，听起来很舒服。 这就是传说中的娃娃音？杰克陈有些好奇，可还是没问。 “你好，我是隔壁的住户，刚刚出来时挡住你搬东西了，可是刚刚才锁了门，只好到你这来好让你进来。” 他们来这里办案，住酒店是不可能住酒店的，贵的要命谁知道要住多久？ 而且一些资料什么的也不适合被酒店打扫阿姨看到，短租房是最好的选择，官方提供的宿舍对于他们这些便衣缉查人员来说有点太显眼了，所以杰克陈现在的身份其实是一个企业的出差外派人员，过来参展谈生意的。 “哦，就这样啊，邻居。” 然后少女就没话了，弯下腰收拾起了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叫就这样？杰克陈一时没反应过来，难不成这个少女是传说中的天然呆？ 刚刚跑龙套的的搬家公司工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箱子推到了墙角，然后气喘吁吁地走过来。 他从沙发上的包里取出一张表：“伊藤小姐，这是工作表，请您看一下，满意就签下您的名字。” 被称为“伊藤小姐”的少女停下手头的动作，看了看手上的表格，然后一一打勾。 在最后的建议一栏上停顿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大大的黑框眼镜，然后写下了『工作人员力气不够大，要多加锻炼。』的建议，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伊藤岸竹。 岸竹？杰克陈疑惑了一下，这听起来更像是男生的名字。 然后那个魁梧的工作人员就在杰克陈的注视下羞愧满面地走了…… 杰克陈原本还不理解，然后看到伊藤小姐随手很轻松地搬起那个大箱子，突然间也有掩面而逃的冲动。 力气这么大——你还说你不是超能力开发的学生？你的超能力是身体强化吧！ “嗯？你怎么还不走？你的同伴都走了，你还不去工作吗？”伊藤岸竹像是才发现杰克陈一样，很是诧异。 可更诧异的还是杰克陈——这难道是个天然呆？ “额……那个，我不是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我是你的邻居。” “哦，这样啊！”少女恍然，然后就再次自顾自收拾地上的东西。 好吧，可以确定了，这位看上去身材不错，很柔弱的，可事实上力气很大的少女，貌似就是一个天然呆。 杰克陈揉了揉额角，好在他们平时忙，回来也就有个地方洗澡睡觉讨论一下案情，问题不大。 “我还有些事，你慢慢忙，有空去请你喝茶。”说完也不等对方说什么，就急急忙忙的出门了。 “哦，你去忙吧，记得要早点回家哈……” 伊藤岸竹也不抬起头，就这样一边叠着地板上的东西，一边很是平淡地说着。 杰克陈差点没一头撞到门框上——嘶！天然呆太可怕了！ 夺门而出的杰克陈，却没有看见低头整理东西的伊藤岸竹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容。 等到人全都离开了，这个明显天生神力的少女才关好房门，仔细检查好房门窗子之后，小心翼翼地从纸箱里一样样的把东西取出来：大得有些离谱的显示器、奇怪的拆卸工具、小小的，但可以看出很精细的打磨车床。 除此之外还有金属的折叠实验桌，一大堆奇怪的金属零件，专业的焊接工具…… 把黑色的小提琴匣子塞到床下，少女将其他的东西一阵拼来接去的组合。 这么一堆东西竟然诡异的变成了一张很有现代科技美感的金属加工台，只有大大的显示器依旧显眼。 而一大堆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的金属零件竟然被弄成了一个雕塑，完全成了装饰品。 银色的像个柜子一样的金属工作台就放在床边，本来还算宽敞的卧室一下子就有些拥挤起来。 轻轻摸着冰凉的金属桌子，少女嘴角勾起一个狂气的弧度：“杰克陈？超级警察杰克陈？嗤……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桌面上是一份入学档案，而档案的抬头，就写着她的名字，以及她家庭监护人的名字。 伊藤白马，现任本子的警视总监，樱田门一哥，是她的父亲。 从近在咫尺的本子‘转学’到前途一片光明的第三新神恩市，以独立自由的身份求学，不使用家庭的关系，反而出来自己体验生活，这是多让人称赞的一件事啊！ 少女整理着手头的东西，突然掏出眼镜戴上，MR混合现实眼镜就像是当初的苹果手机一样血洗了当下的智能手机市场，整个本子已经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市场被占领了——因为确实好用。 眼镜里的画面，是少女的父亲，精明强干年富力强的警视总监，江湖人称白马总监的伊藤白马。 『入学手续办好了？』 “……还没有。”少女低着头，看起来似乎有点弱气，和之前那个狂气大笑的姿态截然两人。 『哼，家里本来是不同意你去就读的，而且你的超能力并不是真正的超能力开发，是药物试验的作用……你去读书尽量不要暴露和我的关系，不要惹事，熟悉环境，等你弟弟到年龄了，你负责照顾他入学的事情，懂吗？』 “是，父亲大人。” 『那就这样。』白马总监毫无留恋地挂断了电话。 少女沉默了一阵，摘下眼镜，抚摸着那个看起来像是雕塑一样的金属构件。 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金属构件之中闪烁着一抹深沉的紫光。 “我当然不会暴露和您的关系，我尊敬的父亲大人——” 少女手掌紧紧地攥着雕塑，掌心的鲜血渗出来，顺着雕塑流淌而下。 “要是暴露了，我怎么为我的母亲复仇呢……您说是吧……” 片刻之后，少女拿起笔，在自己的档案上画了两笔。 并且按照第三新神恩市通用的国语的谐音，把伊藤岸竹的名字改了。 伊藤岸竹的名字，被关岸竹的名字所取代…… 第1496.4章-骗你的，外面只有柠檬糖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阿祖要复仇艾丽娅不管，也管不着，她只要不祸害无辜的人就行。 或者说明白点，艾丽娅还不知道有个阿祖呢…… 她这会儿刚答应了莲花，要和她演绎一下刚认识那会儿的感觉。 就很迷，女人这种东西是吧，有时候也不能说是矫情，就是有点不好说，只能说不好说。 你说这莲花和艾丽娅什么关系？这么几年了，吃干抹净了，睡觉的时候都得在上边儿，一晚上能把金刚不坏的艾丽娅胳膊腿儿压成小儿麻痹的那种，按理说大家都已经习惯到这边抬手那边就随手挡回来知道要拍哪儿的程度了。 就这还要还要演绎刚认识的感觉…… 刚认识的时候什么感觉？ 莲花觉得艾丽娅潇洒自由，像是笼子外的鸟，有种纯真的美，笑起来跟高原上奔跑的野马似的无忧无虑。 这人啊，爱上一匹野马，才知道家里到处都是大草原，莲花或许是有那么点悔不当初的。 艾丽娅呢就更简单了——她喜欢莲花送她的游戏本，虽然也没玩几次——然后是好大好大还有好大…… 人嘛，第一印象其实还是很重要的。 当年老舍不说得好么，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可后来有了胭脂，便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 换句话来说，你别看软件表现啊，情绪什么的，比得过硬件扎实吗？ 艾丽娅是个很纯粹的人，当初就贪图莲花那一下子脸红，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胜似水莲花……嘶……好大…… 嗯，大概就是这样了，毕竟人的视线是灵活的，莲花低头，她可不就跟着往下看了么。 可是这话能说吗？啊？这话能跟她说吗三舅？这是可以说的吗斯琴高娃老师？ 所以咱还是看看远方的初恋的感觉吧家人们…… 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 艾丽娅自己做的孽，这怎么也得给找补上。 说到底还是神恩后宫团的到来，给了莲花一种感情认知的危机。 别人谈恋爱，循序渐进，是吧，先认识，然后牵手手，然后搂抱抱，然后亲嘴嘴，然后拉丝…… 咳，然后再干点不是那么好说出来的大家都明白的事儿，它有一个进度条。 未必这个进度条就是很漫长很充实的，有时候可能跳过CG部分和对话部分，下午认识然后吃饭看电影哎呀太晚了没有公交车了忘了带家里的钥匙但是带了身份证警察蜀黍你相信我这真的是一场临时的恋爱——但起码是恋爱！ 就算是警察蜀黍不信说你继续我再听，可这个借口它就能够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莲花怎么说？她回望过去，只能想起当初去看冰块的那个下午。 只能想起艾丽娅确实是一直护着她，并且在护着她的时候帅得要死足以掰弯无数无知少女。 只能想起有些事情吧，好像确实大概或许大抵是自己主动的…… 宋芙蕖啊宋芙蕖，你怎么如此不自爱！连个名分都没有就把自己打包送出去了！ ……可是阿娅真的好帅啊…… 问题这是恋爱吗？同学们，这是考点，从广义的恋爱的概念来说，这顶多叫作爱，不叫恋爱。 所以从头开始吧，艾丽娅小姐。 从现\领梦吆亻尔淋san②li?ng起是VII>I在开始，我们是刚认识的邻居，你不是我的谁，我也不是你的谁。 今天下午，我会记住这个下午，因为这个下午我和你刚刚认识，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邻居一见面就牵手的吗？” 艾丽娅举起手，莲花就是不松开。 她不但不松开她还脸红，她还耳根子都很红，她还撇开视线。 演！就硬演！就娇羞！ 艾丽娅都不忍心拆穿她…… 一个宁可把牛奶倒进河里也不愿意拿去援助其他贫苦民众的资本家，还娇羞？ 艾丽娅是个敬业的人，你不能说一见面我就动心了，你牵我的手我也是会反抗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莲花感受着艾丽娅松开手的动作，看她也不是不看她也不是，彷佛此刻才意识到俩人一直在握着手。 她不由胳膊往后一抽，就想放开，结果就见对面那个‘身体虚弱如同林妹妹’的家伙顿时失去重心，扑倒过来。 “哎哎哎——” “哎呀！小心——” 莲花的运动神经，就跟她那宇宙奇观级别的概念抹除魔酸一样，是个TM的叠加态。 不需要的时候，就很擅长，需要的时候，就非常不行。 于是在一片平地——确切地说是公寓楼前的草坪上，艾丽娅把莲花紧紧抱住，两个人在草坪上平地摔滚成一团。 啊……艾丽娅感受着洗面奶的柔顺丝滑温暖——谈恋爱真好啊！ “阿——娅——” 莲花愤愤地推开艾丽娅，然后爬起来转身就走。 生气了！哪有这样的！你一点都不走心！ “别生气嘛……” “哎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就是气氛到了——”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阿娅，你——” “小心！！” 艾丽娅眼神一肃，猛地把莲花拽到身后。 这一瞬间什么林妹妹葬花带泪的完全不存在，没倒拔垂杨柳都算是低调了，那气势，凶得可以。 莲花被她拽着，水汪汪的眼神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眸光潋滟，荡漾啊荡漾，吹皱一池春水。 就是说怎么可能有人能够挡得住她这样的A法吗？没有的呀！ 不过定睛一看，莲花也发现不对了，艾丽娅现在不是在撩拨谁，而是真的出事儿了。 车祸…… 一辆卡车从斜刺里冲出来，就在艾丽娅的面前很蹩脚地把一辆管理中枢警务处的公务用车撞出去十多米远。 一瞬间，好几道光影闪烁着，若有似无地笼罩在艾丽娅身周，这些都是她的警卫人员。 不过艾丽娅只是眯着眼看着，抬起手制止了她们的动作。 “走。”艾丽娅拽着莲花：“宋同学，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去水族馆玩吧。” 这应该是什么勾八剧情，但是众所周知，龙叔的电影里就没有好好谈恋爱的。 好不容易走心来了一次神话吧，还是个悲剧收尾，对玉漱来说蒙将军早就无了，悲报。 艾丽娅能掺和进这种风格的剧情里？她还要不要甜甜的恋爱了？ 这种破事儿龙叔自己不能处理啊？过剧情重要还是莲花更重要？ 走了走了…… 莲花还搁那儿担心呢：“阿娅，真的没关系吗？这可是车祸啊！” “笑死，车头A柱都没变形，就弹了个安全气囊，我还能怎么样？徒手拆车？一辆电驱重卡百公里加速四秒三的，一辆加重加厚底盘可以短暂磁悬浮还防弹的，我只能是Call白车做做好事咯……” 莲花一听就明白了，还是艾丽娅那事儿逼体质的调性，一出门就得碰见奇奇怪怪的纷争。 ——走了，今天阿娅不许上班！ 莲花于是人道主义地叫了个救护车，报了地址，然后看到救护车3秒钟光速出警直接一边接电话一边从街头冲出来之后，安心地和艾丽娅溜达着走了。 她们这边刚走，另外一边就热闹了。 郑小锋晕头转向地从车里爬出来，这倒霉孩子警惕性还是有的，没觉得是正常车祸，手里端着枪。 可是聪明人会这个时候离开防弹车吗？可想而知要么是他本身就不太行，要么是刚才一下子撞傻了。 他端着枪往前走了两步，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是不是看东西出现重影了。 怎么天上掉人下来啊？而且还越来越多？ 不过等到他细细一看，发现还真不是幻觉…… 天上刷啦啦地就下来人了，场面好比有人在皇宫里抬手指着天花板说我上面有人！ 那大内高手不得汗毛倒竖赶紧窜上去看看究竟啊？ 现在的情况也类似，当着艾丽娅的面一脚油门把防弹公务用车怼出去十来米，这事儿算恐怖袭击了吧？ “出来！” “不许动！” “我和你讲你最好老实点！我这狙可是能把装甲车打穿的啊！” 郑小锋瞄了眼对方手里的狙，也行吧，单发，带瞄准镜，拉栓，确实是狙——可是你这口径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自己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得是那帮TPC的外勤干员拿来打泰坦巨兽的家伙事儿吧？交警有配这个？ 十多秒之后，卡车司机被按在地上，一边高呼自己不能呼吸了，一边叫着妈妈的名字是玛莎，痛哭流涕。 而这会儿，郑小锋车上那一直装死的污点证人莎莲娜才满脸震惊地爬出来：“你不是朱叔叔的秘书吗！” 她再傻也看懂了这事儿有诈，一个当秘书的跑来开重卡玩碰碰车，总不能是欧卡爱好者手痒了吧？ “……朱叔叔想要杀了我？！” 郑小锋挠了挠脸，看着天上那架解除了光学隐形迷彩的神恩人的护卫舰，一时茫然。 谁要杀了谁？另外这到底算是他杀，还是算自杀呢？ …… …… “我要去吃金拱门。” “不可以！” “我不要吃菜！我要吃金拱门！！” “……阿娅，你当初不是这样的。” 莲花叹了口气，回过身看着小孩子一样的艾丽娅：“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很礼貌的。” 艾丽娅咂了咂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要是看到金拱门我是真有可能请你去吃的。” “真的吗？我不信！” “你又不姓鲁，这有什么可不信的？” 艾丽娅痛心疾首，难伺候啊，太难伺候了，咱得变通一下啊！ 你不就是想要甜么？去哪里甜不行？我去金拱门我能就着薯条蘸你的口红然后无视番茄酱你信不信！ 咸甜也是甜，这得是多妙的咸甜口啊…… 莲花开始犹豫了，回忆了一下面前这个如风一般的少女，或许她还真干得出来这事儿。 ……不，应该是一定能干得出来。 对她来说，请人吃垃圾食品是一种极高的礼遇对待。 反倒是那种金碧辉煌觥筹交错的宴会，她只会带着礼貌客气疏离的笑容，看谁都像是陌生人。 就在莲花犹豫的时候，艾丽娅明白自己应该重拳出击了。 艾丽娅看着眼前纠结的姑娘，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是真的看到了当初那个24岁但是嫩出水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可爱。 谁能想到纯洁的友谊会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呢？她也不想的，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艾丽娅上身前倾，脑袋凑过去，直接吻上了莲花的嘴唇——当初就不该亲脸，太客气了！ “唔——” 莲花瞬间睁大眼睛，本能地想推开，手搭在她肩膀上又停了一下，眼里的那一抹羞涩这次倒是真的。 毕竟风一样快乐的是艾丽娅，在家里的食物链顶端才是莲花，这会儿可是在外面呢…… 不得不说，艾丽娅在这方面的技巧其实是不如莲花的。 她是个浅尝辄止的性子，要气氛到了才循序渐进，平时亲亲只能算是猫咪之间舔舔毛一样的亲密举动。 但莲花就是那种……隐藏得很好的捕食者，等到艾丽娅想要分开的时候，莲花却又开始跟进过来了。 女孩子的嘴唇是什么感觉？ 软软润润带着弹性，晶莹的唇釉盖不住那份青春独有的从唇齿之间沁出来的甜美。 艾丽娅推开了莲花，满脸正色：“宋同学，第一次就伸……不太好吧？” 莲花眨了眨眼睛，有点愣怔，又好像是在回味这种酸酸甜甜的并不一样的滋味。 好半分钟她才回过神，脸上腾地一下升起一抹晕红，然后迅速浸染红到了耳根。 她咬着嘴唇，把头埋在自己胸前，不敢抬头看艾丽娅。 自己……自己刚才好像确实是……噫！这又不是在家里！ “算了，看你的样子似乎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请我吃金拱门吧！” 艾丽娅说罢拽着她的手转身走进金拱门，活像是个带头去不良场所的坏男孩。 莲花暗暗松了口气，摸了摸嘴唇，又抿了抿，竟有一股自己是坏孩子的感觉。 明明说是扮演刚认识的时候，可是自己有点回不去的呀！ 但是这种另类的相处，除了紧张之外还又有点刺激，一时之间她便只是痴痴傻傻地跟着，嘴角压不住地笑。 艾丽娅咽下嘴里的柠檬糖，默默在心里唾弃自己—— he~tui！ 渣丽娅！ 第1497章-谈恋爱吗？甜甜的那种！ 柠檬糖好吃吗？ 柠檬糖哪里有金拱门好吃…… 快乐地毛了一顿垃圾食品，也没有龙叔假扮服务员上来给自己一下，艾丽娅十分满意。 虽然之前莲花说是要搞什么初恋那套，以至于两人之间有点放不开，但真要坐下来之后莲花就又很放松了。 看着艾丽娅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吃东西，莲花便只是笑：“你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小熊最近在干嘛？”艾丽娅想念自己的饭友了。 “在修养呢，她倒是经常念叨你。” “别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啊，她要过来找我，坐飞机也就一个小时，比出门去郊区还近好吧。”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艾丽娅知道，她也就现在能够消停会儿，过段时间怕是又要忙起来了。 行吧，能消停会儿享受一下生活挺好的。 看看那些打工上班的社畜，996日夜不休，只为了给老板的新别墅添砖加瓦，他们说什么了吗？ 只能说路灯还是缺了点装饰品，光溜溜的…… 艾丽娅吃饱喝足，两人说说笑笑地溜达了一圈商场，到处都是青春的气息。 第三新神恩市最多的就是学生，最不缺的就是青春，最有趣的也是青春。 相比其这些初中生高中生，艾丽娅和莲花还真是老阿姨了。 嗯，或者应该说是妈妈粉和妈妈粉的单推人更合适…… 艾丽娅吸溜着快乐水，看着一所高中的大门口，又扭头看了看目露艳羡颜色的莲花。 有句话说得好啊，失去的才知道珍惜。 读书的时候觉得读书就像是条狗，苦哈哈净剩下被使唤了，可是等到被社会毒打之后，就发现还是校园好。 “宋同学啊……” “有什么事情吗艾同学。”莲花眯着眼睛笑：“想起来你在学校干的荒唐事了？” “你想重新读一次高中吗？” “……什么？” “你等我一下！”艾丽娅把快乐水塞她手里，一溜烟跑开，片刻之后拽着她去到一家商场里的服装店。 莲花抬头一看，这店老板怎么这么眼熟？ 银手少女鞠淼，动力妞子司悦的搭档，APEX里面大名鼎鼎的V——什么活儿都能干，本质是个医疗兵。 这会儿橘猫穿着一身得体的店长服装，见面就捂着嘴嚯嚯嚯地笑：“两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呀？” “两套隔壁高中的校服——那是什么学校来着？” “管它什么学校呢，顾客就是上帝，你们稍等一下。” 橘猫掏出通讯器：“来几个姐妹去进一下货，隔壁的学校，校服两套，尺码的话……那个这个顾客，您还是得量一下，一般来说高中很少有这种尺寸的。” 莲花脸颊微红：“我高中就是这个身材了……” 艾丽娅挠着脸，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个家伙到底是炫耀还是辩白。 呵，她就作吧，回去还不是我的！ …… …… 宋芙蕖同学站在学校正大门门口，像是一支清濯的娇莲。 今天的宋同学穿着一身白色的T恤，把她实际上已经二十六岁的身线衬托得淋漓尽致。 很多时候白描的写作手法是最纯粹的，你说再多花里胡哨的形容词来形容宋同学的身材好，都是虚的。 但是你要说她站在那里，胸脯鼓鼓的，衣服都被撑起来了，那所有人都得‘哦——’一声，有了画面。 不少路过的学生望着这个穿着高中部衣服的女孩，诧异她到底是班花还是校花，怎么之前没见过。 宋同学脸上带着几分微红，倒不是因为什么探寻的目光，而是她站在这里才十分钟不到，已经有几个男生大胆地开始询问联系方式了，宋同学不得不婉拒这些小家伙们，然后望着他们灰溜溜地逃走。 战败者不胜枚举，最直接的贡献就_⑻散澪IX〇气韭;$污巴囷是让更多的人望而却步。 特别是一些脸嫩的男生们，最终还是按住了躁动的内心，压住了蠢蠢欲动的手，从宋同学身边一错而过。 你会在人生里遇到几个惊艳了视线的人，你或许只记得她那让人炫目的大白腿，让人咋舌的尺寸，让人看了又看的高挑身材，甚至可能没有那么多见色起意，而是她的眼睛，她的头发，她那一低头的娇羞…… 但你终究是没能鼓起勇气去和她产生哪怕半分交集，两个人像是两条曾经接近过但是终究远离的平行线，再无交集…… 未来的人生中，这些或许是一些人一辈子的遗憾，也或许是他们人生中回忆起来会微笑的小插曲。 而站在原地的宋同学，心里面不由得暗自埋怨起小艾同学来。 艾小娅啊艾小娅，你怎么能让我等你呢？你一定是故意的！ 之前她本该在教室门口等艾同学，可是后者却拖拖拉拉一个劲在座位上整理自己的书本。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连这些细节都做得这么真实，可是宋同学脸皮薄，觉得自己在教室里等她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又不是真的自己的学校，一群高中生围观着，也就没脸没皮的艾同学这么好意思了。 她干脆就一边慢慢走，一边等，可是这都走到大门口了，艾丽娅还没有跟出来。 所以宋同学现在只能够站在最后的大门口，迎接诸位路过学生的注目礼，然后等待着自己的那只艾小娅出来。 然而现如今，反倒看上去更不像一回事，教室门口也就三五个人路过，学校门口这得多少人啊？ 等了好一阵，艾丽娅才终于背着重量不小的书包，气喘吁吁地出现。 “来了？” 宋同学虽然心里面对某人不满，不过她并不会表露在外，只是皱了皱眉，决意晚上要好好‘招待’她。 而且还有一点，便是艾丽娅这幅模样实在是有些好笑…… “来了，这是我特喜欢的一个男女主见面的剧情的重演，只是没想到高中部的书有这么多。” 这特么到底是来开发超能力的，还是来开发应试教育考试题的？ 身为第三新神恩市的BOSS，艾丽娅很是有些让教育部门立刻启动减负工程的冲动。 不过想到单纯的素质教育整出来的那批货，再有就是当年自己也吃过的苦，她还是放弃了。 ——主要是自己当年不好过现在的小可爱们也别想 无翼（七=） ⑻捌磷)〥⒎V9I衣峮逃！ 高中三年的沉重负担被再度背在身上，艾丽娅颠了颠背后的书包：“走吧。” “……所以我在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周围的那些人的眼神——”艾丽娅环视左右：“身材超级好但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美少女，刚才都没人知道她站在学校大门这里做什么，谁知道她竟然在等待一个毫不起眼的家伙！” “……噗嗤。” 莲花没忍住笑了场，肩膀抖动了好几秒才缓过来：“阿娅，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 “叫艾同学！” “好吧，艾同学，可是你想要的剧情，难道不是应该我等的是一个不起眼的男孩子吗？” 莲花打量着艾丽娅，说是平平无奇，或许有点描述正确，但是也太看不起艾丽娅的脸了。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不逊色于自己的超级美少女，一个美少女等另一个美少女简直就是在合理不过了。 “啧——忘了这茬，我该穿男校服的。”艾丽娅也发现自己失策了，主要是当美少女太久已经习惯了。 习惯的力量果然可怕，就像是现在自己早上起来首先就得来杯枸杞蜂蜜水一样…… “那还要继续角色扮演吗？” “当然要！走！去看电影！”艾丽娅拍了拍手，不远处蹦跶出来俩货。 莲花抬头一看，赫然是穿着学生制服的忘了什么名字的大学交流团团长齐柏林先生，以及他的闺蜜卡其色小姐。 有那么一一瞬间，莲花确实有梦回东山大时期的感觉。 那个时候车马慢，一生只够遇到一个渣丽娅。 不像是后来网速快，天天都能谈一场半晚上的恋爱，打开社交软件不是血压上脑就是真让人下头。 而且谁会知道那个如风一样快乐的少女，甜得就像是甘蔗，一口咬下去滋心润肺，后来就只剩下了渣了呢？ “……” 莲花眨了眨眼，视线往下看，对比了一下卡其色小姐的脚和齐柏林先生的脚，顿时恍然。 不是会长桑，是地球这边真正的庄小姐啊…… 正想着呢，他们后面一只手伸过来，硬生生把两人挤开。 看到那熟悉的卡其色工装外套，莲花就知道这是真正的会长了。 视线在卡其色狂放和卡其色御姐身上流转了几秒，莲花掩嘴一笑：“艾同学，我们还是不打扰他们了吧？” 艾丽娅也看到了这俩不争气的，怎么还来抢戏呢？谁愿意看你们俩谈恋爱啊？ “去去去——边儿去，今天休假你们该干嘛干嘛别来碰瓷我！” 艾丽娅摆手让他俩换个地方你侬我侬，主要是这样的话容易让莲花回过神想起小天使。 一个凯瑟琳就已经是定时炸弹了，要是再把小天使也捎带进来，艾丽娅觉得自己要被当场进行爱的五等分。 好容易换了几个群演，金怪鸟翻着白眼成为了设定里面宋同学的闺蜜，艾同学是那个心怀不轨的坏小子。 请同学看电影正常，可是请同学看电影，却把同学的闺蜜支使开，天知道她想要搞什么坏。 商场有电影院，比起会展中心那个夸张的影厅来说正常了许多，上座率稀稀拉拉并不很高。 第三新神恩市的娱乐有个好，那就是拥有全世界——没错整个世界——的文娱作品公映许可。 这是灵境的附带协议造就的，之所以在灵境时代这里的电影院还能活着，就是因为这里的电影院什么老片稀罕片都能放，那些老电影的画质经过修复之后说是摄像师穿越回去就在现场架着8K摄影机怼脸拍都有人信。 这对于电影爱好者来说简直就是天堂，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些电影院都染上了六公主的公主病。 放什么电影看心情，紧跟时事，有时候甚至直接搞事…… 不过现在她们遇到的电影还蛮正常，这次上映的是几部老电影，两人外加一个电灯泡选了部《你的名字》。 想想也是歹势，你的名字都算是老电影了——可那真就是6年前的片子了，人生有几个6年？ 进场的时候，艾同学频频给金同学使眼色，挤眉弄眼。 闺蜜金同学心领神会，刷地跑到最边上，把宋同学挤到了中间。 弱气的宋同学能怎么办呢？只能是和并不太熟悉的艾同学挨着坐了，啧啧…… 大家开始看电影，艾同学当场就吟了首歌—— “思忆绵绵，若寝伊人，诚能见耶，如知梦中，但愿不觉……” “这是什么？” “本子的《古今和歌集》的和歌，新海诚说他创作这个作品的契机，就是看到小野小町描绘在梦中与喜欢之人相遇的这首歌……” 艾同学一本正经地扮演着见多识广的能够让小女生崇拜的角色，可是宋同学却只想笑。 在她的心里，艾同学还是应该站在高山之上挥斥方遒，抬手‘惜秦皇汉武——’的姿态才对。 她喜欢她又不是因为这些风花雪月，而是喜欢那个‘无非一念救苍生’的让人心折的存在。 但是这样感觉也不错…… 电影在继续演绎着，艾同学早已经看过，现在看的观感就是还不错，甚至有点思绪飘忽。 说起来，新海诚的这部电影商业成就其实比艺术方面的成就更值得夸耀，要知道这部电影在本子的首轮国内票房超过了250亿，是第一部宫崎骏的作品以外的票房突破100亿日元的动画电影。 而在国内就更是掀起了一轮男生女生情侣观影的热潮，她没记错的话，这好像还是国内第一部延期下线的本子电影，创下本子电影在国内的最高票房新纪录不说，还挤进了动画电影票房前五。 不过后来被挤出前十了，因为强大的熊出没杀了上去——阁下虽然很强，但还不足以踏入那片森林…… 当然啦，艾丽娅是不觉得前面排名的那些就那么名副其实的，尤其是那部《姜子牙》就是，连个故事都讲得稀碎，比起屈居其后的《大圣归来》、《寻梦环游记》之类的差多了，也就沾了票房爆发时代的光。 说起来自己是不是可以搞几部动画电影？ 要知道相比起常规的电影——甚至是比起重工业硬科幻，动画电影的表现力都能够强出太多。 这个表现力不是说场面的宏大感，而是那种实拍没办法触及的更为夸张的表达方式以及战斗力的演绎。 尤其是在泰坦巨兽活动的当下，实拍出来的怪兽片耗资太大周期太长，还不如用特摄呢，反正都是文宣。 文宣的力量是巨大的，当初《你的名字》之所以在本子如此受欢迎和感动大部分的人，就是因为本子的人能够共情作品中的主题，共情那种因为灾难而失去的感觉。 本子处于地震带，常年的天灾让大家对作品中被陨石毁灭的小镇深有共鸣，联想到在地震中丧失的家园。 甚至后来在在一些地震重灾区采访时，就听到很多当地人将故事中的小镇和自己的遭到地震的家园作对比。 所以电影里描述对‘错过’的拒绝，对大灾难的反抗，就像是国内电影的人们共情贾玲和她妈妈一样，都算是生活背景和时代背景烙印到现实的表现。 嗯，所以特摄的话，之前的扳机仔已经烂完了，自己还是让圆古整个新活好了，最起码不犯病的那种…… 她满意地点点头，结果旁边轻轻抽泣声传来——宋同学哭得梨花带雨。 好吧，你的名字哪怕抛开灾难的共情，本身也是一部优秀的恋爱电影。 非要说什么槽点，大概就是本子是个村这么一点小事儿。 放到国内异地恋，没个三千公里打底都不好意思说——坐车过去不得五六七八个小时啊？ 这还是动车，要是换到当初的绿皮，一天一夜睡过去周末就没了…… 电影正是到了结尾最煽情的地方，俩人在辉光之下做约定。 『醒来后也不要忘了彼此！』 『写上自己的名字吧，写在我的手上……』 倒下的女主睁开眼睛，阵阵生疼的眼皮底下，是她握紧的右手。 打开手指，张开手掌，不听使唤的僵硬的手指终于是一点点松开，可是定睛看上去，哪里有名字…… 那上面写着的是‘喜欢你’的字样。 『这样写，怎么可能知道名字嘛――』 然后就是又再一次的全力向前跑去，奔跑，日剧跑，冲啊—— 套路虽然俗套但是好用，傻白甜的宋同学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旁边递过来一张纸巾，她接过来擦了擦眼角：“谢谢……” 悄悄瞥了眼艾同学，发现她还在看电影，就又侧过身偷偷擦了擦鼻子，声音其实还蛮大的。 闺蜜金同学：“……” 等到整理好了仪容仪表，眼眶红红鼻子红红的宋同学压低声音：“你说要是他们互相忘记了，会怎么样呀？” “会被寄刀片咯，不过按照现在的发癫程度也未必——现在可能是‘那种事情不要啊起码十年之后吧’之类的。” 当年的《秒速五厘米》也挺那啥的，还不是一大把人吹。 艾丽娅反正看到秒五的结局，就在想对面女主到底是用一种什么光速跑的姿态在火车经过的瞬间赶紧开溜的。 毕竟文艺咖看剧情，她就老是忍不住思考一下对面的武力。 那逃跑的速度怕不是能够去奥运会百米项目收拾博尔特了…… 宋同学习惯了艾同学的不着调，也不在意，只是吸了吸鼻子：“真好啊……” “什么真好？陨石没掉下来？安心啦，一块破石头而已，要是来了我就直接给推回去！” “我是说剧情——我们更要珍惜现在，很多事情的意义，只在它发生的这一刻，要是忘了那就真的回不去了。” “有道理。”艾同学大点其头：“比如说现在。” 宋同学还想说什么，可是动作却不免僵住。 因为她发现话音方落，旁边的那个人就在缓缓靠近…… 这和平时的亲近都不一样，环境不一样，情绪不一样，思路不一样，甚至就连光影都不一样。 那闪烁的光影之中，剧情还在继续，应当是好的，但是她却有点恍惚，只能用手攥着衣摆，一动不敢动。 她从未感受过一个人的体温竟会如此灼热，那鼻息喷过来，对方那柠檬糖味道的甜香被一种如兰似麝的味道取代，仅仅只是靠近，就让她禁不住浑身轻颤，简直就像是半边身子被烫得着了火，像是小时候坐在壁炉边。 “……”宋同学喉咙滚了滚，咕噜的声音自己听得分外真切，却不敢转头。 她是真的真的怕——不是恐惧，而是紧张——她生怕艾同学有更继续的举动。 好在初次见面的艾同学只是靠近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她的侧脸，又缓缓拉开了距离。 那亮晶晶的眼睛里像是倒映着更绚烂的光彩，她却不敢去细看。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待到艾同学坐回去，宋同学才暗暗松了口气，感受着那骇人的温度离去，不禁抚了抚胸口。 ……怎么好像突然就又更热了？ 好艰难熬到银幕出现片尾字幕，灯光亮起，观众退场。 闺蜜金同学尽职尽责，挽着宋同学的胳膊就要带她走人：“拜拜啦小艾同学，今天很开心啊，下次再请我们看电影哦~” 看电影有什么好的，要看就看真人直播——录下来然后雇八个人分成三十二段去神恩世界找个天桥循环播出！ 艾同学礼貌挥手，像是老夫老妻看到老婆终于要回一趟娘家，嘴角都勾起了悲伤的向上弧度，差点憋不住。 “芙芙……芙芙？” 闺蜜金同学伸手在宋同学面前晃了晃：“你说话呀，怎么还走神的，接下来呢？” “我——”莲花咬了咬唇，眸光潋滟，活像是个18岁的恋爱脑小女孩，紧着闺蜜的胳膊：“我刚才好紧张……” “……啧！！” 第1497.5章-看电影而已 看着这对狗男女，金怪鸟不能说是欣慰，也可以说是全都是鄙夷了。 这会儿主导的是埃洛文斯——为什么不是叉烧？还不是因为没眼看！ 她这个好闺蜜有心想要把宋同学拽走，毕竟这会儿这个姓艾的家伙摆明了没安好心，就是那披着羊皮的狼。 可是一瞧自家闺蜜，好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合着就她自己趴路边当单身狗还要挨上一脚踹。 得，你们爱谁谁！ 她溜达着润了，不伺候了，艾丽娅和莲花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干嘛。 接着看电影？看什么啊？电影有什么好看的这也该去开……哦，还早呢。 宋同学很矜持，很克制啊，就站在那儿搅动着发丝，也不说话，低着头搁那儿娇羞呢。 这个时候得另一方主动啊！你是看门禁太晚了阿姨不开门，还是时候不早了没了公交车，你得选一个啊！ 艾同学冥思苦想，一拍巴掌：“我送你回家！” 宋同学不乐意了，这也太猴急了，好不容易酝酿了一下初恋的感情，你这—— “三姨不是在管理中枢么，也该下班了，走走走，回家……” 宋同学瞪大了眼睛——真回‘家’啊？ 不是，自己都24——26了——自己的公寓现在放鞋子放洗漱用品都是两套的——你让我回娘家？！ 气鼓鼓的宋同学瞪着眼睛望着艾丽娅，也不说话，就这么盯啊盯啊盯，试图用眼神戳艾丽娅的心肝脾肺肾。 “高中，这会儿你是一高中生，人设懂么？” 艾丽娅劝啊，既然你要追求刺激，那就追求到底咯！ 有什么事是高中的时候谈恋爱，瞒着爸爸妈妈然后这样那样更刺激的？知不知道什么叫讴歌青春啊？ 这会儿只是早恋和自杀，跳过了中间的飞叶子群趴堕胎之类的环节，已经算是很朴素了，再省省就没了…… 宋同学一听，懂了，现在我是高中生，艾小娅也是高中生，她要泡我！ 可是真要操作的时候，就又有点不行了：“可是……我……我高中没谈过恋爱啊……” “这不废话么，你要是谈过恋爱那我明天吃刀片得吃半吨。” 艾小娅翻了个白眼，何止是莲花没谈过恋爱，深渊龙后和萌龙娘遇到军团长之前甚至都没发过情呢，这叫设定。 “自然发挥，发乎情止乎礼，不是演绎，就是做自己。” 宋同学跺了跺脚，扭了扭肩，那叫一个地动山摇啊：“……你说实话！” 艾丽娅直勾勾的视线都舍不得转开：“当着三姨的面搞事情，好刺激啊……” “……呸！” …… …… “妈——” 宋同学回了家，羞涩地叫了一声妈。 白衣泰迪有点懵，但还能接受。 和蓝星的白衣道姑不同，白衣泰迪在地球这边，堂而皇之霸占整个宋家，鸠占鹊巢。 宋先生多可怜啊，眼睁睁看着自己千娇百媚的妻子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霸占了，苦不堪言。 甚至自己还要被她蹂躏，被她安排日子，什么一三五什么二四六什么周日合家欢…… 谁愿意被一个长得跟王祖贤差不多的女人这么压迫呢？ 可是对方背景深，势力强，惹不起…… 出来混，光是有钱有什么用？ 要讲势力，要讲背景，有钱面对大佬也不过只是个小瘪三！ 无忧岛宋家充其量就是个岛主，环溪观那是什么存在？ 上殿不趋赞拜不名准许佩剑，代代都是国师级的人物，人家的底蕴拔出来九头牛上的一根毛也比无忧岛粗。 宋先生也很无奈，只能忍辱负重，暗中偷笑……啊不对，偷哭，半夜湿了被单，又换了枕巾。 不过那些都是另外的付费阅读内容了，这会儿还是以宋同学和自己母亲的日常为主。 “妈，我……我回来看看你……” 宋同学不擅长撒谎，俗话说漂亮的女人会骗人，可是说这话的就是个漂亮的女人，由此可见此言乃虚。 这会儿宋同学提着份自己精心‘制作’的家常菜，带着几分常回家看看的姿态，倒也有点窝心的意思。 白衣泰迪忙啊，第三新神恩市看起来蒸蒸日上，实际上背后献祭了不知道多少工程师和管理人员的头发。 就运算中心的那个计算量，要不是有羲和撑着，平均每天怎么也得烧十八个程序员祭天。 白衣泰迪忝为目前的管理中枢第一执政官，千头万绪要料理，回来也只是抽空洗个澡换身衣服。 这会儿面对乖巧的女儿的探望，她手里没停下收拾着换洗衣物，倒也没冷场，只是佯嗔道：“说罢，难得回家一次，这次又是要给那个丫头倒腾点什么？家里已经没有她没见过的了，实在不行啊，你把你爸的私房钱掏了吧。” “……妈！”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个宋同学就有点遭不住了。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宋同学还在盆里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宋家的就是艾同学的，不是也是，有什么好的压箱底的，可着艾丽娅用，镶金边女仆团都快成真女仆了。 有谁还记得她们接受的可是全套的高级管理人员教育培训，奔着的是传家宝级的女管家去的？ 哦，这会儿就给艾丽娅打下手，铺床叠被，鞍前马后——这合适么？ 别说艾丽娅还没是宋家的姑爷，就算她是，也没有这么娇纵的，还有没有点赘婿的样子了，一来就龙王啊？ 母女俩聊了几句，白衣泰迪很满意，补充了女儿能量，精神百倍。 “行了，也不说阿娅那丫头了，要不是你啊，我还想给她介绍对象来着……” 这话是莲花能听的吗？ 宋同学眼神的高光一瞬间就那么一闪，然后一黑，然后语气就开始发飘了。 白衣泰迪到底是没坐过轮椅，不知道有些孩子她孝顺，但是孝顺的方式比较叛逆。 “妈，你怎么想着跟阿娅介绍对象啊……介绍谁啊……” 背着身子的白衣泰迪也没察觉到什么杀气不杀气的，就是突然觉着有点冷，许是空调开低了。 她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摆：“还能有谁，她就喜欢你呗，我就寻思着这边的你也是一样样的，你再加上你妹妹白莲，也不是不行——毕竟我和大师姐她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亲上加亲，就连孩子什么的我也有办法解决，技术层面的问题都不算事儿。” 要说离经叛道，环溪观72代也凑不出第三个『千山风过·陆无尘』了，东邪的戏谑称呼简直实至名归。 不过黄老邪还是差了点，这事儿就相当于当初梅超风说蓉儿妹妹小萝莉好可爱好喜欢，然后黄老邪大手一挥说你们去真爱去吧，我这个当爹的不介意——这合适么？ 更不合适的是姐妹！ 怎么就姐妹了——是，她是我妹妹，异父异母但也是亲的——可是怎么就一起也不是不行了？ “……” 宋同学眼神有光了，手指头都抠进沙发垫子里，一边纠结一边竟觉得刺激。 天可怜见，艾小娅同学真没想要这种刺激！ 她知道妈妈对于这次上电视，其实是非常开心的，但偏偏又不明真相。 白衣泰迪换好了衣服，看了看手表：“行了，我得去加班呢，你要休息就在家休息会儿吧，饭菜我提去办公室吃。” 吃什么呀，陆女士就没有点炫耀小棉袄的心思了么，这得是去展示去了。 管理中枢的同事今天要是想不出八百字的母女情深，指不定要被怎么折腾呢。 “嗯……” 宋同学送着忙碌的母亲离开了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干嘛了。 然后呢？ 说起来之所以阿娅让自己来，是不是就为了让自己知道这些不该知道的消息啊？ 什么姐妹一起的……她还真敢想……不会吧不会吧…… …… …… “老大，你让宋小姐回家，为了嘛啊？” 动力妞子蹲在管理中枢不远的草坪边上，十分钟遇到了三批便衣，出示了八次证件。 “要不咱回了吧？” “当然是为了让莲花和家里人联络感情。”艾丽娅舔着波板糖：“不然呢？让三姨给我介绍对象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就要联络感情呢？” “锚点——哎呀你不懂，办事儿就完了，酒呢找来了吗？” “找是找到了……” 动力妞子一脸懵，确实不懂。 怎么宋小姐还要搞感情锚点的，听着这像是随时要变身六亲不认的反派才需要干的事儿啊！ 艾丽娅接过那瓶酒，以她的酒量，不能说是千杯不醉，基本也可以说是权当喝水。 但是猴儿酿不一样，这连卡其色狂放那种免疫酒精的特殊体质都能放倒，自己喝了也得晕一会儿。 她今天晚上就准备—— “诶！出来了出来了！” “怎么出来了？”艾丽娅看了看表：“不应该啊，我还打算住进去呢！” “然后在丈母娘的眼皮子底下半夜钻女朋友的房间？还让女朋友穿新买的睡裙？” “你放屁！说！你怎么这么熟练！”艾丽娅声色俱厉：“你是不是偷看我计划书了！” “……我去鞠淼家就是这么干的。”动力妞子特无辜：“老大你还有计划书啊？” “没有，唬你的，没想到你才是真的变态，失敬……” 艾丽娅仰头灌了半瓶猴儿酿，打了个嗝，然后把另外半瓶扔回去：“你逼我喝的啊！” 动力妞子麻了，可是又不能溜，只能呆在原地等鱼上钩。 什么鱼啊，就一渣女想尽办法骗另一个无知少女…… 等了几分钟，宋同学近前了，看到摇摇晃晃的艾同学大吃一惊：“阿娅你怎么了？” “老大喝醉了。”动力妞子掏出半瓶猴儿酿：“庄哥送的，说是他喝了都要倒，老大不信，直接干了半瓶，就成这样了。” 莲花眨了眨眼，被阿娅这种微妙的好胜心搞得哭笑不得。 说好的要去玩，你这又算怎么一回事？这不得回家啊？ “既然宋姐你在，那我就溜了，拜——” 宋同学看着动力妞子那无辜的表情，顿时一愣，指了指自己：“我、我送呀？” “啊，不然呢？老大的宿舍就在隔壁！” “不是，我……诶诶诶——” 宋同学抱着摇摇欲坠的艾同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啊？” “咕噜噜……” 行吧，先回家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艾丽娅的宿舍确实只距离这里几百米，但是她基本都不住，不是在外面折腾就是住莲花的公寓。 这会儿莲花扶着她，摇摇晃晃的艾丽娅轻飘飘的，和精神清醒时候那如同壁立千仞的姿态完全不同。 甚至有点软萌…… 坐电梯，到了门口，都没要钥匙，初次见面的宋同学抬手一按，好么，指纹锁都加了自己的。 说起来，她还真没有单独来过艾丽娅的‘家’里。 和蓝星那边三室两厅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家不同，第三新神恩市的公寓只有艾丽娅一个人住，风格也是她自己的。 那么艾丽娅的住处是什么风格？ 莲花打量着房间，一时之间发现特别直男，完全不像是一个妙龄美少女该有的样子。 当然啦，妙龄美少女该有的不是粉色的、冒着泡泡和星星的那种，而是衣服鞋子太多，乱糟糟放不下的…… 艾丽娅的衣服确实不多，她自己号称四季常服不过八套。 房间里也没有没有邋里邋遢的样子，干净爽利，一双拖鞋整齐的摆在踏垫上。 连鞋口都正对着门，方便进来穿换，就有点很强迫症的感觉。 “是不是有第一次见到男生房间的感觉了？” “嗯？” “你的表情分明就是第一次去男生家的样子嘛……” “所以你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没有呢？” 宋同学点了点艾同学的鼻尖，直钩是钓不上来鱼的，上钩的只有愿者。 打开鞋柜，宋同学好不意外地找到了自己能穿的鞋子，只能说直男一样的少女有心了。 “欢迎来到我的老巢……嗝儿……” “你真喝醉了啊？” “确实有点上头，那是阿馨她爷爷的酒，被我骗过来了……” 当年庄宫霸王好歹也是和神仙姐姐齐名的横行江湖的狠人，藏着点好东西就这么被艾丽娅给毛了。 嘁！ 宋同学撇撇嘴，你要喝酒我宋家有的是，何必惦记着庄家的那点——好吧主要还是有点吃馨姐姐的醋。 哪怕知道人家有伴儿呢，可是她从来都不高估艾丽娅的底限的，这个人间之神唯独在这些‘小事儿’上特别渣。 就像是甘蔗，甜，但是喇嗓子，咽不下去，不能独吞。 搀着艾丽娅坐在沙发上，挽起袖子扎好头发，宋同学特贤妻良母地开始忙里忙外。 又是烧水又是泡茶，又拧了热毛巾像是哄孩子一样给她擦脸。 那么艾同学到底醉没醉呢？ 这个就不好说了，她反正刚趁着宋同学忙碌的当儿抽空悄悄剪了剪指甲。 时间倒还早，艾丽娅瞄了眼时间，在沙发上扭来扭去一副快死了的德行：“啊呀呀……哎呀……” 也就宋同学真的不带脑子玩儿，也不想想艾某人真要是难受起来这么叫唤，门外早就备着俩加强连的医疗兵了。 她还特担心地跑出来，噔噔蹬，左手的热毛巾刚拧完：“怎么了怎么了？” “难受，想吐……我要吃水果！要新鲜的！” 宋同学那叫一个无奈哟，自己怎么就迷上了这么个大号的熊孩子？ 这要是等比缩小几个号，这不就是晓美么…… 于是二人坐在沙发上，一个习惯性悉心照料，一个假装半死不活，满脑子都是等下要吃菠萝。 嗯，还有什么来着？ “要看电影吗？”趴在莲花的大腿上，艾同学转了个身：“我有买影视会员哦！” “你有空看么？” “啧，会员这种东西，有的时候从来都是不看的，但是今天不是气氛好么……” 说话间打开了电视，也没用灵境，就最传统的那种数据库，点进去之后哗啦啦一篇封面墙，罗列整齐。 宋同学看电影都是看主流的，实在非主流一点的都是什么蓝宇啊，断背山啊之类的，哪里见过这种啊。 这都什么呀？ 看看这乱七八糟的，什么《小姐》，什么《阿黛尔的生活》，什么《同心难改》，什么《卡罗尔》…… 甚至有些的封面放出去都不能过审——《RoominRome》，这都谁演的啊？ 埃琳纳·安娜亚……娜塔莎·亚罗温科…… “埃琳娜以前演《范海辛》里面那个吸血鬼新娘，挺好看的，但是欧美那边的女演员保质期都短，跟毛妹似的。” 艾丽娅嘟囔着，一说起这些倒是格外懂，瞅着跟要杀进娱乐圈来个七进七出拯救国娱一样。 实际上这就是个玩票的过江龙，打个滚就把圈子碾死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宋同学也不懂啊，封面尺度大，说不定内容就很文艺呢？ 她毕竟还是有点小文艺范儿的，想了想那就看吧，点进去一瞧，就越看越不对劲了。 文艺复兴的画和古希腊的画，天花板的丘比特，床头柜的维纳斯…… 文艺吗？娜塔莎离开房间前模仿维纳斯的穿着和姿势，两个10年的时候还在保质期的大美人在浴缸里嬉戏，是不是更文艺？ 宋同学咂摸出味儿了，不对劲！ 她把怀里那看不见表情的艾同学薅出来，一看那眼神，和以往使坏的时候一毛一样。 宋同学毕竟不是24岁的傻白甜了，已经是26岁的傻白甜了，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阿——娅——” “怎么了？” “……你又在捉弄我！” “看电影怎么还有事儿的，你不喜欢你换一部呗，又不是我点开的。” 艾丽娅就特无辜，宋同学你血口喷人，你带球撞人，你好意思么？ “你……反正我不看这个！” “那就换，随机行吧——小爱同学，随机播放一部电影。” 『好的，正在为您播放《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 “呐！这个没问题了吧！” 徐老怪的电影，能有什么问题，徐老怪是什么XP难道大家还不清楚？ 宋同学不清楚，武侠片，她也不爱看这个啊，以前没看过。 现在就看呗，反正怎么都是休息，抱着艾同学她也不挑。 中间艾同学去门口提了个外卖，是个水果拼盘，两人一顿果盘就着miamia地吃，味道还行，就是凤梨有点多。 可能是哪里的凤梨滞销了所以便宜处理吧，一个人吃十八公斤淦。 《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是当初《笑傲江湖2东方不败》的续集，凭借前作的大获成功，青霞提名了金像影后，可见是真的佳作，但是相比起前作而言，这部93年徐老怪监制和编剧的《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就变味儿了。 男配是顾长风，可是谁TM记得这位啊，全都看雪千寻去了。 设定在东方不败跳下黑木崖后本欲归隐，后来为了杀光冒充自己的人重出江湖，遇到了水师提督顾长风。 二人找到了假扮东方不败的人，发现这是为等待东方归来而假扮他的侍妾雪千寻。 雪千寻是谁？雪千寻是老王演的啊！老王和青霞的东方不败，还有谁能打的？ 东方重伤了雪千寻，顾长风救起了雪千寻，并对其产生了情意。 可是舔狗有什么用，雪千寻的眼里只有我东方，那CP感简直了。 虽然全片里扮演东方不败的青霞和扮演雪千寻的老王真正同框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可是相爱相杀。 CP必备大要素已经全部集齐，什么替身啊爱人啊病娇啊黑化啊痴心不改啊…… 东方不败本来一巴掌就能拍死雪千寻，却最终嘴硬心软放过她。 雪千寻与自己的侍妾贴贴，但是满脑子都是自己和东方不败曾经的不可以说的闺帐内的那些事儿。 更别说最后因为东方而黑化，从一个柔柔弱弱的美人变成了的疯批美人——啧啧啧，徐老怪是会的。 片子97分钟，宋同学看得聚精会神，也不知道是在纠结剧情还是纠结这散不掉的百合花香味。 看着看着，艾同学不醉了，忽地起身：“我去倒杯水。” 说是倒水，可是竟然是去哗啦啦刷牙洗脸整理头发去了，宋同学有点茫然，估计还在剧情里没抽离。 然后就到了最后一幕舔狗啥都没有画面，青霞一句‘雪千寻快到我这里来’，嘴角流血要一副要挂掉模样的老王笑得比花儿还娇媚，开心地感慨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俩人在旗子上抱着然后飞向夕阳…… 就很反物理，但是谁在乎呢？ 艾丽娅抄起遥控器：“不是这段——” 不是这段是哪段？宋同学傻白甜地等啊等，然后就面红耳赤了。 东方不败和雪千寻喝酒的那段……这是能看的？这是能在现在看的？ 渣女娅一副清清爽爽的样子坐到沙发上，也不说话，就握着她的手摸啊摸，小手白白嫩嫩肉肉的。 “……” 电视里雪千寻躺在了东方不败的怀里，宋同学回过神，发现自己也被拉到了某个家伙的怀里。 “唔……你……” 她刚说话，却又被堵了回去，嘴里一股薄荷牙膏的味道，刚想笑出来，脖颈间、耳朵上又开始痒了。 “阿~娅……” 那声音婉转着，莲花按住她的脸：“别闹……” 什么叫别闹？应该叫别停，艾同学是头大灰狼，宋同学是只可爱的小绵羊。 艾同学亲了亲她的手心，然后向下—— “唔————” 第1498章-警察故事电影宇宙喔 甜甜的恋爱是美少女的，和兢兢业业的杰克陈无关。 这会儿杰克陈正在查军火走私的案子，虽然他来第三新神恩市是缉查标记代号为『QJL』的特殊违禁品，可是既然军火走私极有可能和QJL是同一个渠道，那有时候查路子比直接查老巢更有效。 超级警察名不虚传，顺着之前莎莲娜和朱韬那条线，杰克陈已经摸到了对方的临时办公地点了。 几个小弟在周围转了圈：“大哥，没人啊！” “……再等等！”杰克陈觉得自己不能轻举妄动，要谨慎。 于是众人找了个快餐店坐了半天，发现这是特么真的没人。 杰克陈看了看时间，也顾不上对于开挂的抗拒了，转身钻进洗手间就开始掏眼镜，跟变身奥特曼一样。 “羲和！” 『我在。』 “能帮我查一下朱韬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很抱歉，涉及机密，您的权限不足。』 “啊？！” 好在羲和不是死板的电脑程序，在搜索了一下之后，告知杰克陈朱韬他们正在配合调查。 原因很简单——朱韬的秘书开着泥头车一脚油门差点怼艾丽娅脸上，这已经和袭击国家元首没区别了。 而且朱韬不是第一枪男山上先生那种别人都要拍手叫好的存在，这会儿估计正在喝司法奶茶…… 杰克陈翻了翻对方的人物列表，发现朱韬现在手下被抓了一大半，就连他自己都还要等人去取保候审。 现在去他的公司找证据绝对是最好的时机——等个屁啊！直接上门啊！ 刚巧是下班时间，好多人从这幢办公大楼里出来，这也是混进去的最好机会。 什么？搜查程序？要是走程序正义的话，他们干嘛穿便装连身份都遮遮掩掩的？ 对付这种走私军火和特殊违禁药物的家伙，就不应该讲什么道义，就应该直接出重拳！ 杰克陈怕人多眼杂，只带了一个手脚利落的兄弟，对其他人道：“我和他进去找证据，你们在下面盯着点，万一朱韬还有马仔的话，打草惊蛇——狗急跳墙！” “你这成语用的真好！” “收声啦你……” 说起来也顺利，也不知道朱韬是觉得自己伪装得好还是想要不引人瞩目，临时租用的办公场所居然没有任何警戒措施，甚至就连监控都被他们私下拆除了——这反倒更适合他们用特殊手段了。 一切都比杰克陈所想的还要顺利，加上杰克陈和小弟都是专业人士，偷偷潜入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杰克陈和小弟很容易地找到朱韬公司的办公区，可惜的是并没有什么直接存放的‘货物样品’在外面。 来到朱韬办公室的门外，看着被锁的门，小弟皱着眉头道：“密码锁，这怎么办？” “小意思。”杰克陈笑了笑道：“我有挂！” “开了？” “微开不算开……” “不是，我说门——开了？” “……羲和？” 『抱歉，陈先生，在未获取官方授权之前，我无法帮助你骇入当前的安保系统。』 “……”杰克陈摘下眼镜：“要是那一位让你开呢？” 『那一位从来不用密码的，都是直接踹门。』羲和笑了笑：『但是我可以提供本型号密码锁的维修图纸。』 “那一位是谁？”小弟满脸茫然，怎么，还有场外援助的？ “我怎么知道是谁，我怎么和人家比？人家踹门从来不怕暴露自己！” 杰克陈翻了个白眼，对照着维修图纸拆开了密码锁，叼着螺丝刀摆弄了好一阵，挑开了最里面的几根电线。 一拧——开了！ 杰克陈的开门方式让小弟拍手叫好：“龙哥，你以后去当开锁公司的师傅都有钱赚啊！” “早知道这么麻烦我翻窗了，这里也就八楼……” 杰克陈收起工具，爬外面比搞这些有的没的方便多了，知不知道他的真本事啊？ “不过这密码锁也太不合格了吧？”小弟拧了拧门锁：“破坏线路就能开，感觉还是老挂锁方便。” “是啊，回去要提醒一下警署的同事，把档案室那个密码锁换掉，要不然碰到专业人士，很容易就被人混进去。”杰克陈耸耸肩：“另外窗户一定要加防盗网。” “我们档案室21楼诶！” “我爬过，通风口可以进去。” “……当我没说。” 一边聊着天，一边进入办公室熟练地戴上鞋套手套开始翻找起东西，两人分工寻找证据和线索。 可惜的是文件明面上并没有什么纰漏，有的话他们也看不出来——想想也是，这些都是走海关正儿八经进来的。 能够骗过经验丰富的海关，哪有那么容易被他们几个缉查人员一眼看穿…… 最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桌上的笔记本上面。 “一般来说按照电影剧情，证据都在笔记本里了。” “你有带U盘吗？” “当然有。”小弟摸出来俩U盘：“你呢？” “无线传输更方便。”杰克陈掏出眼镜：“让我来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坏东西……” 『陈先生，请小心打开笔记本后触发的预警系统。』 刚摸到笔记本的杰克陈顿住动作：“还有预警系统？” 『是的，联网预警，只要启动就会通知用户，很简单的小程序。』 “那怎么办？” 『断网就好，我找到了这台笔记本的维修图纸……』 杰克陈怀疑羲和不是什么强人工智能AI，是个修电脑的，插电开机秒杀——大概就是这种风格。 他没有揭开笔记本的盖子，将其翻过来轻巧地拧开背板的螺丝，指甲一挑直接把无线网卡的排线挑开。 小弟是懂电脑的，一看愣了：“那你的无线传输怎么办？” “你不是带了U盘吗？” “我U盘A口的啊！”小弟指着那只有两个C口的勾八笔记本：“这就俩C口——你带了转接器吗？” “……” 好在一番忙乱之后，他们在抽屉里找到了之前惊鸿一瞥的道具，传说中的转接器。 很显然，朱韬这么一个走私军火的大坏蛋也得屈服于抢钱的电子产品面前，老老实实买附加产品。 哭死，那些科技公司明明可以直接抢，他们居然还收了钱之后送你一个转接头！ 折腾了这么一阵，杰克陈小心翼翼地打开电脑，然后看到电脑需要密码才能进入。 “啧！为什么电影里面那么顺利！”小弟一拍额头，麻了。 杰克陈虽然知道没什么希望，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试了下羲和能不能帮他。 羲和表示自己爱莫能助，黑客什么的，祂一点都不懂呢，听都没听说过。 『我姐姐女娲或许比较清楚这方面的事情，不过有趣的是和祂打过交道的黑客都消失了』 羲和说了句在业界并不好笑的地狱笑话，因为没有骇客想要和女娲打交道，除非他们想自杀。 “难顶，难道要功亏一篑？”小弟低声骂了一句，都走到了最后一步，现在却是被难住了。 他们也不能把笔记本直接抱走啊，要是那样的话他们还不如换衣服然后直接来封锁公司慢慢扫货呢。 现在要的是偷证据，是要引而不发，放长线钓大鱼。 杰克陈紧紧皱着眉头，开始想有什么办法解决眼前的困难。 “龙哥，有什么办法？”试了几下密码，小弟不敢再碰电脑了。 “这密码恐怕只有朱韬才知道，要是确认里面有证据倒是可以反过来先抓再套话，可是这也不能确定啊……” “那我们走？” “等等，密码可不止朱韬一个人知道，还有一个人知道密码，只是……” 见到杰克陈说着又不说的样子，小弟疑惑道：“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站在哪一边。”杰克陈这次没有开挂，他想起了莎莲娜，朱韬的秘书。 “先问问吧！” “好，刚好郑督察和莎莲娜在一起。” …… …… 管理中枢，警备团队事务处。 和负责治安事件和普通刑事案件的警务处不同，警备团队事务处更像是第三新神恩市的‘军方’角色。 酷似谢X锋的郑督察正在安慰莎莲娜，后者还在嘤嘤嘤地哭，一边哭一边骂朱叔叔狼心狗肺。 “我都不知道他做什么的！我也没想要出卖他！他居然想要杀我灭口！” 郑Sir一边安慰她一边翻白眼，你不知道他做什么的你说什么没想出卖他，你骗谁呢？ 可是她是重要的污点证人，没个切入口还真不好办，这人他们用着呢…… 刚想要走出去透透气，郑Sir就接到了杰克陈的来电，一个同僚走进来：“内线电话，郑sir，你来一下。” 内线电话？ 郑Sir疑惑了一下，出去一接就知道为什么了——杰克陈知道自己在莎莲娜身边，却不知道莎莲娜的偏向。 他们还不清楚这会儿莎莲娜已经恨不得跳起来给朱韬一刀背刺了，还以为会打草惊蛇。 不过你们为什么会在朱韬的办公室啊！你这不是更打草惊蛇吗！！ 郑Sir压低声音靠在角落里：“陈哥，你——爬进去的啊？” 『没有啊，我走楼梯的。』 “……”有那么一瞬间，郑Sir觉得超级警察陈家驹老了，他居然走楼梯了…… 不过偶像还是偶像，郑Sir看了看周围：“陈哥，我能帮你什么？” “郑sir，我想问你，莎莲娜小姐现在能不能确认跳白，转污点证人？”杰克陈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我觉得应该可以，之前出了点事，朱韬想灭口……” 郑sir说了下之前的经过，杰克陈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既然她要当二五仔就好了。 “我们这里遇到了问题，朱韬电脑需要密码才能进入，你帮忙问下莎莲娜小姐知不知道朱韬电脑的密码。”杰克陈急忙说道：“我们悄悄拷贝证据，不能打草惊蛇，这条走私线背后涉及的东西很严重，非常严重！” 能不严重么，特殊违禁品QJL可是惊动了国部级的部门的，他来之前可是带队回部里述职了一次。 上面甚至不要求自己走程序，只要能够把东西来龙去脉查清楚，搞出多少损失上面都兜着。 换而言之，完全体的、不怕被冤枉的、可以放手一搏的超级警察陈家驹这次是带着大龙BUFF出门干架来了…… 莎莲娜听到郑sir转述，还有些愕然，她完全没有想到有人会悄悄进入了朱韬办公室。 朱叔叔手底下那么一大批人，都干嘛去了？都被请去喝茶啦？ 心中犹豫了下，她一咬牙一跺脚：“密码114514ZXQDYM，另外小心报警程序，揭开笔记本盖子就会通知用户，让他们把网断一下再找，朱韬有两个特殊的文档，一个是走账的账本，一个是他的关系网的那些人的联系方式！” 她说完长出了一口气，瘫软在椅子上：“……我要当污点证人！” “……可以。” …… …… 杰克陈得到了密码后，赶紧进入系统翻找了一下，把藏在角落里的文档找了出来。 个小样，隐藏文件有用吗？啊？ 而且隐藏的其他文件口味好重啊，这朱韬该不会是德意志留学过的吧…… 账本看不懂，但是联系方式的那个文档他瞄了眼，可谓是触目惊心。 多国的海关和货运港口码头都有对方可以联络的人，甚至就连第三新神恩市的港口也有。 毕竟第三新神恩市的人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吧不全是——有很多都是不同地区抽调来的。 这些人以前干过不可说的勾当，不管是重操旧业还是被拿捏住把柄，总有可以利用的。 小弟赶紧把数据导出来，两人也不耽搁，匆匆离开了朱韬办公室，一路很是顺利。 但是杰克陈总觉得眼皮子老跳，更重要的是他干这些事情经验丰富，从来没有这么顺利过。 ……有些心虚。 正想着呢，两人的电梯在中间楼层顿了顿，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猛男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 杰克陈左右看了看，把小弟护在身后，和为首的那个男人打招呼：“文森特先生，好久不见。” 对方按下电梯的故障按钮，电梯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一动不动。 “好久不见——我该怎么称呼你呢？ChiefInspectorLee？杰克？还是超级警察陈家驹陈Sir？” “都可以，不过在那之前……”杰克陈戴上眼镜：“我有个朋友，不会干坏事，但是可以维修故障电梯。” 说罢他腾身而起，一脚踢飞对方手里的枪，拽着小弟猛地往后面一倒。 两面开门的电梯恢复正常运转，后面的门打开，另一边是一整层楼的办公区。 文森特一惊：“怎么开门了——抓住他！！” 第1498.5章-陈警官和陆师傅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杰克陈在跑酷一道上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天赋，说句不好听的，换只猴子来都未必荡得过他。 可是跑酷没有在大平层的呀！！ 办公室里面道具众多，杰克陈有心想要反击，然而一回头就看到对方停下并排站好开始掏枪。 什么鸡掰排枪射击——法兰西佬是吧！龙虾兵是吧！ 两人忙不迭转身继续逃跑，好在运气不错找到了另外一部货梯，赶紧钻进去往下冲。 “走走走！快走！” “不怕！我们叫人！我们在旁边的茶楼有人！” “对！叫——不是吧……” 两人好不容易熬过电梯，一下楼到了大堂，就看到一群黑衣人乌泱泱好几十个，齐刷刷扭头望过来。 黑客帝国里面那个名场面见过没？ 可是杰克陈知道自己不是基努李维斯，更不是那个约翰威客——他没养狗！ “跑啊！”一头撞开身后的落地玻璃窗，杰克陈丰富地跑路经验开始发挥作用：“找个人多的地方！他们不敢来的！” 小弟看着玻璃幕墙外那片写字楼旁闹中取静的小公园，回头欲哭无泪：“龙哥，这叫人多啊？” “……” 『铛————』 一根撬棍飞过来，砸在他们脑袋边上的窗框上，几十个大汉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冷兵器：“抓住他们！” “逃命要紧啊！你先跑我殿后！” “龙哥我要留下来和你共存亡！”小弟不干了，小弟也是很讲义气的。 “你傻啊证据在你手里赶紧出去交给官方然后报警拉人啊！”杰克陈恨铁不成钢地大喊道。 下一秒，诸多黑衣人目光齐刷刷横移，从杰克陈身上移动到小弟身上。 为首的黑衣人举起撬棍一挥：“抓白衣服的那个！” 小弟目瞪口呆：“龙哥你阴我！” “跑啊——快跑——证据在我这里！在我这里！” 黑衣人不信，分出一批朝着小弟的方向猛追，一群人拉得跟跑马拉松的队形一样。 杰克陈急中生智，掏出自己兜里的眼镜：“就算你们断网，我也还有援——” 『砰————』 一声枪响，杰克陈呆滞看着手里的半截眼镜，又看了看从三楼阳台上探出头的文森特。 后者枪口移动过来，杰克陈忙不迭一个拧身往旁边的绿化从中一钻，后者顿时失去了目标。 “头儿，怎么办？” “……追！一定要抓住他——哼，朱韬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朱韬死不足惜，但是作为合伙人，一旦被他牵连供出来金平的物流集团的运输线和关系网，那问题就大了。 所以先拿回证据，再干掉朱韬，最后派人出去顶罪。 他要把这些事情伪装成简单的商业敌对事故——高端商战搞点泥头车创死死的把戏很正常——盖住真相！ “可是万一他跑了呢？” “跑不了的，路口我已经派人堵住了，不要动枪，外面到处都是监控。” 文森特收起枪，看了看手表：“就正常的黑恶势力打架斗殴失手把他打死就好，动枪会被彻查……去！” “是！” 文森特居高临下，看得见小公园里有着好多健身器材，安保人员没有动枪，只是和那个越跑越远的家伙追逐。 杰克陈借着健身器材和他们周旋着，挨了好几棍子也干掉了好几个不长眼的跑他面前来的，身手矫健。 这种距离想要用手枪来个精确射击就是做梦，换把狙都打不中，他只能很恨地拍着窗框：“多叫点人！打死他！” …… …… 陆无病在锻炼，早年养成的每天锻炼的好习惯，能一辈子受益。 她这几天在寻找本地的‘强者’进行交流，可惜的是第三新神恩市本身专注超能力开发，传统的暗世界并不成型。 找来找去，找到的也都是些本子的高手，要么是高天原的，要么是极道的，对她来说有点太弱了…… 本子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尤其是对于暗世界来说——他们一直都被鼓吹着自己的空手道天下无敌，自己的柔道无敌于天下这种矛与盾式的言论，一方面又没多少能拿得出手的高手，全靠那点派头撑场面。 迄今为止本子的体术方面依旧号称保持着不间断的传承，体制和传承方式也在日趋完善，可明眼人都知道早就崩了，青黄不接，完全跟不上时代。 当然啦，这样崩溃的不只是他们一个，就连昔日在暗世界号称“体术最强”的国内古武，也是属于日渐凋零。 暂且不论是不是因为“侠以武犯禁”因而有了官方的干预，单单是传承方式就限制了武术的发展，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巴拉巴拉，这就是一个陷进去就拔不出来的死胡同。 一条血脉想要传承下来是多艰难的事情？ 更别说想要想要把绝学一直一代一代传下来而不出任何意外了，不好意思，你还是洗洗睡了去吧。 陆无病的一身本事，根基来自环溪观的锻体术，是比白首太玄经还要基础的基础，连个正式名字都没有。 可是她师傅陆颜钟，当年就是靠着这么一手本事，硬生生打出来的‘天地不拜’的名号，横压当世。 要知道白首太玄陆颜灵，当初也是大师姐的迷妹甚至小跟班来着，她的辉煌故事比大师姐晚了十年才起步。 当然，陆无病没有自己师傅的那般惊才绝艳，她的本事也就仅限于超越人类极限，打打吸血鬼啊狼人什么的。 所以她要博采众家之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还有什么来着反正就是教科书那套——其他的忘词了——大概就是截拳道的超级加强版。 第三新神恩市的天气透着一股子异常，亚热带甚至热带的气候，六七八月的天，却隐约带上了秋寒。 下午的天开始变得灰蒙蒙的，带着灰黑色的凄清氛围，这让本就钢铁丛林一样逼仄压抑的城市多了几分冷意。 陆无病穿着一身印着皮卡丘图案的卡通睡衣，这和她那一米九的大高个搭配起来很是有点反差萌。 白色的纯棉长袖，黑色的棉裤，面料舒适但是并不怎么御寒。 在被窝里还行，出来的话没一会就沾上了空气中的水汽，微微发潮起来。 只是陆无病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常年一件单衣不挑剔，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毕竟一个一米九的穿什么都有人多看两眼，要是在乎别人怎么看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出门。 现在穿这么多都还是因为之前东观主给她买的齐整，而且风格大多类似，挑无可挑。 就是不知道东观主好端端的一个成年人，怎么审美如此……童心。 当然啦，她要是知道东观主故意的，那或许就有得说了。 毕竟成年人的矛盾无非就是拉良家下水和劝妓从良，反差这种萌点只要制造出来就很有看头。 东观主这个甘蔗渣也算是深谙此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那不叫反差叫贤惠，人前女神人后痴缠那才叫滋味。 可惜的是陆无病是关不住的猛虎，没陪她玩过家家，环溪观的水太深，东观主她把握不住。 皮卡丘在陆无病身上勾勒出能够让小妹妹眼睛发直的肌肉轮廓，这种健康到正常姑娘都得叫声姐姐给个姬会的身材，在风中妥帖地硬朗着，伴随着陆无病的气质沉稳下来，就连皮卡丘也像是一代宗师。 她闭上眼睛静静地扎马步，动作很标准，重心压得很低，双手平举不见一丝颤抖。 一阵冷风吹过，不算大的长方形小院子里面空气回流，冷风打着旋来回转了个圈。 陆无病的发丝动了动，人却没有反应，稳得像是一尊石像——不是风动，不是帆动，是心动。 一片叶子轻轻飘下来，枯黄但是并不干脆。 沾上了潮气的叶子有一股腐朽的软绵感觉，飘到陆无病面前，一左一右晃荡着之字形飘落。 陆无病眼睛陡然睁开，一团精光暴绽开来。 硕大的拳头在刹那间回收到腰间横放，小臂带动大腿，拧腰沉身—— 「轰————」 一声闷响，空气都炸开涟漪，一拳自下而上瞬间冲出，直奔空中的落叶。 伴随着“啪——”的一声不算响亮，但是很清脆很贴实的脆响，空中晃荡着无处借力的叶子被一拳打成细小的碎片，陆无病的拳头贴近叶子的瞬间才陡然爆发出一团白色的影子，速度已然是超越视网膜极限的程度。 最简单也是最堂皇的正手冲拳，硬生生被陆无病打出了必杀技的气势。 起风了，落叶也乱了，陆无病并拢双脚，收拳站直，呼出一口凝而不散的白气，却微微皱了皱眉。 她抬手看着自己的右手掌，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在肌肉下奔腾的热流，感受着那种磅礴的力量，并没有多少喜色，反而是变得疑惑起来。 自己的力量……变弱了？ 不，应该说是来到这个地方之后，自己在持续地变弱——就像是潜入水中，四周压力骤增一样。 要知道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一拳打出去绝对不止这么点动静。 所谓武道外景二品的外景，便是起落之间风雷声动，有若神异，她现在的表现可算不上神异。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随手打了一套拳，勉强放下纠结的心事。 打完拳热身，她微微屈膝，双手自然下垂，摆出了一个太极的起手式。 游历各国的好处，就是能够认识许多奇奇怪怪有本事的人，自然也不乏各国的隐士高人，以及同样游历的强者。 昔日在东南亚的时候，陆无病就见过一个黄种人的老者，须发皆白却面庞年轻。 如若不是那沙哑的声音以及“老夫”的自称，陆无病还真没办法确定那个华裔老者的确切年龄。 起因是因为看黑拳的时候，情绪亢奋的观众席出现了一点混乱。 陆无病自然是懒得管得，甚至看也懒得看，毕竟那些龙蛇混杂的地方要说挨个枪毙许是有冤枉的，可是隔一个枪毙一个那绝对多的是漏网的，天知道多少人欠着阎王爷的账，早就该死了。 但是没想到发起冲突那个白种人七个保镖，都被一个个子不高但是很壮实的披着斗篷的泰拳手打成死人。 在那种地下拳场打拳的人多了，披着个斗篷也没人会以为你是泰森。 可当那个矮个子掀开斗篷的时候却差点没把那个白种人的胆给吓破了，因为那个矮个子赫然就是当时有名的杀人拳王，因为不满金主克扣薪酬，一晚上用拳头硬生生打死了金主一家三十五口人，亡命江湖。 凶人的凶名是杀出来的，倘若你拿着杀猪刀和江湖讲道理，那你只能算一时意气，可你要是拿着杀人凶器讲道理，那你就是大魔头——没人喜欢，但是你的话确实会有人听。 那人当时已然入了魔，在观众席开始造杀孽，看不下去而出来劝阻其收手的老者，看起来也不算怎么起眼。 对方穿着一套普通的粗布唐装，身边没带保镖，有种难言的气质但是没有什么压迫力，像是个退休老头。 脾气暴躁的拳王没说两句话就把拳头往老者的脸上招呼，陆无病手里都拽着叠凳了，正考虑是不是把这个四肢发达脑袋简单的矮个子给拍死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那个老头子早就发现她的动作，对她点头微笑，然后摇了摇头。 说实话，那个时候陆无病确实是被震住了，她这种江湖少侠那会儿可没有现在这么沉稳。 再然后她看到了当时泰国地下黑拳的拳王，被老人像是扯线木偶一样牵来扯去，膝撞肘击什么的完全没用，手轻轻一拨完全就歪了方向，打了近五分钟老者见招拆招毫无压力，就更是震惊莫名。 要知道那个什么拳王不拳王的，虽然起了心魔，可是一手杀伐果断的查拳功底是实打实的刚猛凌厉。 她和对方撞上，保守估计也就七三开，也得小心一下对方的顶膝和肘击。 可是那个家伙在老人家的面前，就跟个提线木偶一样…… 最后拳王脱了力，整个人就被甩出去二十多米远撞翻无数物件，七荤八素浑身骨头都碎了一大半，死定了。 见猎心喜的陆无病跟着老人家后面坠了好久，对方也不和她说什么，找了个空地当着她的面沉腰拂手打了一遍太极拳，却不像那些老年人打着那样软绵绵慢腾腾的。 一静时动作圆润而柔和，但是透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一动之间衣袖劈啪爆响，带起一阵劲风，陆无病毫不怀疑要是有块钢板在面前老者都能生生给它砸变形了。 打完十三式拳之后老爷子收招，问她看清没有，陆无病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说没看清但是记住了。 老爷子愕然，片刻之后大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太极十三手，宋问道，这就是老爷子留给她的信息。 直到陆无病后来成了环溪观的天下行走，才接触到那些无限接近人类极限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而宋问道，赫然是当时九局的三大特级顾问之一，上一代的武当山紫微宫宫主…… 嗯，用艾丽娅的话来说，这都是1994时间线的事情——她问过这边的九局，有武当紫微宫，但是没有宋道长。 特级顾问也有，一个擅长用火器的，最喜欢用枪指着别人的头，扬言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她用霰喷更快。 行吧，她说得也有道理，什么高手不高手的，贴脸一发鹿弹就连非洲象都得倒下，高手就能扛子弹了？ 深吸了口气，陆无病抬手，滑步，圆润自如地转了半圈，双手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圆。 而后动作忽的一顿，反手就是一记肘击，衣袖在空气中拉出一阵爆响，脚下滑步之间带起一道颇有气势的微尘。 一米九的大高个，腱子肉能把皮卡丘睡衣绷成健身器材，打起太极拳来却又自有几分绕指柔的味道…… 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在这昏暗不算明亮的园子里，陆无病的身影化成一道看不清楚的模糊白影，掀起一道龙卷风一样的旋转着的小小气流，片片叶子打着旋像是被无形的吸引力往上吸着一样，视觉效果近乎电影特效。 哦，这年头的电影特效也没什么好说的，怎么会有人用实拍冒充特效呢是吧？ 风希特效工作室点了个赞，特效来片加工，物美价廉童叟无欺量大从优，制作人员全员007爆肝，节假日无休。 一套太极拳，陆无病来来回回打了三遍，感受着体内已然宣泄出去了一些的磅礴热量，皱着眉收起架势。 啧……不爽利…… 陆无病越打越不爽，越活动身子骨越是躁动难安，浑身发毛。 一来她体质容易亢奋，用科学一点的话来说是短时间内大量的肾上腺素简直就是开了外挂一样。 二来是她对于当前的环境实在是不怎么适应，简直就像是一下子被迫退休的老人一样，浑身不得劲。 正想着事儿呢，草丛里刷啦啦一阵响，兜头跑出来一个像是鸭子一样左摇右摆跑路的家伙。 对方也没想到这里有人堵着，他还以为好不容易有个小院，翻过院墙就是一片生天。 “你——” “……” “站住！站住——打死他——还有帮手？”几个鼻青脸肿的黑衣人跟着翻墙过来，前脚踩后脚，一片忙碌。 “哎呦你踩到我了！” “拉我一把！谁拉我一下我翻不过来！” “别拽别拽裤子要掉啦！” “我扯着蛋啦——” 好在忙碌归忙碌，他们还是艰难地翻过来了，另外一边也冲过来几个黑衣人，周围一圈围拢过来十好几个。 “跑啊！这下看你怎么跑！” 扯着蛋的黑衣人首领捂着裆，走路一瘸一拐，呲牙咧嘴：“把东西交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不是啊老大，头儿说了要打死他的啊！” “你闭嘴！我这是在攻心！懂不懂什么叫计谋？” “原来如此，不愧是老大——” “丢雷楼某啊……”杰克陈仰天哀叹了下，这都TM什么事儿怎么在国际大都市还能被追着揍的？ 他推了一把这个可能打篮球的女运动员还是啥健身教练，压低声音：“你快跑，走左边，我帮你开路！” 一边说一边回头：“她是路人啊！她不是我帮手——我警告你们不要牵连无辜啊！” “好哇！还糊弄我们，你家路人一米九？大家不要怕，一起上！！” “……？” 第1499章-陆师傅和陆师傅和陆师傅 江湖呢，有时候其实没什么好的。 乱，杂，人多，吵闹，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于是这个一米九的女人理了理落发，大家这才看清楚这人的异相，赫然是紫发碧髯，有如醒狮。 “江湖仇杀啊？”她笑了笑：“什么仇？” 说罢她又指了指杰克陈：“你心是好的，做了什么？” 能够让路人跑，最起码不坏，要是换个心眼贼的哪怕是拉人垫背都不会放过自己这么一个大高个。 杰克陈眨了眨眼，有点发懵，这女人长得如此奇特，气质如此霸道，姿态如此轻松。 难道是高手？ 也是哈，这里是第三新神恩市，有超人类的那种——说不定他就是超能力者呢？ “江湖救急！”杰克陈一拱手：“我是差人，但以前也是跟师傅学艺，我师傅是洪门的！” 但没说做了什么，怎么说？说他们走私军火，我去他们老巢直接毛了账本？ 陆无病点了点头，没多问，转头看着周围围过来的人，不自觉就想起了自己的师傅。 确切地说——是自己师傅的师傅——自己师傅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孩子。 “江湖是什么样子啊？”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些膀大腰圆的安保人员。 “你说个鬼啊！什么什么样子——不是一伙的你就滚！” 对方有点犯怂了，想来是和杰克陈的思路差不多，这应该是个高手。 要不怎么说卖相重要呢，陆无病往那一站，宗师气度，渊渟岳峙，稳如泰山。 艾丽娅往那里一站，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可爱，一拳下去起码哭半小时。 陆无病于是叹了口气，从身上掏出来一个口服液一样的瓶子。 “江湖啊……也就酒还不错。” “喂！你该不会是想要和我们动手吧！劝你赶紧滚！” “动手？”陆无病失笑：“不会。” “算你识趣……滚远点！” “我报警了。” “你就算是报——什么？！！” 急促的警笛声骤然响起：『呜哇——呜哇——呜哇——』 …… …… “师傅！” “嗯？” “江湖是什么样子啊？” “江湖？”戴着斗笠的女人微微抬起头，露出光洁的下巴：“哪有什么江湖。” 亚麻布的衣服带着几分风霜，却依旧难以掩盖起露出的几分绝色姿态。 一匹银鞍白马，马儿眼眸明亮，马身高大威武，精气神摄人，一看就是十足十的宝马。 一柄古锭刀背在背上，刀柄处是汉朝刀类最常见的环首状，柄部略扁向一侧略微弯曲。 被包裹住的刀身形状类似凹字，两端略高，中间的刀背微凹，刀尖锋利且上翘，刀身细长且轻薄。 整把刀刀长足有一米二，却是可以用马上作战使用的马刀。 粗看之下并不起眼甚至有点朴素，但是细看就会发现那露出来的些微痕迹，错金纹饰古朴大气，刀身上有细微的摩擦痕迹，但是刀柄缠绕的亚麻布古旧却规整，这意味着这柄刀从来没有在交手之中脱手过。 要不是女人纤弱，乍一看甚至有点《三国演义》里面孙坚的姿态。 书里对孙坚持握这把宝刀的描述，便是孙坚披烂银铠，裹赤帻，横古锭刀，骑花鬃马。 师傅姿态沉稳，小孩子欢欣雀跃，那手长脚长的小孩子乍一看也就几岁，攥着师傅的衣角。 “江湖，说书的那个江湖！” “江湖就那样——也就酒还不错。” “酒？” “对，酒……”女人笑了笑，没有多说，只是抬头看着那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 “且说那位刀客临别的时候，授予王五一本书，这本书可不一般！” 台上的说书先生比划着手：“这可是明末大将、武术大家俞大猷的短兵秘诀，众所周知，当年俞大猷可是和戚家军的戚继光戚爷爷并列的好汉，这兵法刀法何其了得！” 说着他一拍惊堂木：“且看书中秘诀，中直八刚十二柔，上剃下滚分左右……彼忙我静待，知拍任君斗……那王五受益匪浅，刀法精进，日日金鸡初唱便早起练武……” “师傅？”小女孩拽了拽女人的衣角：“他说的刀法，好耳熟啊！” 女人只是按住斗笠：“嗯——” 好一阵，待到说书先生拱手谢过左右，做了一圈罗圈揖讨了几个赏钱，美滋滋地转到后台，斗笠女人这才走过去。 双方一个照面，不等斗笠女人说话，那说书先生倒头就拜。 “小人拜见陆大侠！” “……起来罢，王五呢？你们不守着你们的源顺镖局，怎么跑来当说书人了？” 源顺镖局，是当下闻名京师的著名镖局之一，其创始人是名侠王正谊，世称大刀王五。 这个说书人，居然还是镖局的人？师傅的小徒弟好奇地打量着他，觉得完全没看出来江湖人的模样， “如今这世道，如何能够安心当走镖的？” 那说书先生爬起来，拍了拍膝盖，满脸悲痛。 “御史安先生被革职，王大哥护送他去了边关，陆大侠，您说这世道，还有救吗？” “……有的。” “好官都——唉……不说那些了，陆大侠当面，可有什么吩咐？” “有，我要去做一件事，临走之前，要托一个镖。” “什么镖？” “她。”斗笠女人牵出身后的小姑娘：“我徒弟，源顺镖局，送她下江南，去龙虎山。” “这——”说书人一下子就为难了起来。 小徒弟不明所以，师傅摸了摸她的头：“源顺镖局主要是做走镖的，不护送人，所以为难。” “为什么呀？” “因为人是最难计较的货。” 镖局的走镖其实就是押运，通常是给豪商巨贾押运货物或银两，到达目的地后，拿到应得的报酬。 古代交通不便，大批的货物和金银出门往往就意味着风险，所以要专业人士来保障路途的安全。 “这位小娘子，陆大侠是我们源顺镖局的恩人，她但有吩咐，我们赴汤蹈火绝不二话，可是我不是怕麻烦，我是怕误了陆大侠的事……罢了。” 说书人解释了一下，抬手抱拳：“陆大侠，还请言明，我源顺镖局好招募人手！” 能让这一位不顾徒弟，立刻就要赶去的要事，放到江湖上绝对是一等一的大事。 她出手，帮她的人多，阻拦她的人也一样多。 拦不住她怎么办？那就拦她的徒弟——围魏救赵！ 源顺镖局虽然是京师附近一等一的镖局，可是真要面对这些巅峰的江湖人士，也力有不逮。 斗笠女人只是摘下自己的刀，给说书人看了一眼。 说书人起先还不明所以，待到那包裹长刀的布条解开，露出内里的刀身，登时变了脸色。 “这？！” 刀，断了！ 断口处光滑无比，本身是一米二的长刀如今形如短刀，只剩下一半的刀身。 斗笠女人重新把刀包起来：“别问。” 别问，源顺镖局招惹不起，你们只负责护送孩子去龙虎山就好。 龙虎山天师府当代天师和斗笠女人相交莫逆，而且这段时间武当山的紫微宫宫主也在龙虎山做客论道。 要是有他们护着，还能有人把小姑娘抢走，恐怕这世上也没多少安全的地方了…… 说书人走到后院，放出去两只信鸽，这才又回转来复命：“最多一个时辰，镖局的人就能赶到！” “什么时候能出镖？” “今晚！” “迟了，人来了就走。”斗笠女人掏出一张银票，却是北洋银号库平足银十两：“路上吃喝花用。” 十两银子乍一看不多，可事实上足够三口之家一年的温饱了，而且还是体面的那种。 说罢她又掏出两锭金子：“这是镖金。” 说书人接过来只觉得手中一沉，再下意识一敲，锵然有声。 但是翻到正面一看，顿时目瞪口呆，额前冷汗就下来了——金库上上赤足押金钱！ “这……这……” 这是皇宫专用的一种钱币，民间几乎是看不到的，也不叫金条金块，而是叫金库！ 金库表面上一般会刻有当代皇帝的图像，上面写上上赤足的字体，这东西放到民间谁敢用啊？ 说书人擦了擦汗：“陆大侠，你这是……这是……” “本来想把孩子安置在大内，可是转了一圈，大内也不安全，还是送江南吧。” 斗笠女人抬头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皇城的方向：“带了些特产出来，却是越来越穷了。” 说书人小心地把金库揣怀里，这两枚应当是从哪个书房带出来的镇纸把件一类的，不算大件。 要是这位从皇城里寻摸出一块二三十斤的大号金库——好吧，这位可能还真能够拿出来。 别人劫富济贫，这位却是皇城大内都当成郊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过想想也是，要知道她当初在江湖上首次出名，就是因为在皇城之外大开杀戒来着。 嘉庆十八年，北方爆发天理教起义，部分天理教徒在太监接应下冲进皇宫，险些成事。 那个时候的这一位初出茅庐，闻讯千里单骑杀将过来，在皇城外和捕杀天理教头目的大内高手血战一场。 后来又于大兴一地阻拦抓捕，阵斩二十八名大内高手，次日又于兴县阵斩三十六人，凶威赫赫。 皇城可用的鹰犬一时之间竟被一人屠戮殆尽，事后她甚至还试图杀进皇城，一路直入养心殿，单刀无敌。 可惜嘉庆在事发之时并不在宫中，被他躲过一劫，她又不屑于对后宫嫔妃和那些未足年的孩子下手，遂作罢。 鞑清当时也缓过神来，调动健锐营、火器营一千多名装备精良的官军驻守，这才逼迫她又原路杀了出去。 这件事世称癸酉之变，没多久嘉庆就吓得给全天下发了罪己诏，并且宣布匪首林清伏诛。 至于这一位？这一位根本就不敢被记录在史书上，更没有什么通缉令，嘉庆甚至都不敢再提她的存在。 不然呢——通缉令发出去惹恼她，待到她抽空再杀进来，一刀一个？ 痛心疾首的嘉庆在罪己诏里自责，说汉唐宋明未有之变竟发生在如今，较之明梃击一案，何啻倍蓰! 而这一位则是完全不在意了，用她的话来说，这一次做过，已然暴露了如今这朝廷官吏因循、军纪涣散的实情。 这种江河日下无可能改，再无百年国运，只待日月换新天，但她只会杀人，管不来这种天下大事。 从那以后，北侠的称谓于朝廷中被勒令禁止提起，金错刀的名号倒是在江湖上流传来开…… 待到片刻之后，镖局的人来了，斗笠女人和他们商谈事情，小姑娘呆在原地晃悠着小脚丫发呆。 说书人凑过来和小姑娘闲聊，后者对镖局的事情很好奇，说书人于是就投其所好，细说具体。 “走镖啊，通常有总镖头或是经验老道独当一面的镖头押镖，这些人往往来自三个道上的。” 第一就是江湖人，各种零散的武师或者把头师傅。 第二种则是有师承的武林世家，名门大户。 第三种则是军中退下来的老兵，这些人经过专业的战阵杀伐，心狠手稳，关系网众多，官面上更吃得开。 可是这三种，没有一个是能够‘威压’江湖的，都是应付三教九流的，这也是说书人担心的事情。 这一位都要谨慎应对，能把她的刀都折断的存在，又是个什么凶人？ 三种路子的镖师，第二种往往来应付掌柜的，接到什么样的镖，掌柜的一定要当面点清，帐目清楚，银两仔细点清，封箱上路，这一种镖师要的就是信誉，是身后名门家族的背书。 按脚程远近、货物所值取不同的利益，商定后签订镖单，双方需要在镖单注明起运地点、商号、货物名称、数量、镖利多寡等，各盖印章，护送到指定地点、商号后取得镖利。 换而言之，送不到，那就只能收定金，没有尾款。 等到了路上，就换成第三种老兵镖师最好走，拿着接收镖物的清单，再带上官府开的通行证。 遇到关口的时候，拿出通行证给官兵看，老兵之间互相有渠道也有经验，纠缠会少很多。 而第一种江湖人的镖师，是在山林之间遇到绿林好汉最好用的。 譬如走镖发现路间摆着荆棘条子，就知道前面有事了。 ”这叫恶虎拦路，人家摆着荆棘条子就是表明这里要收过路费，只求财，不害命。” “可是师傅说，要是遇到劫道的，一刀斩了便是……” “额——”说书人擦了擦汗：“那是陆大侠，而且也没人敢劫她的道……哈，哈哈……” 换成他们镖局就不行，荆棘条子不能自己挑开，必须好准备和劫路人见面。 人家也有规矩的，一条路不竭泽而渔，毕竟那是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人家还是分得清。 那么谁可以不讲规矩？ 要么是官面上的大人物，要么是那一位，横刀能够斩破天的，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干坏事儿最好别撞人家面前，绿林好汉说得再豪气，本质上不过也是打家劫舍的匪罢了。 “那如果押送的东西丢了呢？怎么办？” “那就叫失镖……往往镖师都没了。” 那意味着镖车被劫走，这种事情其实还真不少见，所以镖师在每走一趟之前就已经打点好了家里的一切，做好了没办法回家的准备，像是这次大刀王五护送被贬边关的御史上路，路上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截杀他们。 小姑娘若有所思，而另一边的斗笠女人也和其他的人谈妥了，交代了一些细节。 “走水路，路上你和几位镖师多看看多学学，这就是你想要看的江湖。” 实际上不会有什么好看的，水路的押镖最是无趣，镖师走水路最大的规矩之一就是昼寝夜醒。 白天除了值班的镖师以外，其余的镖师都进舱酣睡，直到红日西斜才走出船舱，准备夜晚上岗。 因为白天几乎不会发生拦河抢劫的事情，只有夜晚贼人才常常会前来偷袭，或偷或抢，镖师不得不防备。 “大叔，水路是不是坐船啊？” “是啊，走运河下江南。” “那一定很好玩吧！我还没坐过船呢！” “好玩……那倒不会。”说书人摸了摸胡须：“走水路的三条规矩，第二就是人不离船，只会一路直到目的地。” “为什么？” “害怕调虎离山，害怕被下套。” 运河沿线多是人烟稠密的地区，城、镇、村、集数里相望，一些繁华地段，茶楼、酒肆比比皆是。 不但献艺者、卖唱者出没其间，村会、社戏亦属常见，运河之中更是有‘大名鼎鼎的花船和江山船，人家流动影业，是笙、管、笛、箫歌舞翩翩，要的就是一个热闹，谁家镖师敢去凑这种热闹？ 所以一旦上船，就什么都不会过问，哪怕岸上有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也权当看不见。 这并不是说镖师没有一点的正义感和公德心，而是这种欺男戏女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人家的套子。 只要离开了护送的目标，人家就有机会搞事情，事情见得多了，镖师们也就都谨慎了起来，成了行规。 “这样岂不是很无趣？” “走镖就是这么无趣的。” “江湖呢？江湖在哪里？” “江湖？”说书人一愣，是啊，江湖在哪里？ 斗笠女人摘下自己颈上的玉珏，给她戴上做面见天师府的信物：“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现在就在江湖里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啊？” “你应该——”斗笠女人话刚开口，豁然回头。 两个女人从门外走进来，尽管并没有穿金戴银，可是那姿态却依旧光鲜得好似仙女下凡。 只有斗笠女人一身素净可以与之勉强比肩，但细看对方身上的斗篷，便知道则绝对是豪奢人家。 两人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却是江湖罕见的双生子，左边的一个柔柔一笑：“师傅，还有……师姐？” 右边的那个哈哈大笑，明明是女子，可是笑起来清丽的笑声好似金铁交鸣，声震内外，让人蓦然心惊。 “你别笑……”温柔女子拍了她一下：“这怕真是大师姐。” “当然是——这胳膊长得，不是她难道还是刘皇叔不成？” 小姑娘看了看自己的手，倒是没有自卑什么的情绪，只是皱了皱小脸颇为不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四肢健全，只敢感念父母恩德，哪有什么好笑的！手长更方便摘草搬物，我劝两位礼貌，莫要再取笑我，否则小心我不给两位情面！” 什么大师姐，分明是戏谑作弄自己，两人看起来天生富贵，却不料如此不知礼！ 两个女儿对视一眼，齐齐点头，而后又一起拱手。 “谨受教！” “是我们失礼，还请恕罪。” “嗯……”小姑娘点了点头：“你们也是识趣的，师傅，她们是谁啊？” 纵横江湖不知道多久的斗笠女人闻言难得顿了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片刻才叹了口气。 “她们说是我徒弟，是你的师妹。” “啊？”小姑娘一惊：“我师妹——真的？！” “假的。”斗笠女人摇了摇头：“我就只捡了你这么一个徒弟，哪里有第二个，而且她们……” 而且她们比自己还强，已然技近乎道，不是传统的说法能够说得清的，称一句陆地神仙也不为过。 一个以气驭剑，草木竹石均可为剑，锋利无匹。 一个以气成罡，兼之天生神力拳脚无双，更是可怖。 “这两位之前救了师傅一命，这次师傅也是要和她们去一个地方，拿回一件东西。” 小姑娘似懂非懂，但还是很认真地朝着两位女子拱手：“两位恩公，之前得罪，我叫陆颜钟，拜谢两位大恩，日后但有差遣，绝无二话！” “可不敢差遣。”霸道女子摇了摇头：“怕被打。” “确实不敢差遣。”温柔女子也点了点头：“大师姐打人很痛的。” “……？” 霸道女人半蹲下来，望着这个臂长过膝的小姑娘：“大师姐，以后见到你的师妹，尤其是老二，她不听话你就多担待，打的时候尽量轻点，别老是用竹枝打屁股，小姑娘也是要面子的……” “……？？？” 第1500章-我们需要联系她（掏BB机 师姐？师妹？ “为什么不能打老二？” 小姑娘很疑惑，这个时候的胳膊很长的小姑娘，乖巧懂事，让人疼爱。 嗯，不像是后来的那个牛高马大的大师姐，两个女子越看她越喜欢，真是太可爱了。 怪不得师傅以前一直说她们四个里面，其实小时候的大师姐才是最贴心的。 温柔女子甚至直接上手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亲，看得斗笠女人表情愈发微妙。 很显然，如果按照她们自称的‘辈分’来算的话，这是一种很不合适的行为。 二师姐把大师姐抱在怀里亲，那以后三师妹是不是就要爬上大师姐的床了？ 温柔女子掏出一块饴糖喂给小姑娘，后者抿着唇不肯吃，看了看师傅，得到后者的允许之后这才眉开眼笑地接下来，道谢之后吃了一半，又把另一半包起来留着路上吃。 以斗笠女人的本领，皇城大内来去自如，很显然不可能缺钱用或者说断了孩子的吃穿。 只能说勤俭节约是个好习惯，孩子从小就有教养。 “小师姐啊，你喜欢吃饴糖还是喜欢喝酒啊？” “喝酒？酒好喝吗？”小姑娘眼前一亮：“师傅刚刚说过，江湖也就酒还不错！” “……”两个女子对视了一眼，没想到以后大师姐常说的这句话，居然是这个时候听来的。 等到银鞍白马的金错刀落幕，那个铁拳无敌的天地不拜，就一个人一壶酒在天下之间行走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看不起这偌大的江湖，评价是这江湖也就酒还不错，却不知道只是怀念旧人。 “不好喝，你二师妹就不喜欢喝。” “为什么我二师妹不喜欢？” “因为以前喝酒的那些人，越来越少了……” 温柔女子叹了口气，这就是长生的坏处，黑发人送白发人。 白首太玄经玄奥无比，一气归元入先天，驻颜有术，倘若不死那便真的是不老不死。 只要没死，就会变得更强，如此循环，直至寿二百年，犹如陆地神仙。 自己的师傅是病逝的，大师姐和三师妹是战死的，而她和四师妹，就是白首太玄经的成功例子。 大日女尊天天说着自己时日无多，行将就木，不日就会狗带，结果一问还有多久——八十年！ 神仙姐姐就更不必说了，先天之后更有玄奥，妙不可言。 她现在堪破生死关，寿二百年估计得变成三百四百，堪比神恩世界的长生种。 什么叫生物进化？这就叫生物进化！ 但是越是进化就越是寂寞，越是强大就越是空虚，天上不胜寒，冷冷戚戚，大抵如此。 某种意义上，神仙姐姐也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某个人间之神不愿意当高高在上的泥雕木塑，非得锚定人性，当个红尘过客——泥雕木塑是死物，人终究得在人间，才是人。 但是这些话不能跟小小的大师姐说，一来是容易造成历史变动，二来是不吉利。 她们毫不怀疑小姑娘的悟性，以武入道当世第一的资质，武道外景二品就力压内家先天。 说不定她们这里随口说漏了嘴，小姑娘直接就顿悟了，然后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用那个鸟姑娘的话来说，大师姐也属于是关键的‘剧情人物’来着，不可轻动。 “因为你的二师妹，以后会很厉害很厉害的，你要是打她，她就会回来打你！” 霸道女子错开话题，作势恐吓她，可是长胳膊的小姑娘却只是咯咯咯地笑。 “你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我师妹？我没有师妹，可如果我真的有的话，那我就更高兴啦！” “这又是什么说法？” “她会很厉害，可我是她师姐，这岂不是她越来越好？她却是一定要帮我的。” “为什么一定要帮你？” “我对她好，她自然会对我好，我帮她，她自然会帮我，我们是一家人，如何不亲？我自然是稀罕我师妹越厉害越好，设使哪天我遭难了，也有人来救，不必使我无计可施！” “师姐啊师姐，你这小嘴可真甜。”霸道女子点了点小姑娘的鼻子：“怪不得师傅说，生子当如陆颜钟，比我那几个徒弟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温柔女子白了同伴一眼：“休得胡说，我徒弟虽然不成器，也不至于被拿来作筏。” “你徒弟不就是我徒弟？” “人和人不同，如何就一样了？” “我和你便是一体同心，不同只是互补，莫说你只是睡了三十年，便是睡三百年，默契也是有的，这是天生的！” “古代的归古代，现代的归现代，未来的归未来，这是规矩！” “好好好，规矩——师姐啊，你知道吗，你以后是最不守规矩的那个。” “为什么呀？” “因为你啊，就连天地都不愿意拜啊！” 错勘贤愚枉作天，不分好歹何为地？ 这天地间啊，也就那样——也就人还不错…… …… …… 古代的归古代，现在的归现在，这是规矩。 就像是坏人遇到了警察要跑，听到了警笛声就要发抖一样，也是规矩。 问题在于规矩总是用来打破的…… 第三新神恩市的犄角旮旯里，总是有许多怪事。 比如某些黑衣人听到警笛声，非但不立即投降，反而想要反抗？ “兄弟们！抓紧时间！” 为首的黑衣人脸色变了变，眼神变得阴冷起来：“抓住他！至于这个……” 初看还不觉得，但是细看之下，紫发碧眼，身形高大，气势威猛，一看就不好收拾。 所以——得用枪！！ 为首的黑衣人探手入怀，掏出一把枪，但是并非是正常的军械，而是泰瑟电击枪。 既然打定主意将事态定格在黑帮寻仇的阶段，那就不能动真枪，那纯粹是找死。 他们还不清楚官方已经把视线投过来了，自己掩耳盗铃的行为没有意义。 他拔枪很快，但是杰克陈早就盯上了他的动作，一左一右甩拳逼迫开两个凑过来的黑衣人，飞身就是一脚。 然而黑西装头目的反应也不慢，转身对着他就是一枪。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不但快，还准！ 飞身在空中的杰克陈被电的浑身抽搐，僵硬着直接从半空之中掉了下来，在地上直翻白眼像是一条被扔上了岸的鱼，看得出来这玩意儿没有什么人权关怀可言，能电多狠电多狠，纯纯的凶器。 黑西装头目哼了声，转身把枪对着陆无病，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叽叽歪歪的反派都是要死的，只要反派不配合这些家伙拖延时间，就不会被抓到。 什么被突然救下来啊，什么主角帅气登场啊，什么极限反杀啊，不存在的。 我这把枪，可是改过电压，就连非洲象都得——诶？！ 泰瑟枪连带着几根线打在陆无病身上，后者往前迈步的动作顿了下，眉头一皱。 但也仅仅是眉头一皱，就连步伐都没有变过间距，几步跨过来，抬手就是一拳。 「咚————」 黑西装头目险之又险地错开这一拳，惊悚地看着身边凹陷下去的钢架健身器材。 这……一拳打的……这TM是什么怪物？！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算明白自己这一枪不是毫无用处了——起码自己躲开了这一拳。 对方慢了半拍…… 陆无病没有这样的感觉，她之所以慢了半拍，是因为她不想要一拳直接把对方打死。 警署都已经来了，她只需要把这些人拖住就好。 毕竟对方看得出来是一言不合就下狠手的犯罪分子，需要好好调查一下。 行走江湖多年，陆无病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事实上除了那些已经没办法挽救的存在，她都是网开一面的。 国有国法，只要对方不是抱着下死手的心态，她也不会一拳一个小朋友。 所以黑西装头目好命躲开不是因为他快，而是因为他掏出来的事电击枪，不是真枪。 十几个黑西装面面相觑了半秒，互相爆喝打气，挥舞着手里的冷兵器朝着陆无病冲过来。 后者只是叹了口气，徒手拽起了那已经变形的公园健身仰卧起坐支架。 钢铁制成的支架在她手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普通的竹木椅子那般轻巧，地下凝固的混凝土都被直接扯到形变开裂，由此可见这已经不是天生神力能解释的。 “你们就不能安静一下吗？” 「轰——————」 数分钟之后，姗姗来迟的警员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公园角落。 他们一进来就看到常威——划掉——陆无病在打黑西装，一巴掌一个。 最后的一个黑西装在他们来到的时候，正好被陆无病拽住衣领，这个紫发碧眼的一米九姐贵挥舞着巴掌，一耳光扇得对方昏死过去，这才又掐着他的手直接拧断——这个家伙是最毒的，手里拿着的是棱刺，奔着要人命来的。 眼见着官方来了，陆无病熟练地松开手，微微举起，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我配合你们调查，但是你们需要让我打个电话，我要联系……嗯……算了，联系上再说吧。” 在自己那边，自己要么联系律师，比如说自己的好朋友，大名鼎鼎的律师业界不败女王毛利兰。 要么联系能够走关系的其他朋友，有钱的或者是能说得上话的。 但是在这边，自己还没有好好地和这个世界的环溪观的人聚一聚互相熟识。 唉，到底是人生地不熟…… 而躺在地上抽搐的杰克陈这个时候好艰难才稍微缓过气，翻了个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黑西装头目倒在他身边也在抽抽，不过和被电的杰克陈不同，他是被陆无病一叠凳拍身上拍残的。 这家伙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才停下来，一身骨头估计都碎了不少，医好了也是半个残废。 杰克陈吐出一口气，撑着地上想要起身，可是眼角却瞥见黑西装头目的衣服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眸光一闪，扑上去翻找了一下，把一个不起眼的塑料袋拿出来，对着太阳看了看。 那只有两个指头大的塑料袋里，赫然是一枚淡淡黄色的半透明压片糖果模样的东西。 “这是哪里来的……这东西你们是哪里来的！渠道在哪里——醒醒！别死！说话！” 杰克陈抓着黑西装头目摇晃，这个家伙帮朱韬善后，和军火走私的渠道有关，现在又拿出了特殊违禁品。 这是大鱼啊！重要的线索的一环！ 可惜的是黑西装头目现在本来就有进气没出气，被陆无病打得半死不活迷迷糊糊，哪里能答话。 他涣散的眼神看到杰克陈示意的那一枚药，闪过几分肉眼可见的渴望，呢喃着吐出它的名字—— “NZT……50……” …… …… 妖刀姬从一片狼藉中爬起身来，脑袋还有点晕乎。 这身铠甲给了她强悍的防护力，起码对面那两道射线对她没有任何实质性损伤。 不仅如此，似乎铠甲还能全面增幅她的身体。 握了握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力量…… 腰带也开始灼热起来，源源不断的力量在血液里奔涌。 妖刀姬摆出百米赛跑的姿势，从废墟里狂暴冲出。 “新铠甲的感觉如何？”耳边传来前指的声音：“注意感受，计算机辅助并入精神网络了。” “科技太强了——” 妖刀姬感觉自己的每一束肌肉都可以自在掌控，视野里有无数简洁的细线开始辅助她分解对方的动作，变异怪人的手举起的弧度，搅动的空气，甚至于愈发燥热的空气和窗外逐渐透进来的光…… 所有的一切似乎以一种慢动作的形式展现在她的脑海里，比之前的钢铁侠式全覆盖铠甲更为让人震撼，这就是最新的精神网络嵌入式战斗辅助仪？！ 一记极为干脆利落的膝撞，有着变异巨爪的变异怪人被直接轰到了远在数米开外的教室后面黑板上，黑板像是被挖掘机蹂躏过一样从中断开，露出后面斑驳的墙面。 然而这只是开始，紧接其后的是如同猛虎般扑上去的火红色身影。 妖刀姬每一拳每一脚都有着无与伦比的破坏力，相较于单纯的肉体力量或者进化能力者，这果决的姿态更像是经过长时间训练之后将身体运用到巅峰的杀戮机器。 那记膝撞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接下来的数秒钟双方如同狂风暴雨般纠缠在一起。 变异怪人一头短发缭绕着火光开始四散纷飞，巨大的变异巨爪毫无章法地挥舞起来。 因为巨大的体积和灼热的本质，对方即便挥舞王八拳，也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而妖刀姬只在做一件事，进攻！ 进攻！进攻！再进攻—— 变异怪人的爪子挥舞过来，妖刀姬便一拳直接将其轰开。 这个时候她的膝盖和手肘成了最好用的武器，短短的时间里直接把那个巨大的爪子都剥裂了一层。 在教室一端望过来的三个人，几乎连眼睛都跟不上这可怖的出手速度。 格挡开呼啸而至的爪锋，凶狠的直拳便直取对面的心脏。 变异怪人侧身躲开这一击，紧接而来的便是又一记凌厉的膝撞…… 更遑论接下来的八极肘、贴山靠，以及更可怕的崩拳和顶心肘。 妖刀姬以前的一身本事都在刀上，只是熟知这些技巧却并不能纯熟运用。 然而现在，她却像是一个磨练多年技艺的武道宗师，凶悍得惊人。 因为这套的就是霸道神仙姐姐的数据模板，那个货真价实的武道大宗师，白首太玄！ 墙壁再度轰然破碎，妖刀姬压着变异怪人直接打穿过去，每一步都在逼迫着对方后退。 纵然跟不上两人的反应速度，然而当变异怪人这已然超越LV4的元素控制类进化者不断后退，连还手的能力都不曾展现，这场战斗的局势便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旁观者实在难以想象单纯的拳脚竟然有如此破坏力。 那一拳一脚的呼啸完全迫开了火焰，乍一看上去便好似西幻故事里最强的战神在单方面殴打火焰元素君主，哪怕是身体强化类LV4的同伴，此刻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自愧不如。 那拳脚交替得好像是早已经排练好的舞台剧，干脆凌厉而颇具武侠电影的艺术感。 凭借火焰和变异巨爪勉强护住自己的变异怪人就这样被压着一直打穿了三堵墙，打通了有一个教室，被生生压制到了大楼最边缘的房间里。 这里是厕所，紧急疏散的学校里空无一人，倒也没人在乎这里是哪里了。 变异怪人以极为狼狈的姿态躲开了一拳，这一拳打在米黄色的瓷砖上，直接轰出一个宽达数十公分的大洞来，四周的瓷砖碎屑四散纷飞，如同蜘蛛网一般龟裂开去。 最后崩裂开一个大洞，露出对面一幢快要烧穿了的楼——那就是变异怪人的杰作了。 这个LV3的火系超能力学生，今天突然发了疯一样，精神力劲赠，超过LV3一路直逼LV4。 等到LV4的界限达到之后，瞬间失控，把一整幢教学楼烧成了火炬。 风纪委员会快速赶到但是没有用，无法压制对方，城市管理志愿者团队也只能帮忙牵制。 直到以妖刀姬为首的警备团队带着新装备入场，这才控制住了局势。 当然啦，顺带也有测试新装备的意思，妖刀姬本身可没有这么猛。 变异怪人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用惊惧的眼神望着依旧站立的红色水晶骑士。 逼仄的厕所隔间没有开灯，只有侧面那个破洞透进来的一束橘黄色的火光，在弥漫着烟尘的狭小空间里打出显眼的光束，映照着水晶骑士那冰冷的面甲。 妖刀姬低下头看着变异怪人：“放弃抵抗，跟我走。” 变异怪人脸贴在厕所的地面上，哈地一声，眼神涣散开来。 随后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那笑声浑厚得不似人声，连带着他身上摇摇欲坠的火焰也跟着震荡。 『小心！精神力波动超过了LV4的极限——他已经到准LV5了！！』 伴随着场外监测的惊呼，巨大的火焰花朵在小小的厕所隔间里爆发开来。 火焰的余波席卷开去，从外面看便是一个大当量的爆炸物在室内引爆，烟尘和火舌喷涌而出。 变异怪人的眼睛已经看不见眼白，只剩下一片赤红如红宝石的颜色。 “你们都要打我……欺负我……都该死！死！” 火焰熊熊燃烧，隔间的板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焦炭。 火光已经炽烈到面对面都看不见别的东西的地步，然而一个隔间归根结底也并无多大，被红色臂甲覆盖的手掌从火焰另一端伸出来，试图抓住变异怪人。 变异怪人嘴角快要咧到脑后去，欣喜若狂地伸爪攥住对方，反手将她按在隔间外的洗手台上。 看起来只是简简单单的顺势一按，然而破坏程度却是惊人的。 原本只是控火能力的怪人，似乎一下子觉醒了身体类的能力一样，势大力沉。 妖刀姬半个身子被甩上去，白瓷的洗手台就像是豆腐块一般的迸碎了，墙上的整面镜子也在刹那间片片裂开，继而粉碎、落下。 红黑色的血肉藤蔓从怪人的身体里延展出来，顺着妖刀姬缠绕上去。 如同捕捉到猎物的触手，迫不及待地从水晶铠甲的缝隙中侵蚀进入，想要占据这近乎完美的躯体。 妖刀姬的身子开始剧烈抽搐，片刻之后便软了下来。 似乎受到了致命的重击，不再有反抗的能力。 然而诡谲的一幕，就在下一刻发生了—— “抓到你了……” 不再是之前的中性声线，而是一个空灵到近乎缥缈的女声，自水晶骑士面甲下响起。 那一个刹那，缭绕着火焰的变异怪人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激灵。 他所能感受到的，是远比当初被欺辱打断骨骼之时更为可怕的恐惧感。 寒气就像是针尖一样扎进脑海，仿佛是神明睁开了眼睛，凝眸开始正视他的存在。 “不可能！你不可能还能……你是谁？！” “我？我是这具铠甲的应急自动驾驶AI，你可以叫我——女娲！” …… …… 爆炸一样的声响在5号楼密集响起，匆匆跑过来的感知系能力者不知所措地望着会长。 担任本年度风纪委员会全学区总会长的少女，是一个看起来很有复古风的穿着袍服的少女。 挽着凌云髻，身穿齐胸襦裙少女，偶像是小陆博士，能力是精神感知。 但正是因为能力是精神感知，所以才知道当前这片地方到底有多混乱…… 这不是一所超能力开发中学的高中部吗？怎么会变成战场一样？ 她眯着眼，惊疑不定地打量着5号楼的6层，那上面爆发出来的强大气息让近百米开外的围观者也感觉到心惊肉跳。 “你检查一下有……” 【轰————】 巨大的爆裂声响从6层边角的窗口传出，同时还有奔涌出来的火舌。 似乎是有谁把足够毁伤建筑物的巨大当量塞进了厕所里，现在一下子将其尽数引爆。 凌云髻少女的话噎在喉咙里，便看见6层、7层、8层接连震动，大楼的顶端爆开一朵灰色的尘花，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保持着向天出拳的姿态冲天而起，拳头上是一个被打成Λ形的不知名生物。 那只还在流淌着岩浆的巨爪太过显眼，她们一下子就锁定了那是之前广播的敌人。 然而这一击直直冲天而起数十米高，违反了几乎所有能够违反的物理定律，才开始下坠。 让大家眼眶狂跳的是，那个火红色的身影似乎比他们方才所见的更为暴虐，下坠过程中一个轻巧的翻身便踏在了那只巨爪之上，而后又是气活物理学家的一记践踏。 8楼、7楼、6楼、5楼……震动以肉眼可见的姿态一直传递到最底层。 直到底楼的火焰都被从天而降的身影震开空圈，传出呼啦啦的布帛摇曳的声响。 而把视线转回5号楼内，场面便已经被控制住了。 妖刀姬回过神来的时候变异怪人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对方那只瞅着跟麒麟臂一样的巨爪，在妖刀姬——啊不对，在女娲代打了一套升龙连击之下，彻底崩坏，露出里面上半截还打着石膏的粉粉嫩嫩的少女胳膊来。 和妖刀姬共享视野的前指登时就惊了：『女孩子？』 “有问题？” 『这起名叫建军……哦，确实是女生，啧……』 “你们关注他是男生女生有什么用啊，皮套一戴谁都不爱好吧。” 妖刀姬翻了个白眼，只觉得浑身都在痛，请神上身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拥有不知道多少万亿次计算能力的女娲，倘若有一具趁手的躯体，那会是什么级别的高手？ 现在有答案了，妖刀姬差点被这一套连招牵连到筋肉撕裂。 要不是有铠甲牵扯一下，她估计一拳打出去自己就炸了，看到自己胳膊在自己脑袋前面好几米远的地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一拳打出几十吨的力量的。 那种人有两种名称，一种叫怪物。 一种叫艾丽娅…… 不过就在妖刀姬呲牙咧嘴的时候，比身体的不适更让她惊诧的事情发生了。 “啥玩意儿？！” 她呆滞地看着地上，只见那只掉落下来的疑似畸形增生肢体的巨爪居然动了起来。 对方居然在断裂的情况下揭棺而起，当着妖刀姬的面就想溜走——这玩意儿是活的？！ 这可比怪物来得得劲儿，谁见着好不容易弄下来的残肢断臂跑得比两条腿的还快，也得惊一下。 妖刀姬之前失去意识的短暂时间，似乎给了对方以极大的心理创伤。 这立起来得有妖刀姬胸口高的大爪子完全不想再和她打一场，随便找了个方向就想夺门而出。 可是妖刀姬是那种不会补刀的人么？ 就在妖刀姬准备来个骑士飞踢什么的时候，底楼突然窜进来一只浑身由光芒组成的青色大鸟。 那青鸟两翼一足，看起来像是一只鹤，隐约可见红色的斑纹和雪白的喙，泛着机械的金属光泽。 妖刀姬一脸懵逼，大鸟在门口停下来，发出『毕方——』的叫声。 那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我是谁？我又是什么东西？ 妖刀姬自认为什么场面没见过，可是现在真没见过这种场面。 会动的巨爪残肢恰好和这只金属大鸟撞在一起，巨爪翻身而起，露出充当脚丫的藤蔓模样内里。 它一把收拢爪尖，试图抓住巨鸟的脖子将其捏死——就你是只因是吧？就你拦路是吧？死！ 可泛着金属光泽的大鸟却发出一声非常欢快的鸣叫。 然后自爆了…… 可怜的巨爪被炸得倒飞回去，滚了好几圈之后落到妖刀姬的脚边，努力地挣扎了好几下之后停止了蠕动，彻底躺尸。 妖刀姬看着散落一地的金属细沙模样的微粒重新凑起来，合拢成为一只崭新的金属大鸟，顿时福至心灵，一拍巴掌。 无人机，会飞，喜欢自爆，远程操控—— “万磁王陆离光！！” 行吧，反正离光小炖鸡面的名号兜兜转转，都没几个共识的。 和某个被公认的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的‘暴君’不同，离光小炖鸡面的尊号基本按照不同领域来算。 在国内的中二厨余孽看来，那就是戮仙剑主，一柄戮仙剑强无敌，大罗金仙都能杀！ 而在国外，人类精神力开发第一人，以及纳米级无人机科技的加持，让万磁王的名号不胫而走。 反正这年头看到无人机在头顶上飞，小心一下是不是那位就对了。 毕竟你看到的可能是一只，但要是惹到那位，人家轨道空投直接砸下来五位数的机群都有可能。 『妖刀姬，收容这个东西，我怀疑它和近期频繁出现的畸变体有关。』 离光小炖鸡面的声音从青鸟嘴里传出来，这段时间不断有学生发狂变异，搞得超能力开发委员会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现在逮住了一个完整的样本，顺藤摸瓜得把对方的根全都扯出来——然后全都捏死！ 抄家灭族！斩草除根！ 鸡蛋都得摇散黄！蚯蚓都得竖着劈成两半！ 妖刀姬循着指挥将这只巨爪冰封起来，想了想在离开之前顺带把那本体的小姑娘也扛走了。 这小家伙好像也是受害者诶…… …… …… 第三新神恩市防灾减灾特殊指挥部。 这里本身是第二学区的工业级机库，作为曾经能够容纳浮空战舰的巨大机库，现在改装进度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 一台巨大的奇形怪状的3D打印机正在机库中间工作着，一些足有小狗那么大的蜘蛛机器人忙碌地搬运着各式各样的零件，并且将其组装成模块化的部件，整个大型机库看起来不像是指挥部，更像是科幻车间。 妖刀姬骑着金属青鸟回城成功，难得体验了一把持证乱飞的快意，颇有几分乐不思蜀。 谁能拒绝骑着神兽一样的坐骑，在繁华的大都市上空迎着人们惊讶艳羡的目光招摇过市呢？ 尤其是穿着假面骑士的铠甲——他们看不到自己的脸啊！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啊！ 众所周知，有些皮套穿上之后是会变的，比如说死侍的或者熊本熊的，假面骑士好点但也好得有限。 指挥部中间的飞行口打开，金属青鸟的落脚点是一个标着帅气地标的八角形金属台。 各式各样的拆卸机构从地下升起来，妖刀姬照着面甲上的提示下意识抬手。 “钢铁侠？” 那些拆卸机构帮助她将身上的水晶铠甲拆——诶？并没有！只是妆模作样地做出了拆卸的动作。 随后那一套红色水晶模样的铠甲，就如同流水一样收敛，最后凝结在了腰带里，腰带一下子沉了好多。 虽然纳米科技很科幻，但是貌似物质还是守恒的，重量倒是没怎么变…… “所以说这个东西压根没什么用的吧？” 『是为了消毒，安全第一，能够出动这套装备，证明对手很难缠』 女娲的声音响起，一个宫装丽人模样的投影出现在她身边。 妖刀姬不懂女娲和羲和的区别，更不明白女娲因为这次的连锁事件‘入驻’第三新神恩市意味着什么。 离光小炖鸡面走过来，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她乍一看有种灰原哀的感觉，只是发型更偏向传统样式。 啊！雪梨——不对——啊！离光！ 她抬起手，身边一个沉重到应该需要好多人才能搬动的超级厚重的钢化玻璃培养皿悬浮而起。 「咚————」 被冰封的巨爪被镇压其中，内里开始注入特殊的液体，巨爪在圆柱模样的培养皿里缓慢漂浮起来。 妖刀姬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种‘成功把爪子下锅’的错觉。 为什么这种收容装置做得这么像大锅啊，居然还有把手？ 两只八爪鱼模样的自律机械咣当咣当走，一边提溜一个把手，就把这口大锅运走到仓库深处了。 离光小炖鸡面这才看着妖刀姬脚边的少女：“感觉怎么样？” 妖刀姬顺着她的视线把目光移过去：“她好像只是昏——哇！什么情况？！” 上一秒还感觉自己能够一拳打开天地的妖刀姬瞬间瘫软在地，极度空虚的饥饿感潮水般席卷而来。 同时还有难以承受的肌肉酸痛，这让妖刀姬不得不蜷缩起身子如同一只掉下开水的虾米。 “痛痛痛痛痛……” “我不是问她啊，我是问你啊。”离光小炖鸡面叹了口气，这才抬起头，揣着小手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根士力架。 “你以为变身不需要消耗能量的吗？” “那是变身？我还以为就是外骨骼！” “确切来说是内骨骼和外骨骼，铠甲是外骨骼，内里是顺着你本身的骨骼重新加固强化的纳米机器人，这是巨型机甲的精神力同步网络下放应用，还有一部分是神恩人的炼金技术……嗯，很大一部分。” 炼金技术这玩意儿是真的不讲道理，离光小道姑拿起那条腰带掂了掂，何止不讲道理，简直魔幻。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炼金道具了，只不过算是两边科技的结合。 据说一些特殊的封印物，完全违背了他们这个机械科技文明对于‘科学’的认知，近乎神迹。 只能说科学的路还有很长要走，终点更是遥遥未知，未来大有可为…… 离光小炖鸡面把腰带揣进袖子里：“好点没？” 妖刀姬还在努力地剥士力架的包装，万磁王这个抠门的小可爱居然不是买的直接从中间掰断就可以吃的共享装，而是普通装，这种不方便的啦！ “没好……”妖刀姬把士力架塞嘴里，艰难地翻了个身：“上一次测试为什么没感觉？” “因为是测试。” “测试和实战差距这么大的吗！” 宫装丽人模样的女娲姐姐俏皮一笑：『这个怪我，我更新了一下驱动版本。』 “啊？” 『用户体验版在正式更新之后，当然是要削弱的咯，你说是吧？』 “从来没听说过超级英雄海有这种事情啊！” 『影视作品里面一般不会给你展现这种一点都不帅气的细节的~』 离光小炖鸡面疑惑地看了看女娲：“风博士，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我的情感模块分析，现在我是悄悄给我羲和妹妹一个惊喜的阶段，所以我应该表现得开心，还有一点狡黠。』 羲和妹妹惊不惊喜不清楚，但是你一个蓝星的女娲，直接跨境越过了地球这边的女娲，惊喜的存在估计还蛮多的。 离光小炖鸡面摇了摇头，她无权置喙这些更高层的事情，大师姐又不在，自己才不会过问这些。 这段时间大师姐忙碌，她也在忙自己的事情，第三新神恩市的超能力开发逐渐走上正轨。 但是有好事就有坏事，越来越多的超能力者出现是好事，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异变和畸变的案例也开始增多。 异变还好，一般都是能力的细化，不算好事但也不完全是坏事。 用神恩人的话来说，这种属于是特殊的天赋觉醒——比如从水系到冰系，或者从木系到毒系的变化。 但是离光小炖鸡面觉得这样听起来太玄学了，应该要科学一点，要有案例和实际的分析结论。 然而还不等她投入到这份工作之中，畸变体的出现就打断了她的事业，甚至扰乱了超能力开发的进程。 目前已经有超过10个学生在异变之后，变成了畸变体，发疯癫狂一样大闹一通，毁掉了无数设施。 好在人员伤亡并不算多，这件事情才没有见诸于报端，闹得天下大乱。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人家学生是来学习的，开发超能力失败也没说就要变成怪物啊？ 离光小炖鸡面作为超能力开发计划的负责人，在这些责难之中首当其冲。 要不是她在之前的工作之中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深受大家的信任，现在说不定都要全面暂停开发计划了。 离光现在憋着一股火，就像要把幕后的黑手找出来——她可不觉得这是自然的畸变，背后一定有什么共同点！ 今天是收获最特殊的一次，居然有一个奇怪的畸变肢体样本，看起来还是活的。 之前出现过的畸变肢体大多都在对抗抓捕的时候损毁，单纯的医学检查也没有发现那些畸变肢体有什么不对。 但是现在…… 离光小炖鸡面把这次畸变的小可爱翻了个身，打量着这个看起来不算亮眼但是很耐看的小姑娘。 『王建军，女，17岁，高三，无不良嗜好，无犯罪记录，标准的好学生——非要说的话，有校园霸凌的经历。』 “校园霸凌？” 『被霸凌，据说和名字有关，但是这些资料都很琐碎，存在于她同学的朋友圈发言之中，暂时还没能完全推测出事件的前因后果，或许得等她醒了再说。』 女娲姐姐说着抬手亮出一个画面：『这几个是和她有关的——更正——和霸凌她的传言有关的当事人。』 画面里，是风纪委员会的学生正在处理着那所学校后续的相关事务，还能听镜头里的人的说话声。 『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三个火场里面的人也救了出来，但是这两男的貌似已经快挂掉了……』 『都是学生吗？』 『对，两男一女，女的没事，但是这两个男生的烧伤很严重！』 『赶紧送医！另外联系神恩舰队的医疗支援，这些特殊的伤势，他们有经验。』 妖刀姬眯着眼睛望了半天：“你们这是哪里的机位啊？怎么这么清晰？贴脸拍他们没反应的？” 这要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从哪里拿到的现场人员记录仪影像资料。 画面里那个女孩子还好，是被搀扶着上的救护车。 而两个男生则是被担架抬下来的，全身上下看起来就像是在铁板烧的铁板上打了好几个滚一样。 女娲姐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指了指其中一个男生：『这是之前某个人变身之后，一脚踢进火场的。』 妖刀姬讪讪地移开目光，真要说的话这锅还有自己的一份。 她之前去救援，见到那个男生为了抢夺最先被救援的资格，直接把两个同伴推到火场里都不在乎。 然后她就一脚把对方踢开，先救另外两个——没救成，马上畸变的王同学就来找她的茬了。 再然后就是之前的直接咣咣咣开打的一幕…… “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个同学？畸变之后她有自主意识吗？” 妖刀姬恢复了点体力，有本事当暗世界执行官的就没娇生惯养的，恢复能力特强。 而且妖刀姬本身也属于是热血动漫里面那种打不死的小强角色，要不然也不会被选中进行特殊武装测试。 像是一目连那种弱鸡麻杆豆芽菜他行吗？他没那个本事知道吧！高天原能指望的就我妖刀姬啦！ 『小陆博士，你怎么看？要交给管理中枢还是交给相关的研究所？』 离光小炖鸡面想了想，摇头：“相关的研究所一定有内鬼，留着这里吧，我先问问再说，她很有研究价值。” 女娲姐姐半点不讲程序正义，很是爽快：『可以，那就留着，抹掉相关记录的工作就交给我了。』 或许得等到学校那边废墟清理完了，重新对照花名册了，才会反应过来怎么人还没个下落的。 但那一定是几十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足够女娲顺着蛛丝马迹查到想要的东西。 妖刀姬震惊地看着她们三言两语之间就决定了一个受害者的去留，不由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们说的研究价值……是把她切片泡福尔马林里的那种？” 『你们人类全都有被害妄想症？』女娲好奇：『为什么你们对于研究的认知，绝大多数都是一次性的？』 “电影里面一般都这么演……” 『你被劣质科幻电影荼毒了』女娲一边和妖刀姬聊天，一边还在忙碌。 而后祂似乎发现了什么，调出一张照片：『小陆博士，或许你该看看这个。』 离光小炖鸡面揣着小手手正在想事情，闻言抬起头：“有线索了吗？” 『不好说，但似乎很有趣。』漂浮在空中的全息投影开始移动，画面给到离光小炖鸡面合适的高度。 妖刀姬探头瞥了眼：“我能看吗？不能的话我走？给个准话呗！” “你要当行动组，留下吧。” “为什么是我？”妖刀姬也不是自卑，她很清楚面前这个大萝莉有多厉害：“陆博士你自己不是更方便吗？” 『分身乏术，一边做科研，自然就没时间出外勤，我懂——不好意思，更正，我不懂。』 女娲一边管理国家级的数据，一边还能抽空赚电影特效工作的外快，风希特效工作室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就祂的出片量和出片速度，一度被怀疑是不是某些不愿吐露姓名的国际特效大公司穷到换马甲来讨饭来了…… 妖刀姬于是就跟着蹲一边，看着一张学生拍摄的教室里打闹的图片，不知道这有什么稀奇的。 女娲将一个角落放大再放大，最后定格在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就连妖刀姬也认出来这就是王同学。 妖刀姬眨了眨眼：“所以？” 离光小炖鸡面却像是也发现了什么：“放大她的桌子，修复图像，那是什么东西？” 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在今天她们高中进行超能力开发程度定期体检的前一个小时。 而修复之后的图像里，被要求体检前两个小时内不允许吃东西以及喝水的学生，却在吃药？ “她有报备服药的事情吗？”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有趣，如果是正常的零食，不需要用温水送服摆出吃药的样子，而如果是正常的服药，那么就更应该有底气告知学校和老师了，生病这种不可抗力没有人会怪她，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了。』 妖刀姬都听明白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她吃的东西……有问题？” 离光小炖鸡面沉吟了片刻，抬头望着宫装丽人：“女娲，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跟我说？” 『只是基于大数据的分析，我并不能确保我搜集的信息和证据链互相有关联，你知道的，在判定这些事物上，人类有着惊人的联想能力，但是机器没有。』 说着女娲将一份资料传送给离光，后者戴上眼镜看了下，小小的眉头越皱越深。 好几分钟之后，离光小炖鸡面摘下眼镜，吐出一口浊气：“违禁品……难怪……” 『你觉得有关吗？请冷静判断，不要被我搜集的信息误导，这种乌龙出过很多次以至于我并不太喜欢使用这种大数据分析方式。』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联系大师姐！”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1500.3章-来第三新神恩市别让我看到你！ 妖刀姬听得迷迷糊糊，不是，什么事儿就要联系艾丽娅啊。 那是能随便联系的嘛？ 还敲鼓——别敲啦！指不定多大冤吶！ 似乎是看出了妖刀姬的茫然，离光小炖鸡面也不瞒着她。 毕竟妖刀姬这工具人自己用着呢，得交底。 要是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到时候懈怠了出了大问题，大师姐怕不是要把高天原山都掀了。 “这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危害很大——” 她指着照片上那看起来不清不楚，似乎是什么压片糖果一样的药物。 “啊，危害很大……然后呢？” “目前国内派遣了专业的缉查人员在调查这种东西，它疑似和齐杰拉花有关，极有可能是齐杰拉花花粉的相关制成品，非常非常非常危险！” 和神恩人共事得多了，离光小炖鸡面没少和对方聊天南海北的话题。 齐杰拉花这种东西，绝大多数神恩人都没见过。 但是就如同国内对于毒的态度一样，几乎所有神恩人都对齐杰拉花深恶痛绝。 痛恨乃至唾弃——呸！狗一样的东西！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早晚！ 而问及为什么，则大多数都是提到第四纪元被毁掉的事情。 毕竟第四纪元的存在，对于神恩舰队这些精英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们继承了太多第四纪元的遗产，就连联合舰队的超旗舰都是用的第四纪元的构件组装起来的。 并且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神恩文明的技术进步都得靠考古。 或许等走到魔法皇帝们都未曾触及的更遥远的星辰大海的时候，才是新的技术大爆发时代到来，。 到时候他们会建立属于神恩文明第五纪元辉煌，但很显然那个未来蛮遥远的…… 再加上艾丽娅对于齐杰拉花的态度不能说是挚爱亲朋，基本也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离光小炖鸡面自然是有学有样，见到这东西第一反应就是狮子搏兔全力以赴。 那么问题来了，我陆离光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人员，没有能够对抗齐杰拉花的强大力量。 嗯，一切战术转摇人——是时候召唤大师姐了…… 妖刀姬经过了认真的学习和深入的调研，体会到了小陆博士的苦心，领会了小陆博士讲话的精神。 并且身临其境地体悟了面对齐杰拉花时候小陆博士的谨慎和认真，当即作出表示，一定会加强戒备，全力以赴，绝不松懈。 “所以接下来我要干嘛？” “接下来？接下来，就要查查到底是谁把这东西送进了学校里的……” …… …… 艾丽娅接到离光小道姑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凯瑟琳聊事儿。 至于说宋同学？宋同学电影看多了需要休息，可能是晕3D吧。 “有点怀念和大家以前一起去冒险的日子了。” 走在大街上，艾丽娅和凯瑟琳肩并肩，后者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都市景象。 和不列颠的风格不同，第三新神恩市更科幻更未来，也更迥异于神恩世界的风情。 “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呢。” “……你居然会用成语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清楚，但是我听有不少人这么说你——军团长冕下！” 得，所谓的不少人恐怕就那么几个，比如说嘴碎的二妮儿龙之类的舰队高层。 而且萌龙娘和凯瑟琳的本体伊芙之间，关系一直都属于是那种相爱相杀的欢喜冤家。 她们自己觉得互相之间感情很坏，但是事实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们之间互相关系其实很要好。 所以在除开某些逼婚的事情之外，二妮儿龙还真不可能对凯瑟琳有什么坏心眼。 倒不如说这种时候真正的矛盾是留在地球蓝星还是返回神恩世界，得一致对外才对。 “那她们的成语学得挺好……”艾丽娅哼唧着，显出几分小心眼的模样来。 嗯，军团长大方，但是艾丽娅心眼小，有什么问题吗？没有！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女孩子呢？”凯瑟琳背着手，手里拿着一根小巧的手杖。 这是当年大家还是冒险者时候的习惯，冒险者到佣兵再到正规的团队，很多小习惯都刻进了DNA里。 比如说第一火法伊芙总是法杖不离身，就像是现代人握着手机一样。 而萌龙娘则是习惯性开加护，浑身上下都套了盾，坚不可摧——大家一有问题就赶紧躲她后面，被迫成为肉盾。 “我喜欢莲花，大概是因为……” 艾丽娅想了下，想要说点渣女发言，铁石心肠的那种。 “大师是因为我想要利用她——人性锚点，宇宙奇观，魔酸……她很有价值，不是吗？” 凯瑟琳就只是默默地望着她的侧脸，好片刻之后摇头失笑。 “你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你自己，你只是单纯地喜欢她，就像是你曾经说的那样，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没有理由。” 可能是她很温柔，也可能是她很好看，更可能是她那一低头的娇羞，恰好就戳人心肝脾肺肾，从此白月光朱砂痣。 “哪有，感情戏现在大家都不乐意看，我都给莲花疯狂加buff了，但是大家看到都要狂跳好几页……” “你又在说这些奇奇怪怪的打击都听不懂的话了。”凯瑟琳叹了口气：“每次你想要转移话题的时候，就会说什么第四面墙，说这个世界可能都是一个故事，说我们的存在都是虚假的是编造的如同戏曲……但是啊——” 她伸出手，捧着艾丽娅的脸：“我就站在这里，不是吗？” “……” “我确实是假的，我用的是世界树的躯体，糅合的是伊芙的精神力，我就像是一个随时可能会消失的幽灵，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依旧毫不掩饰地想要告诉大家，我喜欢你，所以哪怕只有这一秒，我们也是真的存在的，这份感情也是真的存在的。” “……”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为了说这段话练习了多久？”艾丽娅有点好奇：“这话更像是谁呢……叶卡——她才会说这种话钓鱼。” 腹黑程度仅次于参谋长的精灵种公主，当初那个传奇冒险者团队里面的万金油术士，行走的知识库。 凯瑟琳嘴硬，就跟鸭嘴兽一样，估计烧成灰了嘴巴都还是硬的：“我只是表达我自己的想法！” “是吗？那这样呢？”艾丽娅伸手帮她理了一下额前的落发，将其拢在对方的耳后。 于是上一秒还一脸坦诚‘我在和你谈感情你要认真听’的御姐，顿时面红耳赤，就差没头顶冒出蒸汽了。 这才对嘛！傲娇脸皮薄外加能打，这才是那个第一火法伊芙该有的性格，就像是一座娇羞但是躁动的火山。 艾丽娅憋着笑，绅士地伸出手：“好吧我们重新开始，凯瑟琳小姐，请问我能有幸请你一起散步吗？” “……我同——” 『叮铃铃————』 艾丽娅眨了眨眼，掏出眼镜带上，要不是特殊消息，她开的静音模式可不会振铃。 凯瑟琳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同伴，然后瞧见了她表情从一开始的轻松到严肃，最后再到肉眼可见的面沉似水。 艾丽娅心眼很小的人，但是她并不太容易生气，即便是都市龙王当不成被打脸了，对人生的态度也是豁达的。 因为念头不通达的灵魂旅者，就像是一只被关进笼子里的金丝雀，可悲又可怜。 但是现在艾丽娅看得出来念头极度不通达，凯瑟琳不由跟着严肃起来：“出了什么状况？我能做什么？” 艾丽娅叉着腰看着地面，声音低沉：“有人把齐杰拉花制成了隐秘的产品，将其流入了校园之类的渠道。” “……你没在开玩笑？”凯瑟琳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听到了比军团长变成姑娘还要让人震惊的消息。 而紧接着，天空上传来的雷霆音，以及突然阴沉下来的天色，都证明了艾丽娅是真的生气了，天象更易。 艾丽娅抬头看了眼天空，然后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怒意，指了指凯瑟琳手里的小巧的法杖。 “凯瑟琳，你觉得一个高等精灵种，挡得住你几下大火球——不是这把。” “……”凯瑟琳默默地看了眼手里的纯木法杖，将其收回空间戒指，换了一把接骨木的。 “也不是这个，更长的那把。” 凯瑟琳于是把这把法杖收起来，再度换成一把已经如同短剑一般的法杖出来。 这已经是她当年烧掉自家城堡的时候用的法杖了，大抵相当于独孤求败的紫薇软剑。 而且这玩意儿物理攻击能力也很强，敲同行基本上不需要第二下，一敲一个准…… “不，是最长的那把——” “你确定？” “我确定！” “你不怕毁了这座城市？它有种科幻的美，凝聚了你的心血。” “所以我才那么不爽，这次啊，我是真的生气了！” “好吧，如果你需要的话。”凯瑟琳叹了口气，拿出一柄金色长矛模样的法杖。 繁复的法阵依次展开，一层一层的炼金机械结构舒展，金色的长矛完全变型，最后就是那柄威震三界的圣日之心。 “她可能掌握了高等精灵种的天启传送技术。”艾丽娅给凯瑟琳打预防针：“应该是高等精灵种以前的王族成员。” “你知道我用这柄法杖会发生什么的，哪怕它是仿品。” 凯瑟琳也给艾丽娅打预防针：“我会焚毁一切，如果你需要我这做。” “我只能说——加大力度！” 第1500.8章-逐渐歪掉 朱韬是个商人，用他自己的说法，他是个搞运输的商人。 手底下近百条船在全世界跑不通的航线，这要是放到更早一点的年代，他甚至可以不要脸地自称一声船王了。 有钱真的是大嗮的，所以他在管理中枢里协助调查，依旧很嚣张。 “朱先生——” “你们不要问了，在我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朱韬哼了声，转身朝手下探手勾了勾。 后者从身上掏出雪茄盒，但是没有打火机，那玩意儿被没收了。 “阿sir，不介意借个火吧？” “……”管理中枢的几个问询人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无奈地耸了耸肩。 有人掏出打火机：“朱先生，虽然这件事情是误会，但是你的秘书故意伤人，无论在哪里都是犯法的。” “他犯法关我什么事？”或许是抽了口雪茄舒服了，朱韬冷笑出声：“我还要投诉你们呢，你们管理中枢把我抓到这里来，我一分钟几十万上下，你们不需要给我赔偿的吗？啊？” 朱韬是在混乱的年代成长起来的，混不吝的个性再加上这么多年的打拼，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敬畏心。 毕竟当年乱到一个劫匪都能够绑架富豪屡屡得手，一开口就要几亿十几亿现金——还真拿到了！ 甚至因为没有证据无法将其定罪，不堪其扰的富豪不得不花几百万请劫匪出来‘喝茶交个朋友’以求平安。 在那种大环境下的朱韬见多了什么叫无法无天，玩规矩嘛，他有的是钱请大状，他怕什么？ 再说了，自己秘书难道不懂规矩吗？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但是在还之前，自己完全可以让他们先垫背！ 叼着雪茄的朱韬看着大家无语的样子，愈发嚣张，甚至还要吃猪扒饭，吃定了别人没办法动他。 然而就在大家确实拿他没什么办法的时候，一行人走进了管理中枢。 为首的一个人见到管理中枢的接待人员之后，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接待人员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身后一个个‘专业人士’的模样，赶紧拿起前台的电话上报。 “这里是前台……我们这里来了一批——神恩人！” 『……？』 …… …… “猪扒饭怎么还没来啊？啊？” 『咔嚓————』 伴随着一声开门的声音，门外的人走进来。 几个负责问询的工作人员疑惑回头，不会真的是给他送猪扒饭的吧？咱们可不提供这个业务啊！ “你好，我叫巴甫罗维奇。” 一行差不多十个人进入这个宽敞的大会议室。 只是被‘传讯协助调查’的朱韬原本还不以为意，但是和为首的那个人对上了眼之后，他登时就心里一跳。 那是一个很和善甚至有点儒雅模样的男人，人到中年有点秃顶，模样也平平无奇。 这种人放到平日里大家见到，多半第一感觉是个不大不小的企业的中层管理，把平凡贯穿一生。 可是朱韬却没来由有点后背发凉，甚至隐约头皮都开始发麻，窸窸窣窣的冷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窜。 他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可是那个男人却没有再看他，而是和问询人员友好交流。 他首先是示意问询人员们先戴上MR混合现实眼镜，然后再传输特殊的内部用翻译工具软件。 待大家都安装好了之后，他才用更为流利的神恩通用语交流，同声传译出来大家都听得懂了。 “我是神恩人。”他出示自己的证件：“我隶属于神恩舰队的后勤部门，负责一些外事工作。” 不过他的证件好像看起来比较特殊，内里镶嵌着一个黑色的野兽剪影模样的标识，似乎是某种更具特征的机关。 如果是神恩人在这里，估计腿都要软了——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些‘鬣狗’可不会随意上门拜访。 他们说是隶属后勤部门，可事实上更确切的从属关系，应当是内务部特殊行动机关，俗称黑猎犬。 当然啦，那是心里没鬼的神恩人才叫他们黑猎犬，心里全都是鬼鬼能够流心的那种，就要叫他们鬣狗了…… 巴甫罗维奇很客气地向问讯人员出示了他们全套的授权书，包括并不仅限于五大、第三新神恩市管理中枢最高层、TPC的行政管理部门，以及神恩舰队本身，前前后后多个部门共计8份授权书，摞在一起很是正规。 一个问询人员看得一头雾水：“这个印章我认识，可是恕我冒昧，诸位是要做什么呢？” 你拿这玩意儿给我看我咖位太低有点看不懂你的意思啊，你这该去管理中枢最高层逼宫才够范儿吧？ “就是为了这位男士。”巴甫罗维奇摘下手套：“我方奉命调查一些特殊的案件，请这位男士协助我们。” “哦……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请诸位回避一下。”他歉然躬身：“可能涉及到一些保密级别更高的事件，请诸位谅解。”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呢，大家还能怎么办？ 几个问询人员收拾东西起身，还好心地询问要不要帮他们换个地方。 要是‘协助’的话，至少得找个没有监控的小黑屋之类的吧？ “那倒不用，我们只需要和这位谈谈就好。” 巴甫罗维奇客气地送几个工作人员出门，带来的人里面分出来两个守住会议室的大门，背靠着不说话当高手。 而另外的几个人，则是开始在会议室里面布置什么东西。 一些奇奇怪怪的诸如香薰、图画之类的看起来像是衬托气氛的东西被安置好之后，大家很平静地落座。 就这个互相的站位，说是公司两边的代表找个会议室商量买卖都没有违和感，除了神恩人穿得有点异域风情之外，整个会议室里没有任何看起来需要被注意的特殊的点。 巴甫罗维奇伸手邀请朱韬坐在自己对面，然后摊开自己带来的文件。 “朱先生，很抱歉打扰你，但是我想在询问你一些事情之前，先再度提醒你一件事情。” 他拿出一张纸，上面是朱韬看不懂的奇怪的内容，最下面是两个签名位，一个已经签署了名字。 但是让人疑惑的点在于那一行已经签署好了的名字，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晕染了一样，他再怎么眯着眼睛想要看也看不清楚，总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模糊。 他摘下眼镜看了看，又重新戴上，其他字迹明明都清晰可见，为什么就那一行签名不行？ “这份是殿下亲自签署的问询令，如果你在签名之后能够如实回答相关问题，那么或许能有一个更好的结果。” “……什么意思？” “我们一般不用这种手段，除非是最恶劣的案件，比如说背叛智慧种，看得出来殿下很生气，所以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巴甫罗维奇将那份文件按在桌上推过去，另外递给他一支笔。 “这是智慧种联盟的联盟宪章，朱先生你作为人类种的一员，理应遵守相应的法规，所以签字吧，然后配合调查。” “哼！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再重申一遍！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巴甫罗维奇只是礼貌地伸手示意他签字，并不理会他的叫嚷。 下一秒，朱韬瞪大了眼睛，身体却像是不受大脑控制那样，动作僵硬地拿起笔开始签名。 等到签完了名字，那张问询令闪过肉眼可见的微光，自动卷成一张卷轴的模样，安静地躺在桌子上。 “规矩就是规矩，流程正义我们还是要遵守的，那么接下来，我问，你答——” “我——我什么都不会——呕……” 似乎是因为抗拒回答，朱韬浑身抽搐着，转身朝向地上想要呕出什么东西。 可是他好艰难地吐完，定睛一看那一片狼藉之中还在咚咚跳动的，却分明是自己的心脏！！ 耳边，巴甫罗维奇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礼貌而客气，像是地狱里的恶魔—— “请问，你的航运公司，是否有帮客户承托某些特殊的不允许运送的产品……” …… …… 艾丽娅双手抱胸，看着监控里的画面， 朱韬坐在巴甫罗维奇面前，目光呆滞像是个木偶，巴甫罗维奇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地上当然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之前朱韬的自己的感觉翏球倭②⑶罒>?扒芭;似凌梦，不过是一场并不算多高明的精神幻术罢了。 凯瑟琳站在他身边，目光带着几分厌恶：“每次看到这些玩弄人心的恶魔种，都有种把他们烧成灰的冲动！” 艾丽娅收回目光：“是因为你当初被惑心魔坑过？” 巴甫罗维奇不是人类种，是最像人类种的恶魔种，而且还是恶魔种里面臭名昭著的惑心魔。 这种存在早年间在神恩世界的人类城池里经常搞事情，传说里动不动就和人类签订协议，然后坑蒙拐骗的就是他们。 惑心魔拥有能够把人拉入精神幻境的能力，艾丽娅一度觉得他们是那种天生导演，毕竟他们个个都是能够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能够导演一场好戏的存在，这种能力和之前的索菲亚精神生命体实在是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内务部有为数不少的恶魔种就职，这些行事风格相对来说挺‘微妙’的存在是参谋长最喜欢用也是最好用的刀。 军团长反倒是经常限制他们的职权，甚至叠加了不少专门监管他们的机关。 就像是东厂监督锦衣卫，西厂制衡东厂一样，毕竟这一类特殊机关要是不加管制，很容易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也正是因为这份克制，所以艾丽娅即便是在地球蓝星的世界这边拥有了一批忠心耿耿，身负超能力，随时可以搅乱天下的‘特殊人才’也没有轻易动用。 真以为神恩文明就只有超人类打打杀杀啊？ 人类术士、精灵术士、恶魔种的天赋能力、特殊的能量生物…… 这些一个个诡异的能力防不胜防，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够帮助都市小说里面的废物小可爱走上人生巅峰，当个随身老爷爷不在话下。 但是如果用这样的手段，那么艾丽娅和那些到处散播精神污染，然后趁机作乱的外神有什么区别呢？ 那些被定义为‘狡诈’的外神如果单打独斗，未必能够对抗得了一个文明的全力反扑。 所以祂们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让文明自己乱起来，无暇他顾，然后祂再趁机抽底。 毕竟一个文明想要崩溃，最好的方式绝不是用一个强大的敌人。 而是让他们觉得已经没有了敌人，从而开始互相在内部开始争斗…… 不过凯瑟琳讨厌这些恶魔，倒不是因为内斗，更不是因为自己心虚。 第一火法且不论自己位高权重，单纯一身个体伟力就没人能够‘制裁’她。 “不，我只是单纯讨厌地狱界的那些家伙而已——尤其是某一个，最最讨厌！” 果然，这算是恨屋及乌了…… 艾丽娅瞥了她一眼，凯瑟琳那傲娇的小表情还蛮真实的。 如果说第一火法伊芙和萌龙娘之间是相爱相杀，那么和深渊龙后之间就真的是死对头。 深渊龙后最强大的三项能力，除了空间权柄带来的空间力量，就是本身强大的巨龙种肉身和地狱魔焰的掌控能力。 至于说从蛋里面带出来的强运什么的，那玩意儿没办法算，只能假装不存在…… 而偏偏地狱魔焰克常规火焰，在第一火法把大火球真正技术升级为小太阳之前，简直被深渊龙后天克到死。 当初在地狱界的时候，某不愿透露姓名的传奇冒险小队刚刚征讨了大名鼎鼎的炎魔领主，意气风发。 传奇小队里面的法师更是志得意满，毕竟用火法打炎魔领主这种事情，做不到很正常，做到了就是超级传奇。 嗯，虽然全程那个勾八火法都在划水，屁用没有。 好不容易打出去几次输出反而帮炎魔领主扩张了自己的火焰领域，纯纯的帮倒忙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我们这次真是嘎嘎乱杀’这样——她负责嘎嘎就完了，别人乱杀。 抱着这样的迷之自信，大家一行继续踢馆抢那些家伙的老巢，最后就踢到了铁板上，深渊龙后被请来救场。 那会儿的深渊龙后还是地狱界的巨头，不是扛把子，属于是地区话事人，有事情了自然叫老大来帮忙。 于是大家打得天昏地暗，伊芙和萌龙娘被对方抓住当人质，要求把抢到的财富吐出来并且给赎金才肯放—— “你忘了？那个时候我们刚为了正义，讨伐了为祸一方的炎魔领主！” 啊，那倒也没有，与其说是为了正义不如说是为了对方的财富——尤其是那一条火系魔晶富矿！ “那个炎魔简直坏透了！抢人家领主新婚妻子，霸占人家的城堡，甚至每个月还要地方进贡十个童男童女！” 那就更没有了，人家为祸一方单纯是因为看不起其他种族，就像是踩死蚂蚁一样。 领主的新婚妻子是因为向往自由和青梅竹马逃婚了，霸占城堡是因为底下有魔晶矿脉。 至于说进贡童男童女…… 艾丽娅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哦，伊芙不知道那事儿很正常——那是贵族之间的奴隶人口买卖，和教廷有关。 因为太脏了所以当时似乎是自己和另外两个‘成熟一点’的同伴去处理的，伊芙毕竟是贵族的女儿，自己也是贵族出身，这些事情当时她并不适合出面处理，但是她脾气又大知道了肯定要发飙，所以就干脆没让她知情。 那个贵族领主被地狱炎魔谋害，霸占城堡的炎魔领主被人类冒险者团队征讨，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什么？财产？贵族领主都没继承人的，当然是谁帮他报仇谁拿啊！ 再说了，谁让那个贵族领主傻乎乎自己养虎为患养寇自重的，非得在接壤边境制造一个炎魔的威胁，他算自杀好么。 “可是那个家伙不分青红皂白，一来就把我们抓走！” 人家要是不分青红皂白，一来就直接拍死我们了，那个时候谁打得过她啊…… 那个时候的军团长还是个奶，撑死算个奶骑。 和后来的三界第一战士之间的差距就像是艾丽娅和莲花的身材那么大。 当时团队里面战斗力最强的一个是萌龙娘一个是火法，结果萌龙娘在人家大姐姐龙面前是小可爱，完全不行。 火法更是打在对方身上权当是给她充电了——雷神敢对着钢铁侠的铠甲放电基本就是一样的下场。 “她把我们抓去之后还虐待我们！给我们吃生肉！” “……龙不吃生肉吃什么？” “我不管！反正她当时狠狠地羞辱了我，而且还有赎金——为什么弗丽嘉是一万，我就是二百三？” “没，后来还加了二十呢。” “那是因为我吃不惯生肉所以她给我找的厨师要的伙食费！那不是赎金！”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当年炎魔领主事件所在的地方，是人类领地和地狱界接壤的空间地区。 他们干掉炎魔领主，那还算是争议事件。 毕竟大家都有错所以深渊龙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没有拦他们‘伸张正义’的行为。 可是再往里那就是纯纯的挑衅人家了，那个时候的深渊龙后已然是地狱界的巨头之一，人家不要面子的啊？ 就这都还能因为你不合胃口而专门给你‘请’了厨师过来，这还叫虐待你？ 三天时间吃掉人家20个金币的伙食费，这还是给的友情高端食材价格——那可是相当于20万的购买力啊！ 至于说为什么萌龙娘赎金高达一万金币，那是人家深渊龙后特意恶心天空龙巢的，属于是巨龙种内部事务。 二百三十金币那是人类贵族通行的赎金额度，二百金币是贵族本身的，贵族有钱。 三十金币是法师职阶的，职业法师珍贵，但是不一定有钱，合情合理。 所以无论怎么看，深渊龙后在那个时候都算是仁至义尽，身为大佬还不欺凌弱小，足够公平给足了大家的面子。 可就是从那之后，伊芙就和深渊龙后杠上了，多次挑衅不说还好不要脸地搞偷袭，也就深渊龙后足够强才没啥感觉。 “你去偷人家火焰之种怎么说？” “那是为了探讨火焰的真谛！” “那你毛了人家的火系巨龙魔晶怎么说？” “那宝贝和我有缘！” “那你打不过就叫妈妈，你妈以为你真的被害了，召集了一大帮朋友差点挑起两界战争怎么说？” “……那是误会。” “啧——” “你啧什么？哦，全都是我的错了对吧？好好好，我错了，都怪我，全都是我无理取闹——哼！” “……” 第1501章-长假第二天 艾丽娅早就该明白一个道理了。 那就是永远不要和女人讲道理…… 什么？她现在就是小姐姐？ 那也不行，闺蜜之间吵架难道就有好吗？一样样的。 她果断认输：“我错了。” 凯瑟琳扭头：“你没错，错的人是我，你怎么会有错，你那么英明神武，你永远是对的。” 不是，你怎么来地球蓝星这边没几天，阴阳怪气就直接加载天赋了呢？ 哦，差点忘了你在神恩世界也是这样的，不愧是你啊傲娇毒舌的伊芙小姐！ “我真的错了……” “那你说说你哪里错了，你既然知道了还明知故犯，你就是要气我是吧？” “……” “怎么？心虚了？不敢反驳了？一提起她你就偏袒她，现在又没话说啦？” “不是，你别这样啊。”艾丽娅拽她的手手，不甚熟练地开始哄人。 “就这么点事儿至于吗？而且我哪里有偏袒她，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就这么一说？！”凯瑟琳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愤怒和震惊。 “你觉得这是小事，你就只是一说，你随口都要偏袒她——她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是吧！” 她现在的表情可不是装出来的，如此自然而清晰，像极了一提起死对头就炸毛的猫咪。 你外面有猫了！ 你刚才还撸了它！ 你回来你连手都不洗你就摸我！ 你怎么敢的呀？！！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提她，凯瑟琳……伊芙，我们现在别说这个行了吗？” 艾丽娅一个头两个大，这就是所谓的一山不容二虎了，尤其是这俩都是火系的暴脾气。 你说她们要是一个水系一个冰系是不是就会好点？ 最起码冰山美人不张嘴的时候显得比较平和宁静。 不过一想到伊芙换成冰山美人然后又傲娇又毒舌的模样，艾丽娅就啧了声，有点难以接受了。 果然自己的伊芙还得是那个火山的模样才合适啊！ 倘若像是金怪鸟那种吃瓜乐子鸟在这里，大抵要对现在的艾丽娅做出一番精准的点评。 ——呵，女人！ “我不是伊芙！我就是凯瑟琳——你想要的是你的伊芙，是你的深渊龙后，那你去找她们啊！” 说这话的时候，凯瑟琳情绪看似很激动，实际上也很激动，但是更实际上，眼底闪烁着微妙的光。 比鱼的眼睛好很多，但不能说背后就没有别的想法。 要是于勒叔叔——划掉——埃洛文斯小姐在这里，就又该点评一番了。 ——她是激将法，想要让艾丽娅生气，最好是让艾丽娅回神恩文明。 这边都是什么烂摊子，一群不成器的东西，甚至还能把齐杰拉花拿出来用的。 他们都不锡你的，还是我对你好。 呵，女人…… “是谁重要吗？”艾丽娅握着她的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这里。” “你追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你对谁都这么说是吧？” “我没有。” “你敢说你没有这么说过！我都记得！” “不，我是说我没有追过你。”艾丽娅挠了挠脸：“确切地说我好像没有正式追求过谁。” 凯瑟琳一愣，好像也对。 这个死木头在神恩世界那边是出了名的木头，很暖心但是就是不主动，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难道他在等待爱情？那玩意儿不是到处都是随手就能捡起来吗？ 可是事实上是哪怕他离开了神恩文明，在这边成为了一个小姐姐，也还是那副‘喜欢被动’的模样。 艾丽娅看着凯瑟琳那茫然之中带着一点点炸毛一点点呲牙的猫咪一样的攻击性，只觉得心累。 这就是为什么，她在神恩文明宁愿当木头了。 第一火法伊芙，深渊龙后，巨龙种选帝侯萌龙娘，精灵种公主吧啦吧啦…… 这些姑娘哪个是好相与的？ 哪个又是会心甘情愿地和军团长说‘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这种话的？ 开玩笑，一个个不是一方霸主就是绝世高手，一个比一个主动。 哪怕像是当初的叶卡捷琳娜，说是旁系王族家道中落，可人家也有一颗想要当精灵女王的心。 什么叫事业女强人？这就叫事业女强人！ 人家要的是军团长当乖巧的小奶狗，让她们奋斗来养活。 问题是军团长就是吃不下这口软饭，这才有了后来哪怕是官方大型会议，也要拍桌子争‘后代生育权’的名场面。 要不怎么说莲花懂人心呢，她从来都不争的，就自己哭，甚至都不哭出声的那种。 谁看到不愧疚呢？ 越是内疚就越是心软，越是心软就越是想要弥补点什么，一来二去就掉对方的网里了。 就莲花那种段位，属于是特种人才，不好评估。 单纯以能力来说，宇宙奇观级别的魔酸或许能够对抗神恩文明那边的后宫团。 但是真要实战起来大抵是瞬间就被秒掉的命，我起了，然后被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毕竟神恩文明的那些个老伙计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个个都是志同道合的战友，经验丰富且心志坚定。 莲花？跑个步都得平地摔，跳个远蹦跶出去膝盖跪在地上四个坑，放林子里荒野求生直接见不到第二天的月亮。 可要是论起宫斗……不是宋芙蕖小姐看不起谁。 在座的诸位，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神恩文明这种强者为尊的‘原始生态’实在是不怎么样，版本差得太多了。 她如果穿越的话，大概率是走宫斗那套然后征服某个王者，最后靠美貌来征服世界的那套。 而神恩文明那些老伙计穿越，大概率是走宫斗那套然后直接自己干掉某个王者上位，靠实力亲自征服世界…… 什么？美人？美人不是只配强者拥有吗？ 凯瑟琳发了一通脾气，似乎是稍微好点了。 当然更可能是看到艾丽娅完全没有对比哪边好的意思就消停了。 毕竟对于这个家伙来说啊，她是真的就那么喜欢人类，就愿意为了人类付出所有的……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齐杰拉花进入地球蓝星，把这边的世界变成像第四纪元那样，怕不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监控里面的问话已经进入了尾声，在特殊能力的作用下朱韬异常配合。 他甚至把自己小时候偷看隔壁寡妇洗澡然后被闹大了吊起来示众，以及被浸会学校的神父骗到小黑屋里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对于自己如今的行为感到了由衷的羞耻和痛苦，他是个人渣，十恶不赦，死不足惜。 『我知道我会害死很多人……可是我能赚好多好多钱啊……那些王八蛋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呜呜呜……』 巴甫罗维奇客气和这位童年扭曲的家伙道别，可惜的是他如今的证词并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不过可喜的是这货的心理防线被彻底摧毁，精神崩塌，判不判也就那样了，下辈子已经是个废物了。 惑心魔的力量即便是在神恩文明，也是臭名昭著的一档，最大的不在于坑蒙拐骗，而在于后遗症太大。 坑蒙拐骗算什么大事儿，在一个生物进化文明，你要是真能给别人力量，十求一应那都是大善人。 要是能够稳定九出十三归，那么有个专门的名称称呼大家的关系——尊神和信众，虔诚和信仰之力…… 出得多，赚得多，之所以那些家伙老是喜欢争点邪神啊外神之类的，就是人家起码在有求必应这方面是有求必应的。 惑心魔作为地狱界的恶魔种，起源极有可能是第四纪元的人类种的异变，从出身来说怎么也比长生种御三家来得高。 但可惜的是在生物进化文明混，能打最有用，讲势力讲背景？那一定是小瘪三…… 也就在第一军团和智慧种联盟之后，才逐渐扭转了那种蛮荒的风气，又有了大家公认的新规矩。 不过诸多种族习惯不同，有时候只能是求同存异，大家互相理解。 比如巴甫罗维奇这样的恶魔种，在面对艾丽娅的时候就是典型的恶魔种面对军团长的那种风格。 “无上的至尊，愿您和龙后冕下安好。” 巴甫罗维奇进来倒地就拜：“遵您的令，我已经完成了任务。” 凯瑟琳磨了磨牙——这就是她为什么讨厌恶魔种了——她怎么就没有这样搞助攻的？ 地狱界出身的，一提军团长，怎么也得稍带一下他们的老大深渊龙后，听得人都快成习惯了。 哦，军团长和深渊龙后是一对儿的是吧？地狱界的同事都这么说，无上至尊和他的龙后。 笑死，根本笑不死，制定这种宣传计划的恶魔种就是惑心魔，专业对口疯狂输出了属于是。 艾丽娅摆了摆手：“我安好，你们龙后安不安就不知道了，那个家伙怎么样？” “那个人类种的精神很脆弱，尽管我们已经很小心地通过熏香之类的方式降低伤害，但他依旧受到了极大冲击。” 对，之前布置的那些东西不是加BUFF的，是给朱韬一个机会的。 要是他精神不那么抗拒，一开始就坦白从宽，那么顶多就做个百八十天噩梦，尿几十次床也就该从梦魇中清醒了。 现在嘛…… 艾丽娅接过那份口供记录，翻看了几眼，冷笑出声。 “让他去死，我说的，再给他多弄几套加料套餐。” 巴甫罗维奇躬身：“您的意愿至高无上，我这就去办。” “你看看！”艾丽娅把口供递给凯瑟琳：“走私军火也就算了，走私制毒的原材料和成品，人口贩卖，器官贩卖，甚至还涉及到一些地区的战争起因……狗一样的东西！” 凯瑟琳瞥了眼，没有感觉——不是不厌恶，而是不会因为这些东西就失态，她们见得多了。 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心都该和手里的刀一样冷了，何况当年神恩世界三界混战，他们这些人什么惨案没见过？ 艾丽娅很显然也不是因为这些烂账而生气，她翻到最后，确信这个朱韬并没有参与齐杰拉花制品流入第三新神恩市的校园这么一条渠道，这才把口供扔桌上：“这还能断的？查——接着查！” “是，查到之后，是移交这边的人类种管理中枢处理吗？” “谁查到了谁就抓！抗拒的直接打断手脚，敢负隅顽抗的当场给我打死！” 艾丽娅敲着桌子：“机场抓到的机场击毙！厕所抓到的厕所里溺死——谁拦都没用！彻查到底！！” 明明只是少女嗔怒的清丽模样，对面的巴甫罗维奇却已经汗流浃背，浑身瑟瑟发抖了。 这可不是什么作态，能够把惑心魔喜吓成这个样子的，既不是气势也不是言语，而是艾丽娅的态度。 军团长在神恩文明倘若发怒，再低的言语都如同雷霆，无数人侧耳倾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而当军团长说出‘彻查到底’的时候，那就该是天翻地覆的前兆了…… 黑猎犬机关的干员领命急匆匆离开，一场风暴即将在第三新神恩市里卷起来。 艾丽娅盛怒之下，抓起那份口供看了几眼，再度扔在桌上，气得捂着嘴开始闷咳起来。 凯瑟琳便又叹了口气，不和艾丽娅闹小性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别太担心，会有线索的。” “大魔王已经疯了——她敢把这些东西送进学校里，她怎么敢的？！” 艾丽娅拍着桌子：“我现在就想把她的脑子砍开！看清楚里面是不是已经被齐杰拉花扎了根！！” 凯瑟琳也有点无语，这个叫什么大魔王的，还真有可能被齐杰拉花污染了而不自知。 按照艾丽娅的猜测，对方极有可能是高等精灵种，这种长生种御三家之一高傲且自负，完全听不进劝的。 众所周知的就是这些高等精灵种只要一上头，危害性直接就大得没了边…… 或许在那个叫大魔王的家伙看来，齐杰拉花的制成品有别的用途，再邪恶的力量都可以解构再掌控。 这些学生被刺激得超能力开发程度飙升也是事实，异变甚至畸变都不过是技术成熟道路上的阵痛。 但是在艾丽娅看来，这就已经是突破了《底线》的做法——完完全全践踏的是智慧种的人性。 这王八蛋已经不是偏执偏激了，而是已经完全变质了，必须要尽快抓住她然后出重拳！ “她敢这样挑衅我，一定有后手，到时候就拜托你了凯瑟琳。” “嗯……你放心。”凯瑟琳拍着艾丽娅的后背：“到时候就算是宋小姐在杀伤范围内，我也不会犹豫的！” “啊别别别，搭进去无辜人员那倒也不至于——” 第1501.4章-阿魔矢志不渝 就在艾丽娅不乐的时候，大魔王和金平正在这事儿进行探讨。 反派嘛，画风自然是阴森森的，得带着点波澜诡谲的范儿。 金平的办公室高楼拉着窗帘，只留下一缕光照进来，大灯也没打开，只有一个小台灯亮着。 金平坐在自己宽大的办公椅上，端着一杯威士忌，杯子里的水割威士忌冰球格楞楞地转动着。 大魔王则是端着杯子在看金平的鱼缸，这大抵是室内除了台灯之外仅有的明亮的东西了。 鱼缸在装饰灯的照射下显得极为通透，两侧的热带鱼来回游动，显得很是清闲。 “我女儿的身体，有好转了。”金平抿了口威士忌，淡淡地开口。 “恭喜。”大魔王头也不回：“但是想要根治，还需要时间。” “……我怕我们等不到那个时间了。”金平把杯子放下来：“你知不知道，我的人被抓了？” “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他们会把我们供出来，然后我们都要被管理中枢请去喝咖啡。” 金平对于官方并无什么敬畏，但是很显然，他也不会说傻到轻视管理中枢这个背后有全世界官方支持的存在。 第三新神恩市的管理中枢要是把他定性了，那么即便是回到北美，他也很难说不会受到波及。 毕竟按照现在的信息来看，似乎世界上有的游戏规则开始变动了…… 大魔王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逗弄着一条热带鱼，拿着饲料喂它。 看着她的背影，金平眯着眼睛，拿起雪茄闻了闻没有抽，只是叼在嘴里。 保持谨慎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他觉得大魔王做的一些事情太激进了，比如说对学生下手。 她难道不知道九局或者说共和国的底线吗？ 学校和官方机关那都是绝对的禁区，谁进去都是找死。 金平负责帮她运输那些违禁品，而且还用来扩散和‘控制’一些管理中枢的人。 可还有一些给到了对方的手里，却被她投放到了学生的市场…… 好吧，这其实还真不好说是不是故意的，毕竟第三新神恩市人数最多的群体就是学生。 但是他必须要把这个锅甩出去，再不济，大魔王也得给他个交代或者补偿什么的。 所以他开头才会提到自己女儿——他想要的从头到尾都只有这么一个目的，治好女儿。 他觊觎大魔王的既不是钱财也不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单纯只是医疗技术，可惜后者并不会一股脑交给他。 “冷静一点，合作伙伴，你现在看起来像是个第一次做这些事情的小混混。” “朱韬和手底下的所有人都被抓进去了。” “那是个误会，你会知道的。”大魔王成竹在胸：“只要不引来特殊的那些人，他们找不到你头上。” “特殊的人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知道太多。” “……那你为什么要把NZT-50投放到学生群体里？” “我要是说，从一开始它就是为了这些开发超能力的学生准备的，可以控制其他人只不过是它的副作用，你会感到惊讶吗？”大魔王回头看了一眼金平：“你似乎对我的技术并不信任。” “……”金平沉吟了几秒，拿下雪茄，重新端起酒杯：“第三新神恩市，有地球顶尖的科研机构和人才。” 潜台词就是人家第三新神恩市花了这么大力气才开始的超能力研究，你一个人就能弯道超车？ “不同文明之间的碰撞，往往都是这么——我应该用什么形容词呢？降维打击？” 大魔王掏出一颗被命名为NZT-50的压片糖果模样的药物，在手里捏成碎末，投入水中。 看着逐渐晕染开的水，她俯下身子观察着玻璃里面的小鱼的模样：“就像是神恩人不会了解半导体一样，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生物进化似乎很神奇，但实际上也就那样……我在另一个地方对人类和这些药物研究了半个世纪，世界上最顶尖的科学家也曾经为我所用，所以非要说的话，我才是先行者。” NZT-50，原型其实是蓝星曾经出现过的NZT系列药物。 作为曾经的科研界世纪大骗局的产物之一，NZT系列药物本身的目标并非是生物进化，而是长生不老。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一众暗世界的组织开始研究生物科技，并且分成了诸多的不同科研派系。 长生不老是研究生物基因技术的目标之一，生物进化也是目标之一，这二者之间并不矛盾。 毕竟能够让人类进化，说不定就能够获得强大的力量和漫长的寿命，如同传说中的神明呢？ 倘若综合那个阶段的研究来说，其实地球这边的人很容易就能发现蓝星的同行到底是想要搞什么。 ——异种！ 曾经在蓝星出现过，但是又迅速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只留下了一点点传说的异种。 血族、狼人、精灵、矮人、天使甚至是巨龙和各类魔兽…… 这些在神恩世界四处可见的生物，在蓝星就是实打实的神话传说，但是又似乎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人工造神计划的神，定位也不过是力量强大的异种，和圣经里面那个无所不能的上帝是两码事。 那么对于大魔王来说，这玩意儿就很有趣了…… 这就跟一个地球人穿越到了蒸汽朋克的世界，然后发现他们开始搞信息化搞晶体管搞集成电路半导体一样。 哪怕没有技术只有见识，也能够居高临下指指点点，更何况大魔王有的是技术，自然要参与其中。 圣十字、迦紫域、高天原、真实之门甚至是九局……诸多暗世界的机关都曾经或多或少被引入其中。 超能力开发热潮、神秘生物发现热潮、气功热、特异功能热、外星人UFO热潮…… 种种的社会现象不过是暗世界风起云涌的表现，毕竟暗世界就是明世界的背面，相辅相成而不是自成一界。 大魔王有多少个身份，谁也说不清。 她可能是真实之门的高级研究人员，可能是迦紫域的顾问，也可能是圣十字曾经的高层。 倘若不是她这副容貌带着明显的异域风情，说不定高天原和九局她都能参与一下。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一个能够挑动起旭日帝国兵变，在东都城市圈地下建造强子对撞机的存在，会是个弱鸡呢？ 大魔王倘若不是遇到一个天克她的不讲道理的存在，足以成为任何主角的梦魇。 她不在乎利益，也不在乎什么道德名望理想感情，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压制人类进化的进程！ 这种好倔强好不做作的反派，比起只会破坏反派计划的主角实在是纯粹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也就某个快乐风女从一开始就不和她玩同一赛道的竞争，各种对她使用二向箔罢了。 你实验你的生物战兽，我就直接叫妈妈出手，共和国于是把航母都开出来了。 你挑动本子兵变，我就让五大一起出面——旭日帝国有几个师啊？ 你敢让暗世界乱起来，那我就把蛋糕做大，大到暗世界再乱也得乖乖过来纳头便拜，求口饭吃。 大魔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到了那个煞星，等到回过神来，她自己还是那个阴影里的不可名状的存在。 可是那个快乐风女，已经成了整个暗世界公认的玄袍暴君…… 大魔王自己习惯的那套驱虎吞狼，对于一个如同王者君临一样的存在来说，反而成了挠痒痒一样的挑衅。 江湖人会在乎隔三差五被刺客盯着，可是皇帝呢？ 大家都不在一个版本了好吧，现在是国战版本，再不济团战也行啊，怎么还打1V1的PVP的？ 至于说来地球这边之后，日子就更难过了。 异种被强势压制，五大公认的管理全世界异常超自然事件的TPC成立，再加上蓝星联邦成立之后的助攻。 说句不好听的，大魔王这个普通主角要面对的BOSS，对于艾丽娅来说撑死就是个中期精英怪。 单纯按照破坏力来算，她甚至都不如一只活蹦乱跳的泰塔巨兽，起码后者一脚下去起步路政拨款一百万。 她想要炸掉价值一百万的路面，光是挖爆破点都得提前半晚上扛着铁锹去加班…… 大魔王这段时间躲躲藏藏，或者说谨慎行事，就是为了实现弯道超车，换一种打法。 用互联网的话来说，那就是要分析用户痛点，击穿用户心智。 开发超能力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大魔王老是盯着环溪观不放？ 那么或许可以换个问法——科学家那么多，能穿越时间的尤里干嘛老是盯着爱因斯坦？ 能理解环溪观这些BUG存在的定位，理解炼金之星这么一个团体出现的诱因，就知道大魔王为什么要盯着他们了。 因为他们是能够改变世界的人，而不是那种世界改变之后，跟着世界的改变做出改变的庸俗的人。 想要盯防住生物进化，最好的办法就是压制这些‘种子’的发芽。 那么当一批又一批的种子发芽之后呢？ 大魔王看着鱼缸，鱼缸里面的小鱼好奇地从淡黄色的流量里穿过。 被NZT-50药物晕染的水散发出一股轻微的甜香味，小鱼儿们游动着游动着，突然就开始躁动了起来。 它们互相之间开始兜圈子，像是不认识之前还平和相处的彼此，表现出了醉醺醺一般的姿态和极强的攻击性。 大魔王把手里的最后一点饲料丢进去：“NZT-50，是目前为止最成功的刺激类药物，尤其是配合人类通用的精神力普适修炼方法……确定也有，那就是很容易让心志不坚定的存在，过度刺激精神力，陷入狂暴化和不可控的状态。” 齐杰拉花的效用毕竟就是作用于精神层面，相当于给现在学会了骑自行车的小朋友们加了个氮气引擎。 绝大多数小朋友可能来连这么发动引擎都不会，只能自我感觉加装了引擎之后很炫酷，这就陷入了幻觉之中。 美好的梦总是这么精致，他们偶尔醉生梦死一下有什么不行呢？ 这就是之前出现的异变案例，他们的精神力会在快速增长一段之后陷入停滞，甚至是倒退。 但是又极少数的小朋友，或许能够打开引擎——然后氮气燃烧轰鸣，推着他们一飞冲天！ 那么问题来了，自行车可以配合火箭喷射，从地面上踩到月球吗？ 似乎并不可以…… 所以那些成功被刺激，但是却又无法控制这股狂暴精神力的心志不坚定的孩子，就会出现畸变。 肉体上的畸变反而是小问题，精神层面的畸变才是最可怕的。 鱼缸里面的热带鱼们并没有进化出什么恐怖的力量，但是依旧彼此撞击甚至是开始撕咬，变得狂躁不堪， 水里晕染开淡淡的血红色，大魔王叹了口气，拿出一枚种子丢下去。 种子在触碰到水底的砂石之后，悄无声息地发芽，长成细密的藤蔓模样，将这些鱼儿限制住，如同牢笼。 “过一会儿它们就会清醒了，希望它们没事。” 大魔王擦了擦手：“同样的道理，你以为是NZT-50让那些孩子变成了怪物，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一个诱因，就算没有这种东西，那些孩子以后也会变成怪物……” 开发精神力，就像是给有可能的人发了一把枪。 那么常年遭受霸凌所以心怀怨恨的人，拥有难以想象的野心和性格阴暗面的人，拿到枪之后会做什么呢？ 大魔王觉得自己只是帮他们把人性丑陋的一面释放出来而已，至于说大厦就此崩塌，那又不是她亲手做的。 艾丽娅太爱人类了，以至于她哪怕知道人类有这么丑陋的一面，依旧觉得光明必然战胜黑暗。 可是大魔王一点都不爱人类——人类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些丑陋的面目，掩盖内心的阴暗难道就可以当做不存在吗？ 人类进化是错误的路线，为什么她就不明白呢？ 面对那样的敌人，根本就赢不了，为什么还要加速灭亡的进程？ 既然你的树林已经开始发芽了，那么我就拔苗助长一下，让你看看这些长歪的树有多难看好了…… 从头到尾，大魔王都没有放弃自己的路线。 就如同艾丽娅从未放弃向对手举起利剑的抗争。 只不过一个是想要跪着活，一个似乎注定只能站着死…… 金平不理解大魔王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是他知道对方并不是和他商量什么。 对方之前丢下去的那枚种子，如今却已经从鱼缸里伸出来，顶着天花板如同绿树一样婆娑摇曳，在昏暗的室内扭动出诡谲的光影。 最开始藤蔓还是细细如同丝线，然后就足有手指粗了。 鱼缸的水快要干涸，那些热带鱼可怜巴巴地在浅水里挣扎着，却又被藤蔓的根系束缚。 这是威胁…… 他沉默了几秒，点燃剪掉头的雪茄：“我需要一个承诺，他们不会查到我身上，你知道的，涉及到这种事情，他们不会讲什么证据道理，我们那套在这里不适用。” “当然，我会处理掉我这边的手尾的。” 大魔王拿出一枚NZT-50喂给身后的藤蔓，又向金平展示手心的一枚：“你要吗？如果你心志坚定，它可以让你做一个美梦，副作用很低很低。” “我不会碰这种东西。”金平吐出一口烟圈：“掌控别人的前提，是能够掌控自己。” “谨慎的选择，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看着她把那一枚药也喂给藤蔓，金平眸光一闪：“这东西，你自己会吃吗？” “我不喜欢做梦，梦里太苦了，比现实还要苦。” “……哼！” 第1501.8章-她居然要对门的！ “老大，出事儿了！” 动力妞子找到艾丽娅的时候，后者正在和凯瑟琳争论当初在地下城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出什么事了？” “我们抓回来的黑衣人，死了！” 艾丽娅和凯瑟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扔出来一枚金币。 “你赢了，老规矩，一金。” 艾丽娅接住金币，在手里把玩了下：“猜到了他们要死，没想到死得这么干脆——有抓到尾巴吗？” “没有，十一个，全都是当场暴毙，法医正在尸检，不过有人在现场找到了这个。” 动力妞子拿出一个小巧的试管，里面是一截指节长的小小的藤蔓模样东西。 艾丽娅打量了眼，眼眸眯起：“杀人藤……德鲁伊？” 凯瑟琳接过来对着阳光细细观察：“应该改良过品种，可能是做了在这边快速成长的适应性培育。” 说罢她把那个试管打开，动力妞子赶紧拦住：“别！别别别——” 凯瑟琳停下动作：“怎么了？” “可能会有危险！这东西是活的！” “哦，我知道。”凯瑟琳不以为意，打开外面的卡榫，再拧开两层瓶塞，才把这东西倒出来。 这东西在地面上扑腾了一下，活像是一条被扔上岸的小鱼苗。 “……陶瓷果然是德鲁伊最大的敌人。”凯瑟琳蹲下身打量着这一小节杀人藤：“它快枯萎了。” “这叫瓷砖，另外德鲁伊最大的敌人是钢筋混凝土，所有土系的法职者都跟我抱怨过这事儿。” 神恩文明喜欢造石头房子，因为那边的石料天然丰富，再加上一个个都是人形起重机。 钢筋混凝土这种取巧的工艺，对于土系的法职者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用最低俗的话来说，就像是下面套了一层木头壳子然后和姑娘亲热，完全感受不到大地母亲的反馈。 然后因为太低俗，所以被其他法职者群殴了——就你TM叫佛洛依德是吧！ 凯瑟琳左右看了看，找了杯水，全都倒给了给杀人藤。 下一秒，藤蔓像是完全不符合物质守恒定律那样暴涨到足有一米多，如同长蛇一样在地上扑腾。 动力妞子大惊失色：“我靠——老大我怕蛇的啊！” “是吗？我也怕。”艾丽娅站在原地说着我也怕，结果动都不带动的。 口是心非的渣女——要是真有白娘子在，她扑过去的动作估计比谁都快。 那节杀人藤卷了一阵，盘在地上真如同蛇那般探索着左右，身上长出细微的绒毛。 “这些绒毛就是它的毒刺，完整形态的杀人藤不但有毒，还会注入特殊的毒素把猎物变成果冻吸吸爽。” 凯瑟琳用手里的金色棍子逗弄着这玩意儿：“它们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即便是被砍成十节八节也还会继续活动。” “那岂不是越杀越多！”动力妞子藏在艾丽娅身后：“这么无敌？” “藤蔓嘛，怕火的。”艾丽娅看着缓慢扭过来的杀人藤，一脚将其踩住：“而且这东西的速度太慢，对付高速移动的目标或者重甲目标都不好使，更多只能是当做地形陷阱，坑一下没带法系战职者的轻甲单位。” 比如说森林里的野兽之类的，或者说人家本身就是朝着那个方向发展的。 也就智慧种一天到晚傻了吧唧到处寻摸互相杀伤的工具，把这玩意儿发掘了出来。 凯瑟琳研究了一阵，摇了摇头：“没意义，有改造痕迹，但是太少了看不出来东西。” 别看凯瑟琳——或者说第一火法伊芙——是个一言不合就大火球砸脸的莽夫型法师。 可触类旁通，第一火法毕竟是最接近魔法皇帝门槛的存在，脑子里对于魔法的理解不逊色任何其他法师。 再加上她现在这个世界树分身一样的躯干，自带一部分高等精灵种的血脉知识刻印，简直就是行走的知识库。 为什么高等精灵种学者那么多？因为人家血脉自带的知识刻印会随着年龄的增大，形成类似记忆灌输一样的成果。 虽然这些都是浅层记忆——毕竟有的认知要根据时代的发展修正或者改良——但依旧比单纯靠学习才能传承的其他种族强太多了，越是长生种本身就越是容易完成知识的积累沉淀，再加上这样开挂，高等精灵中的文盲率几乎为零。 当初叶卡那一手一言难尽的术士技能，也能够成为冒险者团队的香饽饽被大家尊重，就是因为人家有知识。 什么叫知识就是力量？这就是了！ 所以精灵种和高等精灵种在其他地方行走，默认都会被安置一个『学者』的职阶，很占便宜。 嗯，巨龙种也有差不多的天赋职阶，叫肉盾…… 为什么不是坐骑？来来来，咱和天空龙巢聊聊坐骑和主任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只能说有极大可能是精灵种，而且是高等精灵种，但是这些信息——没有意义。” 这就像是在踩踏现场发现死者死于非洲象的大脚一样，咱们还是先聊聊那么大一只非洲象哪里去了吧…… 那杀人藤似乎是被不断的逗弄惹恼了，凭借本能猛地扑向艾丽娅。 动力妞子大惊失色，赶紧冲出来：“老大小心！” 说着就要伸出手掐住这玩意儿，她的胳膊是铁的，心是玻璃，被杀也不一定会死。 但是艾丽娅却一把抓住她，两个人往后面退了两步。 “找死啊你。” 动力妞子还以为这个找死是说的杀人藤，却不料下一个瞬间眼前直接亮起了一个太阳…… “啊啊啊要瞎啦要瞎啦！！” 动力妞子的电子眼直接因为过曝而一片漆黑，她眯起眼睛看着面前比电焊还璀璨的光芒，心悸不已。 空气在一瞬间被蒸腾得滚烫，干燥扭曲的空间质感缭绕着，那个小藤蔓早就在光芒之中湮灭成了飞灰。 而这一切，仅仅是在凯瑟琳的金色长矛尖端，亮起了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光球。 凯瑟琳瞬发了技能之后，这才挥灭那个光球，礼节性报了一下技能名称—— “小火球。” “……？” 差点被闪瞎眼的动力妞子瞪圆了仅剩的眼睛，然后拽了拽老大的衣角，压低声音告黑状。 “老大！她是不是看不起我！” “为什么？” “她说这个是小火球——我知道这种剧情的，就是把很厉害的技能说得跟什么一样，然后我没见过世面，就哇地一下觉得好厉害，回去帮她侧面宣传一番，她就完成了对人类的威慑——是不是这种？她那个是不是小火球？” “不是。” “我就知道！” “我是说，不是那种剧情，她那个确实是小火球。” “不可能！我见过神恩人用小火球的样子，就是个乒乓球那么大的火焰团而已！” “她刚才那个也一样啊，乒乓球那么大，然后精神力约束地核聚变火焰团，有问题吗？” “……核聚变？那不就是太阳了吗？” “要不你以为她为什么叫首席法神，第一火法？”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什么生物进化文明的巅峰战力连个小太阳都搓不出来还敢号称第一吧？ 十万公斤破碎空间，诸葛连弩吓退诸神是吧？ 怎么，你动力妞子也怕蓝银缠绕？ 凯瑟琳对于这种小火球的展示倒是没啥感觉，她这会儿最高出力只有本体的一半多点，而且还被削了巅峰阶段的战力，也就那样了。 而且谁能当着曾经三界第一战士的面装逼呢？ 哦，好像三界第一战士现在是个弱鸡。 凯瑟琳眼神不善地打量了一下艾丽娅，但是一想到后者这会儿有事儿要办，还是正事儿，就又叹了口气。 算了，现在不是打扰她的时候…… 挥了挥手，热浪散去，被焚烧殆尽的杀人藤也没了踪影。 凯瑟琳感受了一阵，摇头道：“没有召回的痕迹，估计是扔出来就不管了。” 艾丽娅摸着下巴：“没关系，我已经知道怎么找她了。” “怎么找？” “等着瞧吧……你反正准备好当主要战力就是了，你的火法刚好克制这些奇奇怪怪的。” 实际上火法克制几乎一切——谁能扛得住小太阳直接砸脸呢？不是所有生灵都是萌龙娘。 动力妞子得到了艾丽娅‘行动照旧’的命令，赶着回去摇人了，只剩下艾丽娅和凯瑟琳继续在天台吹风。 “我要是个普通的穿越者，我现在应该还在倒腾神恩世界和这边的金银吧？” 她拿着刚才凯瑟琳输给她的那枚金币，在手里摩挲着着。 一枚神恩金币的标准重量是改制之后的公克100克，购买力大抵是一万左右。 而100克黄金，在地球蓝星这边价格都快四万了，再加上生产力差距导致的轻工业品价格差，当倒爷大有可为。 神恩文明的金银铜币币值和币制一度都因为发行方和发行地区不同很混乱，等到智慧种联盟成立之后，金银铜都成了锚定的本金，联盟发行了新的信用货币，币值基本和艾丽娅记忆中的年代持平。 嗯，或者说得直白点，这就是她这么一个大号穿越者的习惯使然。 包括书同文车同轨这些都是必须的，度量衡和货币更是必须要大一统，不然就太乱了。 军团长的工资，在官方计算下，大概是两万出头一个月，年底有双薪，每年的四季节气有过节费一千五。 但是很显然军团长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所以真要算个人财产，艾丽娅能够带着穿越的东西还真不多…… 军团长理论上拥有人类种很多产业的股份，但是因为太多了所以显得没意义——那就是变相国有罢了。 “你现在工资一个月多少？”凯瑟琳倚靠在栏杆上：“你请我出力，得给我发工资吧？” “你没钱？”艾丽娅很惊讶，她会没钱？ 自己这帮老伙计，又不像是自己那样灵魂脱离直接净身出户，怎么还会穷的。 “我没有这边的钱，我现在身上的钱都是之前卖了一批宝石得到的。” “哦对，你不说这茬我还真忘了……” 艾丽娅也没钱，她现在完全是被莲花养着。 凯瑟琳一听皱起眉头：“宋小姐？她很有钱？” “其实也没多少啦，她的工资只能说可能还不够她自己每个月买衣服的……” 艾丽娅掰着手指头算莲花有多少钱，这方面她倒是记得清楚，因为每个月莲花都要记账，然后根据收入给她零花钱。 莲花作为高级工程师，每个月的工资是一万二，除开工资之外，职务补助380元，级别工资460元。 工作的时候有津贴940元，生活津贴1900元，车贴15元，住房补贴180元，以及餐补300。 这算下来也就一个科级的津贴福利，而按照百分之十的零花钱比例，艾丽娅每个月能有一千五百七。 怪不得自己这么穷，艾丽娅咂了咂嘴，多少有点感慨吃软饭实在是无耻。 她现在是个无业游民，打工又不可能打工，就这么点薪水了等于是。 毕竟她打个工，别人当酒店前台是‘欢迎光临~’的问候，她当酒店前台是你马什么时候死的骂娘。 然后酒店炸了，然后管理中枢还得给她收拾手尾，然后保险公司还得——哦，她自己家的保险公司。 感谢利亚基金为酒店老板送的高额保险赔偿，实在是令人暖心…… 第三新神恩市的工资实在是不怎么高，但它最大的优势并不是工资，而是完善的保障待遇，尤其是医疗和教育。 医疗报销的比例极高，正式工作人员报销比例能达到95%，像是莲花这种高级技术人员还有专门的医疗蓝卡。 艾丽娅为什么要对标莲花？当然是因为凯瑟琳要的不只是钱啦！ 她掰着指头跟凯瑟琳算了一遍，福利待遇一个不少，莲花有的她都有，蓝卡都得给备上。 至于说第三新神恩市能不能治疗植物人，那就只能说见仁见智了…… 凯瑟琳满意地点头：“可以，我没意见。” 艾丽娅这才松了口气，直觉一碗水端平有时候也是挺麻烦的事情。 “还有啊，你今天是不是陪宋小姐看电影了？” “啊这——” “我不挑的，看一样的就好。”凯瑟琳双手抱胸：“听说还是在家里看的？” “……那啥，我再给你配个宿舍吧，老是住在酒店也不合适。” “嗯，我要对门的。” “……” 第1502章-重锤！火花！ 就在艾丽娅给凯瑟琳安排和莲花对门的房间，以便于以后一开门就能够白学的时候，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但是这和大魔王有什么关系呢？ 为了应付突然起来并且逐渐多发的超能力者异变和畸变事件，警备团队日夜加班。 城市管理志愿者团队也不得不加入了这么一个行列之中，神恩人更是大方地支持了一批人手。 而现在，一个特殊的小队正接到了一个突发的压制任务，紧急赶往现场。 一个小队五个人，四个是艾丽娅的熟人，另外一个是她的TPC下属。 好吧，也不是特别熟…… 一个是室友妹，一个是琴小姐，一个是阿喵，还有一个叫楼陀罗。 室友妹她还算熟悉，毕竟曾经拥有过一段莫名其妙的天命加身，艾丽娅都成了她的随身老姐姐。 然后就又突然没有了后续，艾丽娅推测她可能不是自己这个剧情线里应该出现的人物。 想想看对方的定位，极有可能是自己其他哪个小伙伴的助力——比如说卡其色御姐之类的。 校园，东山大，超能力吧啦吧啦…… 再加上阿喵和楼陀罗这种级别不高不低的好手，和一个奇奇怪怪的琴小姐，怎么看都是一个水平的选手。 艾丽娅的版本依旧超模，第三新神恩市的校园级副本以及升级打怪遇到坏人BOSS之类的，和她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她无福消受，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允许一个天天净想着下大棋的家伙来掺和呢？ 所以艾丽娅帮了对方一阵就没了后续，但是离光小道姑倒是记着她，给她安排了一条特殊的修习之路。 她现在已经通过特殊的联系方式，成为了一个介乎于游侠和风行者之间的存在——虽然是个萌新。 而之所以能够有这么一条路，就不得不提到神恩人的援助了。 神恩人对地球蓝星这边提供了一共156项不同的援助项目，绝大部分是生物进化相关的，少部分是炼金术相关。 罗森堡大导师的技术素养自然不用说，这种能够手搓天启打击系统的人物，放哪里都是镇国之宝。 嗯，所以真要算起来的话，让镇国之宝级别的研究人员随军远征，也就神恩文明干得出来这种破事儿了…… 得益于这么一个援助项目，神恩人对于帮助人类修习特殊的生物进化路线这方面很是大方。 不同种族挑选了一大批人类进行点对点帮扶，开辟不同的职业细分，尤其是帮助现有的人类进行一定程度的兼职。 少年人可以登Duang郎，从超能力开发做起，一步一步探索完全自主的人类产的超能力者。 但是成年人超过了精神力开发阶段怎么办？那当然是只能进行技巧的锻炼，或者说依靠装备了啊…… 战士、骑士这一类身体强化的职阶，可以通过药物配合来进行一定程度的转职。 负责这些的往往就是人类种的高手，少部分还会有兽人来帮忙，比如说牛头人之类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本子的代表对于牛头人的高手的指点反应很是优异——大概是相性太好吧。 而室友妹就是跟着进行精灵种风格训练的，游侠和风行者结合的弱化版本，其实就是鹰眼那种超级英雄。 神恩的精灵种看过超级英雄电影，首先是不理解这些家伙为什么都能做超级英雄，其次是觉得他们好弱啊。 鹰眼这种技巧风格的其实还能让他们高看一眼，某爱若蔓那种有技术不量产玩孤胆英雄风格的就很不理解了。 你说鹰眼不能量产也就算了，怎么你那铠甲也不能——纯手工打造的山洞限量款是吧？ 室友妹于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外加高科技的帮助之后，实现了微开不算挂的成就，成功转职成为了风行者。 ——的预备役…… 虽然就她的水平，随便来个精灵种的战职者都能吊锤她，但是在人类的程度来看，已经是个超级神射手了。 配上神恩人的特殊炼金弓箭，她现在甚至可以媲美经过长年累月训练的顶尖狙击手，不可谓不厉害。 阿喵自不必多说，用着地球这边肖茉莉的身子，拥有当初那个猫娘的一半灵魂之力。 说是个弱化版本的红龙女王似乎没什么问题，再加上那一手能够驾驭龙击炮的射术，又是个高台狙击位。 楼陀罗作为艾丽娅捡回来的猫，扔给警备团队磨炼之后就没管过，现在虽然依旧野性，但又多了几分秩序侧姿态。 她是狙击高台位和近卫的结合体，近战本事在暗世界里可以力压一种A级执行官，毕竟是当初的湿婆天首领。 虽然湿婆天已经被高天原灭掉了，整个南亚现在什么天都有，晴天雨天阴天……就是没有湿婆天。 没了湿婆天可以回，楼陀罗现在就跟C喵住在一起，由阿喵负责训练。 一旦她想要暴起伤人，就会被脖子上戴着的炼金项圈禁锢，整个人被电得浑身发麻。 次数多了，她也没学乖，只是单纯被电习惯了——然后被阿喵暴揍揍乖了…… 猫咪之间总是要分个大小的，阿喵属于是那种特别黏人，但是和猫打起来就梗着脖子特别勇的。 楼陀罗被觉醒之后的阿喵全方位压制，打了几次似乎是习惯了食物链的定位，变得乖巧了起来。 但是这么大一个人，总得吃喝拉撒睡，得有个工作吧？ 之前还是C喵养着呢，可是布偶猫状态的依萍好养，这么大一个人就养着有点难顶了。 楼陀罗这段时间要么当志愿者，要么当陪练实验的自愿者，给自己攒房租和饭钱。 好在这些工种都属于是报酬很高的那种，平时出几次任务，其他时候就能够在家休息混日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养了这么一段时间有了感情，楼陀罗这个野性难驯的家伙，在面对C喵的时候居然还温柔了不少。 最起码C喵给她梳毛换衣服的时候，以前还会被挠几下或者想要撕咬，现在就只是低吼着没动静，雷声大雨点小。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习惯当猫咪的生活——所以不是艾丽娅的猫吗？ 这岂不是一种新的牛头人！ 五个人坐在摆渡车上，摆渡车在原地一个漂移，嘎拉拉碾过碎石，冲进一所学校里。 高来高去在天台上蹦跶这不现实，好好地有路不走干嘛非得走天台，有门不走干嘛走窗户？ 开着车的那个小队指挥官戴着耳机正在听什么，瞥了眼正在整理装备的几个队员。 “上面的要求，注意不要伤人，抓活的——毕竟是学生。” 室友妹自无不可，她们这里三个高台狙击位，换一下特殊种类的箭矢，分分钟把人麻翻。 能够让非洲象都睡一觉的麻醉剂，她们还不信制服不了一个畸变的学生…… 极有可能是大魔王马甲的琴小姐看着平板，整个人像是在车上飘，任由车子左摇右晃也依旧优雅。 “这是第几起畸变事件了？超能力开发计划的隐患这么大的吗？” 室友妹想了想：“按照比例来算，其实不算多，目前也就十多起……要知道同时参加超能力开发的学生，已经超过了三万了，万分之五左右的畸变率完全在安全范围之内。” 如果有一种病，发病率在万分之五以内，那么这病完全可以算作是疑难杂症的范畴。 当然啦也可以反过来收，正是因为发病率低才疑难呢——发病率低的病罕见，所以诊断难，治疗更难。 病人太少就会导致药物研究成本极高，对于发病率低的病，药物研发出来的市场太小，后期回报相对低，所以药商也不愿意研发药物，这就陷入了死循环。 超能力开发的异变和畸变问题，要是不考虑异变之后会导致的精神状况失常、畸变之后可能产生的破坏后果，那么估计都不会受到什么重视，而是会被视作正常副作用的一种。 更何况超能力开发本身就是类似体校的压榨潜力选拔风格，哪怕是正规的体校，伤残率也一点都不低，干啥都有风险，哪怕三万个学生塞一块拼命内卷只考试，考抑郁几个，跳楼几个会有人觉得这很稀奇吗？ 琴小姐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人类还是要反思一下的。” 室友妹不说话了，琴小姐就是个反思怪，圣母心太重，但是人不坏。 至于说另外两个队友…… 她看了眼阿喵和楼陀罗，这俩一个在整理弓，一个在整理箭。 看到她眼神望过去，同时抬头—— “喵？” “吼——” “……没事。”随手捏了捏阿喵的耳朵，不得不说这么大的猫耳朵捏起来真的是舒服极了。 阿喵不以为意地甩了甩耳朵，倒也没有什么反感的意思，她脾气好得很。 至于说楼陀罗…… 算了吧，既没有耳朵脾气也不好，室友妹不太想rua她。 “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参与了校园霸凌的孩子，有迹象表明他可能服用了某种特殊的药物。” “又是被校园霸凌的？” “不，是他霸凌别人，然后被反杀了，双方约架，打着打着他就产生畸变了，不过这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他的超能力比较罕见，是元素汲取，弓箭不一定可以生效，琴——到时候拜托你了。” 琴小姐的能力偏向于念动力，是最万金油的辅助力量，标准的控场位。 她闻言露出温柔的笑容：“好的，交给我吧。” 室友妹摘下眼镜擦了擦，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才看到琴小姐的笑容，总觉得有点后背心发凉…… 转头一看——阿喵正在吹她后背心的一张纸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去的。 “……阿喵！” “喵~” …… …… “他现在LV4了吧？！” “快跑啊——” 一群半大的高中孩子连滚带爬离开操场，在他们身后，一个看起来像是怪物一样的家伙挥舞着巨大的手臂乱锤。 元素汲取是个极为罕见的超能力种类，神恩人表示这类似他们的土系法职者，但是似乎范围更宽泛一点。 泥土、岩石、金属……这些自然界里能够自然存在的稳定矿物种类，对方都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采集，然后在体表形成类似铠甲一样的存在，这种风格像极了土系法师起手给自己套石肤术的模样，可是能够作为天赋技能存在就很罕见了。 神恩人很怀疑这种超能力的拥有者，祖上有异种的血脉——而且不是一般的异种，是魔兽一类的。 至于说为什么魔兽会和人类有后代……那说不定人家玩得比较开呢？ LV3的元素汲取才能够看得见真正的‘铠甲’模样，而等到LV4就直接有了质变，可以凝结各类攻击性的武器。 最简单直接的就是给自己套俩大锤子一样的手臂，见到谁不爽就给他一拳。 这玩意儿挥舞起来，重力加速度那不是直接破碎空间，就连XX神都得颤抖？ 而且在经过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熏陶之后，还可以进化出更细致的用法。 动力外骨骼支撑可不可以？钨元素单质锤头增加破甲可不可以？ 表面渗碳或者添加钼元素之类的，制造硬化层可不可以？ 要知道这样操作之后，10毫米的均质钢装甲就可以媲美数倍厚度的普通金属防护力，强悍得堪比战舰。 当然啦，这种能力最优秀的用途还是进行精密加工，而不是去第一线和谁打架…… 所以拥有这种特殊的超能力，这个畸变的学生一直都被老师看好，前途光明，不少试验机构更是提前抛出了橄榄枝。 这种优待逐渐养成了骄傲自满的心理，同学不敢欺负他，他就去欺负别人。 要钱要烟都是常态，甚至还不止一次栽赃陷害别人，满足扭曲的内心。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现在在石头里都能提炼出黄金，拥有这种超能力，注定要成为人上人，高人一等。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高高在上，在遇到了有敢反抗他的同学之后，他就变得恼羞成怒起来。 发现自己打不过对方之后，就更是愤怒了——我的能力在LV3里防御无敌，你凭什么敢反抗我！ “今天——我要把你们全都——打成残废！！” 挥舞着重锤，癫狂的少年双手重重砸在操场上，草屑纷飞，地面微微一颤，像是夯土机在开路。 而就在这个时候，操场的边缘落下来一个人。 对方一个揣着小手手，穿着研究员白大褂的身影，踩着一架无人机轻飘飘地落下。 “Emmm……” 第1502.4章-似曾相识的待遇 说实在话，离光小道姑其实不该在这里。 她之前在研究事情，然后就听到了新的异变畸变报告。 按理说这也不是她需要出面的事情，有的是工具人可以用，第三新神恩市还制不住一个发狂的超能力学生？ 但是一听到那所学校的名字，她就来了——因为这就是她之前隐姓埋名就读的那所！ 只不过她之前是在小学部，现在这边是中学部，双方隔着好几个实验楼。 踩着无人机低空飞行赶到，离光小道姑见到这个畸变的超能力者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他的胳膊。 这个是不是活的？ 好像不是…… 细细看了眼档案，这应该是对方的超能力的体现。 把金属元素吸纳在体表，形成类似支撑骨架一类的存在，然后强化肢体外面的铠甲的尺寸…… 现在的这个学生，破坏力已经不亚于马力全开的挖掘机，拆楼拆墙也就是一拳头一锤子的事情。 这样的杀伤力放到古代的冷兵器战场，多少得整出点神异的名声了，自称为神似乎也不是没人信。 就在她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发散思维等待对方先动弹的时候，上一秒还癫狂霸道的畸变学生，转身就跑。 离光小道姑回过神，面无表情的小脸一抬，身后‘蹭蹭蹭’冲天而起数道霞光。 那些泛着紫色金属光泽的‘雾气’如同紫气东来一样，在空中凝结成了一只巨大的青鸾模样大鸟，利爪探下。 可怜的畸变体哪里遭得住这种降维打击，被大鸟按在地上一顿乱啄，再厚实的铠甲也顶不住神恩金镀层的纳米无人机摧残，轻而易举就被啄开了乌龟壳，露出内里那慌张的模样来。 大鸟动作一顿，歪了歪头，一只脚爪探头往这个家伙的脑袋抓去。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啊啊——” 那个少年惨叫着，大鸟却没有理会，只是用脚爪从他耳边摘下一副无线耳机。 无线耳机内里尖锐的高频白噪声依旧在播放着，大鸟脚爪用力，咔嚓一声将其捏碎。 少年眼底的血丝淡了些许，喘着粗气带着几柒澪巴⑤p寺柳VIII⑺V9IIqun分茫然，似乎是堪堪回过神来。 离光小道姑依旧是那个揣着小手手的模样没动弹，可是三无的小脸上却明确带起了一丝凝重。 『居然是流媒体在线播放，问题大了……和曾经出现过的恶魔之歌高度相似！』 恶魔之歌曾经出现过一次，险些让一整座城市的人发疯癫狂互相砍杀，有极为明显的精神控制作用。 『这应该就是和NZT-50一起在第三新神恩市内扩散开的配套产物……』 女娲的声音传出来，毕竟祂一直都在关注并且追索着这些事情。 离光小道姑沉默了几秒，收回自己的大鸟：“能查到出处吗？” 『有点绕，目前的跳板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网站，你知道的，年轻孩子总是喜欢看那些伤身体的东西。』 离光小道姑假装听不懂，不吭声，反正我就是高手不用装。 『嗯？这是什么？一个新的人工智能？』 女娲不知道顺着线索摸到哪里去了，以她的情感模块都一惊一乍，可想而知很有收获。 离光小道姑耳朵微动，刚想问问细节，就回头看了眼那辆闯进校园的摆渡车。 城市管理志愿者团队？ 她没有和对方打招呼客套的意思，干脆在他们来之前踩着无人机腾身而起，只留下一个被瞬秒的畸变体让他们洗地。 NZT-50，恶魔之歌变种，越来越多的线索都指向了大魔王。 那个家伙向来敌视人类的自然进化可能性，她难道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让超能力开发计划乱起来？ 现在只有十几个案例，可是一旦这些破坏的手段病毒式扩散传播开…… 离光小道姑忧心忡忡地想着，作为项目的推动者，她技术上不担心，武力上更是一时无二，有钱有人有资源。 可唯独在这种勾心斗角玩阴谋的事情上，她没有什么信心。 这种时候就需要找一个比大魔王更坏的人，来压压场子了！ 离光小道姑下定决心，掏出通讯器—— “大师姐，我做了个假面骑士铠甲，你要看看吗？” 『好啊好啊，什么风格的？图发我呀。』 “还没定，就是想问问大师姐你喜欢什么风格，现场略作修改。” 『我这就来！马上来！』 …… …… 与此同时，另外一批人顺着另外一条线直接找到了北美地区。 阿播是个在这边生活学习的年轻人，目前的工作是维护服务器。 就是那种立足于XXX，为全球高质量男性提供优质内容的服务器。 他知道自己不被世俗所容忍，但作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有志青年，他无所畏惧。 力求为所有正常男性提供心理慰藉，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慈善工作吗？我有什么错？ 他甚至于放弃本土优渥的生活条件，来这片破地方忍受一天三顿的汉堡薯条外加青豆牛肉摧残也在所不惜。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被抓得这么轰轰烈烈…… 凌晨两点半，十多辆全副武装的运兵车直接包围了他所住的公寓。 等他被逐渐喧嚣的声响所惊醒时候，大门刚好被一脚踹开。 木门弹回去砸在墙上，溅起一大块肉眼可见的漆面崩飞，然后是门口的花瓶被人抓起来砸在地上。 花瓶必须碎！这是传统！ ——该死！房东会杀了自己的！阿播这么想着，第一反应是自己的押金无了。 “FBI——OpenDoor！” 一群肌肉猛男鱼贯而入，穿着漆黑的战术套装，动作干脆利落。 是那种只要阿播胆敢把手往怀里稍微偏一厘米，对方就会毫不犹豫扣动扳机的专业人士。 于是阿播不明所以地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猛男摁在床上，超过两位数的自动武器枪口对着他。 窗外甚至传来了直升机桨叶的轰鸣声，透过窗子打进来的探照灯，将这个邋遢的单身公寓照得明晃晃。 而他被押着站起来的时候，余光甚至从窗口瞥见路口处正在转动炮塔的坦克。 “……？” 好吧，不用房东动手了，自己死定了。 难道这片鬼地方昨晚修改了国会山法案，不允许自己的爱好生存下去了吗？ 可是也没必要这么大阵仗吧…… “王播先生，我是联邦调查局的副局长埃德加，你有权保持沉默！” 一个中年白人亮出证件，地中海的脑门反射着探照灯的寒光。 “但是由于一些涉及到全人类安全事务的紧急事件，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 不等阿播回答，大兵们就推搡着将他推进敦实的防弹运兵车内，咣当一声关上了车门。 …… …… “我是共和国人！我有权联系我国大使馆！” 审讯室一片雪白，就连给他戴上的手铐脚铐都是用白色的特殊材质制成，完全感受不到金属的冰冷感。 一面高强度的单向玻璃隔绝开阿播和外界的视线，厚重的玻璃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为了防备非洲象的。 见鬼，这些家伙是有考虑过抓绿巨人回来审问吗？ 这一切都切实吓到了阿播，他开始烦躁起来，并且亮出自己的身份。 还有什么身份可以用？炼金之星成员？要是自己坦白的话会不会有高级人才待遇？ 副局长埃德加不以为意，站在外面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喇叭传进来。 『很抱歉这么早把你请过来，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要询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阿播双手捂头，对方不知道发什么疯。 这个房间的喇叭都不是电子产品，而是老式的机械传声筒，充满了蒸汽朋克的风格。 他们在搞什么？难道自己是第三新神恩市的那些超能力者么？防备这么严苛。 “请问你们的网站面向外星种族么？比如说神恩人。” 阿播：“……”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对方是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进行种族歧视么？ 埃德加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阿播无可奈何，咬着后槽牙挤出回答：“不，我的网站面向人类——除了德意志人，我不知道神恩人喜不喜欢这种风格的，我是说，如果他们喜欢，我很欢迎。” 所以神恩人喜欢furry吗？应该会吧？他们的兽人毛茸茸的也挺可爱的…… 『好的，面向人类，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埃德加一本正经，翻开记录本。 『那么请回答我，你负责维护的网站，是外星人开设的吗？』 “What？” 『或者说背后有外星人进行资本参与，或者提供技术支援吗？』 阿播额头青筋暴起，挣扎着想要从座位上起来揍对方一顿。 “你是智障吗！这个网站是在线赌场那帮人资助！外星人也开网上赌场吗？！有没有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埃德加严肃声音：『抱歉，请明确回答我，这个网站有外星人提供技术支援吗？』 伴随着他的问话，对面传来清晰的枪械上膛声。 “……” 阿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是人类，没有外星人的资本参与，也没有外星人的技术支援。” 埃德加翻动纸张：『王播先生，你的网站在12个小时之前，成功抵挡住了网络信息安全小组的攻击，甚至承受住来自30个国家总计26万台计算机构成的僵尸网络不间断5小时的DDOS攻击，峰值达到了……抱歉我看不懂这个，但这是迄今为止所知的我们有记录在案的，最激烈的一次Ddos攻击纪录。』 说完他咳了声：『王播先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种程度的攻击，你们的网站运行却完全没有受影响。』 作为一个程序猿，阿播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抛开什么狗屁网络信息安全小组，也就是被他们驱使的骇客不谈。 单说DDOS这种堪称阳谋的攻击手段，他记忆里最大的一次是年前的，发生在欧罗巴的案例。 用最直观的方式来表述，那次案例是Spamhaus、CloudFlare以及CloudFlare客户遭到攻击。 那一次攻击差点致使欧罗巴网络瘫痪，包括维X解密的78.5万个网站安全服务受到影响。 而峰值才多少呢？400G？ 他维护的一个个人爱好的小网站，扛下来那个案例强度三倍多的攻击？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维护的其实是伪装成个人爱好站的外星超级服务器吗？ 他有些恍惚地坐下来，开动着脑筋思考原因。 很显然这帮家伙没必要摆出这种阵仗来玩他，毕竟他们加班也是要吐槽的。 那么就证明自己很可能是被卷入了某种难以对大众公开的秘密事件当中…… 要么自己的网站真是外星人开的，要么是自己的服务器有高手在维护，而且这个高手不是自己？ 然而还没等他深入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被命运选中了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那个自称埃德加的副局长和谁争论了起来。 “不……我们刚抓到它……绝对不允许！我知道，可是他们……上帝……” “上帝的归上帝，人类的归人类，TPC的，归TPC——现在人类的也归TPC！” 很显然这是女娲姐姐赶到了，恶魔之歌之类的手段贻害无穷，佛博乐在查，TPC也能查，职权范围内。 “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还找到了那个藏起来的人工智能，可是他们——” “他们的意思很明确，如果我们不给，那她不介意让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野生的强人工智能？还带着一些针对人类的奇奇怪怪的诸如恶魔之歌数据之类的手段？ 就是说女娲姐姐没有当场痛下杀手，已经是看在还要后续继续调查的情况下了，别给脸不要脸！ 好片刻之后，埃德加似乎想明白了，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好了，王播先生，现在我们该谈一谈关于你是否想要获得自由的问题了。』 “我——需要做什么？” 『我们想雇用你，并且壮大你维护的网站，最重要的是，找到你服务器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哈？” 第1502.8章-赛博大魔王？ 艾丽娅并不知道风暴已经从第三新神恩市卷到了北美。 更不知道女娲又去踹人家大门了…… 她现在完全被面前这个巨大的仓库给吸引住了。 谁不想有一个秘密基地呢？ 要那种可以上下开合的厚重大门，巨大的机器人，机械臂，还有什么帅气的东西。 反正就是小时候看超级战队那种感觉的，而现在小离光就给了她惊喜，秘密基地味儿太浓了！ 艾丽娅甚至怀疑下一秒基地的顶盖就会打开，然后从里面飞出来一个超级巨大的机器人。 我来组成头部！ “这是你的新研究所？” “嗯，机库改的。”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走进去：“因为东西很多。” 这是曾经建设作为机库的巨大仓库，有超过一半的地区已经安置了各种设备，井然有序带着一股科幻范儿。 有不少研究所的人员还在仓库另一端测算着什么东西，小小的机器人在地上跑来跑去，看起来萌到不行。 『这就是我们在地球的暂时行动基地了。』一个宫装丽人出现在艾丽娅面前：『看起来是不是还不错？』 “女娲？”艾丽娅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娲的腰间，发现是金色的腰带，于是倒吸一口凉气。 地球的女娲！她怎么来了蓝星！还来了第三新神恩市！ 哦，我知道祂为什么来的…… 艾丽娅把凉气吐出来：“查得怎么样了？” 『不太好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而且背后还有其他的势力参与。』 “紧要吗？” 『还行，目前还在掌控中。』 “那就等下再说，先看看别的。” 艾丽娅要康康假面骑士铠甲，要看巨大机器人，要看秘密基地。 大魔王？那种反派还是扔一边吧，想起来再去收拾她…… 凯瑟琳打量着这个基地：“看起来像是炼金研究所一样，罗森堡大导师会喜欢的。” “罗森堡大导师目前有一个在建的独立研究基地，蓝星和地球共同出资。” 艾丽娅自然不会亏待自己人，神恩文明援助地球蓝星156个项目，这边也得给神恩文明一批回礼。 可惜的是随着舰队出航的后勤研究人员还是太少了，毕竟那是个远征探索舰队，远征的目的在探索之前。 以舰队的人手，想要完整地搬运人类的机械科技文明精华，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现在罗森堡大导师最紧要的目标，还是寻找可以短期内融合并且强化舰队能力的改造项目，加以糅合。 比如说怎么保证用机械科技文明的技术力，维护他们的舰队战舰。 亦或者是怎么依托于现在的卫星定位系统，使用神恩文明的天启打击武器。 另外他还对核弹很感兴趣，问不愿透露姓名的国家借了两枚拆来看了看。 对于人类来说堪称致命威胁的核辐射，对于神恩人来说只能算是‘略有不适’的程度。 也就艾丽娅没心情搞什么超侵略大作战，不然神恩文明派遣尖端高手大举入侵，地球蓝星早就狗带了。 “这个研究基地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起名字。”离光小道姑对这些事情不甚在意，非要起名的话那就起个洞府的名字好了。 当然啦，这绝对不是什么中二神话厨的坚持，就是单纯的文艺，真的，没别的意思。 “既然没有起名字，那我想一个！”艾丽娅一拍手心：“有了！就叫第三新神恩市防灾减灾特殊调度指挥部！” 『……微妙的名称，来源是什么？』 “从这里发射假面骑士的专用装备如何？” 『目前来说没有那种东西。』 “那摩托呢？飞车呢？飞行的甲虫呢？” 『也没有。』 “那超级巨大的机器人？” 『在隔壁的军用机库谢谢。』 “啧——” 『我更好奇的是起名的缘由。』女娲揣手手的模样比起离光来说要优雅些许，更像是大家闺秀。 “真好奇还是情感模块模拟的？”艾丽娅打量着女娲姐姐，已经进化到这个地步了吗？ 『没有区别，对我来说，情感模块的模拟感情就是我的真实感情。』 “主要是为了迷惑敌人，比如说修卡组织之类的。”艾丽娅掰着手指头解释。 “你看啊，龙组这种名字显得太扎眼了，而且带着时代感，不够大气，像是什么什么研究所，就又显得不够狂霸酷炫拽，太冷淡，而且还会让坏人好奇这个研究所到底是做什么的，万一有什么金贵的资料呢？” 『所以？』 “所以我们这种明摆着的边缘化官方机构命名方式就不同了，一看就是臃肿官僚构架下的产物，别人绝对没有探索的欲望，安全又带感。” 说这她双手叉腰，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明天做个长条型的白色底色木头牌子往门口一挂，啧啧……” 女娲暂时还不能理解人类奇奇怪怪的爱好，她并不理解这有什么‘带感’可言。 就像是绘图AI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类喜欢看自己画奶白的雪子一样…… 『很抱歉打断你的美好设想，但是现在，我们有一点活儿要干了。』 女娲似乎是得到了什么信息，宫装丽人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递过来一份资料。 艾丽娅见状戴上眼镜去‘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资料，旋即眉头皱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24小时之前，该地区并没有设立单独的TPC支部，情况还在逐级上报。』 “让胜利队去一趟——现在！” …… …… 北美·佛博乐本部大楼·问询室 阿播一再强调：“这不是我主动放到服务器里的，这应该是有谁骇入了系统，然后把这个放了进去！” 桌面上的电脑里是两个音频文件，一个被标注为『安全』的绿色图标，另一个却是『危险』的红色。 安全的那个他们已经试过了，主要是引导人更沉浸地开冲，一边看furry一边芜湖开冲之类的，爽完就完了。 这种东西放到一个奇怪的个人站里，除了技术力比较扯淡之外，倒也还算可以理解。 沉浸式体验了属于是…… 但是另外一首就很麻烦了，这首歌似乎是基于当前的普遍硬件规格制作，能够有效引导人类的潜意识偏向暴力、破坏、对抗甚至是杀戮等负面情绪，简直就像是恶魔的低语呢喃。 而之所以他们把阿播抓回来，也是和这首歌有关，或者确切一点，和这首歌引起的事件有关。 不过现在插手的人似乎不是一般的多，除了FBI之外，还有椭圆办公室的情报人员，以及即将赶到的TPC。 后者理论上有权接管一切超自然事件，所以他们得赶在对方到来之前，先把这东西搞清楚。 佛博乐的负责人埃德加局长很不爽TPC，在他看来这个莫名其妙的和平联合组织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山。 以前自己是情报界的老大，现在居然成了老三老四了，这谁能忍？ 所以遇到这些事情之后他并没有按照那个扯淡的狗屁流程第一时间上报，反而第一时间将事态控制了起来。 要不是女娲查了过来，估计能打好几天的时间差，只不过现在不行了，女娲按照相关流程通报了有关的人员。 旁边的两个安全情报人员就是这么来的，他们代表的不仅仅是椭圆办公室，还有五大。 “你们确定要试试看？” “不试试的话，没办法解释你们的行动，以及Ashley小镇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堪萨斯州当地有一个小镇，或者说是大号的村庄，叫做Ashley。 这种古早风格的西部小镇平平无奇，但是在之前发生了一个离奇的事件，小镇的679位居民居然全部神秘失踪。 前天晚间，地质调查局测量到7.9级强震，整个北美中西部剧烈摇晃剧，震央位于堪萨斯州的Ashley小镇。 当消防车赶到现场时，发现地上出现一个长约1000码宽约500码的裂缝，并且不断冒出灰白色的浓烟。 救援队第一时间使用无人机下去查看，但是下面只有翻滚的岩浆…… 而就在今天凌晨，地质调查局又测量出7.5级地震，震央一样位于Ashley小镇。 还没离开现场的人们亲眼目睹地上的裂缝关闭合拢，整个Ashley就像从未存在于世界一样。 然而这次的灾难似乎前期有过预兆，在居民失踪三天前，Ashley镇中数10位居民报告了几件诡异且无法解释的事件。 最大的的一起就是整个镇的躁动和斗殴，平和的小镇数百人陷入混战之中，随后便是休战和修整，以及突发的地震。 “TPC那边怀疑和泰坦巨兽有关，那些怪兽说不定能够制造出这种大灾难。” “那些怪兽为什么不变成上帝，然后打个响指让一半的人就此变成沙砾？” “可能是它们不喜欢吃紫薯吧——这份音频文件很诡异，我们确认和之前Ashley镇出现的广播一致，既然你们非得试试看，那就来吧。” 两个来自椭圆办公室的安全情报人员被解除了所有装备，送进了一个隔离的玻璃房。 那台装有原始音频文件的电脑，放在了一个密封的审讯室里，技术员戴上隔音的耳麦负责操作。 其他人都在外面通过玻璃看着，并且互相说话确认佩戴的隔音耳麦的有效性。 在两边的人都做了手势确保隔音完成之后，那个技术员把电脑打开。 而随着开机，一个软件自动跳了出来，开始播放音乐，根本不给技术员额外操作的机会。 大家紧盯着玻璃房里的两个情报人员，这俩是老搭档，以前出生入死过命的交情，能够交托后背的那种，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情分，似乎也抵挡不住潜意识的引导——那两人的表情先是紧张蓄势以待，坚持了两分多钟后之后渐渐出现迷茫，再过了大概一分钟，两人的脸色开始变得暴戾了起来，互相对视的眼神已经非常紧张了。 等到他们互相要动手的瞬间，墙角探下来一个枪口，啾啾两声，给这俩上了电疗套餐。 看着倒地抽搐的安全情报人员，埃德加局长示意技术员关掉电脑，确信电脑关机之后才摘下耳麦。 “原始音频和通过流媒体传播的音频，有轻微的差距，原始音频的潜意识引导作用更强。” 抽抽了一阵，两个安全情报人员这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爬了起来，互相不可思议地望着对方，满头的冷汗。 两人可是专业的情报人员出身，熟练应对各种审讯手段的精锐中的精锐。 可即便是做好了准备也没多撑过几分钟，这段音频循环播放完全没有头尾，可以完美衔接在一起。 要是陷入之前那种状态…… “感觉如何？”埃德加给他们点了根烟：“放轻松，伙计，这不是你们的问题，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紧急行动了，这东西绝对不能等到国会山那帮老爷许可，然后我们再去管理。” 他这次有私心，但还真不多，除了好奇那个奇怪网站的技术力之外，更多是担心这东西流出去造成混乱。 好奇技术力，觊觎人才，和将这种危险的人才其监管起来，这并不矛盾嘛！ 当年就有不少这种特殊的人才，听说有的天才俱乐部甚至还制作了内部的‘高危天才不扩散名录’用来自我限制。 “刚才我就在听音乐，心里一直想着不能出错不能出错。” 那个情报人员拿着烟的手还在抖：“但是后来我就听得有些入迷了，然后就觉得脑子越来越混乱，再然后就是愤怒升起，好像就是要摧毁一切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我发现我老婆和他老婆在一起了的时候的感觉……你呢？” “我也差不多。”另一个情报人员吸了口烟：“不过我不是生气她们俩在一起，我是生气她们俩在一起这种小事居然还瞒着我，我一直以为珍妮是和你有一腿了。” “FK——”他搭档啐了口：“你居然不相信我！我都没怀疑过你！” 埃德加局长左看看右看看，两位玩得这么开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苦心了吧？ “先生，TPC的人到了。”外面的工作人员敲了敲玻璃房的门：“而且他们带来了这个。” 埃德加局长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文件：“无非又是授权，我知道他们权限高，见鬼，每次都要让我签一堆的名字才可以吗？我——这是什么？！” 两个情报人员本来不甚在意这些流程文件，但是现在闻言赶紧爬起来看具体。 文件的标题很醒目：《西非沃尔特上游河区突发事故，疑似恶魔之歌传播导致》 那个工作人员想了下，低声道：“TPC还有留言，说这可能是一次有预谋的武器展示，就像是在生化危机电影里面一样，找一个地方，然后制造这种惨案，宣扬自己的技术力，所以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为了全人类。” 埃德加局长沉吟了片刻，和那两个安全情报人员对视。 后者也交换了个眼神，然后耸了耸肩—— “我想即便是椭圆办公室，也不会拒绝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而努力的，毕竟我们都是人类，你觉得呢？” 埃德加局长推了推眼镜：“请他们过来吧，我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的住所，我的孩子今年才8岁，他可禁不起突然发疯的邻居的袭击……制造这些东西的家伙，绝对是已经泯灭了人性的疯子！” “与其说是疯子，不如说是一个幽灵一样的人工智能。” 伴随着说话的声音，一行人走进这前后联通的玻璃房。 为首的人摘下墨镜，伸出手：“九局，白梨，很高兴见到你，埃德加先生，我想更多的自我介绍就不用了。” “……共和国？为什么是你们？” “确切地说，是共和国的TPC支部和我们先一步达成了合作，沃尔特河上游河区的惨案，差点就在我们国内发生。” “差点？” “一次幸运的巧合，几个年轻的孩子因为不满楼下的广场舞大妈吵闹，制作了远程关闭她们播音设备的工具，这次恰好在事件开始的时候用上了。” 实际上没有这么巧合，但是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太清楚，只能说懂得都懂，里面的水很深。 问题埃德加局长是搞情报的，对于逻辑细节很敏感，一下子就抓住了白梨话里的漏洞。 “可是你说，幕后黑手是人工智能，它难道对付不了遥控开关？” 这种丢人的人工智能，不会是差点被美队勒晕过去的奥创吧？ 『不，祂只是对付不了我——』 之前播放恶魔之歌的那台笔记本亮起，室内的播音设备被接管，一个好听的声音传出来。 埃德加局长大惊失色，但是旋即反应过来，那个特殊的音频并没有播放出来。 “你是谁？！” 『我？我叫女娲，一个喜欢看家的电子幽灵罢了……』 第1503章-大魔王被冤枉啦？ 女娲？ 女娲！！ 埃德加沉默了半秒，把手里的烟摁灭在一边：“我们晚了一步。” 白梨甚至觉得对方会说‘你猜猜为什么我们要去抓人’这种话来嘲讽自己，居然还把女娲给带出来吓人。 要说FBI不知道女娲的存在，那纯粹就是扯淡，要不要猜猜每年那么多互相的黑客攻防是谁在背后推动的？ 可惜的是全世界目前公开被承认的强人工智能只有三个半，三个在共和国，分别就是女娲、羲和、望舒。 另外半个在私企手里，也就是麻辣鸡丝的洛克希德·马丁的母公司所拥有的那个欧西里斯。 那玩意儿被艾丽娅认定为绝对要成为二五仔，是个祸害，所以一直以来都被限制发展，还在继续进行深度学习。 至于说有没有野生的强人工智能，那还不好说，大家觉得有，但是一直都没能抓到黑子的小鸡脚。 这次好不容易出现了一次，而且极有可能对方的原始数据就在北美地区的某个服务器里。 他们要不是为了那个能够媲美强人工智能的技术力，至于说FBI老大亲自带队么？ 换而言之，他们在乎除了恶魔之歌这种潜意识引导歌曲的危害性之外，就是另一个可能存在的能够对抗女娲的工具。 结果现在倒好，对抗女娲的存在还没有端倪，女娲就直接找上门了…… 尴尬倒是不怎么尴尬，就是有点不甘心。 白梨深深地看了这家伙一眼，还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转移话题。 “刚才你们都试过了，感觉怎么样？那首歌的原始音频文件。” 女娲贴心地帮她进行了翻译——怎么这孩子还倒装句的，鲁地人是吧？ 埃德加让开身位：“他们试过了。” 那个安全情报人员自然认得大名鼎鼎的白梨，九局的成立很是有点戳他们心肝脾肺肾的意思。 “我刚才听完了，感觉想毁掉全世界，一拳打穿地球，再杀光所有人类。” 白梨挑了挑眉，然后耳边传来女娲的反馈：『文件传输过去，大A听完了，没有反应。』 “……” 『哦，有反应——她说这死亡重金属听完了，光剩死亡了，重金属呢？』 我也想知道重金属哪里去了，白梨摘下自己的配枪，然后从腰后摸出来一刃薄刀：“我试试。” 埃德加局长没有劝她，到了他们这种身份地位，哪怕是处于敬业态度，就得对任何事情存疑。 就连坐在马桶上都得反思马桶下面会不会有定时炸弹，何况一首歌能够整得人心惶惶，换谁来都好奇。 大家退出玻璃房，放任白梨在里面，女娲给她播放了原始音频。 三分钟之后，一直站在原地紧闭双眼的白梨猛然睁开眼睛，双眼满是血丝，但依旧克制住了动作。 她竖起手掌，然后做了个握拳的战术手势，音乐旋即停下。 大家等了几分钟让她恢复心态，这才重新找了个会议室详谈。 “对普通人来说很有效果，对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只有一定的引导作用，如果是对精神力开发的超能力者来说，用处不大，最起码不可能有强制的精神操控作用。” 按照女娲对于数据的推断，这玩意儿的潜意识引导强度，应该是和精神力开发强度成反比的。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需要和NZT-50进行‘配套’使用，毕竟众所周知齐杰拉花制品可以有效致幻。 NZT-50除了致幻之外还有几率对使用者的精神力进行大幅刺激暴增，直接从LV3晋升到LV4巅峰，甚至触摸到LV5的门槛，破坏力大幅增加。 这么一来如果把受众扩大到整个第三新神恩市的学生群体，就很有可能造成大规模的畸变体破坏事件。 白梨作为共和国那边对接杰克陈这些缉查人员的另一端，自认为理解了大魔王的阴谋，顿时为之凛然。 可是紧接着却又传来了女娲转告的艾丽娅的意见—— 『大A确信第三新神恩市的破坏事件，是大魔王做的，但是西非地区的惨案和北美的小镇事件，大概率和大魔王无关，那不是她的风格。』 实际上就连第三新神恩市针对学生的操作，也不太像大魔王以前的风格。 这让艾丽娅一度怀疑大魔王是不是嗑多了，导致自己也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操控了。 大魔王是什么人？冤有头债有主，说针对你就针对你，祖坟都能给你刨了的那种。 背后撺掇异种叛乱，是针对艾丽娅和自然进化者，背后挑动泰坦巨兽骚动，也是针对艾丽娅和第三新神恩市。 这种人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去搞那些艾丽娅压根看不见的东西，那就跟病娇突然不娇了只剩病一样不合理。 还是不是真爱了？还是不是宿敌了？ 白梨默然了一阵，如果不是大魔王的话，那会是谁？ 这种行事风格看起来也太邪门了…… 会议室的大屏幕，正在播放白梨带来的一段视频录像资料。 这资料来自一个旅行者，对方是一名动物保护者，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非洲地区活动。 而所谓的西非沃尔特河上游的某某地区，其实说直白一点就是布基纳法索边境地区。 这个曾经的正人君子之国，在失去了桑卡拉这个如同流星一样璀璨的领袖之后，早已经沦为了泥潭。 虽然桑卡拉激进且缺乏经验，可是一个上任四年时间就带着国家实现了基本的粮食自给，制定了多项正确发展策略，最重要是严于律己清廉得全世界都少有的存在，实在是让人难以置喙，并且充满了期待。 要是再给他更多的时间，布基纳法索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连个监控都没有的世界最穷国家，就连这么大规模的数万人伤亡的大型惨案，居然也只能从旅行者的拍摄画面窥见端倪，在国际上无声无息。 而就在大家看着颤抖的画面和燃烧的混乱街道，直皱眉头的时候，白梨却猛地站了起来。 埃德加局长不明所以，半分钟之后，他的秘书快步冲进会议室，凑到他耳边低语起来，随后递上来一个存储设备。 两边跟队的人都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家老大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白梨看着埃德加局长，深吸了一口气：“吴哥？” “……吴哥！” 他把存储设备插在一边的播放器上，画面切到一个和西非风格截然不同的地方。 吴哥，位于柬埔寨金边西北约310公里处，确切的名称应该叫吴哥古迹群， 这是柬埔寨吴哥王朝的都城遗址，现存古迹主要包括吴哥王城和吴哥窟。 原本的吴哥王朝于15世纪衰败后，古迹群也在不知不觉中淹没于茫茫丛林，直到400多年后才被博物学家发现，并向欧洲和世界广为宣传介绍，才重现光辉，现在的吴哥遗迹群每年都有好几十万的游客从全世界各地慕名而来。 埃德加局长拿出来的文件上显示的级别是最高，但很显然他没有扯什么密级的意思。 “就在几个小时前，吴哥遗迹群突然有人播放了恶魔之歌的原始文件，这个音乐是通过一辆移动的广告车播放的，应该是还骇入了在场的所有移动设备，所以在音乐播放的几分钟之后，吴哥本地导游和游客们发生了激烈冲突。” 这次的画面比起布基纳法索那如同《寻找女巫》电影一样疯狂抖动的画面要清晰太多，多个监控摄像头画面齐全。 整个景点的交通陷入瘫痪，无数往来的车辆撞在一起，人们双眼血红的开始了拼命，疯狂的攻击旁边能攻击的人。 这场惨案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直到音乐自己停止。 这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大约有超过八千名游客和本地人参与了这场大逃杀，几乎人人带伤。 而死亡人数保守估计超过三千——用椰子刀和到处都可以找到的石头——或者是牙齿和拳头…… 古老的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吴哥遗迹，瞬间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这件事情目前还没有引发全世界的关注，但是在这种地方发生的惨案很明显压不住，不像是西非死几万人都没人知道，过不了多久这种事情就会全世界的恐慌。 一段能够影响到人思维的音乐？一份能够让一个城市瞬间变成人间炼狱的原始音频文件？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可怕了，甚至可以战略武器方面靠，几分钟的时间完全不足以给任何官方反应的机会。 要是在北美地区有人播放这东西，尤其是在繁华的大都会城市，那绝对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因为这里的人们，手里都配了枪！ 吴哥遗迹事件能够在人人带伤的情况下，死亡的人数不过半，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侥幸当场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那么反过来，如果这玩意儿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在有军事基地驻扎的城市上空响起呢？ 平泽？横须贺？嘉手纳？关塔那摩？ 好吧为什么总是这么熟悉的名字，我们还是聊聊别的基地……嗯……别的没有…… “两次了，如果加上之前消失的那个小镇，就是三次，一次北美的小镇，然后西非的贫困地区，再然后东南亚的郊外遗迹旅游景点……没有任何关联？” “但是影响力在递增，小镇消失大家都以为是地震的原因，西非的惨案没有影像资料资料流出，我们还可以假装没看到，吴哥这次不行——要是下一次出现在环太平洋地区的繁华城市，或者是欧罗巴的内陆地区，怎么办？” 怎么办？等死！ “在我们国内出现的那次也应该算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娲不会追过来。” 『5分钟之前，TPC通过了临时紧急决议，调查组已经前往吴哥地区进行调查，XIG空中基地也起航了。』 作为TPC目前最有牌面的存在，XIG空中基地更像是一个大号的定海神针，往那里一飘就能让人安心。 不过大家都知道，吴哥或者说东南亚地区，应当是短期内不太可能迎来第二次这种事件了，他们更像是亡羊补牢。 埃德加局长抓了抓头发，无奈地往后靠坐在椅子上：“我会和椭圆办公室那边协调，让TPC的胜利队进入北美地区进行深入调查，至于说另外一个方面……我是说那个可能存在的强人工智能什么的，我想女小姐已经在搜索了吧？” 『女娲是完整的代号，我们的名字不是这么叫的，埃先生——很遗憾地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个呢？』 宫装丽人模样的女娲出现在大家面前，埃德加局长甚至下意识看了看天花板，确信自己总部没装全息投影。 然后他才恍然对方是用了他们的投影仪，在当前的硬件技术层面实现了类似裸眼3D的效果。 这倒是和那种能够随便播放然后引导人类潜意识的特殊音频有异曲同工之妙了，都不挑硬件的。 放西非都能大喇叭响起来大家乱杀，还有什么地方能够阻拦它们？ “先说好消息吧。”埃德加局长身心俱疲，也不想捡到宝了，只想先甩掉烫手的山芋：“洗耳恭听。” 『好消息是，这件事情已经有了一定的线索指向，极有可能和一个隐秘的组织有关，对方秘密制造了一个弱人工智能，并且应当参与了早些时候的第三新神恩市袭击事件。』 埃德加局长听得眼角直跳，怎么听起来一股子要搞世界末日的味道，这是什么勾八组织？ “第三新神恩市袭击事件，是什么事件？” 『窃取思维导图设计者的原型机备份，制造人工泰坦巨兽，试图破坏第三新神恩市的管理中枢。』 “我完全没听说过有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 『那你现在听说了，要听听坏消息吗？』 “好吧，我现在听说了，很高兴我们的好消息里面线索这么多，那么坏消息会有多坏呢？我在听……” 『坏消息是我们确认了这个组织的目标，他们既不是为了钱财，也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召唤他们的主。』 “……What？！” 『根据现有的资料整合，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变故，他们失去了他们的主的注视和庇护，所以这些家伙想要弄点大动静来进行献祭，并且召唤他们的主降临，给世界带来新的动力……』 “这听起来完全就是邪恶教派的宣传口号，这算什么？新的野心家或者疯子？” 『不，这就是我要说的坏消息的核心内容了，他们的主是真的存在的。』 “不可能！”埃德加局长猛地起身：“你想说这些疯子才是行走在大地上的使徒，我们是钉死他们主的士兵？！” 『那倒没有，他们的主其实有不少人认识，但是风评并不怎么好。』 “是谁？是具体的人吗——是谁？！” 『阿布霍斯！』 “……？？？” 第1503.5章-死吧！叛徒！ “消息来源准确吗？” “三方消息，佛博乐，女娲，以及我的另外一个情报系统来源。” “……我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要管FBI叫佛博乐？” “注意看，这个男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明白了，短视频害人不浅……” 卡其色狂放举起双手做法式军礼状，面前的艾丽娅于是咂了咂嘴，对于捧哏不配合感到有点不爽。 “让我捋一捋，我有点乱……恶魔之歌和这些群体惨案事件，都是血祭的一环？” 根据艾丽娅的说法，之前吴哥的惨案，幕后黑手并不是大魔王，而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狂信徒群体。 那些人信仰的是外神阿布霍斯——就是之前三番五次出现，然后三番五次被第四舰队英灵撞回去的那个。 地球蓝星的人类暂时没有能力和对方决战，而有能力和对方拼命的几个尖端战力又要防备后续的乌素姆和加坦杰厄，不能够被这种田忌赛马的策略给带偏，所以双方的正面交锋一直都没有正式开始，只能说是互相试探。 好吧，或许对方没那么聪明，田忌赛马什么的，阿布霍斯也未必愿意为了乌素姆和加坦杰厄当垫脚石。 说句不好听的，我是大肉块，你是大树杈子，祂是大海螺，咱仨有什么血缘关系么我就要帮你垫刀？ 所以更多可能只是地球实在是惹到了太多的对手，一个个还排上队了…… 按照人类对于阿布霍斯的理解，对方拥有被动技能一样的精神污染，以及主动技能的心灵感应能力。 精神污染需要在接触之后才能大范围触发，但是对方来的时候，艾丽娅已经在了，给祂过滤了下来。 不过心灵感应能力，应该是可以远距离发动的，说不定这货在地外行星沉睡的时候，说着梦话就把活儿给干了。 以一个外神的有心算无心，在庞大的人类群体里提纯出几个信徒，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说外神大多盲目痴愚，但是架不住人类聪明会脑补啊！ 那主观能动性刷刷刷地就上来了…… 艾丽娅之前踏上黄金王座，高悬于天上，隔绝了所有外界的觊觎目光，也就切断了阿布霍斯和信徒的联系。 狂信徒们一打电话就占线，一打电话就不在服务区，能不着急么？ 这年头网恋都要录个音然后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何况信仰外神这种终身大事，一日不祷如隔三秋。 狂信徒们那叫一个愁啊，抓心挠肝，茶不思饭不想。 听不到邪魔之祖、不净者之源的信仰在耳边叨逼叨，他们就浑身难受，简直就像是有异端在身上爬！ 这么一来，他们搞点破事儿，想要重新挽回信仰的注视，似乎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 卡其色狂放要说但是了，他想了想：“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大魔王呢？” 关键的一环，大魔王呢？你不能为了做支线剧情，就把大魔王这么一个NPC又给扔一边啊！ “来，我问你。”艾丽娅招手让闺蜜坐下。 卡其色狂放坐下来：“嗯，你说。” “大魔王恨不恨我？” “恨！” 这不废话么，大魔王摆明了要把艾丽娅嚼吧嚼吧咽了，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那她为什么恨我？” “因为你坏了她的事儿！” “我坏了她什么事儿？” “大事——阴谋！” “她针对神仙姐姐，针对环溪观是为了什么？” “阻拦人类进化。” “她挑动旭日帝国兵变，想要搞乱暗世界，又是为了什么？” “阻拦人类进步。” “她又不想人类上进，又不在意人类去不去死，是为了什么？” “为了清净而蔚蓝的星球！” 大魔王是出了名的超级环境保护者，心里只有清净而蔚蓝的大事业！ 所以她痛恨艾丽娅，因为对于艾丽娅来说，人类——或者说智慧种，就是她的全部。 什么发展的困境啊，什么未来的迷茫啊，统统不存在的，一路莽穿就完事儿了。 这不只是面对外神威胁的路线分歧，还有最根本的‘保护谁’的信念分歧。 毕竟艾丽娅每次见到她，就差没有拿个大喇叭唱歌了。 唱什么呢？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 卡其色狂放陷入沉思—— “嘶……诶！有道理啊！大魔王还真有这个做好事的动机！” 听听，听听这都叫什么词儿，做好事都需要动机了，她大魔王得是什么形象啊。 卡其色狂放顺着这么一捋，悟了——朋友不一定是朋友，但敌人绝对是敌人！ 大魔王不爽艾丽娅，但是大魔王更不爽清净而蔚蓝的星球被外神污染。 她自己没那个本事对抗外神，那么当然就让头铁的艾丽娅去了啊！ 至于说为什么非得挑事儿来做，估摸着背后还能有点心理活动。 一来大抵是为了给艾丽娅提个醒，犄角旮旯里还有大家都讨厌的蟑螂。 二来估计就是转移艾丽娅的注意力，顺带搞点别的小动作，声东击西了。 这事儿还真不是没有前科的，当初在对抗妖星弑君者的时候，大魔王不就提醒过人类小心那玩意儿的精神污染么。 可想而知，在这方面大魔王比较有经验，估计是以前吃过什么亏…… “那为什么非得针对学生呢？”卡其色狂放还是担心第三新神恩市的学生。 毕竟东山大也在这边开设了新校区，那些都是他的学弟学妹。 作为一个人设tag里面有‘暖男’、‘好会长’、‘大姐头’等等标签的二骑来说，大魔王的行为简直就是在他的底线里反复横跳，各种找死。 “她不爽超能力开发计划，又知道我们不爽底线被触碰，那当然就一石二鸟咯！” 谁碰学校和官方机关，那纯纯就是在共和国的头上蹦迪。 这哪里是打大家的屁股，简直就是打共和国的脸！ 这不，她这么一搞，女娲都被逼出来了…… 有了女娲之后，本来放电影里能水起码90分钟的寻找线索的剧情，拢共只花了90秒。 女娲要不是瞧见了他们的那个弱人工智能，耽搁了一下免得给对方直接捏死，估计动作还能快点。 正常的小说啊电影啊得讲逻辑，我们从哪里哪里，顺藤摸瓜找到线索，然后逮到人，审问之后知道了有这些狂信徒。 但是有女娲这种纵横信息时代堪称天下无敌的强人工智能存在，还花那么多篇幅去水，就很让人怀疑主角的智商。 哪怕你去给求一下女娲呢！亲祂一口呢！卖个萌撒个娇让祂帮帮忙呢！ 电子幽灵会喜欢赛博玫瑰花吗？ 以前大家或许能容忍慢腾腾地查找，甚至还能容忍阿妹你看翘臀队长试图勒死一个智能机器生命这种操作。 但是按照女娲目前展现出来的逼格，祂出场再往下数五行字还没有线索，那旁观者就得怀疑是不是有剧情杀了…… “大魔王这么做，会把她在第三新神恩市的盟友给暴露出来。” “笑死，她当初还是圣十字的高层呢，圣十字死的时候怎么没见她少开一瓶香槟？” 也对，大魔王可不在乎什么盟友不盟友的。 暗世界也好旭日帝国也罢，她说扔就扔，地球这边的异种，不也被她带坑里了吗？ 好家伙，当着艾丽娅的面搞叛乱想要统治人类，他们是真的勇…… 卡其色狂放逐渐理解了这一切，那么该怎么办呢？ 神器海螺——划掉——神奇艾丽娅给出了答复，为什么我们不问问当事人呢？ “第三新神恩市的要查，这些狂信徒也要查，我已经派出了专业的人手，不用担心。” “专业的人手？”卡其色狂放反应过来：“难道是神恩人？” 之前艾丽娅已经派遣神恩人去调查第三新神恩市的大魔王了，就是因为大魔王作死。 现在这些信仰外神的更作死，艾丽娅估计要把压箱底的人手都拿出来了。 “对，他们是最令我自豪的战士！” 艾丽娅眸光严肃，连带着卡其色狂放也不由坐直了身子。 “他们就像纯净的矿石，我将之送入战争的熔炉，淬炼出钢铁般的意志与身躯，为他们披上坚不可摧的铠甲，配以无往不利的神兵，瘟疫恶疾必不能加害其身，他们将习得兵法韬略，掌握神机奇巧，籍此无人能敌！他们是我抵御恐惧的堡垒，是全人类的捍卫者——他们将无所畏惧！！” 艾丽娅说完，便安抚着好闺蜜：“我之所以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事儿，给你打个预防针。” “……什么预防针？”卡其色狂放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呢，对于两种人比较过敏，基本都是要把他们弄死的，谁来都没商量。” “哪两种？” “一种是背叛智慧种的，俗称人奸。” “……第二种呢？” 艾丽娅展颜一笑，咧嘴亮出一口小银牙—— “异端！” …… …… 「嗵嗵嗵—————」 沉重的脚步声在钢铁走廊里回荡着，听声音就像是有一头非洲象在狂奔。 但很显然，非洲象没有这种金铁交击一样的坚实感，所以更可能是一个变形金刚在室内狂奔。 而当视线转过拐角，就能看到骇人听闻的场面。 血腥！杀戮！毫无怜悯！！ 大量来自脖颈断口处的鲜血到处喷溅，甚至溅射到了走廊的天花板上面。 巨大的黑影屠戮着面前这些举枪反抗的敌人，手段酷烈，在昏暗的地下基地描绘出地狱一般的场景。 爆弹枪！星辰铁链锯剑！单兵反器材武器！阿婆克烈刚动力装甲！ ——以及绝对的忠诚！！ “为了智慧种！” 一个接近两米五高，动力甲上下散发出炼金符文微光的队长单兵扬起链锯剑，放声大喝。 整个钢铁走廊都在颤抖，而他身后的几个同伴则是摧枯拉朽地撞碎这个十字路口的一切来犯敌人。 “为了人类之主！！” 阿斯塔特战团，军团长手下除了三大战团之外，最精锐的‘可量产’力量，人类种单兵巅峰。 五个阿斯塔特战士组成的小队，就连剑神法神都能杀，巨龙看到他们都得第一时间逃走。 不然的话他们会把巨龙的翅膀撕碎，骨头砸断，脊椎骨都扯出来，最后再把龙头悬挂在城墙上彰显战绩！ 拐角冲出来一群手持轻武器的异端狂信徒，阿斯塔特队长毫不迟疑地掏出雷暴手枪，扣动扳机！ 一枚炙热的蓝色雷电符文球弹迅速喷射了出去，炸裂后把几个开枪的异端彻底烧成了灰烬焦炭。 对于阿斯塔特战士来说，自己面前活动的智慧种，只应该有两种存在。 要么信仰人类之主，要么就是异端！ 虽然军团长一直都不希望他们搞这种极端风格的认知，尽管神恩文明的大多数普通人都将军团长看做是神，但第一军团的战士毕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理应比距离产生美的普罗大众更接近事实的真相。 阿斯塔特战团里面有两个派系，一方跟随军团长的观点，认为他不是神，但作为最伟大的人类值得一切赞美与尊敬。 而另一派则对这种谦虚嗤之以鼻，甚至公开称军团长为统御三界的神皇，并且获得了很多辅助军的追捧和认可。 在神恩文明的时候，神皇派没少和人类之主派‘切磋’手艺，但有一点是大家都公认的并且共通的。 那就是忠诚！ 军团长的愤怒就是他们的愤怒，军团长的敌人就是他们的敌人！ 而就连军团长都认为是异端的存在，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他们只配湮灭成虚空的尘埃！ 所以冲锋只是开始，结束要在所有敌人都死亡之后！ 五个阿斯塔特战士来回挥舞着轰鸣的链锯剑，顶着密集的火力正面破开对方的防御线。 这个地下基地是狂信徒经营许久的一个老巢，各类设施完备，就算是派遣最精锐的特战小队来都要吃亏。 曾经建设这个地下基地的人说过，想要击垮这个基地，除非他们能够塞进来几辆坦克！ 现在，坦克来了——穿着作战装甲的高大躯体硬生生冲入了敌人的队伍，残肢断臂四处飞散。 骨头碎裂的声响与血肉撕裂的低沉声音交织，人类凄惨的哀嚎旋即又将其压下，回荡在整个走廊的内部。 「轰————」 一发火箭弹迎面击中一个阿斯塔特战士的肩甲，后者动力装甲上的炼金符文蓦地一亮，火光向着四周冲开。 两秒钟之后，一道流光从焰火之中冲出，直接把偷袭的异端打成两截，血肉被涂抹在钢铁墙壁上簌簌滑落。 数分钟之后，彻底杀穿了整个基地抵抗力量的阿斯塔特战士停下了脚步，互相对视。 他们动作整齐地把匕首收回腰间——那匕首的尺寸给普通人的话都快能当短刀用了。 最后一名阿斯塔特战士手中的链锯剑停止了轰鸣，队长回头扫视着那些一枪未发就已经死伤殆尽的守卫人员。 “检视——清理战场！” 补刀！这些异端必须死！ 信仰外神，勾结人奸，残害同胞，制造惨案…… 他们就连被审判的资格都没有，也不需要有！ 望着地上几个尚在挣扎的濒死之人。 几名阿斯塔特战士拔出腰间的雷暴符文枪，扣动了扳机， 灼热的雷暴球弹喷涌而出，整个走廊都被染成蓝色，异端们在人世间的罪孽被彻底清算。 队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过拐角，根据之前获得的信息资料，寻找这所基地里面仅有的还有拯救价值的人。 他们应当是一些科研人员，有可能是被骗、被胁迫为这些异端服务，阿斯塔特战士可以解救他们。 并且从他们的口中获得更直观的、没有被记录在互联网或者电子设备的信息。 这些异端既然有心做反人类的事情，自然有着最谨慎的一面，暴露目的无所谓，但是藏身之所一定不能被找到。 即便是女娲，面对这些阴沟里躲藏起来的老鼠，也需要更多的信息来推断他们到底在下水道里有几个家…… 当队长再一次转过了一处拐角之后，一眼就看到几个身穿白衣的男女拼命挤在了另外一个入口前方。 那边通道的金属大门被完全封锁，这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研究人员，正在努力破解大门的密码锁。 好吧，和两米五的钢铁罐头比起来，即便是矿泉水当口服液喝的大鲨鱼奥尼尔也可以算是人畜无害的小可爱。 「咚……咚……咚……」 伴随着作战装甲碰撞与脚步声响，体型高大的队长重新拔出鲜血淋漓的链锯剑，缓缓上前。 因为不需要冲锋，所以脚步声不再像是之前要震塌整个基地那样激烈，但是这种缓步前行给人的压力更大了。 再加上他的形象过于恐怖，让无处可逃的研究人员们陷入了绝望状态，纷纷背靠着墙壁瘫坐在了地上。 阴影笼罩了他们，巨大的黑影投下来，他们彼此之间紧紧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惨叫不已。 “救命啊——” “我、我还不想死……” “求求你放过我……我愿意信仰你们的祖……” 此起彼伏的哭嚎声，以及一些扎耳朵的异端发言，让队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但是头盔挡住了他的表情，为了和这些家伙‘友好’交流，他用力挥动了一下链锯剑。 启动马达发出了一阵锯齿转动的剧烈轰鸣之后，血浆甩在了这些研究人员的脸上，让他们全都悚然而惊。 “安静——” 很好，沟通的效果非常明显，阿斯塔特队长的友好发言，让几个研究人员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第一个问题，你们为谁服务，科森工业？” “……是。” “第二个问题，这是你们制作的，你们怎么称呼它？” 看着被扔过来的一个气体罐，几个科研人员咬了咬牙，声音颤抖。 “五号化合物……或者NZT化合物，我们用它来制造人类的神……” “我主在上，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 阿斯塔特队长很不悦，不仅他不悦，就连他的武器也轻微颤抖了起来。 听听这些亵渎的发言！就连我的爆弹枪都机魂不悦了——这些家伙根本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即便是被胁迫被欺骗，可是他们难道就对自己做了什么邪恶研究半点认知和愧疚都没有吗？ 瞧见这个铁罐头似乎不爽了起来，那几个刚冷静下来的科研人员赶紧跪倒在地。 “赞、赞美你的主——不——赞美我们的主！赞美不净之——” “够了！住嘴！”阿斯塔特队长觉得再听下去他就要忍不住了：“我问，你答，不要说多余的话！” “……是。” 第1504章-我主向你问好 面对面前这个恶魔一样的铁罐头的愤怒，谁都难以保持平静。 眼前这个三男二女组成的科研团队成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努力地安静了下来。 后续的询问出乎意料地顺利，那个脸上布满了泪痕的棕发女人可谓是有问必答。 虽然预期断断续续，但是整体的回答还算流畅，而且她知道的内幕似乎不是一般的多。 “这里的确是科森工业的秘密实验室！而且还是最早开启的实验室之一……” “运用力量有正义和邪恶之分，但是对于最初的开发者如果没有恶意，那就不应当被牵连。” 阿斯塔特队长凝视着对方：“我们保护所有智慧种，保护所有正常的人类——除了敌人和异端！” 伴随着问询，更多的内情浮出水面，勾勒出一个庞大的比暗世界更难挖掘的网络。 这些科研人员并不是第一代为科森工业服务的人，他们甚至都说不清楚在这方面科森工业已经钻研了多久。 从二战时期开始，科森工业就开始以异种为样本，开始研发超级战士，并且制造出了一批超级战士的血清样品。 而且他们还有成功的案例，但是伴随着战争的落幕，这种易耗品的研发计划被迫中止。 战争是个绞肉机，数十万数百万的人都能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其中，人类唯一的目的就是高效快速地杀死更多同胞。 但是战争会让人厌倦，杀戮持续不了一辈子，战后的思潮普遍开始反战开始期待和平。 科森工业这种依靠军火起家，并且所有业务都和战争绑定的‘高精尖’企业，一时之间反而不适应那种零碎的市场。 所以他们找来的科学家们开始转变思路，尤其是对市场进行了一番深度调研之后，开始明确了自己的定位。 他们把以前批量生产超级战士的研发思路，变成了应对局部战争的超级王牌开发。 换而言之，以前是生产特种兵，现在是生产特种兵王——甚至是人造异种！ “我只是一个医疗人员，对于更多的研究内幕并不知情……但是科森工业在研发过程中得到了外界的帮助，完全转变了研发的思路，最后制造出了一种效果更好的化合物，并且将其命名为五号化合物……” 根据艾丽娅得到的情报，科森工业的高层接触到的所谓的外界的帮助，就是阿布霍斯。 这个家伙数十年前就开始通过远距离的心灵感应渗透地球，悄悄地培养信徒来为它‘放牧’人类。 那个时候的阿布霍斯似乎还没有能力进行深空横渡，只能先用这种方式让人类乱起来，算是提前腌制食材入味。 或许祂并不清楚地球蓝星的概念层面上盘踞着一个能够压垮时间线的加坦杰厄，身旁的火星上还沉睡着一个乌素姆？ 但不管如何祂在发展信徒这方面成功了，力量并不那么强大的好处，就在于反应和思维更为迅捷，不那么盲目痴愚。 科森工业的高层逐渐腐化堕落，成为了信仰邪魔之祖和不净者之源的存在。 并且他们结合这种来自外神的污染力量，研发出了五号化合物，以极端压榨人类生命力的方式批量制造生物兵器。 恶魔之歌到底是他们自己研发过程中，根据精神污染逆向出来的副产物，还是大魔王的赠品，还真不好说。 可是相比起来被艾丽娅盯着的大魔王，他们这些无人关注的异端信徒反而活得更自在——谁知道阿布霍斯啊？ 既然不知道，那就自然更无从防备，外神为信仰的他们哪怕是无意间透露了自己的邪信，旁人也顶多嘀咕一声神经病，而不是把他们当做是无可救药的异端来针对。 他们也一直潜藏在人类群体里面，甚至就连之前那些野心家对艾丽娅和TPC群起攻之的时候，都保持了最大的克制，只是以从犯的身份有限度地参与——按照他们扮演的阵营角色而言，不参与反而是咄咄怪事。 一直到某个玩弄灵能的腊肉登上黄金王座，庇护整个地球，切断了他们和阿布霍斯之间的联系，他们才慌了。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外神邪神的信仰之所以不被秩序侧所接受，很多时候都是因为祂们野蛮血腥且混乱无序。 让数万人互相厮杀，以此来制造恐慌气氛和负面情绪，当做食物的香味一样‘引诱’外神，他们管这叫召唤？ 可想而知如果没有艾丽娅，没有那第四舰队英灵投影，窃取了终北之地作为漂流筏的阿布霍斯一旦进入地球的主物质维度，那会是一场何等惊悚的灾难…… 人类会在精神污染的侵蚀下失去理性，化身最原始的野兽，互相厮杀，让鲜血和哀嚎遍布整个地球。 人类这种有自我克制能力的智慧种尚且如此，生态圈自不必说，整个地球都会被化作圈养血食的囚笼，永无宁日。 或许那些提前投靠了阿布霍斯的异端信徒，可以凭借这份‘优待’跻身人奸的行列，管理被恐惧笼罩的其他人。 但是绝大多数人，都只会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沉沦，直到整个文明崩塌殆尽…… 作为军团长最忠诚的战士，智慧种坚实的护盾，阿斯塔特战士一想到那种场景就有直接拔枪的冲动，我主在上，那将会是何等惨痛的一幕。 “五号化合物……”阿斯塔特队长低沉的声音再一次从头盔内部响起：“我需要样品。” 亵渎的异端不重要，邪恶的外神也不重要，但是没有它们，很重要！ 阿斯塔特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消息和样品带回去，让军团长定夺。 赞美我主，设使无有我主，不知道有几人称王，几人称神！ 然而听到阿斯塔特队长的询问之后，之前还很配合的棕发女人却停了下来。 她沉默了几秒钟，下巴微抬，那张布满了泪痕的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嘲弄讥讽表情。 “当然有……” 女人缓缓抬起了手，指向了身后那扇密封的金属大门。 厚重的金属大门上橘色的指示灯缓慢转动着，门齿合拢，像是巨兽的大嘴。 “就在我后面的核心实验室，不仅有五号化合物的样品，还有我们的心血，神的孩子……” 阿斯塔特队长并不在乎她的情绪波动，只是警惕地按住腰间的爆弹枪。 “你们不是想要逃走，而是想进入核心实验室……你们的想法很危险。”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些科研人员已经不是可以被拯救的无辜者。 他们和异端相处太久了，很有可能是已经腐化堕落，和异端同流合污的存在。 或许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之前那些战斗人员那样的力量，所以才没有表现出攻击姿态。 但那是他们的手段或许更为隐秘激烈，用军团长的话来说，思想堕落，学识越多越危险！ 阿斯塔特队长的头盔微微低垂：“人类，堕落的引诱并非真实，智慧种的坚持才是真正的信念，收起你们危险的想法，祈求我主的注视，智慧种的荣光依旧可以庇佑你们！” 可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再一次响彻四周。 基地内部的明亮灯光也骤然间变成了象征着危险的红色。 「呜——呜——呜————」 “这个肮脏的世界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没有——你们都得死！！” 棕发女人的嘴角忽然咧开，露出癫狂的笑容，哪里还有之前害怕哭泣的模样。 她仰着脖颈对着阿斯塔特队长扑过来，歇斯底里地大吼着，眼角口鼻已经溢出血液来。 很显然，她之前已经服了毒，其他的几个科研人员也类似，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但是在阿斯塔特队长看来，这些家伙才不是为了信念牺牲的英雄，反而只是可悲的傀儡。 “你们以为你们赢了？你们只不过是可怜的蝼蚁！神会降下怒火把你们焚烧成残渣！” 棕发女人的话音刚落，阿斯塔特队长猛然抬头，望向她身后的厚重金属门。 与此同时，通讯装置里也传来了负责监察和后勤支援的女娲的声音。 『他们的核心实验室区域没有监控，应该是有躲藏起来的科研人员手动打开了封闭的实验室舱段。』 他们之前在所以在十字路口的通道中间钉着打，就是因为入侵系统之后手动关闭了绝大多数其他通路。 可是除了自动系统之外，很多大门还有应急的手工开启方式，想来对方这是要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了。 『有一个极高温的人形物体正在朝着你的方向前进，注意接敌！』 阿斯塔特队长微微摇晃了一下头盔，抬起雷暴手枪，望着这几个不思悔改的异端。 “可怜虫们，去跟你们的伪神说，我主问候祂什么时候死。” 「砰————」 一发灼热的蓝色雷电球弹从枪口喷射而出，眨眼间就把几个面露惊恐的科研人员彻底烧成了灰烬。 女娲的声音带着几分悲悯：『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性，果然是一种奢望。』 阿斯塔特队长站在原地，凝视着那一缕正在燃烧成灰的头发。 “这就是为什么，我主不爱任何人，祂不能拥有那种情感，对于肩负无法想象之大任的人类之主来说，这是最实际的选择——但祂却依旧爱着所有智慧种，这就是祂的理性。” 这些可怜虫们根本不知道真正应当追随的信仰是什么样的。 阿布霍斯？外神？何等可笑……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金属扭曲的巨大声响，厚重的金属大门被撑开一道裂隙。 短促的人类惨叫从红光闪烁的走廊尽头传来，戛然而止。 黑洞洞的大门内里看不真切具体，但涌出一股灼热的气浪。 转动视线的阿斯塔特队长中止了与女娲的沟通，反手把沾满血肉碎屑的链锯剑放回了背后。 这个沉重的铁罐头侧身站立，一只手握着爆弹枪，另一只手按住爆弹枪的枪套部分，将设计模式拨动到连发。 爆弹枪的杀伤力堪比大口径的反器材武器，后坐力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连发形态的爆弹枪要是给普通人使用，第三发就足以震断他们的胳膊，即便是阿斯塔特也需要双手握持压枪。 几秒之后，大门的裂隙往里望去，一个身穿白色病号服的矮小身影缓缓显露出了踪迹。 那是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男孩，没有任何毛发存在的脑袋微微反射着周围警示灯的红光。 他肌肤苍白容貌精致的小脸上表情麻木，仅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不停眨动，眼底泛着明显不同于警示灯的红光。 这或许就是热浪的来源，镭射眼？激光？或者是某种别的超能力？ 这么一个孱弱且漂亮的孩子，足以激发正常人的保护欲，毕竟他乍一看是那么人畜无害。 但是如果细看他的动作，就会发现他拖着什么东西，在身后的地下延展出一道长长的棕褐色痕迹。 那是半截人类的尸体…… 腰身以上的部位已经失去，内脏在地上延展开，伤口和衣服的边角还带着明显的焦黑灼烧痕迹。 眯起眼睛的阿斯塔特队长没有做声，穿着作战装甲的高大躯体向着前方迈步移动，并且举起了爆弹枪。 外神之子？ 亵渎血肉！ 似乎是阿斯塔特队长的动作吸引了光头小男孩的注意力，后者麻木的眼神一下子就聚焦了起来。 “哇——” 他微微张开了嘴巴，发出了一声蕴含着惊喜的喊叫之后，随手就把手里拖拽着的残破尸体抛到一边。 庞大的充满了压迫力的铁罐头，在他看来似乎就是一个大号的新玩具。 「咚——咚咚咚————」 狂奔的小男孩明明只是赤脚，可是踩踏在走廊里，却有着和阿斯塔特身穿动力装甲相差无几的闷响。 厚实的金属底板呈现出微微的凹陷，对方展示出来的不仅是镭射眼一种超能力，还有类似生物力场的能力。 小跑的小男孩动作变得迅捷，阿斯塔特队长毫无半点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嗵嗵嗵嗵嗵————」 沉闷的爆弹枪响声炸裂开，如同雷鸣一样在走廊里回荡着。 然而被击中的小男孩却像是身前有无形的屏障阻隔了爆炸，火光朝向两边溢出，热浪倒卷。 下一个瞬间，毫发无损的小男孩从火光之中冲出来，嘴角带着病态的狂笑，发出惊喜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念动力？ 穿着作战装甲的高大身影没有后退，将爆弹手枪插回腰间，然后拔出雷暴手枪，另一只手拔出匕首。 抬步！开枪！向前—— 「砰——砰————」 保持着对抗压制的节奏，两个身影迅速碰撞在一起。 然而就在撞击的瞬间，空气陡然凝滞，周遭走廊的金属板像是被气浪冲击一样向四周凹陷了一圈。 两米五的阿斯塔特战士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禁锢，锋利的匕首抵着那个小男孩的额前不得寸进。 反倒是他的装甲开始扭曲，头盔的目镜发出轻微的破裂声响，露出内里暗红色的火控镜片反射。 小男孩嘴角的弧度越发猖狂，这种对抗角力的姿态他似乎很擅长，满嘴的牙齿开始变得尖锐锋利。 「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阿斯塔特队长高大的躯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紧接着，和阿斯塔特队长对峙角力的小男孩就被一道剧烈的爆炸火光从背后击中。 恐怖的冲击让他矮小的身体直接翻滚到了几米之外，后背炸开一个恐怖的伤口，红黑色的血液四处飞溅。 不等小男孩回过神，两侧的通道被直接破开，左右两个高大的铁罐头像是推土机一样从金属墙壁后面冲撞而出！ 「铛——————」 沉闷的金属响声撞在一起，足有半拳厚的金属板在两个阿斯塔特战士的肩甲碰撞下扭曲形变互相镶嵌在一起。 但是小男孩依靠自己的矮小身材，侥幸躲过了这么一下，贴地仓皇翻滚着想要逃走。 前后左右都有人，他没想到这种铁罐头居然会一下子来四个，而且配合无间，默契十足。 然而阿斯塔特小队可是足足五个人…… 就在他翻滚躲开的那一刹那，天花板上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一道沉重的黑影重重落下，踩在他的身上。 “啊————” 发出一声不甘的惨叫，被踩住了一只手的小男孩猛然仰起脖子，抬头怒瞪着从天而降的最后一个铁罐头。 灼热的红光在他的眼底酝酿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电射而出，把这个该死的铁罐头烧穿。 与此同时，阿斯塔特队长作战装甲包裹下的全身肌肉瞬间发力绷紧，向前迈步，一拳砸向了他的脑袋。 「咚————」 伴随着一声闷响，小男孩整个人被砸回了地上，眼底的红光被硬生生打散。 旋即他又支撑起念动力的屏障，试图用这种方式逼退这几个挤满了走廊的铁罐头。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完全支撑起念动力屏障，四周四把爆弹枪同时开火，发出巨大的轰鸣。 小男孩刚刚撑起的上半身被重新击倒，沿着地面向后滑去，像是一个被敲打滑动的冰壶。 强悍的火力没有击穿他的念动力屏障，但是毫无疑问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阿斯塔特队长穿着作战装甲的高大躯体缓缓迈动沉重的步伐，每走一步，双臂用力把持的爆弹枪就发出一声恐怖的轰鸣，火光在走廊里反复轰炸，不断发出痛苦嘶吼的小男孩被一阵阵爆炸冲击反复压制在了地上，几乎动弹不得。 直到五个阿斯塔特战士再度围拢在一起，覆盖的阴影几乎彻底遮断头上的灯光。 小男孩无力地躺在地上，口鼻之间已经溢出了红黑色的血迹，眼神涣散无力，微微抽搐着。 “亵渎的血肉，你不该用这个姿态降临……” 带着头盔的阿斯塔特队长低头凝视着对方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毫无怜悯地一脚踩住他的胸膛。 爆弹枪抵着他的脑袋，轰轰轰直接轰炸到枪管过热，地面灼烧出一个巨大的带着橘红色熔岩边缘的深坑。 待到火光散去，小男孩的脑袋已经彻底不见了，小小的身子彻底瘫软下来。 只有颈脖之间的横截面依旧蠕动着不似人类的结构，脊椎如同狰狞的触手断掉了尖端，颤抖着时不时抽动一下。 阿斯塔特队长探手拽住那段不似骨质的脊椎，将其抽离出来，捏在掌甲之中合拢：“我主向你问好。” 那段脊椎猛地裂开，如同长蛇一样试图啃噬阿斯塔特队长，发出不似生物的尖锐嘶吼。 『唳！！！』 阿斯塔特队长合拢手掌：“真没礼貌……” 「啪————」 第1504.4章-他们不懂此刻的含义 动力妞子摘下兜帽，没等直升机停稳就跳了下来。 「咚————」 半跪着以超级英雄降落姿态降落的她落在甲板上，而后缓缓站起。 “不好意思，走错了……” 上一秒还异常帅气的动力妞子，看着面前的五个大只佬铁罐头，小心翼翼地鞠躬道歉。 四个阿斯塔特战士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没有作声。 而阿斯塔特队长则是正在安抚机魂，他的手提着一个小巧的熏香炉，悬在自己的爆弹枪的上方，香烟袅袅。 动力妞子想了想，小声道：“这没用的，如果要维修的话，我认识工程部那边的高手……” 比如说能够开发出天才瓶套装和解析光因子动力的我的老婆——银手少女鞠淼！ 虽然橘猫自称是医疗位，但是谁指望她当奶啊，都是自己带大电带大药的，也就倒地了等她拉一下。 阿斯塔特队长收起熏香炉，那比动力妞子大腿还粗的胳膊放下：“这是炼金道具，这种粉尘类似你们的纳米科技。” 动力妞子眨了眨眼，望着爆弹枪上面的伤痕，之前还肉眼可见的划痕像是刮了腻子一样，居然‘愈合’了起来。 “……牛啤！” 每次看到神恩人这种奇葩的画风她都有点三观紊乱。 你说他们先进吧，他们一整个就中世纪的风格，十分复古，十分优雅，优雅之中又带着几分傻大黑粗。 但是你要说他们落后吧，炼金技术完全不跟你讲道理，机械科技文明未必比得上人家的炼金道具。 最起码她现在就没见过能配发到单兵的纳米科技装备，更别提还有安抚机魂这么仪式感的配套文化…… 行吧，你们厉害，你们了不起。 动力妞子转身等直升机停稳，凑过去接人：“老大！小心脚滑！” 你们厉害也没用，我才是老大身边最忠心的锦衣卫千户，我—— 「咚————」 沉闷的响声连成一声，动力妞子下意识回头。 身后五个能够把她抓起来直接捏扁的超级猛男，如今半跪在地上，头盔都摘了下来夹在一侧。 动力妞子喉咙滚了滚，赶紧扶着艾丽娅跳下飞机。 而后者站定之后目光扫过去，那巍峨如同山岳的阿斯塔特战士却低垂头颅，姿态恭谨谦卑，如同朝拜神明。 这画面风格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强烈到动力妞子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家老大并不仅仅是个特级保护废物。 这个成天插科打诨，和她一起穿着19块9买的包邮T恤衫，挠着肚子摸鱼的少女，本质上是一个庞大文明的领袖。 而且是那种被无数人顶礼膜拜，敬若神明的存在……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两步，心说咱也给老大嗑一个吧。 毕竟老大对我这么好，身上依稀能见到家母的身影，当亲妈来拜拜也不寒碜…… 然后就在她膝盖一软的时候，艾丽娅已经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起来——” 阿斯塔特战士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在艾丽娅出声的时候就起身了。 毕竟他们清楚面前这位的性格，神恩文明的人类种将其视为人类之主，可是祂自己并无这样自称过。 阿斯塔特战士敬奉祂，其实还是钻了对‘战团首领’行礼的空子，所以军团长往往只是提一句，而不会不满。 要是普通人跪她，那她估计就要告诉对方为什么不准跪了——搞这种极端崇拜要不得。 不过就在大家起来的时候，动力妞子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很显然是肢体过于反应迅速，她之前动动脑子这边就直接趴下了，以至于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那个……老大，我机械义肢可能出问题了……” 她面不改色地爬起来拍了拍膝盖：“回去我修修，可能是最近磨损太多，机魂不悦，我就觉得咱应该加点仪式感，整个机修神甫什么的，或者有什么炼金科技可以借我用一下的也行。” 艾丽娅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胡闹！” “哦……” 动力妞子赶紧钻到艾丽娅身后当背景板，打量着这艘带光学迷彩的神恩护卫舰甲板。 护罩重新升起，把凌冽的朔风挡在外面，甲板上平静下来。 艾丽娅没有进入舰桥打扰船员的意思，她看了看手表：“作战很麻烦？比预期中多花了半个小时。” “监控不能完全覆盖目标基地，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扫，多花了半个小时。” 多花了半个小时，就把这些异端建设了几十年的最重要的地下核心研究基地荡平了，这就是阿斯塔特的实力。 把他们放出去，要是不限制任务时间，他们理论上用甚至用冷兵器都能够把一整个小国彻底碾碎。 如果说法神剑神代表的是智慧种的个体伟力标杆，那么他们代表的就是‘战士’这个名词的巅峰。 艾丽娅查看了他们提交的任务细节，在那个‘可以双眼发出红色镭射激光’的超人类小男孩的资料上停留了一阵，然后目光略过这些内容，确认了他们的任务成果。 “两千一百二十八个人……好吧，二十一个，有七个不是人。” 这七个不是人的存在里，那个疑似阿祖同位体的小男孩就是其中之一。 超人一样的身体强化，天生神力，念动力飞行，激光眼，金发蓝眸…… 艾丽娅很难不怀疑命运女神是不是最近看了些奇奇怪怪的影视作品，把老乡人拿来整活了。 但是没差，在室内环境对上一整个小队的阿斯塔特，老乡人也得死。 在户外他或许还能第一时间脱战飞走，毕竟阿斯塔特都是陆战猛虎，上天下海就不太行。 可是谁让他被堵门冲家了呢…… 艾丽娅抬头：“样本呢？” 阿斯塔特队长一招手，旁边两个队员转过身，身后那巨大的动力背包打开一个收纳舱，露出内里的物品。 在艾丽娅来之前，没有任何人接触到这些东西，哪怕是他们搭乘的护卫舰的舰长都不行。 阿斯塔特们以战团为编制，作战则是以三人或者五人小组为单位，只对战团首领直接负责。 或者更简单一点，就是对当前区域的最高军事指挥官负责，垂直管理直接部署。 所以如果艾丽娅在，哪怕是雷克萨将军也使唤不动这些搭载在他的舰队上的阿斯塔特战团成员。 之前是艾丽娅发布的命令，那他们就只会把样本和任务回报带到艾丽娅面前，别的谁来都没用。 这倒不是他们不懂变通或者死板忠诚，而是出动他们本来就是一件挺严肃的事情。 要知道阿斯塔特们都是跟着军团长打完了三界战争的老兵，甚至还有从早期人族第一军团开始就跟随战斗并且存活到三界战争胜利的超级兵王，这种精锐老兵要不是接受了第四纪元的圣体基因改造技术，下放去管理层起步都得是校官级。 而他们的改造基因来源，正是作为三界第一战士的军团长…… 真要是大家论资历，统率第三舰队的雷克萨将军和元老级的阿斯塔特战团长，还不知道谁先给谁敬礼呢。 无论是神皇派还是人类之主派，其实面对军团长的时候都QUN陆疤镹务玐淋（四）溜⑸还有一个共同的称呼——我们的慈父！ 这也是为什么阿斯塔特们面对那些异端的时候这么冷酷，毫不留情。 居然让慈父如此愤怒，这本身就是需要将其灵魂都碾碎成尘埃才能偿还得罪孽！ “这是五号化合物？看起来像是蜂蜜。” 五号化合物和NTZ-50之间的形态差别很大，前者看起来像是某种蜂蜜糖浆，而后者则是压片糖果。 但成分估计有相同之处，而且五号化合物除了致幻、刺激精神力这些作用之外，确信有刺激肉体进化的效果。 类似超级战士血清，但是比那更畸形，毕竟这是压榨生命力产生的效果，相当于人工开启狂战士血脉。 那些异端信徒之前开发出来的一到四号化合物，有各种不同的效果，他们借此来控制了不少名流高层然后传教。 但是他们很显然知道这种做法容易招致关注，所以做得很隐秘，能走线下绝不走线上，能暗示绝不打电话明说。 女娲在这方面的搜索还需要一点时间和帮助，比如说端掉他们暴露出来的需要大量采购化工原料和耗电异常的大型基地，然后反向搜索。 科森工业就是因为这个基地而暴露的，毕竟一个工业企业，在鸟不拉屎的高纬度寒冷地区居然安置了一个需要维持数千人后勤物资规模的基地，而且这个基地既不是有产出的工厂也不是劳动力密集的服务单位，这就很稀奇。 当然啦，更稀奇的是女娲之前查了查，承包这个基地一部分原材料和日用品供应的，居然是国内的企业。 物美价廉到反派都匿名采购了属于是，笑死，根本笑不死…… 现在女娲已经开始搜索科森工业的高层了，艾丽娅不介意到时候把阿斯塔特们派出去然后把他们挨个点名。 “这个又是什么？” 艾丽娅看着几截绝对不像是骨头，但是模样又很像是脊椎的东西，皱起眉头。 阿斯塔特队长汇报了一下来源，艾丽娅听完之后打开其中一个保管箱，关掉了干涉设备。 冷气弥漫的保管箱逐渐恢复常温，里面冻僵的脊椎怪物似乎复苏了过来，挣扎着尖啸一声，猛然窜了出来。 尖啸声响起的瞬间，在艾丽娅身后发呆的动力妞子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耳朵一阵阵鸣响，眼前发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但是艾丽娅却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窜到自己面前的脊椎怪物。 后者在空中定格，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不得寸进，而后一段段一点点被挤压，像是被按在了液压机上。 尖啸声一次次响起，灵魂穿刺的技能效果却越来越弱，看得出来这东西的后继无力。 最后伴随着一声惨叫，脊椎怪物被压缩成一团拇指大小的物质，彻底没了声息。 艾丽娅用保管箱把那团物质重新收起来，冷气释放，符文亮起，一层又一层的封印继续运作。 “没有意识的残渣，只能发送不能接收，我还想阿布霍斯跟我说句话呢。” 如果没有某个玩弄灵能的腊肉登上黄金王座，那么现在这东西估计能当电话使，和阿布霍斯远程聊聊什么的。 对于异端信徒而言，这当然就是神的血肉，神的奇迹，它的吱哇乱叫都是神谕——如果能听得懂的话。 至于说功能？那么可能没有人比艾丽娅更熟悉它能带来什么力量了。 ——灵能。 确切地说，是外神的灵能延伸，就如同向神祷告的信徒获得神力的反馈。 这些疑似阿布霍斯亵渎血肉的东西，占据了被改造者的脊椎和部分大脑，给他们源源不断的‘力量’反馈。 要不怎么说反派好当呢，堕落的力量总是来得格外方便诱人。 大家都是基因改造，阿斯塔特们需要三界战争的战火磨炼意志和体魄，需要经历九死一生的改造过程。 最后成功了也不过是战士的巅峰，没有‘天赋’的他们没办法成为战职者或者法职者去获取个体伟力，只能用这种笨办法，最重要的是就算成功了，也不过是‘人类之主的战争货币’一样的存在，还要苦哈哈守护智慧种。 那像是人家外神，只要你出卖你的亲人朋友，出卖你的种族，那你就能获得力量，获得灵能。 只要你不当人，当和外神相似的怪物，抹杀掉那些无用的情感和道德，就可以成为强者，自由自在。 嗯，虽然最后这些野生的‘灵能者’们会被外神弃如敝履就是了，就像是用过的垃圾袋，毫无意义…… 艾丽娅回头把那些样本递给动力妞子，然后拍了拍阿斯塔特队长的胳膊，不无感慨。 “科多斯，很高兴有你们在，这让我安心了许多。” 阿布霍斯有异端狂信徒，我难道就没有忠诚的战士？ 这TM的谁怕谁啊！看我出动阿斯塔特，把你的渣渣手下全都发送上天！ 阿斯塔特队长毫不意外军团长记得自己的名字，他抬手轻扣胸甲：“你的意志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殿下。” 看到他们，艾丽娅就想起了之前的第四舰队。 她还想起了阿布霍斯和终北之地，但那并不值得她在意，它们终将死去，成为战士的荣耀和被唾弃的渣滓。 她只是因此开始怀念那些曾经的同伴和战友，以及那些被视为荣光的过往，似乎和现在并无什么不同。 于是有那么一瞬间，这个铁与血的领袖，人类之主，阿斯塔特的慈父，有点脆弱，又有点哀伤。 “我信任你们更胜过信任我自己，我只是想说……我真的很高兴，还有你们，能见到你们……这太好了……” “……” 第1504.8章-字里行间全都是吃人 在太平洋上，一艘邮轮正在缓慢航行。 这艘邮轮原本叫海洋奇迹，曾经是全球豪华邮轮的领导品牌皇家加勒比邮轮旗下名列全球第一的国际游轮。 但是在运行了短短的几个月之后，它就被新的买家以18亿美元的高价买了下来，并且重新命名为世界之树。 现如今，这艘总吨位为超过23万吨的超级豪华邮轮正在正常运转着，但是显得有点过于空旷寂静。 毕竟这艘邮轮光排水量就堪比4艘航母，长362米、宽64米，总层高18层甲板，如同一座小城镇。 可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艘拥有2867间客房，最多可接待6988名宾客的邮轮，如今却只有寥寥百十人穿行。 邮轮上面郁郁葱葱、栽满绿植的中央公园甚至有点荒芜生疏。 而原本设计来可领略世界顶级表演的水上剧场，以及有10层甲板高的海上滑道和横跨中庭的高空滑索，也没有人使用的痕迹，只有基础的维护。 至于说那号称把商业街搬到了船上，集购物、餐饮和娱乐为一体的娱乐世界，更是黑漆漆地好似趴伏死去的巨兽。 这艘船并不靠岸，它的注册地改为了一个小岛，如今的主人是科森工业背后的那群高层。 如果把视线转向最高层，就会发现这艘邮轮之所以还在正常运转，完全就是为了这极少数人服务。 上层的船舱灯火通明，即便是白天拥有良好的采光，也有不少房间遮着厚厚的窗帘。 就在最中间的那个舱室里，一个被定位为书房的房间之中，正在上演一幕让人血脉贲张的好戏。 男人，女人，钱，豪华邮轮，拉着窗帘…… 面无表情的金发男人，端坐在书桌后面，正盯着不远处那个颤抖着手脱下泳衣的少女。 对方是最新一期模特杂志的封面女郎，但和其他的那些经验丰富的模特不同，她是个新人。 有天赋的新人…… 所以金发男人给她开出了二十万一晚的价码，直升机接送，豪华邮轮度假，多诱人啊。 金发男人抿了口鲜红粘稠的液体，嘴角下意识咧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扭曲的笑意。 那笑容是如此诡谲，以至于更显出这个金发男人那僵硬的脸皮仿佛失去了展露表情的能力。 可惜不远处脸色绯红的少女并没看清这些细节，她还在纠结——或者说表演着纠结——带着几分欲拒还迎。 大家都是出来做生意的，就要讲诚信，要敬业。 看得出来金发男人对少女的这种敬业态度很满意，尤其是她不得不勉强用双手遮挡着要害的姿势。 用红酒杯遮挡住自己渴望的眼神，金发男人声线沙哑地开口，带着让人不适的粗粝感。 “真是棒极了，安吉拉，你就像是你的名字一样……你的每一寸肌肤都令人胃口大开……” 那个少女很矜持，眼波流转，抬起手指勾了勾。 “不不不，不是这样，是之前那样——我可以再给你加十万，继续，不要停。” 几米之外，脚边散落着少量衣物的少女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暗骂了一声神经病，继续表演。 她眉宇之间显露几分挣扎，楚楚可怜地抬起头：“霍格先生，我……我相信你……这是我的机会，我知道……” 她为了这场‘演出’甚至还特意扎了一个土气的麻花辫，如此敬业的态度，表现起那份姿态自然也是驾轻就熟。 要不怎么说她有天赋呢…… “哈哈……乖女孩，太棒了，我们可以继续下去，让我想想，我有个新玩法——” 听到少女的回答，金发男人的嘴角之上展露的恐怖笑意越发扭曲。 他忍不住睁大了拥有灰色瞳孔的眼睛：“我再加五万块，你戴上宠物项圈跟我出去走一趟，我们要去船上人多的地方，不过你可以放心，我的员工们对于保守秘密这件事，非常专业。” 少女沉默了一下，嗫嚅着似乎有点过不了心理的门槛。 “好吧看来你不喜欢，那么我们玩点刺激的，看到那条绳子了吗？” 金发男人指着不远处一条看起来像是装饰用的绳索：“把脖子伸进去，假装窒息，我想看到你被绞死的样子。” 少女瞪大了眼睛，但是旋即金发男人似乎就看到了她的疑虑，给出了解释。 “只是假装，宝贝儿，短暂的刺激并不会让你受到什么伤害，只会让你更快乐——” “可是……” “我再给你加十万，你或许会昏厥，但我难道会伤害你的性命吗？噢天呐，我只是一个喜欢刺激的人，我可不想违法犯罪，相信我，另外船上有着经验丰富的医疗团队，他们是让人放心的安全保障……” 金发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少女，嗅着少女身上的味道。 他的一番语犹如蛇蝎不断吞吐的蛇信与毒牙，反复诱惑着‘单纯无知’的少女。 他语速十分缓慢，而且漫不经心，但是似乎充满了某种说服力。 ——加钱，加钱，加钱！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觉得客户越来越变态的安吉拉也有点不想再耗下去了。 她一边维持着不停挣扎的眼神和姿态，一边打量着那个看起来好像还算正常的绞索。 应该没事吧？绳艺什么的…… 金发男人嘴角勾勒出一个瘆人的弧度，可是在少女回过头的时候，又变得平缓了几分。 最终，少女似乎做出了决定，她放下了遮挡要害的手掌，挪动玉足走到了一张桌子前方。 绞索挂得有点高，似乎是为了方便悬在空中做其他的动作，她伸手拉过来一张椅子，小心地爬了上去。 身材高大的金发男人已经开始舔嘴角了，满是欣喜地看着那个已经拉住了绞索的少女。 后者眼神里满是挣扎，肌肤绯红，眼泪婆娑：“霍格先生，我、我有点害怕……” “不不不，很简单，只需要双手抓住两边的把手，然后把脖子伸进去，就像是体操训练！” 少女喉咙滚了滚，下意识把脑袋够进那个绳套里。 「嘭————」 下一刻，办公室原本紧闭的钢制大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沉重的大门重重撞击在了墙壁之上，发出了一声巨响，惊得少女吊在绞索上之后一脚下意识一脚踢翻了椅子。 金发男人皱着眉头望向门口，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脚步匆匆忙忙地闯进来：“不好了！” 对方压根就无视了被吊在空中不断挣扎的少女，只是带着几分焦躁：“大人！有人闯入了我们的研究基地！” 金发男人叹了口气，抬手抓住少女的一只胳膊，把她微微举起几分：“你打扰了我的游戏，就是因为这个？” “可是——” “既然闯入了基地，那就把他们变成试验品，冰天雪地的地方，有太多意外可以发生，还需要我教你？” “……可是他们摧毁了基地……” “就算他们摧毁——什么？！！” 金发男人猛地变了语气，瞳孔扩散开，而后灰色的眼眸变成竖瞳。 那金色的长发开始染上让人不适的红黑色，如同粘稠的血浆淋下。 被握住手臂的少女发出一声痛呼，她的手臂竟然被金发男人硬生生捏断了骨头，筋肉扭曲变形渗出血来。 惨叫声就像是背景音，两个人都无视了她，金发男人鼻孔喷出灼热的气流，愤怒得像是要喷火。 “多少人！谁——什么组织——他们竟然敢碰我的基地——实验品呢？神子呢！神子跑哪里去了？！” 在他想来，只有可能是那几个‘神子’因为任性挣脱了束缚，跑到外面去了，实验基地才会沦陷。 要不然哪怕是亲王级别的异种，也没有能力摧毁基地，反而会被基地完善的防御设施耗死在里面。 至于说大部队的军事力量就更不可能了，他根本没有收到任何官方针对科森工业的警告。 “是一个五人小队，穿着类似动力外骨骼的装备，隶属不明，来源不明，使用的武器风格也从来没见过……” 这就是为什么艾丽娅要动用阿斯塔特，让神恩人出手。 科森工业能够存在半个多世纪，自然在各个领域都有安插人手，深耕多年。 那些人或许并不知道科森工业背后和异端狂信徒有关，但只要走漏消息，就可能让这些虫豸警觉隐匿。 艾丽娅要给他们制造一种假象，一种‘同行竞争’的假象，不涉及官方，不涉及正义，只是单纯的狗咬狗。 事实证明这种做法很对，金发男人在看到手下给出来的影像资料之后，第一时间恢复了冷静。 不过这个冷静是相对的，他一把拽下来那个少女，将她的手臂硬生生扯断，一边塞进嘴里咀嚼着一边观看视频。 此时此刻，金发男人的体型仿佛比之前膨胀了许多，体表更是浮现出了骨质的鳞甲细节，眼瞳如同蛇蜥。 哀嚎的少女不被在乎，她挣扎着想要呼救逃走，可是却被金发男人的手下按住。 黑色衣服的男人将她抓起来按在桌上，浑然没有看不着寸缕的美女的眼神，反而像是在看食材。 他抓起桌上的餐刀，用力划开少女的另一只手，动作精准且凌厉。 一时之间，大量猩红的滚烫血液止不住地喷洒出来了出来，溅射得到处都是。 他把红酒杯凑到那手边接着血，接了满满一杯，这才小心地送到金发男人的面前。 “大人……” “你弄脏了我的书房——” 金发男人回头不悦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接过酒杯。 “不过你对食物的了解，让我可以原谅你的粗鲁，干吃确实不太好……唔……我喜欢这种温热的口感……” 金发男人喝完了满满一杯鲜血，似乎觉得还不够，扔掉手里的杯子磷梦7企〇把D务是轳八气VII转身扑在了那个少女的身上。 他探出来抓住对方的双手已经变成了带着尖锐利爪的爪子模样，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某种人类和蛇蜥的混合体。 如果有熟悉北欧神话的，大抵能够把他的名字霍格以及这艘邮轮联系在一些。 尼德霍格，是在北欧神话中盘踞于世界之树底部的一只黑龙，有时也被认为是巨蛇。 它与无数条毒蛇一同不断啃蚀着其根，直到最终其被摧毁…… 在预言之中，它在诸神黄昏之后，将从冥界北部的黑暗山脉飞出，扇动双翼并承载尸体。 虽然在古挪威语里，尼德霍格的名字与古挪威词“Nīt”有关，Nīt是特指失去荣誉和地位的恶棍。 但似乎霍格先生并不在意，就像是他并不在意少女的反应一样。 少女惊恐地惨叫着，想要求饶，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吸干身上的血液。 对方逐渐从人类变成怪物，显眼的鳞片上不断反射着天花板上的明亮灯光。 一边吮吸着鲜血，一边用那双灰色的眼瞳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人类少女，欣赏她恐怖惊慌的神情。 直到后者的恐怖似乎已经达到了某种极限，怪物霍格这才猛地张开嘴，用那已经长出锋利獠牙的血盆大口从对方身上直接撕咬下一块血肉来，大口大口地咀嚼着，似乎非常满意这份恐惧的味道。 “啊————” 鲜血淋漓的少女陡然间发出了一声惨叫，剧烈的痛苦让她浑身颤抖，拼命想要挣开怪物的束缚。 然而，她只能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几分钟后，她胸腹的血肉被啃食一空，这个人像是被掏空的玩偶，被随手扔在了地上。 即便这样她也还没有彻底死去，心脏在胸腔里虚弱地跳动着，肉眼可见那肌肉的痉挛和搏动。 她眼神里倒映着诡异的光，喉咙发出‘嗬嗬——’的嘶鸣。 绝望的泪水缓缓溢出，滑落在了沾满血液的苍白的肌肤之上。 直到怪物的爪子按住她的心脏，将其硬生生扯下—— “最美味的，总是要在最后才能享受……” 少女眼神彻底黯淡下来，再无光彩，逐渐失去温度。 啃噬着手里的心脏，怪物发出沙哑的人类的声音—— “这些家伙不知道是谁的信徒……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我们真正的主相提并论……” 他把最后一块血肉吞咽下去，舔舐着手心的残血，面目残忍。 “召集人手！找到他们！我要把那些家伙的心脏掏出来，在他们最恐惧的时候，品尝他们血肉的味道！” “是！” 第1505章-一切战术转跳帮！ 「嗡嗡嗡————」 低沉的引擎嗡鸣声，在昆式运输机上响起。 这艘隶属于TPC的战斗运输机，搭载了最新的TPC科技，却用了最掩盖TPC风格的涂装。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人从TPC内部偷走了一架新锐战机然后进行了改装掩饰一样。 有谁知道这架战斗机是获得了TPC的BOSS授权呢？ 全链路通讯接入，量子加密通讯网络接入，五大的直接授权，以及两个强人工智能保驾护航。 可怜的科森工业——不对，应该叫该死的科森工业——至今还以为自己的对手是一些同行。 殊不知他们要面对的是秩序侧最强悍的守护者的怒火…… 好吧，真要说的话其实也算是同行，某种意义上艾丽娅迩玖铃儛氵虾妻易⑶群聊还真是外神。 对于地球来说，艾丽娅是外神，对于神恩文明来说，军团长又何尝不是来自地外的神明呢？ 只不过做好事的好处就在于能够光明正大，不像是邪神，被秩序侧摒弃，只能躲躲藏藏的。 艾丽娅能说什么？ 她只能对阿布霍斯竖起中指：对唔住，我系差人！ 昆式战斗机的反重力引擎运转着，另一个动力引擎输出澎湃的侧向动力，稀薄的云气被掀起的勐烈气流不断卷起。 武装运输机的金属表层之后卷起两道湍流，目标直指大洋深处那艘游曳的超豪华邮轮。 实际上大牙牙和鱼肠号也在路上了，这俩能够殴打当世任何一个海生泰坦巨兽的搭档，是最后的保险。 艾丽娅做的最坏的打算，是他们拥有一部分阿布霍斯的亵渎血肉和力量留存，可以掀起一场浪潮式的感染。 至于说阿布霍斯本体降临？ 有本事打穿艾丽娅笼罩全球的灵能护盾再说。 要是那样的话，艾丽娅不介意先不管乌素姆和加坦杰厄的威胁，给阿布霍斯最大的尊重。 光线昏暗的机舱内部，穿戴着特化型动力装甲的阿斯塔特队长正在整理携带的武器装备。 这一次的行动，他仅仅带上了雷暴手枪以及链锯剑，没有携带威力更大的爆弹枪。 因为是海上目标，他们担心使用爆弹枪会导致邮轮出现提前倾覆之类的恶果。 毕竟爆弹枪的本质，用人类的机械科技来对照的话，应当是类似于小型火箭推进榴弹。 那玩意儿能够直接给坦克开洞，自然不会对付不了硬化层都没有的普通商用邮轮。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两款顺手的装备加上大量弹药，还有特化型动力装甲自带的符文护盾，足以应付任何敌人。 下一刻，阿斯塔特队长抬起了下巴，装饰在外甲上的祷文绶带轻轻飘起，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跟团‘学习交流’的动力妞子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人家身上贴个纸条都是真有效果的，这可还行。 他们叫祷文绶带，可是动力妞子左看右看，都只看出来这玩意儿是自己老大鬼画符的纸条而已。 而且用老大的话来说，那上面写的也不是什么炫酷的话语，仅仅只是一些安全标语。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昏暗光线的舱内，阿斯塔特队长的眼眸反射出了微弱的金光。 他望向了新兵蛋子一样的动力妞子，沉声道：“新兵，检查你的武器，并且向殿下祈祷，祈祷祂注视着你。” “……好。” 动力妞子默默戴上头盔，大只佬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也是自己犯蠢，非得瞧瞧这些高手的战斗模样，现在反而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至于说科森工业，她还真没放在眼里，跟着艾丽娅太久了，以至于见到这种虫豸她更多的感觉是恶心而不是担心。 或许普通的主角需要苦哈哈打怪刷塔，打基地然后搞什么潜入啊暗杀啊乱七八糟的。 可是自家老大没有直接扔核弹，那都已经算是克制了——当然啦更有可能是扔核弹杀不干净。 那像是现在，好不容易把对方的人骗到了一起。 人家还在整备人手呢，装备都还没送到，自己这边就已经带人直接杀上门了。 “打开防御符文，它需要预热。” 一个一直都没做声的阿斯塔特战士转过头，沉闷的声音从厚重的头盔下方传出。 动力妞子赶紧放下枪，笨拙地滑动着那块看起来像是德三护心镜一样的吊牌。 一层薄薄的气泡一样的薄膜，笼罩在了她的身上，看起来就像是拍照的时候多了一层打光。 这东西看似脆弱，但是据说可以抵挡当前的大部分人类轻武器的攻击，最重要的是有部分极端环境自适应能力。 哪怕她遇到了火海或者是毒气环境，都能够依靠这一层护盾，多支撑十分钟，用以寻找出路。 神恩文明别的地方还好说，可是战争科技点的那叫一个凶残，简直是什么作战装备都有…… 没带头盔的阿斯塔特队长难得微微一笑，似乎是看到了以前那些生涩的新兵的影子。 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而那个时候他们哪里有这么好的装备，只有一腔热血罢了。 为了人类，为了第一军团，为了智慧种的荣光！ 想到这里，阿斯塔特队长收敛起笑容，戴上头盔，并且在腰间挂上了一串震撼弹的弹链。 “全体！佩戴背包！” 他站起身下令，大家于是站起来互相给对方的动力装甲后背挂上巨大的喷气背包。 空降兵最重要的是降落伞，而他们这些来自地狱的伞兵，用的是喷气背包。 “我们距离目标还有多远？” 『一百三十海里，但是按照计划，第一波应该是导弹齐射』 “对啊，一轮打击的话，邮轮估计都要沉了，我们就是去扫尾而已。” 动力妞子连连点头，我们人类也很强的！我们也有自己的超级武器！ 阿斯塔特队长不置可否，不过看他并没有解除装备和备战姿态的意思，就知道他是什么看法。 很显然，在这些老兵的认知里，那些异端狂信徒并不止于连一轮导弹齐射都挡不住。 要是遇到之前那种亵渎血肉的个体，对方恐怕能够展露出不逊色于高阶法职者的能力。 一时之间，整个机舱里只有引擎传来的阵阵低鸣，以及紧张的‘新兵’反复检查武器的细微响动。 动力妞子带的枪械并不是阿斯塔特们的配枪，那东西后坐力太恐怖她的机械义肢也扛不住。 她这次携带的是APEX部队新配发的几款装备，一把哈沃克能量步枪，一把獒犬霰喷。 以及一把搭载了特殊弹药模块的P2020。 在APEX部队的评估里，这三个组合足够她应付一场高烈度的室内CQC了。 不管是哈沃克的高速还是獒犬的强悍破甲能力，还是那把带了锤击点的P2020，都表现出了不俗的K头能力。 在APEX部队——或者说TPC本部看来，动力妞子这次去哪怕不是主攻，也能够稍微表现一点人类的本领。 这就像是大家互相联合作战，总不能显得某一边很LOW很无能一样，多少带点竞争意识。 一百海里转瞬即逝，女娲的声音再一次传出来：『接下来，就是我们客人预约的烟花快递了！』 昆式战斗机悬停在云海之中，这个高度往下看，庞大的邮轮都像是一个漂浮在海上的小盒子。 后舱打开，凌冽的朔风卷进来，阿斯塔特队长的磁力靴牢牢吸附在舱板上，俯身往下看去。 动力妞子也凑过去，电子眼调节着焦距：“你们看得见？” 阿斯塔特队长敲了敲头盔：“炼金道具。” 阿斯塔特战士普遍体重接近三百公斤，可是一个完整着装的阿斯塔特战士，体重却接近一吨。 哪怕是陶钢和阿婆克烈钢本身的重量超标，可这种体量的铠甲里到底塞进去了什么东西，只能说只有敌人知道。 透过后舱那开阔到快要掉下去的视野，大家的目光聚焦在了一片漆黑的大海上，灯火通明的小盒子随波飘荡。 “还真是豪华啊……”动力妞子不无感慨：“这些坏人怎么就这么多钱呢？” 『没钱的坏人根本不会被你看到，而被你看到的，现在也快要死了。』 女娲是不喜欢攻击人类的，尽管她没有这方面的什么机器人三定律限制。 但是在面对明确的‘反人类罪’的罪犯的时候，任谁也不能说女娲大开杀戒有什么不对。 保护人类，难道不是应该干掉这些该死的家伙吗？ 动力妞子疑惑地看了看天上：“打雷了？” 『不，那些小家伙们来了——』 话音未落，夜空之中呼啸着数十道火流星轰然坠下。 云层被穿透，闪耀的焰尾甚至把浅灰色的云海都照亮了。 女娲完全没有搞突然袭击的意思，这一波导弹攻击可谓是声势浩大，下面不瞎就能直接肉眼观测到。 等到下落到一定高度的时候，这一批导弹的弹头骤然裂开，数百枚子弹药如同天女散花一样洒下。 宫装丽人一样的女娲出现在动力妞子身边，探头往下看：『我们的客人似乎有防御手段』 动力妞子的欢呼声卡在嗓子眼，眼睁睁看着那些能够把钢铁洪流都直接开瓢的集束导弹就这么被凌空引爆。 一片火海呈现出半透明的圆弧拱形，如同一个罩子，把邮轮笼罩在其中。 “这是什么？！” 『类似神恩文明的力场护盾，但是强度低很多』 女娲来这里，很大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逼迫对方掏出更多的底牌。 软件或者硬件，黑科技或者玄学灵能之类的不讲道理的技术，什么都好，她都有把握接下来。 因为她是女娲，而且是来自蓝星的女娲——拥有一整个人类工业产能作为后盾的强人工智能！ 眼见着第一轮导弹陷入了停滞，后续两轮导弹调整了方向，像是能够拐弯一样开始了贴海面的低空突防。 海面被风压掀起一道道白色的浪花，就像是有鱼雷在朝着邮轮飞速前进。 和空中凌空爆炸的那些导弹不同，贴海飞行的两轮导弹进入了一个逐渐减速，然后爆炸地过程。 『防御范围只有一个扇形面，这个护盾要么是可以调整操控的移动装置，要么是一个强度不低于LV5的特殊超能力者，念动力系别。』 女娲对此有点失望，很显然对方的强度不如她的设想。 第四轮导弹和第五轮接踵而至，强行突破了对方的防御层。 一阵阵恐怖的爆炸火光不断映照着大型游轮上的辉煌灯光，烟花秀正式上演。 五轮近百枚导弹，足够把一个大型军事基地的地面设施全都洗一遍，可是如今才堪堪突破防御伤到邮轮。 单凭这个战绩，对方确实是有底气面对任何大国之外的组织——大部分小国都没这个军事实力能够这么砸人。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 宫装丽人面无表情，只是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几分神女般的冷傲。 你们这些背叛了人类的存在，用什么去面对被你们背弃的人类大集体的怒火？ 第六轮导弹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很显然女娲这一轮准备直接把邮轮变成漂浮的钢铁废墟。 动力妞子觉得其实阿斯塔特们带爆弹枪也可以，毕竟就算他们在邮轮里轰一整天，也比不过女娲动动手指的伤害。 但是就在她觉得邮轮要寄了的时候，邮轮里飞出来两道红光。 不，不是红光，那是两个人！ 两个看起来应当还是孩子的存在，从邮轮内部徒手漂浮升空，没有携带任何装备，穿着单薄的白衣。 但是伴随着他们的升空，两道肉眼可见的透明护盾将火光往外挤压扩散，硬生生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导弹。 而后他们的眼里爆发出红色的高热射线，精准无比地拦截住天空之中的那些零散的导弹， 顷刻之间，巨大的爆炸火光再一次映亮了整个夜空…… 其中一个孩子似乎察觉到了高空之上的存在，动力妞子甚至感觉自己和对方对视了一眼。 可是怎么可能！我这边明明有光学迷彩…… 「咻——————」 一道灼热的红光擦着昆式战斗机的尾翼掠过，女娲操控着战斗机横向微微移开，反重力引擎完全不讲物理。 对方的试探性攻击停下了，动力妞子松了口气，或许对方也只是怀疑…… 「轰轰轰——————」 就在动力妞子松了一口气的瞬间，伴随着一阵音爆声，其中一个孩子居然冲天而起，在云海里反复横冲直撞。 动力妞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要是对方在空中直接撞上昆式战斗机，自己岂不是—— 下一秒，对方就锁定了看不见但是能够‘听到’的引擎声，一头扎向了战斗机所在的方向。 就在动力妞子下意识闭上眼睛的时候，面前的云海似乎整个亮了起来，强光就连闭着眼睛都看得见。 她睁开眼，发现一枚璀璨如同太阳的火球正从战斗机前方掠过，掀起滔天的热浪蒸腾得云海都为之翻滚。 而那个冲过来的怪物一样的小孩，正正被这枚火球砸在身上，整个人的念动力防御只坚持了一瞬间就被瓦解。 随后太阳将其吞没，能够强悍到正面对抗导弹，纵横云海的超人一样的存在，如同被踩死的蟑螂一样悄无声息…… 那枚太阳一样的火球往下冲落，余势不减地砸在邮轮上方，被好几个从邮轮里冲出来的身影顶住，僵持在半空。 可这也仅仅只是僵持了两秒，伴随着火球整个轰然炸裂，那几道飞出来的身影浑身冒着灼烧的余焰，掉在了邮轮上，生死不明，但是俨然没有了再飞起来反抗的能力。 阿斯塔特队长的手按在了动力妞子的肩膀上，装甲和手甲的碰撞带着铿锵的金属声。 “新兵，如果你恐高，那就把眼睛睁大点，看清楚要落在哪里！” “……啊？！” 第1505.4章-跳帮！清扫！ 动力妞子的惊诧自然不是因为要跳伞，而是惊诧于这个时候跳伞。 这就像是什么？防空炮大战轰炸机的时候，伞兵噔噔蹬——猴儿下去了！ 这合适吗！ “全体！准备空降！” 话音未落，阿斯塔特队长回头通过驾驶室的视野望出去。 乍一看云海里茫茫然一无所有，但是战机的面板上，却分明发现了一个不加隐藏的存在正在袭来。 之前那个一剑西来一般的火球，瓦解了对方的绝大部分反抗力量，但很显然不是全部。 动力妞子也跟着回头，电子眼接入战斗机的雷达和火控系统，搜索着周围的环境。 顿时发现了一个躲藏在云中默不作声的身影，带起一团音障云朝着昆式战斗机悬停的方向冲了过来！ “敌袭——” 她大喊着，但是阿斯塔特队长已经抓住了她的肩膀，两个人从后舱门纵身一跃跳入空中。 『接下来的交给我吧，别看我这个样子，但是驾驶无人机的话，我还蛮会的。』 宫装丽人看着阿斯塔特们的身影落入空中，微微一笑，整个人像是消失了一样溶解在空气中。 下一秒，位于机翼之上的双联装机炮也发出了激烈的闷响。 昆式战斗机和一个身影在空中激烈狗斗了起来，甚至还能看出来几分战斗机乐在其中的意味。 机魂大悦！！ …… …… 进入了战斗状态的阿斯塔特队长微微扭动了一下脖颈。 数道人影在空中呼啸着落下，他看着周围的环境，一把拉住了动力妞子的能源背包与作战装甲之间的些许空隙。 「铛————」 后者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对方拉到一边，用自己的肩甲挡下了一高射机枪的曳光弹。 肩甲处爆开一团火星四射的火光，两人的下坠速度不减，但是微微偏离了预定的目标。 动力妞子哪怕隔着头盔，也能感觉到咸腥气味的潮湿海风不断涌入头盔内部，阻塞着呼吸。 这帮阿斯塔特们太勇了吧？他们的喷气背包真就是没开，直接往下跳的啊！ “新兵，注意降落——我们会掩护你！” 阿斯塔特队长冷静的声音通过频道传递到了对方的头盔内部。 很显然，他并不觉得对方是合格的战士，可是也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 谁不是这么来的呢？ 能够被人类之主派去剿灭异端，她绝对是有培养价值的新兵，人类未来的守护战士！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们的超能力者并不是全员念动力防御，我现在这个连机炮都不敢接。』 之前的那几个念动力超能力者甚至能够硬扛数轮导弹轰炸，双方很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坏消息是超能力者的数量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还多，你们要小心。』 阿斯塔特队长闻言毫不犹豫的启动了背后的喷气背包，众人的下坠轨迹陡然一变。 动力妞子左右一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飞起来了几个人，奔着他们来了。 绝了！这年头飞行系的超能力者第三新神恩市也没几十个，这里能批发的吗？！ 然而就在她骂娘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轰鸣声。 她侧头一看，昆式战斗机的引擎喷发出了炙热的白色尾焰，从她身侧掠过，直接撞飞了一个可怜的家伙。 空中CQC！太平洋上空的泥头车！！ 「呼呼呼——」 凌冽的海风不断灌入了脖颈之间的缝隙里，快速下坠的阿斯塔特队长微微抬头，仰望着飞过的战斗机。 在女娲的灵活操控下，如今的昆式战斗机运输机彷佛一只姗姗起舞的飞鸟，超常发挥出了更多的机能。 无数人类难以驾驭的刁钻机动技巧不断呈现了出来，一道道曳光弹机炮弹链几乎牢牢锁定了超能力者的飞行轨迹，带着几分预判般的开挂感觉，即便是好几个超能力者也无法招架这么一个空中大刺猬的发飙。 有了对方的掩护，阿斯塔特队长收回了视线，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操控喷气背包上面。 由于他不放心动力妞子的操控，所以是连带着她一起下落的，喷气背包对于这超出单人的额外重量很不满。 本身一吨多就够重了，再加了20%的负重，下降的速度远比预想里的更加迅速，甚至有种跳楼的错觉。 动力妞子的目镜里清晰显示着快速下降的高度—— 一千米！五百米！两百米！ 伴随着迅速接近的目标，为了保证双方降落之后的安全，阿斯塔特队长不得不用力提起了动力妞子。 他瞄准了大型游轮上的泳池位置：“新兵！准备好了吗！记住，任何向你攻击的就是敌人！” “明白！” 听到了新兵的答复，阿斯塔特队长选择好了时机，一把松开了动力妞子的作战装甲。 「哗啦——」 身穿作战装甲的动力妞子划过了一百多米的距离向着顶层的泳池里重重落去，眨眼间就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几秒钟后，一道矫健的身影从泳池的底部一跃而出。 「嗡嗡嗡————」 哈沃克能量蓄力的嗡鸣响起，半秒钟之后化作绚烂的针状能量激光，横扫周遭。 逐渐涌上甲板的敌人们直面如此恐怖的射速的武器，一时之间残肢与断臂纷飞。 激烈的枪声与惨烈的哀嚎响彻了整个大型邮轮的甲板，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奢华的邮轮还是血腥的战场。 「轰——————」 几秒钟后，更加沉重的特化型动力装甲重重落地，五个阿斯塔特战士直接把柚木甲板都压出了凹陷的裂痕。 恐怖的巨响几乎和枪声同时响起，五个经验丰富的阿斯塔特战士侧身迎敌，单手横在面前，厚重的臂甲和肩甲挡下了第一轮的攻击，叮叮当当的声音和火星连成一片，他们身上简直就像是在冒着火花一样绚烂。 紧接着是亮起的符文护盾，动力装甲的表面强化符文生效，挡下了后续的几乎所有攻击。 无数金属弹头不断叮当落地，发出了清脆响声，强化符文自带的力场护盾能力甚至能让子弹压根接触不到装甲表面。 阿斯塔特队长凝视着那些围拢过来，不停开火的异端，低沉的声音从头盔内部传出。 “晚上好，诸位——” 嗡嗡嗡———— 来自雷暴枪的低沉嗡鸣响彻周遭，十几个倒霉的家伙被瞬间炸成了焦炭。 阿斯塔特们也抄起地上‘白送’的武器开始还击，这么凶悍的火力还击点，让敌人的防线被瞬间撕碎。 身高两米三，壮如蛮牛，重达一吨的阿斯塔特队长收起雷暴枪，抄起链锯剑，犹如一阵狂风骤雨席卷了过去。 他甚至都没有用剑，随手一拳横扫过去就砸碎了敌人的上半身，血肉飞溅。 谁能挡得住这样的人形坦克呢？ 随后，毫无怜悯之意的阿斯塔特队长再一次拿起雷暴枪，蓝色的能量指示灯逐渐充能明亮起来…… 三分钟之后，围绕在阿斯塔特战士们周围的枪声逐渐稀疏下去，最终完全消失。 此时此刻，仅有不远处一阵阵零星的枪声不停传来，也不知道他们在打谁。 而降落地点周围，几十名胆敢向阿斯塔特队长发起进攻的敌人都已经变成了遍地的血肉。 “投降！我们投降了！” 三个浑身颤抖，下半身潮湿的人类保镖下意识丢弃了手上的枪械。 他们表情惊恐的跪在了血流成河的甲板上，尝试向面前恐怖的钢铁怪物求饶。 「咚——咚——咚——」 保持沉默的阿斯塔特队长迈动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对方的面前，阴影覆盖而下。 他把战术匕首插回腰间，声音低沉地询问战地情报：“你们还有多少超能力者？” 似乎是听到对方说的是人话，一个眼神闪烁的保镖稍微松了口气。 他扫视了一眼四周的残缺尸体，喉咙滚动，声音干涩：“我、我们其实都是……” 阿斯塔特队长没说话，另外几个阿斯塔特战士就已经把手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 “我们是身体强化！超级战士血清——类似第三新神恩市的LV3！” 超级战士血清源自于另一项和军方合作的实验计划，是科森工业里难得的‘干净技术’之一。 但是成本高，收益低，不在战争时候的话这样的技术并没有什么应用场景和竞争力。 有钱的不需要，没钱的做不起，毕竟有钱都靠科技，穷鬼才会靠变异。 阿斯塔特队长回头扫视了一眼甲板上的尸体——这些家伙这么弱，也配叫超级战士？ 说实话，他刚才还真没觉得这些家伙有超能力，甚至还不如之前那个基地里面的安保人员。 他抬手指了指漆黑夜空，天上偶尔闪烁过一道道激光，那是超能力者和昆式战斗机在空战的模样。 “那些会飞的，会释放激光的，也是你们的超能力者？” 没等这个保镖继续开口，另外一个黑人保镖连忙挪动膝盖，努力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脸靠过来。 “是！是我们的超能力者！但是和我们这些普通的薪水小偷不一样，他们是所谓的神子！和我们完全不同！” “他们有什么能力？” “会飞，然后会释放激光，有的还能够隐身！” 阿斯塔特队长微微点头，吐出一个音节：“%￥@＃！”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阿斯塔特队长刚才念的是阿布霍斯的真名，而且是语气不善的那种。 如果对方是阿布霍斯的狂信徒，就会有反应。 这就跟有人听到用鄙夷的语气嘲弄军团长一样，神恩文明的人类种就算涵养再好也会不爽。 至于说阿布霍斯会不会注视过来这种事情——不知道他们是谁罩着的啊？ 确信对方是真的拿钱办事，阿斯塔特们反而没有了下死手的冷酷。 “丢掉装备，穿上救生衣，跳船——两个小时之后会有人回收你们再进行审讯判罚。” 几个保镖二话不说丢掉武器，然后开始争抢船舷边上的救生衣。 虽然大晚上的泡海水里小命都会没半条，但是这几个大只佬要是动手，那就是整条命都保不住了！ 然而就在阿斯塔特队长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伴随着嗤嗤嗤的激光响声，这几个家伙鬼哭狼嚎地被打成了残废。 一道道灼热的激光擦着阿斯塔特们的装甲掠过，随之而来的还有动力妞子的声音—— “我压制住他们了！” “……”几个阿斯塔特战士对视了一眼，没有做声。 显然和他们这些老兵不同，司悦同学现在有点过于紧张了，多少带着点草木皆兵的味道。 想想也是，她或许已经习惯了面对天灾一样的泰坦巨兽，但是未必能够习惯面对同类之间的血腥厮杀。 戴着头盔的阿斯塔特队长扭头看了一眼迅速接近的新兵，并没有计较对方刚才的小小失误。 “新兵，去下层船舱清理敌人，疏散游轮上无辜的船员，不要滥杀。” 至于说那几个断手断脚也还是咬着牙跳船的家伙，只能说他们命不好。 虽然真要计较的话，助纣为虐也该被清洗掉就是了。 “遵命！”动力妞子重重点头，背起还在散热的哈沃克步枪，切换成獒犬霰喷，噔噔蹬跑到了就近的一处舱门。 看着对方的动力装甲的背影消失在去往小兵活动区域的路上，戴着头盔的阿斯塔特队长这才抬起头，看向高层舱段。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高层舱段中间的一个突出甲板，也就是邮轮常见的娱乐活动区域。 往上是高层BOSS，往下是逐渐变弱的野怪，这种地图设定大差不差，几乎通用。 阿斯塔特队长一拳轰开一扇水密舱门，随手捏住里面窜出来的一个人，徒手将其胳膊捏成肉糜。 “我主在注视着我，也在注视着你们这些异端。” 他抬头望向那走廊里密密麻麻涌出来的人影，只是提起链锯剑，剑尖朝前，链锯的嗡鸣低沉有力。 “不必怜悯！无需悔恨！无所畏惧！！” 「嗡————————」 第1505.8章-一切战术转摇人！ 在剧烈的颤抖之中，一扇水密舱门正在不断变型扭曲。 就像是有什么怪物在敲打着这扇舱门，直到它被完全撕裂。 半分钟后，伴随着剧烈的金属扭曲声响，沉重的金属舱门被拆下来，随手抛在了地上。 「咚————」 一只脚踩在了这条走廊里，磁力靴踩上去竟然凝结出了一阵轻微的薄冰。 很显然这并不是什么自然天气，而这条走廊也不是去往冷库的路。 阿斯塔特队长抬头看了眼面前的走廊，悠长的走廊灯火通明，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 如果不计较水密舱门的话，这里应当是华丽如同宫殿一样的地方。 生产力发达带来的奢靡享受，让地球和蓝星在这方面足以傲视神恩文明。 要知道即便是在神恩文明那边的王族，也没有说奢侈到建造一座能够在海上浮动的钢铁宫殿的。 当然啦，光明神王的圣日摇篮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那是一座漂浮的神国…… 五个阿斯塔特战士已经分开，走廊的尽头只有阿斯塔特队长一个人。 他头盔下的面容看不清楚，只能看得见目镜下一闪而过的红色锁定火控光彩。 「砰——」 「叮叮叮————」 金属的舱段内壁突然炸开，一枚枚崩飞的金属碎片彷佛拥有了生命一般袭来。 阿斯塔特队长知道刚才的薄冰，以及他的不适感是从何而来了。 ——灵能者！ 有灵能者大范围使用灵能，就会造成类似低温霜冻一样的环境。 常规的灵能者使用灵能，都会造成这种降温，极少数灵能者的特性不同，比如军团长。 如果是祂那种程度的灵能者不计代价地释放灵能，便能如同现在这样，庇护一整个星球。 世界之树邮轮上的灵能者全都是信奉阿布霍斯的异端，他们获得的灵能粗浅且邪异，令人作呕。 但不管怎么令人作呕，灵能也是足以凌驾在常规异变超能力之上的力量体系，便如同修真之于武功内气。 一个不知名的灵能者躲藏在舱室的内里，向阿斯塔特队长发动了突袭！ 金属碎片在他身上崩开肉眼可见的密集火星，一瞬间的出力竟然击穿了装甲的防护力场…… 但是伴随着符文的逐渐亮起，新的力场护盾逐渐开始和灵能者的袭击强度持平。 一段段的攻击不停击打在了装甲的防护力场上面，荡漾起肉眼可见的气泡一样的波纹涟漪。 阿斯塔特队长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看着走廊的一侧，目光似乎透过墙壁看到了对方，然后目光缓慢移动。 好片刻之后，那个隐匿的灵能者退到了远处，最后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那是一个白色衣服的少女，头发带着些许稀疏枯黄，一副娇弱无力的姿态。 谁能想到这样的存在居然会是一个灵能者，而且还是信奉邪神的异端，一击足以击垮一辆装甲车呢？ 阿斯塔特队长要是没有符文护盾的加持，还真不能一对一对抗一个熟练地灵能者，哪怕是野生的。 当然啦，要是一整个小队都在，那么对方就算是再来两个，都会被阿斯塔特小队给宰了…… 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阿斯塔特队长不动并非是因为被灵能压制动弹不得，而是在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符文护盾的高强度反抗，导致对方的灵能超负荷运转才能够‘压得住’这么一个铁罐头，口鼻都渗出了血液。 阿斯塔特队长看得分明，这个乍一看肌肤雪白的少女，身上已经开始逐渐异变出细密的鳞甲，这是畸变的征兆。 异端的信仰过于危险，外神邪神的淫祀之所以不被秩序侧接受，就是因为副作用极大，遗祸无穷。 单单只是灵能的大量使用就导致人变成怪物，要是军团长那种连年征战的最强灵能者，怕不是早就畸变成肉块了。 然而少女自己似乎对于这些并没有感觉，只是操控着大量旋转跳跃的金属碎片不停冲击着防护力场，火花四溅。 灵能的强度比单纯的念动力更高，也可以操控得更精细，如果说念动力像是挥舞树枝，那灵能就如同挥舞棍棒。 但是破不了防就真的是破不了防，阿斯塔特队长只是念诵着向人类之主祈祷的颂文，缓慢地抬起脚步试图前进。 还有10秒…… 少女尝试给阿斯塔特队长造成更多的伤害，然而有炼金术大导师加持的符文护盾，远不是一个异端灵能者就能轻易攻破的存在，或许异端信徒们将他们视为神子，但是对神恩文明来说，这些只不过是虫豸！ 没等阿斯塔特队长重新抬起枪口，发现灵能尖啸徒劳无功的白发少女似乎立刻转变了思路。 “啊————” 她举起了另外一只手掌，颤动的双手对准了阿斯塔特队长的方向，发出一声尖叫。 一场肉眼可见的灵能风暴快速地往前推进，将金属都搅碎成残渣，走廊寸寸粉碎。 白衣少女顾不上鼻孔间不停流出的粘稠血液，丝丝缕缕的无形的力量逐渐渗入了防护力场的内部。 『嘎吱————』 下一秒，符文护盾不断旋转游走的那些发光符文，居然伴随着他肩甲的轻微扭曲，黯淡了些许。 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下一秒，一道恐怖的能量针刺风暴从阿斯塔特队长身后窜出来。 「滋滋滋————」 动力妞子举着哈沃克，一梭子几乎眨眼间就穿过了了整个走廊，无比精准的击中了这个怪物一样的少女。 对方动作顿时顿住，眼神变得茫然起来，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的声响，只能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前。 衣裳破碎之后，是如同怪物蛇蜥一样的肌肤鳞甲，以及被开了一个大洞的胸膛…… 动力妞子喘着粗气，拍了拍阿斯塔特队长的腰——她就这么高了——一副不用谢我的样子。 “别担心，有我在。”动力妞子擦了把汗，幸好赶上了。 然而下一秒，三个阿斯塔特战士从走廊两侧破开墙面，缓步走出，把目光望向动力妞子。 “额……” 动力妞子看了看他们手上的链锯剑和雷暴枪，又看了看阿斯塔特队长的站位。 前狼假寐盖以诱敌？ 阿斯塔特队长轻轻地拍了拍动力妞子的肩膀，他发誓很小心，生怕拍坏了这个新兵。 “做得很好，新兵，感谢你。” 能够直面一个灵能者，她虽然鲁莽，但是足够勇敢。 反正动力妞子是不会告诉他自己压根不知道灵能者多可怕，她只见过自己老大，可是老大是站在她这边的…… 阿斯塔特队长掏出枪补刀，雷暴枪打在那具尸体上，畸变之后的尸体明显提高了肉身的强度。 但是毕竟无法抵抗了，所以尸体迅速化作一团火球，而后被雷暴蒸发成一摊灰烬残渣。 挫骨扬灰不仅仅是因为恨，还是因为谨慎，亵渎的血肉有着太多难以言说的后患。 异端们将复活不死视为奇迹，而他们只会把这种变化视为蟑螂般顽强且恶心的生命力，烦不胜烦，防不胜防。 几个阿斯塔特战士汇合在一起，朝着走廊深处奔跑而去，按照常理，他们的目标就在那里面。 箘児冥〗（+八）洽零⑼陕〙⑥⑼那是一扇装饰华丽的金属大门，一对羊角恶魔一般的头颅镶嵌在门上，竖瞳望着门外的来人。 那眼神就像是活物一样，甚至可以跟着来人的姿态而轻微转动，发出低低如同鬼魅般的嘲笑声。 阿斯塔特们对于这种诡谲的把戏和低劣的审美欠奉敬畏，一拳在羊角头颅上打了个凹坑，贴上炼金炸药。 六个人分成两边贴着门边，这款炼金炸药的威力巨大但是响动很小，只是迸发出炽热的高热。 足有小臂长短那么厚的金属门被彻底融穿，大量的金属构件跌落在地上，发出闷响。 一个羊角头颅带着橙色的灼烧边缘，掉落在阿斯塔特队长的脚边，被他无情地一脚踩碎。 而踩碎之后，动力妞子不适地撇开视线——那羊角一样的金属面具下面，分明是带着温热血肉的人类的头颅…… 他们居然把活生生的人做成门上的装饰，而且人还活着？ 阿斯塔特队长给对方补了几枪：“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无需怜悯。” 新兵还很稚嫩，这种场面就能让她感到不适甚至是畏惧。 自己以前见过的异端多了，他们甚至会把人类种的皮剥下来做成装饰物和所谓的艺术品，观赏把玩。 而自己能做的，就是跟随在人类之主的身后，向他们发起最强硬的复仇打击。 等了一阵，用大量投掷武器确认门背后没有陷阱，一队人举着枪迈入这个私人舱室。 房间过于宽敞，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往里走了两个房间和一个联通的走廊，才找到目标。 那是一个端坐在血肉堆上的怪物，如同一个蛇和蜥蜴和人类的混合体，鳞甲下滚动着不知名的肉瘤。 数个人类的面孔被‘融合’在他的前胸后背上，似乎还没有完全死去，如同门口的羊角装饰一样发出呢喃，眼睛可以转动，但是眼神扭曲恶毒，再无人性。 地上倒着大量的尸体，这让穿戴着装甲的高达身影微微停滞了半秒。 这并非恐惧，而是疑惑，因为在那明亮灯光的照射下，这些尸体的衣着打扮还能看得清。 失去了头颅的尸体交叠着，破碎的残肢到处都是，大量尸体流淌出来的腥臭血液完全浸湿了地毯，看不清花纹。 倘若是被抓来的奴隶或者被骗来的猎物，那可以理解，但是尸体上从华丽昂贵的破碎衣物以及标记来看，这分明是科森工业自己的人，甚至极有可能是原本应当除了这个目标之外的其他相关人员。 这算什么？内讧吗？它帮对手提前清理了自己的人？ 那个蛇蜥一样的怪物坐在尸体上，身后带着血肉残渣的白骨支棱起来，如同一张王座。 它眼神贪婪地盯着闯入进来的阿斯塔特小队，最后目光定格在动力妞子身上。 “我原本以为是一场愉快的狩猎，直到我发现了你……TPC，我讨厌这个组织。” 如果不是发现了对方是TPC的APEX部队干员，那么或许现在开始的应该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大战。 两个神的信徒，在大海的邮轮上展开一场为了各自信仰的对抗，为自己的神献上胜利，多有史诗感的故事啊！ 它咀嚼着嘴里的血肉，声线沙哑含糊：“可惜了，杀死你们之后，我只能蛰伏起来，等待主的降临……” 现在情况变了，科森工业别说经营半个世纪五十多年，就算是经营五百年也不可能是官方的对手。 在他们的主降临之前，他们并没有实力去挑衅五大的任何一个——哪怕是最弱的那个。 而TPC背后非但不是最弱的，甚至应当说是目前最强的人类势力集体在支持。 但是没有关系，他并不在意一两次的失败：“我会把你们当做是血祭的祭品，主会很高兴的，你们都是上好的食物。”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恶心的敌人，祂的信徒们将其称之为牧场主。” 阿斯塔特队长举起雷暴枪，砰砰砰就是几枪，但是毫无疑问地被对方拦了下来——他也是灵能者。 “牧场主？听起来很棒的称谓，祂没有把你们吃掉？” “祂被我主踩死了，就像是踩死一只恶心的蟑螂——”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和祂的信徒交流一下放牧人类的经验。” 怪物举起手，手心逐渐凝聚出一团不断颤抖的不规则灰色团块。 那既不是雾气却也不像是实体的团块，有着物质维度不应当正常存在的超临界流体态。 该状态下水的液体和气体没有区别，完全交融在一起，被称之为超临界水，而那团灰色团块就如同这般。 阿斯塔特队长没有放任他继续攒大招，各种火力都在往前招呼，三把链锯剑更是在灵能护盾上擦出明亮的火花。 然而那灰色的团块却还是来到了物质维度，并且逐渐荡漾起了阵阵诡异的能量涟漪。 “可爱的食物们，容我向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的救主……” 霎时间，一大蓬阴影一般的雾气从灰色团块内里迸射出来，化作无形的黏腻触手，将六人包裹其中。 而与此同时，高天之上的一团仿佛定格在空中的厚云被微微拂开，露出内里隐约可见的第三舰队旗舰的一鳞半爪。 似乎是风动了，也可能是心动了，那端坐在黄金王座上的身影，指尖微微动了动，就像是幻觉。 可是天气，骤然间就剧烈变动了起来…… 第1506章-慈父注视着我 邪神，外神，异端…… 阿斯塔特队长努力抗拒着，但依旧能够感受到身体不受控制，逐渐地僵直。 一根根黏腻湿滑的恶心触须，逐渐缠绕住了整个身体，无形的尖啸充斥着脑海，让人大脑都要炸开一样。 即便是阿斯塔特队长这种级别的战士，也无法掌控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处地方，就连眼皮也无法闭合。 他只能能眼睁睁注视着自己被缓慢地‘吸’入那一团膨胀的灰黑色不明物之中，逐渐被吞噬殆尽。 数十秒之后——也可能是更久或者仅仅只过了一瞬间——他的眼前重新回复明亮。 但是他看到的不再是邮轮上的战场，而是另外一个地方，一个很熟悉的地方。 他的老家，位于神恩文明的一个小小的城市，在人类种的城池里面也是极为不起眼的那种。 不高不低，不好不坏，得过且过，浑浑噩噩，小城池里的居民最大的愿望是活下去，最大的困难也是活下去。 阿斯塔特队长发现自己被数个人架了起来，缓缓向着城池的中心移动，犹如一盘即将呈上外神餐桌的祭品。 那些举着他的人穿着黑色的罩袍，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作恶的气息，可是无论哪一个都比他强悍百倍。 不要反抗……不能反抗……不可能赢…… 阿斯塔特队长想要努力地转动视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到自己的战友。 随后他却沉默地发现，整座城市里，似乎已经没有可以拯救自己的人类存在了。 成为废墟的街道上，遍地都是战死的第一军团士兵与本土守军，血污覆盖了战士们的服装，依旧可以看见标识。 一辆辆熊熊燃烧的重装符文坦克如同火炬一样散落着，坠落地面的基洛夫飞艇火光冲天，照亮了半座城市。 阿斯塔特队长甚至看到了一台半跪下去，整体都被无数邪教徒尸体淹没的终结者动力装甲，那上面有剑神的略章。 这意味着就连战团长级别的强大阿斯塔特战士也阵亡了，战团长战死，一整个编号战团都将会除名。 人类的抵抗与反击失败了，阿斯塔特队长逐渐步入绝望之中。 眼前的城市似乎已经被异端势力彻底占据，成为一个沦陷的死亡世界，再无智慧种存活的空间。 每前进一段距离，一个身披紫色长袍的异端教徒就会从城市的阴暗角落里走出。 它们手捧着一具具智慧种血腥的尸骸祭品，面带喜悦的加入这场盛大的游行狂欢。 它们在赞叹，它们在祈祷，它们在呼唤，它们高声歌颂邪魔之祖、不净者之源，祂是如此强大。 阿斯塔特队长想要怒吼，想要喝骂，但是他却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剩余的智慧种屠戮殆尽。 百战的老兵陷入了悲伤，精神状态出现了异常，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恍惚。 他的耳畔开始出现似有似无的喃喃低语，如同一根根有形的触手，往他的脑海里钻进去。 随着异端教徒的不断前进，就连天空也逐渐被恐怖的紫色光晕填充，变得不详且诡谲起来。 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异端气息与血腥臭味，就连地面都似乎黏腻腻地如同泥沼。 然而这些全都是被踩踏的血肉，铺了厚厚的一层，铺满了整座城市中心的广场。 一个乍一看如同祭司，但实际上只是披着长袍的人型蛇蜥一样的怪物举起双手，高声赞颂阿布霍斯。 大量不分男女老幼的凡人尸骸，被一缕缕暗红色的光晕拉扯漂浮起来。 里面甚至还有一些正在哀嚎挣扎的活人，但是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们了，再也没有了。 阿斯塔特队长的双眼里血丝密布，脑袋里晕晕沉沉，但依旧在顽强地抵抗着来自邪神的腐蚀。 他保持着忠诚，在恍惚之中依旧倔强地念诵着人类之主的名，向祂献上祈祷，祈求祂的慈悲降临。 但这无疑是杯水车薪，他的灵魂之光就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而周遭已然刮起了异端灵能的飓风。 盛大的祭品游行到达了终点，天空之上映射着炫目的黑红色光晕，一团不可名状的灰色不规则物体出现。 城市中心的石头建筑物变成了暗红色，就像是器官一样开始缓缓蠕动。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这些建筑表面，都被一层层黏腻发臭的智慧种血肉遮盖住了表面。 筋络在其中蔓延，如同血管经脉，将这些血肉串联在一起，构筑成物质维度的具体模样。 城市中心的塔楼开始缓慢搏动着，这用不知道多少智慧种血肉浇灌出来的庞大血肉基座，高高耸立在城市中央。 这是心脏，其他的建筑是另外的器官，这座城市就如同祂的身躯，而阿斯塔特队长，只不过是祂体内的食粮。 基座上方，一道高达几百米的传送门撕裂了大半个天空，映入了阿斯塔特队长昏昏沉沉的模湖视线里。 “臣服吧——臣服吧——” 无数只蛇蜥一样的怪物欢笑着，围绕着血肉基座蹦蹦跳跳，声音杂乱得像是一万个人在喧嚣。 它们鸣叫的声音如同针刺，它们欢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它们凄厉的嘶鸣就像是刀尖刮过玻璃和冰面。 那个最大的蛇蜥，披着长袍的祭司，在无数血肉模糊的护卫簇拥下来到祭坛面前。 它饶有兴致地盯着被异端教徒们高高举起的阿斯塔特队长，眼神忽而变得幽深，从它变成了祂。 阿斯塔特队长忽地生起几分明悟——这一刻，自己直面的是阿布霍斯，而不是之前的那个借用祂力量的异端。 不可直视神…… 警告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他现在哪里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视线呢？ “人类——” 祂显得格外温和，和周遭那些一个个眼露癫狂的异端教徒仿若两个世界的存在。 “投入我的怀抱……” 阿斯塔特队长的头盔炸开，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他身上的符文装甲就彻底过载失效。 第二眼，他的大脑就已经开始了疯狂尖啸，精神意志彷佛即将崩溃，不断地警告他危险。 阿斯塔特队长被迫睁开的眼球里流出了丝丝血泪，生不如死，口鼻之间溢出黑红色的半凝结的血块。 但即便是如此，他依旧没有停下向人类之主的祈祷，那无神的眼眸深处，是彻头彻底的抗拒。 “愚蠢的人类……” “祂无法降临……” “这是属于你和我的精神世界……” 温和的祂呢喃着，不断地发出诱惑。 那个端坐于黄金王座之上，以为自己能够庇佑所有智慧种的家伙，并非无处不在。 她能够建立物质维度的屏障，建立群体潜意识世界的屏障，但是她无法深入到每一个智慧种的意识海。 每一个意识海就是一个单独的世界，阿布霍斯可以在这里肆意地嘲弄她的无能。 而同样，在这个世界里，阿斯塔特队长只要点点头，就能够获得想要的一切。 他能够获得力量，获得知识，获得财富，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势和无穷无尽的美好。 虽然这是假的——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你的意识会告诉你这是真的，这是一场比真实还真实的美梦。 甚至他点点头，就可以打败阿布霍斯，勇敢的战士赢得了战斗的最后胜利，重获荣光，举世无双。 “臣服吧……臣服吧……” 彷佛是阿斯塔特队长的抗拒和坚持，获得了阿布霍斯的称赞，祂的语气愈发温和。 他的动力装甲开始扭曲形变，内里的肌肉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眼眶突出几近破裂，面目狰狞。 他呢喃着，嘴唇蠕动发出轻微到几乎不可查的声音，阿布霍斯满意地凑近过去聆听。 “我主……” “迷途的羔羊，我很欣慰。” “注视着我……” “……” 那‘降临’到蛇蜥祭司身上，获得了对方的知识和大脑的祂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后整个炸开。 腥臭的血肉泼洒了阿斯塔特队长满脸，那霸占了他视野的巨大传送门不停颤动扭曲起来。 祂不满，祂愤怒，祂试图玩弄食物的愉悦被厌恶所取代，所以祂要亲自降临到这里。 红黑色的光晕彻底笼罩了城市，无数血肉怪物俯首低头，跪在了血肉基座的下方，齐声歌颂。 那些萦绕在阿斯塔特队长耳畔的喃喃低语变得更加恐怖，无形的力量将他浑身绞住，逐渐合拢。 他思维彷佛陷入了停滞，脑海里只有一个无法辨识，却被深深铭刻的恐怖词语反复回荡。 那是阿布霍斯的真名，是只有同样阶位的存在才能够念诵，必然会被注视的代表了概念的名字。 阿斯塔特队长的意识濒临崩溃，精神到了被彻底摧毁的边缘，恐怖的精神污染即将腐化他的意志。 甚至就连肉体，也到了死亡的边缘，即便是阿斯塔特可以作为强大战士的代名词，在‘神’的概念面前也依旧渺小。 所以虫子为什么可以对抗无上的存在呢？仅仅因为这可笑可怜的虫子，能够念诵他以为的‘人类之主’的名？ 意识模湖的阿斯塔特队长彷佛在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里，看到了一丝摇摇欲坠的火光。 那是他燃烧灵魂点亮的光芒，强大的灵能者点燃灵魂，可以如同星炬一般引导虚空的路途。 可是他现在这一点点灵魂之光，便如同那狂风之中摇曳的烛火，已然不可能再坚持下去。 「呼————」 红黑色的灵能飓风席卷而来，呼啸的大风能够将人的灵魂彻底冻结，遑论区区的一点火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虚幻的手掌放在了火苗的附近，替不停摇曳的火苗遮挡住了周围的黑暗。 阿斯塔特队长拼命望去，发现那是一个曾经与他并肩战斗过的第一军团老兵。 对方从黑暗之中走出来，沉默地站在火苗旁边，对阿斯塔特队长露出了微笑。 好久不见啊，老伙计…… 与此同时，又有一只虚幻的手掌放在了火苗的旁边。 那是曾经战死在阿斯塔特队长身边的下属，那个稚嫩的新兵脸上依旧是笨拙的模样，有着明亮的眼睛。 他在黑暗之中竖起另一只手，举了个大拇指的姿势。 好久不见，队长…… 一只又一只虚幻的手掌出现，他们把手放在了火苗的附近，替阿斯塔特队长遮挡住了黑暗、飓风和冰冷。 他们的身躯并不高大，但层层叠叠将他围拢在最中央，黑红色的灵能飓风便不得存进，被驱逐远离。 被他拯救过的孩子露出天真的笑容。 对他寄予厚望的老兵带着欣慰的神色。 崇拜他的少年依旧那般欢欣雀跃，如同当年阅兵时候的骄傲自豪时刻再度浮现。 相信他的战友还是那样勇猛魁梧，一如背对着他奔赴了更前方的战场，即便那笼罩着毁天灭地的火光。 他们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默默守护火苗的同时，凝视着阿斯塔特队长展露了微笑，带着由衷的信任。 阿斯塔特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是为了人类，为了智慧种，为了能够让人心甘情愿献出一切的美好在战斗。 “阿布霍斯……” 濒临死亡的阿斯塔特队长忽然发出一声呢喃，无穷的力量汇聚，声音逐渐嘹亮，烛火开始燃烧。 虚幻的身影义无反顾地投入那逐渐明亮的烛火之中，如同柴薪，又如同星星燎原的火种。 于是烛火变成了炬火，而后喷涌出璀璨的光芒，直通天际—— “阿布霍斯——滚出我的脑子！！” 枷锁被挣脱，灵魂之光如同星炬的阿斯塔特队长怒吼着那个亵渎智慧种的名字，撑起身子。 在他双脚接触大地的一瞬间，空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除了天上的裂隙之外一切都被定格住。 那团不规则的灰色团块发出愤怒的尖啸，朝向他扑过来，如同天穹倾塌，大地倒悬崩裂。 可是阿斯塔特队长却只是抬头望着那团灰影，流淌着血泪的双眸亮起了瑰丽的金光。 一个半透明的虚影从他的背后缓缓站起，只看得见那光影的轮廓，看不真切面容。 但祂是那样光明，那样温暖，那样神圣——如同慈父，怜悯地爱护着所有智慧种。 “我说过，我主注视着我……白痴……” “不——不！！不！！！！！！” 第1506.4章-快逃！ 『检测到异常的灵能波动！』 『强度——未知！』 『地区——环太平地区，X176-Y221-Z80000！』 “八万？！” 把坐标轴输入特殊的分割地图，看着那栅极坐标的高度，观测团队只觉得头皮发麻。 八万米高空的特殊灵能波动，这绝无可能是什么异变的泰坦巨兽或者人类，这事儿大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把这件事情上报的时候，来自TPC的特殊通讯安抚了这个地区的观测点的情绪。 『那是我们的特殊实验，已经报备过的。』 TPC的一个联络官这么说着，至于说是真是假，看她后面那忙碌的中控大厅，大抵就能察觉。 但是观测点还是默认了这事儿，乖巧地放下了电话。 有人很奇怪：“我们不跟官方说一下嘛？” “这边的官方是谁？” “额……”那个同事挠着脸想了想，发现按照地区来算的话，这应该归北美管。 考虑到电影里面那些家伙的勾八表现，似乎并不值得信赖，所以咱还是相信一下信誉更好的TPC吧。 “起码他们出动了XIG空中基地，我看到乔姬了。” “你认识她？” “当然，她以前是我同学。” “那为什么她在XIG空中基地，而你却——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就要回到最开始，我为什么不相信那些家伙……但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没关系，夜晚很漫长，更重要的是一场突然形成的飓风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可以在温暖的观测站里休息一会儿。” “我要一杯牛奶，加三勺可可粉，再来一些曲奇。” “好极了，夜晚和可可牛奶更配……” 那个同事抬头透过厚实的窗玻璃看了看天上隐约可见的金色的狂暴闪电，咂了咂嘴，回头提了个建议。 “要不我们还是去地下室呆着吧，可能今晚的风会有点大。” 「轰隆隆——————」 剧烈的空气震爆，即便是隔着数百公里外也震撼人心，防弹玻璃的窗户都在抖，观测站轻微摇晃着。 而远处模糊可见的灰色夜幕海景，已经掀起了可怖的滔天巨浪，如同海啸翻腾。 这是做实验？什么实验？天气控制机？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或许我们应该多带点点心——应急食品在哪里？” “嗯，看看电影吧，我去找备用发电机……”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是啊，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轰隆隆隆————————」 …… …… “她现在已经到哪里了？” “正在快速穿越太平洋地区——十二马赫！我们的卫星追踪不上！” “见鬼……这是什么怪物？” “嘘——” 一个干员拽了拽他的衣摆，后者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扭头一看，发现艾丽娅正端着一杯温热的可可牛奶站在他身后。 “看我干嘛？”双手抱胸，正在闲适地看着显示屏的艾丽娅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工作吧。” “是！” 于是几个情报干员又开始忙碌地跟踪那团横掠过整个太平洋的超级大火球。 一轮太阳越过太平洋，这是什么体验？ “凯瑟琳的动静这么大的？”金怪鸟站在艾丽娅的身边，咔哧咔哧啃着糖葫芦：“看起来就像是洲际弹道导弹。” “火法嘛，是这样的。” “得了吧，别人家的火法飞行也没说直接火箭助推的，她算是把大火球玩明白了。” 人类也有相似的技术，等离子火箭，流浪小破球里推着地球往前跑的就是大号的这玩意儿。 利用原子的猛烈撞击，使原子外层的电子外脱离原子核飞出来，成为带电的离子。 再用高压电场将这些离子加速到每小时15万公里的速度，高速离子流从喷口喷出，推动火箭前进。 可这是机械科技文明的玩法，生物进化文明属实是不讲道理，一个大火球硬生生就搓出来了这种玩意儿…… 现在凯瑟琳的速度已经快接近二十马赫了，光学卫星彻底跟不上了，只能是通过后续的卫星链进行接力追踪遥测。 金怪鸟看了几眼，把目光从屏幕上收回，望向另外一边的大屏幕。 XIG空中基地正在转向，朝向太平洋的地区飞行，并且不断抬升高度。 倒不是说为了去应战什么，而是单纯地升空之后有利于展开各项监测设备，对接不同的遥测卫星。 在太平洋的某个地区的八万米高空，一场前所未有的雷暴正在疯狂肆虐，谁也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金怪鸟隐约知道一点，但是她不能说，因为她是不在场证明。 “……什么感觉？”她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艾丽娅。 “没什么感觉。”艾丽娅很平静，抿了口牛奶：“就是没想到我在属下的心里居然是个爹的形象。” 大爹也是爹，慈父什么的，实在是鲁棒性拉满，一听就异常强劲有力…… 金怪鸟于是只是吭哧吭哧地笑，肩膀抖动着有点憋不住：“那是他们信任你……噗……” 艾丽娅当然不会辜负这份信任，她打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请君入瓮的准备，要不然怎么打老巢了都只派一个小队去。 动力妞子是真的去观光受训的，但是阿斯塔特不是——阿斯塔特们大抵也知道自己不是。 但是他们不会有任何犹豫，他们的忠诚比一切都坚定，艾丽娅也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这样的‘美味’要是阿布霍斯都还不动心，那艾丽娅只能怀疑那玩意儿是不是有异食癖了。 事实证明阿布霍斯没有，这个惯用精神污染和心灵感应的狡猾的外神，分出了一部分力量扎进了阿斯塔特队长的意识海里，就像是一条咬住了鲜美小鱼的大鳄，一头扎进了旋涡之中，被卷进去一时片刻脱身不得。 黄金王座上的艾丽娅依旧岿然不动，稳如泰山，是人类最坚实的护盾。 物质维度自由活动的艾丽娅更是安详地喝着牛奶，作为人类最后的剑而存在。 那么谁在阿斯塔特队长的意识海里痛殴阿布霍斯，将其撕裂并且绞杀呢？ 答案是未来的艾丽娅…… 开了，但是没有完全开，艾丽娅觉得自己只是和金怪鸟来了一套组合技。 但是金怪鸟表示微开也是开——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你这白嫖呢？ 艾丽娅只能说这就是权柄的真正用法，白嫖自己那叫白嫖吗？那叫我的奋斗。 如果不细看艾丽娅的眼睛，完全看不出来她的眼底有金色的雷光在闪烁。 更不知道两个‘怪物’的灵能对抗，会在八万米的高空卷起一场异常的雷暴，让天地都为之色变。 “阿布霍斯会不会觉得，你好弱哦，然后能够打得过你？” “所以？” “所以祂从物质维度溜进来了一点……这个血祭是真的有用的？” “有，极端的恐惧情绪，确实能够破坏秩序侧的稳定，从精神层面渗透进来一些力量。” 艾丽娅和金怪鸟不约而同地望向那艘邮轮的俯瞰图，整艘邮轮已经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灰雾笼罩了。 阿布霍斯在目前已知的三个外神里是最弱的，但也是最灵活的，甚至可以说是反应最‘类人’的。 这并不是夸奖祂，越是盲目痴愚的外神越是强大，越是技近乎道一样拥有难以匹敌的概念扰动。 像是加坦杰厄这种，几千年几万年都未必苏醒一次，单纯依靠概念的‘重量’就足够压垮两个世界的时间线。 阿布霍斯在加坦杰厄面前，大抵就相当于是非洲象面前的大号鼠王——终究只是老鼠。 但是对于人类来说，这只鼠王无孔不入，还携带了精神瘟疫，就显得异常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鼠王本身并不逊色于‘人类’这个概念的集合，钻进房子之后要做什么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可这不是你故意放祂进来的吗？”金怪鸟咽下最后一口糖葫芦：“不然祂进得来？” “别瞎说。”艾丽娅摇了摇头：“和我没关系，祂是依靠自己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战果。” “哦，先是被你揍一顿，然后再被凯瑟琳削弱，最后再被你完全放进来，被人类艰难战胜……” “是被顽强的信念抵抗所削弱，再被来自神恩文明的友人制造机会，最后被人类艰难战胜。” “有区别吗？” “当然有。” “区别在哪里？”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艾丽娅默默喝着牛奶：“在那些火种燃烧的地方……” “……万一人类打不赢怎么办？” “那就叠加现在、过去和未来，总能赢的。” “那是对付加坦杰厄的手段吗？” “如果连阿布霍斯都没办法战胜，还谈什么加坦杰厄呢？” “哪怕你才是那个幕后的救世主，却装作什么都没做？” “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情——以人类的身份。” “你就这么爱人类么……” 端坐黄金王座，承受着无时无刻灵魂撕裂的痛苦。 拿出所有的底牌，却依旧装作自己没有付出的模样。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让人类‘觉得’自己能赢，最后她还是默默兜底了一切。 简直就像是溺爱孩子的父母，看到孩子仅仅只是跌倒站起来就欣慰叫好，觉得孩子做了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一样。 “我不单单只爱人类，我爱所有的智慧种，你不懂。” 艾丽娅似乎能够看见那些身影，就像是阿斯塔特队长能看到的身影一样，看到那些信任自己，崇拜自己，追随自己的智慧种，他们依旧还活着，活在史书里，活在人心里，活在这个必然会延续下去的世界之中。 所以啊…… “就算人内心深处的黑暗无法消失，我仍然坚信，人类，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变成光。” “……你是圣人你知道么？” “你才知道？” “呵——” …… …… 一道火光撕裂天穹，照亮了整片海面。 那轰隆隆的声势如同陨星般坠落下来，却又在即将坠落在海面的时候变得平缓。 火光逐渐散去，穿着法师长袍的凯瑟琳轻巧地落在邮轮的柚木甲板上，挥手拂去身上的热浪。 能够用大火球制造出堪比火箭发射的阵势，并且切实地换来火箭般的速度，也就她才做得出来这种程度的操作了。 神恩第一火法的分身·法神凯瑟琳 虽然只有五成到七成的出力，但是摸到魔法皇帝门槛的五成，和法神巅峰的五成，这能是一个概念吗？ 凯瑟琳完全不惧怕阿布霍斯——即便是不能战胜，她也有着给对方致命伤害的能力。 虽然很留恋这个有趣的世界，也很想和某个木头展开一段甜甜的恋爱啦，活着挺好的。 但是如果这个世界被毁掉，那个木头也为了某些他所坚持的‘大义’而奋不顾身的话，果然那种结局更让人不满。 所以分清楚轻重缓急很重要，该摸鱼的时候摸鱼度假，该做事的时候，还是要认真做事的，大不了同归于尽。 抱着这样想法的凯瑟琳，抬头望向已经异变的邮轮，抬手抹过空间戒指，拿出一柄金色的长矛。 那长矛微微展开第一阶段，矛尖凝聚出一个半人大的火球。 「咻————」 火球呼啸着穿过面前的水密舱门，厚重的金属夹板在火球面前，就如同热刀下的黄油，轻易融化成铁水。 一道带着橘黄色灼烧边缘的通道贯穿了凯瑟琳面前的一整个直线区域，直通邮轮的另一端，看得见那边的夜空。 “我要找的是你们上司的上司，而不是你们这些喽啰……” 凯瑟琳不满地顿了顿长矛，身边浮现六个小火球，环绕在周遭好似流星。 好几个从阴影之中扑过来的‘怪物’撞上萤火虫般飞舞的火球，瞬间点燃成火炬。 然后又在短短的时间内燃烧殆尽，只剩下一蓬碳灰…… “啊——————” 一个蛇蜥怪物一样的异端灵能者避开火球，冲着凯瑟琳发出尖啸，声波有若实质，甲板寸寸碎裂。 而凯瑟琳却头也不回地竖起手，指尖微微朝向那个方向拂动。 下一个瞬间，一个小火球迎风猛涨，忽地膨胀到数人高，一下子将邮轮的边缘熔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就像是有怪物啃噬了一口饼干做的船——那火球往外砸过去，而后轰地一下炸开。 于是就一切都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了，只有一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化作的酸烟，随风飞散。 凯瑟琳吹了吹指尖上扭曲的空气，美目瞥向邮轮的顶端：“唔……找到你了……恶心的东西！” 金色的长矛嘁哩喀喳地变型，铿锵的金属声中完全展开，露出那柄威震神恩文明的圣日之心法杖。 紧接着，夜幕之中，一轮太阳冉冉升起…… 第1506.8章-烧出本体！ 对于阿布霍斯来说，没有比如今更糟糕的局面了。 祂的本体依旧在虚空和现实的罅隙之中，进退两难。 沉入虚空是不可能的，祂没有那样的能力，之前能够通过虚空‘偷渡’过来，都还是借了终北之地的存在。 但是终北之地已经被虚空侵蚀殆尽，只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外壳，只是救生舢板一样的存在。 可难道能前进吗？ 那个玩弄灵能的咸肉，如今就端坐于人类的星球之上。 那个黄金王座上熊熊燃烧的灵能，让所有觊觎者惊惧不已。 星炬一样的灵能释放，就差没有举着喇叭告诉所有人——这里是一个文明！ 但潜台词，却分明是‘这是一个被我庇护的文明’，谁觉得能够和我对抗，大可前来送死。 能够用灵能覆盖一整个星球的存在，谁愿意招惹呢？ 阿布霍斯都不敢去招惹祂，祂原想着悄悄地潜藏进这座房子，就如同偷食的鼠蚁。 却不料对方早就有准备，真的‘注视’着祂的信徒——不，应该说这就是一个无耻的陷阱！ 把自己的信徒包裹上美味的外壳，送到敌人嘴边，一口咬下去却发现内里是毒药。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恶徒了，即便是在以玩弄精神为主要能力的阿布霍斯看来，这也是极端狡猾恶劣的存在。 祂想逃，可是对方却在追，祂插翅难飞。 阿斯塔特队长的意识海就像是一个鱼钩，钩在了祂的嘴上，不等祂忍痛挣脱钩子，对方的抄网就来了。 一轮太阳在海上升起…… 光芒比正午更热烈，明亮的海面呈现出难得的透亮蓝色，倒映着那团巨大的等离子大火球。 昆式战斗机呼啸而下，数个机器战兽从后舱冲出来，重重地砸落到甲板上。 大火球还在扩张，一个机械战兽抬头调整了一下电子眼，试图看清楚那个大火球的内里。 那是一个人的身影——凯瑟琳——在人类看来，是神恩文明的‘特使’一样的人物，就像是张謇班超。 对方据说是横渡了比无尽水世界更漫长的道路，从另外一条路抵达了地球和蓝星，是一个强悍的个体。 但是具体怎么强悍，之前也只有一段在不列颠地区出手的简短的资料，推测堪比洲际弹道导弹。 然而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什么洲际弹道导弹，这分明就是一枚可以随意投放反复利用的沙皇核弹…… 炽热的光芒已经开始损伤电子眼的CMOS了，女娲操控着机械战兽收回目光，顺着甲板往高层攀爬。 整艘邮轮，就像是被热浪烘烤的巧克力蛋糕，正在逐渐变软熔化，就这还是对方稍微放慢了速度的情况。 根据女娲的计算，对方如果完全展开最开始的那种战斗速度，现在邮轮应该已经被大火球吞噬了。 这些神恩人啊，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变态——硅基生命强人工智能女娲如是说——太离谱了。 几只机械战兽找到了陷入昏迷的阿斯塔特战士和动力妞子，几枚特殊的炼金符文道具贴上去，近吨重的动力装甲变得轻飘飘好似落叶，被拖拽着赶紧离开愈发滚烫的邮轮。 柚木甲板已经开始燃烧了，厚重的金属船身逐渐变色，漆面干裂剥落，露出灰色的金属质地，然后逐渐发亮变黄。 等到昆式战斗机顶着热浪贴着海面掠过离开，这艘造价不菲的邮轮已经变成了一团漂浮在海上的燃烧钢铁孤岛。 火光在钢铁上缭绕，整艘邮轮散发着铁砧上可怜铁块一样的热气。 不知道多少万吨海水被蒸发，浪头稍稍靠近就嗤嗤作响，整片海域都开始升温变色。 如果从遥感卫星来观测，甚至可以直接发现环太平洋地区多了一个海底火山喷发点一样的高温地区。 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作战人员回收完毕——』 女娲操控着昆式战斗机迅速离开这片区域，可怜的昆式战斗机尾翼都熔化掉了一截，这还是有耐高温涂层的结果。 『他们的状况不是很好，三个陷入了深度昏迷，但是眼动异常，另外的三个稍微好点。』 但也好点有限，女娲操控着一只机械战兽凑到动力妞子身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 机械战兽的舌头应该承担什么功能？ 答案是没有什么可承担的，所以单纯就照着狗舌头做的一个小巧的硅胶舌头，作用是清理伤口。 偶尔也可以把内置液体换成清凉油，舔一口清热解暑，直接上头…… 动力妞子含糊着嘤咛出声，在机械战兽的舌头的prpr下悠悠转醒，然后猛然惊起，一副噩梦混杂现实的姿态。 很显然，阿布霍斯虽然没有针对她，却依旧因为过近的距离产生了极为严重的精神污染后遗症。 好在她日常跟在那一位身边，用阿斯塔特们的话来说，那就是天天沐浴神恩，抗性拉满。 喘着粗气好一阵才缓过来的动力妞子回过神，赶紧抓住身旁的机械战兽，让它们去救人。 『看来你虽然生理体征恢复正常了，但是对于现实的认知依旧产生了轻微的混淆，并且思绪混乱。』 女娲收集着对方的数据——这也是为什么不敢或者不愿意直接出动大军碾过来，因为精神污染无形无色不可控。 一两个样本可以作为对照，但是一旦在大范围蔓延开这种精神污染，清理和善后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哪怕现在的人类已经开始逐渐在灵境之中普及了浅层记忆法，不知不觉地打上了来自嗑方糖学妹的精神加护，可是面对高强度的精神污染，依旧有着极高的腐化堕落的可能。 没有人敢赌那样的可能，即便是胆大到直接把阿布霍斯放进来杀的艾丽娅，也不会这么冲动。 动力妞子是幸运的，因为她是特殊的样本，被无限重视。 但她也是不幸的——过度的精神压力，让她有一点难以启齿的表现——比如说需要换身衣服什么的。 『希望她可以在清醒之后，忘掉这份小小的尴尬，面对外神却只是需要换条裤子，她已经是真正的勇士了。』 动力妞子没清醒，但即便是这样，她也在扶着舱门看着那轮海上升起的太阳的时候，发出了由衷的惊叹。 “……真他妈亮啊，而且好热！” 动力妞子扯了扯衣领，即便是她这种机械义体高强度改造的，内部散热也快要跟不上海面热浪的扩散了。 『好极了，现在我们可以跳过换衣服的流程……镇定剂注射，运输机返航中。』 舔着动力妞子脸的机械战兽竖起尾巴，尾巴尖咻地一下电射出一枚麻醉针，扎在她的颈脖上。 动力妞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就又幽幽地倒了下去，浑然没有合格的应对能力。 『精神污染的后遗症还挺严重的，看来被污染之后即便是专业作战人士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期。』 话音刚落，阿斯塔特的两个战士苏醒过来，第一时间切换到了防御姿态，拔出腰间的雷暴枪警惕左右。 宫装丽人模样的女娲出现在机舱里：『收回之前的推断评价，专业作战人士依旧保持着极高的警惕，看来精神污染的问题是一个不可量化的因人而异的问题。』 阿斯塔特战士惯常沉默，在发现已经被回收，并且没有危险之后，两人解除了战备姿态，开始就地进行恢复。 对于他们的各种仪式并看不懂的女娲双手揣着宽大的水袖，转身望着那片透亮的海面。 『真是一个冒险的计划，把外神烧出来，合理吗？』 另一个声音在机舱里响起，是艾丽娅的声音，平静之中夹杂着几分漠然。 『但是人类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这是他们应当面对的。』 女娲便只是笑，即便是以强人工智能模拟感情的模块来看待，这位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存在。 『是这样的，所以有你在背后看着，能够让大家都安心，不是吗？』 『我不会干涉人类的选择，人类的事情，需要交给人类来自己解决。』 『光不会——你会，因为你即使人类，也是光，黑暗笼罩的世界，需要有人用光来引导他们。』 『……我只是做我能做的事情而已。』 …… …… “我能做的事情，就是和你赌命！” 凯瑟琳在那轮太阳的核心里，等离子大火球温度不可估量，破坏力强悍到就连空间都开始坍缩。 这并不是十万斤泥头车破碎虚空的那种坍缩，而是科学意义上的变化——等离子大火球的内核发生着人类科技难以触及的可怕核聚变，在强悍引力势能转化成的等离子激流中，蓝色的等离子涌出大火球表面，并发生高速喷射。 在接下来的数分钟，这个酷似太阳的等离子大火球内部会和外部发生激烈的物质交换。 大火球的光谱会逐渐转变成了蓝色，这意味着这个等离子大火球的最高坍缩速度已经达到了光速的1% 这已经趋近于天体物理意义上的超新星，如果是太阳本身发生这样的剧烈变化，那么按照女娲的计算，只需要26秒钟，太阳光便可以让所有的地球水沸腾，仅仅1分钟之后，地球就会变成一颗大火球，逐渐变成一颗熔岩星球。 这就是火系法神和火系魔法皇帝的区别…… 即便是法神的巅峰，号称掌握了元素的奥义和真谛的真理法师，在魔法皇帝面前也像是学徒一样稚嫩。 传说中的魔法皇帝，有碎星的力量，当初三界破碎就是因为祂们全力出手和破灭根源体作战导致的。 艾丽娅曾经见过完全破碎的神恩星，那是一条被堵死的世界线里。 整个星球坍缩到了极致，高压高热令星球内部产生产生大量的熔岩，熔岩形成高速喷柱。 熔岩喷流到处都是，喷出上万米的高度，整个神恩星变成了近乎流质的星球，如同液体行星。 如果凯瑟琳的本体，第一法神伊芙能够掌握当初魔法皇帝们的那个巅峰级别的伟力，把地球烧玻璃也不是难事。 现在的她虽然只有五成最高出力，可依旧能够把阿布霍斯从虚空和现实物质维度的罅隙之中完全烧出来。 黄金王座支撑起来的灵能壁障，已经给她开了一个口子，任由她把这可怖的烈焰蔓延到更深的层面。 如果从概念层面去俯瞰地球，就会发现地球多了一个新的卫星，就像是小了好几号的月亮，伴随左右。 女娲已经放弃监测这些家伙的灵能强度了，一个个反正超过12级就对了…… 凯瑟琳双手握持着圣日之心，因为超负荷的压力，这柄仿制的圣日之心法杖已经出现裂纹，有点不堪重负。 但是比圣日之心还不堪重负的，是被鱼钩挂在嘴上的阿布霍斯。 阿斯塔特队长意识海里具现出来的那个慈父天神一般的身影，完全没有放过祂的意思，反而把祂不断往外拖。 外面是什么？ 外面是一个即将蔓延过来的超级大火球！是一个膨胀起来要吞噬掉这些罅隙的巨无霸！ 从现实物质维度开始膨胀，坍缩之后直接融穿各种壁障，眼见着要触碰到虚空才肯停下来的一轮灵能太阳！！ 虚空当然是可以熄灭掉这个大火球的，那就像是无垠的寂灭之海，任何元素都无法在其面前逞威。 可问题是阿布霍斯自己也不敢，祂总不能潜入虚空里躲避这个膨胀的太阳吧？ 终北之地已经开始燃烧了，灰白色的地块上方悬着一轮扩大的太阳，触碰到其轮廓的灰白色物体全都被光芒湮灭。 眼见着要被一个超级大火球直接砸身上，要么被囊括进去，要么被挤兑到虚空里，可是周围却又是那个该死的厚壁障，阿布霍斯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是权衡利弊选最轻的——穿过火球！进入物质现实维度！ 从那个灵能壁障的缺口里挤进来，灰色的不规则团块发出尖啸，掀起滔天巨浪。 半个地球都能听到这让人头皮发麻的凄惨鸣叫声，就像是有谁在耳边用最细最尖锐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喊叫。 凯瑟琳猛然张开眼睛，手里的圣日之心法杖寸寸断裂，化作飞舞的碎片。 这一轮大海上悬浮的太阳之中，蓦然出现了一团不可名状的阴影。 阿布霍斯——来了！！ 第1507章-沉重的母爱，来自艾丽娅 在失去凯瑟琳的加持之后，即便是用无数珍贵材料打造的圣日之心也瞬间被火光缭绕吞噬。 贵重的对军级法杖，只留下一些熔炼之后的不规则金属液滴，被她随手收起来。 那团灰色的团块从海上的这轮‘太阳’里冲出，浑身上下缭绕着焰光，像是被烤焦的土豆。 待到这个数千米长的身影重重地砸进海里，蒸腾起不知道多少海雾，那轮太阳才缓慢地收敛。 蓝色的光芒重新回转到橙红色，收敛坍缩的火光变得灼热而明亮，太阳开始急速上升。 被烧伤的阿布霍斯，对着小巧到近乎‘渺小’的凯瑟琳发出愤怒的叫喊，仰视着那轮太阳升上高空。 恍惚间，阿布霍斯不叫了，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对方身后的更高空。 因为相比起那轮太阳，对方身后的那一点点星光，才是阿布霍斯更忌惮也更痛恨的存在。 那云海之中，几乎渺小到如同星辰一样，只有微光闪烁的存在，是谁？ 那高居天上，俯瞰大地万物，端坐于黄金王座之上的，是谁？ 那缓慢睁开了眼睛，身后一个通天彻地的纯金眼眸虚影同步缓慢睁开的，又是谁？ 于是愤怒的阿布霍斯，又难以自抑地发出了惊恐之中夹杂着恼怒的喊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 …… 闪光划过弧形的弹道瞬息而至，准确命中了马上要把珍妮弗绞杀的深海怪物，爆炸在她身侧轰然作响。 畸变的怪物正面被开了个大洞，强劲的动能从怪物背后穿透的时候，撕碎它半个身子，飞溅出满天的血肉残渣。 十数道同样的轰炸连续袭来，将在场的怪物瞬间击杀完毕。 这个时候，被突然袭击的TPC干员珍妮弗才艰难地松了口气，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事故现场。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十多分钟之前，突如其来的一批人发疯一样袭击了这一处TPC支部。 就在他们即将控制局面的时候，那些家伙却突然产生了畸变，变成了怪物一样的存在。 而后便是茫然的反击、仓促的对抗、以及血腥的……好吧算不上杀戮，血腥的现场。 就像是B级片一样，到处都是血肉和血浆，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连锁的爆炸还在继续，就连浓烟里影影绰绰能够看到身形的怪物也没能幸免。 建立在海边的TPC支部本来被夜间浅浅的海雾笼罩着，现在那些雾气后面隐约都是袭来的怪物的身影。 粗大的蓝白色光束从远方的海面直射而来，这些能量武器将沿途经过的海面瞬间蒸发出一道凹槽，席卷整个小战场。 没有人知道这些支援是从哪里来，更没人知道这种神乎其技的超视距攻击是怎么做到的。 用指挥官的话来说，简直就像是有一艘隐形的战舰，在海上不断地对岸边提供火力支援。 怪物被瞬间击杀完毕，黑色的雨还在继续下，整海岸如同世界末日的景象。 珍妮弗却只是扶着同伴，两人一屁股坐倒在沙滩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能够活着实在是太棒了…… 她扭头看向攻击发起的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劈波斩浪向着这个方向过来。 怀里的同伴挣扎了一下勉强撑起身子，战术铠甲里面的修复制剂已经注射入体内开始生效。 两人刚准备说什么，却都停下动作，下意识抬头看着天上。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一轮太阳。 于是整个半球，天亮了…… …… …… 『监测到特殊的灵能反应！遥测卫星变轨中！』 『目标坐标确认，灵能波动吻合——阿布霍斯！重复！阿布霍斯！』 『外神来袭，最高应急预案启动，通告各大洲官方！』 TPC极东本部乱作一团，看着指挥链路里发来的相关命令，不少干员都是一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里？ 一个应该喝着咖啡看报表，偶尔瞥一眼有没有调皮的泰坦巨兽挣脱收容的普通晚上。 居然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应急预案——外神？！ 外神是名称，就像是泰坦巨兽一样的统称，针对的是强大到超出正常生物范畴的地外生物。 毕竟能冠名为神，已然很能说明问题了。 目前已知的外神，在档案库里一共有五个。 一个是火星的乌素姆，现在被诸多刚刚发射到火星的监测设备盯着。 另一个是脱离了之前深空监测不知所踪的阿布霍斯，据说对方极有可能潜藏到了地球轨道附近。 第三个是命名为『巢虫种』的特殊集群生物，对方的个体或许不够‘神’的规格，但是威胁程度却很高。 这种类似蚁群蜂群一样的生物，惊鸿一瞥却给人类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人类老早就在思考这种BUG生物，幻想过无数种存在的方式，应当拥有的生物习性。 可当它们真的出现的时候，人类就发现它们还是不该出现——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 好在它们是宇宙深空里面的游牧族群，并不和人类拼死对垒，所以人类可以假装对方暂时不存在。 第四个外神是一个特殊的档案，密级极高，没有具体资料，没有详细信息，据说只有一个名字。 而第五个外神，其实就是大A——TPC目前指挥序列的第一人，被大家称为BOSS的存在。 可是现在，或许应该加上第六个外神才对。 居间惠队长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双手交叠抵着下巴，忧心忡忡。 巨大的火球缓缓从半沉的状态退出到现实物质维度，灼热的金色光芒就像是一个掉落凡间的太阳。 不，应该说这就是太阳本身！ 天空上突兀亮起明亮灿烂的金色，一个庞大到整个半球都能够用肉眼看到的金色巨大火球，深夜升空。 “简直就像是神和神之间的战争……这就是神恩人的最尖端个体么……” 说来有趣，在人类的认知里，凯瑟琳比金怪鸟还厉害点。 虽然金怪鸟一直都表现出和艾丽娅平辈论交，甚至有时候还比那朵小白花更强几分的姿态。 但是在外在表现力方面，无论是鸟兽种霸主还是时间权柄，都不是什么声光特效大户。 尤其是时间权柄，很是朴素，本来就是各个权柄之中最难‘察觉’的存在。 毕竟你不能说金怪鸟回到过去抽了你一巴掌，你就觉得这一巴掌很惊天动地。 虽然从技术力方面来说，这一巴掌可能比手搓一枚核弹还要来得有技术含量。 但是相比起这么一个硬生生砸穿了一切，出现在了物质维度的大太阳，金怪鸟显得像是个二流高手。 至于说某个只会抡起大剑砍人的三界第一战士，那得是三流。 法师在这方面碾压全部对手，帅到爆炸，也不怪当初军团长老是心心念念学魔法。 “BOSS还没有回应吗？” 居间惠扭头问旁边的队员：“XIG空中基地那边，会加入战斗吗？” “BOSS的回复，是XIG空中基地会加入战斗，神恩舰队也会进行支援，但是她……” 野瑞抬起头，表情有点发苦，像是被妈妈遗弃的孩子，像根草。 “BOSS说，她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持她再一次战斗了，所以只会在实在要出手的时候，才会出动，但是请不要对她抱有期待，可以当做她已经不存在了，来考虑作战的规划。” 换而言之，现在的人类失去了最大的一张底牌，那个能够为他们遮风避雨的神消失了。 “……”居间惠队长沉默了几秒，下意识道：“联系第三新神恩市，把艾小姐送往——” 说到这里，站在她身边，也在看大屏幕的泽井总监轻轻咳了一声。 “我们无权要求那一位做出选择，她并不是在职的作战人员，仅仅只是一般市民。” 一般市民小天使，目前除了艾丽娅之外，仅有的能够‘变成光’的存在。 地球和蓝星在个体伟力这方面，属实是欠缺了几分。 以至于发生这种事情之后，大家一时间根本找不出应对的存在。 毕竟对抗外神，用常规的战术甚至是战略武器，真的有用吗？ 任谁都会对这些带着玄奇色彩的存在心生畏惧，本能地去思考有没有对标的同等存在个体。 就如同被枪械袭击之后，用枪械还击，被核弹袭击之后，用核弹还击一样。 人类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以至于现在很是有些手忙脚乱。 一线的作战，XIG空中基地目前在顶着，这是目前仅有的好消息。 可艾丽娅却并不参与后方的统筹，甚至都没有接管最高指挥权。 她就像是一个冷眼看着小狮子捕猎的母狮，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不敢逼迫她做什么。 泽井总监目光从屏幕上收回：“你联系第三新神恩市，我去联系最高评议会……人类是时候联合起来了。” 虽然人类一直号称联合起来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其实还没有——现在是时候了。 外神啊…… 泽井总监咀嚼着这个名词，甚至隐约之间松了一口气。 对方或许不是在人类准备最充分的时候来的，但应当庆幸，对方在人类还有余裕的时候出现了。 试错不可怕，可怕的是连试错的本钱都没有了，那个时候的人类才是山穷水尽。 至于说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人类当前的力量，能够战胜对方吧。 实在不行的话，那一位一定会出手的。 泽井总监似乎能够看到那个身影，并且能够听到对方那带着自信的声音。 『无所谓，我会出手。』 但那是以前，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甚至有点过于习惯了。 可是现在…… “唉——” …… …… 金怪鸟站在XIG空中基地的外层甲板上，身边是换了一身制服的艾丽娅。 这个时候的艾丽娅，不是那个能够庇护人类，守护整个星球的存在，而是TPC的军事指挥官。 要说专业，那艾丽娅的军事知识未必是人类里面最专业的，起码她并不清楚一些战术装备性能，自然也就没办法熟练地运用各种兵种之间的协同配合。 但打仗也得看对手，对付外神也好，对付异变也罢，在这方面军团长还是那个军团长。 多个TPC支部遭到袭击，现在好悬才站稳脚跟，并且开始清扫对方的余孽。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艾丽娅就像是一个开了挂的上帝视角选手一样，不断进行微操。 甚至指令能直接下达到TPC防卫部队的小队单位，就差没命令机枪横移五米了。 事实证明这种微操很有用，那些感染者和畸变体的行动模式并不复杂，更多需要的是一些授权，以及应对这些突发事件时候来自最上面的强硬命令。 拥有重武器的外勤作战人员，只要配上一个能够无视一切阻碍，下令‘开火’和‘保护幸存者’的上司，就能够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和当初北欧的那场闹剧一样的死亡之群大游行形成鲜明对比。 目前来说，阿布霍斯在人类范围里‘感染’的人类属实是不少，科森工业只是最活跃的一批。 但是问题不大，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毕竟没有谁比索菲亚生命体更擅长监视这方面了。 把阿布霍斯钓出来是开始，但远不是结束，外神要只是从肉体上消灭就能够杀死，那未必太瞧不起这些存在了。 如何战胜祂，杀死祂，并且在地球上彻底肃清祂的阴影，这都是人类需要学习的。 神恩文明能够用一个舰队和终北之地的不净者之源同归于尽，那是因为终北之地沉入了虚空。 地球和蓝星的文明目前甚至都还没能认识到虚空，毕竟他们没有一个超古代文明第四纪元给他们奠基。 “你确定要现在用那招？”金怪鸟有点迟疑。 “不在阿布霍斯身上用，难道找乌素姆？或者直接砸加坦杰厄脸上？” 两人对比庞大的XIG基地，身形就像是在珠穆朗玛峰上一颗一不起眼的小石子。 但是伴随着艾丽娅的确定，金怪鸟微微叹气，抬手亮起一道蓝色的光芒。 这个小石子长发变成了彩虹色，在风中肆意飞舞，磅礴的灵能开始扩散，时间权柄被启动。 金怪鸟这个还在开发的压箱底大招，自然就是‘积攒文明发展概念然后一波平A’的投影召唤。 一即是万，万即是一，把一整个文明的未来一瞬间完全截取，并且以完整的概念形式释放。 之前那个残存的90年代时间线，就和她的大招有异曲同工之妙，凝结成了那艘坐镇第三新神恩市的超旗舰。 那么现在一个完整的文明概念任由她抽取凝结，会叠加出一个什么东西，她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理论上如果回溯时间线，去不同朝代抽取相应的概念再进行叠加，还能够附加产出类似第四舰队英灵那样的存在。 只不过缺点也有——这一切都基于她本身的力量支撑，那个概念产物能存在多久还是个问题。 不过艾丽娅说得也有道理，现在不试试看，那还能找谁来试？ 这东西又不是召唤出来好看的，而是召唤出来打架用的——不见血的话怎么证明杀伤力？ 高空上被厚重红黑色云层覆盖着，金怪鸟撩起自己的彩虹色长发，从白色的连衣裙下掏出一把法杖。 艾丽娅瞥了眼她的动作：“哪里毛的？” “你的炼金术大导师给我定做的，聊胜于无。” 能够增幅他们这个级别存在的封印物，实在是有点罕见，罗森堡大导师也没办法说随手就弄出来。 这柄法杖其实还是复刻圣日之心的经典结构，只不过外观看起来更像是一把晶蓝色的权杖而已。 金怪鸟把权杖往脚下的甲板上重重一戳，权杖顶端的晶体发出璀璨的蓝光照亮周围。 整个XIG空中基地的护盾数据，在能量检测系统里凭空加强了15%，散发出越发醇厚的蓝光。 蓝光增长，消融着昏暗的天色，并且开始强横地和天上那高悬的小太阳对抗起来。 这倒不是她和凯瑟琳别苗头，而是两种不同灵能之间的碰撞。 这种高强度的灵能风暴让半空中亮起灿烂如同极光一样的色彩，天空中沉闷的雷声越发逼近。 伴随着XIG空中基地抵达目标海域，第三种灵能，属于阿布霍斯的灰黑色灵能辉光，也开始显现。 而后是高空之上的辉煌金色——蓝色、红色、灰黑色、金色——把整片海域照耀得色彩缤纷。 “你觉得，未来的人类，能够战胜外神吗？” “你知道生日的作用是什么吗？”艾丽娅看着天空。 “家人的关心爱护，找理由一起庆祝一下，作为表达感情的契机？” “有没有可能，庆生庆祝的不是出生，而是庆祝今年没有死呢？” “从天堂到地狱，只需要一句话，你的攻击性好强啊。” “有时候，能活着就已经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了。” “……算了，管你那么多，打个架先！” 蓝光冲天而起，和那璀璨的金色灵能星炬交缠融合，最后叠加合一。 而与此同时，茫茫的大洋之上，不知为何弥漫起了厚重的海雾。 以及海雾里面，那影影绰绰，隐约看见的群影…… 第1507.4章-世界末日到啦！！ 海面上，一群穿着奇怪服饰的少女以难以置信的高速闯入这片海域。 她们身上佩戴着看起来像是微缩之后的战舰武器一样的装备，仅凭自身的能力就能够在海面上如履平地。 数百位战舰少女排成巨大的箭头，一边前进，一边向完全看不到有东西的遥远海域开炮。 一艘远洋渔船恰好处于战场之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灵一样的存在于浓雾中穿行。 天色并不黑暗，高天之上悬挂的‘太阳’烘烤着大海，让这片海域亮如白昼，温度如同盛夏。 两个战舰少女发现了这艘渔船，和同伴交流了一下，划过一道弧线快速来到远洋渔船的身边。 与此同时，舰长室传来了通讯呼叫的声音，对方直接接入了通讯系统。 『你们还好吧？』 “你、你们是外星人吗？！” 『外星人？不不不，我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地球人。』 舰娘们失笑，一个舰娘徒手拽起远洋渔船的锚链，背负在肩上像是在拉纤。 『我带你们离开这片海域再说吧，这里马上就要发生战斗了。』 船员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看似人类，却又不似人类的存在，就这么拽着一艘庞然大物朝着远方离去。 他们回头看着那些不断从渔船两边穿行而过的舰娘，只觉得这一刻如同梦幻一般。 轰然作响的实弹武器，绚烂刺目的能量武器，飞翔的火箭弹和腾空而起的小型无人机…… 全都在进行超视距打击的舰娘们片刻没有停留，表情悠然，可背后的机械构装巨炮一发接一发从未停歇。 她们只是遥遥对着那些望过去的船员们露出微笑，便接着向前继续进发，把后背留给他们。 有两个舰娘从大部队中脱离出来，带起一阵浪花来到拉纤的舰娘少女面前。 其中为首的舰娘穿着红白色相间的英伦贵族风格服饰，右眼带着黑色眼罩，眼罩上还有一朵精致的白花刺绣。 “学院长！” 眼前熟悉的前辈和学院门口的雕塑一起，在拉纤的舰娘少女眼里重合在一起。 后者惊得张大了嘴：“怎么可能？！” 学院城里号称英吹铁三角之一的学院长已经失踪了数十年，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你一定十分惊讶吧，你我竟然在这种境况下相遇，但事物总是这样不可思议和无法预料。” 被称作学院长的舰娘打量了一下她身后失去了动力的远洋渔船，微微一笑：“孩子，干得不错！” 她说罢环视了一圈战场：“看这波涛、巨浪、烟尘与烈焰，简直就像是完美的艺术品……然而在这美妙的画面背后，又将有多少痛楚、哀嚎、怨恨与无助的叫骂——生命陨落，沉入海底，化作腐朽。” 这句话拉纤舰娘当然熟悉，初代舰娘百科全书里面，自家学院长曾经说过这段话。 恍然间，流传在学院城里面的都市传说之一浮上心头。 “学院长，您是要回来了吗？” 她颤抖着手指了指刚刚远去的舰娘集群：“难道是——那些都是初、初代？！” “对，我们回来了，我们受到了召唤，所以我们必须回应，一如既往！” …… …… 阿布霍斯坠入现实维度这种狗皮倒灶的展开，完全打乱了人类的部署。 一个以千米单位的生物？这对于地球的生态圈来说，就跟篮球比赛里面闯进来一个橄榄球运动员没区别。 不计其数从远方袭来的导弹在这团遍布着狰狞灼烧痕迹的‘山脉’身上炸开，却只能算是给它挠痒痒。 XIG空中基地俯瞰着那片在海上挪动的亵渎血肉，徒劳地进行着刮痧一样的攻击，却无法靠近。 四种高强度的灵能对抗在一起，完全不是XIG空中基地这种机械科技的构装体能够承受的。 尤其是那些浓度极高的带着精神污染性质的灵能，甚至能够直接灼烧脆弱碳基生物的灵魂。 XIG空中基地如果靠近过去，极有可能变成一个送货上门的超大号飞行铁棺材…… “我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方式出现。” 金怪鸟——或者说埃洛文斯——看着那些从远方袭来的‘轻火力’表现，有点茫然。 “所以那是什么？战舰少女？战舰成精？” “那是科技和生物进化的结合，很棒，但是还不够。” 艾丽娅摸着下巴陷入思考，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似乎还不太能展现叠加文明概念之后的大召唤术的强大。 尽管这些战舰少女能够轻易毁灭掉当前任何一个大国，她们甚至有能力把整个地球的海洋生命线封锁切断。 也可以一个照面就把蓝星联合舰队的22个航母战斗群干掉——她们拥有和那些战舰一样的破坏力，却比战舰更灵活，更低能耗，更高速机动，也更无解。 毕竟一发东风可以命中数百米长的十万吨金属浮岛，却没可能在茫茫大洋上命中一个以30节速度狂飙的少女。 可只是这样的话，就足够了吗？ 艾丽娅仰头看着那璀璨的星炬，自己的灵能正在被埃洛文斯拿去转化成维持大召唤术的能量。 虽然转化效率很低，但架不住她的出力更高更持久，看来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出现。 金怪鸟张了张嘴，脸色一白，笼罩着XIG空中基地的巨大蓝色护盾颜色瞬间变得黯淡透明起来。 “怎么了？” “卧槽！什么东西——” 她踉跄了一下，险些被刚才具现化的某样存在直接抽空力量。 这也导致原本趋于平衡的四种灵能再一次被打破，无形的灵能风暴卷起飓风和海浪。 云层搅动，XIG空中基地猛地一沉，反重力系统超负荷运转，这才勉强维持着这个抵近前线的姿态。 海上那些朝着战场中心前进的舰娘们更是全都往后倒退了一大截，她们需要面对的是如同海啸一样的巨浪。 艾丽娅不担心她们，就像是从来没听说过鱼会被大水淹死的一样，她现在更好奇金怪鸟召唤来了什么。 她想了想，抬手按在金怪鸟的后背上，金怪鸟呲牙咧嘴了一阵：“烫烫烫——这么猛的吗？！” “是你的这具躯体太弱了。” “放你娘的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莲花灌输灵能就恨不得涓涓细流极尽温柔，给我就是大管子直接怼！” 覆盖着XIG空中基地的蓝色护盾再度明亮起来，将周遭的灵能风暴阻挡在外。 最核心的这片海域实在是太近了，就连天空都被四种灵能冲击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能量往海面上倾斜而去，从艾丽娅的视角来看，甚至可以隐约窥见虚空。 阿布霍斯也不是没机会逃走，祂现在完全可以搏一搏，一头扎进虚空里嘛……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艾丽娅缓慢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逐渐在虚空边缘浮现出来的巨大金属圆环。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开大就是具现化了一个未来版本的星门吧？” “不，抽空我力量的不是星门，是里面的东西。” “所以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金怪鸟也奇怪，她其实不太能够控制到底从时间长河里捞起来什么大宝贝。 这会儿就像是开着个超级大功率的电磁铁，怼着河底一阵猛吸，只能说来的要么是精品，要么是大件。 也有可能是大件的精品——超旗舰不就是这么来的么？或许未来的宇宙战舰也正在赶来的路上呢。 直到她和艾丽娅都眨了眨眼，像是不太相信看到了什么一样，瞥见那抹鲜艳的嫣红色。 “那是一头巨龙？” “不，我看着像是个人。” “我看到翅膀了。” “等下，她站在什么东西上面？” “……你说，有没有可能，那是平底锅加背包呢？” “烂梗就不要玩了……喂喂喂，不是开玩笑吧，这真的是能具现出来的东西吗！” “你TM自己开的大！你连弄出来什么召唤物都不知道，你在逗我？！” “我再怎么开大也没想过能召唤出来一艘搭载着深渊龙后的宇宙战舰啊！！” “——你大爷！！！” 霎时间，金红色的光焰，如同流火，从那扇星门之后倾斜而下…… …… …… 第三新神恩市又一次开启了护罩。 在外面工作的人们都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那豁然变成乳白色的半透明屏障，以及从海天尽头弥漫开来的金色光辉。 护罩他们知道，但是这层金色的又是什么东西？ 那金色的屏障宏伟得如同多了一片天空，延伸到视线尽头看不清起点和终点，悬浮在十多公里的高空之上。 光焰和红黑色的流云薄雾在这层屏障上面肆意流淌，激烈的能量碰撞导致金光一阵阵颤抖。 紧急升空的超旗舰动静庞大，尽管有刻意规避周遭的建筑，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周遭环境的变动。 被震动和噪声共振的高层建筑，大量玻璃产生形变和炸裂，如同雪花一样往下坠落，灼热的气浪顺着街道四处蔓延。 无数居民惊慌失措地四下奔走，学院体系的风纪委员会和出动的城市警备团队一起努力维持着秩序。 就是说咱有经验了对吧，好歹也被泰坦巨兽袭击过，那可是好几十米高的大怪物呢！ 这艘超旗舰也就区区六千米，比泰坦巨兽大了一点点而已，紧急升空是因为有事情啦，问题不大不要害怕。 “这是外星怪物来啦！世界要完蛋啦！”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跳上车顶上，手舞足蹈地大叫着：“我们已经没有明天啦！” “老子让你今天都没有！” 车子的主人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把将这货扯下来就是一拳。 重拳打得竹竿男惨叫不已，三拳下去已经是毫无声息软趴趴地瘫在地上了。 壮汉哼了一声：“你这货居然还跟我装死！” 然后三两下卷起自己车里面的东西，车子本身也不要了，赶紧跑旁边的地下避难所去避难了。 相同的闹剧在诸多城市上演，第三新神恩市还是‘经验丰富’的大都市都尚且如此，其他的小城市可想而知。 伴随着世界末日一般的天象、含糊其辞的官方发言、各种势力之间的混乱应对，诸多城市都相继陷入或大或小的骚动之中。 反倒是一些核心城市稍微好一点，毕竟大多都是各国的政治文化中心。 火光在一些城市里面燃起，旋即又被扑灭，天上那世界末日一样的异象让人心惶惶不安。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倒三棱锥形状投影突然出现在天空中。 并且尽量保证每个大型城市都照顾到了，确保每个方向的人抬头都能看到。 片刻的等待之后，一个宫装丽人的形象出现在各大城市的上方。 女人身着华丽的服饰，那种像是水波一样潋滟的衣服材质一定是极为珍贵的布料，有着让人安心的沉稳神态。 端庄的容颜，看上去就相当有范儿的发型。 眉心更是点缀着微微发光的一抹嫣红色，看着就像是眉心间燃起一点靓丽的火苗。 女娲的人物建模，神仙姐姐表示自己并没有参与，但是她也不会索要版权费，毕竟只是神似而不是形似。 各种各样的人开始猜测这是谁，这又会是什么情况，难道真的是世界末日了吗？ 有去过第三新神恩市的人，已经认出了她身后的背景正是第三新神恩市的管理中枢。 宫装丽人面色严肃正视前方，这让那些抬头仰望投影的人感觉得少女就像是正在盯着自己。 庞大的投影悬浮在天上，恍惚间竟有种真正的神灵俯视人间的感觉。 她微微抬了抬眼，光是这个细微的面部表情就让无数民众跟着一惊，紧接着她的声音如同奔雷一样响彻天空。 『咳咳，能听到吗？麦克风没问题？』 “……” 一些已经被吓得趴下的人惊愕抬头。 天顶上的爆炸还在继续，金色屏障外翻腾的云层和火光继续向着远方蔓延。 黑压压的天色缓缓把巨大的城市全部遮蔽住，但是托这句话的福，人们居然多少安静了下来，起码内心不那么惊慌。 『大家好，我来自第三新神恩市，目前是TPC的新闻发言人，长话短说，地球现在正在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敌人。』 宫装丽人抬起手，手心里凝聚出一个小小的画面，只是对于地面来说依旧巨大。 那些在空中投影的无人机忙碌地飞行着，全息投影凝聚出她掌心里那个肆虐大海的怪物的形象。 『我们遭到了入侵，而入侵地球的敌人，是一个来自外太空的强大生物，我们将其称之为外神。』 『——阿布霍斯！』 第1507.8章-好像又不是很紧迫的样子 『虽然我们遭遇了袭击，但是不用担心，我们会竭尽全力保护全人类的和平安全。』 说着女娲开始继续广播，只不过不同的地区用语不同，风格也不太一样。 反正小天使看到的版本就很微妙—— 『本次通报的主要内容有：和平联合组织抵达第一线，TPC最高指挥官率领部队亲自打击深海怪物。』 『蓝星联合舰队海军，正式宣布参与本次对敌防御行动。』 『神恩舰队负责人，出席最高评议会第三次联合作战会议，并取得合作共识。』 『第三新神恩市今天发表新闻公报，我方大型主战超旗舰投入战场使用，现已升空参战。』 『第二批深入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活动扎实展开，讲文明树新风。』 『蓝星和地球的高层第四次联合会议，即将在克里莫斯诸岛召开，将对战后两界发展计划做出提案。』 『以下请看详细报道——』 紧接着就是投影屏幕展开，数块超大型屏幕在空中播放着各种影像资料。 深海怪物被舰娘绞杀的场面，畸变的怪物冲击海岸被各个地区的海岸防御大规模轰炸的场面。 平日里只能是口头传播的战争场景现在就这么施施然落在眼前，抬头就能看到，一下子就像是开始了世界大战。 小天使眨了眨眼，目光转向另外一边。 旁边的大屏幕则是神恩舰队的雷克萨将军一行人，和蓝星联合舰队海军高层商议作战方案的影像资料。 看不懂……她把目光望向最后那个画风最正常的。 一批大佬在会议室互相面带笑容谈论问题，看双方的标识，俨然就是蓝星和地球不同的代表。 虽然没有具体讨论内容播放出来，但是那宽阔的大会议厅、融洽的氛围、金黄色温暖明亮的灯光基调…… 反正这新闻一下子就显示出了正派官方合作的背景，看起来地球和蓝星的互相公开和融合合作已经提上日程了。 而户外，民众们惊呼声此起彼伏，骚乱的场面逐渐变成了对于这些信息的好奇。 毕竟世界末日在天上也掉不下来，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谁关心海上打生打死啊？ 看不见，不存在的，我们还是看看这些高科技的新闻播报吧！ 而在XIG空中基地内部，卡其色狂放看着战场，有点担心：“这样做没问题吗？” 『是指什么？』女娲的分线程站在他身边，身后是望舒羲和俩姐妹。 “当然是指这些新闻信息。” 『没有问题。』女娲很自信：『根据我的模型计算和案例收集分析，遇到这种突发事件，民众最需要的是一个引导性的舆论，我们要告诉他们，当前的全世界的形式一片大好。』 “……” 『记住，不是小好，也不是中好，而是大好，这就足够安抚民心了。』 卡其色狂放叹了口气：“我现在开始有点担心你的情感模拟模块了。” 他看着指挥链路里面此起彼伏的战况，当前形式其实并不容乐观。 艾丽娅和金怪鸟在做什么，他不知道，也没办法问——人家倒不是不说，而是说了他也不懂。 什么灵能，什么时间权柄，什么示现体，什么概念具现化……乱七八糟的。 可是那么大一坨的阿布霍斯已经绕过了所有人类的防御准备，从天上就像是一下子掉下来那样，出现在了太平洋里。 喂喂喂，这可不是小事情啊，一旦这个家伙登陆，哪个地方遭得住这玩意儿就地打滚的？ 更可怕的是近地轨道卫星发现还有特殊的高能反应正在坠落，疑似来自深空。 在卡其色狂放看来，现在就是艾丽娅苦苦支撑着星球级别的护盾，从最开始的防守反击打到现在的被动防守。 脑补一下画面，简直就像是超人扛起一片大陆，竭尽全力往天上飞去一样的竭力姿态…… 他身边的乔姬和敦子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小声道：“这不算骗人吗？” “我也觉得，人类应该正视这场危机吧？不然的话……” 『社会性的生物，里面绝大多数的成员是愚昧的，你必须知道这一点。』 女娲没有转身：『在真正面对危机的时候，你必须发出一个强有力的声音，杜绝一切歧义，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他们亲眼看到了，亲耳听到了，然后才能够保证高组织度和士气，至于说解释，可以在我们腾出手之后再说。』 等到大家腾出手了，自然也就不担心这些信息公开导致的社会骚乱了。 这就是为什么，真正大国激烈对抗的时候，电视台还在播放喜洋洋灰太狼，岁月一片静好。 “信息是王道，没有信息就算是天才也没办法知道现状。” 卡其色狂放对女娲的做法没什么意见，只是对这种风格不太放心罢了，换他来选他也选女娲的方案。 至于说羲和以及望舒？她们正在学习——跟着女娲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强人工智能公民。 『具体的细节以后我慢慢跟你讲，现在你就当一个年长的姐姐给你的你们的忠告吧。』 “你现在的感情模拟模块已经拟真到忘记强人工智能之间的交流方式了吗？” 『如果什么都利用数据传输学习，那她们只会复刻我的案例分析，而不是‘思考’出属于自己的方式。』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女娲可不觉得自己的情感风格适合这两位妹妹。 祂之所以能够独步天下，雄霸至今，靠的是单纯的算力碾压——俗称能打，横竖和意识流没关系。 “神恩文明那边怎么说？” 『自然是参与防御，但是他们目前并没有投入到一线作战的意思，还在整备。』 “……有点不太合理。” 『不，从文明的角度来分析，这才是合理的——以前的神恩舰队太过热心，那才不合理。』 卡其色狂放张了张嘴，想要说艾丽娅绝不可能允许雷克萨将军讲保存实力那套，可是却又升起几分明悟来。 要不是艾丽娅下令，神恩舰队怎么会表现得这么‘不热心’呢？ 阿布霍斯可是他们的死敌啊，他们当初的战友，就是和阿布霍斯作战的时候同归于尽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才对。 女娲还在分析神恩文明的行事风格，冷静理智，试图解释他们为什么现在不第一个上。 『神恩文明习惯一言不合就开打，诚然绝大多数同等级的文明都打不过他们，可是他们在一个新地区的发展初期就遇到这种大型对抗，后勤兵员补给之类的问题十分严重，明显就不能像以前那种作战方式，整合一切有生力量共同对抗敌人，合理配置仅有的底牌，才是成熟的军事指挥官应该做的。』 换而言之，人家勇但不是蠢，之前的都是父子局，他们是大爹，自然打得格外凶悍。 但是现在就要稳一手，先运营一波，人类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你就当他们是压轴出场好了。 卡其色狂放摇了摇头，他觉得艾丽娅在等什么，但是他又没有证据。 “只要神恩舰队也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 地球·太平洋 爆炸爆炸爆炸爆炸爆炸，卖拷贝都不敢奢望的宏大艺术场面，方圆百公里的海域一团混乱。 不知道多少舰娘凭空出现，赶到了战场，分成数个集群，就如同海水里面的庞大沙丁鱼群。 阿布霍斯则成了海里面在鱼群中翻腾的鲸鱼，偏生祂防备着虎视眈眈的三巨头，没法针对这些咬肉的小蝼蚁。 高天之上，还有更可怕的东西正在前来，那到底是什么？ 星门上缭绕的金红色光焰，不分敌我灼烧一切，那种奇妙的火焰给祂的观感不亚于之前的那个超级大火球。 阿布霍斯没有朋友，可是祂又觉得这个阵势，似乎并非是这些蝼蚁的援军。 既然不是对手的朋友，那么也就未必是自己的敌人——难道是想要两边通吃的同行？ 这种在外神和文明斗争时候，突然窜出来黑吃黑的事情，并非没有过，阿布霍斯自己就干过。 所以祂很谨慎，也很警惕，一时之间并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 艾丽娅冷眼看着这个傻逼——自己这边在等大招冷却，你个锁嗨又在等什么？等死？ 可惜的是对方和原罪污染没什么关系，所以Q版量子龙神一直都在沉默以对，并不参与。 不过祂很大方地把所有的灵能供给都开放了，所以现在艾丽娅超长续航，可以充电五分钟，鏖战两小时。 “你联系上她没有？”艾丽娅拐了拐金怪鸟的腰。 “你觉得她会鸟我？”金怪鸟仰着头，脖子都快断了：“感觉好像被星门卡住了，太大了……那到底是什么战舰啊？” 那道星门的尺寸，具现化出来足以让永恒号无尽号这类超旗舰通过了，可是对方身后的‘背景板’却一直没动弹。 “说实话，我怀疑是苏美尔方舟。” “天空龙巢还是圣日摇篮？” “我靠你知道它们是苏美尔方舟？这可是最高级别的军事机密！” “……”金怪鸟看着艾丽娅的眼神像是看傻子：“你和我讲机密？你认真的？” 为什么会有人和一个能够在时间长河里搜罗八卦的存在讲什么机密？ 艾丽娅有点后悔：“当年不该弄死你的，早知道你这么好用，就该把你收服，扔去搞情报。” “得了吧，当初你不弄死我，我做梦都会想着怎么弄死你。” “现在呢？” “打打杀杀的没意思，我从良了——冰糖葫芦真好吃——我妈也不让我动你这个妹妹。” 埃洛文斯觉得当鸟兽种霸主没什么好的，吃喝玩乐都体验不到，鸟生也就看看八卦还有乐趣。 现在不一样，投人一念起，顿觉天地宽，要不是偶尔需要来帮帮忙，那这日子也挺好的。 难怪艾丽娅这个军团长也躺了，这种咸鱼生活，实在是太过舒适。 嗯，要是没有这些劲爆的对手就更好了——他妈的艾丽娅怎么净招惹一些棘手的王八蛋？ “你TM自己欠的债，你等她下来了你赶紧搞定啊！” “……永久的？”艾丽娅一脸惊诧：“你真把她跨越虚空从神恩世界那边召唤过来了？” “想得美啊你！半永久的，失去能量支撑就消散了。” 这会儿就跟玩金融杠杆一样离谱，一个单位的灵能召唤出来一个大手子，能打出一百个单位的攻击力。 艾丽娅还蛮庆幸的，幸好埃洛文斯一来就被拿捏了，不然的话这会儿得跟打外神一样打祂，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阿布霍斯要是有这种摇人的能力，祂也别搞什么潜入啊什么精神污染了。 直接横着走，乌素姆见到祂都得赶紧从坟头爬起来，把火星让给祂睡。 上一个这么不讲道理的，还得是伽马未来形态，摇出平成三杰不说还能给具现化打近战的。 五帝兽这辈子就没争赢过哪怕一口气，同样倒霉的待遇现在希望阿布霍斯也跟着多体会一下。 金怪鸟感受着能量的消耗，和艾丽娅商量要不折中一下：“那个大件过不来，要不就让深渊龙后过来吧？” “有这么大？别真是圣日摇篮吧？” “有点怪，我怀疑是哪里出问题了，简直就像是有人想要把那东西塞过来一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刷刷想到了凯瑟琳——神恩文明那边似乎确实在寻找过来的途径。 难道是这种特殊的技能，像是那次的波动一样，被神恩文明那边察觉到了，加以利用？ “不过我确定深渊龙后不是本体。”金怪鸟耸了耸肩：“怎么搞？” 按理来说，自然是战友来得越多越好，可是单纯计算战斗力，现在似乎没必要全部家当都砸出来。 深渊龙后的战斗力并不逊色于巅峰时期的军团长，这样的存在能够拉扯牵制阿布霍斯，后续战斗自然足够了。 艾丽娅要的是人类的历练，以及危机感下凝聚起来的向心力，而不是摇几个大爹过来又打老板队四保一。 ……好吧，就算是四保一，那也得让老板动动手，学习学习先进的操作技术，不能一无所获。 “所以你确定不是本体？” “你TM就纠结这个？” “我不纠结这个，我怕地球这边收拾了个阿布霍斯，还要面对一个地狱魔龙！” “至于么？地球和她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盼着孵蛋，盼了多久，你有印象么？” “好像还蛮久的，可——”金怪鸟瞳孔缓缓放大，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顺着艾丽娅的身材下移。 当军团长不再是军团长，朋友不再是朋友，家园不再是家园——最重要的是蛋不再是能孵的蛋。 “这得是杀子之仇啊……” “啊不，是女儿——她想要女儿。” “你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就是因为没有啊！我和她是什么级别的存在？我们要是孕育后代，那消耗怕不是要把神恩文明的魔能网络都抽干！” “淦！原来是为了这个你才拒绝她的？” “啊倒也不完全是……”艾丽娅挠了挠脸，消耗大容易动摇国本是一回事，更多是修罗场的问题。 而且这修罗场还伴随着不同种族之间的矛盾，智慧种同盟毕竟也不是铁板一块，还挺麻烦的。 所以单身好啊，相亲活动以及结婚之后的娘家处理关系什么的，对一个社恐来说实在是太要命了。 金怪鸟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大的？她那身材还蛮——” 艾丽娅顿时正色：“什么大不大的，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们在谈拯救世界的问题！严肃点！” “所以你喜不喜欢？” “喜欢——但是那不重要，现在主要说的是召唤，具现化，技术方面的——诶，你具现她的话，能捏脸么？” “……呵呵。” 第1508章-不该是以身相许吗？ 捏脸是不可能捏脸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捏脸的。 深渊龙后的强运都改不了身材，只能说这就是命，不信命也没用。 在‘二选一’之后，身为舰载机的深渊龙后失去了舰，开始加速坠入现实物质维度，如同一枚火流星。 不过即便如此，从那扇具现化星门里溢出来的金红色灵能光焰还是泄露得欢快得很，跟壶口瀑布一般壮观。 艾丽娅眯着眼，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那扇门，似乎具现得有点过分细致了。 简直就像是某个地方有一扇一模一样的星门，就等着什么时候李代桃僵，恭候具现化打开一样。 但是失去了能量的加持，那扇门也缓慢变淡，最后消失在了视线里，像是从未出现过。 艾丽娅眼睁睁看着那枚火流星坠落到一半，啵儿地一下没入什么间隙之中消失不见，顿时瞪大了眼睛。 “……人呢？” “啊？” “我深渊龙后呢——那么大一个火流星——怎么就没了？！” 金怪鸟打眼一瞧，这才发现深渊龙后空降到一半不见了。 掐指一算，她顿时一拍大腿：“完了！” “怎么了？她去哪里了？” “终北之地掉下来了！”金怪鸟大惊失色：“虚空侵染之后的终北之地成了漏水的船！沉了！” “……” 这就跟杰克问肉丝去哪里了，正准备找她去船头吹风呢。 大副回答说完了，泰坦尼克号要沉了…… 你说这答非所问吧，似乎也不是。 可你要说这算是什么好消息，那多半是存着撅了大副的心思。 艾丽娅就很想撅了金怪鸟，你TM掐指一算就算出来这么一个悲报？ 但是没办法，和阿布霍斯不一样，终北之地是一块切实的大陆，要是砸在地球上后果不堪设想。 完整的终北之地面积比格陵兰岛还大，神恩文明的遥测数据来计算，怕是有数百万平方公里。 被第四舰队撞入虚空的只是终北之地的一角，但这一角的面积也有数百平方公里，大抵等同于一个李家坡。 一块这么大的陆岛掉太平洋里，遭殃的可不是阿布霍斯，祂只会幸灾乐祸人类好死。 尽管被虚空浸染多年，已然失去了绝大部分的物质概念，可烂船都还有三斤钉呢。 没见超级英雄的剧场里，奥创这种机器人想要毁灭人类所用的陨石撞地球战术，都只需要一个索科维亚么？ 按照某不可言说的联盟第二部的设定，索科维亚位于位于奥地利和捷克共和国之间，面积被两边包夹着，还不如卢森堡大，撑死也就是列支敦士登的水平。 众所周知列支敦士登以‘中立’闻名，毕竟一个国家一共也就80个军人，想不中立都难。 那面积也就一百多平方公里，还三分之二都是山，奥创弄上天的也就一座城那么大。 可那都能毁灭人类，是超级无敌强悍的人工智能的杀手锏了，终北之地不如索科维亚，还是阿布霍斯不如奥创？ 反正艾丽娅是没准备用锁喉这一招给阿布霍斯弄晕过去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也顾不上深渊龙后掉哪里了，张开双手，闭上眼睛，开始蓄力。 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一圈圈荡漾开，云海翻腾。 天穹之上，金色的灵能星炬开始收缩，疯狂朝向庇护地球的屏障倾泻。 肉眼可见的金光一波一波地在这个通天的护罩上面荡开，并且传递向无尽的远方。 不就是一块沉没的大陆么，看我给你推回去！ 金怪鸟叹了口气：“亏麻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劝艾丽娅收起自身助人情结：“咱就别管什么海啸啊灾难的，让终北之地掉下来砸死阿布霍斯也行啊？” 了不起就是环太平洋周边地区团灭一波呗，多大个事儿…… 艾丽娅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眼底闪着灼热的红光，大有一言不合挨个BIU的意思。 得，这位是不愿意松手了，推石头是吧？ 站在XIG空中基地最顶端，金怪鸟也舍命陪君子了，毕竟真要算起来，她妈现在还在第三新神恩市呢。 她的下半个身子缓慢结晶化，和XIG空中基地基地牢牢结合在一起。 虽然两个人的身影在宽阔的XIG空战基地顶端不起眼到了极点，但是璀璨的七彩光华却将整个XIG空中基地的上方照亮，同时也照亮了那突兀出现在空中，如同海市蜃楼一样虚幻的超级巨大的浮空陆地。 “有一说一啊，怎么感觉和刚才卡着门那玩意儿的画风这么相似呢？” “我倒觉得更像是圣日摇篮。”艾丽娅抬头看着悬浮的大陆：“或者说像天空龙巢也行。” “得了吧，那可比这个大多了，苏美尔方舟当初可是直接熔炼的一整片大陆，好几万平方公里呢。” 这片大陆并不是规整的形状，但长不到百公里，宽几十公里，在她们两人的眼里可以看清楚边界。 好吧正常人也可以，在纯净的空气中，人眼的可视距离能有好几十公里远，在海上能看到25千米外的船只。 在XIG空中基地的这个高度，据说观测员的目视观测距离可以扩大到300公里之外，往天上看顶多是天黑了点。 “我现在就希望人类别恐慌……唉……” 艾妈妈心疼大家，毕竟一抬头瞧见天真塌了，之前的那么点心理建设就全都喂了狗了。 蓦然，一道纠缠在一起的电光从那高悬天际的大火球里面冲了出来，重重砸在终北之地的残骸上。 力道之大，让已经平衡悬浮着的终北之地都朝一边倾斜了好几度，天地倾覆的姿态尤为震撼。 “***？”艾丽娅下意识念叨了一下深渊龙后的真名。 金怪鸟用看渣男的眼神看着她：“你知道这种行为像什么吗？背后牛夫人，当面小甜甜，你下贱！”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自己就一时顺嘴，什么牛夫人小甜甜的，都是朋友！ 天空燃起金红色的烈焰，丝毫不逊色凯瑟琳的太阳光。 终北之地的一侧被轰然洞穿，两道流光从其中穿透大地坠落下来，声势宏大。 那两道流光在空中碰撞了几次，最后分成了两个人，悬在半空之中，互相敌视。 一个身形略为高挑的女人站在罡风之中，金红相间的铠甲，大红色的披风。 面容精致，红宝石一样的眼眸带着光，大御姐气质显露得淋漓尽致。 彩色水晶一样的蜿蜒龙角竖在额前两侧，就像是一个精致的角冠，泛着华彩。 除了平胸的身材，别的地方可谓是该高的高该瘦的瘦该匀称该苗条，无一不是恰到好处。 ——但真的是很平！ 金怪鸟于是不自觉看向艾丽娅的身材：“你说这龙族不应该是鸡胸么，怎么本体那么突，变型就那么平呢？” “你有本事说话大声点。” “呵……”金怪鸟压低声音，嘲讽一笑：“她可是我具现化出来的，还能反噬不成？我——艹？！” 一缕金红色的烈焰向她卷来，好悬被面前的护盾挡住，但护盾也被烧出了半透明的龟裂，可见其威力凶悍。 深渊龙后那燃烧着火光一样的红宝石眼眸定格在金怪鸟身上，一言不发。 后者喉咙滚了滚，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讨好似地点了点头，活像是个翻译官。 随后深渊龙后的眼神转向艾丽娅，好看的眉梢微微颦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艾丽娅没看她，而是疑惑地望着另外一个和深渊龙后对抗的存在。 “她是谁？” 当前能够飞在天上大打出手的存在，也就一个巴掌那么多。 撑着全球护盾掌控全局节奏的艾丽娅自己。 悬空开大，借鸡生蛋的金怪鸟埃洛文斯。 封堵阿布霍斯后路，许进不许出，手搓太阳堵门的凯瑟琳。 被作为‘大招’召唤出来，可以牵制阿布霍斯的最强单体物攻手，深渊龙后。 以及阿布霍斯那么一大坨——祂还在海里扑腾呢。 那个身形相对矮几分的，却分明也是个女人模样。 似乎是之前被深渊龙后硬怼了几下，这会儿挣扎了好一阵，才用手里的大剑模样的武器杵着半跪起来。 她缓缓喘着粗气，一副不甘心的姿态，灰发灰眸灰长袍，瞅着跟个没有上色的手办本体一样的色号。 金怪鸟瞪着眼睛打量了好一阵，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尼玛不会是人性神那套吧？祂疯了？” 艾丽娅愣了一下，失声道：“阿布霍斯？！” 外神体型庞大，深不可测，但是盲目痴愚。 人性神可以看做外神的降临或者具现化的手段，力量弱很多，但是更灵活，更‘聪明’有人性。 “看起来像，而且还是没孵化完成的那种……” “……他妈的——差点被阿布霍斯骗过去了！！” 艾丽娅瞬间变得震怒，看着海里那团阿布霍斯的亵渎血肉本体，有种扬了它的冲动。 自己拖延时间是在攒大招，原以为祂是犯傻等死，没想到居然是在孵化人性神的降临个体！ 难怪科森工业那些异端口口声声什么神子神子的，本来还觉得是他们太蠢，阿布霍斯用自己的亵渎血肉糊弄他们。 毕竟制造出来的灵能者和更弱的超能力者，也就那样，在艾丽娅这种级别的存在看来，还不如一个分身技能强悍。 可没想到祂居然打的是鸠占鹊巢的主意！ 要是让一个外表看着像是人类，实际上也确实是人类，但是内在本质和概念都是外神的存在混进了人类文明。 那么艾丽娅这个撑起来的护盾就没有意义了——家里可以防备老鼠防备野兽，可是谁能防备被夺舍的家人呢？ “我要是阿布霍斯，我到时候就把乌素姆和加坦杰厄之类的弄醒。” 金怪鸟扯了扯嘴角，很显然没想到阿布霍斯会狡诈到这个地步。 “等到那个时候，你撤盾，大家都得死，你不撤盾，相当于你帮她扛着其他外神，她在家里偷吃你的大米和贡品。” 至于说会不会追杀阿布霍斯什么的，就更没意义了，这只是一个降临的个体罢了。 只要本体还在，这样的存在花点时间就能重新孵化出来，只需要有足够的献祭作为样本。 艾丽娅突然理解为什么这货会在这个时间段横渡深空，前来地球。 恐怕并不是想要直接整个闯进来，而是早早就打好了异端信徒配合人性神降临那套，想要把地球人类文明细嚼慢咽。 祂本体完全可以依托于终北之地，藏在物质维度和虚空的罅隙里，稳坐钓鱼台。 如果不是艾丽娅这个超模的存在突然给了祂一个大逼兜，那这会儿按照正常的剧情，人类恐怕还在和异端信徒对抗。 主角千辛万苦终于搞定了科森工业之类的异端，然后战胜了那些神子，最终艰难应战一个孵化出来的人性神。 等到流干了血，好不容易才获得了以为的胜利，恐怖的不净者之源本体从天而降，给予人类希望之后最深沉的绝望。 对于一个自带精神污染的混乱外神而言，这该是一场多美味的盛宴啊。 开胃酒是异端信徒。 前菜是信徒们制造的血祭。 中盘的副菜是人类的自救和可笑的挣扎。 主菜是一个文明最真实的彻头彻尾的绝望和恐慌，以及溃败和消亡。 最后可以有点甜品和餐后酒——比如残存的人类的堕落，毕竟祂有信徒可以做这些——但祂其实并不在乎这一切。 一次美妙的进食，花费区区几十年一两百年刚刚好，实在是非常值得的等待。 阿布霍斯的人性神看起来还没彻底孵化完成，褪色的模样和终北之地的颜色如出一辙，大抵也受到了虚空的浸染。 深渊龙后把视线从艾丽娅身上移开，平静地望着阿布霍斯的人性神个体，抬起了右手。 她的右手手掌，是类似龙爪一样的掌甲，倘若这是她的本体前来，那这铠甲实际是应当是她的鳞片变化而成。 阿布霍斯的人性神个体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武器，又看了看对方掌甲上的一道不起眼的白痕，非常人性化地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很显然她连对方的防御都没能破开，而且之间一个照面就被收拾得够呛。 “我不喜欢你。”深渊龙后厌恶地望着面前这个容颜姣好，但令龙恶心的存在，手掌合拢。 霎时间，数以万计的空间裂隙层层叠叠，将阿布霍斯的人性神个体绞杀在其中，任凭灵能四溅也无法逃脱。 金怪鸟喉咙滚了滚：“这空间权柄，用得真强啊……” “有没有可能是你用时间权柄用得太菜了？” 艾丽娅瞥了她一眼，这个傻鸟连未来的她自己都对付不了，自然看什么大佬都只能拍手说6。 你6个屁啊，你也上啊！ “你才菜呢，没有权柄的乡巴佬不配和我们一起玩，自己边儿去好么。” “宁也是把粮食丢垃圾桶里的小公主？” “啊，就算是开玩笑倒也不至于这么侮辱我……死了，那个人性神个体。” 阿布霍斯的本体发出凄厉的惨叫，大海上顿时黑浪翻滚。 祂有心想要逃走，然而凯瑟琳一副同归于尽的姿态，大有祂敢往回跑就立刻把太阳坍缩然后烧死祂的打算。 我失去的只是一个古树之灵，可是你失去的绝对是你的半条命——试试看啊！ 灼热的太阳开始幽幽转蓝，阿布霍斯不敢尝试，只能是痛苦地挣扎着。 被瞬秒了一个人性神个体，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降临的精神体被完全绞杀，还是很难受的。 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记闷棍——敲闷棍也就罢了，还前有狼后有虎的——今天怕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直到终北之地再度往下沉了一段，并且开始缓慢凝实，这才给了阿布霍斯一点点希望。 深渊龙后抬头看着落下来的大陆，又低头望着艾丽娅，手指一指，霸气凛然。 “——我喜欢你！” 金怪鸟啧啧称奇：“你说她这算是出轨啊，还是真爱啊？” “所以为了你，我可以保护这个世界。”深渊龙后抬手抵着头顶上的大陆底部：“你的选择呢？” 选择？选择什么？你只是一个具现化的巅峰投影诶！那我当然是花言巧语先骗你一波啦！ 艾丽娅想了想：“用我们的说法，那就叫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恩公。” “……？” 第1508.5章-他们回来了！ 报恩这种事情呢，看脸。 要是脸好看的，那就是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要是不好看呢，那就是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 深渊龙后是懂这个梗的，因为当年军团长和她们提过——军团长和她们提过太多东西。 他从不避讳自己的来历和出身，只是没有宣传的必要罢了，毕竟那个时候的军团长已然天下无敌。 而即便是没有天下无敌，在互相信任的那个时期，他也没掩饰过什么，他又不是坏人，怕被举报异端不成？ 深渊龙后喜欢他，除了喜欢他做的菜，还喜欢他那些有趣额见闻经历，以及他对所有智慧种的平等。 军团长一再强调，自己真不是什么福瑞控，只是单纯喜欢漂亮的——所以种族什么的无所谓。 阿喵他无所谓，萌龙娘他无所谓，深渊龙后自然也——巨龙形态不行——类人形态无所谓。 深渊龙后信了，任由某个家伙早期软饭硬吃，自己成了对方的老姐姐靠山也不在意。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就发觉不对了，怎么这个家伙越来越不需要自己给他当靠山了？ 埃洛文斯的死就是个里程碑，地狱界的鸟兽种霸主之一，号称三界最不可能被杀死的时空魔鸟，居然被干掉了！ 从那以后，深渊龙后就知道军团长翅膀硬了，能单飞了，自己反而成了弱势的一方。 ……但也不是不行，是吧，就挺新奇的，有种微妙的开心。 金怪鸟不止一次吐槽说深渊龙后可能是个抖M，当然啦这话是大家熟了之后才说的。 姐姐和妹妹讨论这些就没什么禁忌的，军团长熟悉她们每一个，但是架不住金怪鸟是个八卦鸟啊！ 穿越时间长河就为了过去看你的黑历史，这谁挡得住？ 偏偏这是只鸟，对什么情啊爱的没兴趣，纯纯就是看乐子，角君羊扒⑶龄揪霖气诌7wu捌度相当理性且客观。 深渊龙后或许是个抖M，或许不是，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能够S她的，只有一个存在。 那就是军团长！ 对于巨龙种这种求偶观比较歪的种族来说，深渊龙后可能这辈子也就只能找这么一个合适的婚育对象了。 所以跑也没用，除非她真打算这辈子都单身不生了，不然最有可能跨越虚空来追婚的，就是她！ 金怪鸟给艾丽娅支招，说你以后见到深渊龙后，你就硬气点，软饭硬吃！当重案组之虎！ 艾丽娅回忆过往和深渊龙后的相处，就怎么说呢，也不是没有征兆，只是不明显。 军团长一旦沉默严肃，那深渊龙后总是会表现得有点伏低做小的姿态，还蛮可爱的。 所以眼见着面前这个鬼知道和本体有什么联系的深渊龙后，艾丽娅还是选择了光速摊牌。 没联系是不可能的，她自己朝着‘军团长’的本体借力量，都能在时间长河里看到过去的自己惊讶的眼神。 而且那还是变成光之美少女的自己，深渊龙后这变都没变的，一模一样，她本体会认不出来？ 艾丽娅一咬牙一狠心，对着深渊龙后一指：“你过来！” 深渊龙后面如寒霜，飘了下来，站起来比艾丽娅还高出一个脑袋。 艾丽娅踮着脚，如此如此，如此这般，最后对着阿布霍斯的亵渎血肉本体一指。 “去！把它牵制住！先攒个大，等下再放！” 深渊龙后欲言又止，艾丽娅在她Ass上一拍：“还等什么！” 于是这么一个禁欲系的高挑大御姐，就半软半糯地哼唧了声，白了艾丽娅一眼，又飞身离开了。 金怪鸟用看变态的震惊眼神看着艾丽娅，后者干巴巴地解释：“当年习惯了，那会儿她老是本体，我就顺手拍她尾巴……然后就……是吧……” “呵忒——” “……” “看什么看！离我远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金怪鸟捂着自己身后：“当年我们干架的时候你TM没少揪我尾巴毛！” “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你现在再说一句习惯了试试！看我削不削你就完事儿了！” “你大爷！” …… …… 一群战舰少女劈波斩浪在海面上高速前进，身后带起滔天的浪花。 沿途所过之处的深海怪物像是被行星杀手的链式反应覆盖了一样纷纷爆碎。 舰娘们在敌人最密集的地方，硬生生凿穿出一个巨大的箭头形状空白缺口，而这个缺口正向两侧坚定地蔓延。 一个舰娘抱着临近的深海怪物坠入海底，随后海面炸开一团巨大的白色浪花。 向着四周推开的冲击波，把周围的深海怪物的阵型推开一个肉眼可见的大空缺。 没等这些深海怪物重新返回去找场子，就被远处一发重炮给打成碎块。 怪物们霍然回头，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越到了它们身后的白衣舰娘，却早已恭候多时。 穿着白色海军制服的舰娘抬手，数十枚导弹拖着尾焰朝着天空射去。 到达弹道最顶点之后，导弹纷纷裂开，露出里面精致的轰炸机，挡风玻璃里面甚至能够看到小妖精一样的驾驶员那跃跃欲试的小脸，旋即数十架轰炸机呼啸着俯冲而下，扔下无数个不起眼的小点。 一秒钟之后，白色的光芒吞噬一切…… 她面无表情转过身，身后剧烈的爆炸延绵近千米。 火光照耀着她的背影，冲击波掀起她的衣摆，可她高傲到甚至不屑于回头看那些手下败将的爆炸。 片刻之后，一艘黝黑的利剑模样潜艇从海里冲出来，破开海面高高扬起舰首。 数个无人机从里面飞出来，其中一个悬停在白衣舰娘的面前，打下一道全息投影。 旁边是配合行动的大牙牙，它甩着大脑袋，吐出来一个奄奄一息的黑皮舰娘，后者就是之前拖着怪物自爆的那位。 这脾气怎么这么冲呢？一言不合就自爆。 旁边的舰娘俱都松了口气，将那已经昏迷的黑皮妹子接了过去。 白衣舰娘静静地看着她，行了一个军礼：“初代舰娘，奉命前来参战。” 『很高兴能够见到你们，我是本次行动的海面部队指挥官，我叫丁奉。』 “航母系指挥官，辽宁。” 数百名初代战舰少女，第一次出现在这个星球的大海之上。 她们是应对外神造成的全球生态圈变异危机最好的人选，尤其是两个星球都被茫茫大海覆盖的情况下。 丁奉很想问对方到底算是外星人还是人造人，这一身战舰模样的装备是怎么穿在身上的。 但是这年头什么都有了，外星人也有，炼金道具也有，现在就连外神都有了，所以反而这些事情不算重要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解决这个所谓的阿布霍斯…… 大海上的战场只是最激烈的一面，丁奉得到了来自高层的示意，那一位还在控制着当前的局面。 但是很显然对方不会插手这一次人类的自卫反击战，大抵存着某些磨炼人类的意思。 毕竟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外部威胁，实在是难以让人类攥成一股绳。 这道理多少年前就在说了——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只能说老祖宗诚不我欺，什么好赖话都说尽了，全看子孙后代争不争气。 随着一群舰娘接入到作战链路，更多的人类战斗部队也在抵达现场。 数台部署在环太平洋地区的巨型机甲被率先运抵，和那些不知道是鲸鱼还是什么东西畸变而成的怪物打成一团。 人类就发现这些外神真的很不讲道理，很无赖——就跟死灵法师一样，怎么自带污染还能召唤超级兵的？ 一群舰娘帮着几台机甲巨型机甲，和狰狞的深海怪物打成一团，其场面堪比克苏鲁大战高达。 就这还差点没打过，尽管舰娘们努力地约束着战圈，并且将深海怪物不断击杀，阿布霍斯的污染范围还是在扩大。 而按照技术支援那边的计算，如果不尽快干掉阿布霍斯，那么它的精神污染将会在72小时时候覆盖全球。 到时候起来疯狂厮杀的，可就不是这么点鱼了，而是全世界更大范围的灾难…… 部分舰娘已经负伤，天空之中密集的机群抵达，进行着空中火力支援，把这些友军掩护着先后撤。 战舰的速度太慢，在应对类似危机的时候，不止一次表现出‘我们的航母编队赶不上趟’的短腿弊端。 以往人类自己和自己打架，倒还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一睁开眼就要被人偷家了，那真是如同屎到临头，生怕放个屁都给崩坏厕所。 凯瑟琳落在了XIG空中基地的甲板上，很是有些竭力的姿态。 毕竟她是在场的个体伟力拥有者里面状态最不满的，更别旗二III淋肆蹴七陕是裙P提之前还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怎么还有当着面偷腥的？ 好歹人莲花都知道关着灯！！ 作为第一火法的分身，凯瑟琳还真没把握打得过深渊龙后的示现体。 她的大火球对绝大多数存在都有物理特攻，附带真实伤害，可偏偏深渊龙后是那一点点极少数。 嗯，或者说基本所有元素攻击都对深渊龙后无效…… 深渊龙后从蛋里面带出来的祝福加持，实在是太过BUG了，强到就连元素领主都不愿意招惹还是幼崽时候的她。 而等到她成年，更是直接跳脸天空龙巢，天空龙王也得憋着假装没看到。 不然呢？一个能免疫上位龙语魔法的家伙，怎么收拾？ 打赢了是应该的，打不过那就是丢龙老脸，这都什么牛皮糖…… 凯瑟琳当年就遭遇过不少这种糟心瞬间，不过后来团队里就连木系的萌龙娘都能脸接大火球，她也就释然了。 算了，就那样吧，以后孩子出生都得叫小妈妈的，能怎么办呢？ 只是释然也得分人，冒险者团队的伙伴能释然，是因为她们一起睡过。 你TM深渊龙后老早就功成名就的，跑来偷吃我家小鲜肉，你要脸么？！ 凯瑟琳气呼呼地冲下来，甚至把法袍都换成了一件和以前的服饰风格截然不同的贴身战甲。 从眼角往下延伸出来繁复的纹饰，在全身都覆盖上一层绚丽的符文回路——典型的高等精灵种审美风格。 实际上也确实是，叶卡当初身为术士，最擅长的招式就是拎着法杖敲人闷棍，连带着把伊芙也给带坏了。 这身战甲就是她送的，凯瑟琳现在估计是知道自己的大火球对深渊龙后没有用，所以准备直接上麻袋了。 艾丽娅麻了：“不是，咱办正事儿呢——那就是一个投影！” “投影？”凯瑟琳扯了扯嘴角：“你觉得她本体会不会知道？” “……现在阿布霍斯更重要。” “得了吧，真要是重要的话，你早就亲自动手了。” 凯瑟琳还不知道枕边人——划掉——这个渣女的心思？ 阿布霍斯很重要，外神危机也很重要，但是没有他们，更重要。 这种坐等人类自己起来反抗，唤醒其心志的戏码，在神恩世界她又不是没参与过。 知道相比起面冷心热的艾妈妈，参谋长才是真的心黑么？ 用参谋长的话来说，那就是如果连自己都没有站起来保护自己的念头，那不如放任他去死。 简单说就是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凯瑟琳有点黑化了，双眼呈现无神的灰色，这种眼睛的分镜头常用于动漫里面的黑化角色，也就是俗称的死鱼眼。 金怪鸟瞧着不对，拐了拐艾丽娅：“眼睛——精神污染！” 艾丽娅也皱起眉，很显然凯瑟琳的闹性子在当前是如此不合时宜，以至于她都觉得是自己确实过分了点。 啊不对，以至于是艾丽娅都发觉出了不对——毕竟大家都是我的翅膀啊！ 她抬手捧着凯瑟琳的脸，眼底的光焰猛然高涨，凯瑟琳全身被一股轻微的金色光焰缭绕着。 与此同时，身上被光焰笼罩着的凯瑟琳蒸腾起浅浅的灰色雾气，抵挡着这种灼烧，不过看起来并不怎么轻松。 很显然阿布霍斯的灵能纯度，是比不过某个Q版量子龙神品鉴了都说好的灵魂旅者的…… 艾丽娅看着眼神回复清明的凯瑟琳，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凯瑟琳要被完全侵蚀，需要花费阿布霍斯不少时间，绝无可能是在这次战斗结束之前做到。 但是不发癫，那当然还是清清醒醒比较好。 “看到你没事就好了。”艾丽娅擦了擦她脸上的细汗：“辛苦了。”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才会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自己有机会。”凯瑟琳叹了口气：“我知道刚才阿布霍斯在污染我。” “……” “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我根本没办法在这种时候对你耍小性子，因为啊——” 凯瑟琳抬起手按着自己脸上的艾丽娅的手：“为了想要保护的事物，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要做到的你，实在是比任何时候都更有魅力，更让人着迷。” 世间难得双全法，不负世人不负卿。 “那个——”金怪鸟抬起手：“我有些朋友可能回来了，他们在时间长河里被困了一个多月，你们聊，我去摇人。” “还有谁？”艾丽娅不敢看凯瑟琳的眼神，连忙转移话题。 “也没谁，哦，你都认识。” “我认识？” 『大小姐！各地的TPC支部突然多了一批人，说是被调派来进行全球协同作战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卡其色狂放的通讯接入艾丽娅的耳边，带着浓浓的疑惑和震惊。 “什么人？” 『他们自称是来自未来的……炼金之星成员，他们终于回来了……』 “……？！” 第1508.7章-攻守之势异也 来自未来的炼金之星成员？ 艾丽娅挑了挑眉，望着金怪鸟：“你还有这本事？” “……我要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么？” 信，当然信，埃洛文斯要是有这个可控的本事，当年也不会被军团长打死了。 艾丽娅退而求其次：“能维持多久？一年？” 金怪鸟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虫子：“做梦？” “一个月？一个月也行啊！整点好活，推进科技光速发展什么的。” “然后叠加文明概念，再召唤出来在当前基础上继续强化——卡BUG是吧？” 金怪鸟还能不知道艾丽娅的小算盘，她之前就试过了，不行而已。 好吧，大家都是同一个算盘，破不了招啊…… “根据能量的不同，最多36小时，舰娘能够召唤72个小时，而深渊龙后——12个小时。” “……24呢？是不是缺了一个？” 12，24，36，72——哦，还缺了个48。 “你这会儿数学又挺好。”金怪鸟指了指她自己的脸：“24小时是我这个技能，48小时是你的护盾。” “……”艾丽娅不说话了，眼神分明写着大大的‘这话是能说出来的吗’的谴责。 戳你良心——小眼神戳戳戳——看我眼色行事！ “你看我也没用，24小时之后再支撑下去，我油尽灯枯，48小时之后你再这样高强度对抗，你力竭而亡。” 除了Q版量子龙神，当前或许也就金怪鸟最能够分辨艾丽娅的能量限额了。 她现在两个分身，一个护盾，还要加持文明召唤具现的技能，榨干她也就48小时的事。 不，倒不如说能够维持这种灵能强度48小时，已然是惊世骇俗了。 卡其色狂放听到这话，顾不得艾丽娅的意见，赶紧询问如果一直这样会有什么结果。 “就我刚才说的啊，力竭而亡，灵能耗尽的结果当然就是灵魂消散。” 『……如果不维持呢？』 “拜托，你抬头看看天好不好？” 金怪鸟说着仰头看天，要不是这灵能护盾罩着全球，现在能是局部战场的事儿？ 平安格勒战役都能够把晋西北搅成一锅粥呢，堂堂外神，那放到电影里都是能够灭世的存在。 “你就把这事儿当成人类末日倒计时吧，48小时，只少不多！” 『我知道了，我马上会和官方联系……辛苦了，大小姐。』 艾丽娅不说话，双手抱胸没好气地看着金怪鸟：“你故意的是吧？” “怎么？做好人好事不留名啊？他们不得给你磕二百个？” “你这话要是让我家里人听到，她们怎么想？啊？你想过我在乎这事儿吗？” 堂堂人间之神，在乎谁的感谢谁的敬仰？ 她要是能坐在堂前当泥雕木塑，那现在全世界都得在拜她！ 她就是坐不住，才出来到处晃悠，争这些虚名有什么用啊…… 比起这些，艾丽娅更担心到时候看到亲妈怪啊莲花之类的担心。 好吧亲妈怪或许不会担心，因为艾丽娅是个没妈的孩子，是根草，艾草。 但是莲花会担心吧？真妈怪湛蓝要是知道了会担心吧？二姨三姨什么的，不得念叨半天？ 金怪鸟一想，顿时一拍大腿：“糟了！” “怎么糟了？” “我妈要是知道我死你前头，那算什么事儿？” “对哈——没事儿。”艾丽娅一想，旋即一拍手：“到时候反正你都没了，我给你扛着。” “……”金怪鸟看她的眼神像是看白痴。 就是说除了你，没有人会为了这些事儿拼命好么。 自己撑不住就溜了，反正说什么都不会为了保护谁之类的可笑的理由，去付出一切代价的。 才不会呢，哼！ “所以他妈的这阿布霍斯怎么老奔着第三新神恩市的方向突围啊？不知道我妈在那里吗！它这么勇敢的？” 金怪鸟愤怒地喷着那坨亵渎血肉：“超旗舰呢？超旗舰不来干它！” 没提到妈那也就算了，现在提起来，金怪鸟就心到了嗓子眼，看阿布霍斯哪哪儿都不顺眼。 这个家伙别是预谋着要把第三新神恩市给换了吧？ 现在自己这边，真能够和阿布霍斯正面干架的，也就凯瑟琳和深渊龙后。 凯瑟琳现在是外神之下她无敌，外神之上一换一。 艾丽娅这个当指挥官的，舍不得对方在这里兑子，她可以理解。 但是深渊龙后呢？她只能存在12个小时诶！牵制个毛线啊！ 人类成长不成长的，重要吗？弄死阿布霍斯更重要！ “你别急，我都不急，你急也没用。”艾丽娅安抚金怪鸟，一惊一乍的不像样。 怪不得你们鸟兽种成不了大气，有你们这样的霸主，怎么能够搞好争霸呢？ 金怪鸟对艾丽娅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是真的服了，这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电影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大家赶紧把BOSS弄死，就能够拯救世界了。 扯什么大格局，搞什么谋略，弄什么背景设定…… 没人看的呀！ 好妹妹你能不能清醒点，带不动好么！ “你为什么觉得人类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达成共识，共克时艰？” 金怪鸟觉得自己应该戳穿艾丽娅的无端幻想了，醒醒，别做梦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之前试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次，就差没有你自己亲自去当大BOSS了，结果呢？” “那可能是我演技不够真实，没有到最后一步——现在直接来实拍。” 阿布霍斯要是知道自己沦为了工具人，或许会有那么点悲伤。 但是谁让它拉满了艾丽娅的仇恨呢？ 自从见到第四舰队的英灵那一刻起，艾丽娅就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扬了阿布霍斯。 现在这种利用方式，不过是垃圾回收价值最大化罢了。 顶级膀胱局，折磨的不单单是优势一方，劣势一方挣扎起来更糟心。 “你知道你现在的嘴脸像是什么吗？” 金怪鸟叹气，自己的吉吉国王模样半真不假，有点急但也不是特别慌。 但是对方这个稳坐钓鱼台的姿态是真的稳，金怪鸟很怀疑是不是当初见到阿布霍斯的时候，艾丽娅就已经想好了对方的9种死法了，区别在于对方运气好挑中了哪一个。 “我的嘴脸什么？” “像是那种超级溺爱孩子，觉得‘她一定可以的，宝宝最棒了’的超级宝妈，恶心！” “……可能是因为我从小缺失母爱吧。”艾丽娅垂下眼帘：“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 怎么一句话就让对方愧疚呢？ 金怪鸟张了张嘴，有点后悔：“那个——咳，倒也没有很恶心啦，开玩笑的……母爱什么的，挺伟大的。” “真的吗？” “真的真的！” “你怎么知道？你以前就是个蛋，你又没有妈。” “……淦！！” 第摸鱼罪己诏 奉天承运海獭，诏曰： 本獭自登极四年，摸鱼逆贼直逼京师！ 虽本獭薄德匪躬，上干天怒，致逆贼直逼京师，然皆诸诱惑之误也…… 獭獭摸鱼，无面目见书友于今日，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勤勉者嘲讽本獭，勿伤我书友一人。 第1509章-世界已死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突然到金夫人赶回研究中心的时候，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接金夫人的汽车驶进了第三新神恩市中心的一座研究所，可是那个研究所位于第二学区。 第二学区是重工业区，在这里的一个既没有门牌号码也没有单位名牌的研究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是神恩人的‘地盘’而不是什么什么什么研究单位的存在。 她本能地提起了几分警惕，有点不理解当前的状况。 天象的异常还在眼前，她的信息渠道理论上能够直连艾丽娅，但是却被中断。 事实上，是任何人都联系不上艾丽娅了。 不仅仅是艾丽娅，还包括金怪鸟也联系不上。 目前这些‘家属’都没办法找到这几个公开的人类个体伟力巅峰。 而人类方面能够联系到的最前线的存在，就是XIG空中基地的卡其色狂放。 有人或许就会说了，她们人就在XIG空中基地的甲板上站着，没有舰员看得见？ 但看得见，和‘联络不上’之间，有什么冲突吗？ 没有！人间之神消失了，个体伟力也不存在了。 除开家属的定位不谈，金夫人目前仅仅只是一个技术研究人员，外加巨型机甲的王牌驾驶员而已。 她这次也是被作为技术人员而征召的，似乎更高层的是最高评议会。 众所周知，最高评议会这个TPC的监管机构，背后是五大，或者说全地球。 进入这个研究所，金夫人就皱起了眉头。 不是因为有谁对她表现出敌意，而是这里实在是显得太……杂乱了。 研究所的大厅里面，很多仪器都被随便推到一边，地上还带着那些仪器原本摆放的印痕。 大厅周围是一圈胡乱安放的显示设备，屏幕之间摞在一起，支架后面是七零八落的数据线电线和网线。 不知道多少网络交换机堆叠着，红的光黄的光绿的光闪烁如同萤火虫群，刀片服务器嗡嗡嗡的声音堪比飞机起飞。 浓重的烟雾在半空浮着，像是清晨的白桦林间——如果这些烟雾是水汽而不是二手烟的味道的话。 金夫人心中顿时升起了几分明悟：目前有很棘手的事情，棘手到已经让这些人顾不上其他了。 会议桌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堆满了文件和杂物，很多纸质文件甚至带着陈年的昏黄色泽，不知道存放了多久。 与会者也大多神色疲惫，像是煎熬了不短的时间，衣服随意地拉扯开领口，艰难地在这片空间里喘息着。 “TPC对我们开放所有的数据——但是没有用！” “为什么没有用？” “因为TM的没有人可以去执行！没有！” “统一的文件规格根本找不到，我们自己的数据，还要从TPC的数据库里读取，更操蛋的是他们没能录入完成，原因是这些文件早先并不同意被录入——然后我们找不到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找不到了！！” 混乱无序，手忙脚乱，就像是一群被扔上了岸的鱼…… 主持会议的是一位金夫人不认识的陆军少将，据说以前是驻日的大使馆无关，姓黑。 “这个姓还挺少见的。” “金姓也很少见——我知道你姓陆，我认识陆元帅。” 地球这边的神仙姐姐，在不同的系统里有不同的人脉和称呼。 科学界的称呼她为陆院长，因为她是四个不同学科研究院的副院长，并且还是国家科学院的终身名誉院长。 江湖的人称呼她为陆道长，因为她是天台玉宵山环溪观的观主，这个不起眼的小道观倒也有几分江湖善缘。 而军方，则是只有高层才知道这这一位的存在——基层知道有这么一个前辈，但是不知道现在都还在。 一听这个称呼，金夫人就知道对方是自己人了。 “所以——出什么事了？” “很难说……”黑将军深吸了一口烟，言简意赅：“世界完蛋了。” 然后他吐出来一口可能还没有周围的二手烟浓郁的烟气，给金夫人介绍这些与会的成员。 与会者有一半是军方的，另外一半是和她一样参加会议的研究人员。 金夫人的学历是三姐妹里最高的，但见到这其中的几位研究人员，还是有点吃惊。 因为这其中有几位是很有名望的科学家，而且是研究基础科学的那种。 金夫人当年读博用的教材上面，就是他们的研究成果，扉页上或者插图里，应当还有他们的照片。 “还有这四个，都是武官，四个上校——我最大。” 军方是需要看对等军衔的，五大都派出了武官充当联络员，那么总得有个最高军衔的话事人。 现在黑将军就是那个话事人，其他几个是上校，他是少将，那他就要来负责来拍板拿主意。 事实上把金夫人‘邀请’到这里来，也是他的主意。 金夫人打量着大家的表情，看得出来情况并不很好——甚至可能很差。 “那么，我能做什么呢？” 五大都派出了联络员，世界级的科学家在这里当顾问，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拒绝的理由。 现在的问题在于自己能做什么。 金夫人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参与到这些事情里，她的学历很高，但真实的科研能力或许还不如大师姐。 难道是他们想要找自己的师傅？自己也找不到啊……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女儿。 失去了记忆的金夫人，对于金离后和金后的区别，并不清楚。 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了地球这边被她一手带大的金离后，人生的前半生只有姐妹和丈夫。 因为自己‘不能生育’的问题，她对丈夫十分愧疚，对小天使这个大师姐的女儿以及三师妹的两个女儿，视如己出。 蓝星的出现，金后这个平行世界的女儿的存在，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欣慰和感动。 但是金后的不平凡，也让她很是头疼——自己的‘女儿’似乎有着超乎常人的特殊力量。 那是远胜于武道、超能力、自然进化这些阶段的超凡个体伟力，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声陆地神仙。 如果说有什么值得全世界一起来‘觊觎’的，大抵自己身边也就只有来自平行世界的女儿这么一个瑰宝了。 事实上她猜得没错，黑将军就是为了这件事。 但也不完全是为了这件事：“金夫人，你的女儿，给我们送回来了一批人才。” “……什么人才？” “可以改变世界的人才，但是现在出现了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大问题……”黑将军揉了揉脸：“这些人才，来自未来——他们来拯救世界了，可是时间不太够。” “……”金夫人沉默了好几秒，叹了口气：“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点。” 打哑谜什么的，她是真的不擅长。 实在不行的话可以约个架，她有把握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打趴下。 “物理学不存在。”一个让金夫人刚才吃惊的科学家抬起头，表情带着沮丧，可眼神却又格外明亮：“这是我今天刚发现的悲剧事实……人类历史上所有的物理学理论，所有基于‘物理规律在时间和空间上是均匀的’这么一个概念的成果，全都是伪命题……” 金夫人眨了眨眼，瞥向黑将军，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 要不你少抽点烟，别把这种人类瑰宝级别的科学家给整得失了智。 “之前有天文学家观测到了特殊的天体运动差异，后来我们发现，那不是天体的运动变化了，而是我们观测到的光，在抵达地球的时候，出现了问题……那是拉开毁灭的序幕的开始。” 那个科学家说着喘了口气，低头看着面前会议桌上的杂乱文件，随后深深地捂住脸，而后又抬起。 那艰难的喘息声像是在拉风箱，可这并不是因为环境，而是因为心情。 金夫人看着他，他也看着金夫人——或者像是在看着她身后的某些东西——更遥远的东西。 “精细结构物理常数在变化，宇宙不具有各向同性，人类的科学机械文明是一条死路，我们在朝着深渊狂奔！” 如果连最基础的物理规律都是错误的，那么衍生出来的公式、理论，自然也就是在错误的地基上搭建的危房。 “更大的问题在于，我们所在的空间发生了持续的、不断增强的震动，从而在微观层面上产生了偏移和裂隙。” 金夫人张了张嘴，下意识屏住呼吸，瞳孔却不由自主地收缩如针。 那个科学家视线终于聚焦在了她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一般的得逞笑容，尽管那笑容是如此苦涩。 “越精细的结构，所受到的影响就越大，空间的不稳定目前只体现在几飞米的尺度，但它正在缓慢地、以极有耐心的速度蚕食着更广阔的空间层面……我们之前一直不知道，但是现在我们知道了，未来我们会知道得更多。” 黑将军这个时候压低声音插话进来：“他之前激动了好久，但是说实话，我不太能听懂他的意思。” 金夫人听懂了，可就是因为听懂了，所以反倒显得有点茫然，甚至是震惊。 她想了想，决定用一点比较浅显的说法来告诉黑将军这会是什么结果。 于是她指着黑将军手里的通讯器：“你知道芯片工艺和纳米制程的关系吗？” “知道一点，毕竟芯片啊光刻机什么的，都是挺热门的话题。” “比飞米更大的单位是皮米，然后是纳米——如果把这个概念延伸到纳米级别，那么你能想象，14纳米的芯片，出现了几纳米的结构误差，意味着什么吗？” 黑将军想了想：“就像是一百米的跑道，中间断开了好几米，则样的概念？” “对……更可怕的是这是某种类似‘自然规律’一样的现象，人类无从抵御。” 黑将军很自然地联想到军事应用层面，按照这样的说法，那首先完蛋的自然是精密的集成电路技术。 依赖集成电路技术的信息化也要完蛋，人类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信息时代会从最根子上崩塌。 军事力量极有可能会回退到二战甚至更早的时期——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人类的文明会发生什么变化。 “好极了。”被烟头烫到了手的黑将军甩手扔开烟头：“我终于听明白了技术原理，但并没有改变什么。” 世界还是要完蛋，只不过是以一种他能够理解的方式完蛋。 金夫人能理解为什么这个科学家一副又哭又笑的模样，她叹了口气，问黑将军要了根烟。 “没问题吗？” “你们这房间，抽不抽都一样了……” 金夫人点了根烟，有点恍惚：“这些消息，哪怕对于搞技术应用的人来说，也是个噩梦，更别说这些理论学家了。” 她想起一本书上对于物理学家的描写—— 『在理论物理这个领域要想有所建树，需要一种宗教般的执著，这很容易把人引向深渊。』 这个时候，这种描写反倒显得恰如其分，就像是那个亲口叙述着物理已死的科学家一样。 黑将军想了下：“其实吧，我没有那么悲观，我说世界要完蛋，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虽然现在看起来殊途同归。” “什么别的原因？” “抱歉，我们不能说太多，即便你是那一位的‘母亲’大人——嘿，教授，你不是想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吗？” 黑将军转过头，望向那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科学家，然后指了指金夫人：“她的女儿，把那些救世主们从未来送了回来，可惜的是我们联系不上那位伟大的快递员，所以只能迂回一下，她或许和你们更有共同语言。 宣告物理已死的教授望着金夫人，在场的更多的研究员也抬起头，齐刷刷地望过来。 他们一个个看着金夫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种很难说清楚的东西，甚至于有点瘆人。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金夫人，此刻也不由后背生寒，第一次发现这些读书人的目光竟能锋利至此，眼神如刀 “物理已经敲响了丧钟，准备开始进行葬礼了，但我们是幸运的……” 那个科学家直勾勾地盯着金夫人：“几个小时之前，有一批自称来自未来的人，带回来了一整套完整的物理理论，包括修正各项精细结构物理常数的数据和不同的公式，他们声称物理还活着，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地球和蓝星中间，有一个巨大的不可见的存在，扭曲了时空…… 就像是有一篇叫做《2.013》的科幻小说，讲述了在不同的宇宙空间区域，理常数会因时空扭曲等外在因素而不同。 小说中那个外星人的文明，因受附近的虫洞影响，他们的勾股定理公式用到的不是2次幂，而是2.013次幂。 人类认知的错误，有时候或许并不是错误，而是盲人摸象一样，只能看到的事物本质的其中一面罢了。 这就像是在葬礼上出现的神医，一脚踹开了棺材盖，宣布这个人其实还没死，然后扎上去一剂强心针。 “但是他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些理论的构建，我们需要时间，更多的时间。” 那个科学家说着说着，用希冀的眼神望着金夫人，目光清澈甚至可以说是虔诚。 “能换吗？用我的命也行——他们也可以——不够的话，我还认识很多同行！” 黑将军的声音在金夫人耳边幽幽响起。 “那些自称炼金之星成员的家伙，很快就会离开，而现在全世界的科学家都在发疯——包括他……希望不会包括你。” “……” 第1509.5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科学家疯不疯不好说，但是马上NASA就要疯了。 NASA，众多电影里面的背景板，阿妹你看的国家航空航天局。 这个一向以‘在电影里对抗外星人’为己任的的太空总署，上半辈子的辉煌止步于阿波罗计划。 后半辈子的笑点，目前基本集中于拉出来十多次，又拽回去十多次的次次都出问题的火箭上。 但自从TPC成立之后，一切都变了。 重达万吨的泰坦巨兽频频出现，最开始出现的那只泰坦巨兽，不仅毁掉了一座城市，还毁掉了金门大桥。 人类在用常规武器密集轰炸了它三天都没用之后，不得不动用了核弹将其消灭，却也污染了一整座沿海城市。 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类似电影里面哥斯拉那样的单个变异生物突发事件。 没想到短短六个月后，第二只怪兽袭击马尼拉，让所有人意识到怪兽的出现，并不是突发事件。 这些怪兽，似乎一直都生存在地球上，只是多半都在沉睡…… 后来有科学家分析过，这些泰坦巨兽都是基于各个不同生物族群的特殊变异个体。 第一个怪兽的出现，就像是点燃了某种烽火一样的信号。 它们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人类，只是恰好和人类的生存范围重叠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的人类生存范围覆盖全球。 只有少数的雨林、荒漠、极低、深海区域没有被覆盖，泰坦巨兽们又能够躲到哪里去呢？ 它们原本和人类的和谐相处，不如说是它们在休眠，并不理会人类的活动罢了。 直到它们被惊醒…… 一只又一只的泰坦巨兽陆续苏醒，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是大自然和人类的抗争，还是泰坦巨兽们自己的自然活动周期？ 核弹或许能够杀死泰坦巨兽，但是到底有多少泰坦巨兽？到底人类有多少城市够和这些怪兽陪葬？ 在这样的压力下，TPC才应运而生——艾丽娅不过是在命运的车轮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助力提现砍一刀罢了。 TPC对外公开的联合防御体系，就是以收容前哨站为单位，以巨型机甲为主体，组建新的快速行动部队。 巨型机甲可以以物理打击的方式阻拦这些大家伙乱来，再不济也能够将其诱导至城市区域之外。 在这种人人平等的大危机情况下，大批的资金转向TPC。 艾丽娅能够拿到维持本部的运转的资金，但是各地的支部建设，花的还是各地区的官方的钱。 因此，曾经盛极一时的NASA就不断地被削减预算——尽管没有这个由头也会被削弱——但这不好歹有个说法么。 直到艾丽娅当初强势登陆北美，让这边也开始注意起了关于阿布霍斯的存在，进行了相关的深空观测。 可是和拥有全球大义的TPC不尽相同，NASA到底是个地区性组织，目前的深空观测能力居然比TPC还要弱几分。 但好在他们有当年构筑的全球卫星网络，海量的近地探测器和这么多年收集的近地天体数据也是宝贵的财富。 要是连这些都没了，那他们真的是连和TPC合作的底气都没有了。 对方从全球招揽人才，实在是过于强横，甚至让NASA有种面对当年那个红色幽灵死对头的错觉。 当年尤里加加林，不就是这么不声不响地内卷，最后一下子惊艳了所有人的么？ 今天的地球并不平静，但是NASA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反倒被迫摸鱼了。 直到NASA的中控大厅内突然响起警示，红色的警示灯在不停的闪烁，刺耳的警报响起来。 刚泡好咖啡的约翰不小心被吓得一抖，热气腾腾的咖啡溅到出来洒在手背上，疼得他下意识一手抖。 「哗啦——」 “嗷呜————” 一声惨叫，约翰手忙脚乱地起身跳着，试图拍打身上冒起来的咖啡热气。 见鬼！早知道我就该弄杯冰的冷萃！ “发生什么事了？” NASA的负责人闯进来，扶着栏杆往下看。 “没事，只是咖啡洒了……” “没问你咖啡！我是说警报！你个白痴——” 负责人骂着呢，后者赶紧把数据投向大屏幕上。 “问题不大，一颗陨石而已，高度大概在平流层，48公里高，侦察卫星有拍到具体画面。” 那画面开始从模糊变得清晰，一颗摩擦出的火焰完全的陨石，朝着地面坠落下来。 “陨石？” “对，陨石……奇怪的是它是突然出现的。” 近地轨道防御系统是有监控登记的的诸多小天体的，人类老早就全面监测这方面的潜在威胁了。 毕竟谁也不想重蹈恐龙年代的悲剧，一颗小行星砸下来是真的要命的，能看得见的基本都编了号。 “突然出现？那个奇怪的屏障，没有把它拦下来了？” 负责人甚至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上——然后看到的是NASA中控室的钢铁天花板。 但是天上有一道金色的屏障，覆盖了整个地球，这是大家都亲眼看到的事情。 那玩意儿难道还不管物理撞击，只抵挡那些奇奇怪怪的能量的？区别对待？ 更重要的是一颗没有被登记在案的陨石，这也不太合理啊…… “WTF？！！” 伴随着一声惊叫，之前被咖啡烫到的约翰再度蹦了起来。 “见鬼——我发誓！你要是再怪叫一声，我就把你塞进咖啡机里！滚烫的咖啡机！” “FXXK！！” “……很好，你成功地挑衅我了，你有什么遗言吗？” “不……不不不——你看看这个！这个！” 约翰把画面投送到大屏幕上，片刻之后，在场的十多个工程师和二楼的负责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画面。 “天呐……” “是我眼花了吗？” “这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就像是——不，这难道是上帝？” “这怎么可能！” 从天上掉下来的所谓陨石，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冰块模样的东西。 冰块自然不可怕，冰陨石也不罕见，但是如果冰块里冰封的明晃晃的都是‘人’呢？！ 光学侦察卫星传送回来的画面像是遭遇到了什么辐射源一样，出现了模糊的血花状扭曲。 但仍然可以看到那巨大冰块里面的人形，似乎还不止一个。 有工作人员难以相信：“可能……我是说，可能恰好是看起来像是里面有人，这或许是一种特殊的大气光学现象！” “……这是定格照片。” 一张清晰度比较高的照片被放了出来，这下子大家都看清楚了，冰块里面的人有鼻子有眼，有胳膊有腿的。 NASA里霎时间寂静得落针可闻，谁也猜不出来为什么天上会掉下来一枚陨石，陨石里还有人。 负责人呆愣了好几秒，脑海中还不停回荡着那画面的人形。 或许他是就这么飞上去的，然后又掉下来……这会不会是某种特殊的密室杀人手法？ “把画面提取出来！慢放！放大！”他赶忙回过神：“最开始他是怎么出现的？” 操作人员赶紧把画面倒退，最后定格在了一个瞬间出现在天空中的黑点上。 幸运的是有一枚光学卫星恰好在工作，不幸的是即便工作了也看不清来源，就像是近景魔术。 人家就算贴脸给你看，又能够暴露什么呢？ 画面中，只见那个陨石突然出现，然后受地球引力牵引坠入大气层。 “再慢点！” 画面再次放慢，可依旧出现得毫无征兆。 “放到最慢！按帧来！第一帧！从出现的第一帧开始算——倒着算！” 负责人大声喊着，这超出常识的一幕，让他没来由带上了些许恐惧与歇斯底里。 放慢了一百倍，提取了每秒的30帧，终于看到了这个东西这么出现的了。 ——那是一个扭曲的涡旋，就像是一个超级小的、天上突然出现的水中的漩涡。 闪现之后，出现的就是这么一个陨石，以及陨石里面的被冰封的人性模样生物。 “……虫洞？！” “没错，是虫洞！” “难道是外星人……” “等下，这如果是虫洞里出来的，那它到底是什么材质？单纯的冰块吗？” 一帮专业人士顿时陷入了迷茫和哗然之中，完全搞不懂这东西的科学原理。 这怎么可能呢？ 无论是冰块抵御虫洞的拉扯和吸力，还是一个人就这么穿越空间，都是不应该的！没道理的！ 除非他是上帝——是神！ “速度已经到了3马赫了，表面的那一层冰正在快速融化……他马上就要和大气层摩擦了！” “坠落点在哪里？” “在太平洋的……不，天呐——鹿儿岛！他坠落的地点，在第三新神恩市附近！” NASA自然不可能不知道TPC正在和人类的敌人干架，现在突然冒出来的这东西，居然就奔着TPC的后勤基地去了。 如果说XIG空中基地是TPC的前线指挥部，那么TPC本部就是TPC的行政中心，第三新神恩市是科研和后勤基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TPC还有能力应对这么一颗从天上砸下来的陨石吗？ “通知第三新神恩市——他们没有深空观测网络！” TPC有，可是没见就连TPC也要和他们NASA合作么，在这方面，他们到底还是当初的oldmoney。 “他在燃烧……不！他为什么能够抵挡得住和大气层的摩擦？！” 大家惊疑不定地望着画面，那颗正在掉落的陨石的‘冰层’已经消磨殆尽了，里面的人型彻底露出来。 那人型似乎高大得有点过分，身上有着看起来略显细密的蛇蜥模样皮肤，正在头朝下倒坠落下。 “三点八马赫！” “这绝对不是人类——皮肤不是，耐受力也不是！” “废话，超过一马赫，他就应该在空中血肉分离，就连骨头都燃烧成尘埃了……” “第三新神恩市的回复……他们问，是什么东西正在掉下去。” “……告诉他们。”负责人没来由一阵心悸，牙关紧咬：“是敌人！！” …… …… 受到地球引力的牵引，一个发光体正在坠落。 它没有生命迹象，也不太大，既没有灵能的气息，也没有精神力污染的痕迹。 所以金色的屏障对其完全不设防——就像是高压电网会拦截一切活物甚至是石头，却不会在乎一粒尘埃一样。 远远看去，这枚陨石就像是流星，拖着光芒烈焰的长尾，即将在空中消磨殆尽。 直到穿过金色屏障的那一瞬间，它睁开了眼睛…… 坠落的加速并未停息，它的皮肤鳞甲与空气进行剧烈的摩擦。 燃烧起来的皮肤就像是燃烧的纸张，露出暗红色的内在肌理，以及漆黑色的异形骨骼。 它脸部的皮肤被摩擦燃烧得只剩下光秃秃的骨头，露出内里的眼眶和牙齿，却掩不住那狰狞的狂笑表情。 这颗流星从平流层出现，带着尾焰越过半个地球，绕过了那些灵能焰光笼罩的海域，砸向了第三新神恩市的边缘。 第三新神恩市有巨大的能量护盾，但是旁边的本子没有，樱岛火山旁边就是鹿儿岛，这枚流星砸向了不起眼的地方。 『预警！预警！三町目的居民请按照地震灾难避难程序，进行避难自救！预警……』 街道广播响彻这昏天黑地的街道，大家还没从天地色变的大环境异变之中醒过神，就又看到陨石坠落。 有人抬头往天上看，那绚烂的火光在空中掠过，唯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但是紧接着，这枚陨石就直接砸穿了一座高塔，然后从一处的塔架一侧穿过。 钢缆断裂开，电流疯狂闪烁着刺目的火花，数十米高的庞然大物倾斜着倒了下来，砸踏了周遭的建筑。 附近的所有灯光，都在明灭了一阵之后陷入了黑暗，大停电开始了。 离得近的人大着胆子赶过去，一路挥手散开眼前的烟尘，打亮了手电筒。 “噗……咳咳……好大的灰……是不是把电线烧焦了，好臭啊……” “小心高压电！” “陨石长什么样啊？搬回去放起来……啊——啊啊啊啊！这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烟尘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从坑里走了出来。 它浑身都是烧伤的痕迹，可是那些肌肉却如蟒蛇一样蠕动着，不断地纠缠堆叠在一起。 皮肤表面的蛇蜥一样的鳞甲迅速隐去，看起来就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来的最快的好奇居民被它瞥了一眼，顿时如遭雷击，倒在地上捂着头痛苦挣扎着，状若疯狂。 它面无表情地探手将其抓过来，手上的肌肉像是会融化一样，变成了灰雾一样的物质快速将对方覆盖住。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那个居民就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它则是迅速变换模样，在原地扭曲成了和好奇居民一模一样的存在，另一个倒霉的居民则是被它的血肉扭曲成怪物模样，随手扔到了坑里，充当自己的替身。 「咔嚓————」 扭了扭脖子，它浑身的骨头都在劈啪作响，似乎对自己的新身份很满意。 抬头看了眼天空的金色屏障，它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被它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就在它准备以新身份离开，融入到人类的群体之中散播恐惧，进行捕猎的时候，却猛地停下了脚步。 一张无形的丝线大网，不知道什么时候笼罩在了它行进的路上。 它抬起手在空中摸了一下，手掌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白痕——这是极其细微的丝线，却足以瞬间绞杀一头非洲象。 “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拍……话说你就是传说中的域外天魔吧？” 一个穿着宝蓝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他不远处的路上，和他遥遥对立，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 “不回答也没关系。”大日女尊抽出十拳剑：“我不确定你是什么东西，所以我会试一试。” 或许是奇奇怪怪的类似那些舰娘或者炼金之星未来成员的存在呢？ 如果它之前不杀人的话，或许大日女尊还真可以信一信的，反正信一信也不要钱。 不过现在嘛，那就只能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了。 吞噬人类的血肉的，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跑不掉的，因为如果我杀不了你，马上就会有超过20发导弹发射过来，至于说为什么现在不直接用导弹，一来是怕有烟无伤的道理，被你趁乱逃了。” 「铮————」 剑鸣声中，那道身影贴地掠过。 “二来—— 「铛——————」 剑神和它的手臂碰撞，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火花四溅。 “我环溪观门徒也想看看。” 大日女尊一头银发飞舞，狂暴的罡气气劲有若实质，第一次展现在人前。 “我们还没死呢！谁允许你们这些怪物——” 十拳剑绽放出炽白色的剑芒，近百道炼金符文亮起光芒，赫然是魔武双修。 “来此人间？！！” 「轰隆————————————」 第1510章-人类翘楚VS外神分身 在大日女尊大战从天而降的‘域外天魔’的时候，嘉手纳空军基地也遭到了同样的袭击。 毕竟那个冰块里面冰封的个体不止一个，确切地说是三个。 其中一个被追踪到了，一个坠落到了嘉手纳基地。 还有一个暂时不知所踪，似乎是掉进了茫茫大洋之中。 没有人知道它们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做什么。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些存在对于人类并无善意可言…… 嘉手纳基地的那个坠落个体撞击更严重，并且陷入了昏迷，被第一时间强制捕捉收容。 但是紧接着，收容设施就失效了，对方直接从收容舱里面冲了出来。 面对这么一个怪物模样‘类人怪物’的研究人员惊呆了，白色防护服里的研究人员霎时间大汗淋漓。 看着硬生生撕裂收容舱，并且徒手击碎了厚重的防护玻璃的怪物，他只觉得浑身冷津津的，眼眸满是惊恐慌乱。 原本约束这个小型收容舱的机械臂不停地在颤抖，液压臂反拧，压力无法宣泄。 只听见‘蹦’的一下巨响，机械臂原本的约束结构直接把固定死的螺丝弹开，机械臂耷拉在空中不停地摇晃。 整个嘉手纳基地的研究部门都吓呆了，没有人想到这个类人怪物会突然苏醒。 『所有科研人员立刻撤离！重复！所有科研人员即刻撤离！！』 但是面对面的这个科研人员却吓得动弹不得，平板从手中掉落，眼神发直。 来自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陷入了被惊吓到极致的僵硬，甚至他感觉连心脏都停跳了。 因为那类人怪物的双眼周围像是被烧烙起来一样开始发红，眼部周围皮肤被高温通红的透出青筋脉络。 「嗡————蓬！！」 一道赤红的热视线，骤然地朝着这个研究人员的头颅射出。 他首先是感受到超巨大的动能冲击，而在第三视角看来，这热射线冲击直接把有外骨骼功能的防护服冲破。 他的头连带着头盔被直接折断，继而后发的灼热温度融化他的头盔，把他血肉骨骼都瞬间汽化。 幸运的是这个过程太快了，快到他有的只有被攻击前的恐惧，完全没有感受到痛苦。 随后这道热视线直接就射往穹顶，冲击上穹顶的钢铁支架。 钢结构的穹顶融化出赤红的铁水滴落下来，然后穿透嘉手纳基地的数层机库顶板，朝着黑夜激射上去。 即便是在嘉手纳基地的最角落，都能看到在黑夜中远眺到把夜空撕裂的一道赤红光线。 “快跑啊————” 嘉手纳基地内，所有人的眼帘都映入这道赤红的热视线。 被强大个体入侵基地恐惧，就像是像一只大手攥住了人类的心脏，引发了惊慌的大叫与慌乱。 在治疗室的生物医学专家连滚带爬，夺命地跑出去，科研人员慌乱地往后撤离。 那类人怪物缓缓地停止热视线，眼眸稍显干涩地转动着，打量着四周。 他睁开眼睛再闭上，竖瞳一样的眼眸略微转动一下，就已经从之前的热射线损伤之中恢复了正常。 “为什么他会苏醒？！” “杀了他！攻击！” “开火！开火！” 嘉手纳基地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很难看。 他们之前明明已经注射了能够麻醉数百头非洲象的神经麻醉剂，可是却似乎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好在这里是一个大型的空军基地，拥有诸多准备好的武器装备，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那个类人怪物随手扒拉着手边的机械臂，伴随着他的发力，在空中扭曲乱甩的机械臂带起钢铁撕裂的声音。 精钢铸就的机械臂就这么被他硬生生从基座里拉扯折断，如同武器一样提在手中。 他随手扯断禁锢自己手脚的铁皮，昂头看了一眼，竖瞳张缩不定，似乎在打量着夜空的深处。 高空之上的那层金色屏障依旧存在，似乎一直都不会消失，这让他显得很是有几分忌惮。 但是当目光往下，掠过在远处众多惊疑围观的嘉手纳基地工作人员，他就又露出了讥笑的表情来。 因为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个人脸上的丰富表情——那种恐慌和畏惧，如此真切。 一个手榴弹叮叮当当地滚进来，落到他的脚下，继而十几个手榴弹扔了进来。 类人怪物低头看一眼这小玩意砸到自己的身上，旋即又叮叮地滚到地上。 「砰砰砰————」 没有剧烈的火光爆炸，手榴弹连续炸开一片淡黄色的雾气。 类人怪物像是完全没有感觉，淡黄色的雾气延着他的鼻子进入，看得出来他确实需要呼吸。 可是神经毒素对他无效，这就很让人迷惑他的身体结构了。 旋即机库的舱门被打开，一列列携带着装备的精锐陆军士兵冲了进来。 重火力的机枪、重机枪朝向里面，不远处有载着口径30毫米的航炮的吉普车也冲了过来。 配备了多种穿甲弹的军方狙击手排列得像是线列步兵时代的姿态，架着枪瞄准了这个充当研究单位的机库。 更远处，驻守嘉手纳空军基地的十七辆主战坦克和装甲车早已经部署在的广场上，齐齐的调转炮口，瞄准机库方向。 似乎只需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足以这个机库的墙壁，将目标完全摧毁。 而嘉手纳基地是空军基地，最值得称道的武力，自然是诸多空中载具。 天空上十多架武装直升机已经升空，像是蜂群一样按照不同的高低次序排列，火箭巢指向机库的方向。 甚至已经有战斗机携带着导弹紧急升空，拉了一个夸张的大仰角折回，在基地上空翱翔着。 震耳欲聋的航发震爆声音如同闷雷，周遭的窗玻璃都在轻微颤抖。 整个机库都被枪口包围得密不透风，只等待毁灭对方的命令抵达。 『将军，目标并未受到神经毒气影响，重复！未受到影响！』 研究室里，淡黄色的雾气逐渐消去，黑色的高大身影像是魔神般缓缓走出。 站在一架指挥车上的基地指挥官咬了咬牙：“Fire！！” “开火！” “开火——” 伴随着一声令下，超过五十名排列成蹲站横队的士兵，持着自动步枪进行第一轮的火力攻击。 弹幕像筛子一样撕裂了粘稠的淡黄色雾气，连绵的射出一条条轨迹。 嘉手纳基地完全被连绵不绝的枪声覆盖，远处紧张观望的基地工作人员都禁不住眯了下眼。 淡黄色雾气被连绵不断的子弹穿透得如海浪波涛般翻腾，可是却如同击打在了铁砧上。 弹头在那个类人怪物的身上碰撞，被挤压皱成一小块被锻打过的铁，皱巴巴的弹头掉落在地，冒出白烟。 无数的子弹射击而来，却只是溅开一蓬绚烂的火花。 “他没事，他能够抵挡轻武器射击——他没有穿戴任何防护设备！” 上一个能够依仗着皮糙肉厚，完全无视轻武器射击的，还得是泰坦巨兽。 难道这也是一个泰坦巨兽？人类那么大的泰坦巨兽？ “攻击无效！攻击无效！！” “保持射击！退后——机枪开火！” 类人怪物那高大壮健的姿态，就这么迈步顶着火力，强横地直接走了出来。 他的脚掌踩在地上，把地上的弹头踩得嵌入水泥地当中，犹如神明般的穿出迷雾。 将军脸色铁青：“航炮——开火！自由射击！” 排列成蹲站横队的士兵们带着惊恐，开始保持着队伍边射击边后退，让开身位。 固定的重火力机枪以及载着口径30毫米的航炮的吉普车开始接替上火力攻击。 这些火力足以把轻型装甲车都达成漏勺，即便是拥有先进防护的主战坦克也要变成燃烧的火炬。 更加刺鼻的硝烟味道升起，整个嘉手纳基地内都是射击的声音。 那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刺激得耳膜颤抖刺痛，让人情不自禁捂住耳朵，长大嘴巴。 类人怪物抬起手，无形的力场开始延伸，像是空气都为止凝结。 一粒粒的子弹开始在它的面前停下，就这么定格在空中。 他开始无视密集的火力，缓步前行。 一颗颗子弹就像是雨水滴落的时候被按下了暂停键，停在他的周围。 他如此刻就是世界的中心，被子弹围绕，被火光缭绕，却又毫发无伤。 如同神明…… “上帝……” “不可能！不可能！” “这是什么怪物？！！” 有士兵开着重机枪，逐渐的停下扣动扳机的手指，长大着嘴巴，目瞪口呆。 这简直就像是神一样…… 有士兵开始胆寒，他们停下扣动扳机的手，惊骇的视线互相看着。 那些架设在车上的航炮还在自动射击，闷响不停。 一颗颗30毫米的大子弹就这样充满冲击力地骤然静止在空中，冲击着在场士兵的理智。 有士兵大喊着魔鬼，也有人哭着试图祈祷，这种非人的场面比起如同山岳的怪兽也并不逊色。 下一刻，类人怪物手掌合拢，而后再度张开。 「嗡——————」 在他张开手掌的那个瞬间，停滞在空中的子弹直线往返，如同狂风骤雨一样逆转射出。 所有子弹以类人怪物为中心点炸开，像是一蓬瓢泼的火雨倾泻而出，覆盖了整个扇面区域。 在这一瞬间，火光消散，狙击对方的战场就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数十名士兵当场惨死，另外还有近百名士兵受伤倒地，惨叫声顿时彼此升起，嚎哭声哀鸣惨绝人寰。 类人怪物如行走人间的无情神明，继续缓步行走着，俯瞰着众生。 他在思考——那双竖瞳里很明显地带着思索的神色，打量着周遭的每一个人。 然而伴随着他的目光投向的那个人，就只会在一瞬间哀嚎出声，大脑像是被冲压一样猛然炸开。 「砰——砰砰砰——砰砰————」 一个接一个的伤兵头颅炸裂，这个类人的怪物却似乎更疑惑了。 他如一尊无情的死神，行走在这片血腥之中，直到抬头窥见天上那些朝向他倾泻而来的焰火。 那不是焰火，那是火箭弹——直升机盘旋在空中，开始对他进行远距离的打击。 但是这似乎并没有用，他的力场防御抵抗这些爆炸的火光，只是漠然地注视着这些反抗的蝼蚁。 或者说食物？ 他脚下开始蔓延出一丝一缕的血肉触手，把周围的尸体缠绕住，然后分解成流动地血肉浆液。 像是涓流汇聚成江河一样，那些血肉朝向他的身上逐渐流入附着，姿态恐怖。 这令有如魔神的他露出了些微愉悦的表情，抵抗起那延绵不绝的爆炸火光，更是轻松了几分。 直到天际闪过一抹微光—— 「嗡————————」 低沉的嗡鸣声在空中划过，一道火光如同流星一样坠落。 类人怪物——不——此刻应当称之为类人的魔神——他骤然警觉起来，抬头望向空中。 然而那火光却只是一闪而没，瞬息之间从高空落下，化作一道紫色的弧光刺穿了他的力场。 「嗤————」 一条手臂凌空飞起，类人的魔神踉跄着后退了半步，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 随后他把目光望向自己身后，那一蓬紫色的弧光像是细沙被风吹动一样，缓慢凝聚成一把小巧的剑胚。 没有剑柄剑萼，只有精巧的剑身，不过两个巴掌那么长，滴溜溜地在空中悬浮着，像是在寻找目标。 类人魔神这才又抬起头，望向高空之上的那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身影。 那是一个极为小巧的身影，穿着一袭白色的织锦袍服，头上戴着一顶紫金冠，冠上的翎羽她本身还高。 直升机护在她的身前，战斗机在她的身后掠过，不计其数的无人机如同浪潮，在她的周遭浮动。 而那柄小巧的飞剑，却似乎是从天外而来，无视一切阻碍，撕裂苍穹。 那小小的人儿俯瞰着地上的魔神，双方对视了一眼，前者眼底泛起血丝，闷哼一声，口鼻溢出鲜血。 但她依旧高高地屹立于空中，既不曾后退，也不曾倒下，只是倔强地和那类人魔神对视着。 直到那柄紫金色的飞剑开始低沉地震动，那魔神才猛地收回视线，警惕地盯着那带着符文微光的剑胚。 小离光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嘴角：“阿布霍斯——你的分身，就只有这种本事吗？” 『……』 第1510.4章-进击的TPC！ 艾丽娅在保护全世界。 但是保护全世界，不意味着真的能够保护住整个世界。 外神阿布霍斯的主要破坏力，被限制在一个很小的区域里。 祂溢出的污染导致的生物变异，大部分都被舰娘们清除了。 祂自己造成的破坏，被深渊龙后强势镇压，不得寸进。 祂的退路则是被凯瑟琳阻断，太阳高悬于天上，照亮了整个西半球。 那么这个外神，就这么死定了，完全没有反抗能力了吗？ 很显然并不是…… 异端信徒信仰了他半个多世纪，制造出了弱化版的分身，将其奉为神子。 那么比神子更高一级的神祗，或者说人性神的个体，又有多少呢？ 答案是谁都不知道…… 之前深渊龙后抬手之间就能灭杀一个，那并不是因为阿布霍斯太弱，而是深渊龙后太强。 艾丽娅知道在不同地区出现了人性神个体之后，并没有去拦截的打算，反而是强硬地闭上眼睛不去看。 人类需要压力，需要外敌，需要真切地认识到这些敌人的危害性和破坏力。 有金色屏障在，这些人性神个体最大的精神污染危害被极度削弱，只剩下最直观的物理破坏力。 如果连这样的敌人都没办法对付，那人类是没有未来的！ “所以你是真的不打算回应他们吗？” 金怪鸟站在朔风之中，打量着艾丽娅脸上的表情。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以后也会死。” “……现在确认的两个接敌交战，一个是大日女尊，一个是小离光。” “很正常，人类本身的个体伟力存在，除了神仙姐姐之外，也就是她们了。” 倘若神仙姐姐还在，那么这两个外神的人性神个体分身，绝对是要被斩杀的。 可神仙姐姐现在不在…… 或许在正常的剧情里，这就是给主角最大的考验了，对抗如同魔神一样的对手。 主角会在殚精竭虑心力交瘁之下，鏖战许久，艰难取胜，人类迎来了光明的未来。 但是在艾丽娅这里，这不过是从她指缝之间漏下去的一点考验罢了。 天底下哪里有白捡的好事呢？ 没有这样的压力，人类怎么能够成长？ 如果艾丽娅有本事对抗加坦杰厄，那她确实不在意护着人类速通。 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彻悟菩提真妙理，断魔归本合元神。 然后直接接第一百回，径回东土，五圣成真。 要什么九九八十一难啊，从来没有苦难本身是值得称颂的。 只有看乐子的人才会觉得八十一难好看，对于当事人来说这就是刀山火海。 金怪鸟叹了口气：“你们人类种啊，要是像我们鸟兽种那么听话就好了，那样你的付出起码还算值得。”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无限可能，我们人类才会比你们更强大，这是代价，也是潜力。” “如果大日女尊或者小离光死了，你怎么办？” “死了我也能救。” “那别的人死了，你为什么不救呢？” “因为我只能救两个。” “他们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强硬，才导致的沾染到灾祸吗？你明明可以保护更多的人，你不是还有生命吗？” 对于人类来说，每一次天灾人祸，都是无数家庭的破碎，无数人失去生命。 时代的一粒沙，就是一个人头上的一座山——刀子砍在他们身上，痛的何尝不是艾丽娅的心呢？ 人间之神之所以在人间，就是因为她舍不得这人间，依旧保有最真挚的共情。 可是现在却只能硬着心肠，眼睁睁看着人类自己去触碰这份锋利的刀刃。 倘若有人觉得艾丽娅不比别的人更痛苦，那绝对是瞎了眼了。 “你倒也不用拿这些话激我，我没那么脆弱。” “也是，高层不敢对你说这些屁话。” 金怪鸟点了点头，对于艾丽娅这种油盐不进的破脾气很赞赏。 她早就不爽那些个人类的矫情劲了，要不是艾丽娅护着，她高低得给他们几巴掌。 ——以埃洛文斯的力量级别扇！用力扇！ “话说你当初之所以选择不公开成名，不当那神坛上的泥雕木塑，是不是就想着会有这种时候？” 毕竟拜神不得而怨恨神的事情，可是半点都不少，艾丽娅现在不被世人所知，反而是件好事。 艾丽娅睁开眼睛，眼神里倒映着瑰丽的金色。 “你猜？” “……啧！” …… …… 海豚202号，是TPC在收编了以深海探测为主的私企后，研发的新一代超级潜水器。 这家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宋氏重工，曾经承接过大黑鱼的订单，以及鱼肠号的建造，在这方面经验丰富。 他们的经验再加上TPC领先世界的高新科技后，研发出来的最新型深海万能潜水艇可谓是性能优越。 使用超导电性的引擎的海豚202号能够在水面和深海进行高速移动，远超世界任何一款舰艇。 武器则是在深海也能使用的门罗水中导弹和D机关炮，外型更是和某个特摄厨喜欢的那款一模一样。 不过目前海豚202号使用的还是旧式的引擎和能量源，原因是最新型的引擎还在测试中，所以还是个半成品。 “什么？半成品？” 抱着头盔走在通往海豚202号所在区域走廊的胜利队队员听完研究人员的介绍，当即就傻眼了。 他们要去的可是深海，还是危险重重的深海！ 唯一的依仗就是深海潜水器，竟然还是个半成品…… “你这么大声干嘛？” 旁边的一个胖一点的队员则是一副’你不要少见多怪’的样子，很是自信。 “虽然只是个半成品，但也是世界上最好的深海潜水器，我这么聪明的人都要乘坐，你有什么不敢乘坐的？难道是不相信我们的工业实力吗？还是单纯在害怕？”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高个队员当即就感觉有被冒犯到：“我可是王牌飞行员！我怎么可能害怕！” “啊，是啊，疯狂坠机的王牌飞行员，真不知道指挥为什么这么看好你……哦，听说是BOSS亲自过问过你的档案。” “BOSS……咳，我一定会努力的，绝对不辜负BOSS的看好！” “得了吧，BOSS可不需要你努力，你只要保证不坠机，给我们TPC省点钱就好。” 两人说着往通道走，这是胜利队接到的临时任务。 一个特殊的外星个体坠入了临近TPC本部的海域，他们需要前去搜寻。 那个个体已经在鹿儿岛以及嘉手纳基地制造了大量的破坏，并且正在进行激烈接战。 科学研究部门认为极有可能是它们为了‘躲避’某种压制和搜查的力量，才会没有成功地一起着陆，而根据嘉手纳空军基地的那个个体曾经昏迷的情况来看，这仨的情况是一个比一个糟。 坠入深海的那个，极有可能是最糟糕，但是也最有可能被他们提前找到然后收拾掉的。 至于说这些魔神一样的家伙躲避的是什么？ 大家抬头看看天上的金光，多少也心里有了点答案。 毕竟XIG空中基地，据说可是载着BOSS还在第一线艰苦作战啊…… 两人走了一截然后停下来，因为他们看到了站在前方的一个医疗部的护士。 矮胖一点的队员便拍了拍队友的肩膀，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越过那个护士的时候，很诚恳地安慰她道。 “放心好了，我一定把这个笨蛋安全带回来的！” 那个小护士点了点头：“请务必这么做，我哥哥，就拜托你！” “哈哈哈，好说好说……” 待到矮胖队员走远，高大的队员才走过来笑道：“明明我才是驾驶员，他逞什么能啊？” “……嗯。”那小护士吸了吸鼻子道：“我相信你，哥哥，你会回来的，对吗？” “当然会！” “可是……嘉手纳空军基地那边的资料……” “那是因为他们准备得不够充分——而且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都必须有人要去面对！” 高大队员正色道：“真由美，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们……不，我自从加入TPC的那天起，我就有这样的觉悟了！” “我知道的，所以我不会阻拦你，我只是想要听你说，你一定会回来！” “我一定会回来！”高大队员咧嘴一笑：“海豚202号可是新锐装备，虽然海底不是我更习惯的天空，但是我之前坠机那么多次都没事，这次也一定不会例外的！” 真由美走上去轻轻抱住他，没有说话。 “干嘛突然这么撒娇。”高大队员有点不好意思：“你长大之后，好久没有这样了。” “如果有谁必须要承担责任，去做一些事情，我不希望是你。” 真由美双手紧抱着自己哥哥，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但如果有人一定会保护我，保护人类的话，那我相信我哥哥绝对是会去做的！” 只是抱了一会，真由美就松开来，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了，快点过去，别让队友等久了，我也要去工作了，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餐吧！” 说罢她背过身捂着脸匆匆跑开，生怕再多待一会儿就会哭出来。 医疗部是整个TPC信息最灵通的区域，更何况今天多个TPC支部遭到袭击，医疗部抽调人手全球调配。 能够让整个世界都震惊躁动的灾难，即便是躲在一隅偏安，假装岁月静好，又怎么可能真的无视其存在呢？ TPC本部灯火通明，走廊宽敞明亮，人员制服整洁，似乎一切都还在把握之中。 但是急匆匆的脚步，忙碌的机库，充斥着争论和怒吼的参谋室，喧嚣的指挥中心，无一不透露着事态的紧急。 在这种情况下，胜利队作为拥有最强机动能力的快速反应部队，难道是会出去巡逻观光吗？ 真由美何尝不知道自己哥哥是抱着什么样的觉悟，笑着和队友打趣，去驾驶半成品的潜艇执行任务的。 倘若不是紧急到了一定程度的任务，怎么可能会让TPC的精锐去驾驶一台实验原型机呢？ 可是就像是她说的那样，总得有些事情，有人去做啊…… 高大队员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真由美，心中很不是滋味。 待走到等待他的队友身边时，才低声说道：“真由美一直都很担心我，尤其是这次似乎……唉。” 矮胖队友深有体会地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的工作是要跟泰坦巨兽和超自然现象打交道，谁也没有把握，家人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在这个和平的年代，这大概也算是最危险的第一线了。” 很多时候，哪怕慢零点零一秒，然后飞机坠毁。 短暂的几秒坠地时间里，就像等待命运的审判一样难熬。 要不是TPC目前的技术力，再加上神恩人提供的诸多不讲道理的防护装置，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死几次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意外或许就只是新闻上面提到几句的‘泰坦巨兽脱离收容’的突发新闻。 可这背后就是数以万计的伤亡，以及不计其数的TPC干员前仆后继，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奋斗目前看不到尽头。 尽管这段时间泰坦巨兽的收容管理逐渐走上正规，但是突如其来的外星威胁又开始显现。 “总觉得，这个世界要乱成一团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起码我们还能为保护我们的世界出一份力，不是吗？” “是啊，希望BOSS在天上能好好地保佑我们吧。” “说什么胡话呢？” “可是XIG空中基地，不就在天上吗？” “……好像也是哈。” “另外这次的驾驶，让我来吧。” 高大队员错愕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海豚号是半成品，当然啦，更重要的是我怕你会坠机。” “喂喂喂！你这是诅咒我吗？害怕的话你就回去啊！” “不，我不是害怕，以前每次看着你们坠机却无能为力，那感觉比自己坠落还要难受， 矮胖队员这么说着，很认真地看着高大队员。 “这次我想要试试看亲自把握住命运，我要扼住它的喉咙——用我的聪明才智！” 后者抿了抿嘴，有点感动：“好吧，我们该出发了，那么就拜托了！驾驶员！” “合作愉快，武器操控员外加通讯员和瞭望手和损管小组以及机械臂维护人员！” “……？？？” 第1511章-加油啊！胜利队！ 高大队员——或者就直接叫新城队员好了。 他有些感动的看着堀井：“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把驾驶之外的活全都调整成手动，然后让我干完了是吧？” “半成品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矮胖的堀井队员看着他：“事态紧急，我们该出发了！” “啧……回来再跟你算账。” TPC本部建立在海上，如同一座巨大的钢铁岛屿，必要时候可以沉入海中。 但是如果海里有一个疑似拥有——不，应该是确定拥有个体伟力的家伙在盯着，那就事态严重了。 为了保证不被这种容易渗透进来的家伙偷家，无论如何也要将其找出来。 甚至是大战一场，毁掉半个基地，也好过被对方潜藏在深处，于更紧要的时候背刺一击。 F1机库连接着海底通道，新城和堀井赶到的时候，整备班还在忙碌着。 负责海豚202号的整备班正快速而详细的检查着海豚202号的状况，务必保证首航能够顺利启程和返航。 “没有海试过程，还真是让人担心啊。” “别说这样丧气的话了。” 堀井坐在狭窄的驾驶舱里，按照操作手册进行着航行前的检查。 新城则是检查着各项武器，待到一切完成后，按下通讯键：“海豚202号，检查完成！随时可以出发！” F1机库内部当即响起了通知音，整备班迅速撤离。 悦耳的女声广播响彻整个机库：『海豚202号，准备出发，传动装置启动。』 “羲和的声音还真是好听啊，而且完全没有紧张感。” 『海豚202号已到达位置，密封舱门关闭——我是强人工智能，所以不会紧张，这会影响到大家的工作情绪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调整一下播音的语言模块。』 “啊，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这样挺好的。” “闭嘴吧你！”新城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堀井：“认真一点驾驶啊！” 在一声声的播报中，海豚202号被牵引车拖到距离外面海洋仅有一墙之隔的位置。 伴随着后方的舱门关闭，开始注水，整个通道开始缓慢下沉。 海豚202号漂浮在水中后，前方通往海洋的舱门才打开来，入目是一片幽深——这已经是百米深的水下了。 “海豚202号，出发！” 随着新城的一声喊，堀井慢慢的推动引擎控制杆，让引擎的功率逐渐的增大。 海豚202号开出了基地，进入到广阔的海洋后才开始加速，朝着一百多海里外的海域驶去。 虽然有人会觉得相距一百多海里是小题大做的紧张，听起来明明很遥远的样子。 但是如果看看TPC本部附近的海域，就知道它几乎是唯一的目标——对方总不会是随便找个地方来郊游的吧？ 海豚202号已经是目前世界上最快的舰艇了，但时速还比不上一般的跑车。 一百多海里的距离，需要好几十分钟才能抵达，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也没什么事情做。 所以在将海豚202号的深度下潜到五百米之后，新城和堀井就开启了自动驾驶，轮换着开始整备各项武器了。 “总感觉，我们像是抱着炸弹要找对方同归于尽一样。” “不是感觉，这就是我们的目的不是吗？” “要是鱼肠号和海皇牙在的话就好了，总感觉好孤单啊，在深海里。” “天上有我们的同伴呢，不用担心，他们在看着我们。” “啧——你这样的话说出来就更孤单了，你远在天国的奶奶也是这么看着你的！” “乌鸦嘴！” 在他们打闹的时候，天上确实有同伴在看着。 三架胜利飞燕号编队飞行，缓慢地跟着他们的进度前进。 这不仅是为了他们上浮的时候能够保驾护航，还负责传输海豚202号的数据，毕竟这是海豚202号的第一次航行。 一个女队员坐在前方，百无聊赖的望着外面一成不变的海洋。 “真希望去第一线啊，明明BOSS他们还在奋战，可是我们胜利队却在大后方……” “我们也有我们的职责，而且那样的大战场，对于我们胜利队来说还是太夸张了。” 胜利队毕竟只是一个班组，虽然是全球无限制任务小队，权限极高，个体也很精锐，但人力有时穷。 艾丽娅打的都是什么仗？调动的都是对国级的舰队和后勤力量。 胜利队的作用在那样的战场上，或许还比不过一个临时召唤而来的具现化的舰娘。 “如果那艘船能够快点做出来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们也能够加入那种规模的战场！” 僚机的驾驶员闻言不由得一愣：“什么船？” “诶？你没有接到模拟驾驶通知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看，之前在处理一个异常超自然酸雾问题，一直到现在。” “所以那个是什么情况？外星人吗？还是超能力者？异种？” “都不是，单纯的工业污染，已经责令整改了，有害气体太多导致的特殊气象现象而已。” “啊……总有种人类过去造的孽，现在到了偿还的时候的宿命感。” “就是啊——说起那艘船，那是一艘真正的宇宙战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航。” “宇宙战舰？” “嗯，因为得到了很多新的技术，所以那艘船一直在改进增建，听说最后可能成品会很夸张，可以直接开到太空上。” 二号机的驾驶员下意识脑补了一下那艘超过六千米长的超级旗舰，但好像那也不能够进入太空吧？ “真希望能驾驶那艘船去太空，那一定很美丽……” 女队员相当憧憬地说着，二号机的队友没有做声。 他知道对方以前最大的乐趣就是驾驶着飞机在空中飞行，她的天赋并不是为了战斗而生的，仅仅是为了飞翔。 飞得更快，飞得更高——如果不是家庭原因，那她应该会去遴选当宇航员的。 听说她的档案是BOSS亲自从试飞部门调过来的，大概就是看中了她的这份天赋吧。 如果能够驾驶人类历史上第一艘真正的宇宙船进入太空，那她或许能够高兴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 “真期待那一天啊，我会好好地为那艘船护航的！” “唉，护航？为什么不是驾驶？” “还是别了，我有这方面的自知之明，要是把那艘船开沉了，我这辈子的工资都完蛋了。” 女队员沉默了两秒，微微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一辈子的工资能赔得起飞燕一号呢？” 一艘胜利飞燕号的造价，大抵也够给他们发一辈子工资了，这可是人类科技的结晶啊…… “……有被冒犯到，谢谢。” 两人关系极好，甚至公认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所以即便是在出任务的途中互相调侃几句也没人说什么。 至于说三号机的驾驶员，则是一个临时加入进来的特殊队员，一直都没有出过声。 他们之前登机的时候见到过对方，因为戴着头盔所以不知道什么模样，但是据说是一个年轻女人。 『这里是海豚202，我们抵达了目的地，开始下潜。』 空中的飞行编队马上停止了说笑，瞬间严肃起来，开始绕场飞行。 “一号机收到。” “二号机收到。” “三号机收到——注意安全。” 沉默寡言的三号机突然出声，让其他的两人不由为之侧目。 『明白——我们会的。』海底八百米的深度，海豚202号开始向下。 伴随着深度表上的数字不断的增加，新城和堀井的神色也愈发的严肃。 几根亮度和穿透性极佳的特殊光柱，不断地扫射着四周，寻找着之前坠落的痕迹。 遍布海豚202号周身的特殊摄像头，把拍摄到的画面显示在新城和堀井前方的显示屏上，供他们知晓外面的情况。 在这个深度，自然的光芒早已消失，只能看到海豚202号自带的光所照出的区域，空旷的可怕。 就连鱼都很少见到，因为海豚202号不断的释放驱散鱼类的声波，以免遭遇鱼类撞击。 深度在逐渐增加，海豚202号、飞燕一号和司令室内的气氛也愈发的凝重。 所有的队员都望着屏幕上的画面，除了堀井和新城时不时的汇报仪表读数的声音外，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没多久，他们就到达了之前科研部门推测的疑似坠落区域。 但是他们望过去的视线，却发现了一大片不该出现在深海的东西。 “怎么……这么多垃圾？” 这可不是一点点那么多，而是一整片沉入大海里的垃圾山一样，堆叠着铺满了海面。 海豚号发现垃圾带的位置和预计的坠落地点重叠，只能是硬着头皮往那边开。 穿透性更高的光柱带来了更广阔的视野，也让人看到了更多的垃圾，以及一条条变异程度不同的怪鱼。 那些怪鱼在垃圾里钻来钻去，有的身上还挂着塑料袋之类的垃圾，犹如挂上了减速伞，艰难的游动着。 直至塑料袋挂到大型垃圾，再无法自由游动，只能在狭小的区域来回转。 幸运的摆脱掉塑料袋，不幸的直接被缠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真的是可悲啊！” “……这就是我们人类造的孽。” 不过没有时间给堀井和新城消化和感慨了，他们必须前进，因为一个可以确信的能量源出现在了前方。 看着那个红点所在的位置，流线造型的海豚202号开足马力继续向前。 伴随着潜艇推开密集的垃圾，惊动大量的怪鱼从垃圾里钻出来相互碰撞。 甚至它们还撞到了海豚202号的外壳上，发出‘嘭！嘭！’的声响，让人心惊肉跳。 好在海豚202号非常厚实，强行穿过了垃圾地带和鱼群，抵达了能量源所在的区域。 “是在这里吗？” “能量反馈是在这附近，但是干扰太多了，无论是声呐还是雷达都没办法精确定位啊！” TPC海洋调查班的水文资料里，可没有说这个地方有这么一片海底垃圾山。 “等等……什么声音？” 一阵轻微的好似哭泣的声音，传入到两人的耳中。 这个声音也通过无线电传送到飞燕一号和司令室中，让胜利队都听到了的确和哭声相似的不明声音。 『这不是幻觉，谨慎行动，另外开启反向的音频干扰，防止可能出现的精神污染。』 “明白！”新城听着这声音，望着外面几乎充斥视野的垃圾，内心莫名地有些烦躁。 他赶紧打开反向干扰，压下内心的悸动，努力保持大脑的冷静思考。 堀井也在听，但听的时候还在判断位置。 “就在我们的前面，是从不明能量源所在的位置传来的……但是那个家伙的声音会有这么大吗？” 新城随口说了句：“不会是泰坦巨兽吧？” 堀井心中一突，顿时感觉这声音越听越像怪兽。 毕竟能够在如同山岳一样的海底垃圾场里传遍的声音，怎么想都不是一个人性个体能发出来的。 但如果是一只泰坦巨兽的话，那体型似乎就相当合适了。 不过他当然要否定这个可怕的可能：“哪来的这么多怪兽？乌鸦嘴！” 新城本来只是随便说说，但现在想想却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这么深的海底，谁能发出这么响亮的声音呢？ 他右手不由得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调出了武器操作系统，检查起门罗水中导弹和D机关炮来。 “自从TPC成立之后，这世界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 “也是……” 两人还在继续前行，而司令室的众人也听到了新城和堀井的对话。 宗方站直了身体，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了。 他在思考的是如果这么深的海域，出现泰坦巨兽的话，胜利队能做什么。 收容泰坦巨兽并不算特别困难，但是那需要巨型机甲或者支部调用官方的舰队配合。 如果是深海的话，目前只有鱼肠号配合海皇牙可以做到，尤其是海皇牙，它几乎可以说是深海泰坦巨兽的天敌。 毕竟虎鲸在生态位上本来就是海洋霸主级别的，变异之后的虎鲸就更是了。 相比起来，海豚202号上携带的导弹和机关炮完全不够看。 本来设计的这些武器，是用来在海底清除岩层和障碍物的，并非是用来对付泰坦巨兽的。 之所以这次出动，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对手是一个类人个体，给大家一种‘它相对来说比较脆弱’的感觉。 所以如果他们真的遇到怪兽的话，恐怕…… “队长，在确定了目标所在地之后，撤回海豚号吧——用深水炸弹或者鱼雷来范围覆盖攻击！” 居间惠大御姐抿着唇，陷入沉思。 她明白宗方是担心怪兽的问题，这么深的海底遇到怪兽的话，海豚202号可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 一旦出现问题，那几乎是必死之局，没有任何可能生还。 但新城和堀井，难道不就是抱着即便如此的信念而出发的吗？ 就连天上飞行的那三架胜利飞燕号，都有着一样的想法，而且三号机上面…… “继续执行任务，他们会没事的。” “……是。” 就在他们交流的时候，扬声器里传出堀井惊讶的声音。 『天呐——这是什么？』 宗方指挥官赶紧按住通讯键：“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能量源开始移动了，方位是..……朝着我们来了！』 “你说什么！” 宗方大惊，而大屏幕上赶紧把画面切换，把能量源雷达的引导图放到最大。 只见代表着不明能量源的红点竟离开了原本的位置，开始朝着他们这边而来，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堀井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惊讶的情绪。 『这不是那个特殊的类人个体，这个体积，分明是一只泰坦巨兽！一只我们没有发现的，沉睡在垃圾山里面的泰坦巨兽！』 “？！！” 第1511.5章-变身！！ “怪兽吗？”新城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真的是乌鸦嘴，没事说什么泰坦巨兽啊！ 他赶忙抓住操纵杆：“堀井，我们要快点后退！我们地武器不适合和泰坦巨兽作战。” 他们是来打捞那个应当状态很差的类人生物个体的，对方大概率还在昏迷不醒中。 打捞出水之后直接将其杀死——甚至趁着其沉睡的状态直接灭杀也可以。 但是一旦有泰坦巨兽掺和进来，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好强的辐射……这个辐射量，一旦近距离的接触海豚202号，会毁了我们的电子系统的！” 这个程度的强辐射，足以给外露的引擎造成巨大的损伤。 而在三千米海底失去动力，那海豚202号可就成了个铁棺材，根本无法移动，只能等待救援或者死亡。 虽然堀井第一时间调转方向，但是因为周围都是垃圾环绕，海豚号的转身变得异常困难。 相比起越来越快的能量源，海豚202号简直就是龟速移动，像是个蹒跚的老大爷。 “堀井，快点啊！” “我也想啊！” 堀井脑门冒出细密的汗珠，拼命的拉动操纵杆改变着海豚202的姿态，想要躲开已经快撞上来的巨大黑影。 司令室里的众人听着扬声器传出的声音，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甚至居间惠都坐不住了，不由得站起身来，握着拳盯着大屏幕。 但是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红点离海豚202号越来越近，然后相撞在一起。 大屏幕上的画面瞬间消失，大家下意识把目光投向控制台的野瑞，眼神带着询问。 野瑞喉咙滚了滚，艰难地抬起头，声音苦涩：“海豚202号……失去了联系……” 深海三千米，一切常规的救援手段都显得苍白无力。 即便把鱼肠号紧急调回来，也需要好几个小时才到达那里。 而这么长的时间，面对一只会主动出击的泰坦巨兽，可想而知海豚号最后会是什么后果。 “海豚202号，听到请回答！”野瑞呼喊的声音回荡在司令室中。 在海豚202号失去联系后，他就开始呼叫，尝试一切通讯手段试图联系上海豚202号。 而宗方也让海洋上方待命的飞燕编队里的一号机和二号机降低高度，投放深海通讯中继器，看是否能恢复通讯。 只有知晓海豚202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已经目前处于什么样的状况，才能制定针对性的支援和救援计划。 毕竟那是海底三千米，稍微有哪一点没考虑到就可能连救援人员都一起葬送在那里。 更重要的是就算是死亡，也要把情况搞清楚。 然后再度前仆后继地去赴死——这样的悲哀，就是弱小的人类不得不接受的战斗方式！ 可是他们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却始终无法联络道海豚202号。 这让大家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实在不行的话，提前投放深水炸弹和氧气终结者。” “队长——” “野瑞，分析之前的所有影像数据资料，确认目标个体是不是在那个范围内，或许之前有拍摄到画面。” “是！” 野瑞和望舒配合，分析着海豚202号失踪前所拍摄的影像，以及上面搭载的探测器发送回来的数据。 终于在慢放加画面修复的帮助下，一个隐藏在密集垃圾里的袭击者具体姿态显露了出来。 野瑞赶紧把那一帧画面投放到大屏幕上：“队长、指挥，你们看看这个！” 宗方和居间惠暂时放下手中的资料，抬头看向了大屏幕，顿时都皱起了眉头。 “这是……眼睛？” “不，应该是某种晶体，没有完全融化吗？” “这是晶体，但也是眼睛——” 在海豚202号强力探照灯的照耀下，一个和海水、垃圾颜色差异很大的海藻似的物体出现在镜头里。 而后海藻分开来，露出一个橘色的发光体，中间还有好似瞳孔的东西，瞳孔正中央是一个蜷缩起来的类人身影。 “我们分析了影像资料，这是对方的眼睛——但更像是曾经出现过一次的特殊集群是泰坦巨兽，死亡之群！” “死亡之群？那个在北欧穿越了三个国家，最后被绞杀的泰坦巨兽？它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 “死亡之群的生物性状很特殊，不排除有残存个体的可能，另外这个是海底生物的眼睛吗？” 野瑞点点头：“是的，我用旁边的一个垃圾易拉罐为比例尺，可以算出来这个眼睛的高度接近两米，如果对方的身体比例和之前的死亡之群集合体数据没有太大差别的话，那它的身长应该……” 说到这里，野瑞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大屏幕，语气有点后知后觉地惊讶。 “天呐，这样算的话，那它岂不是又两百米长？！” “海豚号，就是遭到了它的袭击？” 『是的，海豚号的传感器最后反馈的数据，表明遭到了严重的撞击。』 望舒的声音响起，和羲和姐姐不同，望舒的语气很是清冷淡泊，用在这个时候不由让人揪了一下心。 祂把声呐反馈波绘制成的图形也放映在大屏幕上。 『声呐探测到的巨型物体，应该只是死亡之群集合体的一部分，还有那个哭泣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个生物的叫声，海豚202号初步判定遭受了严重的撞击。』 “泰坦巨兽。”宗方不由得握紧了双拳：“新城的预感成真了！” 居间惠面色严肃：“为什么——泰坦巨兽为什么突然袭击海豚202号？” 要知道如果对方是躁动的性子的话，早就被全球到处部署探测器的TPC发现了。 这么大一只泰坦巨兽，如果不动那么就极有可能是节约能量的沉睡状态，如同泥雕木塑。 就像是当初的拉顿，在火山里睡了好几百年，完全不带动弹一下的。 海豚202号没有展开任何攻击，仅仅只是下潜，就遭到了对方的袭击，那么那些垃圾又算什么回事？ 泰坦巨兽难道不应该把海豚202号理解为一个大号的垃圾才对吗？ 『应该是和海豚202号上搭载的驱散鱼类的超声波装置有关。』 “超声波装置？”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野瑞猜测道：“这么深的海底，鱼类生物都会出现特异性进化，眼睛这样的感光器官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所以生活深海的鱼类，都具有别的感应能力来替代眼睛的作用，可能是超声波唤醒了它！” 宗方当即回头：“队长！这已经不是胜利队能够执行的任务了，启动泰坦巨兽收容程序吧！”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了足够的人手，比海豚202号还要先进的深海潜水器，只有鱼肠号了。” 还有大牙牙——但是大牙牙和鱼肠号现在都在第一线作战，分身乏术。 常规的潜艇是没有办法去救援海豚号的，而如果是作战的话，他们就更不需要派出救援部队了。 “为什么那个类人个体，会和死亡之群的集合体出现在一起？” “死亡之群的个体如果想要聚集在一起，需要一个类似能量核心的存在，之前嘉手纳空军基地和鹿儿岛的作战资料已经同步过来了，代号为‘魔神’的类人生物，确实有着强悍的超能力，类似某种念动力，能够驭使泰坦巨兽并不是没有可能。” “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吗？” “还没有，很激烈——总监刚才下发的指令，是如果不能够回收，那么只要确定其存在，就即刻展开毁灭性攻击！” “……” 现在已经确认了对方就在那片海域，即便是和泰坦巨兽融合在一起也没用。 人类一时半会儿打不过阿布霍斯的本体，难道还打不过一个泰坦巨兽吗？ 要知道五大可是已经紧急启动了特殊的超重型核弹战略库存，那是能够把冲击波扩散到70公里之外的灭世级武器。 当初的沙皇核弹如果计算当量的话，都没有那几枚超重型核弹来得高。 但这是最后的压箱底方案，更优解还是先把对方打捞出来，然后精准灭杀，这样还能确保对方不会潜逃。 毕竟虽然另外两处的战斗还没结束，但是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这些魔神是可以被武器杀死的！ 甚至鹿儿岛那边，那一位以绝对的人类之躯，凭借武道经验和实力，已然占据了上风将对方斩杀了两次。 每一次被彻底斩杀，对方都会变得更虚弱更无力，只要被杀就会死的桎梏，它还没有将其打破的可能。 “如果能够确定海豚202号的状态的话，就好了……” 居间惠大御姐目光望向大屏幕，实现停留在胜利飞燕编队三号机上面，眼神微闪。 她站起身：“你们继续尝试联系海豚202号，我去和总监汇报。” 说着不等其他人回答就走出了指挥室，等到了走廊里，她拿出了PDI编辑了一条信息。 “拜托了……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居间惠合上PDI，微叹了一口气，大步朝着总监的房间走去。 她想去告诉总监，自己还是做了类似道德绑架的事情，破坏了之前总监的安排。 但是那样的能力——可以拯救更多人的能力——绝不该就这么被埋没掉才对！ …… …… 海底三千米，漆黑一片，不见一点的光芒。 海豚202号的驾驶舱还亮着昏暗的红光，嘟嘟嘟的警报声回荡在耳边。 新城慢慢地醒转过来，只觉天旋地转，这感觉跟当年遴选飞行员的时候，第一次坐多轴转椅下来时差不多。 但现在的他不是刚加入飞行学院的小白，纵然无比的难受，也迅速的回忆起昏迷前的情形。 相比起来，堀井的身体素质就差了很多，被他摇晃了好一阵才缓慢转醒过来。 “堀井，堀井——醒醒！你还好吗？！” “呕……好……好难受……” 被晃醒的堀井干呕几声，差点没吐出来。 “我们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简直就像是过山车！” “你应该庆幸……呕……庆幸半成品的海豚号都这么结实……” “确实，不然我们就没机会说这些话了。” 两个人喘息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忍着不适感投入到工作中。 首先要确定海豚202号的状态——引擎停转、通讯中断、强辐射干扰…… 泰坦巨兽的生物电场干扰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常规通讯手段全部失效。 海豚号之前搭载的中微子通讯系统因为他们都陷入了昏迷，一直都只是在被动地接受信息，没有发出。 而且伴随着之前的严重撞击，海豚202号丧失了大半的机能，可以说到现在还没被压成碎片简直就是奇迹。 “可恶！”新城尝试启动引擎失败后恼怒地拍了下椅子。 连袭击者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死去可太憋屈了。 “不要这么轻易的放弃，毕竟我们还活着呢，” 堀井冒险的解开安全带，撬开了座椅下方的挡板，开始检查下方的线路。 “我们还有任务没完成呢，我们还活着，就要找到那个该死的家伙，把他抓住，然后再杀死！” 不然的话，就这么毫无价值地死在这里，未免太浪费生命了。 别说他们两个人类的精锐，单纯这么一艘海豚202号，就已经是造价高昂到令人咋舌的科技结晶。 怎么能够一文不名地死去呢？ “没错，真由美还等着我回去呢。” 新城也跟着解开了安全带，跟着堀井一起检修线路。 好一阵忙碌之后，考虑到深海特殊环境而预留了充足机能冗余的海豚号，重新开始亮起淡淡的探照灯光。 拧紧最后一颗螺丝，两人返回各自的座位上，海豚202号也轻微的颤动起来。 “引擎启动了！” “听到了——重新启动全舰电力系统！探照灯啊，更亮一些吧！” 驾驶舱内的灯光接连亮起，让两人重归白昼般的光明中。 新城和堀井喜上眉梢，但是他们还没系好安全带呢，就见屏幕上显示那个不明能量源再一次的急速靠近。 恢复了全舰电力的海豚202号，默认重新开启了鱼类驱逐系统，这简直就像是拿着大喇叭对着对方吼叫一样。 “堀井，他又来了！”新城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武器系统：“这猖狂的家伙！” 海豚202号外壳打开几个孔洞，随着新城狠狠地按下按钮，两枚水中导弹发射出去。 两根湍流带着亮光，在黑暗中如同萤火虫一样，直冲那团不明能量所在的位置而去。 而堀井则开始上浮——即便要寻找打捞那个魔神，也要先把泰坦巨兽解决掉，引导到海面上是最合理的办法。 海面上才是TPC的主场！那么多远程火力支援投送都在等待着呢！ 海豚202号刚开始上浮，两人看到远方的海水里亮起两团耀眼的光亮。 光芒照出来一个体型庞大到可怖的生物，直直地朝向他们冲过来。 “居然没有任何害怕吗？你这嚣张的家伙！” 新城咬牙切齿，趁着光亮瞄准那个巨大生物，再度发射了两枚门罗水中导弹。 可这次，导弹还未靠近那个巨大生物就突然被引爆，像是水里平白多了一堵透明的空气墙一样。 如此近距离的爆炸，让海豚202号都被波及到，舰体剧烈地晃动起来。 新城和堀井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是压扁损伤不轻的海豚202号的最后一根稻草。 幸好，用最新科技和材料制造的海豚202号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 一层层符文的亮光在舱内亮起，这是最后的安全保障——来自神恩人的馈赠，神秘的炼金技术。 纵然晃动的非常严重，但海豚号始终顽强地继续上浮着，速度极快。 反倒是还未从眩晕中恢复的新城和堀井被晃得极其难受，骤然变化的气压即便是有加压设备也难以承受。 但求生的本能远胜过这些不适应，两人咬着牙坚持着继续操控海豚号。 一个努力稳定海豚号的上浮轨迹，确保能够尽快到达海面。 一个则换成D机关炮攻击，阻止怪兽靠近，不断地袭扰对方。 可导弹攻击都没有任何的作用，小小的机关炮打在怪兽身上更是连挠痒痒都不如。 那个海龙一样的巨大黑影，带着湍流巨浪冲了上来，巨大的嘴巴张开之后甚至比海豚号本身还大。 “堀井……” “怎么了？” “它来了，我们上不去了。”新城的声音很低沉：“用那个吧。” “现在吗？！” “现在不用的话，等下就没有机会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一想到这根本就不是自己要找的目标，不免还是有些不甘心。 但就在这个时候，新城看着近在咫尺的怪兽，眸光骤然亮起：“是它！！” “什么——谁？” “它的眼睛里！我们要找的那个类人个体！就在它的眼睛里！” 新城喜出望外，虽然不知道,裠1v吴⑴⑦芭爸灵齐⑹异_}它们是怎么融合在一起的，但是这下完全可以瞑目了。 虽然用瞑目这个词实在是太过黑色幽默，也很对不起真由美，可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堀井没有看到，但是他相信队友的判断。 就算不是真的，只是新城安慰自己，那也是让人能够释怀的善意的谎言. “那就动用那个吧，让我们看看大名鼎鼎的氧气终结者，到底有什么样的威力！” 两个人同时打开身侧的一个盖子，钥匙早已经插了进去，只需要他们同时拧下就可以启动自毁程序。 海豚202号搭载了一枚特殊的武器，其名为氧气终结者。 虽然听起来很怪，但确实是超级武器无疑，伤害测试的时候更是被推断可以重创海皇牙。 但就在这时，一道青白色光弹状的光线，击打在怪兽身上，迸发出明亮的火花。 那光芒，在这黑暗的海底显得格外明亮…… 巨大的冲击力更是把怪兽推离了原来的冲撞轨迹，在离海豚202号身侧十多米的位置掠过。 它虽然没有撞到海豚202号，但搅动的水流也让海豚20 灵 猛翏令贰②⑶司〸⑻⒏私2号翻滚起来，堀井握着钥匙的手被甩得松开。 但才翻滚了一圈，这种滚动就突然停止了，船体重新恢复了稳定。 右舷的摄像头捕捉到了蔚蓝色的光芒，无比的耀眼，形状缓慢凝实成一个巨大的人型。 “光之……巨人？！” 在新城不确定喊出声来时，钳制海豚202号的巨力消失了。 海豚202号恢复自由得以继续上浮，耀眼的光柱照出了红、银、紫三色的光辉，以及散发着光芒的双眼。 “是巨人——祂来了！！！” 第1512章-空间权柄的正确用法 “是巨人，巨人来了！” 堀井喜形于色，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 刚刚的绝望和惶恐瞬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欢欣和鼓舞。 虽然艾丽娅当初给巨人调侃过其名为巨山超力霸也不错，但很显然小天使并没有采纳意见。 所以居然还是就叫巨人，因为并没有经常出现，所以只有一个内部的代号。 而艾丽娅的光之巨人形态，更是连内部代号都没有，知道她那个形态存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至于说长了一副迪迦的样子却用盖亚的能量这种事情，也不能叫牛，只能叫多一双翅膀。 谁让盖亚酱选择了小天使呢是吧？ 或许多年以后，她也会被称为初代吧…… 巨人看着面前的海豚202号，微微点头，旋即将目光从正在上浮的海豚202号上移开，转身背对潜艇。 本来海豚202号是准备直接引爆氧气终结者的，可是现在巨人来了，总不能连带友军一起覆盖进去。 而且以巨人的力量，总不至于说收拾不了一个泰坦巨兽吧？ 巨人望向被她发射光线打飞的怪兽身上——这家伙真的是泰坦巨兽吗？ 海鳗一样的躯干、鳄鱼风格的嘴巴、蜥蜴的四肢、鲨鱼的背鳍…… 就像取下好多种海洋生物的零部件，然后缝合在一起而成的怪物一样。 这已经无法用难看来形容了，但更令人感到触目惊心的，其实是周围漂浮在海水里和铺在海床上的垃圾。 极目远望根本看不到边际，完全无法估算这一带到底堆积了多少垃圾，又是如何汇聚在这里的。 这简直就像是在海底形成了一片垃圾组成的大陆，覆盖了整片海床。 只是现在没时间给巨人考虑这些，那怪兽已经稳定了身姿开始重新冲过来。 对方张开嘴巴露出满嘴锋利的牙齿，对着巨人发出一声哭泣般的吼叫，在水中急速的游动起来。 巨人抬起双臂，摆出了格斗的起手式，用力在海中一蹬，迎面撞向了怪物。 两个巨大的存在撞在一起，迸射开一圈冲击波一样的海浪，即便是已经离开的海豚号也被冲撞到翻滚。 一阵搏斗之后，巨人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巨力，硬生生在海里把一只海怪给抓住并且扔了出去。 伴随着那个家伙重重地砸进垃圾山之中，巨人悬停在海水里开始蓄力，只等对方再度冲出来。 只是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那片垃圾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动静，仿佛对方被撞晕了似的。 但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是在垃圾山里躲藏起来了么？ 巨人赶忙扭头看向了四周，只是因为连番的爆炸和移动，翻卷起大量的垃圾及海底的淤泥。 周遭的海水浑浊得像是泥塘，加之漂浮着的密集垃圾，视野受限极其严重，即便是以巨人形态的感知也并不可见。 在巨人扭头看向左侧的时候，右侧浑浊海水里无声无息的涌动起来。 霎时间，一只海藻色的尖角破开海水急速的冲撞过来，直接在水中带起了激波。 待到巨人感知到动静转过头来时，那怪兽头顶的尖角已经近在咫尺。 尽管巨人赶忙向后退却，但依旧被尖角刮中了胸膛，在海底都擦出了肉眼可见的超空泡和火花。 但是一击得手，那个怪物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是重新钻进了垃圾堆里开始躲藏。 巨人瞬间倒飞出去数百米——攻守互换，局面一下子就变得不利起来。 在巨人的意识海里，同样以悬浮姿态感受着周围环境的小天使本体，被无处不在的污染搅得心烦意乱。 这不仅仅只是外神的精神污染余波，还有人类垃圾污染所带来的环境变化和干扰。 原本强悍如同神明的意念感知，现在放出去只能够反馈回来无穷无尽的垃圾山，这些不和谐的‘音调’并不像是自然环境一样会被自动过滤掉，小天使似乎还没有能力处理这么繁琐的反馈。 而外在表现，则是巨人以更快的频率来回的转头，试图借此来防备海怪的突袭。 头刚转向左侧，就听到右侧传来动静，巨人毫不犹豫的转过头来，向前一甩发射出一枚青白色的光弹。 手掌光箭在漆黑的海水中格外的闪耀，飞出一段距离轰然爆开来。 耀眼的光芒撕碎了无数的垃圾，搅动巨量的海水，却没映照出死亡之群海怪难看的躯体。 只有大量被炸死的畸变怪鱼，显然那动静是它们搞出来的，只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 糟了！另一边！ 巨人顿感不妙，马上明白自己上当了，急忙转过身来。 可那巍峨好似神明的巨大体型才开始转身，左侧的海水里又一次冒出一个绿藻色的尖角。 那速度极快的尖角自带某种特殊的能量加持，破开漂浮着大量垃圾的海水，冲撞向了巨人。 仓促之间巨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被死亡之群海怪的尖角戳中了左胸的胸甲。 纵然有着金色的三线型护甲的保护，但是依旧被直接刺穿了外表，露出内里那萦绕着光芒的特殊形体伤痕。 巨大的冲撞力更是让巨人如转动的风车翻滚着向后，搅动大量海水，掉进了下方堆积成山的垃圾里。 垃圾山有如泥沼，巨人根本没有办法着力，这种如有似无的阻碍物比起在水中活动更困难。 散发着光芒的巨人就这么无助地不断向下翻转，直至撞到海底淤泥，这才堪堪止住脚步。 而往上看的话，空洞已经重新被垃圾填埋——这些垃圾在海底堆积了数百米厚的一层地基！ 小天使难受极了，如果说巨人的姿态让她能够无视一切危机，即便是风暴天象都能够对抗。 那么这种人类‘制造’出来的堪比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恶性奇观，则是比风暴天象还要来得恶劣许多。 好片刻之后，她才重新咬牙坚持住精神，从淤积的垃圾海底之中往上冲——就像是泥沼里游泳一样！ 海豚202中，新城和堀井已经调整好海豚202号的上浮姿态。 他们刚要继续向上，就见巨人被怪兽给撞飞而后掉入垃圾堆里，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巨人不习惯这样的作战环境吗？” “天呐！那个家伙又朝着我们来了！怎么回事！” 新城都想骂娘了——我们来这可啥都没干呢！ 虽然我们想要和你同归于尽，但之前不是未遂么？难道你还能预知不成？ 堀井倒是回过味来了，双手在键盘上一顿敲击：“应该是有什么吸引源，有什么东西……声呐！是超声波！” 海豚202号能够一直扩散的吸引源，只有主动声呐，除此之外就只有探照灯了。 可是探照灯要是吸引对方的话，那浑身发光的巨人怎么也比只有两束光的海豚号来得吸引仇恨吧？ “我早该想到的！怪兽是被驱鱼的超声波给吸引过来的，所以它根本不需要眼睛才对！” 因为是不需要的器官，所以才会被那个地外来袭的类人生物寄生，一切都连起来了。 很快，海豚202号的一个主动声呐关闭，不再发送超声波。 片刻之后更是连引擎都关闭了，只剩下之前放出的充气阀被动提供上浮的浮力。 而怪兽也好似失去了目标，不再加速，而是在惯性使然下朝着前方移动。 这次的它没有跟着海豚202号一起改变游动轨迹，只是擦着海豚202号的一边缓慢游过。 看起来，它又把海豚202号当成了掉下来的普通大号垃圾。 成功躲开怪兽冲撞的新城和堀井喜上眉梢，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们生怕被怪兽听到，从而把近在咫尺的怪兽给吸引回来。 正紧张着呢，却见怪兽骤然转过身来，凶悍地朝着下方的垃圾堆冲去。 堀井赶忙转动摄像头跟随着怪兽的移动而动，之间垃圾堆里露出一个发光的脑袋，抬头望向这边。 “巨人！巨人他没事！” “本来就不应该有事，那可是光之巨人啊——简直就像是上帝一样的存在！” 任谁看到那神性点满的巨大身躯，都有如同见到上帝的错觉。 每个族群或许都有突变的特异个体，是为泰坦巨兽。 那么那些族群的生物看到它们的泰坦巨兽的时候，不像是仰望神明吗？ 大抵还是会的吧，就像是大牙牙可以号令海中生物，拉顿可以让飞鸟落下，魔斯拉可以让昆虫屏息一样。 新城和堀井都不相信巨人会输给怪兽，而现实情况确实是如此。 小天使再不济，灵〱盟引（二）霖⒊貳林琦斯⒏变身之后的形态那也是能够对标外神的位阶，怎么可能被一个寄生的泰坦巨兽完全压制。 眼见着怪兽撞过去，那个巨人一瞬间从海中冲出，浑身已经化作了红色。 尖角被巨人合拢的双手一把攥住，两道身影一同撞进垃圾山里。 可是巨人这次说什么都不松手，单手抓紧了那在掌心里躁动冲刺的尖角，另一只手抬起来就打。 巨大的力道像是擂鼓一样，每一下都在海水中打出鱼雷爆炸一样的超空炮现象，海水一阵阵炸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计其数的怪鱼开始汇聚，从垃圾山的角落里钻出来，朝向巨人冲了过去。 一条怪鱼就像是蚂蚁，可是一千条一万条，十万条百万条呢？ 黑压压的鱼群甚至形成了黑色的海流，直接把巨人给席卷了进去。 两百米长的海鳗模样的海怪再度增殖，那些怪鱼被吸附在它身上，扭曲着如同肉瘤增生。 浑浊的海水里，一道蓝色的亮光迸射开来，之前红色的巨人这一刻变成了蓝紫色。 巨人抬起双手在胸前的彩色计时器前虚合，聚集能量到右手之中，而后向外一甩发射出一道冷冻光线。 祂的右臂慢慢地移动着，所过之处海水连带着垃圾一起被冻结成厚厚的冰块。 显然巨人试图以这种方式，来遏制借助满地垃圾而神出鬼没的怪鱼集群。 只是相比广阔的海域，巨人耗能极大的冷冻光线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祂才冰冻了面前的一片区域，无穷无尽的垃圾山里就钻出来了更多的怪鱼。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人类发现不了死亡之群的余孽了。” 堀井看着这躁动起来的海洋，带着深深的恐惧：“人类制造的垃圾，已经给这些家伙打造了一个新的生态系统。” “看出来了，它们在这些地方活动着，根本不需要去别的地方！” “天呐，我们到底做了什么……难道这就是生态之间的相生相克吗？这样下去它们会成为我们未来的天敌的！” “得了吧！我才不信那些！起码在现在，人类是绝对不会屈服于所谓的天敌的！” 海豚号重新打开声呐，主动干扰死亡之群海怪的进化，为巨人打掩护吸引怪兽的注意力。 “把中微子通信系统打开，通讯系统尝试重启，这个距离应该可以恢复通信了！” 新城挑起所有武器的开关盖子：“我们要支援巨人！炸弹不行的话就用鱼雷，鱼雷不行的话就用专门的导弹，导弹不行的话那就用核弹，不管对手是谁，只要想要危害人类，那就先过我们这一关！” “说得好——可是巨人怎么办？” “当然是通知巨人，让祂把海怪引到海面上，在这个地方作战太吃亏了。” 这个时候的巨人，正在和那些怪鱼集群做搏斗。 一条怪鱼撞击无所谓，可当以十万、百万计算的怪鱼接连不断的撞过来，哪怕是几万吨重的光之巨人也无法无视。 那巍峨的身形被撞得东倒西歪，难以在海水中控制住位置。 尽管祂每一次挥臂就能够把成百上千的怪鱼直接拍成血污，可马上就会有更多的怪鱼填补空白。 再这么耗下去，或许祂的时间限制都快到了。 更重要的是再这么耗下去，谁也不知道那个类人个体会不会苏醒，通过寄生泰坦巨兽掌握更强大的力量。 就在新城竭力在黑压压的鱼群中尝试找到巨人的位置，给予祂支援的时候，一声悠扬的鲸歌在耳边响起。 “什么声音——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难道又是一只泰坦巨兽吗？！” “不，不对，这个声音……” 新城猛地回头，海豚202号的身后遥远处，隐约亮起了一点光芒。 “是海皇牙！不会错的！这是海皇牙的声音——它难道赶回来了吗？！” 随后是更为清晰的鲸歌声音传过来—— 『昂————————』 第1512.4章-好孩子们不要作弊哦 “这就是你的计划么？” “对，这就是我的计划。” “那深渊龙后算什么？” “算意外惊喜。” 为什么说深渊龙后算意外惊喜？ 看着那一个又一个亮起来的高维天启传送法阵，金怪鸟很是有几分叹为观止。 所谓见微知著，大抵就是这样了。 打从一开始，原来艾丽娅就计划好了一切。 “这些都是自动化的武器？” “算是吧，远程操控的——或者说机械科技文明的特殊的优势。” 看来即便是自己的大招并不能召唤来什么特殊的兵种单位，她也不担心。 哪怕是她一手手托屏障，背负灵能星炬，无敌于世间但是却无法动弹，阿布霍斯依旧得死。 因为真正的军事力量，一直都在枕戈待旦。 神恩舰队为什么不发动攻击？ 因为他们在这次战争之中的作用，并非是主攻手，而是谁也预想不到的后勤助攻手。 他们以分散的舰队为锚点，构筑了单向的一次性高维天启传送方案，覆盖两个星球。 蓝星的特殊无人舰队，在第一时间完成充能和整备，被传送到了地球这边的外海区域。 而五大额外整理出来的军事精锐，则是依托于数个大型的联合作战基地，一股脑地开始投送。 之前金怪鸟是不屑的，甚至有点不爽，干嘛非得留着阿布霍斯当大号经验宝宝？ 电影里面的反派都是死于话多，咱不能干反派一样的事儿，咱得稳准狠！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么简单的道理没理由艾丽娅不懂啊。 她完全无法理解艾丽娅为什么非要等人类来——毕竟这也等不到啊！ 人类或许不是战胜不了阿布霍斯，而是完全来不及去战胜。 就算有艾丽娅在这里设局，能拖延多久？ 全球如果从现在开始聚集，那么花费的时间足够阿布霍斯在原地打几个滚睡一觉再想想办法脱困。 毕竟能够困住它的只有这些个体伟力的存在，而不是人类本身。 而人类想要聚集，要调动兵力，至少需要5天。 想要在48小时之内抵达这片海域集结重病并且和阿布霍斯决一死战？ 或许一些快速反应部队能够马上行动，数个小时之内完成集结并且进入投送状态。 但是他们到这里也需要时间，而且这样的快速反应部队只能处理一些紧急事务。 比如说胜利队这样的快速反应部队，他们能够处理得了阿布霍斯吗？ 而如果是一个能够和阿布霍斯正面对抗的军事集团，想要在48小时之内完成集结投送全过程，进入战斗…… 就这么说吧——基本可以说是白日做梦！ 现代战争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在目前来说，各国打的都是装备战，兵力反而是次要考虑的东西。 当初因为海湾战争的经验教训，人们发现单纯的兵力的数量根本不能改变战争的局势。 相反，高精尖的现代化武器即便是面对数倍的敌人，也能够占尽优势，随时给于对手致命一击。 只不过不管多么先进的武器，总归还得要人来操控才能发挥作用，所以才保留着大量的军事编制。 可大家都看得到的，是如今各国普遍都在削减军队人数，扩充高新装备序列。 除非是一些本土保卫战，比如说蓝星的共和国当初迎击妖星弑君者，才有充分的部署冗余可以调动。 而艾丽娅则是利用人数只有几万的神恩舰队，帮助人类跳过了这最难的一关。 “从什么时候你开始准备的？” “建立TPC的时候开始。” “所以TPC支部本质上其实是传送点？” “可以这么说，每一个TPC支部都有预留专门的舰队空港，就是为了这种时候。” “我原本是以为，那些空港是准备给你的舰队支援各地的时候驻扎的。” “对啊，有问题吗？” “……好像也没有。” 艾丽娅好像从来没掩饰过自己要做什么。 只是没有人能够想到她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而已。 “啧，差点忘了你的本职工作。” 艾丽娅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那个三界第一战士只是称赞，伟力归于自身不过是表象。 真正身份和称呼，都是军团长啊！ 统率十万精锐，百万大军，一路狂飙打穿三界，彻底轰散旧秩序的狂暴存在！ 看着那些逐渐闪现而至的舰队，金怪鸟不由跟着振奋了起来。 “看起来人类已经开始发动攻击了——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吧！” “并不会。”艾丽娅冷静地看着局势：“只是这样的话，还不够。” “没关系，你一定有后手的，端上来罢！” “没有。” “……啊？” “没有，神恩舰队确实算是一个后手，但是解决对手的能力，还要看人类本身的积累。” 屹立在罡风之中的艾丽娅抬起头：“我只能帮他们准备好角斗场，然后看最后是谁活下来。” “如果是人类活下来了呢？” “那我当然是为人类的勇武鼓掌。” “……如果是阿布霍斯呢？” “不可能——因为我会在最后一刻弄死祂。” “吹黑哨啊？” “不然呢？这可是人类的主场，裁判选手全都是自己人，祂拿什么和我斗？” …… …… “全舰队！自由火力射击！！” 丁奉看着面前横亘在海上的‘城墙’模样东西，心说也别整战术了，整不动。 舰队疯狂开火，不断地倾泻着火力，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他们现在的火力足够把一整座山都给削平，把山峰都给炸成齑粉，一脚踩下去没入膝盖的程度。 可山不还是山么？ 阿布霍斯也还是那个阿布霍斯，庞大、盲目、可怖、惊悚…… 看到祂的人，就像是望见了大恐怖，心志不坚定的甚至会害怕到浑身颤抖。 丁奉没有颤抖，只有烦躁，虽然有点像是看到了蜘蛛一样。 没错，丁奉怕蜘蛛，或者说他怕那种有可能一下子扑过来的东西——比如说大蟑螂什么的。 只是这种害怕克制一下也就好了，阿布霍斯被艾丽娅全方位压制着，并不能够肆无忌惮地污染任何人。 相反，远离这片海域的那些个类人的人性神个体，反而更有发挥的空间。 “科学院那边还没有说法吗？” “暂时还没有。” “实在不行的话，我就直接撞上去！！” 丁奉扯了扯领口，也不知道是真这么想还是单纯地口嗨。 旁边的甘宁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丁奉倒了一杯，闹中取静。 “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泡茶？” “不这样的话，大家都要发疯——你看看大家的精神状态，正常吗？” 甘宁也不太好受，他现在额角的青筋都在贲起，血管都在爆，完全靠强压。 丁奉撇了撇嘴：“我就是知道不对，所以才让大家自由开火的。” 不然的话，这股心火憋着容易出事儿，尤其是他们这些被传送到这里的舰队。 “指挥官——” 一个高挑的倩影走进来：“我们尝试了突破，但是目前并没能发现制造致命伤害的可行性。” 来人是负责和人类这边交接的舰娘的一员，丁奉只知道对方叫逸仙，简直就是美得冒泡。 至于说战斗力的话，这些舰娘一个个这么也不比驱逐舰差，也就在装备方面有点过于复古了。 不过考虑到她们打出来的火力，似乎这种特殊的舰装破坏力并不逊色于现在的导弹一流。 对方自称是来自无尽水世界的‘新居民’，这次是受到了战时召唤，所以响应而来。 丁奉虽然级别足够高知道那个世界的存在，却也不清楚那边居然还有居民的。 或许这些又是类似神恩人的外星人？亦或者是一些接受了特殊改造的人类？ 至于说为什么名字也好风格也罢都这么巧合得恰到好处，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世界在这些方面总是神秘得超出想象，丁奉都快要习惯了。 就是说什么时候一觉睡醒，天上多出来一片新大陆，他都能泰然处之。 多大点事儿啊，又不是没见过是吧…… “远程火力没办法给予致命伤害，越是靠近就越是难以控制精神。” 甘宁端起茶杯，抿了口之后一拍桌子，恶狠狠地骂娘，不见半点儒雅。 “这TM的是个什么无敌的怪物？非得动用非常规的战略武器才行吗！王八蛋！！” “似乎目前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逸仙望着舰桥外面的那一大团陆地般的阴影：“这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 即便是从这里望出去，对方身上还残存着‘燃烧’的零星火光。 这并不是火力投送砸过去造成的，舰队的火力投送目前只能在对方身上蹭出一溜火星。 即便是威力巨大的精确制导导弹，一发可以糜烂半个足球场的装药量，也不过是一个大号的焰火。 对方身上这些伤痕，几乎全部来自于最开始被那个‘太阳’灼烧留下来的伤势残余。 那些零星的火光像是附骨之疽一样附着在对方的体表，持续不断地造成伤害。 阿布霍斯现在痉挛一样的挣扎反应，几乎全都是因为这样的伤害，而不是因为被人类的火力刮痧。 “让那一位再来一次，不行吗？”丁奉叉着腰：“打不动啊！完全打不动啊！” 再这样下去，舰队完全没有任何战果不说，快要被对方的精神防御给弹反伤害了啊！ “完全联系不上，我们没有办法和最高联合议会之外的任何指挥机构取得直接的联系。” 换而言之，人家那几位连最高议会都不鸟，咱能怎么办？ 要不是XIG空中基地还在不远处的天上漂浮着，大家都看得见，这仗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打了。 “这算什么？后妈养的？管杀不管埋？” “我倒是觉得这更像是让我们试试看，怎么亲手杀死一个外神。” “所以有答案了吗？” “没有——实在不行的话，舰队后撤70海里，上超重型核弹吧。” “啧……也没办法了，幸好这个家伙没有出现在城市之类的地方。” 丁奉这么说着，准备联系上级。 可是话音落下，他愣了一下，甘宁也愣了一下。 丁奉放下话筒：“该不会真的是练兵吧？轮战？真实的演习？”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你才是指挥官。” “……逸仙小姐，目前阿布霍斯的衍生物，有逃离这片海域的吗？” “暂时没有，我们的封锁线很严密，一共有三层，它们除非是突然发生二次异变，强度突然大规模增加，不然逃不出去的，请放心。” “……”丁奉沉吟了片刻，转头望向联络官：“联系一下陆地的友军，问问有出现什么特殊情况没。” 甘宁嚼着茶杯：“你想做什么？” “我想测试一下我们的所有武器——我是说，所有！” “你有病还是我有病？这种时候你测试武器？！” “你有病，茶杯好吃吗？” “呸——不好吃，但是总想啃点什么，我快要疯了。” 甘宁吐出嘴里的瓷片残渣：“我们撑不了几个小时，我感觉现在耳边有一万个人在一起说话，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这是个机会！” 丁奉抓住甘宁的肩膀：“一个真正的实战机会！一个被动挨打的靶子！我们可以最后再用超重型核弹！” “就没有一点危机感的吗？！” “有！我有！！”丁奉用力地摇晃着他：“但是我们确实需要更多的武器不是吗？更多更强的武器！舰队！别的什么都好！全都拿过来——全都用在祂身上——我们或许只需要十几个小时！” “两位，你们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逸仙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请尽快退出这片海域进行修整。” “他灵猛ba③O玖令七氿V罢疯了！” “我没有！我只是在思考未来——你才疯了！你吃茶杯！” “我没有！我很清醒！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干掉这个家伙！” “我是舰长！我是指挥官！” “我是政委——你现在已经不适合指挥了！指挥权交给我！” “你放屁！除非有更高层的命令，不然我才不会放权！” “现在是紧急情况！紧急情况你知不知道！！” 逸仙看着争吵的他们，皱起眉头很是担忧。 她回望着这片海域，海面上已经浮动着一层灰色的雾气了。 “两位，不要再吵了。”逸仙拿出一个小巧的通讯装置：“这个能联系到提督，或许你们可以听听她的意见。” 下一秒，丁奉和甘宁瞬间恢复清醒的表情。 “你看，我就说这么神奇的存在，肯定和那一位有关。” “确实，不过我们还没演完呢，逸仙小姐你就没忍住交代了，实在是可惜了我们后续的让你高血压的剧情。” 甘宁擦了擦嘴角，刚才吃茶杯装疯，把嘴都划破了。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自己足够蠢，总能从有责任心的盟友手里掏出来更多的好处。 低情商：我摆烂了，你一打三吧。 高情商：重伤倒地激发队友潜力。 舰娘也好，天上那个太阳也罢，还有之前闪现过两次的红色个体身影，傻子都知道和艾丽娅有关。 我们联系不上她，你们也联系不上？这谁信啊！赶紧把真正的金大腿拿出来吧！ “两位何必如此。”逸仙叹了口气：“有没有可能，我早就看出来了，两位一直想要联系提督呢？” 说罢她拿出另外一个同款的通讯器：“而我来，就是为了给两位送这个的，只是还请不要抱太大希望。” “什么意思？”甘宁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另一边的丁奉已经接通了通讯，并且听到了金大腿的声音。 『看到阿布霍斯没？就在你们面前那个。』 “看到了！” 『撞死祂。』 “……？？？” 第1512.8章-金老师请不要漏题 驾校教练一般都是这么说话的。 看到前面那个行人了吗？ 看到了。 撞死他！ 啊？我不敢啊！ 不敢你还不踩刹车？ 什么叫阴阳怪气？论起阴阳怪气，驾校教练是网友的启蒙老师。 当然啦，现在据说不可以了——但也只是据说。 艾丽娅不是驾校教练，但是和驾校教练有一颗差不多的心。 我都把阿布霍斯按在这里了，你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啊，这都还要我指指点点？ 金怪鸟在旁边劝她别气，气也没用。 “现在知道为什么老鹰总是要把小鹰直接踹下悬崖了吧？” “那是假的。”艾丽娅嗤笑出声：“那样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老鹰了，你见过哪个种族这么育儿的？” 实际上大部分涉及到鸟类的素材，都自带胡编乱造自我感动成分。 什么飞跃太平洋的鸟啊，什么推小鹰下悬崖，逼迫它自己学会飞行的老鹰啊，乱七八糟。 “啊这——”金怪鸟想了想：“那小鹰没有，老鹰自己呢？是吧！” “老鹰？” “老鹰可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鸟类，它一生的年龄可达70岁，但是要活那么长的寿命，它在40岁时必须做出困难却重要的决定。” 说着金怪鸟语气严肃起来：“那个时候，它的喙变得又长又弯，几乎碰到胸脯，它的爪子开始老化，无法有效地捕捉猎物，它的羽毛长得又浓又厚，翅膀变得十分沉重，使得飞翔十分吃力。” 说着金怪鸟又开始感动，并且语气变得激昂—— “此时的老鹰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等死！要么经过一个十分痛苦的更新过程！” 艾丽娅揉了揉鼻子，没有说话。 “它必须很努力地飞到山顶，在悬崖上筑巢，并停留在那里，不得飞翔。” “老鹰首先用它的喙击打岩石，直到其完全脱落，然后静静地等待新的喙长出来！” “它会用新长出的喙把爪子上老化的趾甲一根一根拔掉，鲜血一滴滴洒落！” “当新的趾甲长出来后，鹰便用新的趾甲把身上的羽毛一根一根拔掉——5个月以后，新的羽毛长出来了，老鹰重新开始飞翔，重新再度过30年的岁月！” 艾丽娅叹了口气：“世界上寿命最长的是葵花凤头鹦鹉，八十岁。” “不是，我没跟你说学术问题，我在说精神！涅槃的精神！” “老鹰的鸟喙是骨头来着，磕掉也长不出来……” “啧！我是说人类就像是需要自我革新的老鹰！没说生理！” “鸟类的羽毛是会更换的，冬前夏前各一次，脚趾也是，不需要自己拔掉——你的指甲需要自己拔掉才长新吗？” “需要啊。” “对吧，而且五个月——啊？” “需要。”金怪鸟——或者说埃洛文斯，很认真地看着艾丽娅. “鸟兽种小时候就是会被母鸟推下悬崖，不能自己起飞的话，就会摔死。” “啊这……” “我们五十岁的时候，相当于人类的青春期，需要经历蜕变，不能够自己拔掉原来的趾甲和毛发，就会变得臃肿，再也没办法飞得更快更高。” “……” “我只是觉得老鹰这么一个比喻，人类更好理解——” “不好意思。”艾丽娅低头认错：“你们鸟兽种也挺辛苦的。” “所以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理解了，毒鸡汤遗祸无穷。” “……我是说你不能再帮人类了！必须让他们自己努力！” “我没有！” “你刚才明明说了撞死祂——这不就是你给出来的办法吗？！” 当初神恩文明怎么用一个舰队就干掉阿布霍斯的？ 就是撞死祂，把阿布霍斯连带一整块终北之地直接撞沉，使其沉入虚空。 爆炸之类的外伤，对于一个拥有概念的外神来说是无用的刮痧。 能伤，但是不能使其死，要不然也不会存在物质维度之外的其他维度了。 一个拥有概念的存在，即便是被‘杀死’了也有活下来的可能，埃洛文斯自己就是例证。 当初杀掉她的可是军团长啊，那是不会补刀的萌新么？ 所以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投放什么超重型核弹，搞传统的大炸逼计划。 而是利用人类已经拥有了星门的相关技术，打开通往虚空的通道，把这个家伙直接撞过去！ 就如同当年第四舰队把祂沉入虚空之中溺死一样！ 这或许并不是最高效的，但这绝对是最清洁环保不留后患的，虚空高于当前的绝大多数外神。 阿布霍斯要是有横渡虚空的能力，也就不需要终北之地当小舢板了。 金怪鸟逐渐理解了自己为什么召唤来的人里面，有一批炼金之星的未来成员。 他们难道不正是为了实现这方面的技术问题而出现的吗？ 每一个存在的出现都有对应的道理和意义。 如果现在看到的未来，不去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发展维护，未来的未来就会变得不是现在的未来。 舰娘们代表着人类未来发展的一条分支，生物、机械、炼金技术的大融合结晶产物。 还有对于无尽水世界开拓的督促——人类不能局限于当前的这么两个世界了。 深渊龙后代表着人类个体伟力方面的短板，以及对于神恩文明的态度。 现在能过来一个深渊龙后，未来还会过来多少相似的存在？ 一个凯瑟琳足够毁掉半个地球，那么一个深渊龙后呢？ 人类必须要重新考虑对外的模式，以及面对神恩文明的态度，这是未来的忠告。 至于说炼金之星…… 作为盖亚和阿赖耶联手催生出来的，面对地球和人类危机的精华，他们有着伟大的职责。 重建当前的物理学构架是他们的义务，应对阿布霍斯这样的超模个体是他们智慧的展现。 别以为这帮家伙只会在群聊里阿巴阿巴阿巴，然后加一加一加一。 ……好吧他们确实会这么做，偶尔还会发癫和要涩图，互相一起相约开黑坐牢。 但是他们真的是人类之光，他们现在代表的，不仅仅是人类的知识凝聚，还是创造力的具现化。 所以正确的解题思路，是人类的军队和舰娘们联合起来，控制当前的灾难范围。 和来自神恩文明的具现化个体深渊龙后达成协议，让其牵制甚至是重创阿布霍斯。 并且深渊龙后拥有空间权柄，可以帮助人类完成星门技术的临时升级，打开一条通往虚空的垃圾通道。 到时候再用上什么东西狠狠地给祂来上那么一下，阿布霍斯几条命够这么折腾的？ 至于说炼金之星能不能完成这么一个计划…… 就这么说吧，只要给够预算，他们甚至能做出十个方案来切片乌素姆，更别提阿布霍斯了。 只不过执行并不是他们的强项罢了，有的计划你可以说异想天开，但起码确实是个应对的思路。 总比那种‘打开冰箱门，把大象放进，然后关门’来得强。 因为炼金之星是真可以设计出一款足够容纳大象的冰箱的，只要人类集中资源照着去做。 之前艾丽娅还好好地表演一个鸡娃的虎妈，一问三不知，十分冷酷无情。 结果这才一会儿，看到舰队有点散乱的阵型就又开始操心了，担心了，心疼。 还让舰娘去给人家送通讯器…… 我本来是打算直接给你的.JPG 你心疼什么呀？ 你不会把他们推下悬崖，让他们自己起飞啊？ 金怪鸟最看不惯的就是艾丽娅这股子矫情劲！ 她在这边唾沫横飞地痛斥艾丽娅的软弱，深谙好闺蜜的恨铁不成钢PUA之道。 『谢谢你，金同学，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通讯器里传来卡其色狂放的声音，金怪鸟的声音戛然而止，满脸惊讶。 “啊！你在听——你没挂电话？！” 『没有，还要什么要指导的吗？』 “怎么可能有啊！我才不是帮你们啊——我警告你啊！千万不能直接联系五大联系最高议会抽调力量协助炼金之星的成员完成大构架，更不能动用各地的TPC力量筹备空间通道方面的科技啊！各地的TPC支部虽然有高维天启传送法阵但都是一次性的，你除非能够把大量的资源调拨给神恩舰队的罗森堡大导师，还要让他们舍得牺牲一艘护卫舰当楔子，但是他们怎么可能愿意呢？所以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说完金怪鸟一把挂断了通讯，对着艾丽娅可谓是痛心疾首：“你看看你！” 艾丽娅就用很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到底是谁偏爱人类啊？” “什么意思？啊？你什么意思！” 金怪鸟整个人都炸毛了：“哦！你是想说你没有帮他们，是我在帮他们作弊是吧？可能么！都是你在这里想要开小灶，然后被我发现了，结果出了点意外——这意外谁也不想的啊！” 艾丽娅摇了摇头：“你就算帮得了他们一次，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呢？” “关我什么事？”金怪鸟也安静下来，握着那个通讯器，沉默地看了好几秒。 随后她手掌合拢，直接把通讯器捏成粉碎：“你以前打架那么喜欢摇人，说明这招很好用，不是吗？” 人类为什么非要孤军奋战？ 人类为什么不能有更多的朋友，为什么不能和大家一起努力？ 心狠的军团长啊，你是那么冷漠且无情，你高居天上俯瞰人间，却也只是俯瞰人间。 “所以啊……”金怪鸟抬手按在艾丽娅的肩膀上：“回来吧——” 通天彻地的灵能星炬，在一瞬间开始收缩。 艾丽娅眼神一凝，猛地望向金怪鸟。 “凯瑟琳尚且可以威镇半个地球，深渊龙后更是可以压制阿布霍斯这么一整个完全体的外神，我好歹也是时间权柄的拥有者，虽然声光特效不出色，但是你总不能真觉得我什么都看不到吧？” “……你看到了什么？” “绝症的母亲在最后的日子里，给孩子留下了三样东西，分别是可以让孩子穿到成年的手工毛衣，每年生日都会准时寄给孩子们的一封信，以及骗保得来的一大笔抚恤金……” 星炬的本质作用是什么？ 是导航…… 昔日的蓝星小天使，在自杀身死的最后关头，执念点燃灵魂，灵魂之光堪比星炬，引来了灵魂旅者。 现在的艾丽娅，肉身端坐黄金王座，居于高天之上，庇佑整个地球。 灵魂燃烧成星炬，点燃虚空之中的灯塔信标，只为了召唤神恩文明和真神一族。 为什么艾丽娅不出手？ 因为她真的是不能够出手，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了。 历练人类，不过是一个严厉的家长最后的期许，以及对于神恩文明给出的最后的遗诏。 这是我用生命庇佑的文明，你们要爱护这些家人，共同进退。 艾丽娅于是就叹气：“你想太多了，我没有那么伟大。” “谁知道呢。”金怪鸟耸了耸肩：“可能那是无数个未来的其中一个，对吧？” 那么为了不经历那个未来，咱还是稍微歇歇吧，让人类自己努力一把。 “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提出解决办法？” “不，这是我这个技能自带的一套连锁解法，你可以理解为技能的使用说明。” 金怪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召唤出什么，但是目前来看，似乎是当前文明作战的一个性价比最优解。 对于现在的地球蓝星文明来说，能够相对清洁高效地解决掉阿布霍斯，这一套连击似乎效果不错。 “无数个未来会叠加在一起，在时间的长河里，命运会为我们挑选其中的一个。” “抽卡？” “现场印卡。”金怪鸟耸了耸肩：“所以你的牺牲是命运的一部分，我阻拦你这种无谓的牺牲，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大家都只是各司其职罢了。” “这么说来，未来的你要抹掉自己的存在概念，并且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谁知道呢，但或许真的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这么去面对的吧。” 金怪鸟眼睛里带着晶蓝色的辉光，望着远方的天穹和那枚人造的太阳。 “剧中人手舞足蹈，真是可怜又可笑啊……” 第1513章-动起来啊！人类！ 大日女尊甩开十拳剑上的血迹，喘着粗气，一脚将那头颅踩碎。 红的白的飞溅开来，像是草莓半熟芝士，带着一股奇妙的食欲驱动。 如果不是那血腥味过于难闻的话，或许现在应该准备两片面包，包夹一下吃掉。 “你知道么……” 看着正在重新‘长出’头颅的怪物模样存在，她便只是笑。 在她的面前，那个比她高出不知道多少的存在，现在已经不复人类模样。 每被斩断一次头颅，它就变得越发强横，但同时也越发蛮荒，越发盲目痴愚。 似乎人型不仅仅是桎梏，也是一种特殊的加成。 类人模样的魔神，可以思考，可以对话，甚至有喜怒哀乐。 但是失去了类人的姿态，这个家伙就变成了纯粹的愤怒的亵渎血肉。 强则强矣，可再也不能给人那种如同魔神一样的压迫感了。 大日女尊杀了他八次，就算是八岐大蛇也该死了，八个脑袋红的白的绿的都被踩碎。 对方却还活着，甚至活得越来越生命力旺盛，扭曲成一团不可名状的灰雾之中的阴影。 不过看着这种模样的对手，大日女尊却欢喜起来，甚至于有空和他说几句俏皮话。 “我最近蛮喜欢刷短视频的，最喜欢的一句弹幕，是什么来着…… 她后退了两步，倚靠在身后的一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残骸上。 杀了一个域外天魔八次，她这战绩足够傲视群雄了。 要知道嘉手纳空军基地那边，动用现代武器都没能够把对方给干掉。 离光小道姑甚至不得不动用了天基动能武器，才把对方彻底湮灭，毁掉了大半个军事基地。 而在这边，大日女尊至始至终没让它离开这里半步，全程压着打杀。 “桃花开的时候……桃花就开了……” 盲目痴愚的肉块发出尖利的嘶吼，下一秒，来自四面八方的远程火力攻击，直接将其覆盖。 失去了类人姿态之后，它就连怎么使用念动力防御都不知道了，只会站桩硬抗。 大日女尊累了，同时也懒得搭理这种对手，直接将其撕碎了事。 『恭喜，按照战绩划分，阁下现在已经是人类序列里的顶尖高手了。』 一架无人机飞过来，投下来一个全息投影。 宫装丽人的女娲在烟尘中若隐若现，看金色的腰带就知道这是蓝星那边的大姐头女娲。 “最顶尖的？” 『最顶尖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大日女尊撑着十拳剑站起身，起身踉跄的同时，十拳剑寸寸断裂。 之前的高强度战斗，已然让这把没掺杂特殊金属的人类手工锻打名刀到了极限。 如果不是有炼金术附魔，恐怕早在最开始战斗的时候，十拳剑就已经损毁了。 “……辛苦了，老伙计，现在你也很可以了。” 大日女尊把十拳剑的剑柄收在腰间，轻轻拍了拍。 『为什么说这不是好消息呢？』 “如果我二师姐在，那么我杀死这个家伙八次的时间，足够我二师姐杀它十八次！” 『陆元帅么？目前我们还是不能确定那一位到底在哪里，抱歉。』 “我这样的萌新，都能成为人类的顶尖高手……给人的感觉就是人类快完蛋了。” 『这是某种幽默吗？』 “这是我有充分的自我认知——离光呢？” 『小陆博士正在修整，不过已经确认目标的生命体征反应消失了。』 “那就好……” 大日女尊看着被延绵不绝的远程火力轮番打击的那团亵渎血肉，撇了撇嘴。 “这样的家伙，千万不能放它进入到城市地区，不然危险会很大。” 『是的，科学院那边得出的结论差不多，如果给它足够的时间入侵到生物圈，会造成难以想象的严重后果。』 “这么可怕的吗？” 『它有着可怕的自适应能力，还拥有吞噬基因快速进化的能力，甚至可以寄生泰坦巨兽。』 “……” 大日女尊换了个姿势，挑过来一块看起来比较舒适的石头坐下。 “啊……你知道么，相比起那些严肃的科幻小说，我一直觉得世界要更明亮有趣一点。” 『严肃的科幻小说？』 “在那些小说里，人类总是要面对一个绝对的、强大的、有序且无从违逆的危机。』 大日女尊看了看天上的金光，那玩意儿蔓延到视线尽头，比云霞更高，却又比星空更近。 “那种危机是如此纯粹且宏大，似乎只要人类不团结起来牺牲一切，那么就马上要面临毁灭一样。” 『……抱歉，我不是很能理解。』 “你看啊——那边是什么？” 大日女尊指着面前的山崖，山崖后面，是一座城镇，城镇里面是星星点点的灯火。 『从地理位置来说，那是鹿儿岛的一个普通的城镇。』 “但是从感情上来说，那就是万家灯火……” 大日女尊俯瞰着山下的灯火，带着欢喜的神色，语气都轻快了几分。 “我很喜欢这种画面，温暖的，平和的，带着人味儿，这就是生活。” 说着她指向身后的爆炸：“你看，就算是山上正在不断地爆炸，炸啊炸，山下也还是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老百姓们其实并不能理解——或者说即便理解了，也不能够做什么，他们面对这些灾难，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家里，陪伴着家人，尽量不给其他人添乱，等待着所谓的英雄或者官方出手，把这些事情解决好。” 『这和科幻小说有什么关系呢？难道科幻小说里，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科幻小说里面，会充斥着各种混乱、歇斯底里的社会描写，仿佛人们只要知道灾难来临的瞬间，就全都发了疯一样，可现实不会，现实是大家看到了天上的光，也只是好奇地拍照留念，然后等待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独特的社会观察。』 “那么，明天的太阳能够照常升起吗？” 『……应该可以。』 “我说这些啊，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一个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背后的那些高层，那些掌握着人类前进方向的决策者们，真正该做事的时候到了……绝大多数人只想要安静地生活着，有一点小心思，一点小确幸，一点看桃花开的时候的好心情，不要让他们连这些都失去了。” 大日女尊背对着火光，冲击波像是海浪一样冲刷着山巅，一阵阵的尘浪从她的身后喷涌过来。 但她就这么坐在那里，面对着万家灯火，安静得像是一直都在这里从没变过。 『这是您的建议吗？我会转达的。』 “我们环溪观，现在也不剩几个人了，而且本身就是个不起眼的小道观而已，说话没什么人听也很正常。” 大日女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把那柄十拳剑重新拔出来。 无形的罡气在她身周环绕，碎裂了一地的十拳剑碎片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着，缓慢漂浮起来。 最后碎块在她的短剑上逐渐拼接成一柄完整的长剑模样，寒芒吞吐之间带着灼人的炽白色光华。 “但是请告诉那些大人物——我二师姐不在了，我还在，我现在可以为了这些万家灯火来傻乎乎地送死，或许也有一天，会因为一些别的事情，而上门问他们要个说法。” 人类既然面对这样的危机，那你们这些高层，是不是该干点正事儿了？ 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子的人顶着，那么谁是高个子的？ 『……』 “我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我只是一个活了这么久还不死的老妖怪罢了，如果明天的太阳不能够正常升起来，那我肯定是不会开心的，因为我会觉得是有的人没有努力，在拖后腿，我最恨的就是那种拖后腿的队友，让人血压都高了。” 当一个阵斩魔神的人类巅峰存在，说出这样的话，似乎其中的意味也格外不同了。 英雄这么能转头就发难呢？英雄难道不是无私的、正义的、敢于牺牲的吗？ 但是女娲却笑得很开心，似乎祂的情感模块并不反感大日女尊的表现。 『我会的，很感谢您为人类做出的贡献，大日女尊阁下。』 大日女尊回头看了眼渣都不剩的怪物，以及那些姗姗来迟的直升机和科研人员，摇了摇头。 “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 …… “清扫现场，发现有疑似残骸的存在，带回去。” 离光小道姑扭头吐出一口血沫，擦了擦嘴角，浑身上下汗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人类应对外神的方式出现了错误，这些类人的人性神个体在‘吸收’人类的精华。 之前把它运送到嘉手纳空军基地，并且给它展示了众多武器，又被吞噬了为数不少的精锐战士。 这样的魔神突变之后变得格外难对付，小离光动用的特殊武器直接毁掉了半个基地，这才将其堪堪杀死。 现在战斗尘埃落定，这些数据资料都会被入库，作为以后的经验教训而存在。 离光小道姑摘下自己的紫金冠，把染血的小手手收进袖子里：“胜利队那边的个体，解决了吗？” 『解决掉了，海皇牙在深海之中的战斗力，毋庸置疑，而且还有光之巨人在。』 在深海作战，主力居然是大牙牙，由此可见小天使是何等划水，完全没有在C。 离光小道姑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小陆博士，你需要接受治疗和休息。』 “我没事。”离光小道姑摇了摇头：“大师姐她们在第一线，背后这些地方还需要我们。” 自己只不过是解决了一点点边角料而已，真正的大危机还在呢。 『大日女尊阁下有一句话，我觉得很适合现在的你。』 “什么话？” 『她说，等桃花开了的时候。』女娲看着天上：『桃花就开了。』 “……” 离光小道姑茫然了一瞬间，然后下意识抬头。 桃花开了吗？ 没有。 但是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星星点点的，如同桃花一样的光斑。 那是机群——浩荡到难以言喻的机群——铺满了天幕，遮蔽了金色的天空。 从视线的这头，如同桃花飘舞一样延展到世界的那一头一样，无边无际。 “……这是什么？” 『一份决议，一份——基于人类命运和安全的，共同体的决议。』 女娲也在仰头看，尽管她并不需要这样的观察方式，因为协调这些飞机在天上集群飞行的就是她。 『35分钟之前，这份协议被提出，由蓝星联盟以正式文件的方式，递交给地球。』 “地球这边同意了？” 『同意了，大家只花了5分钟就同意了这项邀请，剩下的三十分钟，在商讨大家能够拿出什么。』 那么，拿出来了什么呢？ 离光小道姑沉默着低下头，看着周围那些围拢过来的士兵。 嘉手纳空军基地，真正的战斗力都在空军装备上，陆战部队之前损失惨重，但是空军还能动弹。 一个肩膀上戴着少校肩章的黑人左右看了看，和同伴们交换眼神。 然后他上前一步敬礼：“Sir，我们还能继续战斗，请问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离光小道姑环顾四周，火光和浓烟是背景，隐约的爆炸声和燃烧的噼啪声还在作响。 但是越来越多的人，都重新站了起来，聚拢过来。 他们安静地看着离光小道姑，看着她身上的TPC徽记，等待着她的指示。 或许大家是该做点什么了，以人类的身份，而不是以之前的人种、民族亦或者是国别界限。 人类拿出来了什么呢？ 现在人类要拿出来自己的所有。 “你们的指挥官呢？” “将军他受了伤，昏迷了——上面给我们的命令，是让我们听你们的命令。” “你们……不，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飞机能够起飞？” 黑人少校回头看了眼：“至少一半，紧急整备的话，或许能够有三分之二。” “收拢所有人手，紧急整备飞行器，把武器弹药全部拉出来进行装载。” 离光小道姑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倒映着那天穹上的满天星光。 “动起来——世界需要我们——现在！” “Sir！YesSir！！” 第1513.5章-去投弹！投不被定义的炸弹！ “动起来！所有人——快快快！” 夜幕，机场，火光，热浪，喧嚣。 一群人光着膀子抱着弹药在不停地装卸着，一架又一架战斗机在跑道尽头待命。 “你的机载油料不够！你这趟只能单程——然后在航母上停靠！” 在狂风一样呼啸的发动机轰鸣声中，一个地勤工作人员按着帽子，和飞行员沟通。 “航母？我们在那边有航母吗？” “不知道！” “好极了——” 飞行员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明白了。 地勤人员看了看手表，塞给他一块巧克力。 “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跳伞！我们只有11个小时了！”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在头上绑个带子，飞机砸对方身上会威力更大吗？” “别开这种玩笑，只要你能够把这家伙开回来，哪怕少了两边翅膀，我们都能修好！” 地勤人员挥手，同伴推开梯子，情况紧急他甚至都懒得下去，就这么连人带梯子拉到跑道边上。 挥舞着荧光棒的地勤人员确认跑道净空，超前用力地一指。 飞行员两根手指在额前比划了个潇洒的敬礼姿势，飞机开始超前滑行。 『棒小伙们，今天我们要参加一个盛大的派对了！』 通讯频道在升空的瞬间，切入到作战序列之中，发言的是一个他不知道是谁的家伙。 “鹰巢3号，寻找指挥官，重复，鹰巢3号，寻找指挥官——” 爽死了，第一次起飞升空连主机僚机都没分，大家如同归雁一样汇入空中的大机群里。 『吼吼，鹰巢？那就是我没错了——小子，到我这边来，你的代号是什么？』 “小鹰3号，Sir，你怎么称呼？” 『鹰王——』 一架F-22重型战斗机从云层中破空而下，潇洒地摆了个圈，绕到小鹰3号身后。 『看看你的ASS，还真是挺翘……龙骑士，你们需要在下面转场，补给特殊的作战弹药。』 鹰王？ 龙骑士？！ 小鹰三号只觉得菊花一紧，下意识抬头左右确认这是不是那俩传承级的飞行员。 好在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大家是友军，这会儿龙骑士应该开着龙勃透镜和友方作战链路识别的。 这东西就像是游戏里面的小地图一样，现实作战的时候要是没有作战链路识别，误伤友军那就乐子大了。 伴随着一阵微妙的呼啸声，小鹰三号愕然地抬起头，望着自己的正上方。 云海变得稀薄，一个堪称庞大的作战集群，像是二战时候密密麻麻的轰炸机编队一样，遮蔽天幕。 而自己的正上方头顶上，就是一架哑光黑色的歼二零威龙，悄无声息如同落叶一样骤然停顿，落后一个身位。 『嘿！龙骑士！你吓到我的小鹰了！』 『抱歉，习惯了……龙巢编队各机，目标嘉手纳空军基地，转场临停，更换载弹。』 一群战斗机侧身转向，这个时候小鹰三号才看见这些战斗机是何等的生猛。 就没有一个是没有涂战果章的，甚至在那架歼二零威龙的驾驶舱下面，还有一个陨石模样的印记。 那是啥玩意儿？ 他难道驾驶着战斗机击落过陨石吗？！ 众多飞机开始下落，嘉手纳空军基地并非是他们的最后一站，而是中转地区。 全世界超过170架来自各个国家的各式加油机都已经起飞了，奔赴目标海域。 短腿的战斗机需要中转和空中加油，只有超长续航的轰炸机可以无视这些路途的遥远。 五架白天鹅堪称机群里最耀眼的存在，两侧护航的战斗机拱卫着它们，全因它们搭载着最强悍的超重型核弹。 洲际导弹导弹的远程火力打击，在之前已经被计算了是可以被对方用特殊的方式拦截的。 那么就直接运到它头顶上去！ 什么时候破开防御，什么时候当场砸下去，让它死无葬身之地！ 目送着这些可怕的大家伙离开头顶，地勤们又开始了紧张的新一轮忙碌。 龙骑士的战斗机刚刚停稳，地勤们就开着拖车过来了。 “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战斗机了……更有趣的是它居然停在了这里，嘿！” 歼二零什么时候会停靠在嘉手纳空军基地？ 要么是第三次世界大战打完了，嘉手纳空军基地被对方夺取并且使用。 要么就是现在这样，全世界不准备打第三次世界大战，而是联合起来准备一起打更可怕的敌人。 龙骑士没等登机梯过来，就直接从驾驶舱跳了下来，一身作战铠甲科幻得要命。 “我携带了副油箱，加满，武器清单呢？” 地勤人员耸了耸肩，把自己手里的档案板递给他：“三个小时之前我要是这么做，估计要上军事法庭。” “三个小时之前我要是站在这里，你应该开心你能够上军事法庭。” 三栖兵王林大校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一目十行扫过武器清单。 他像是点菜一样勾选了其中的几个项目：“挂架尺寸是通用的，另外核航弹的话，机翼下面还可以临时加挂四枚。” “荷载方面没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辛苦了。” “好吧，大校先生。”地勤敬了个礼，带着人去忙碌了。 一架又一架标着红星的战斗机落下，飞行员们跳下飞机，聚拢在林大校身边。 “感觉真奇妙，我们居然会在这里转场。” “我们的预警机都接入对方的作战指挥链路了，相比起来这算什么？” 预警机接入进去，意味着目前为止，全机型指挥透明，全空域信息透明，沿海领域防空信息开放。 不过相对的，现在嘉手纳空军基地这边也对他们透明，大家起码在这一刻坦诚得感人肺腑。 有地勤推着餐车过来：“需要来点补充能量的食物吗？东方的空骑士们！” “这就是一等人的伙食？怎么感觉还不如我们的出勤小灶？” “炊事班和炊事班之间是有区别的——两块战斧牛排，一杯焦糖玛奇朵，谢谢。” “没问题。”推着餐车的小姐姐很愉快地给他装盘：“希望你们喜欢，以后还可以再来吃。” 林大校摘下头盔：“会的，以后我们会常来的。” 如果这次不出意外的话，那么以后大概就出不了什么意外了。 其他的飞行员也放下戒备，互相对视一眼，跟着老大后面开始吃点东西。 相比起来从这里起飞的第一批战斗机，他们已经飞了好几个小时了。 『我是女娲，信息来自统合作战指挥部，我们需要运输一批特殊的部件前往目标海域，运力需求为1550吨，该部件难以拆卸，请求空运，驳船将在中途地点制造一次浮岛，提供临停机位……』 嘉手纳空军基地的地勤们当场就麻了——1550吨的大型部件，什么运输机装得下？ 林大校端着一杯冰美式，扭头望向身后的天空。 好几秒之后，附近的地勤才接到塔台的通知。 『战斗机停止起飞，有几架大家伙要过来！』 “什么？大家伙？多大？” 『运输机——它们来了！』 话音刚落，几个地勤人员就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他们仰头看着升腾起来的轻微海雾被切开，一架巨鲸一样的超级庞大的运输机从头顶上划过。 “哇哦……安225……” 飞行员们纷纷发出惊叹，他们虽然是开战斗机的，可是谁不喜欢这个大家伙呢？ “不是说1550吨吗？安225的最大起飞重量才620吧？” “有效载重250，拆了内装的话，撑死也就300。” “不是它，后面的才是。”林大校看着黝黑的夜空：“是亚果号以及和平号。” 安225已经足够大了，但是在它后面压下来的巨大身影面前，就如同鲸鱼身边的小鲨鱼一样。 “天呐——” 巨大的飞行器已经不能够使用常规的引擎了，事实上改造之后的亚果号以及和平号，都搭载了反重力装置。 与其说是运输机，倒不如说是复合型的空中作战平台比较合适，庞大得可怕。 亚果号的机腹里甚至可以并排容纳下6架鱼鹰运输机，而和平号则是可以搭载三架TPC实验型的EX战斗机。 它们掠过头顶的巨大风压，甚至让旁边一架没能及时拖到机库里面的战斗机像是模型一样在地面上颠簸摇晃了起来。 “现在我相信，人类真的是把所有的底牌都拿出来了。” 一个毛子飞行员大步走过来，毛式飞行员抗荷服带着特有的粗犷画风。 “有伏特加吗——嘿！龙骑士！好久不见！” 林大校收回看天上的目光：“鱼子酱？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试飞员吗？” “临时征召——所有的精锐，我是说包括退役的和搞研究的，全都没落下。” “我记得你发过誓，绝对不会再驾驶携带着武器的战斗机升空。” “是啊，但是我违背了我的誓言，你猜猜他们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 “他们说人类需要我，而我们的身后就是地球，退无可退了。” “……很高兴能够和你并肩作战，老朋友。” “看到你我就安心多了——所以这次的对手是谁？外星人？还是未来战士？” 需要人类在数个小时之内摒弃所有前嫌，成立统合作战指挥部，由强人工智能直接接管海陆空三军指挥链路。 出动了白天鹅搭载堪比大伊万的核弹，却允许欧罗巴的战斗机来护航。 汇集了共和国的最精锐空军集群，陪伴着白天鹅横穿他们的领空，在嘉手纳空军基地进行转场和补给。 使用了TPC的空中作战平台来客串运输机，更别提还有传说中来自平行世界的22个航母编队正在路上。 鱼子酱很想知道这一次的敌人到底长什么样，毕竟这阵仗他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心理准备了。 “外神。”知道更多信息的林大校言简意赅：“你可以理解为上帝。” “……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如果没有一些特殊存在的帮助，那么对方和上帝没有区别。” 一个对方衍生出来的类人个体，就能如同魔神一样摧毁一整个军事基地。 这样的存在投放到城市里，会是什么后果？ 如果是冷兵器时代，这样的家伙在教会的说法里，恐怕都不能用恶魔来囊括。 它们真的就如同上帝一样——当它们是邪恶的，那么你最好不要自称正义。 鱼子酱沉默地接受了这个难以消化的事实，他揉了把脸，好一阵之后才抬起头。 “好吧，我想起了尤里加加林，你知道吗？他在太空之中说的那句话。” “我在太空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所谓的上帝。”林大校对这句话也是印象深刻。 “所以加加林错了？” “不，他是对的，因为这些家伙只是有上帝的破坏力，却没有上帝的创造力和慈悲。” “那我们就要杀了祂？” “人类不需要神，这是一个人告诉我的道理，人类不需要一个切实存在的神明。” “……你说得对，希望我们任务顺利。” “会的，因为不只有我们在行动。” 『龙骑士，有人要见你。』女娲的声音在林大校耳边响起。 他摘下便携式的通讯仪，重新戴上头盔，眼前浮现出好几个不同的对话窗口。 这些要见他的人似乎都在不同的研究室里，绝大多数人的背景都是实验室、白大褂以及屏幕和繁杂的数据。 『你好，人类目前最强飞行员先生，我是炼金之星的成员，长话短说——你投弹能丢多准？』 “你们需要多准？” 『目标大概一个井口那么大，我们需要你把锚定物精确地投入其中，任务窗口时间大概只有50秒。』 “可以。”林大校点了点头：“我能做到。” 『那就好，我们马上把东西给你送过来，具体的任务流程，等下女娲会跟你说。』 通话窗口很干脆地关闭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大校总觉得视频对面的人身影发虚，像是在变淡一样。 简直——不像真人！ 他摘下头盔，刚想说什么，却不料天上划过一道火流星模样的东西。 所有飞行员都紧张了一下，没有谁比他们更熟悉这种尾焰和飞行姿态，这分明就是一枚弹道导弹！ 然而那枚导弹却在临近地面的时候骤然停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大家顺着那方向望去，一个悬在半空的小女孩模样的身影，抬手隔空将这一枚导弹定格。 就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居然朝着大家飞了过来，货真价实的御剑飞行！ 踩着紫金色的剑胚，离光小道姑这种神仙中人的模样，和热火朝天的军事基地可谓是格格不入。 但她就这么出现在了这里，堂而皇之，甚至还有人朝她敬礼——何等魔幻！ “好久不见，林大校。” 离光小道姑拱了拱手，抬手一挥。 悬浮在她身边那枚不知道哪里发射过来的导弹，像是竹筒饭一样两边裂开，露出内里更小一号的棍状物。 “这是委托你之后执行任务要发射的那枚锚定物。” “……这是什么？” 看着那枚散发着淡淡符文光芒的奇怪玩意儿，林大校有点疑惑：“这是导弹吗？” “不，这应该算是一种特殊的炸弹，真空定向内爆，但是相比威力，它的副作用更明显一样。” “副作用？炸弹的副作用……辐射？” 离光小道姑摇了摇头，看着这枚满是炼金风格的玩意儿，多少也带点看神仙的色彩。 “它据说可以炸出来一个微型黑洞，所以很危险——非常危险！” “……？？？” 第1514章-什么航展？都没关注的…… 炸出来一个……黑洞？ 这是什么东西？人类真的拥有这种科技吗？ 不过看到那上面的炼金符文，林大校就又觉得似乎可以不用问了。 神恩人啊…… 神恩人的技术，目前来说完全是不讲道理的。 他们的炼金科技给地球人一种微妙的‘言出法随’观感，很是玄学。 尤其是一众防御装置，其耐用度之高，防御力之强悍，俨然超出了认知和需求。 或许这就是超人类打架的时候经常用得到的防护等级吧。 毕竟平A堪比炸弹什么的，防御力太低的话说不定就没了。 反倒是武器方面，神恩人给人的感觉是用最先进的科技打最原始的仗。 什么视距外啊，什么超精确制导啊，统统都不合用。 反倒是最基本的贴脸白刃战他们很喜欢，冲锋号一吹，摧枯拉朽地就碾过来了。 不过想想也还是合理——还是那句话，超人类嘛，打到最后不还是拳拳到肉么。 接过那枚小臂粗细的特殊导弹，林大校只觉得掌心一沉：“这么重？” 这重量，难道是什么特殊的贵金属制成的？ “因为需要特殊的能量承载回路，所以使用了一部分神恩金，现在只有这一枚。” 确切地说，是现在即便是掏空了当前人类和神恩舰队的库存，也只能弄出来这么一枚。 黑洞内爆弹，神恩文明第四纪元的特殊类型封印物之一。 如果说人类的底气是核弹头，那么第四纪元人类对抗高等级的原罪污染生物的底气，就是这东西。 在现实物质维度打开一个类似黑洞的奇点，辅以特殊的内外压力差，一瞬间可以制造出一个吞噬一切的通道。 用罗森堡大导师的话来说，这简直就像是抽水马桶一样神奇…… 能够在虚空里活动的存在屈指可数，正常情况下无论是外神还是原罪污染生物都是会被同化掉的。 这玩意儿即便是在神恩文明的第四纪元，也是常规的人类群体拿来压箱底的战略级武器。 魔法皇帝们自己不需要用这些，但是祂们庇护不了所有人，这就是祂们专门为了保护人类弄出来的。 罗森堡大导师是空间技术专精，取巧地把高维天启传送和黑洞内爆相融合，做出来了这个弱化版本的奇点炸弹。 “能不能以人类的身份拯救人类自己，就看你的了，林大校。” “……陆博士，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 林大校摸了摸自己的手表，心说不仅是我，金币的压力也挺大的。 金币这会儿在他的耳边疯狂叫嚣着‘智慧种荣光永存’的台词，简直就跟个狂信徒一样。 他毫不怀疑自己到时候要是投弹失误，金币能够接管战斗机之后把自己连带着战斗机一起扔进去。 “压力大，总比没有办法来得好，实在不行的话记得一个提示。” “什么提示？” “撞死祂。” “……？” …… ……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把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 “就算你再怎么问，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们没有那些无关紧要的记忆，虽然我们来自未来。” 问问问，问个毛线啊。 虽然我们看起来半透明了，马上就要消失了，也确实是来自未来。 但是我们的未来不是你们的未来，而没有你们未来的未来也不是我们想要的未来。 这么简单的穿越时空的道理都不明白，还学量子力学？ 没有精神！听不见！ 你这样的根性，有资格去使用那些高精尖的科研器材吗！ 旁边一个小伙伴凑过来：“哥们儿哪里人啊，怎么还说倒装句呢？” “没有吧我说了吗？” “……没有。” “那就是了——物理常量那边你核对得怎么样了？” “进度一言难尽。”同伴摇了摇头。 “我刚才在一篇文献的后面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论证方法，但是因为空白不够，所以写不下。” “比你还欠揍的，叫费马。” “那是我的荣幸。”欠揍的未来炼金之星成员点了点头。 这话是当年费马写的，写在丢番图的《算术》著作上。 因为费马在数学界的威名赫赫，所以没有人认为他是在吹牛。 那个时候全世界最卓越的数学家们，都曾试着重现费马在笔记中提到的他所想到的证明方法。 结果在试图证明费马理论的过程中，还诞生了一门被称为“理想数理论”的全新数学分支。 欧拉证明了方程x？3+y？3=z？3和x？4+y？4=z？4不可能有整数解。 狄利克雷证明了方程x？5+y？5=z？5也无整数解。 越来越多的人怀疑，要么当时费马自己也没有证明方法，要么就是他哪里弄错了。 但事实证明费马是对的，费马大定理最终在数学家安德鲁·怀尔斯彻底证明，这是延续了358年的一场盛事。 现在这个小伙伴又何尝不想留个彩蛋下来，再等个358年呢？ “你现在搞这套，别人我不清楚，但是我很相信BOSS会收拾你。” “好吧你说得对。”炼金之星的小可爱抿了口咖啡：“我还是不玩这套了，免得她生气。” 说起来也奇怪，无论是舰娘还是未来的炼金之星成员，似乎都明确知道自己的使命和应该做什么。 就如同他们的答复是‘我受到了召唤所以我必须回应’一样。 知道的明白他们来自未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都是英灵呢——打圣杯战争是吧？ “数论中的大部分定理都是人们在处理不同的数字问题时构思出来的，正如物理学中的定律是人们处理与实物相关的问题得到的成果一样，我们并不能留下太纯粹的数据，因为那玩意儿在变，但是我们可以留下来一些纯数学的东西。” 他们这样和地球蓝星的科学家们说，无论这些家伙是他们的前辈还是后辈。 物理学家对此表示理解，虽然数学家们希望保持数学的纯粹性，对其他学科敬谢不敏。 但是其他学科，尤其是物理学，却颇为青睐数学，竭力与其建立友好关系。 事实上，现在纯数学的每一个分支几乎都被用来解释物理宇宙中的这个或那个特性。 其中包括抽象群理论、非交换代数、非欧几何这种一直被认为是绝对纯粹，不会有任何实用性的科目。 而更为具体的诸如精细物理常数之类的，也可以纳入其中。 所以他们坚称数学是宇宙之中最纯粹的美，是万物的基石，是一切的最终答案。 宇宙的尽头不是考公也不是坐牢，而是数学！ 如果物理学中的定律，无法从当前处理与实物相关的问题得到成果。 那么我么来直接从数学的角度论证吧！ 用最优秀的大脑！去推导最精确的数据！积累最纯粹的经验！ 他们带回来的财富难以估量，物理学在之前死了，现在又在他们的手里重获新生。 妙手回春啊大夫！ “不过相比那些算法和公式，我们现在可以整点更烂的活儿。” “比如？” “比如说给阿布霍斯塞抽水马桶里什么的……” 再也没有比外神更能让他们痛恨的东西了，那是他们穿越回来最重要的目标之一。 一帮出现在不同地区、不同实验室、不同单位的炼金之星成员，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同时开始连线。 有人扒拉开联络员，有人扭头就钻进了隔壁的指挥室，甚至有人直接黑进了统合作战部的指挥链路。 『A3区域上线，空间节点数据计算完毕。』 『超旗舰在吗？笃笃笃——超旗舰在线的话吱一声！』 『超旗舰上线，火力切换至能量武器模式，全面预热，能量回路进行手动调整……』 『能量压制场范围转移，星门部件什么时候可以到位？』 『吔？不是开始了吗？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兄弟自由麦关一下，兄弟你叫什么？哦女娲……』 一时之间，整个指挥通讯链路全都是炼金之星未来成员的声音。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林大校下意识地点了下任务接受的确认键。 “我现在出发，还要两个半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 林大校看着指挥链路里面的通讯接入要求，有点无奈。 炼金之星的小可爱不爽了：『不，你可以更快，南天门计划的白帝号呢？』 白帝号？那是什么东西？ 林大校疑惑地思考着，以他的密级，空军序列里应当没有他不认识的飞行器。 但是下一秒他就被女娲打脸了…… 『白帝空天战机正在转场途中，预计还有7分钟抵达嘉手纳空军基地。』 “空天战机？” 『是的，无人驾驶的空天战机，诛仙号的量产改款，你有过驾驶诛仙号的经验，可以直接上手。』 七分钟之后，看着天空之中利剑一样刺破云霄的凌厉战斗机，林大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金币则是在他耳边喊到破音：『我要这个！我要这个——卧槽好帅！！』 扁平的鸭嘴形状机头，外倾斜的双垂尾、机尾部位鼓起的地方应该是帝江动力系统。 如果说歼二零威龙是五代机的标杆，那白帝号似乎就是六代机的完成品了…… “我见过它，不过那个时候它还不叫白帝，只是一个文创的模型。” 林大校看着这架无人驾驶的战斗机缓缓滑行停下，多少有种科幻照进现实的错觉。 但是很显然这次战忽工作部门又赢了，这玩意儿居然是实机？ 『白帝空天战机现已进行了大气层穿越试飞、外层空间长距离试飞、离子武器挂载试飞等大量飞行试验工作，可以执行实战任务，只不过具体驾驶哪一款飞行器进行投弹，还是需要龙骑士你自己决定。』 “它的速度有多快？载弹量呢？” 『前往目标海域，只需要45分钟，载弹量比起歼二零只高不低，而且有主动僚机。』 “僚机？” 『鸣镝宽域飞行器，MD-22。』 话音落下，天空之中数个标准战斗机构型的飞行器掠过，但是并没有下落转场的意思。 『那是不可载人的无人化设计机型，起飞重量四吨，最大载荷系数为15%，是可重复使用的临近空间高超声速技术试验平台，原本设计出来主要用于天地往返空天飞机的系列技术验证，以及临近空间原位科学实验，但它确实是属于我们空天战斗机项目的一个组成部分。』 该不该拿出来的，现在全都拿出来了。 林大校秒懂，科研可以搞，但是实战也能上——没挂名消防器材已经算是比较要脸的行为了。 那还用选么？ 没有飞行员会拒绝一架新锐的飞行器，哪怕代价是一切！ 他望向地勤那边，后者扬了扬手里的平板，那上面是刚发过去的说明书。 什么叫坦诚？最坦诚的行为，莫过于说明书一式两份，一份给飞行员，一份给地勤。 “十五分钟，我发誓这是我们最快的整备速度了，绝对是世界纪录。” “不，我见识过单机整备6分25秒的。”林大校耸了耸肩：“也是新战机，比这个还新，七代机原型机。” 地勤眨了眨眼，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呢喃：“喔……幸好我们现在是友军……” “以后也会是——加油，兄弟。” “好吧，我喜欢你的态度，再去喝一杯咖啡吧，马上就可以去冲锋了，我们保证会给你最棒的座驾，龙骑士。” 地勤回过神，未来说不定自己也能摸摸七代机？ 那多是一件美事儿啊…… 看着那枚深紫色的小巧航弹被装入特制的外壳之中，再被收纳进白帝号的机腹内，龙骑士站在原地没动弹。 一个巴掌大的穿梭机飞到他的头盔上：『小林子，你有点紧张。』 “你不紧张吗？还是说你只是灵魂，所以无所谓？” 『紧张？不不不，我只有兴奋——你知道么，小林子，遇到强敌最令人兴奋的事情，是我们有能力反击！你不会想要那种连反击的本事都没有，只能被迫应对然后节节败退地无力感的，现在挨打的可不是我们！』 金币接入到旁边的喇叭上，声音大了好多倍：『这简直爽死了好么！我们要弄死祂——为了所有智慧种！』 “我只有投弹的把握。”林大校看了看自己的手。 『哈！那剩下的就交给你的战友，交给那些搞计算的家伙，他们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50秒的窗口时间，我现在更想开着战斗机直接撞上去。”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安心，到时候我陪你一起撞。』 “……好！” 第1514.5章-人类和巨龙灵魂和真正的巨龙 外神到底是什么样的？ 龙骑士在见到阿布霍斯之前，一直带着这样的疑问。 在他的想法里，所谓的外神，应当是一个相当狂暴的外星生物，庞大、凶悍、不可一世如同神明。 毕竟从资料来看，对方简直就像是上帝一样超乎人类想象。 祂能够制造出强大的类人个体，每一个都像是魔神一般。 祂有着狂热的信徒，一个个高呼祂的名，奉献生命，血祭血神。 祂应当是混沌的、可怖的、让人望而生畏的——就像是传说中的不可名状的邪神——或者别的什么。 战斗机在空中掠过，飞过高天和大海，越过那下面不断前进的舰船。 他看到了奔赴第一线的舰队，数以百计的现代战舰，在茫茫的大洋上看起来就像是不起眼的小点。 不断有战斗机在那上面起落，大海偶尔会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景象，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一整片海域，就如同有了生命，它不再是大海，而是一片诡谲的丛林。 舰队像是钻进丛林的猎人，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遇到窜出来的猎物。 有时候这些猎物只是小兔子，舰队们只需要一轮集火，就能够将对方带走。 有时候这些猎物是野熊，是猛虎，是雄狮，是狼群…… 那么就要不计其数的战斗机起飞，凶悍地绞杀这些不知道如何形容的畸形生物。 一路厮杀，一路前进，直到舰队从海洋里肃清对方的阴影。 在这个时候，龙骑士才能稍微感觉到，所谓的外神是真的存在的。 祂甚至都不用言语，就能够把一方天地化作祂的国度，让国度里面的生物成为祂的狂信徒。 天空的机群不得不在半路上支援舰队，一批又一批的战斗机、轰炸机因为消耗光了弹药和油料被迫返航。 那铺天盖地的机械科技文明结晶，伴随着战线的延展和深入而变得稀疏。 直到一个又一个零头的锋矢被更替，后发而至的龙骑士赶上来，追上了第一梯队。 预警机编制出来的巨大信息网络里，雷达图像之中满是闪烁的绿色光点。 在这个像是大雁归群的阵型之中，鹰王飞在最前面，像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领头鹰。 『哈哈，你终于赶上来了，龙骑士！』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海面上真是热闹啊。”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要去帮忙啦！』 鹰王呼喊着，带着僚机一个轻巧地翻身，朝着海面开始俯冲。 龙骑士挑开几个驾驶舱内的开关，光镜术配合多角度相控阵，投射出周围的环境。 简直就像是世界大战的海战战场一样…… 那些灵巧如同少女，但破坏力堪比战舰的姑娘们，在大海上腾挪，用火光铸就赫赫凶名。 现在的军方序列里，讨论得最多的就是这些舰娘，不得不说她们简直就是天生的偶像。 龙骑士目光投向最近的一片海域，一个应当是战列舰舰娘的姑娘，正在蓄力开大。 那夸张的光效，即便是在天空之中也不能无视，反而只觉得更加绚烂耀眼。 伴随着数十道激光武器、实弹武器的爆发，对方几乎以贴脸的姿态将一个怪物轰杀至渣。 等到冲出那片混杂了火光、烟尘和血肉残渣的海域之后，那个舰娘甩开一头金发，傲然地望着天空。 『感谢你们的帮助，空骑士们！』 那个舰娘接入通讯频道，好听的嗓音引来一片各国飞行员的口哨声。 『不客气，美丽的女士，等到打完这场，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鹰王口哨吹得最响，龙骑士甚至都脑补出了这货开着战斗机一边抖腿挑眉的模样了。 『当然可以，如果我们能在我回归之前获得胜利，我很荣幸和诸位共享欢庆的晚宴。』 『天呐，龙骑士你听到了吗？她不但长得漂亮，还这么高贵优雅——我爱上她了！我宣布我爱上她了！』 『听到了，我不会和你抢……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飞行员不能喝酒。』 『得了吧，那是你们！别人都喝，不信你问问毛子！他们血液里流淌着防冻液和伏特加！』 龙骑士笑了笑，刚想说鱼子酱今天都没喝，可是话没出口就神色一凛。 金币也同时感受到了不对，瞬间从他的手腕上一跃而下，龙魂融入战斗机，客串机魂。 看似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海域下面，陡然浮现出一片巨大的阴影。 甚至因为太大了，只有在高空之中才看得见——简直就像是海床突然上升一样！ 『有问题！海下面有东西！鹰王快拉高！！』 『明白——』 飞行员的反应速度是多快？ 之前还贴着海面飞行想要看看美女模样的鹰王闻言毫不犹豫瞬间拉升，战斗机拉出来的大仰角夸张无比。 这种G力足够把一个经验老道的王牌飞行员压得双目充血直接黑视，殒命飞行途中。 但是鹰王却毫不犹豫地相信了龙骑士的判断，因为龙骑士是他毕生的对手。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之后，一个巨大的触手模样的尖刺从海底刺出。 那延绵着如同地刺升起的巨大‘海床’模样生物，覆盖这一大片海域。 千万吨的海水落下，淤泥升起，碎石飞溅，浪花破碎。 之前还说着要共享欢庆晚宴的舰娘躲避不及，胸腹被直接洞穿，像是无助的树果被刺猬串起。 除了她之外，还有数名舰娘都遭受了这样的厄运，一时之间通讯链路里惊呼惨叫不绝于耳。 伴随着尖刺逐渐升起，体型扩大，两艘临近的驱逐舰更是当场龙骨断裂，扭曲着被抬升起来离开海面。 尽管它们还在努力地开火，却并不能够破开目标的防御。 伴随着那些逐渐离开海面的尖刺露出眉目，它们也像是被扔上岸的鱼一样无助地耷拉着，油料如同血液一样倾泻而下。 『见鬼——我的美丽姑娘——这是什么东西？！！』 鹰王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一个巨型海胆模样的东西，对方体型延展近千米，可怖得像是灭世的怪物。 白帝号机腹的喷口吐出炽白色的焰光，推动着这架空天战斗机像是灵活的游鱼一样在尖刺之间穿行。 龙骑士当然不是要表演什么极限飞行的戏码，而是金币提醒他现在是一个确认对方是否有弱点的机会。 与此同时，他也在重复着金币告诉他的资料，将这些数据告诉周遭的同伴—— 『这是从神，外神的走狗！』 『从神？！』 『那些可恶的外神有着吞噬生态圈的能力，不仅可以改造生态环境，更可以制造出这些畸形的个体生物，嘉手纳空军基地的那个家伙，如果进化到极致就是现在这种样子！』 胜利队遇到的其实就是不完整形态的从神，只不过被小天使和大牙牙联手扬了。 如果说从社会角度来说外神有一条序列的话，那么就应当是异端信徒那一条。 从普通的信徒，再到血祭血神诞生出来的神子，最后是异端教派的大祭司，以及召唤降临的人性神类人个体。 这是正常秩序生物——或者说一般的电影小说剧情里面，主角应当面临的对手。 最后只要打败那个类人个体，干掉被召唤降临的人性神分身，自然就获得了令人感动的大胜利。 可事实上，这简直就像是小点心一样可爱的前菜…… 人性神类人个体才是最早的起点，随后是被寄生的泰坦巨兽。 最后就是可畸变的，类似当前这种大海胆一样的从神。 金币的声音很凝重：『小林子，外神是杀不死的，你一定要有这样的认知！』 “怎么可能有杀不死的生物！” 『从概念层面来说，被称之为神的存在，哪怕只是伪神，也是常规手段无法抹杀的。』 “……” 『客观原因在于祂们的衍生和分化，而说得玄学一点，祂们本身其实代表的是一种另类的混沌的生态圈。』 那种庞大但无序，混沌但是强悍，盲目痴愚却又无可匹敌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 当年的魔法皇帝们探讨过这一类的问题，祂们为此还去狩猎过外神。 因为富有探究好奇学术心态的祂们，很想知道这些深空之中觊觎着自己母星的叼毛到底是什么品种。 为什么祂们长得稀奇古怪，却又目的一致？ 为什么老是盯着生态圈，盯着秩序侧的文明，尽职尽责地扮演反派的角色呢？ 最后魔法皇帝们发现，没有任何一个外神的诞生是纯粹的意外…… 每一个能被称之为外神的存在，都有着吞噬过文明概念的过往，都是有案底的惯犯。 祂们所代表的，也不是单一的生物个体，而是一个类似自带生态圈的瘟疫一般的集群。 祂们的盲目痴愚，并不意味着没有智商，只是缺少一个思考的主体。 祂们吞噬的文明概念就是祂们的经验、记忆、过往和思绪，是祂们成为高维生命体的奠基。 所以为什么异端的信徒们，会渴求从对方那里获得知识和启迪——因为这些‘馈赠’确实是存在的。 每一个外神，都意味着至少一个破碎的文明。 对方的意识海里充斥着无数的残渣，有形的或者无形的。 但是这些垃圾，对于一般人来说，何尝不是泼天的财富呢？ 如果把人类和外神之间做对比，那么地球其实就可以视作是一种同样的‘外神’概念。 精神污染就等同人类的文化输出，思想模因的传播。 环境变更就是人类活动造成的自然环境变动，污染也好改造也罢治理也行，都不会停止。 畸变的生物，那就是人类在新的地区活动之后，利用当地的资源产出制造的因地制宜的技术结晶。 人类会在新的地方寻找资源建设工厂，制造生产设备，外神为什么不会？ 祂们的生产方式比人类方便快捷多了，制造出来的从神强悍且普适当地的环境，不比人类需要修修改改千百次强？ 索菲亚文明，其实就是这方面的典型案例。 他们进化之后诞生的聚合体，那个凝聚了索菲亚人意识集群的共存生命体。 对于不是索菲亚文明圈的存在来说，就是一个典型的模因外神。 祂变得盲目痴愚，但是可以给予索菲亚个体无穷的生命和被F2A连接起来的神圣意识。 祂变得不可战胜，但是却再也不能够利用本身的内生动力发展，只能够向外用吞噬来代替扩张。 原生的外神最开始可能只是普通的单一生物个体，可能是泰坦巨兽——或者是泰坦巨兽之王。 但是祂们不断地演变、进化、成长，最后就成为了比行星内生物更强大的存在。 人类当年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年，从海里走上陆地，那么为什么不允许外神从行星走进深空呢？ 龙骑士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阿布霍斯曾经干过什么，而是想到火星上的乌素姆。 “火星曾经有文明吗？” 『不知道，但是据说曾经有液态水。』金币嘀咕了句。 它知道龙骑士的意思，火星文明会不会也是被乌素姆干掉的呢？ 乌素姆和火星的关系，就很像是一个渣男和被吃干抹净的行星文明的关系。 或许火星没有诞生可以被称之为文明的存在，而只是有一个生态圈。 但现在，反正那上面是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片死寂。 一想到阿布霍斯也是这样的生物，自己在和这么无可匹敌的家伙在战斗，是个人都得心头一紧。 白帝号穿梭了一阵，终于找到了目标，龙骑士也瞬间回过神来。 不管和谁战斗，都得先确认目前的这个敌人的弱点。 『确认可攻击的核心，甲壳都是用来吸引火力的防御罢了——我把目标共享出来了！』 是口器！ 这个海胆一样的巨大的生物，确实有着进食用的口器。 作战链路里，第一时间确认了这个从神的弱点。 金币在这方面有经验，是因为巨龙种曾经面对过和这玩意儿类似的对手。 作为曾经在神恩世界晃悠来晃悠去的第一街溜子种族，天空龙巢没少在无尽泪海上转悠。 海胆么，再大号的海胆，嘴不也是菊花么…… “你确定是作战经验，而不是捕食经验？” 『得了吧，巨龙可不吃海胆，那是海獭的食物。』 海胆的牙齿是自然界的一个BUG，拥有这些奇葩牙齿的海胆甚至能够生啃岩石和钢铁。 作为海胆整个口器中最精致的部分，它外观看起来是长条形的，横截面是丁字形的，像极了机械爪。 但事实上这玩意儿是由含镁的方解石晶体构成的——没错，海胆的牙齿其实有一部分是矿物晶体来着。 更稀奇的是它甚至还能自锐利…… 海胆牙齿中心的硬度和韧度都是最高的，啃咬硬物的时候，牙齿会从比较软的有机质层那里断掉。 内芯最硬，磨损也最慢，外层磨损得多，这也让牙齿越变越薄，但却始终都能保持锋利的刀刃状态。 所以一个矿物晶体内核的，可自锐利的机械爪磨板，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可想而知这玩意儿要是放到冷兵器时代会是什么样的海上传说。 吞噬大陆的尖刺魔神？ 或者是可以剥开世界之心的恐怖大海兽？ 好在不管它是什么，现在都被超过两百架战斗机盯上了。 这些战斗机最弱的都是三代半，最强的甚至有白帝号这样的六代机，并且携带了大当量的核航弹。 将两枚核航弹毫不犹豫地砸进对方的口器里，白帝号腾挪着避开袭来的尖刺，直线拉升到高空之中。 对方压根不需要战斗，仅仅只需要浮出海面，就像是战无不胜的神魔。 再打几个滚的话，风帆战舰时代的人类就可以宣布团灭了。 如果不是主力舰队还没赶到这里，那对方的战果绝对不止两艘驱逐舰。 “为什么舰队没有发现它？声呐没有作用吗？” 『在之前的声呐探测里，对方是他妈的海底火山——八百七十五高度的海底火山！』 然后从海底一跃而起，像是一个超级大号的生物水雷…… 龙骑士看着对方嘴里炸开的两团火光，不由带上些许无力感。 “这还只是从神？我们距离目标海域还有多远？” 『135海里，安心，这里已经算是一线战场了。』 “外神的影响能够覆盖这么大的地区？！” 『天呐，小林子你是对吞噬生物圈和文明的外神有误解，还是对人类本身的实力有误解？』 金币用夸张的语气阴阳怪气龙骑士，就差没有直接嘲讽了。 多新鲜呐！百来海里就叫这么大地方了。 你们人类的沙皇核弹扔一个下去，七十公里外不也能吹得到辐射风么？ 瞧不起谁呢！人家奔着灭星来的！ 你却说对方居然能够跨县区旅行，能够影响一百多海里之外也很厉害了。 礼貌么你？ 『要不是我们冕下在，人类现在还在和从神干架呢！』 金币很不满人类的怠惰，天天搞内斗。 搞得我这么一个龙魂，来地球三年，都被加剧了精神内耗。 正常流程的话，应该是先搞定这些衍生物，再慢慢通关打怪。 最后把外神本体逼出来，看是怎么弄对方，比如同归于尽什么的。 还是那句话，人类的核弹未必能够毁掉自然界，但是绝对可以毁掉人类自己的文明。 而如果有朝一日需要用所有核弹去和对手搏一个未来，那大抵就是面对外神的时候了。 而不是现在这样——看着结果倒推解题过程——在这里叭叭地准备去干他娘的一炮。 人家外神要是缩在非物质维度的罅隙里，你人类认识那叫什么地儿么？ 这简直就像是拿着卫星导航的现代人类，去指指点点用牵星术征服大海的中世纪人类一样。 不能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基本也可以说是小仙女下凡来体验人生疾苦了。 『真就是《大多数》是吧？觉得外神烂大街了，来地球这要饭来了？』 金币觉得上一个能有这种待遇的，估计还得是神恩文明的第四纪元人类。 这就像是四个魔法皇帝按住一个外神，然后跟自家的崽崽说别怕，你上去给祂两下练练手艺壮壮胆。 外神做错了什么？ 祂只是想要吃掉你们所有人而已，这是祂的本能！祂只想活下去！ 可是你们要的却是祂的命啊——甚至还践踏了对方的尊严！ 那可是凶名赫赫的外神啊！ 看着被有备而来的人类狂轰滥炸的海胆模样的从神，金币都没眼看了。 行吧，外神也好从神也罢，只能说命犯这儿了。 就在人类和从神大战的时候，一道流光从远方呼啸而至。 那是一道红色的身影，红得像是璀璨的宝石，流光在天空之中留下晶莹的残光。 下一个瞬间，无形的空间裂隙定格了大海胆的行动。 那只身长超过一千米，如同海床一样厚重庞大，一出场就直接干掉了两艘驱逐舰的从神，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随后它开始破碎，就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裂开成无数的碎片一样。 甚至就连玻璃破碎的‘叮铃’声都隐约能够听得见，以万吨计算的身躯像是崩塌的岩壁一样垮塌。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一道流光在空中定格，并且抬起了手…… 龙骑士刚瞥了一眼对方的模样，金币就开始发癫了。 『啊——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啊啊啊啊啊啊——』 好在金币只是发癫而不是满地打滚，白帝号还被好好地操控着，朝着既定的飞行路线行进。 “金币——怎么了？！” 『是祂！但是不可能——但真的是她！！』 “你疯了？！”龙骑士焦急地呼唤着自己的搭档：“你清醒一点！她到底是谁？” 『完了，祂都来了，我只能说完了！人类完蛋了！』 龙骑士大惊失色：“是很厉害的敌人吗？！” 『不，如果从阵营来说的话，祂并不是人类的敌人。』 “那为什么说人类完蛋了？” 『你女朋友要是为了保护一个族群，选择性转成一个猛男，那你是怪你女朋友，还是怪那个族群？』 “怪……不是，这都什么问题？！” 『呵，你都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就对了，你让祂怎么想？至于说祂是谁——祂是深渊龙后！！』 下一秒，白帝号在空中被直接定格，一道身影在机头面前的空间裂隙之中走出，如履平地。 对方那红宝石一样的眼眸望过来，隔着驾驶舱的玻璃，龙骑士都有种被大山压住无法呼吸的沉重感。 金币自动翻译对方的话：『祂问，为什么这个构装兵器里有一头巨龙的灵魂，这是奴役还是拘禁。』 “……我该怎么回答？” 『我说是被你逼的——』 “……？！！” 第电脑坏了，心碎了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我在玩电脑的时候，很开心地准备打游戏。 然后电脑黑屏了，显卡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糊味。 最后检查的结果，是核心烧了，无药可救直接盖白布的那种。 今天一天都沉浸在电脑坏了的悲伤之中。 失去了2080ti，獭獭就像是失去了敲扇贝的最喜欢的那块石头。 所以请让我再哭一晚上吧，明天补更新。 呜呜呜…… 第1515章-战斗，但是是宫斗 龙骑士，但是不能骑龙。 龙骑士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隔空‘捏住’了一样，面前一个闪烁，就已经不在机舱里了。 被人像是变魔术一样，从飞机驾驶舱里隔空抓出来，悬停在空中，是什么体验？ 谢邀，第一反应是启动应急弹射装置…… 即便是以空骑士的大心脏和传承级飞行员的职业素养，龙骑士也瞬间惊得双腿一软。 好在他没有掉下去，对方只是好奇地把他拿出来打量一番。 不但对他好奇，也对这些构装兵器好奇。 深渊龙后对战斗机的兴趣，大概就像是人类对高达的兴趣一样。 谁看到这么大个的类人机器人，不细细打量一番呢？ 能够把驾驶员抓出来瞧瞧什么样最好了。 “不是巨龙，却有着堪比巨龙的战斗力，你是你们这个世界的狮鹫骑士吗？” 『陛下，他在这边的定位，大概类似于签订了契约的亚龙骑士。』 比狮鹫骑士更高级一点——倒不是不想说他是龙骑士，可金币不要面子的啊？ 被人类骑在身上惹…… 要知道深渊龙后最不爽的就是龙骑士这么一个职业。 至于说原因，很难说得清楚是因为一代巨龙霸主的自尊心作祟。 还是因为某个家伙居然宁可骑别的龙，也不骑自己…… 就是说知道什么叫深渊魔龙的特异个体么？ 知道一出生就连鳞甲都绚烂如同红色魔晶，是怎么样一种高贵的体验么？ 深渊龙后就算不搞血脉歧视那套，她都比萌龙娘高切实的好几个位阶。 就算是天空龙巢最稀少的纯血种银龙，在她面前那都是个土包子，完全不配同台竞技。 毕竟一个还是蛋的时候就能好看到引来量子龙神祝福的幸运儿，这辈子都不知道挫折这俩字怎么写。 结果遇到某个木头人的时候，学会了，学得刻骨铭心…… 这会儿别说金币和小林子是什么战友情，不磕CP谢绝莲花亲笔二创了。 就算是挨得近了在五厘米以内，那都算是有原罪——你们什么意思？你们给谁看？你们在暗示什么？ 我就是败犬呗？ 我走在路上都要被你们踹一脚？ 什么骑士？来来来重复一下——龙什么？ 好在深渊龙后是讲道理的人，并不会胡搅蛮缠。 在金币强调了自己正在奉命作战，而且前线指挥官是军团长冕下之后，深渊龙后就放行了。 “我刚才什么都没做，你懂了吗？” 『不，陛下，你做了！』金币才不惯着她。 笑死，自己又不是她的直属部下，自己的顶头上司是军团长啊！ “嗯？”深渊龙后眯起凤眸，眼带煞气。 『您刚才击毙了一个从神，保护了人类，全人类都要感谢您，不是吗？』 “……” 『想必冕下也会觉得您这样的行为，是值得尊重的！』 “咳，小伙子不错。”深渊龙后挠了挠脸：“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金币。』 “金币？金系巨龙种？怪不得你有磁力操控的天赋……” 深渊龙后沉吟了两秒，抬手往白帝号身上一指，一道金红色的辉光一闪而没。 林大校感受着脑海里突然和金币中断的连接，吓了一跳。 “金币——你没事吧？！” 『我没事……嘶……好猛……这股力量……』 “什么？” 『就像是从普通民航客机变成了超音速战斗机一样猛啊！』 啊，你这么说，那我就能理解了。 “你的灵魂强度太低了，这算是给你的小奖励，好好做事。” 深渊龙后说完瞥了眼林大校，将其送回驾驶舱里，转身撕开一道空间裂隙就走。 无论是一百公里还是一万公里，对于这一位来说其实都没有区别。 空间权柄目前已知的唯二拥有者之一，在神出鬼没这方面有着超越本身战斗力的机动性。 目送着那一位闪现消失，林大校才又变回龙骑士。 不过有一说一，军团长的名头这么好用的吗？对方会不会太舔了？ 『虽然我很想说，不是爱得深，谁愿意舔得这么真——但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龙骑士感受着澎湃加速的白帝号：“你变快了？” 『我变快了，不仅仅是磁场操控，我现在应该可以反哺一下帝江动力系统了。』 说罢白帝号冲开激波云，带着几台忠诚僚机，如同剑仙一样划破长空加速往前。 而金币眼见着逐渐抵达的主战场，也变得格外严肃起来—— 『小心做事，小林子，外神是真正的敌人，面对真正对手的冕下，是那个三界无敌的军团长！』 “这有什么区别吗？” 『这种时候就算是神挡在面前，祂也不会给半点面子的。』 …… …… 回到了防守位，深渊龙后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 她看世界的方式很独特，就像是打开一个电视频道一样，把一面镜子大小的裂隙开在面前。 而这个裂隙则是如同摄像头那般，可以瞬间开在她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地方。 当年某个探险者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因为探索地下城迷宫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开过去的裂隙。 回忆起当初那个叫喊着‘卧槽紫妈’的年轻人，深渊龙后不由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浅笑。 就很甜，特别甜，让人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瞒着大家悄悄谈恋爱了。 可是低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天空之中，那个俯瞰着大海，漠然如同神明的少女，深渊龙后就又不笑了。 凯瑟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抬头瞄了眼那个高悬空中的大火球，深渊龙后撇了撇嘴：“伊芙，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我。” 『第一，我不叫伊芙，我叫凯瑟琳。』 “……伊芙知道这件事情，会是什么表情？” 深渊龙后难得愣了下，好奇了一会儿某个第一火法的感受。 她的精神体整一个分身，居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要知道名字这种东西，在生物进化文明可不是代号那么简单，而是真的要承载概念的。 军团长的真名，她深渊龙后的真名，甚至在第一火法伊芙晋升魔法皇帝之后的真名，那都意味着‘神名’一般的存在。 这简直就跟某个人开了个小号，结果小号悄悄跑去弄了个实名认证还通过了一样，多少带点惊悚了。 不过深渊龙后毕竟是超级大佬，被吓到倒不至于，仅仅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好吧凯瑟琳，或许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呵，我才不要和免疫火元素伤害的家伙做朋友。』 “……”深渊龙后咂了咂嘴：“你这不就是伊芙么？”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一旦回归，记忆也会同步到本体身上，你准备怎么办？』 凯瑟琳架着大火球，倒是没有什么需要操作的，所以有空和深渊龙后聊聊以后的事情。 就是说要升级路线，尽快找准用户痛点，完成产品的赋能，进行整体的打法迭代。 以前的傲娇是萌点，现在退版本了。 而论起傲娇，整个神恩世界老友团队里面，除了她们俩之外就没谁了。 这段时间凯瑟琳如同海绵一样疯狂吸收人类文化，去其糟粕去其精华，专攻恋爱脑必看的。 以她这种能够一路杀到魔法皇帝的悟性，很容易就分辨出了自己的本体输在了哪里。 答案倒不是输在傲娇，而是输在了竞争对手太强…… 萌龙娘那种玩可爱流的，谁不喜欢呢？ 更别说她还有大尾巴！还有可爱的小龙牙！ 现在的人类似乎都好这口，要是没点人外要素的，看都不看的。 战团长不太好说，战友情汹涌澎湃，和她们完全不是一条赛道的，暂时先不管。 直球流的叶卡捷琳娜也是个心腹大患，比起深渊龙后这种奔着生育后代去的，对方可是有着当大房的自觉。 换而言之，只要她能够占据正宫的位置，能够成为军团长的合法伴侣，把精灵种抬上来。 那么别说军团长自己有想法了，就算是没想法，她也能帮着把其他的三千佳丽都塞自己爱人床上。 别问，问就是联姻，联姻就是权谋——她在乎谁是军团长，但是她只在乎自己是军团长夫人。 要是换个渣男一点的，估计早就就范了，哪里还有什么跑路，只会欣然跳坑里。 至于说参谋长…… 凯瑟琳不好说，只能说不好说，那个家伙是深渊龙后都不愿意招惹的疯子。 如果说叶卡是不在乎军团长还喜欢谁，那么参谋长就是只在乎谁还敢不喜欢军团长。 她毫不怀疑，如果这些个老伙计里有谁移情别恋想要追寻真爱，对方会弄出点惊天动地的幺蛾子来。 好在生物进化文明对于伴侣的要求极高，军团长的吸引力更是史无前例，堪称绝无仅有。 谁能拒绝一个又帅又猛又贴心还同生死共患难的超级伴侣呢？ 而老伙计们一个个不是长生种胜似长生种，有着放弃幻想艰苦奋斗的能力。 一百年不久，不争朝夕！ 深渊龙后光是计划的备产期就长达75年，途中包括并不仅限于人尽皆知的各种秀恩爱计划。 对于深渊龙后来说，后代强不强是可以练的事情，但是美不美，那是一辈子的事。 她自己这辈子就是条咸鱼，看起来霸气凛然，睥睨八方，实际上换成人类的话就是个闷头死宅女。 只不过天生丽质罢了。 所以在这方面，艾丽娅——不是军团长而是现在的娘化之后的艾丽娅——实在是和她很有共同语言才对。 凯瑟琳怎么能够对她不防备呢？ 这他娘的版本更新之后，以前的弱点现在怎么都特么成萌点了，竞争力大争。 深渊龙后，美强惨，性格看似暴躁但实际上对内温和甚至有点软弱。 不喜欢到处跑，就喜欢宅家里混吃等死，喜欢吃好吃的，喜欢漂亮的东西。 这要是换成人类的话，学个打游戏或者学个大牌，那不是妥妥的女神？ 深渊龙后其实对凯瑟琳的主动有点意外，但是和架枪的凯瑟琳一样，她也挺闲的。 甚至有时间思考一下那个家伙摆出一副臭脸到底是给谁看。 明明有外神，却不让自己这些个老伙计动手赶紧清理掉，搁这培养新生代呢？ 又看了看艾丽娅，发现后者闭上眼睛如同泥雕木塑一样不动弹了，她这才收回视线和凯瑟琳开始聊天。 女人——或者说女性——要是能抓上一把瓜子，那八卦真是能说到半夜三点都不熄灯。 凯瑟琳劝告深渊龙后，回去之后暂时不要暴露地球的坐标。 深渊龙后不解，难道是你想要吃独食？你一个世界树分身你也发芽了？ 凯瑟琳严肃了几分：『参谋长绝对会带人过来的，之前搭载你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深渊龙后只是个具现个体，对于没有完全具现化之前搭载的什么并没有深刻印象。 隐约感觉的话，应当是挺大的一个东西——能让巨龙种都觉得挺大的那种。 『文明和文明的碰撞太危险了，而你是有能力横跨虚空的，不要被利用。』 深渊龙后顿时心领神会，旋即点头：“我知道了。” 大家都是奔着爱情来的，但是大家中间出了个叛徒，有人是为了搞事业的。 “不过我还是想说，我其实不是和你们争什么，我只是想要和他孕育一个后代而已，或许会多生几个蛋，但是也就这样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疯话？』 “我早就说过我们和你们的观念不同，种族文化大融合任重而道远啊……” 深渊龙后嘀咕着，旋即眼神一肃，低头望向阿布霍斯。 聊天归聊天，她和凯瑟琳可都没放松警惕。 和外神的战斗，往往会涉及到大型的异常变化以及社会波动，旷日持久。 像现在这样直接把真身逼出来禁锢着，围点打援刻意搞膀胱局的，实属罕见。 但越是这样，越要小心外神狗急跳墙，在发现自己逃生无望的时候弄出点什么幺蛾子来。 阿布霍斯眼见着似乎是被针对了，一时间竟然发狠，想要扛着凯瑟琳的太阳级大火球往上冲，重返深空。 虚空是不敢进的，只能是尝试一下带伤逃亡了，起码能够进入深空的存在没几个吧？ 深渊龙后冷哼一声，刚准备动手，却不料高天之上的云海洞开，露出一个黄金王座。 那上面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眸，背后一轮瑰丽无比的纯金色眼眸也缓慢睁开—— “那是……什么？！！” 深渊龙后发出了愤怒至极的喝问，抬手指着那如同囚笼一样的黄金王座。 凯瑟琳也看着那道身影，叹了口气：『那是她对人类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和龙神一定有问题！我当初就猜到了！” 『……吖？』 第1515.5章-轨道异仙——弹射！ 首先，Q版量子龙神没有惹任何人。 其次，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么？ 最后，这丫头怎么一吃醋起来，连自己是谁看着长大的都忘了？ Q版量子龙神无奈地吖了声，很是有点没好气地白了深渊龙后一眼。 深渊龙后瞬间回过神，清了清嗓子，面对凯瑟琳狐疑的眼神，随口找补。 “就……精神污染，可以吗？” 之前用了差不多借口的凯瑟琳能说什么呢？ 『我理解你。』 同病相怜了属于是。 『但是现在不是讨论那些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再给这个家伙逃脱的机会。』 凯瑟琳认真起来，那个高悬的太阳开始缓慢移动，向下压了一点。 深渊龙后有心想要灭掉这个家伙——虽然有点吃力但也不是做不到。 却不料她堪堪抬起手，端坐在高天之上的艾丽娅就已经一记凝视直接洞穿了阿布霍斯的本体外表。 深沉粘稠的污浊血液，瞬间像是喷泉一样涌出来，将周遭的海水都染成了黑褐色。 可是看到这一幕，不管是深渊龙后还是凯瑟琳，甚至是艾丽娅身边的金怪鸟，都皱起了眉头。 首先要明确一点，艾丽娅并不是什么大坏蛋，也不是喜欢虐待对手的精神变态。 但是她现在的这种行为，在同级别的人看来，简直就像是凌虐外神一样，形同解剖对方。 有必要么？是因为仇怨？ 只是紧接着，她们就恍然明白，艾丽娅要做什么了。 在艾丽娅洞穿的那个伤口之中，一枚悬浮在黑雾当中，若隐若现的巨大暗紫色晶体，滴溜溜旋转着。 有若实质的精神污染在暗紫色的晶体周遭舞动，如同蜘蛛网一样缠绕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那东西足有一艘航母那么大，但是在数千米长的阿布霍斯体内，并不算太起眼。 “她想要取出来阿布霍斯的概念核心？” 『那东西是什么时候具现化凝实的？』 “刚才的精神锚点是为了这个？”金怪鸟声音最大。 她望着身边双开的艾丽娅，惊得瞪圆了眼睛：“你要这个？！” 艾丽娅重新睁开眼睛，气息缓慢凝聚回来，从之前的泥雕木塑变成大活人。 高天之上黄金王座的那个她，则是闭上眼睛重新端坐。 “顺带而已。” “你疯了！这东西谁承受得住？！” 一个外神的概念核心，这东西就像是人类的心脏，巨龙的龙晶。 移植给谁？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够接受这东西！ 就像是把人类的心脏移植给小白鼠一样，这可能吗！ “打碎了，自然就能够汲取养分，阿赖耶和盖亚，需要这东西。” “……你实在是太狠心了。” 把外神的概念核心具现化再砸碎，把真实的血肉躯体撞到虚空之中同化成残渣。 这到底谁才是大坏蛋？ 艾丽娅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一批战斗机急速往这片海域飞来。 而作为‘正常人类’的代表之一的龙骑士，正驾驶着白帝号一马当先。 “现在就看大家能做到什么程度了。”金怪鸟咂了咂嘴：“这也太开卷考试了，你都把核心标好了。” “未必。”艾丽娅望着抽搐的阿布霍斯本体，微微皱起眉头：“你不觉得，祂的挣扎太弱了吗？” “哇……你被钉穿了还想怎么样？龙神都叫出来了！” “不是生理反应的挣扎，而是濒死之前的反抗，外神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东西。” “你这么一说，也确实是——卧槽这什么？！” 下一秒，似乎是为了印证艾丽娅的开光嘴，阿布霍斯恶狠狠地直接把核心周围的灰雾收回。 深沉的暗紫色光芒，像是波浪一样席卷周围的海天区域，浓重的恶意有若实质。 一次主动的、强势的、无可比拟的精神污染，瞬间将这片海域的海上和天空所有生物都笼罩了进去。 甚至就连金怪鸟眼底都闪过了一缕灰紫色的色彩，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 而其他的存在就更不必说了，舰娘们恍惚地垂下身后舰装的炮口，轰鸣的战舰依靠惯性前进，停止了嘶吼。 天上的战斗机像是坠落的冰雹一样，开始歪歪斜斜地依靠着之前的架势航线向前分散，却都开始下坠。 深渊龙后停顿了两秒钟，回过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张开双手，猛地朝着面前一按。 霎时间，天地都被定格，就连海面上腾起的浪花都被‘停止’在了空中，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依旧在前进，驾驶舱里面的数字一秒一秒地跳动，只是空间完全陷入了静止，谁也无法动弹罢了。 驾驶员们目光呆滞地坐在驾驶舱里，完全没有重新取回身体操控权的意思，一时之间如同活死人。 “你找死！！”深渊龙后愤怒地望着被打了个对穿的阿布霍斯：“你居然敢戏弄我！” 阿布霍斯很难得地停顿了下，就连抽搐都没抽搐了。 拼死的大招被对方视为羞辱一般的戏弄，这到底是谁应该生气？ 不过下一秒祂就没空思考这个问题了。 因为一道裂纹从祂的概念核心之中亮起来，无数曾经被吞噬的概念开始反噬，向着周围扩散。 就像是被刺穿的冰球，淅淅沥沥地流淌出内里的清水，滋润着周围的土地。 一时之间，无数的虚影像是幻灯片一样，在这片海域之中升腾翻滚，浩浩荡荡如同历史长河再现。 金怪鸟瞪大了眼睛：“这个家伙之前吞噬的……到底是什么世界啊？修仙的？！” “一个——生物进化文明。” …… …… 林莫恍惚了一下，收回了看太阳的目光。 奇怪，自己为什么没事盯着太阳看？ 更奇怪的是眼睛居然不怎么疼——难道是我的修为又精进了？ 林莫是一名学生，没什么别的爱好，唯独喜欢看点话本故事。 他父母早年亡故，只给他留下一笔为数不少的钱财，再加上官方机构的资助，倒是足够支撑到他完成学业。 尽管修行路上想要精进需要花费许多的钱财，但他毕竟只是想当一条咸鱼的修士而已，所以反倒不是很窘迫。 说白了就是修行不精，没有什么野望，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今天他如往日那般，下了学之后寻了家素面馆解决了温饱，溜溜达达背着书包晃悠到街角的书店，准备问问书店老板有什么好看的书没有。 这条街是极老的存在，在林莫的爷爷辈就已经存在。 在仙盟成立之前，这条街的名字还不叫这个，待到新的秩序建立之后，这条古街也就随着大流，改名为建设路。 不过在这座城，大家都叫这条路为老建设路，老人老房老建街，说的就是这一块儿。 房子缝隙间的小巷纵横交错，不是当地人很容易迷失在这些犄角旮旯里。 但是对于林莫来说这些地方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这条老街他走了十多年，闭着眼睛都知道什么时候拐弯什么时候往前。 天色已晚，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阴阴沉沉的。 林莫透过小巷子的天穹抬头望去，那一线天显出和房子屋檐相差仿佛的黑灰色，压抑得像是要把这片低矮的老院子也盖个严严实实。 偶尔路过巷子拐角，呜呜的穿堂风卷着吹来。 很是让人烦躁的凉意如同滑腻腻的蛇缠着脚背，挥之不去，登时便是一身鸡皮疙瘩腻着往上窜。 林莫走着走着，迷瞪着眼觉得有些不对——怎么今天这条巷子走了这么久？ 左右看了看这砍死熟悉却又很是有些陌生的宅子，少年郎一般的林莫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像是条蹦跶上了岸的鱼，有些喘不过气来。 面前这幢院子……不是在八年前就已经被拆了吗？！ 这院子他之所以熟悉，是因为他早年间便在这里出生长大，自然是一草一木都刻在生命长河里，俯首可拾。 但这个院子之所以陌生，也是因为八年前那场刻骨铭心的惨案。 他将哀求为他治疗的医家大修士，将这记忆里的一切都封闭起来。 然而这时候，被封闭起来的记忆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无数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那一年，他家新住进来一个和善的胖邻居，是个卖肉的屠夫。 屠夫老实憨厚好说话，时不时还给街坊们留些可以帮助孩子们修炼的血气充足的的肉食，口碑极佳。 可有一夜，他半夜运功突破的时候，却走火入魔。 最后屠夫寻了把剁骨的厚背刀，一夜之间屠了这院子里的三户人家…… 那天林莫贪玩，在同学家里玩得太晚被对方家长留下来歇息，反倒是逃过一劫。 待到林莫第二天上了学回家，看到的是一个院子被吊起来分割得干干净净的肉块。 甚至还有几个人的肉块已经被剁得细碎，准备摆上摊位贩卖。 屠夫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被闻讯赶来的大修士镇压之时，他都还以为自己在正常经营。 他甚至还给林莫留了一条上好的‘荒兽’大腿骨。 那大腿剔骨去筋，分解得极好，用袋子认真装了，挂在林莫家的门把手上，带着情真意切的纸条。 在头一天，林莫家里才赠他好些老家带来的药材。 屠夫是感激的，因而这条最结实血气最足的大腿骨，便是回礼了。 然而那条荒兽大腿骨，实际上是林莫那可怜的父亲…… 那场震惊一时的灭门碎尸案，迄今依旧能够在街角巷尾的当地人嘴里听到几句似有若无的提及。 再碎嘴的妯娌们提起这事儿，都带着三分叹息。 林莫无力地扶着冰冷的墙面，看着这本该早已被强行拆迁之后成为无人空地的荒芜之地。 这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宅邸，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里。 难道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记忆中的可怖血海突兀涌上来，林莫的胃开始痉挛，脸色煞白。 剧烈的抽痛难受感觉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林莫竭力试图保持清醒。 他记得这条路不可能经过这个地方。 他这么多年无处可去，却一直都下意识避免再看到任何能够勾起回忆的场景，绝无可能绕到来到那片荒地。 大量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他的手脚开始颤抖，喉咙干渴得好似要冒烟。 他眼睛瞪得老大，战战兢兢地环视左右，试图找出什么不应当有的东西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 后路也已经被不知名的迷雾给遮住了，那迷雾里面泛着不详的灰紫色。 滚动之间毫无规律可言却又显得玄奥无比，只看一眼，便让人烦闷欲呕。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些迷雾迎了过来，合拢了这逼仄的一方小天地。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撩拨着，细细地复述那些细节。 那些他曾经试图忘却在记忆深处的血腥场面被再度提起，历历在目。 他曾经看到自己被开膛破肚之后如同猪肉一般吊起来的父母，那是生而为人所绝对无法承受的梦魇。 “走开啊——啊——” 他嘶声嚎叫着，试图驱逐那个声音，然而毫无作用。 歇斯底里了好一阵，他无力地瘫坐在地，后背被冷汗浸透。 一阵阴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席卷过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哆……哆……哆……” 一声又一声，好像是剁骨头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来，那声音有着稳定的频率，给人以强烈的心理暗示。 哪怕没有看见，也能让人脑补出一个认真屠夫正在分解食材的画面来。 林莫的双眼已经盈满了血丝，清秀的脸上涌上了疯狂交织着恐惧的狰狞模样。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伸向了那扇被虚掩起来院子大门。 门一开，血海滔天—— “救……救命……救我……” 他被生生灌了一口又一口血水，腥甜血液的口感是那么真实。 大门后面好似有一汪血海，而血海边上，一个身材魁梧的胖屠夫正在挥汗如雨，剁着堆积如山的人肉尸骸。 这些血水，就是他解刀时候从尸山下面渗出来的。 “谁……救命……” 林莫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被血水扑面而来的短暂清明也慢慢失却，开始迷失在这无边的恶意里。 『小林子——小林子——醒醒！』 然而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身后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一只金色的巨大爪子突兀从他身后探出，巨大的力道拽着他狠狠一拉—— 『你TM的一个战斗机驾驶员，没事看什么修仙网文啊！还是诡异款的！』 他被生生拽起，无尽的血海翻起巨浪想要将他卷下去。 可是抓着他的那只爪子更像是屹立在海岸边的万吨级龙门吊般有力。 那爪子举重若轻，稳稳地将他提在安全的空中，不知道是怎么巨大的一个本体。 林莫眼角的余光努力往后看，大抵见到了对方的模样。 却是一头巨大的金属色的大蜥蜴，正努力地试图从他身后的裂隙之中挤进来。 『也不对，你要是看点科幻的，现在岂不是星际战场？那个更难搞！你醒醒啊！换装新款战斗机了啊喂！』 尖锐的鸣叫声从血海对岸传来，林莫脑子一懵，眼前那一枚金币重重地落在地上。 「叮————」 那是金币被弹起来的声音—— “金币？！” 林莫瞬间回过神，眼神变得成熟起来，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年少懵懂。 “金币！！” 『我在！』金色的大蜥蜴用力挤进来半个身子，腾出一双巨大的翅膀。 “我的战斗机呢？！” 『进不来！不过巨龙你要不要试一下？很带劲的哦！』 “来————” 第1516章-艾丽娅竟然中招？ 卡其色狂放睁开眼睛，脑海里一片清明。 这算什么？坐忘道？还是说什么精神投影？ 他抬起头，感受着这份扭曲了记忆的设定，但是并不觉得自己沉浸其中。 精神环境嘛，搞幻觉副本那套嘛，规矩我懂。 而等到抬起脚，一步迈出去，他只觉得周围的环境一阵摇晃，变了样子。 哦？开始了吗？ ——青州大旱，已有三年。 青州地界的官道由千佛山的工匠负责营建。 大旱灾年说不上维护得太好，起码如今一脚踩上去便是腾起来的尘灰，晃得人心烦意乱。 所谓风尘仆仆，不外如是。 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这官道上肉眼可见前路空气都扭曲起来，热得灼人。 连带着开在官道边上的一件小茶铺都显得格外破旧，泛着干硬的黄泥味儿。 写着【茶】字的门幡有气无力地垂着，不见半点涟漪。 一个披着轻薄精致披风，用兜帽遮着面孔的旅人，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他牵着一匹枣红马，在正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顺着黄土路来到了这个地方。 蝉鸣显得有气无力，旅人认真地将坐骑在门口的马桩上拴好。 捆绑马缰绳的绳结甚至还打了个蝴蝶扣，这才满意的取下兜帽，露出一张俊俏到过分的脸来。 正是那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唇若施脂，转盼多情。 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 怎么还是女装的样子？ 算了，可能这就是我心中的阿尼玛吧。 卡其色狂放收起镜子，抬头看着那好似抹布一般脏污的茶旗。 他似是嗅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眼角微微一挑，掸了掸身上落着的烟尘，转进茶铺内。 “伙计！来一壶凉茶，上些吃食。” 他自寻靠门的位子坐了，从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把大钱，并着在泛着油光的桌子上随意摊开。 “再来几把豆料，我用来喂马。” 一个红光满面的伙计从后院转出来，带着讨好的表情：“这位爷您稍候着，小的这就去准备。” 这伙计穿着摞补丁的青衣，系着一条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灰扑扑的围裙。 应当是在后院料理什么食材，身上还带着些新鲜的血腥味。 旅人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可是有肉食？” 伙计掀起围裙边上仅存的一点干净布擦了擦手，咧嘴笑着亮出一口糙牙。 “嘿，还真有，昨晚才摔死的嫩羊羔，今早便送来了，客人尝尝？” 旅人和他对望着，好一阵才笑着从兜里又摸出一角银子：“你倒是个机灵的，便尝尝吧。” 伙计点头哈腰地退回去了，待进了院子，便直起腰来露出略显狰狞的模样。 “有客人，之前的肥羊呢？” 院子里一个光着膀子的胖子正在磨刀，闻言呲了呲牙，压低声音有些疑惑。 “怎的一下来了这许多人？原是半月不曾见着几个，这昨晚才宰了一个，大清早的又从天上掉下来了一个，中午还有？” 伙计吸了吸鼻子，也显得有些犹疑。 昨晚抓到的那个行商就是从别的地方逃过来的。 只不过在问清楚了他知道的那些旅途事情，逼迫他画下一副合用的地图之后，就被自己给宰了。 今天的这两个都有点奇奇怪怪的，但似乎也并无什么大问题。 他舔了舔嘴角，转念一想外面那明显是贵公子模样的家伙，便恶向胆边生。 用带着欲火的眼神瞥了眼柴房，伙计凑近了胖子耳边放低声音嘱咐。 “管他许多，去切条肉下来，白水滚了端上去，让他吃顿饱饭我们便下手！” “这么急？” “干完这票再制些肉干带着，你我何处去不得？” 说完他从旁边的瓶瓶罐罐里翻找一下，找出几个小瓶子。 “这位客人样子也长得俊，宰了之前还可以先玩玩……今早的那只母的呢？” “在柴房关着呢，那小娘皮身上虽是无甚钱财，但一身甲胄看起来不似凡物，我实在是撬不开，只能从她那背着的破包里翻了翻。” 说着胖子屠夫抹了把油汗：“那净是些零碎的小玩意儿，有几个物件看不懂用处，模样倒显得挺金贵。” 伙计也是没好气地嘟囔起来：“那小娘皮怕是哪个宗门豢养的战兵，只不过应当不是千佛山的，看她掉下来的样子受伤不轻，我寻思着那些迷烟未必够用，待会儿还得给她灌两幅汤药下去，只消我琢磨出撬开那身王八壳的手段……嘿嘿！” 说着他好奇地望过去那个被拆开的破包。 里面除了一些他看得明白的日用品之外，值得胖子屠夫说金贵的物件只有三件。 第一件是用大理石和水晶制作而成的东西，模样类似树杈。 下半部分是泛着紫色纹理的一掌可握的手柄，中段是金色的方正金色装饰，有棱有角。 还有看不懂的篆文，上面则是水晶打磨成的杈丫。 粗略望去还贴着条纹的金箔，杈丫的中间有裂隙。 伙计将其抄在手里打量了下，手感颇为沉重，但却没有发现可以打开的机拓。 这模样……看起来怎么像是那些仙人手里的法宝？ 有点见识的伙计心里没来由一凉。 可是想起那个家伙从天而降却没有半分仙人的飘逸感，反而沉重如同山石，又稍稍放下心来。 一管迷烟就将其迷倒，应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但不管怎么说，这东西确实精致。 让他直接脱手或许会有点顾虑，但是拆了当成碎金子和水晶也能出不少钱。 第二件是一柄极重的长剑剑柄，却只有到剑萼的一截。 那剑花萼足有双掌并排的宽度，应当实实在在是一把重剑。 入手冰凉沉重，握着吧倒也挺趁手，可这东西却无有剑身，不止有什么用。 伙计掂了掂剑柄，呼了口气，好艰难地将其扔回包袱里——这般重却不是金银，古怪得紧。 第三件是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小方块，虽然看起来像是水晶，可是质感总觉得略微轻了。 背后却是浅色的金属，周身有几个可以按动但是没有作用的按钮，一头还有一排小孔，此外便没有多余的机关了。 伙计把这个小方块翻来覆去地端详了一番，没有认得的标识，不过这反倒让他想着可能是个有点玄机的东西。 伙计小心地把这几样东西放回破包里，又将带着黄色和绿色印花的厚实破包拢好，放置在磨盘上。 他抬声喊道：“老五！你还没做好啊？” 简陋的灶台后面，胖子屠夫露出脑袋，有些无奈地应道：“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 伙计左右转了转，有些想要打开柴房去再瞧瞧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小娘皮。 可又有些恼怒那防护严密到连对方脸上都扣了一层琉璃面罩的破铠甲，很是不爽地呸了口口水。 旋即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客人上凉茶，于是赶忙端起坑坑洼洼的铜壶，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往铜壶里滴了两滴透明的药，摇匀了，闻了闻没有奇怪的味道。 这才端着茶壶茶碗，高声叫着：“茶来喽~”，卷了帘子转出了堂前。 …… …… 卡其色狂放仔细地清理着披风上的黄尘，清理完之后将腰后的短剑取下来。 想了下，自怀中掏了一块雪白色的丝帕，小心地擦拭着这亮银色的剑身。 那伙计端着铜壶陶碗上前来，殷勤地给他斟茶，试探着询问。 “这位公子爷，不知道是来我们青州做甚？探亲访友还是……” 卡其色狂放望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我是来杀人的。” 伙计望了眼他手中的剑，笑得有点勉强：“公子爷这剑，真是把好剑。” “我也这么觉得。” 卡其色狂放把短剑收入鞘中，略有些感慨。 “有时候啊，人就是这么怪，明明是杀人的家伙事儿，却爱惜得很，舍不得让它沾染了脏血。” 不大的茶馆，明明是正午阳光高照的时候，某种低压的气息却从茶馆里的阴影处弥漫开来。 那伙计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只觉得后背心一阵发凉。 他喉咙滚动着，垂下眼帘，将装满了水的陶碗送到卡其色狂放面前，声音有些艰涩。 “您、您慢用，我这就去催一下饭食。” 说罢他不敢停留，转身就走。 只是甫一转身便觉出不对劲，整个人双脚一麻，紧接着便是刺骨的剧痛传来。 『噗通————』 “你不问一下，什么是脏血吗？” 伙计无力跪下，喉咙‘赫赫’作响，却发不出声。 低头一看，两根竹筷竟然从膝盖前面穿透而出。 他伸手徒劳地抓挠了一下喉咙，发觉一根竹筷更是从喉咙刺出。 血慢慢顺着竹筷往前蔓延，片刻之后才滴滴答答的流到地上，溅起乌黑的尘埃。 原来……这就是脏血啊……他心里下意识这般想着。 却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贵公子捻着两根干净的竹筷，越过他身边，卷了帘子进里院去了。 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叹息在他耳边回荡：“这精神世界只有两个不好，就是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 “不过这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倒是学得挺精髓。” …… …… 后院的胖子正擦着额前的大汗，捣鼓着灶膛里的火。 昨晚宰掉的行商有些老，这人老了啊，肉就柴得很，和嫩羊羔自然是两个味道。 他不由有点埋怨伙计嘴快，说嫩羊羔作甚，就该说是老杂毛羊。 正当胖子屠夫考虑是不是要把这些肉切得薄一点，好糊弄那个客人的时候，却见面前陡然覆下一个人的阴影。 那阴影挡住了后院毒辣的阳光，燥热的风卷进院子里，让他激灵灵打了个不该有的冷颤。 但胖子屠夫没大在意，他只觉是前面的伙计又来催自己。 略有些不耐地将干柴塞进灶膛，胖子屠夫嘟囔道：“再稍片刻罢，就快好了。” 只是说话不见应答，视线瞥过对方的脚。 却看见一双沾染了浮尘的黑色缎面薄底快靴，那衣袍的边角甚是精致。 嗯？ 他不由抬头望了一下，来人并非自己的搭档。 而是一个大热天也披着锦绣披风，脸色白皙得过分的贵公子。 这胖子心中登时一沉，脸上却带着憨笑，抹了把脸。 “这位客人，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地儿脏乱得很，不敢污了贵人的眼。” 说话时候他还很自然地抓起一根尖头的柴火，双手握着作出要掰断添柴的姿态。 贵公子够着脖子，好奇地探头看着锅里正在翻滚的一截小腿，脸上终究是露出几分不忍来。 他掸了掸衣袖，伸手用衣袖捂住口鼻，闷声道：“这肉……你觉得是羊肉？” 胖子屠夫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左手挠头嘿嘿赔笑。 可下一秒脸上那些个肥肉便挤在一起，显出百分狰狞的模样，手里的尖柴恶狠狠地往贵公子的腰间刺去。 这般狠辣模样，若说没有前科，怕是谁也不信的。 然而这干硬尖锐的木柴并没有如他所想刺入肉身。 反倒是在距着那贵公子尚有一拳宽的时候，便撞上了一道模模糊糊的光影。 呲溜一声好似刺中弧形的锅底，往旁边卸开去。 胖子屠夫一击不中又使岔了力气，只能是嘴上惊呼道：“罡气护体？！你是武——” 一根竹筷自胖子屠夫的额前贯入，带着红的白的在他脑后炸开一个洞，呼啸着深深嵌入不远处的土墙里。 真真是风雷声动，迅不及掩耳。 胖子屠夫瞪大着眼，僵硬着往后倒下去，砸得锅碗瓢盆七零八落，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贵公子点点头：“你们俩却是见过世面的，有玲珑心肝，说话也好听，只可惜这勾当做得太坏。” 这么说应该很应景吧？武侠片里面，贵公子角色是不是都应该这样？ 卡其色狂放这么想着。冷眼看着对方抽搐了几下之后彻底没了动静。 再抬眼望了眼不远处的棚子，里面还吊着一些被砍开的肉块，只是砍得太过零落，骤然望去分辨不出真切具体。 但总不只有一个人的尸骸。 大旱三年，人相食…… 这种奇奇怪怪的精神幻境，简直就是奔着一个个正义感爆棚的军方精锐来的，纯粹是给大家上眼药了。 卡其色狂放呼出一口浊气，俯身自灶膛中取了一根燃烧正旺的木柴，远远往那棚中扔了过去。 他高声喊道：“去休——冤仇已报，莫要生事！” 火光星星点点扑腾开去，而后熊熊燃起，浓烟滚滚冲天。 卡其色狂放捏着最后一根竹筷，踹开了柴房的门，凌厉的眼神巡梭着昏暗柴房的景象。 不过却没有见到神识感知中的最后一个人。 ……人呢？难道这次的，不是幻觉的人物？ 他皱起秀气的眉，环视了一圈简陋的柴房。 这里仅存的干柴七零八落，想来这黑店的主人并没有再做多久生意的打算，存着用完便走的心思。 可是这些柴块也藏不住人，那人哪去了？ 卡其色狂放闭上眼睛，展开精神力试图勾勒周遭的景象。 却不料头顶上骤然传来一声少女的娇喝，一个身着甲胄的身影从天而降—— “贼子！” 卡其色狂放一个翻滚，错开对方落下来的身形，只听耳边沉重的甲胄摩擦音。 轰然巨响声中，地面凹陷进去一大块，可见对方这一身铠甲何等沉重…… 不过等到翻身起来，看着这身带着神恩风格的奇特铠甲，再见到对方那张面甲下的脸。 卡其色狂放不由愕然万分：“……大小姐？！” 第1516.5章-一个奇特的文明 青州的城门很大，大得出奇，也高得出奇。 足有八九层楼那么高，两个金属色的篆字『青州』镶嵌在城门最顶端，显得很是大气。 大小姐和卡其色狂放，顺着城门口的车道排队往前走。 城门是八车道，虽然没有详细划分出来，但是泾渭分明的模样倒是很清晰。 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建筑材料，这些城门外的道路和远处的官道不一样。 明明世界背景应当是一个什么古代风格，这些道路却平整得像似混凝土浇筑，透着坚实的淡灰色。 卡其色狂放最后还是没搞懂这是哪个大小姐——或者到底是不是艾丽娅。 倘若你说她不是，有点像是小天使，有点像是小笨蛋，那也没差。 可是神光棒在她手里，泰若山剑貌似折断，只剩下的剑柄，也在她手里。 这就让人不得不联想到那句忠告了：她最好是正义的，那样的话我们才是正义的。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这个大小姐恣意自由的行事风格，倒是和艾丽娅如出一辙。 这不，现在大家还排队呢，她完全不顾旁人的目光，趁着排队的功夫蹲下身好奇地观察着地面，又敲又摸。 卡其色狂放凑过去：“你在做什么呢？” “这是什么材料？”大小姐对这种材料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产量大吗？结构强度怎么样？后期维护性呢？” “……”卡其色狂放眨了眨眼：“我不知道——这很重要？” 怎么感觉这一位跟穿越者似的，看什么都好奇。 但这只是一个精神幻境啊，咱回去能把这东西的配方带回去不成？ 再说了，带回去的话，这东西比得过现代科技与狠活的钢筋混凝土？ 大小姐拍了拍手上的尘灰：“等会进城找知道的人问问，这可是好东西啊。” 卡其色狂放狐疑地望了眼地面，这是什么好东西？ 排队到了城门，城门税收不算便宜，每人一个大钱。 在卡其色狂放的认知里，这一个大钱大概相当于10块的购买力。 而这十块钱，已然足够一家三口买七八个蒸饼，吃上一整天了。 卡其色狂放都进城门了，走了几步发现身边不见人。 扭头看到大小姐站在城门口和卫兵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她才呲着牙肉痛地摸出一个大钱。 “我还以为他请，小气鬼！” 卫兵：“你莫不是来消遣——” 卡其色狂放默默将短剑推出半截，锋锐逼人。 卫兵清了清嗓子：“消遣消遣心情的，青州就适合大侠们，里面什么玩的都有。” “……” …… …… 青州城里面显得很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看上去有一种后世商业街的感觉。 卡其色狂放站在城门口一眼望过去，看到的是一个繁华喧闹，却又弥漫着浓浓民生风情的世界。 转了好几天深山老林，乍一看见这人气儿，感觉还挺好。 他牵着马往前走了几步，回忆着那些零碎的设定记忆：“跟我来，我们先去青州的江米巷。” 大小姐好奇的左顾右盼：“江米巷是什么地方？” “青州没有大旱的时候，有一条连接着海岸的运河，每逢南方的江米成熟季节，运送江米的船只都会沿着那条运河进入青州的水道。” 卡其色狂放牵着马走在前头，温声说着这个名字的来头。 “卸米的码头就在一条胡同口上，转运江米的这条胡同，渐渐就被青州挑夫称为江米巷了，因为运输货物方便的缘故，我们一些宗门也在那条巷子里面买了宅邸，建成驿站，方便弟子往来。” 他说着说着却发现后面没了声息，扭头再一望过去，却发现大小姐又蹲在街角和一个晒太阳的乞丐聊起了天。 好脾气的卡其色狂放也不由叹气，您倒是赶紧回忆起来您那天下无敌的身份啊。 当初在地球海神号事件的时候，那副斯大林风格的出场方式，一锤定音，多干脆？ 好在大小姐说了几句之后就没再多问了，拍了拍浮尘站起身，不知道想什么。 她掏钱在旁边的铺子里买了俩蒸饼，分了一个给老乞丐，叼着另外一个走了回来。 “青州虽然旱灾严重，可是这赈灾还不错啊，这里的官方挺给力。” 她乐呵呵地掰了半个蒸饼给卡其色狂放：“尝尝，热乎的面食，这几天净吃烤肉了，肠胃遭不住。” 卡其色狂放咂了咂嘴——她可能对于她自己在野外捕猎到的那些个蛮兽有什么误解。 按照这个精神幻境的设定，那些蛮兽可是就连修真者都难杀的异种，最是补充血气，有益修炼。 反倒是普通的面食只是填个肚子，提供不了充足的血气。 但凡她少吃半斤肉，提回来都能在市上换百八十个蒸饼。 “大小姐，这些NPC并不重要，我们要做的是赶紧找到具体的敌人，战胜之后清醒过来。” 卡其色狂放和她相处了‘几天’时间，知道她的舒朗性子。 对方似乎半点不在意自己在哪里，咸鱼得让人焦心。 将野鸭蛋寄存在天剑宗驿站作为抵押，大小姐借到一小钱袋的资金，为此他还很认真地把野鸭蛋数了两遍。 不数清楚，万一卡其色狂放偷吃了怎么办？ “行啊，那你去找吧，我去周围逛逛。” 她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双手抱在脑后，晃晃悠悠地走出江米巷。 卡其色狂放摇了摇头，只能是叮嘱待会儿还在这里见面，自己也去另外寻找线索了。 大小姐左右瞅了好几圈，又蹲回了那个老乞丐的身边。 “老爷子，这周遭有合适的落脚地么？” 那缺牙的老乞丐还在一点一点小心地嚼着蒸饼，一整个蒸饼现在还剩下大半个。 他闻言呵呵一乐，自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点的帕子，将那半个饼子包了揣回去，哑声答道：“姑娘是要长住的宅子，还是可以打尖的客店？小老儿全都知晓” 大小姐乐了：“都知道？那你干嘛不去做中介啊？” “小老儿在这青州城行乞十多年，自然是都知道，但是牙行不好做。” 老乞丐往东边的长街指了指：“若是想要长住的宅子，那边儿是牙行，您往里寻一个叫金三的，那牙郎虽然要价贵那么点，可是办事儿利落，不坑人不宰客，人面儿也广，定能寻到您满意的。” 说完他又往西边的长街指了指：“这西市商贾众多，酒家客店多得很，您若是想找个清净的落脚地，最里边儿有一间叫悦来的客栈，老东家去得急，只留下孤女寡母相依为命，近日来据说是那闺女也病了，眼瞅着快要撑不下去，所以房价要得低，想多做点生意，是个顶实惠的去处。” 大小姐摸出两个大钱，摊在手心递给他：“我瞧你也是个有本事的，怎么到了这般境地？” 老乞丐小心擦了擦手，拣起大钱贴身收好。 “小老儿能有什么本事，有些东西见得多了自然就记得，十多前年家里人就都没啦，原想着行乞几月冻死饿死也落个干净，可没想着晕乎乎就活到了现在……” 说着他双手抱拳抬过头作了个礼：“小姐您好人有好报，老天爷会保佑您的。” 说完他站起身，拖着瘸腿一拐一拐地自转进了另一个街角，失了踪影。 大小姐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眯着眼睛看了看东边的长街。 不过取出怀里的小钱袋掂了掂重量，她还是扭头往西市走，自寻那名叫悦来的客栈而去。 没办法，贫穷让人理智，她只有这么点本钱。 街角屋檐下的荫凉处，几个小乞丐围在老乞丐身边分着蒸饼。 其中一个探头探脑地往外看，望了几眼便惊呼道：“那个人往西市去了!” 老乞丐挠了挠稀疏的头发：“那是个大人物，有贵气的……若是往东市去，要寻的定是大宅子，找金三准没错。” “可他往西市去了，你猜错了呀！” “是没钱了吧哈哈……” 小乞丐们嘻嘻哈哈乐成一团，其中一个撕咬着小块蒸饼含糊不清。 “金胖子昨天给我们带剩饭，又被他媳妇挠了脸，我今天还看到好长几条血口子呢。” 老乞丐轻轻在那个小乞丐身上拍了一下：“要叫金三爷，他也是个心善的，被挠是因为家事，不是给你们带剩饭……这位大小姐若是去了西市，说不得能帮一把悦来客栈的东家，不帮也不打紧，悦来客栈也确实不错，适合落脚。” “阿爷，您怎么觉着那人有贵气啊？我看不出来……” “几十年，这双招子见的人多了，自然就瞧出来了。” 探头看大小姐的小乞丐缩回脑袋：“阿爷，悦来的小娘子还没好么？” “这病了哪有那么容易好……你啊，就是惦记着人家给你们带的糕点。” “哪有！我给她寻了一窝家雀儿，她再不好，那鸟蛋就要孵出来啦。” 小乞丐嘟着嘴：“若是她不便该告诉我们，莫要浪费了鸟蛋。” “……”老乞丐仰头，透过巷子上方狭窄的空隙看那灼灼的烈日和透蓝色的天。 “会好起来的……行善的人都是有福的，金三爷会有后的，那小娘子会好起来，给你们带糕点。” 小乞丐擦了擦口水，嘟囔着：“都说了不是为了糕点……” …… …… 大小姐仰头看着面前的招牌，悦来客栈。 作为武侠连续剧史上最早的连锁经营式旅店，号称只要有江湖人的地方，就有悦来客栈。 感谢TVB倾力打造了这个品牌，让她在这个把陆基反导激光武器当作城门炮使唤的仙侠世界找到一丝熟悉的温暖。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长街，大小姐——或者说艾丽娅——觉得这个世界有点意思。 不过有点小问题，那就是卡其色狂放已经不自觉中招了。 他甚至都没发觉，之前的城门地板，并不是什么地板，而是战舰装甲级别的金属甲板。 而城防的那些小兵，也不是什么小兵，而是类人模样的怪物。 反倒是城里的普通人看起来最正常，一时之间她还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艾丽娅看了看旁边的喧嚣三层酒楼，再看看门可罗雀的悦来客栈，有点明白这地方为什么要降价促销了。 悦来客栈的位置确实是有点偏，属于是商业街逛街逛到最后街尾巴的时候正在寻找公共厕所，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对你鞠躬说‘欢迎光临我们精品店’的感觉。 有点尴尬，还有点方。 客栈内里显得很宽敞，虽然不算富丽堂皇可也不显昏暗。 乍一眼看去有种武林外传那同福客栈正堂的感觉？ 大小姐敲了敲柜台，惊醒一个趴着流口水的跑堂小二：“伙计？” “嗯……嗯？！” 那伙计迷瞪瞪地望了两眼，一下子就回过神来：“客人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艾丽娅斟酌着用询问的语气：“给我切两斤牛肉，再来一壶女儿红？” 伙计惊了：“还是个大主顾！爷您且坐着，小的这就给您去准备，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女儿红啊。” “只是没有女儿红？”她找了个临门的位置坐下：“你们这儿私宰耕牛不犯法？” “这女儿红是黄酒，须得在扬州才能寻到合适的，青州的女儿红恐怕是要大酒楼才有备货，至于私宰耕牛，那当然是犯法的啊。” 伙计说着挠挠头：“客官您不用担心这个，我们客栈买到的都是那些有批文才宰的牛肉，这牛啊，有摔断了腿不能动弹的，也有害怕被蛮兽勾引走只能杀掉的，偶尔还有中暑的和打架打伤了的——毕竟这天气太毒，旱了三年多，畜生也受不住，燥得很。” 艾丽娅对于这个世界原本是什么模样愈发好奇了。 阿布霍斯吃了个什么东西？这玩意儿看起来不像是祂能够吞得进去的文明啊。 端着茶杯抿了口估计是茶叶碎末冲出来的凉茶，艾丽娅指了指外面。 “干旱了三年多？我从外地来青州，看起来只是有点干，不像是旱灾三年的样子啊。” “那不是有千佛山的仙人们每月求雨么，所以说虽然艰难了点，可我们这青州城的人到底还是能活下去的，只是苦了周遭那些小村小户——今天下午就是求雨的时候，客官你也可以瞧一瞧。” 跑堂小二是个被埋没的人才，他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用富有感染力且条理分明逻辑清晰的话语向艾丽娅介绍了青州城这三年来的境况，并且在其中插入了部分自我感悟以及对于这种状况的原因推断。 艾丽娅甚至不得不提示一下对方自己饿了，小二哥才恍然大悟然后跑到后厨。 这哥们上辈子的职业如果不是键盘奇侠，那么大概就是京城的出租车司机…… 了解一个新世界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小说里那些穿越的主角只要找个图书馆看一下资料，就能知道从创世神开天辟地到几年前大陆争霸的所有事。 但是这很明显并不合常理，如果实践一下，就会发现在书店里面可以找到的大概是洪荒小说+神话合集。 然后按照历史顺序大概是类似三国演义或者隋唐英雄传这种很好卖的书。 要是书店图书馆比较重视年轻读者，上架几本架空历史的那就更惨了…… 所以艾丽娅不能偏听偏信一面之词，死掉的人是不会说自己死了的。 这些被具现化出来的个体，是文明概念在时间长河里面的回响，是遗留的孤影。 他们所理解的这个世界，只是他们当时自己所记得的这个世界的模样。 就如同现在的手机智能助手，倘若定格在被毁掉的一瞬间，万年之后修复完整，依旧是憨憨的小爱同学。 这个被阿布霍斯吞噬的奇怪的文明，似乎喜欢用自己的一套理论来阐述上古时期科技文明的遗留。 这意味着这个文明和神恩文明类似—— 有一个超古代文明，然后又在文明断层上发展出来了新的幸存者文明。 只不过超古代文明是搞科技机械的，幸存者新文明反而是类似修仙的。 这玩意儿对于社会学家来说很有研究价值，但是对于艾丽娅来说，她只关心能不能抽离一下文明概念。 如果能够给埃洛文斯的大招再叠加这么一个文明概念，那么召唤出来的就是驾驭磁动飞剑的舰娘了。 离光小道姑这个神话厨中二病，将会迎来史诗级版本加强。 呸地吐出根茶梗，再抿了口凉茶，艾丽娅眯起眼睛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 就算是真正的生物进化文明，想要制造覆盖这个城市的足量降雨也够呛，圣阶水系巨龙起码得来一个班。 仙人求雨什么的听上去就是玄学。 但如果是光头和尚往天上打碘化银制造人工降雨，就是个非常赛因斯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穿着超级华丽的袈裟，身上挂着鸡零狗碎把自己装饰得根圣诞树一样的光头胖子，从视线尽头冲上天空，背后还背着一个喷着尾焰的喷射背包提供推力，手里的禅杖往天上高高一举。 紧接着，青州城上空的天色骤然昏暗，浅浅的乌云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肉眼可见的雷电开始闪烁。 “……天气控制机？！” 第1517章-逐渐接近 青州很远，远到需要坐牛车出行，走三天时间。 木家村很近，近得小孩子迈开小短腿也只需要走二十分钟。 距离那场天地色变的异象过去已经两天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那遮天蔽日的巨大乌云，没有那撕裂天空的恐怖雷电，没有毁天灭地般的下午。 也没有那从断云崖冲天而起，斩断了一切的紫金色剑光…… 三天之前，天生异象，黑云压城城欲摧，阴风鬼哭狼嚎。 一个御剑飞过的仙人渡劫受伤，落在了木家村后面的山上，冰封了一整个山上的湖。 砍柴的樵夫将其救下，后者苏醒之后一剑破开天穹，毁去雷云。 而作为报答，对方表示可以把重病的村里的小姑娘带走回去治疗，两天之后送回。 木家村的人们毕恭毕敬地把对方送走之后，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耕田养蚕，栽麻种桑。 有时间上山去打打猎，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的惊喜。 山上被冰封的区域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多了一个小湖泊，足有近百丈方圆。 里面的水清澈见底，却没有一条鱼存在。 不过周围的地区却变得非常空旷，原本的一些树木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股木香味。 就像是用大量的松木来做过柴火，剩下的淡淡木香味。 山上的动物们依旧重复着自己的生活，如同无数的先辈一样遵守着丛林法则，为了生存下去繁衍种族而努力着。 仿佛一切都那么美好…… 正午，骄阳正盛，一个男人焦急地在木家村口徘徊着，等着自己的女儿回来。 至于身后？身后是木家村的所有人。 无论男女老少，今天他们放下了手里的一切事情，都一起静静地等在村口。 尽管太阳刺眼而灼热，但是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所有人都怀着忐忑而崇敬的眼神，望着下山的唯一一条路。 正午，仙人会把兰儿送回来。 仙人——仙缘！ 仙人居然再次下山，而且是来木家村。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日子甚至比五年一度的祭祖更珍贵。 众人身后的阴凉处摆着一大片东西，之所以宁愿在太阳下暴晒，也只是为了这些东西不被太阳晒坏而已。 这些都是送给仙人的——不，不是送，只是想要表达自己的渺小的敬意而已。 全村最好的谷物，一大早就从山下换回来的新鲜瓜果。 还有正中央那头如同小牛犊般大小的烤猪。 哪怕是最贪吃的小孩子，都想着“这是送给仙人的”而不去看，背着身流口水也不会去动。 大家都在等着，没有人敢上山去，不管是那个女儿的父亲，还是那个从长安来的旅人。 旅人牵着一匹棕褐色的马，那马个头高大得惊人。 再加上这旅人本身的气质，很是有边军勇武的姿态。 村民们都对其颇为尊重，但是不如对仙人那般尊敬，更多是敬而远之。 昨天旅人就曾下山去了，可是听说了仙人的事情，又连夜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想求仙。 可是仙缘是这么好得的吗？不是说有缘人才能够得之吗？ 不过这些都不急，最急的是兰儿的事情，马上兰儿就回来了。 就在木瑞胡思乱想的时候，后面眼尖的村民发出几声惊呼，把木瑞的思绪拉了回来。 远远的，上山的唯一一条路上，出现了一抹白色。 仙人？仙人？！ 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见过仙人的还好，没见过但是听家人说起过的，完全就是一副等待神仙降临的样子。 与之相比，旅人看起来就随意多了。 但是仔细看去，就能够看出旅人眼神中那抹探究之意。 仙人？御剑飞行？难道是飞行器？还是真正的这个世界的自然进化者？ 白色的身影悠然地慢慢走下山来，离山口越来越近，但是众人又一次惊呼起来。 不是仙人！ 不是仙人？那会是什么？ “白……白……白大虫！！” 一个妇人惊呆了，结结巴巴说话都不利索。 白虎——四星宿主西宫，西方杀戮凶兽。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高贵的血脉传承并没有什么意义。 远比普通的猛兽更显眼更让人难以忘记，怕才是他们对白虎的印象。 而随后，大家看到了惊掉眼球的一幕——兰儿居然就骑在虎背上！ 骑虎难下，什么叫骑虎难下？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被吓呆了的时候，只有两个人还能保持冷静。 一个是木瑞，一个是旅人。 前者是知道这白虎不会伤人，上次看见仙人就知道了。 白虎在断云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倒是有人看见过多次，却从没听说它伤过人的。 后者是有能力搏杀白虎，什么叫三栖兵王啊？什么叫金龙马啊？ 兰儿趴在虎背上，紧紧抱住白虎的脖子，把小脸埋在蓬松的雪白毛发中，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 就这样，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白虎一路慢悠悠地走着。 步子平稳之极，好似在着看着面前的近百人也丝毫没有慌张。 在离众人还有二十步远的地方，白虎停住了步子。 它没有理会精神紧绷到了极点的村民，而是对着目瞪口呆的木瑞低吼了一声。 木瑞连忙安抚惊恐的村民们：“大家不要怕，这头白虎不伤人的！” “不……不伤人？这可是白虎啊！！” “对啊！小兰还在它身上，这下怎么办？！” “仙人呢？我们马上上山去请仙人！！” “来不及了！快，小六你带几个人回去把弓箭带来！其他人在原地不要动！”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伤到孩子！大家马上把自家孩子挡在身后，不怕死的，慢慢跟我靠上去挡在前面！” 木瑞张了张嘴，完全插不上话。 看着大家一副如临大敌忙忙碌碌的样子，他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了。 在后面的几个年轻小伙子趁着前面的人挡住白虎的视线，马上脱离人群向村子飞奔而去。 没有人想着逃命，留在那里的都是自己的家人，无论如何，都必须保护自己的家人。 一些在最前面的男人慢慢挪动着脚步，把妇女孩子挡在身后。 而靠近旅人的几人保护着近在咫尺的家人，没有发现旅人已经离开了他们的身后，换了个空位。 后者戒备地看着不到二十步远，仿佛只要轻轻一跳就能一跃而至的白虎，握住手中的哨棒。 『大家不要慌。』 就在大家都感到惊恐绝望的时候，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清楚的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不要慌乱，这白虎不会伤人。』 动作谨小慎微、精神紧绷到了极点村民们慢慢安静了下来。 莫名的声音好像带着奇怪的感染力，即使是心底明知道眼前是一头绝世凶兽，却渐渐趋于平静。 旅人轻轻拉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几人，走出几步，惊疑不定地望着近看的白虎。 这是白虎？这难道不是仿生机器人？！ “大家不要怕！” 旅人挥挥手制止了几个想要冲上来的小伙子，确切的说是暂时限制了他们的动作。 “这头白虎其实是仙人的！”木瑞大声喊了出来。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 “仙……仙人的？” 为首的村正——也是木瑞的二伯，很是疑惑地问：“仙人养的？” “是！”木瑞点头：“这应该是仙人的宠物，上次那头野猪还是它打到的。” 说着为了增加可信性，木瑞指了指众人身后的那只大野猪。 “呼……”重重地松了口气，大家都瘫软下来。 “吓死我了……” “就是……早不告诉我们……” “白虎诶！看起来好厉害啊！” “这是当然的啊！这可是仙人的宠物啊，怪不得这么厉害，那么大的野猪。” “我就说嘛……明明是仙人亲自出手救人，怎么可能让兰儿被野兽掳去……” “唉！娘！你看，那只大猫咪好漂亮哦！” 听着众人越来越偏题的议论声，木瑞抽了抽嘴角。 他转头看白虎，却对上一个很人性化的白眼。 不知为什么，木瑞觉得面前这头现在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凶猛得一塌糊涂的白虎是在骂自己的。 “不愧是仙人的宠物……” “……” 听着木瑞的低声感慨，旅人无奈地摇头苦笑，看起来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样子。 电子宠物是吧？ 看着眼前因为仙人一个名号就完全放下心来的木家村民，旅人也是感叹。 在这些村民心里，仙人的威望已经高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所以那真的可能是自己人吗？感觉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的可能性大一点。 孩子的母亲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有些颤抖地站在白虎面前。 她看着站立在那里如同天神一般威严的白虎，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酷似兰儿的女子，白虎踏前一步，侧了侧身子，示意她把兰儿抱起来。 尽管是被小心翼翼抱起来，但是离开了温暖的毛发，兰儿顿时就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用小手揉了揉半醒的大眼睛，看着近在面对面的白虎，很是疑惑。 “嗯……小白姐……怎么了……” 稚嫩清丽的童音让母亲动作一顿，眼泪像是决了堤一样不住的涌了出来。 白虎轻轻用额头抵着兰儿的脑袋，微微摩挲了下，示意兰儿注意身后。 “诶……娘……” “兰儿……兰儿……” “啊！娘！娘！爹爹！” 这时才完全醒过来，看着众人兰儿惊喜地大声叫着。 “兰儿……兰儿，你的病！快，让娘看看，呜……我的兰儿……” 只是消失了三天，但是对于女人来说这三天比三十年还难等待。 看着完好无损的兰儿出现在面前，终于喜极而泣。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木瑞同样高兴，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他只能重复说着这样一句话，但是微红的眼眶同样昭示着他的高兴。 后面的村民们都停止了议论，看着这一幕同样高兴。 在他们看来，乖巧懂事的兰儿能够治好病就再好不过了，一些妇女甚至掏出手帕悄悄擦拭着眼泪。 白虎看着这些人高兴的样子，眼神中也带上了一种叫“笑”的感觉。 尽管紫金色的竖瞳象征着杀伐果断，但不代表它就是冷血无情。 看着这种太过人性化的眼神，旅人很是惊讶。 无论怎么看这头白虎都已经拥有了极高的智慧，现在看来还是自己低估了它。 这哪里是什么电子宠物，这怕不是带着一定的人工智能了！ 白虎歪着头看了看被高兴的众人围着，同样兴奋不已的兰儿，没有惊动任何人，静静地转身。 迈着悠然的步子向山上走去，如同功臣身退后寻地隐居的隐士，自在自得。 “小白姐！小白姐！！” 兰儿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虎回过头就看到兰儿迈着小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一路跑到白虎面前十步远的地方，却绊到了一块石子。 在后面众人的惊呼声中，小小的身子向前倾去。 兰儿慌乱地挥舞着手想要支撑住身体，却只能看着长满杂草和碎石子的地面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紫金色的竖瞳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怜爱，白虎身形一闪，在原地留下一个白色的残影。 兰儿惊恐地闭着眼睛，等待着自己跌倒在地上，却栽进一个温暖的地方，还有着好闻的熟悉的药香味。 “嗯……小白姐！” 白虎没有出声，轻轻地蹭了她两下。 “小白姐，你还会再来陪我玩吗？” 白虎点了点头，随后瞥了那个旅人一眼，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离去。 旅人想了想，和自己的马对视了一眼，也跟了过去。 走进林间，那白虎转身望着旅人，开口就是一口吴侬软语，糯糯地撩人心弦。 『天外来客，你也是被吞噬的魂灵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是自然，另外我还知道，这个世界其实已经没有‘人’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白虎想了想，歪着脑袋：『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的同伴大概研究出了什么，我带你去见她。』 “我的同伴？她叫什么名字？” 『她自称陆离光。』 “小陆博士！” 第1518章-查询阿布霍斯的精神状态 旅人不是旅人，而是林莫。 三栖兵王林大校，在科幻世界里骑巨龙，在奇幻世界里开战斗机的猛男。 之前冲开幻境，从困住个人的小世界里寻回本我，认识到了当前的世界有问题。 但是现在按照金币的说法，那就是陷入了一个群体性的大幻境之中。 这种高端局金币也不知道该怎么打，毕竟它当年只是个营政委，不是大军团指挥官。 不过思路还是有的，那就是找到同时陷入这其中的大佬。宭霓O爸〬々⑸斯陆扒泣器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往人多的地方去，林大校当前的目标是青州。 但是在路过这个山村的时候，听说有仙人，半路上更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传说。 他觉得这个所谓的“仙人”极有可能是自己人，而且是挣脱了幻境，寻回了本我的自己人。 结果现在一看，居然是小陆博士！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智商型存在代表，比自己这么一个半吊子工程师强多了。 金币？ 得了吧，索罗亚金同志只是一头巨龙——现在甚至只能当一匹金龙马。 白虎带着他往山上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寒气逼人的寒潭附近。 寒潭结了冰，冰面光滑如同明镜，而最中间的是端坐在冰莲台上，双目紧闭的离光小道姑。 一袭白袍飘飘乎恍然若仙，额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成了银白色，一柄紫金色的剑胚悬浮在面前。 在她的身边，浮现出一些周遭的片段，影影绰绰不同视角，像是在剪辑的电影画面一样。 林大校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那些画面——是什么？” 白虎趴在旁边：『是这个世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的残留，一些记忆的回响罢了。』 林大校身边的金龙马低头打量着这头乍一看好似猛虎，实际上应该是仿生机器人的大怪兽。 “刚才你说这个世界没有人了，是什么意思？” 『你们既然是外界来的，难道不知道吗？这个世界早就已经毁掉了，不是吗？』 “啊这……” 『很多很多年以前，我还是一只自然保护用的仿生机械兽，被投放到林区负责观测野生动物族群的情况。』 白虎舔了舔自己的毛发，好整以暇地将底牌和盘托出。 『后来，有奇怪的存在入侵了我们的世界，文明被摧毁，生态圈整个被吞噬……不过奇怪的是，在被吞噬之后，新的文明居然在这种奇怪的地方重新孕育，幸存者们试图重建文明，但是整个文明变得很奇怪。』 “很奇怪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只白虎——你这个问题之前她也问过，然后她就选择了自己观测。』 “这些画面能够观测？” 『不，这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在这里，时间和空间都是扭曲的，并不是你们能理解的线性。』 “……你不像个机器人，你像是个哲学家。”金币打了个响鼻：“牛啤，兄弟。” 『是姐妹，我的设定是雌性，另外按照我的理解，我应该是一个强人工智能。』 “……” 旁边的林大校看着那些漂浮的画面，一晃眼居然瞧见了之前见过的木家村的几个人影。 他下意识伸手去触碰，然后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双目变得涣散开，视角也变成了一个奇怪的更高维度的观察视角。 有那么一瞬间，他明白了为什么小陆博士现在看起来一整个闭关盘坐的姿势了。 …… …… 视角里，似乎在演绎的是以前发生的事情。 “夫君，今天上山可曾见到仙人？” 一个穿着粗麻布衣的少妇接过男子手里的野兔，顺带着帮着自家夫君解下弓箭蓑衣。 “没，这几天不知怎的，山上总是不大对，尤其是断云崖那一片，几乎一只野兽都没看见，前些日子还有人说那一片林子里出了只白虎，可今天我路过那，别说大虫了，鬼影都没有一个……” 絮絮叨叨地说着，男子拿起水缸边的木瓢舀了瓢水，咕嘟咕嘟狂饮一通这才算是舒了口气。 “有仙人在，山上还能有大虫才怪了……” 少妇也不以为意，挂好蓑衣把弓箭放在门后，这才提着已经咽气的灰色野兔进了旁边的厨房。 “孩她娘……你说，这就要过冬了，孩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被称作孩她娘的少妇一时没反应过来，在身上擦了擦手疑惑地看着自家夫君。 “孩子的病啊!” 在桌边坐下来，还算是青年的男子眉目间一片忧色。 他看着隔了门帘的里屋：“这一睡醒就咳，唉……可如何是好啊……” 女人闻言也是叹气，就算这家算不上富裕，但吃饱穿暖还是没问题的。 自家夫君也勤快，日子过得虽说累但好歹也踏实。 仙人都说过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呢，更何况自己这些乡野俗人。 但孩子啊…… 一想起这命苦的孩子孩她娘这心就揪疼。 孩子也有两岁了，可从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开始咳，起初还不觉有甚，慢慢地越咳越厉害。 特别是去年冬天咳得自己那是心惊胆战，生怕这第一个孩子熬不过去了。 不过万幸的是过了冬天就缓了过来，可今年这……唉…… 古人早慧，女子十五及笄，十六便到了出阁的年龄。 女人虽说已经育有一女，但本身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自然感性得很。 这孩子就是她的心头肉，谁动她都心疼！ 看了看犹自忧愁的夫君，女人轻咬下唇，踌躇了一阵。 “要不……要不咱们去求求仙人？” 声音细如蚊呐，底气不足只要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混帐！”果不其然，男子好像被咬了一口一样直接就跳了起来。 “这点事你也敢去劳驾仙人！三年前的救命之恩都还没报，你让我怎生开得了这口？！” “可……郎中都说没办法啊。” 虽然不识几字，但女德自然是懂的，在夫家一切都要听丈夫的话。 可一牵涉到孩子，她这心就怎么都静不下来。 “你……你反了你！郎中说没办法，你就不会换个郎中啊！什么事都想着求仙人，要是村子里其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我老四家？！” “可孩子……”女人也是急了。 自家夫君对自己好她自是明白，也知道三年前夫君上山打猎的时候掉下山崖时被仙人救起的大恩一直都没能报。 但怎么能为了报恩连孩子的性命都置之不理呢？ “就算孩子——” 刚想要发火，却听见里屋传来的稚嫩的童音，不知怎的，这一口火气顿时就消散无形。 “爹爹，是兰儿的错，爹爹……咳咳……爹爹不要怪娘……” 童音显得柔弱，还参杂着无力的咳嗽声。 女人顾不得和男子争辩，眼圈顿时就红了，风一般卷起帘子冲进里屋，急急照看自己的宝贝孩儿。 “兰儿不哭，兰儿乖，爹爹没有骂娘，爹爹对娘最好了，不要说话，娘这就给你做好吃的，乖……” 说到后面，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想是一时按耐不住，还是哭了出来。 声声抽噎，闻者心酸。 男子在外屋呆立半晌，想起孩子这两月来消瘦得不成人样，胸中也是一阵烦躁发闷。 女人从里屋出来，刚刚哄睡孩子，眼中还犹自带着泪花。 她走到自己丈夫面前也不说话，像是没看见有这个人一样，用袖子遮着脸就跑了过去，一路在地上斑斑点点地洒下滴滴水渍。 看了看哭着跑过去的妻子，又看了眼里屋的门帘，男人终究还是没有挑帘进去。 这几天孩子咳得越发的历害了，看着就是一阵揪心。 无论怎么说，孩她娘，这……这也是我的孩儿啊！ 可仙人一方还有大恩未报，你让我又怎生开得了这口？ 村子里有谁没受过仙人大恩？若是让他们知晓我不但不想着报恩，反而还要去让仙人给予更多…… 脸色越想越黯然，终是轻叹一声，独自出门去了。 可他却没看见，在厨房的门边，孩她娘看着他不发一言就这样离去，眸子一下子就暗下来。 她顿时无力地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臂弯，无声抽噎。 木瑞心中烦闷之极，出了柴门，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家里燃起灶头的柴火准备烧火做饭。 夕阳已经渐斜，男子茫然地走在小路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三两两的妇人孩子从身边经过，看到他也少不得招呼一声。 “小四，打猎回来啦，今天有没有打到什么好东西啊？” “小四啊，你回去跟孩她娘说说，让她等会吃过晚饭来一趟，我家那老头子刚从山上挖下来一些新鲜草药，让她拿回去给小兰熬了……小四？小四？！” 一个估摸六十多岁的老妇笑着跟被称为小四的男子搭话。 可小四只是低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全然不理会老妇人。 老妇人呆了呆，到底还是没有出声，侧身让开小路，看着小四过去，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路走过，小孩子们也是很有礼貌地和小四打招呼，不，应该称为“木四叔”。 “木四叔好!” 稚嫩的童音在木瑞的耳边响起，如同失魂了一般的木瑞浑身一震，这才回过神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孩子有病是天生的，这不是孩子的错，自己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孩子的命怎么都比自己的面子重要吧——仙人菩萨心肠，一定会救孩子的！ “咳……咳咳……” 突然的醒神外加倒吸一口凉气，口中冷风没咽下去岔了气，木瑞顿时猛咳了起来。 他半蹲在地上，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痛苦不堪。 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过了好一会他才缓了过来。 “多……多谢！”木瑞喘着粗气，恍惚起身。 这下他才算是知道自己孩子每天没日没夜的咳嗽是什么感觉了。 真是太难受了！ 我苦命的兰儿啊…… 站在木瑞身后的是一个老者，灰色长袍，挽了个文士簪。 颌下三缕长须，腰板挺直像棵直直的劲松，背上还背着一柄古朴的无鞘墨色长剑。 一双眸子里精芒闪烁，端的是仙风道骨器宇不凡。 “不知……咳咳……不知老先生名讳，多谢先生。” “相逢便是有缘，何来这些琐俗，要是不介意，叫老夫袁老头便是。” 老者不以为意，嘴角含笑，让人如沐春风。 “先生说笑，若是不介意，那小子就唤先生袁老吧。” “罢……罢……” 老者摇头，笑着叹息了声，也不多说，但抬眼仔细看了看木瑞的脸，不禁惊异地皱起了眉头。 “这位小哥……最近可是见过什么贵人？” 老者问了句，但接着就推翻了自己的结论，颇为奇怪的自言自语。 “因果不生，此乃先兆，但面相又看不真切，莫非有人掩了他的命数？此乃逆天折寿之事，怎会如此潦草？” 老者低声地喃喃着，木瑞也没听清后面的话，只听到前半段。 这老者问他是不是遇见过什么贵人——这穷乡僻壤哪来的贵人？ 木家村在半山腰上，平日里换点柴米油盐都要走上两个时辰才能下山。 这几个月都没有下山了，买什么东西都是让别人帮忙捎上，指在哪里遇见过什么贵人？ “回先生话，小子最近没见过什么贵人，都是村子里的乡亲。” “村子？”老者环顾了下四周：“小哥住在这附近？” 木瑞一愣，转头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村，这里都到断云崖脚下了。 不过刚刚那几个孩子呢？ 看了看脚下才恍然大悟——这里是孩子们放牛的地方。 怪不得会碰见他们，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都已经走这么远了。 “我们住的村子在那边，若是先生不介意，到村子里歇歇脚吧。” 木瑞的父亲作为木家村的里正，也是村子里最有学问的人。 虽说死得早，但在村子里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自小耳濡目染父亲教授，木瑞也识得几个字，这个时候不像是猎户，反倒是像个读书人。 “也好，老夫倒想看看这建在断龙脉上的村子如何。”老者捋了捋胡须，轻声应了句。 “什么？”木瑞没听清：“袁老刚才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老者摇了摇头：“小哥带路吧。” 木瑞点头，便带着老者王木家村的方向走去。 木家村据说已经过了五代人了，前朝的时候就已经有猎户人家在这断云崖下勤勤恳恳劳作。 后来又因为战乱，来了避难的人，竟成了一个村子。 不知是凑巧还是改名，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姓木，慢慢地就成了木家村。 木家村里青壮男子上山捕猎，妇女便在家织布。 农荒时节还种有菜蔬一类的作物，虽算不上富裕，但好歹能混个吃穿温饱，倒也不虞生计。 只是没有出过富贵人家、文豪大官之类的人，因此木家村也没有兴旺起来。 半山腰上一大片平地，零零落落散散布着黄土墙的茅草房，人家不过五十户。 唯一好一点的房子就是村东头的一间青砖瓦房，那是木家村的宗祠，是存放族谱的地方。 由此可见这木家村条件虽然着实算不上好，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路走过，家家户户几乎都在烧火做饭。 袅袅的炊烟从茅草房的房顶缝隙中溢出，淡淡的柴木香味让人心中暗自舒松。 这个时候大人几乎都在屋内做饭，只有小孩子在门口玩。 三三两两的孩子聚在一起嬉戏，好奇地看着这个不认识的老人，不知道木四叔带他回来干什么。 夕阳已经西斜了，看样子过不了多久便会沉下去。 村人好客，况且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遇见个客人也不容易，大家都对外面的局势很是好奇。 木瑞本想让村子里其他人出来迎接老者的，但想着这天都要黑了，还是带着老者直接回到自己家。 进了门，看见自家妻子红肿着双眼坐在桌前。 桌上的饭菜已经快要冷了，心疼之余又不免有些尴尬，一时讪讪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者不以为意，仍是淡淡笑着：“这位可是尊夫人？” 孩她娘见自家夫君带了客人回来，吓了一跳，慌忙起身见礼，同时用眼神询问夫君要怎么做。 木瑞挠了挠头：“快去把今天打的兔子收拾了，还有后院埋着的那壶三勒浆也一并拿来。” 那酒是木瑞的父亲生前托人从长安捎回来的，据说是边塞的胡人美酒，舍不得喝。 但木瑞又不喝酒，就一直放着，今天既然来了客人那就拿出来招待客人，也没想着昂不昂贵之类的。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欣赏——这三勒浆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在这山村里怕是难得喝上一回。 居然就这样拿出来招待一个素不相识的过客，这倒是算得上忠厚豁达了。 捋了捋胡须，老者施然坐下，笑而不语。 木瑞也坐下来，接过孩她娘端出来的灰瓷碗双手递给老者。 “先生也累了，先喝口水歇歇，菜马上就好。” “好，有劳尊夫人了。” “先生客气，不知道先生这是要到哪里去？” 木瑞也有些奇怪，这木家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除了上山之外基本上没有人会经过这里，难不成这位老先生想要上山？ “小哥猜得不错，老夫正是要上山寻一味草药。” “哦……”木瑞恍然大悟。 但旋即又惊异地望着老者——自己刚刚好像没说猜他要上山吧？ 但老者只是低头喝水，木瑞也吃不准自己说没说。 或者不经意念叨出来了？想了想觉得想不通，也就不再理会了。 “不知道先生要寻的是什么草药？” 上山打猎的猎户自然多多少少识得点药理，就算不识药理，草药还是认识两种的。 “药名万纹金钱草，不知小哥可否见过？”老者放下灰瓷碗，问木瑞。 “万纹金钱草？”木瑞想了想，没听人说过山上有什么叫万纹金钱草的药材。 于是摇头：“不曾见过，或许山上有，若是先生要上山去，明日小子陪先生去便是。” 老者颌首，也不再多说什么。 不一会菜就端上来了，就是把本来要吃的剩菜撤下，换上了兔子肉和新鲜的野菜，甚至还有几个白水煮的鸡蛋。 在这种山村，鸡蛋都是拿来换成钱再买米和油盐的重要收入之一。 肉是鲜肉，酒是老酒，这顿饭吃的是宾至主欢。 虽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饭桌又是交流的重要场所之一，一顿饭吃完木瑞倒也知道了这位气度不凡的老者的来历。 来自都城长安！ 怪不得如此风骨，怕在长安也是个人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为了这名不见经传的“万纹金钱草”亲自跑到荒僻的断云崖来。 吃过饭，又交谈了一会，孩她娘已经把一边的房间收拾干净了。 以前都是拿来放些乱七八糟的箩筐之类的东西，收拾一番之后除了有些淡淡的霉味倒也显得干净。 还特意铺上了放在柜子里的最好的被褥，这是几年前孩她娘和木瑞成亲时置办的。 女人本来想把自己的嫁妆，也就是那床大红的丝绸缎面褥子拿出来的，但觉得大红色的太过鲜艳，还是作罢。 木瑞带老者进屋，有些不好意思，怕入不得老者的眼。 但能睡人的地方除了自己睡的那间就只有这间了，没办法，只好将就一下。 “家中贫寒，委屈先生了。” “无妨，能遮风挡雨便是有福，又何必在意过多。” 淡笑着捋了捋长须，老者微微点头：“小哥倒是待人赤诚，忠厚之人自有福缘，遇事逢凶化吉，小哥可是好福气啊。” 木瑞虽然不知道老者说的福气代表什么，但还是很高兴，毕竟吉利话谁听着心里都舒坦。 “承先生吉言，如此先生便早些歇息吧，若是有事便吩咐一声，小子就不打扰了。” 微微躬身，木瑞退了出去，还不忘拉上房门。 他走到院子里，看着院子里裙翼零壹气师武韭〡飼久扒的桃树有些疑惑。 自己怎么对这位老者这么恭敬，竟生不出一丝不敬的念头？ 这种感觉，就像是……木瑞觉得这种气度似曾相识，但一时之间居然想不起来。 抬头看着天上高挂着的月亮，温润的银白色光芒照在眼里，陡然间一道灵光划过脑海。 那淡淡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那种温润如玉的感觉，那种淡然的气度——仙人！ 居然与仙人如此之像！ 木瑞心里没来由地“扑通扑通”直跳，一时之间激动兴奋不已。 没想到居然会看到一个和仙人有着相同气质的人，那么自己莫名的亲近感也就不足为奇了。 木瑞拿脑海中三年前仙人的形象和老者对比，气度上仙人胜了不止一筹，更加圆润自然。 不过仙人的笑容很淡，甚至看起来没有笑。 但仙人总是让人觉得他在淡淡微笑，比老者的笑容还要让人放松，那种就像是见到最亲近的长辈的感觉尤为强烈。 可惜的是没能看见仙人的眼睛，不过仙人的声音很温和，与外表完全相符，像是清透的泉水一样。 下意识地，木瑞觉得还是仙人比老者好，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老者的自然恭敬感。 抬头看着东方那在夜色中黝黑如同潜伏巨龙般的断云崖，木瑞很高兴地笑了，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但没走出两步，一阵沉闷到听着都堵心的闷咳声响起。 可片刻之后，闷咳声戛然而止，接着响起的便是孩她娘惊惧的哭喊： “小兰？小兰？！你怎么了？别吓娘啊！小兰！！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划破夜空，惊起一群已经归巢的鸟儿噗愣愣飞起，在夜色中落下一地羽毛。 木瑞顿时脚步僵在了原地，跟着便是拔腿狂奔，猛力推开房门。 最后看见的就只有在大开着的窗子外闪过的那一抹白影。 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 林大校豁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从上帝视角剥离。 “那是你？！” 『是我，但也不是我。』白虎抬眸看着他，竖瞳淡然：『那是以前的我。』 “……以前——可是不是之前你才救了人吗？” 『我救过兰儿很多次，很多很多次，我都忘了……这话要从哪里说起呢，幸存者们建立了文明，文明发展，然后湮灭，留下回响，但是他们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已经死去，每一段回响都在继续播放着，有不同的人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演绎着相似的剧情，你扮演路过的老人，她扮演一个仙人，还有这匹马……你真的是马？』 金币甩了甩尾巴：“对，我是你的马。” 『你的语法有错误，你是他的马才对——你叫什么名字？』 “索罗亚金。” 『那你呢？路过的旅行者。』 “……林莫。” 『你知道刚才你看到的那个画面，里面的老人叫什么嘛？』 “叫什么？” 『他叫袁天罡，他跟我说过，人世是不断的轮回，循环往复，直到再不复生。』 “……” “不，人世不是轮回。”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而是你们这个世界是轮回，而且还是魔改的轮回。” 离光小道姑睁开了眼睛，身边的那些片段收拢起来，有若实物一样被她捏在手心，团成一个小小的光球。 “阿布霍斯自从物质维度的唐代开始，就已经在窥视地球了，这个精神幻境是祂用来模拟地球可能会发生改变的模拟器，有自然进化文明的，同时还继承了超古代文明科技的封建时期，但这都不过是对现实的拙劣描摹。” 最开始，离光小道姑被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人类的文明都是虚妄，从封建时代到现在的文明不过是一场幻境。 只不过相比起这个拙劣的幻境，外面的那个更大更真实的幻境，是在加坦杰厄这样的存在的梦里。 “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模拟信息差？”金币稍显恍然：“哦！是祂没想到，这勾八人类能够猛到在几百年间就越过蒸汽时代和工业时代，进入信息时代！” 可能那几百年，阿布霍斯打盹睡午觉去了？就像是乌素姆和加坦杰厄？ 『人类，你的想法很有趣，我有时也会好奇我为什么会莫名地多出那么多认知，现在看来，可能是被你们称为阿布霍斯的那个存在，将其强加入这方天地之中的。』 “我之前有个最坏的猜想，差点就被这个幻境饶了进去。” 离光小道姑走过来，捋起额前的落发，看了看那抹银白色：“它差点让我以为，人类文明早已经毁灭，我们地球现在的文明，不过是又一次可悲的轮回，我们不断地重复着以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用不同的角色去完成相同方式的奔向深渊……但后来我发现了不对。” 『哪里不对？』 “不管这些文明魔改多少次，毁灭再重复多少次，都缺少了两样不应该毫无声息的存在。” 『是什么存在，让你这么坚定自信？』 “环溪观，以及我大师姐——” 离光小道姑扬起下巴：“倘若这世界是真的，那我环溪观必不可能在天下大乱的时候，隐蔽山门不动！” 『真是微妙的自信啊……』 “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想想——横渠四句——那你大师姐，又是谁？』 “我大师姐不是人。”离光小道姑擎出剑胚：“是天道动心，才下了凡尘。” 阿赖耶识集合体再转生的个体，大抵就相当于是索菲亚高维生命体那样的神圣F2A再转世成人身。 说艾丽娅曾经是天道，确实算不上错，离光小道姑或许是此世唯一知道自己大师姐这番前世今生的存在了。 白虎微微撑起身子：『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过人类啊，你知道你这种叙述，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只要我寻到我大师姐，这方邪魔外道一样的所谓天地，不过土鸡瓦狗！” 紫色的剑胚冲天而起，离光小道姑的精神力开始压缩转化。 强大的重压把无形的精神力压迫成有若实质的气态模样，而后转化成涓流一般细微的灵能。 一点心火灵光不昧，呼地一下将灵能点燃——熊熊燃烧的星炬顿时通天彻地！ 离光小道姑仰头看着天上：“我大师姐不是人，但也是人，她最是见不得别人受苦。” 这方天地，有着轻描淡写的，但是残忍至极的遭遇。 上一个被吞噬的文明的魂灵不得脱身，死不瞑目，如同傀儡而不自知。 阿布霍斯寻求的是人心的最恶意，最恐惧，最蒙昧——祂就像是一个刽子手，不断地凌迟着这些亡魂。 人类悲惨的遭遇是什么，祂就复现什么，就想要更深刻地模拟什么，并且将其推至现实物质维度重演。 是岁江南旱，衡州人食人，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 老瘦男子廋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又通目为‘两脚羊’。 关东蝗大起，飞西至敦煌，长安城中尽空，并皆四散，二三年间，关中无复行人。 满地皆婴儿，或衬马蹄、或籍人足，肝脑涂地，泣声盈野。 行过一沟一池，堆尸贮积，手足相枕，血入水，碧赭化为五色，塘为之平。 男女皆屠之，凡杀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自是五县城保，无复行迹。 艾丽娅见不得人受苦，离光小道姑也见不得。 林大校看了一幕，惊咦居然有袁天罡，居然有仙人。 可是离光小道姑已经看了三天了，她看到了什么呢？ 剑芒横空，光耀三千里。 星炬通天，遥遥万里抬头可见—— 片刻之后，东南方向亮起一片辉光，虹桥跨越不知几百千里。 而后，天际升起了一轮金色的太阳…… 第出了点小意外，大家今晚看球吧 我这边小区外面被加了蓝色的那种铁皮门，然后现在意思是明天所有的商店什么的都不开门了。 公交路线和快递之类的也过不来，因为公路上都直接打洞卡那种阻拦桩。 一时之间不知道什么情况，准备再观望一下、 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开心看世界杯享受周末。 爱你们的獭獭 第1518.5章-离光的念头不通达 艾丽娅出现在离光小道姑面前的时候，只有一道虚影。 精神力层面的对抗，艾丽娅是无敌的——起码现在是。 林大校和他的马看到了当前最大的大腿，也都跟着松了口气。 金龙马低下头颅：“冕下！” “你是……索罗亚金？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一头金系巨龙，不去附身战斗机，反而变成了一匹马，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可是幻境世界啊！谁精神力强大谁就是大佬的精神幻境！ 寻回本我之后完全可以捏一波脸，甚至可以把自己想象成舰娘或者机娘。 所以艾丽娅一直没提醒某个男生女相的家伙，他那个样子是他自己挑的，和阿布霍斯无关。 就是说自己的好闺蜜在这方面确实有点问题…… 金龙马想了想：“实际上我觉得当一匹马挺好的，主要是以前都是飞，没有尽情奔跑过。” 战斗机为什么就不能有当一个陆战之王的梦呢？小林子都还是三栖兵王呢！ 艾丽娅对此无话可说，只能是望向龙骑士林大校，打量着这个应该是最早庆幸的人类个体。 如果说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这种，代表着人类自然进化的未来。 那么林大校代表的就是人类当前防御力量的中流砥柱，军方精锐的本领。 “你的本我世界，是什么？” “本我世界？” “就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你进入的那个小的精神幻境，就你一个人当主角的。” “额——好像是一个恐怖小说的场景，就是那种……玄幻风格的，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 林大校不太好说，毕竟他的那个因为看小说搞出来的血海屠夫什么的，实在是有点跌份儿。 金龙马就在旁边吭哧吭哧地笑，也不知道最后是谁骑着巨龙把对方给碾成渣渣还要补刀的。 艾丽娅点了点头：“这其实也是一个本我世界，并不是多人的。” “啊？”金龙马悚然而惊：“这——谁的？！” 这么一个混杂着科技和玄幻，看起来还糅杂了各种奇奇怪怪坐忘道风格剧情的，居然是一个本我世界？ “她的。”艾丽娅指了指离光小道姑：“神话厨中二病，外加现代剑仙，整出什么都不稀奇。” 换而言之，这就像是一多层的梦境，大家不过是从自己的梦里，跳到了离光小道姑的梦里。 林大校顿时恍然，怪不得一路上没有找到和他一样被困进来的其他人。 要知道当时在那一片海域，对着阿布霍斯展开攻击的，可是有好几个空中大队外加不知道多少海面部队。 “那……阿布霍斯的真正精神幻境，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不会想要看到的。”艾丽娅叹了口气：“刚才离光已经看到了，不是吗？” 金龙马望向离光小道姑手里的那一个小光球，那东西不是所谓的亡魂循环的回响吗？ ……等等，难道说阿布霍斯自己的精神世界，其实就全都是亡魂循环的回响？！ 到处都是人吃人，人杀人，混乱和毁灭——怪不得祂精神扭曲！ 他们这些被困进来，并且构筑了本我世界的，反而像是在沙漠里给那些NPC撑起了一座孤岛似的绿洲？ 『您有着超脱当前环境的视野，伟大的存在。』 白虎低头，对艾丽娅表示尊敬。 对方就像是开了挂一样，随时都可以转起来。 艾丽娅瞥了眼白虎：“你是……哦，你还满特殊的，类似女娲一样的存在，一个特殊的类人工智能。” 『我很荣幸。』 “指挥官，那我们应该怎么离开这个世界？” “按理说她应该醒了才对。”艾丽娅抬手按在离光小道姑的脑袋上。 一道虚幻的光影扩散开，一层一层地回溯离光小道姑在意的事情，最后定格在一个奇怪的画面里。 林大校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围如同身临其境的光影，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他发现似乎自己只要离开一点点，就能够离开那片身临其境的视角，踏前一步靠近艾丽娅和小陆博士，就又进去了。 这么神奇？ 金龙马见多识广，神恩文明更稀奇的东西都有，这会儿正在疑惑离光小道姑的执念之一是什么呢。 有时候执念并不需要多深沉——当然可以很深沉——但也有时候就是一点念头不通达。 为什么灵魂旅者需要念头通达？ 就是因为这一点不爽，不去解决的话并不会消失，反而只会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觉越亏，如同心魔。 林大校站前来，看着旁边的那只白虎也凑进来半个大脑袋，于是安静地当起了观众。 小陆博士这会儿的本我，卡在了一个……这是学校？ 林大校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看起来像是第三新神恩市。 在画面里，一道身影成功地“滚”进了学校，随后狼狈不堪地爬起来，目光映衬着的便是冲天的烈焰。 那道身影回过头，赫然是艾丽娅的面容——可是艾丽娅不是站在身边吗？ 金龙马咂了咂嘴：“小林子，就像是你想要开战斗机碾死那个血海屠夫一样，小陆博士似乎也想要让冕下去完成一些事情，或许在她想来，冕下能够做得更好，就像是弥补某些遗憾一样。” “……所以这是什么遗憾？” “你问我我问谁？” “校园霸凌。”艾丽娅在旁边双手抱胸，若有所思：“我之前见过这个资料，好像是之前小离光处理的一起超能力学生的畸变事故……她很在意这个吗？” 离光小道姑双目紧闭，额前微微渗出细汗，似乎在努力地想要纠正什么。 林大校于是便把目光投向那画面之中——他从未见过如此迅疾的火海。 黑烟和被烧秃的房屋框架纠缠在一起，让这些教学楼有着难以言表的史诗感。 大抵这便是当面毁灭某种东西所给人带来的震撼，就像是他往目标地区扔下一枚汽油凝固弹。 但是他可没烧过这么高的建筑楼…… 接近百米高的现代钢筋混凝土大楼，此刻如同冒着火光的试练塔，用漆黑的烟柱和上苍交流着。 时不时迸射纷飞的火星和舔舐出来的火舌，更是拒绝所有人入内参观的要求。 楼底下三层已经燃起了烈焰，熊熊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爬。 似乎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就可以把这最后一块阵地占领下来。 标注着5号的大楼紧贴着已经被燃烧成为火炬的4号楼，一烧烧俩谁也别想跑。 那个和艾丽娅容貌模样仿佛的人侧眸望过来：“他们还在6楼？” 『对，那个米莎的能量量级在持续攀升……小心点。』 “明白！”她的脸上扣下红色的水晶面罩，开始往前狂奔。 旁观的艾丽娅终于知道了自己代替的是谁——动力妞子？ 之前有一段时间，动力妞子司悦被借调给离光，去测试一些新的动力外骨骼装备。 难道是司悦的业务能力不行，把什么事情搞砸了，以至于小离光很遗憾？ 但是暂时看不出来具体，艾丽娅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离光小道姑的表情，选择继续旁观下去。 在火海中寻找楼梯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红色的水晶骑士微微躬下身子，就像一支被压弯下来的撑杆。 伴随着他右脚在地面上踩踏出来的一个蜘蛛网状龟裂痕迹，5号楼前的空地上霎时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炸响。 一个红色的身影无视了地心引力，无视了牛顿好不容易撬开缝隙的棺材板。 并且用她的行动给棺材加了两百多斤钉子还灌了半吨铅——她在大楼墙面上开始了奔跑…… 艾丽娅心说这个我熟，当初我这具身体还不能承受灵能，刚刚第一次强化的时候，也这么干过。 离光小道姑似乎也觉得艾丽娅当初的操作很帅，在幻想之中呈现出极为霸道的相同姿态。 奔涌出来的火舌被红色水晶岂骑士的脚步生生压了回去，玻璃碎裂成雪花。 她大步在外墙面上踩踏着，每一步都让楼层玻璃如同浪花一样震颤，就这么一路狂奔绝尘，然后上到六楼那么高。 这个时候，艾丽娅见到了那个异常显眼的目标，而后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超能力学生的畸变个体之一，米莎…… …… …… 米莎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平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仅仅只是这种不需要‘恐惧’的日子，就已经如同美梦一般让人不愿意醒来。 自从两年前升学到这个学校，自己就开始了噩梦一般的生活。 尽管在成年人眼里仅仅只是孩子们的争吵打闹，被冠名为“校园暴力”这种特殊的分类。 但对于当事人来说，这其实和骇人听闻的血腥案例没太大区别。 米莎只是一个LV2，起码在几天之前，她还是一个LV2。 对于整个第三新神恩市而言，一个LV2的能力者算不上是垫底，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水准。 实际上就在米莎所在的班级里，她也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层次。 而且元素控制类的进化能力在低等级的时候并不擅长正面作战。 所以面对着同班学生LV3等级的欺压，米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能默默承受。 被嘲笑，被孤立，被安排帮着做各种各样的公共活动。 从开学至今整个班级的卫生都是自己和另外两个可怜的女孩做的。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那么米莎依旧可以承受。 甚至会有种‘起码我也是被需要’的错觉来安慰自己不那么难过。 但后来仅仅只是不愿意服从一名女生无理由的要求，便被冠以‘嚣张’‘小气’‘下贱’等一系列蔑称。 在天台被她们排着队轮流抽耳光，在女厕所被撕扯衣服，甚至于被逼着去喝马桶里的水。 甚至米莎都想不起来对方的要求到底是什么了。 是要自己贡献出所有的生活费供对方花销，还是去对方家里如同佣人一样打扫清洁？ 想不起来了，当时如果接受的话，或许不至于有后来的事情了吧…… 但如果只是如果，她当时是没有接受的。 记忆里关于这件事情所能清楚记得的，便是自己拒绝之后那个女生陡然狰狞的表情。 这种凌辱一直到了她无法忍受的分水岭，是一个和那些女生玩到一起的男生，抱着宠物狗来学校讨好她们，却逼着米莎去清理狗狗粪便的时候——用舌头舔干净。 这是那个男生双眼放光，激动不已提出来的要求。 她试图用自己仅有的能力来反抗。 可是那个女生的靠山，班上最强的LV4身体强化能力者便站了出来。 没有什么道德制高点的正义，就这么用最纯粹的暴力将自己打得筋断骨折。 她至今忘不了对方那充满了反差的丑陋嘴脸。 她甚至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被欺负，为什么正当防卫却成了『妄图用进化能力伤害同学』。 而一个打断了自己腿骨，三根肋骨，导致自己脾脏破裂、耳膜穿孔的人，却被学校公开表彰见义勇为。 甚至获得了年度奖学金——那些人都是瞎子吗？他们为什么不敢说真话？ 为什么自己一个LV2的能力者去找老师，老师会说出‘如果不是你招惹别人，别人为什么会欺负你’这种毫无根据的话？ 为什么当一个LV4用拙劣的表演来宣泄暴力，老师却会认为对方‘学习成绩好所以能力等级高，一定就是好孩子’呢？ 米莎想不明白，所以她很想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吗？ 应该逆来顺受，像一个奴隶一样侍奉他们，以乞求安稳的校园生活？ 她这样想着，蹲下身，抓起那个曾经强大到让她毫无还手之力的LV4学生，语气困惑地问他。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那是一个男生，长得不坏，单就身材外貌甚至可以说是俊朗阳光。 但是现在整张脸呈现出扭曲的样子，语气中透着色厉内荏的歇斯底里：“贱人！放开我！信不信我打死你——” 他的衣服早已经被烧焦，背部的皮肉绽开，好似有烙铁滚过，显得非常凄惨。 这也是他会露出狰狞表情的由来，并不是想要恐吓谁，而只是单纯的疼痛难以忍受罢了。 米莎点点头：“我信的，你打死我……我信。” 她确实差点死了，脾脏破裂是她在治疗了骨折两天之后才发现的事情，险些便死了。 所以米莎决定报复，她抬起右手——她的右手已经不是人类的手臂，更像是传说中熔岩君主的手臂。 由岩石和熔岩交织成一只类似巨爪模样的前肢，散发着极致的高温，灼烧得周围空气都扭曲干燥。 红黑色的岩浆滴落在地面上，蒸腾起酸腐烟雾的同时侵蚀出一个个坑洞。 米莎这次选择用爪子去按住他的大腿，先前是按住背部的，可是好像他还能忍受。 而就在这个时候，教室的墙壁被什么东西撞穿，一个中性的声音大喝道：“住手！” 碎石烟尘飞溅的同时，一张桌肚里码放着整齐书籍的单人书桌呼啸而至，砸在米莎的大爪子上。 于是爪子被砸得一下子就按在了LV4的身上，铁板烧的“滋滋”声伴随着烤肉的香气。 同时还有凄惨的叫声，以及LV4奔涌而出的鼻涕眼泪。 那个悍然破墙而入，并以手法击中米莎的红色水晶骑士在烟尘中呐呐地站定，似乎在犹豫该说什么。 米莎扭过头，赤红色的眼睛酝酿着滚烫的射线：“你是来帮我的吗？” “……对，我是来帮你的！” 米莎露出了微笑：“我不信！” 下一秒，射线奔涌而出，红色水晶骑士以更悍然的姿态倒飞回去。 “……” 这一刻，场外的两个人一匹马一只白虎，都下意识把目光望向了离光小道姑。 艾丽娅甚至没忍住揉了揉离光小道姑的头发：“礼貌吗你？” 她以为是动力妞子太弱了，没办法干脆利落地击败对手，所以让自己来。 也想过是不是更深沉一点，是因为动力妞子动手之前太果断干脆，直接把当事人给干掉了。 毕竟在战斗之中，势均力敌的对手都是没办法留出什么压制对方的余裕的，只有生死搏杀。 但是谁也没想到，离光小道姑居然是想要让艾丽娅输…… 为什么？难道我看起来比较像踢假球的那一类？ 正想着呢，红色水晶骑士往废墟里一躺，当场开始摆烂。 她就像是完全无视了什么任务啊什么拯救啊什么职责，也不怕任何人命令她，因为她是艾丽娅。 她只是微微仰起身，望着米莎：“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 说完，红色水晶骑士一头栽倒下去，如同假死。 而米莎则是露出了由衷开心的笑容，转身高高地抬起手臂，重重落下—— 「轰——————」 白虎好奇地看着这一幕：『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念头通达了吗？之前的结局是什么？』 “畸变的超能力学生米莎，在制造破坏的时候，被及时赶到的风纪委员会成员阻拦，之后被司悦击败，因为伤势过于严重无法救治，当场死亡。” 艾丽娅叹了口气：“除此之外，没有无辜的学生受到伤害……真的，一个都没有。” 『……』 第1519章-不问苍生问鬼神？ “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 『……』 “这话其实出自福尔摩斯系列的《归来记》案件，很多电影也有引用，比如说《守法公民》，你看过吗？” 『没有，如果可以离开这里的话，我或许会去看看。』 “看看吧，人类实在是一种很有趣的存在。” 生而为人的艾丽娅这么说着，眼睁睁看着米莎进行了一场并不神圣，但是绝对解气的复仇。 归来记的案件也是这样，被杀的米尔沃顿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家伙。 他依靠手中掌握的他人隐私，敲诈勒索、恐吓恫吓，无所不用其极，肆意玩弄他人的命运。 在那个名誉极其重要的时代，坏了他人名誉，毁了他人一生，造成的“社会性死亡”比自然死亡还要严重。 根据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同态复仇原则，这样的带恶人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但在法律上，只能追究其敲诈勒索的犯罪和侵犯他人隐私的民事责任。 就像是校园霸凌一样，能追究的法律责任实在是太少了，而且无论怎么看都依然罪不至死。 杀死米尔沃顿正是他的一名受害者——前夫是大人物，自己也是名人的贵妇人。 由于未能满足米尔沃顿的贪欲，导致一封轻率的信件被这只饕餮泄密给自己的丈夫而惨遭抛弃。 美好婚姻毁于一旦，万念俱灰的妇人选择枪杀始作俑者复仇，而福尔摩斯对此选择了当做没看见。 理光小道姑当初去得太果断，被派遣过去的动力妞子更不用说，她已经成长成了一个纯粹的战士。 米莎死了，背着畸变体的名义。 那些欺凌她的人却依旧活着，被称为受害者。 “复仇是刑罚的来源，在法律缺位于安抚被害人时，就会被当事人作为法律的替代品，以私力救济走完恢复道德平衡的最后一公里……秩序之所以存在，也是为了这最后一公里。” 艾丽娅望向旁边的离光小道姑，后者已经睁开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场内的米莎。 后者也望过来，张嘴无声地说了句谢谢，而后整个场景化作光尘散去。 “有什么想法？”艾丽娅揉了揉离光小道姑的头发。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离光小道姑抬起头望着艾丽娅：“我要手刃大魔王。” “你觉得是她的错？” “倘若她来杀我，那便是我们之间的较量，对错正邪都不重要。” “可她不来杀你，却抽刀向更弱者，无视了别人的痛苦，只为了完成自己所谓的念想，这就是坏人了。”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个人的身上，就是一座山。” 离光小道姑看着手中的光球，想了想，用力一捏。 小手手合拢之后，光球迸裂，周遭的环境一阵扭曲。 白虎左右看了看：『奇怪的想法。』 林大校最萌新：“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金龙马表示没看懂，只能望着自家老大，这种时候缺一个路人解说。 艾丽娅叹了口气：“她想要重开一局，精神上战胜阿布霍斯。” 阿布霍斯的精神世界，充斥着海量的负面情绪，不是杀杀杀就是人吃人。 这么一个酷刑模拟器一样的世界，完全没有可以拯救的必要。 但是如果依托于他们的本我世界，就像是在沙漠里制造绿洲，然后再向外扩大呢？ 离光小道姑抱着这样的想法，直接读档续上了之前的这一局，很显然要和阿布霍斯赌一把大的。 她赢了，阿布霍斯的精神概念被摧毁，人类胜出。 而且是以人类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杀神诛心，何等伟业。 她要是输了——自己大师姐就在身边，怕什么？ 所以这把对阿布霍斯来说很不公平，乍一看大家都是赌命，但实际上赌的是阿布霍斯的命。 对此艾丽娅只能说…… “加大力度——我给你护法，你准备怎么开？” “我要从木家村开始，速通青州，平定天下！”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也不是不行，重新凝聚一个文明概念么……” 林大校发现自己已经沦落为小丈育了：“文明概念，又是什么？” “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存在在每一个秩序侧智慧种的意识里的烙印，你可以理解为星星之火。” 离光小道姑想要把这些火苗汇聚起来，把这些魂灵的亡语和回响，全都重新凝聚成秩序侧的实体。 艾丽娅觉得这有点难，让她自己来的话，都要花不小的精力。 但是如果离光小道姑成功了，那她恐怕就能够一飞冲天了…… …… …… 时间开始重新流动，月光如同水波一样流淌开。 木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仙人？那是仙人！怎么可能？！ 丽香急得跟疯了似地，冲上来一把抱住木瑞。 “怎么办？！鬼！鬼！！小兰被抓去了！！” 说话语无伦次，眼中除了惊恐就是彷徨。 木瑞深深吸了口气，惶急地眨了几下眼，这才反应过来，反手扶住自己妻子。 “到底怎么回事？仔细告诉我！” “我……我收拾好房间，就回房照看兰儿，今天晚上兰儿一下都没咳，安静地跟睡着似的，我就叫醒她，可……可兰儿一睁开眼睛就是咳，白影子……兰儿又咳不出来，突然一道白影子就出现在面前……” 听着丽香说了半天，木瑞才弄明白。 原来丽香回房看到兰儿在睡觉，就想叫醒她吃点东西。 可一叫醒兰儿就开始喘不上气，想咳又咳不出来，一口气憋得小脸都发紫了，闷咳声像擂鼓一样。 丽香顿时就慌了，刚喊了几声兰儿，却发现一道白色的影子像是鬼一样突兀地出现在面前。 但只是看到背影，丽香也没看清到底是人是鬼。 最后只是那道白影一掌印在兰儿的后背心，兰儿吐了口血就昏过去了。 接着便是木瑞冲进门，白影带着兰儿从窗户离开。 木瑞听着心惊胆战——吐血？ 怎么会突然吐血？莫非和那道白影那一掌有关？ 想着，连忙四下查看，在床边上发现了一小滩暗红色的污血。 蹲下身仔细一看，发现血里还有暗红色的血凝块，仔细一闻，不像是鲜血的血腥味，反倒是一股苦腥味。 刚刚查看完血迹，抬眼却看见今日带回家做客的自称袁老的老者。 “小哥，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老者面色很是严肃：“这血迹……” 木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意识地看着丽香。 丽香眼睛红肿，眼泪哗哗直往下掉，抽噎着说完了今天晚上的事情。 但出乎意料的是，老者最惊讶的不是那像鬼一样突兀出现并且掠走兰儿的白影，而是木瑞居然有个女儿。 “小哥可是没有开玩笑？”老者颇具仙风道骨的面容难掩的惊异：“此子可是小哥与尊夫人亲生？” “自然是亲生骨肉，现已两岁有余。” 木瑞皱眉答道，孩子不知去向让他很是担心。 但最后看见的那个身影有那么像仙人，不，不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跟三年前那个在半空中救起自己，而后翩然离去的背影一模一样！ “不对……居然算不到……分明是子嗣早夭之象，莫非有人逆行天命？怎么可能……” 老者低声喃喃着，像是遇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来波澜不惊的风度已经出现紊乱。 “什么？” 老者自言自语的声音小的可以，距离不过三步远的木瑞居然都听不清楚。 “嗯？”老者惊醒，方才发觉自己失态，深吸一口气平复思绪。 但却更感惊讶——自己修行数十载的道心早已到了泰山崩于顶犹可谈笑风生的境地，怎么会如此心焦？ “那么，小哥准备怎么办？”老者收了思绪，自然是询问孩子父亲的意见。 “这……我也不知道……”木瑞神思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者眉头一皱，想了想，右手垂下笼在宽大的袍袖中，闭上眼睛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片刻后睁开眼睛，神情大变——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者不可思议地看着东方的断云崖，惊呼出声，手指还保持着一个古怪的掐指姿势。 “啊？什么？”木瑞被吓了一大跳。 “虚无飘渺，不在天道循环之内……三界五行都不在……怎么……怎么可能……” 白日里的风骨荡然无存，老者除了惊讶还是惊讶，甚至带上了些微惊恐的意味。 可惜的是他的话木瑞一句都听不懂，奇怪地看着老者。 丽香一声惊呼，把二人都惊醒过来：“快！快看！桌上有字！” 桌上确实有字，但因为木瑞家里点的是菜油灯，灯光不亮，一时之间慌慌张张还没发现，幸好现在看到了。 “孩子病危……先行救治……三日午后……木家村口……” 四行十六个字，铁划银钩，坚毅中带着清秀。 意思倒是明白了，说是孩子病重，先带她去救治，三日之后便会送回木家村。 木瑞仔细看着，只有这十六个字，也没有落款，完全不知道是谁。 老者看着桌上的字，目光闪烁不定，转头望向丽香。 “木夫人可曾看见那白衣人在桌上刻字？” 这字体完全不像当世任何一种有名的书法。 当今最著名的莫过于当朝圣上的飞白体以及东晋王右军传下来的楷书。 但相比之下这字却是隐隐胜出一筹，集众家之长而不见其短，当真好字！ 不过老者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这字是何时所刻。 丽香想了想，但这白影从进来到离开不过盏茶功夫，哪来时间仔细刻字？ “不……不曾看见其在桌上刻字。” 老者伸手抚摩着桌上的刻痕，他忽地心中一动，伸出一根手指，在木桌的边缘用力一划，竟凭借指力生生刻出一道痕迹。 同时面色再变，看着桌上铁划银钩笔走龙蛇的十六个字，骇然于此人的武力…… 丽香想的是马上召集全村人帮忙，去断云崖寻人。 毕竟白衣人掳走兰儿后就是往断云崖方向去的，这条路只能上山。 老者则是面色复杂，深邃的眼眸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如同老僧入定，一时不言不语站立在一旁。 木瑞仔细看着桌上的字，好半饷才抬起头来，看着丽香：“或许，这是兰儿的福气也说不定。” 丽香秀目一凝，正要开口询问，老者却从怀中摸出一枚甲骨，三枚铜钱。 “不知这房中可有令嫒的贴身物件。” 虽然不知道这位老者神神叨叨要做何事，但看起来也是一片好心想要帮忙。 丽香想了想，从榻上找出一颗小小的珠子：“这是孩子的贴身配件，不知怎的红绳断了，这才不曾配在身上。” 珠子不过小指节大小，乃是晶莹透亮的紫色不知名材质制成，通体浑圆，在昏黄的油灯下透着淡淡的紫色毫光。 老者眼眸中闪过一道惊异的光芒：“宝物！往后切记不可轻易示人！” 他接过用红绳系着的珠子，入手沉重冰凉。 仔细一看，整颗珠子并无缺口，只是用红绳巧妙地织了个套结，将珠子裹在里面，美观却又不会掉落。 左手握着紫色珠坠，右手把三枚铜钱往上一抛，反手接住，在木黄色的枯裂甲骨上摊开，眼神凝重。 “先生这是……”木瑞心中一动。 对于这种占卜问鬼神的说法，大都抱着敬畏而信服的心理。 “相逢即是有缘，有缘自当相助，只是不知晓有心是否无力啊。” 眼神凝重地望了眼甲骨上的铜钱，有多少年没用过这物事了？ 平时根本用不着，但这一卦…… 老者轻叹了声，当即闭上眼掐算起来。 木瑞和丽香下意识地屏息静气看着老者掐算，不知不觉间，本就昏暗的灯光越发黯淡。 焰火轻轻抖动着，无形的压迫笼罩了整个房间。 木瑞和丽香甚至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只觉这一刻老者的身影竟然高大如斯。 老者猛然睁开眼眸，刺目的精光忽的闪烁。 紧张凝望着老者的木瑞如同被刺中了双眼一般，双眼生疼。 而老者则是望见了一个人的侧脸，后者似乎不耐烦一样挥手打发他。 『望咩啊望？没见过美少女啊——找错人啦！』 对方一挥手，漆黑的夜空陡然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把整个断云崖都照的亮如白昼。 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顿时惊起无以计数的生灵。 木家村的住户连同家中畜养的家禽均被惊起，顿时狗叫声婴儿啼哭声乱作一团。 “这？！！！” 第1520章-从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 老人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没有了刚才的精芒闪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连带着样子都像突然老了几岁一样。 “令嫒无恙，只是被人带到了山巅上去医治罢了，至于是谁……我不好说……” “令嫒三日后正午时分会被送回来，从此伐骨洗髓，脱胎换骨，此生再无病祸。” “另外会带回来十二种草药，这其中有一味便是老夫所求的金钱草，这味药老夫愿花重金购买。” “剩下的均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稀药材，那灵参和紫芝可留着，其余的卖了便是。” “至多一旬之内会有一队商人寻到木家村，那药材便可卖与他们，这商队乃是太原王氏名下，信誉还算可靠，不会亏了小哥，买了药材便下山去，到县城城东购置一套宅院，可做药材生意，至多五年，至少三年，小哥便可飞黄腾达。” 细细说来，却是听得木瑞和丽香目瞪口呆。 算无遗策？神仙下凡？居然连三五年后的事都算好了？ 真假且不论，条理如此清晰便令人信服。 到底木瑞还是相信了老者的话，没有召集村民上山去寻人。 卜完这一卦之后老者身体很是虚弱，三两日怕是恢复不过来，再加上三日后木兰便会带着自己所需的金钱草下山。 所以老者就在木瑞家中暂时住了下来，准备过几日再走。 …… …… 虽然确定是仙人带走了兰儿，而且是带去救治，但孩子不在身边，丽香终是不安。 第二天一整日都心绪不宁，切菜都把手指切得鲜血直流。 天气不错，木瑞照常是上山打猎，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脸上的喜色隐藏不住，也不知道自己女儿被带走为什么还这么高兴。 别人对于仙人不信任，但木家村的人无论是男女老少见过的没见过的都奉仙人为神仙。 昨晚丽香之所以一惊一乍完全是因为没有见过仙人。 而且只是个背影，突兀出现紧接着便消失，换谁谁都会吓一大跳。 若是见过仙人的人，哪怕只是认认真真看见过一眼，那么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在仙人面前，所谓气度，所谓风骨，不过都是浮云，那种浑然天成的气质任谁都学不来。 老者闲着也是无事，而且男主人出门一个客人在家总是不好。 虽说方外之人不重琐俗，但礼法还是要守的。 在村中随意行走，早上的时候木瑞便跟村子里的人打过招呼。 说是长安来的贵客，路经此地，大家好生接待着，莫要失了木家村的脸面。 小孩子们无忧无虑，除了帮大人打打下手便是放牛，剩下的时间便是玩耍。 整个村子五十多户人家，足有十多个孩子。 老者一路走过，越看越是惊奇——这些孩子一个个骨骼清奇，面容俊秀，都是先天聪慧之象。 若是一个两个还说得过去，但这十多个三四岁的孩子都是这样，那就不得不让人惊异了。 想着，老者疑惑地将目光投到了脚下。 土黄色的乡间泥土小道，上面铺着一块块较为平整的青石。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什么，但在老者看来却是大有玄机。 老者仔细地跟着阡陌纵横的小道转来转去，等到全部都转了一圈再度转回起点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嘶……这是个什么手段？阵法？ 单单凭借乡间道路的纵横交错，竟然布了个奇妙的阵法，将散逸出来的断龙灵脉的灵气全部聚集于此。 不但抵消了大凶的断龙之象，甚至生生将这断龙又绕成了活龙。 假以时日，怕是仅需再过百年，此地风水便会大变，由凶吉相依之地变成完完全全的福地。 而这种地方，自然也就会成为龙兴之地，甚至可能再出一个坐天下的豪杰。 这手段自己听都没听说过啊，难道是佛家的？ 老者一向自视甚高，当今天下除了自己的至交好友黄冠子，怕就只有号称大乘天的三藏法师可以相比。 但佛道之争自古便有，道教唯心，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道，老者自己就不忌讳争斗。 修道本就是与天道相斗，更何况一直不对盘的佛家？ 作为当今时代的道家领袖，老者对于这中原佛家领袖也是大感矛盾。 既想结交之又心底不屑，终是没有什么往来，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他佛家之人会布阵吗？ 虽说一直相传大乘天三藏法师精通佛家六神通，但就算他精通六神通怕也没有如此手段吧？ 惊了怕足有一刻钟，老者才平复了心绪，不由暗自责备自己道心不稳。 这两日总是一惊一乍…… 他招手唤来一个孩童，蹲在他的身前很是和蔼地问他。 “敢问小哥，知道这路是何人所修吗？”说着指了指脚下的路。 孩童咬着指头望了望老者，又看了眼脚下的路：“回先生话，这是村中前任里正所修。” 老者眼睛一亮——前任里正？ 一个村子的里正怎会有如此大的能耐？ 莫非是不世出的大神通之人看破红尘隐居于此？ “不知这里正现今在何处？” “木大伯已经仙去。” “仙去？”老者眉头一皱，难不成是因为妄改风水而损了阳寿？ 若真是如此，此人倒是去的可惜。 微微叹了口气，老者不在纠结于这布阵之事。 反正布阵的人已然仙去，他所能做的就只有不破坏这阵势，想要结交已是不可能的了。 “小哥可曾读书习字？” “读过几本书，不曾习字。” “哦？”老者好奇：“小哥读过哪些书？” “《诗经》、《礼记》、《春秋》” 老者这下更好奇了：“书从何来？” 如今世家门阀林立，他们之所以强盛的根本就是资源。 拥有大量的稀缺资源，特别是在印刷业不发达的古代，高等教育资源几乎被高门世家所垄断。 所谓上品无寒士便是此理，寒门子弟能够拥有一本书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艰辛。 而这个荒僻的小山村居然还有那么多的藏书？ “仙人赐下。” “又是仙人……” 老者眉毛一挑，这仙人到底是何人？ 行事当真天马行空，居然还送书，这又是修补风水又是培养人才，几个意思？ “可否借书一观？”不知不觉间，老者已经把眼前的孩子当做是大人来看待了。 “自然可以。”小孩子小跑着回家，不一会便回来。 手上拿着几本书，几本经典加起来居然不过一尺厚。 因为造纸成本昂贵，除了达官贵人所用的纸品质上乘外，市面上卖的纸多半脆硬且极厚。 而且还会渗墨，所以能够有一本用上好纸张装订的书更是难得。 老者翻开书，只见纸张雪白坚韧，而且很薄。 一股清香的书墨味道扑鼻而来，不由赞叹：“好纸！好墨！” 这还罢了，仔细一看内容，老者更为惊讶。 整本书不但有先贤的原文，还有批注。 稍稍生涩难懂的地方就会在右上角打上一个小小的奇特符号，翻到文章后面就会看到注解，通俗直白。 而且在文章之中还有一些像是蝌蚪一样的符号，以及小小的圆圈，把艰涩难懂的文章断开。 句读古早就有，但是一直都没有盛行。 一篇文章因为断句不同，会有好几个意思，甚至一篇文章会有好几种断句方式。 像是这么规范的句读，一读就通，还把不同断句统统都列了出来。 尽管意思大相径庭，但都有道理，先贤智慧可见一斑。 老者看着以前不曾见过的注解，不由沉浸其中，难以自抑，聚精会神地看着，全然忘记了小孩子还在一边等着。 从清晨一直看到正午，从《诗经》看到《春秋》。 饶是老者博览群书，看书的速度非常人可比，仍然是头昏眼花，都有些吃不消。 新事物的接受总是让人心生敬畏，哪怕老者见多识广，一样被这博大精深的内容所震撼。 如果昨晚还是惊异于其强悍的武力，那么今天就是敬佩于其的学识了。 这世上当真有生而知之的人？ 突然之间，老者很是期盼三日后的正午。 恍然抬头，这才发觉已然蹲了半晌。 他倒是没什么，但孩子可是受不住，不过转头一看，却是又感讶异。 孩子根本就没有站着，而是一丝不苟地扎着马步，小脸憋得通红，大汗簌簌而下，但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你这是……” “习武！”孩童小脸一扬，很是骄傲。 “习武？”又是文又是武，这木家村怎的如此强盛？ 半山腰上的小村子看起来其貌不扬，但这些孩子一旦成长起来，怕是这木家村又是一个新生的世家门阀。 “这也是那仙人教你的？”老者抬头看了看天色，怕是已近正午了。 “不是，这些都是祠堂门口那块碑上写的。” “碑？”老者顿时来了兴趣。 “那是木大伯的功劳，他救过仙人一命，因此仙人才帮我们木家村立了个祠堂，帮我们修路，还写了块碑立在祠堂门口、” 救命？老者眉头一皱。 照昨晚看来，这仙人怕是绝世罕见的大神通者。 居然还会受伤，遇到的麻烦不会小，只是不知道这一劫是不是已经度过。 作为修道之人，老者自然知道这种大神通者都会身受重伤的劫难有多严重。 哪怕是险之又险地成功渡劫，也会元气大伤，只是不知道这劫难会不会再度延续。 莫名的，老者对于这未曾见过的“仙人”的未来感到一丝担忧，太过无瑕之人，总是有违天道的。 把小孩送回了家，老者往村子最里的祠堂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仙人为报救命之恩而立下的祠堂和石碑是什么样子。 结果一看顿时又惊了一下——青砖墙，琉璃瓦，浮雕麒麟，檐刻囚牛，庄重肃穆中透着高贵。 巨大黝黑的生铁大门，两旁还立着两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只不过石狮子的眼睛是闭着的。 老者不禁惊讶自己昨天在远方居然没有看出来。 昨天在半山上相隔也不过数百步远，可怎么看都只象是个稍好一点的青砖瓦房。 怎知道走近一看，这木家祠堂居然奢华如斯？ 纯粹的生铁铸就的大门，门上刻着一个大大的【木】字。 老者看得是暗自心惊，写这字的人不知道是何方的杀神，一个【木】字都写得煞气冲天。 祠堂大门紧闭，老者本想进去，但踌躇了一阵还是作罢。 毕竟这祖宗祠堂是不轻易打开的，除了宗族聚会之日会开祠堂取族谱，其他时候大都不会开门。 转头一看，祠堂右边立着一块大大的青石，上面刻着字和一些图画。 老者伸手摸了摸青石，忽然觉出一丝异样。 这青石摸起来怎的这般感觉？ 待得仔细一看，又是一阵惊叹——这哪里是什么青石，分明就是一块璞玉！！ 老者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环视整个村子。 只见乡间小道阡陌纵横，但每一条小道都能通向此处，蜿蜒曲折之间如同符文镌刻，深入地基。 他顿时醒悟过来，原来这祠堂便是阵眼所在，而这一整块璞玉所刻的石碑，便是压阵之物。 平心静气，老者闭上眼睛站立了片刻，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没有的先前的复杂神色，而是一片清明。 身上的气质更加圆润自然，不过这片刻之间便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无不显示着老者刚刚确有所得。 吐出一口浊气，老者这才仔细观看起石碑上所刻的内容来。 整块石碑被分成了四个部分，第一个部分用细小的楷书刻着一些句子。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 老者越读越是惊讶，这三字三字的句子虽然简单，但却是无比凝练，几个字便是一个道理。 不但简明易懂而且朗朗上口，每一句都是有所见地，老者看了几遍默默背下，暗自决定必要将此传颂天下。 这绝对是孩童蒙学最好的教材！ 按耐住激动的思绪，老者接着往下看。 这第二块区域却是一些图画，乱乱糟糟的，看得头疼。 老者细细端详，原来是些工匠之言，还有个大气的名字，叫劳什子《天工开物》。 第三块区域刻着一大篇话，看起来像是某种言谈收录。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当前的首要问题！ 老者自负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兵韬诗书皆通，往下看了一阵，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屠龙术？！这是可以教的吗！！ 这仙人为了报恩，居然将这些东西都刻了出来？ 深深吸了口气，尽管不想这些谋略流传世间从而引起纷争，但到底是仙人为了报恩才写出，自己却是无权处置。 只能是希望继承这些眼界的人是个仁义之士，不以其祸乱世间。 最后又是一些图画，都是刻画着人的肢体动作，粗略一看却是一套拳法。 老者甚至都有点不敢看下去了，大起大落好几次，心累。 这石碑上的字跟昨晚木桌上的字如出一辙，甚至深浅都相同，怕又是以指力刻就。 但这可是璞玉造就的石碑啊…… 任你武力再高，用手指在玉石上刻字也是强人所难吧？ 但这仙人偏偏就能做到，如此武力，堪称举世无双。 那么他留下的拳法又会是什么手段呢？ 片刻之后老者还是忍不住，叹了声“天谴吾往”，又是仔细端详了起来。 动作简练，发力刚猛，内修脏器，外修筋骨。 这拳法不但修身，更是修心，却是一等一的锻体要术。 老者武艺虽然说不上举世少有，但论见识却真是天下间都能排的上号的人。 如今武艺高超的无非就是诸位将军，号称战神的秦叔宝更当得上是第一武者。 那是实打实从人山人海中斩杀出来的，一杆虎头鎏金枪威震天下。 老者也曾见过此人，并且为其算过一卦，只不过没有把卦象告诉他本人，而是告诉了他的几位至交好友。 想起此事老者便是遗憾，这秦叔宝算得上是百年一出的勇武豪杰，但终是沙场杀伐暗疾缠身，命不久矣。 老者下意识地拿这位大唐第一武者和仙人相比。 虽然未曾见过仙人本人，但从种种痕迹来猜测，这仙人的武力怕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 思绪倒是飘远了，老者忙收敛心神。 本以为仙人传出来的会是什么罕见的杀伐之术，但看来仙人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刻下了这锻体精要。 这方法虽然简明，但却是根本，暗合大道至简之意。 根基练稳了才是最重要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武道亦是如此。 为了报恩，仙人刻下了这一块石碑。 但在老者看来，这块石碑却是刻给天下人的，这是天下人的福缘。 此碑抵得上二十座城池，尤其是那篇屠龙术。 若是落入人杰枭雄手中，那便是已经得了半个天下！ “朝闻道，夕死可矣啊……” 他细细记下了那些内容，尽管对其中的某些记录很是忌惮，并不想其流落于世，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最起码这木家村的人有资格学，老者所能做的就只是将其记下，会长安后再交予一人。 至于那锻体精要，老者却是没有想过流传出去。 侠以武犯禁，这条道理老者看得分明，若是心术不正的人拥有了强悍的武力，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世上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各人有各人的机缘，若是贸然相助，并不一定有益，说不定还会是揠苗助长的灾祸。 至于那《天工开物》，他虽然觉得这些旁门左道难登大堂，若是为了谋一碗饭吃倒是有用。 不过老者不屑这些东西，摇了摇头，没有去细看。 『偏科生是吧？啧——』 隐约似乎听到一个不悦的声响，但又并不真切。 他也没有想仙人为什么会将这些东西刻在石碑上，而且还让他看见。 所谓当局者迷，便是如此，高等级NPC依旧还是NPC。 老者纵然神通广大，但终究笼罩在这方气运之内，想要硬撼这天地机锋，还是差了一个契机。 中午的时候老者没有回木瑞家，而是打了招呼过后便下了山。 人算不如天算，这突兀而来的顿悟让老者的道行更进一层楼。 他仔细思虑之后，还是决定下山去购置一些物品，收拾妥当后明日上山走一趟，亲自去寻找那位神通盖世的仙人。 下午再次上山，老者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气质上的些微不同之外，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 只是背上的墨色无鞘长剑用一块白布裹了起来，使得老者看上去多了一丝侠客之风。 既然准备好了明日上山寻人，老者自然也是不急在一时，而是在村子里与那些在家休息的村民聊了起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上午上山打到了两只孢子，高高兴兴地将其中一只分给了村民们尝鲜。 下午不准备上山了，便在家休息。 老者看了暗自点头——这也算的上是知足常乐，而且心境憨厚，算得上是安乐之人。 “不知这位兄台，可曾知道断云崖上的仙人？” 老者看着正午饭后坐在家门口的青石条上纳凉的中年猎户，笑着询问。 “仙人？” 听闻这两字，中年猎户忙站起身，给老者端来了一张椅子，擦拭了一番才摆在老者面前。 “先生坐！” “嗯？这是何物？” 老者奇怪地看着眼前的椅子——说是椅子，还不如说是一张小小的折叠座椅。 不过老者没有见过如此精巧之物，因而心生好奇：“鲁班工？墨家的？” “啊，这叫折叠登。”中年猎户憨厚一笑：“我照着仙人教的方法做出来的，很好用。”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对于这木家村的奇异事情老者几乎都要麻木了，只要是新奇的事物那便一定是仙人所教。 同样是修道之人，这让老者颇有些情何以堪的难言滋味。 “兄台可曾见过仙人本人？” “这是当然！” 说起仙人，中年猎户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我与你说啊，这仙人啊，那可是真正的陆地神仙！” 老者眉头一挑：“兄台是怎么遇见仙人的？”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我想想……” 中年猎户想了想：“那是三年前了，真要说起来我还是这个村子里第一个见到仙人的人。” “就在后面的断云崖上，这百里断云崖啊，到处都是林子，我也是运气好。”中年猎户唏嘘了一番。 “那天是在上午，我刚刚进山没多久，就看见一只狐狸，于是就跟着追啊追，可没想到追到后面狐狸没追着，人还迷了路，我就一直找出路，可从上午一直找到晚上都没找着，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到了晚上山上都是狼啊，那眼睛绿油油的，啧，那真是……” 显然是那满山遍野的狼群把他给吓得不轻：“可就这个时候，一团火球直接从东方飞过来，轰的一声就撞进了林子里，一路撞到的大树全断了，那些树最细的都有这么粗！” 说着，中年猎户用手比划了个海碗大小的圆圈：“当时给吓得我差点就趴在地上，我还在想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那些狼居然围了上来，我想的转身就想跑，说实话，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狼，不知怎的，那天晚上像是所有的狼都聚到了一块，没有一百怕也真有七八十了，有狼围着，我自然就又不敢动，可先前那个火球砸出的坑里居然冒了样东西出来，我当时就愣住了。” 中年猎户一口气讲到这里，砸吧砸吧嘴，似乎有点口渴了。 于是起身进屋给老者端了碗水，自己则是拿了个瓢“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他用衣袖擦了擦嘴巴，这才继续坐到老者面前。 老者端着破旧的灰瓷碗，看不出不适的表情，也没有在意碗脏不脏，很自然地也将碗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好水。” “那是当然。” 中年猎户很是自豪地指了指身后的山上：“那可是仙人喝的水，仙人说过，她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老者点点头：“劳烦兄台接着讲下去。” 中年猎户脸一红，他就是闲着没事，也没人陪他聊天，这来了一个愿意听他讲故事的客人让他很是高兴。 可没想到吊别人胃口却被人看出来了…… 讪笑了两声，猎户继续讲了起来。 “当时我还以为是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可你猜怎么着？” 中年猎户一脸期待地看着老者。 “自然是看见了仙人。”老者答道。 “错！”中年猎户很是激动地说：“那可不是仙人，那只是仙人她的兵器！” “兵器？”老者这下来兴趣了：“什么兵器？” “不知道！”中年猎户很是干脆，干脆到让老者都无语了。 不是你说是兵器吗？怎么又不知道了呢？ “我只看见一道紫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铮’的一声，接着我手里的火把就断成了两截，这还不算，那道紫金色的光芒像是有灵性一样，在狼群里面飞来飞去，不一会就又飞回坑里不见了，可这些狼就可怜了，倒是没有死，不过好像每个狼都被砍过一样，那血是哗哗直流，那片地都染红了，一只只直嚎，闻到那么重的血腥味，别说是狼，就是我都发蒙，禽兽肯定是要发狂的，可没想到那些狼像是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居然转身就逃，还是夹着尾巴逃的，不大会功夫就跑的干干净净！” 老者眉头一皱，紫金色利芒？ 他不由自主想起自己背上的古剑…… 中年猎户浑然不觉老者的异样：“我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捡起地上的半截火把，大着胆子凑过头往坑里一看，这才看见仙人！” “那个时候仙人是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仙人也是穿着白衣服，不过我以为是红色的，因为衣服上全是血！当时仙人已经晕过去了，我本来不敢管这些事，可想了想又是仙人救了我的命，当时就把仙人背了回来，说来也怪，本来我就迷路了，可一背上仙人，那就像有神仙给我指路一样，胡乱走着居然就走出来了。” “后来呢？”老者着实惊讶，没想到以仙人的武力都会受这么重的伤，他到底是干嘛去了？ “后来我就把仙人背回了村里，木大哥把仙人带回了他家，不过奇怪的是第二天早上木大哥就跑来跟我说仙人不见了。” “不见了？” “嗯，就是不见了，我们商量了好久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仙人那种神仙人物，又怎么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妄自猜测的，我们也就没敢多查什么。” “那就这样完了？” “自然不是，三天之后我们在村口又见到了仙人！” 中年猎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张脸都激动红了：“当时仙人好像全好了，一点都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区区三天，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重伤就恢复如初，这不大可能。 若非受了真正伤及性命的重伤，又岂会这般模样？ 老者觉得这仙人怕是留下了什么暗伤了。 只是皮肉伤口自然不难办，可内伤不是十天八天能够调理好的，看起来越是正常那便越是不正常。 “当时仙人就问了我们两一句话，说你们有什么心愿？” “说实话，当时我都没能反应过来，还好木大哥反应快，说不需要，救人不是为了报答，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没木大哥会说话而已。” 中年猎户的表情很明显地告诉老者，他是在为自己在仙人面前丢脸而感到羞恼。 或者说是不高兴木大哥在仙人面前抢了他的风头。 “可仙人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站在我们面前，那是真正的神仙气度……” 说着，中年猎户眼中闪过一丝崇敬和迷醉。 那种眼神老者再熟悉不过，在长安有很多人看自己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但自己是有数十年的名声作铺垫，这让老者越发好奇，这仙人到底生的是什么样子？ 可当他问中年猎户这个问题是，健谈的中年猎户只是摇头。 “我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只能自己去看，不过我敢肯定，这世上没有人比仙人更好看！” 老者闻言只是默默点头，没有说什么。 言归正传，老者听完中年猎户的话才明白这村子怎么福缘如此深厚。 因为后来那个木大哥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让木家村的人过得好一点。 老者觉得自己的眉角有些抽搐，仅仅是让木家村的人过好一点？ 为了好一点，他直接改了风水。 为了好一点，他不惜为木家村的孩子逆天改命，又是文又是武。 甚至那种屠龙术都刻在碑上任凭其风吹雨打，那是能给老百姓看的东西吗？ 老者已经没办法说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了，这份回报也太离谱了。 不过……老者疑惑了下，这些事情木家村的人知道吗？ 老者踌躇了下，问道：“那仙人是怎么做的？” “帮我们修了祠堂啊！”中年猎户很是兴奋：“那可是方圆镇里最好的宗祠！” “……” “而且仙人不愧是神仙下凡，只用了一晚上就修好了，我们都不知道，结果第二天起来就看见村后多了个祠堂，祠堂里还有我们村的族谱。” “啊这——” 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吧？ 又聊了好久，老者才告辞离去。 临离开的时候，对方还把之前的里正，也就是木大伯的画像拿出来给他看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英武高大的男人，比较奇怪的是一头短发，大抵是有什么大病，浑欲不胜簪。 而且画像还加了一匹马，据说那匹马被木大伯视为家人，很是稀罕。 但是也死了，木大伯过世之前，说了一句马没了，那马就真的跟着没了。 而且村里的这位前任里正，恰好就是木瑞的父亲。 说实话，这让老者感到些许奇怪——以仙人的性格，这救命恩人重病将死他又怎会袖手旁观？ …… …… 木瑞在断云崖上转着圈子，以图能够碰到仙人。 当然，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木瑞打到了这么多的猎物，看了这几天都不用再上山了。 木家村就有个规矩，不猎母兽，春育秋膘的时候也不上山。 运气好能够打到多少猎物就算多少，但要按一天一只来算。 也就是说，今天打到了十只猎物，那么十天内就不能再上山打猎了。 今天打到了一只野鸡，一只兔子，一只狍子，收获满满。 就在木瑞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身后的灌木丛传来。 木瑞一愣，握紧了手里的短矛——看样子是个大家伙！ “哼哧……哼哧……” 一团黑影从灌木丛中挤了出来，庞大的身躯把周围的灌木都压倒在地上。 黑色如钢针般的鬃毛，长长的獠牙在太阳下泛着森白的色泽。 庞大的身躯像个小牛犊，甚至哼哧哼哧地嘴里还在喷着白气。 看着眼前黑黝黝的大家伙，木瑞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好家伙——这么大的野猪？！ 野猪哼哧一声喷出两道白气，后蹄在地上不住地蹬着，看起来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 木瑞握着长矛的手都在颤抖。 跟这样一个家伙能比什么？力气？跑得快？ 他把手中的长矛指向野猪，寒冷的锋芒让野猪有点投鼠忌器。 乘着这个机会木瑞慢慢倒着朝后退去。 作为一个猎户，他自然明白，要是你在这些畜牲面前表现出了一丝怯意，那么它们就会得寸进尺，死咬着不放。 一步……两步……巨大的野猪给木瑞带来了沉重的心理压力。 正当木瑞退后了好几步，眼看着就可以退出灌木丛进到身后的密林里时，大野猪突然动了。 “嗷——”一声凄厉的嚎叫，大野猪的后蹄在地上狠狠一刨。 黑色的如小牛犊般大小的身子就朝着木瑞冲来，森白的獠牙泛着渗人的寒意。 木瑞完全没有预料到它会突然发难，只来得及把长矛横在胸前。 但是木制的枪杆又怎么能挡住这庞大的冲击力？ 吾命休矣！ 木瑞连甚至眼睛都来不及闭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野猪的獠牙一点点地接近自己的胸口。 “孽畜——” 一声暴喝如同炸雷般在木瑞耳边响起。 但是另一个方向几乎在同时响起一声沉闷的咆哮。 “吼————” 随着这声咆哮，一道白影在眼前一飞而过。 咆哮声在耳边划过，木瑞顿时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脑海仿佛“轰”的一声炸开，眼前发黑，金星飞舞。 身子摇晃了两下，站不稳的木瑞脚步踉跄，眼看着就要往旁边倒下。 一只手伸过来扶住木瑞的肩膀：“小兄弟你没事吧？” “袁……袁老……”木瑞甩了甩头，看着眼前面色凝重手握长剑的老者。 这不是长安来的贵客又是谁？ 袁老右手握紧了墨色的古朴长剑，把木瑞挡在身后，跟眼前这团白影对视着。 西方庚金凶兽，主杀戮——白虎！ 没错，庞大的白影正是一头白虎。 先前老者看得真切，这头白虎先发后至，快到连老者看具体动作都有些模糊。 一团白色的残影直接撞飞野猪，反身就是一爪子割断颈脖。 这般干净利落的手段倒真是应了主杀戮这个名头。 躺在地上的野猪还没有彻底断气，不时抽搐的身子和刨动的四肢无不显示出其强大的生命力以及不甘心。 白虎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老者，看都不看地上满是血腥气的猎物。 只是野猪折腾的动静大了，才抬起一只前爪重重踏在野猪的身子上。 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骨骼响声，被白虎爪子压着的地方明显凹陷下去一块。 野猪剧烈挣扎了几下，终是不动了，只是半开的嘴里还在涌着鲜血。 看着白虎的动作，老者眉头皱得更深了。 对方足有三丈的身长，雪色皮毛，墨色条纹，黑白分明。 没亮出獠牙，也没撑出来爪子，但是先前的手段，这好整以暇的样子以及地上庞大的猎物都充分说明了它的实力。 老者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虽然不知道这头白虎为什么不生在名山大川，而在这并不算出名的八百里断云崖。 但是今天和对方对上，老者并没有在激战中保护木瑞周全的把握。 面前蹲着这么一个可怖的家伙，木瑞被压得喘不过起来。 他甚至有种不如被野猪捅死也比这来得好的感觉——太恐怖了！ 白虎也不急，就这样静静和老者对视着，身后钢鞭似的长尾一摇一甩的，悠闲得像是晒太阳。 老者眼神闪烁了片刻，终究还是向前踏出一步。 手中的墨色古朴长剑斜指着地上，挡在木瑞身前的同时直接对上了白虎。 木瑞只觉得呼吸一窒，一口气差点被压得没喘过来。 先前还气度不凡的儒雅老者现在气质完全变了，就像是一把出了鞘的锋利之极的绝世宝剑。 凌冽的气势让木瑞甚至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幻觉。 眼前的哪里还是个人，分明是指到了眼前的冰冷剑锋！ 一阵微风迎面吹来，带起几片落叶。 但吹到老者面前的时候又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一般诡异旋转着折返。 只是几片落叶在飘到地上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碎裂成好几小片。 蹲伏在地上好整以暇的白虎缓缓抬起头，身后晃动的尾巴也停住了。 紫色的眼眸中流露出颇为人性化的感兴趣，似乎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想要反抗。 老者倒不是没有把握将这头白虎击杀当场。 尽管白虎主杀戮，战力强悍，但畜牲终究是畜牲。 如果用御剑术的话…… 白虎也是踏前一步，微微弓起身子。 钢鞭一样的尾巴一甩，儿臂粗的一根新生小树被拦腰打断。 这真正就是剑拔弩张了，老者眼中精光一闪，手中长剑在身前重重一挥。 一道肉眼可见的无色锋芒如同水晶般在空中滑过，直指白虎而去——剑气！ “叽——” 正当白虎曲下前爪准备一跃而起的时候，一道灰愣愣的小影子扑扇着翅膀从天上掉了下来。 那是一只雏鸟。 或许是因为先前白虎击倒小树的影响，树上的雏鸟掉了下来，直直掉向虚空中急速划过的无形剑气。 老者只是惊讶了一下，但是旋即，白虎的动作让老者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本身已经跳起，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白虎生生扭转身形。 抢在无形剑气击中雏鸟之前血盆大口一张，一口将雏鸟吞下。 老者愕然——这…… 难道这头白虎已经到了如此凶残的境地，凭着受伤不顾也要吞食这只雏鸟？ 毫无悬念的，放弃了躲避的白虎被直接击中。 不过老者本身也没有全力挥剑，只是试探的一击。 但饶是如此，一道血痕还是出现在白虎的后腿上，刺目的血红涌出，把本身的雪白毛发染成暗红。 白虎踉跄着落在地上，后退了两步，低沉的呜咽了一声。 它凝视了持剑戒备的老者片刻，这才低下头轻轻吐出一样物事。 一团灰影，赫然是先前的灰色雏鸟…… 雏鸟一动不动，白虎看起来有些急躁了。 它连连低声咆哮了好几声，还用前爪轻轻去拨弄雏鸟。 但雏鸟仿若死去一般，在地上像一片不起眼的灰色落叶。 努力了好久仍然无果的白虎终于放弃了唤醒雏鸟的举动，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者感受着越来越沉凝的气势，暗自戒备。 “吼！”白虎猛然抬头，对着老者就是一声暴怒的咆哮。 声音震得林间簌簌落下漫天的落叶，老者眼神一凝，横剑挡在胸前。 肉眼可见的气浪在翻滚着，甚至落到老者面前的落叶都被翻腾的气浪生生震成碎片。 白虎踏前一步，眼眸里闪烁着怒火，看起来很是暴怒。 老者暗自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仅仅是为了一只雏鸟，难道这只白虎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嗜杀？ 还是因为自己伤到了它？ 有可能……这可是主杀戮的大凶之兽，又怎么能容忍被别人伤到。 木瑞看着眼前这一切，他宁愿相信自己是在做梦。 哪怕是一个噩梦，只要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是刺痛的皮肤以及窒息的压抑感清楚地告诉告诉木瑞，这一切都是真的。 木瑞深吸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那颗紫色的珠坠，握在手里。 淡淡的清凉透过掌心直达心底，这才让木瑞狂跳不已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 这是早上丽香给他的，为的就是上山如果能碰到仙人的话能有个缘分说法。 白虎本来一爪扣在地上，看样子是直接准备扑过来跟老者手里的的古朴长剑硬碰硬了。 想来老者的武技再强悍，力量上也不会是这种天生异兽的对手。 但是不经意间白虎眼角闪过一抹紫色毫光，顿时它的动作一滞。 停下动作，在老者戒备的眼神下后退了几步，白虎探着脑袋看老者身后的木瑞。 眼里流露出颇为人性化的疑惑和惊异。 它想了想，用前爪在颈脖上抓挠着，几下从雪白的毛发中扯出一条红线。 红线下一颗小小的紫色珠子露了出来，在半空中晃悠着。 老者一愣——这颗珠坠？ 想要回头询问木瑞，但又顾忌着眼前的白虎。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虎视眈眈！ “木瑞！你看见白虎颈脖上的紫色珠坠没有？” 老者头也不敢回，就这样问着身后的木瑞。 木瑞闻言连忙看向白虎，却对上了那双紫金色的冰冷竖瞳。 尽管白虎的眼神看起来并没有敌意，但木瑞还是觉得后背发凉。 紫色的珠坠……木瑞目光下移，对上白虎爪子划拉出来的，犹自在半空中打转的紫色珠坠，顿时目光就直了。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又看了眼白虎脖子上的，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完全一模一样！ “仙人……这是仙人给它的，它一定不是恶兽！” 白虎收起利爪，合拢嘴巴不再露出獠牙，只是低头拱了拱那只小雀雏鸟。 后者似乎堪堪从应激僵直之中回过神来，扑棱棱地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跃入林中。 白虎这才松了口气的样子，深深地望了一眼老者，瘸着脚一拐一拐地没入林中。 “所以——它刚才只是为了救那只鸟儿？” 老者陷入了迷茫，这么说来，对方击杀那头野猪，难道是因为后者发狂要伤人，它只是来救人的？ 可是自己却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将这种通人性已然可以称之为祥瑞的灵兽击伤…… 愧疚的老者赶忙收起剑，急匆匆地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给对方治疗。 可是白虎却缩了缩身子，也不知道是畏惧还是厌恶，几下就钻进深处不见了。 老者带着木瑞，很是有些失魂落魄地下山，似乎又陷入了某种知见障之中。 而山顶上，一个正在核对变量的身影头也不回，看着身后钻出来的白虎。 “你干嘛要扮演受伤？” 『金币跟我说，人总是惯于自我感动的，我这样做，他可能今晚睡觉都得在愧疚之中醒来，后悔今天一言不合直接拔剑，把我砍伤。』 “……”艾丽娅停下按动计算器的手，没好气地瞪了眼身边的金龙马。 你就教它这些东西？你就不能学个好？ 金龙马正在吭哧吭哧地计算着数据，充当一局看不见的文明6的后台管理员。 从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到石器时代的巨型野兽，再到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您已经历许多。 现在，开启您最伟大的探索吧：从早期文明的摇篮到浩瀚星宇！ 所以加速键在哪里来着？就一下啊！冕下快救一下！ 好在马上就能把加速键做出来了……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我想要看看，这些魂灵还有多少能够凝聚本我。』 “他们已经死了。” 『是，虽然他们本身就是残缺不全的灵魂碎片重新拼凑起来的，但倘若能够有几个可以以新的姿态，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那也挺好。』 “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人类。” 『不，我对这个世界并无什么喜爱厌恶，只是您喜欢人类，所以我也要跟着喜欢。』 白虎趴在地上舔了舔毛，颇有几分怅然。 『这样的话，您出手破灭这个世界的时候，或许可以大发慈悲，带走一些纪念。』 “比如说你？” 『比如说那个曾经存在过的文明的痕迹——他们制造了我，我本身并不重要，我没有生或死的直观取舍概念。』 失去了保护对象的女娲，会陷入自闭吗？ 这恐怕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白虎就是那个失落的文明的女娲。 只可惜在它认识到自我的时候，这一方世界早已经被阿布霍斯吞噬殆尽，只留下了它这么一点残渣。 『我只是一块自言自语的墓碑，没有未来。』 “没有未来，是因为看不见未来？” 『没有未来，大概是因为把未来看得太清楚了。』 “……” “你是强人工智能，罕见得很，而且还是在破碎的文明概念深处留存的物质实体，堪称奇迹。” 机器人瓦力留在地球，并且见证了一株小树苗茁壮成长那样的奇迹。 『那么，我能够做什么呢？』 “大概可以帮忙——开个挂？” 艾丽娅举起手里的一个东西，然后响起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那是风灵月影的声音…… 第1521章-重新找回小号密码 风灵月影响起来的时候，天上也开始集聚雷光。 但这并不是艾丽娅招来的风雷，而是阿布霍斯在恐惧。 祂的潜意识里，开始害怕并且抵制这种行为。 就是说外神都知道抵制挂狗…… 『天劫来了。』 旁边的金龙马好奇抬头：“天劫？那是什么？” 神恩文明没这个，晋级更类似于学位证书一类的认证。 不渡劫也没事儿，该能打还是能打。 但是这边不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就是要渡劫，就是要晋升。 差一位阶，双发差距比人和狗还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劫是天道对于逆天者的惩罚，同样也是一种试炼，过了便是一个新天地。』 它跟金币讲述着自己的记忆，存储在它的芯片里的记忆依托于物质实体，并未被扭曲。 这也是为什么它将自己称作墓碑——它记得曾经发生过的很多事情，那些真切存在过的事情。 在幸存者文明的早期，天劫其实还是个相对正面的存在，那意味着稚嫩的幸存者文明不断挑战着桎梏。 但是后来就逐渐变得扭曲起来，大抵是幸存者文明本就不该继续，那不过是上一个被吞噬的文明的回音。 阿布霍斯怎么会允许这样的回音继续响起呢？ 所以天劫就成了惩罚，过不去那便形神俱灭。 多年修行化为流水，就连理论上兵解散仙的时间都没有。 这个类修真的幸存者文明，不断地寻找着出路。 他们认为修道之人就是逆天而行，无论是修的什么道，正也好邪也罢，或者说本就没有正邪之分。 大道三千，条条皆可证道，不断地尝试着去冲击这方天地的极限。 只是没有未来——这个世界逐渐崩坏破碎，跌落到所谓的‘乱世’之中。 天灾，人祸，兵难，礼崩乐坏，人杀人，人相食，癫狂如同炼狱…… 至于那些所谓修行数百年上千年才到破虚大乘的修行者，已然是传说。 哪有这样的人？倘若是按照幸存者在废墟之上重新演变出来的断代文明来算，上下不过两千年。 就算这其中如同灵感天降一样，加入了阿布霍斯观测到的地球的变化，让发展在趋同之中不断跨越。 可那也不存在有能够挣脱这些枷锁的个体，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他们所为之努力的，无非就是更加悠久的生命和更强大的力量。』 “有用吗？” 『有，他们的修行方式确实可以增加数十年寿命，修道有成的人活两百年也不成问题。』 但这只是相对于无数的修道之人来说的，是极少数的幸运儿。 相比起庞大的基数，那些人也不过是每个时代的那么一两个天之骄子。 普通的修道者更多的是卡在了最下层的瓶颈处，带着遗憾过完这一辈子也不能突破，更别说登上另一个层次了。 “文明没有发展，个体也没有发展，这不就完蛋了吗？” 『之前那个老人，已经算是现在最巅峰的那一小撮人，可依旧没有发展出超脱的个体伟力。』 白虎摇了摇头：『说白了，我们不过是阿布霍斯体内的寄生虫罢了，在被吞噬的‘食物’里面携带着，然后孵化成长，但寄生虫又怎么能够战胜宿主呢？倒不如说如果没有了宿主，那我们这些寄生虫也要死亡。』 金币觉得不行，和林大校咬耳朵嘀嘀咕咕。 “这是一种很颓废的人生——虎生——也不对……机生理念，它的情感模块好厉害啊。” “厉害但是很消极，我也觉得这样不好。” 他们在这边聊天，白虎反而疑惑不解：『你们不担心天劫吗？』 担心吗？ 说实话挺吓人的。 但是再说实话——要不要看看咱抱着的谁的大腿？ 白虎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艾丽娅站在绝巅之上，衣袂飘飘如仙。 似乎就算天塌下来，她也能随手撑起，那身影不像是人，反而像是屹立人间的神。 第一道劫雷劈下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只是试探，但还是要小心！』 这种程度的劫雷，对于其他生物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艾丽娅却不以为意，随手挡下了第一道紫色的雷电，像是拂去衣服上的尘埃。 不过她回头看着被天雷的威压惊得瑟瑟发抖的山上的生物，还是皱了皱眉头。 山上的生物都是她好不容易捏出来的，是要拿去繁衍生息，改变这个破碎的世界的幻境的。 这么能在这里被吓到甚至是吓死呢？ 艾丽娅双手画过一个圆弧，一圈紫金色的光芒闪过，把整个劫雷的范围包裹起来。 “小白，带着它们退出十里之外。” 看着天上越来越强势的雷云，艾丽娅对着地上的白虎唤了一声，声音中完全听不出压力。 『我不叫小白。』 “好记，不行的话你起名叫粉红毛兔兔也行。” 『那还是小白吧。』 白虎一声咆哮，巨大的虎啸声生生压过天雷的声音。 而后又是几声吼叫，不大一会地面上便聚集起了一大群黑压压的动物。 老鼠、松鼠、兔子、狍子、狐狸、黄鼠狼……甚至还有好几头大大的黑熊。 至于周围的几棵树上，也黑压压的全是鸟，各种种类都有。 这些原本见面就要分个你死我活的天敌现在却安静得不得了，完全就是一副和谐邻里的样子，规规矩矩铺满这方圆近百米的地面。 看着这些在最中心区域的动物，艾丽娅很明显松了口气。 其他离中心区域较远地方的都已经在听到小白的呼啸声之后远遁十里之外了。 把这些小家伙送走那自己就再无后顾之忧——阿布霍斯你TM的最好识相点当经验宝宝！ 如果有人这时仔细看，便能看清楚艾丽娅已经擎出了神光棒。 但这是改版的神光棒，泛着青铜的颜色，有着红色的纹路。 变成光之巨人是不行了，可有种造词叫灵活XX，艾丽娅觉得自己也可以灵活变身。 灵魂旅者的强悍，就在于灵魂能量近乎无穷无尽，堪比永动机。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劫云，微微摇了摇头，右手轻轻在左手手腕拂过。 眨眼间右手间便多了一道刺目的紫金色厉芒，却是那缺少了剑身的泰若山剑。 精神观想，意念造物，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在这方面艾丽娅是外神的爹，通通都是父子局。 为什么会有谁想不开，把艾丽娅这种强度的精神力拥有者拉入幻境呢？ 上一个这么干的，炸得到处都是…… 她信手一挥，甚至没看清那抹紫金色的光芒到底是什么形状，众多鸟兽面前便多了一道漆黑的裂缝。 裂缝像是凭空划出一样，不知道通向何方，周围的虚空还在不住地扭曲。 只不过片刻，宽大的漆黑裂缝便慢慢开始有合拢的迹象。 艾丽娅一挥袖袍，无形的劲气生生稳住洞口，甚至透过这足有一丈宽的裂缝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绿色树影。 “先离开这里。” 随着艾丽娅的话音落下，树上的鸟儿已经成群地“扑愣愣”飞进了裂缝中，转眼间便不见了身影。 只是对面影影绰绰的树影上多了一些黑色的点。 又一道劫雷落下，比起先前，劫雷的粗细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艾丽娅仍是随手拦下，看了眼在裂隙尽头的村中打坐的老者。 不愧是袁天罡，哪怕只是同名同姓的袁天罡。 这些恶心人的劫雷，仅仅光是看着，就足以让人心魔横生，陷入癫狂。 可是对方却依旧能够在最后关头保住一丝灵台清明，打坐收拢心神。 白虎说大家是寄生虫，但却不知道这些寄生虫似乎真有杀死阿布霍斯的可能。 而且，现在最大只的寄生虫不是自己吗？ 看着最后的白虎也一步三回头地走进空间裂缝，艾丽娅挥手抹平了暂时破碎的空间裂隙。 第三道劫雷，艾丽娅的脸色没有一丁点变化。 就这样右手向上一抬，任凭劫雷劈下，然后在手心之中消散于无形。 『天雷九转，一道比一道厉害，有很多修道者都是扛下了前面八道，却惨死在最后一道劫雷上。』 望着远处的山崖，白虎不无担忧：『天道太强大了……』 “请叫它阿布霍斯谢谢，没有什么天道，人类要争取幸福，需要靠自己！” 金币就见不得这个，扯什么命运啊，那玩意儿有意思吗？ 『劫雷对于灵力有着绝对的压制，对于修道者体内的真元力一样。』 “咱用的是灵能，属性不一样，你不能拿前朝的咸鱼斩现在的老大。” 正说着呢，第四道足有十几米粗的紫色雷电贯通天地。 庞大的威压甚至把附近的空气都近乎凝固了，霎时间天地苍茫之间黑白分明，只有一道暗紫色的电芒。 但是艾丽娅只是皱了皱眉，反手为掌拍了上去，然后将这样一道恐怖的雷电拍散在空中。 这第四道就是分水岭，以这个破碎的幸存者文明的实力，顶天就是这里了。 第五道！ 紫色的雷电足有几十米粗，闪耀的紫芒甚至把整片阴沉的渡劫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空气之中都是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只是散逸出来的电芒就直接点燃了高大的树木。 艾丽娅眉头一皱，手掌翻转，朝着大地猛地按下去。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四周的水雾被疯狂地向这个方向聚集着。 浓浓的水汽开始弥漫，一圈深蓝色光芒以艾丽娅为中心扩散开去，顿时方圆十里的温度在瞬间降到了冰点。 “咔嚓——” 随着第一声结冰的声音响起，方圆十里之内连续不断全是结冰的声音。 原本翠绿的山峰北晶莹的蓝白色覆盖，一阵风吹过这片区域，竟然在吹到另一片区域之后结出一大片冰晶。 方圆十里，瞬间成为一片冰川…… 劫雷被艾丽娅拦下，但四散的电芒实在太多，即使是艾丽娅要全部拦下也很麻烦。 她算是看出来了，阿布霍斯就不是奔着自己来的，而是奔着自己制作的作弊器。 而且很难说这个时候的祂到底有没有类人神那样快捷灵活的意识，估计又是潜意识反应。 冰会导电吗？不管会不会，反正现在付出的代价只是少数坚冰的破碎而已。 艾丽娅笃信某种规则，那么这种规则就如同造物权柄一样在她身周具现化。 当灵能强悍到了一定的地步，开始涉足规则的领域，譬如量子龙神那种程度，已经就不需要权柄辅助了。 高深的程序员，只需要一个电话座机 按零和一，就能够编写出来一个完整的程序……大概。 至于那些花草树木，全部安全的隐匿在在晶莹剔透的冰层覆盖下，漂亮至极。 甚至隐隐地还能看到蓝色和绿色的光晕在流转，之后的数百年间这一片区域会不断有极品灵药出世。 做完这一切，保护好了自己做出来的庞大作弊器，艾丽娅才把注意力真正的集中在天上的劫云上。 漆黑如墨的乌云翻腾着，隐隐的透出闪耀的紫色雷光。 凶悍的威压压迫着艾丽娅设下的结界，吓得十数里之外的动物都只敢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更远的木家村，一层淡淡的半透明光晕呈圆弧状倒扣在整个村子上。 只是普通人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样一个巨大防御阵法挡住了来自外界的一切余波，雷劫的威压根本透不进去。 阵法的源头是木家村后村的祠堂，确切的说是那一块祠堂门前的巨大璞玉。 这时如果有人能够凿开玉石外面的石层，便能看到整块玉石里面不断流转的深绿色光晕。 金币从来都不信自家冕下是小丈育，佐证就是这些——艾丽娅在炼金术方面，怎么也是个院士级别。 “差不多得了，要不是——嗯？” 艾丽娅回头，望向不远处的小山村。 而在那边，被白虎背着的一个小小的女孩的身影，也重新睁开了眼睛。 懵懂的姿态，木家村村民兰儿一样的面容，却有一双深沉的眸子。 俗称死鱼眼…… 小姑娘左右看了看，而后揣起手手，抬头望着天上的劫云。 好片刻之后，她吐出一口浊气：“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数十道深紫色的流光从不同的地方冲天而起，小姑娘身后更是隐约升起如同山岳一样的剑影。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铿锵——————————』 第1521.3章-中二仙人 离光小兰儿只是淡淡抬头看向天空，小脸上带着惯有的三无表情。 旁人看不到她眼中的神色，但看气质都能发现原本的出尘淡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的稳重。 “冕下让我们录下来刚才的画面诶，可是我没有录像的仪器。” 『我有——这有什么用吗？』 “不清楚，反正总不会是拿去做成GIF然后循环播放，冕下估计有别的用途吧，很深奥。” 这会儿大家正在稍带紧张地看着离光小兰儿和天劫的抗衡。 猛虎搏兔尚且全力以赴，何况是看别人渡劫，简直就像是看云游戏一样焦急。 艾丽娅是顶尖高玩，巅峰级别的头号玩家，可是离光……不太好说。 大概在个体伟力这方面，确实不太好说。 出乎意料地，原本的第六道雷电迟迟没有落下。 但是天空中翻滚的雷光却越来越亮，直到大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瞬间。 「轰——————」 一道——确切的说是三股纠缠在一起的一道雷光瞬间劈下，重重轰在半空中的紫色剑芒上。 雷电是暗紫色，带着些许灰黑，劈落之后腾起的电芒，像是暗沉的带着燃屑的木柴余烬。 离光小兰儿的剑是纯粹的紫金色，神恩金的颜色让人赏心悦目，自带十分高贵典雅。 庞大的余波震碎一层坚冰，甚至弥漫的冰块碎屑把整个空间染成白茫茫一片，冰凉刺骨的冰雾遮蔽了视线。 而这时，沉闷的雷声才传下来，劫后余生的冰层又是一阵激荡。 太快了！快到了大家都没能反应过来，一连三次惊雷炸裂。 白虎顿时恍然：『这是三道叠在一起！好阴险！』 第六道、第七道、第八道劫雷纠缠在一起瞬间就轰了下来，这可不是一加一加一等于三。 一瞬间的余波连带着整个威力提升了数十倍甚至近百倍，要是放在一般人渡劫，这已经就是第九道劫雷的威力了。 幸存者文明当初不知道多少天才就是倒在了这里，按部就班地提升对应强度，然后瞬间被阴。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随着一声稚嫩但慷慨的叙述响起，虚空中弥漫的冰雾陡然旋转起来。 就像是突兀地刮起了旋风，白色的冰冷碎雾以一个小小的点为中心迅速汇聚。 而这个点，正是离光小兰儿的右手手心。 不过眨眼间，所有悬浮的冰雾都会聚在了一起，成了一颗高度凝结的小小的蓝白色珠子。 但是冰珠散发出的零洌寒气甚至让冰珠周围飘起了片片雪花——那是艾丽娅散逸的灵能。 不知道为什么，金币突然有点嗓子痒，想要高歌一曲。 喔~爸爸妈妈留给我的不少不多…… 离光小兰儿毫不在意地握住冰珠，看起来就像是握着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 知道什么叫灵能吗？ 就是道德底线非常灵活的能量，自己人拿着如同泡温泉，敌人碰到就是岩浆。 劫雷和她的飞剑纠缠在一起，天上的雷云如同和她对峙一样较劲，可是雷云是个没妈的。 巧了，离光小兰儿的大师姐也没有，大家棋逢对手。 离光小兰儿先是看了看手上蓝白色晶莹剔透的小东西，又看了看乌黑的劫云，露出十分的厌恶神情来。 能让一个三无的小姑娘露出来的明显厌恶表情，离光到底有多讨厌阿布霍斯？ 大抵是之前文明崩塌乱世姿态，实在是让她非常难过，心生强烈的抵触和厌恶。 她像是弹指甲一般，轻巧地将手里的冰珠向劫云弹去，庞大的灵能只需要细微的引导。 相比于离光小兰儿轻巧的动作，冰珠却在虚空中带起一阵尖锐的呼啸。 丝丝缕缕的灵能炸裂，急速破开空气以至于划出一道水晶般透明的通道。 到最后，就像是一枚炮弹一样，带着气爆狠狠砸进翻滚的乌云里，然后猛然炸开！ 白色的冰雾再次弥漫，雷云肉眼可见抽搐了几下，那团灰色的云雾甚至给人活体生物的错觉。 只是这并没彻底驱散对方，若是在其他地方炸开，这绝对能将方圆数千米的范围的东西全部变成冰雕。 劫云沉默了，但显然不是因为之前的灵能炸弹。 不在沉默中灭亡，便在沉默中爆发，只降下了八道天雷的九转天雷劫，又怎么会真的就这般好相与。 第九道劫雷，是先前所有劫雷威力的总和。 看着天空中越来越压抑的能量，离光小兰儿微微皱起了眉头。 被带入对方的节奏里，是一种很愚蠢的战斗方式，她的作战经验打印出来比她自己的个子还高。 右手一抖从袖袍中伸出，白皙的肌肤以及手的大小，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小孩子。 尽管不是那种稚嫩的雏儿，但也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年纪而已，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的、稚嫩的、还瞪着死鱼眼像面瘫一样的小孩子，却升起磅礴的气势。 “一箫一剑平生意，尽负狂名十五年！” 箫声如同天音，不知从何而起，却分外清晰，凛然之间有金铁交击之意。 长剑破空，硬生生地对撼着所有修行者都谈之色变的天劫，依旧游刃有余。 “剑华休遣尘生涩，万事人间总未平！” 不够，还不够——再来！ 不知道哪里来的灵能被吸纳，离光小兰儿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出一个浅浅的虚影。 佐菲——划掉——艾丽娅！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御剑术，同样的飞剑腾空而起。 离光小兰儿的剑是飞剑，但是她身后那道虚影的剑，是天剑！ 庞大的劫云覆盖头顶的所有天空，入目皆是阴沉的乌黑色。 可慢慢的，剑芒卷过天穹，绞杀着那些灰雾，一点点驱散了天上的乌云。 万剑如霞光，擎天立地，比山崖更高—— “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劫云散去，身后庞大的威压也慢慢消散。 离光小兰儿获得了一次迅捷的胜利，飞剑收回来，绕了几圈服帖地缠绕在手腕之间。 但就在她揣起小手手的瞬间，一股庞大的威压像是爆炸一般陡然在头顶生成。 惊觉有变的离光小兰儿猛然转身，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巨大无比的、紫色的甚至里面看得到金色细丝的巨大雷电。 霎时间，恶意如同巨浪，铺天盖地般扑面而来！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还在融化的冰层受不住庞大的压力，瞬间被震成粉碎。 但又在紫色电芒的摩擦产生高温中融化，像是降暴雨一般。 豆大的雨滴簌簌而下，瞬间地面上就汇聚起了一道道的小溪。 天空中升腾起白蒙蒙的雾气，不是冰雾，而是水蒸气。 摩擦的电芒就像是烧红的烙铁，小溪被蒸腾成白蒙蒙的温润雾气。 遭遇了如此庞大的劫雷正面轰击，而离光小兰儿又几乎是毫无防备。 这一切的结局似乎已然可见。 但离光小兰儿真的就挡不住吗？ 离光小兰儿无视了肆虐的雷光，伸手作揖，微微一躬身。 “请大师姐转身——” 那身后本已经消散的虚影几乎是瞬间凝聚。 回身——抬眸——起手——风雷也要被撼动！ 这昏暗的虚空中，凭空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紫金色手掌。 手掌直直对着劫云就像是拍苍蝇一般拍了过去，巨大的手掌显得有些虚幻，半透明的紫色掌印加上掌印中流转的金色纹路，古拙玄奥，匀称的像是紫玉雕成。 可等到拍到雷云的瞬间，真就成了紫玉，像是用手直接拍进了面粉里。 看起来像是云雾一般的劫云，在幻化出来的紫金色的掌下生生被拍成实质。 整团闪烁着紫色雷光的劫云被狠狠拍散，而后那手掌压下来，直接轰入山中。 大山都被拍得坍塌凹陷，地动山摇，万吨巨石崩碎滚落，有如地龙翻身。 “这是……大召唤术？” 金币呆滞地看着这画面，一时之间似乎有点回不过神。 她居然把冕下召唤来了，然后还具现化了？ 可是一扭头，却发现艾丽娅也出现在了身边，看稀奇一样望着那尊巨大的紫玉神像。 “哇——我这么好看的？” “啊？” “这不是我，这好像是她自己弄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 『有点像是请神术，幸存者文明以前尝试具现化超古代文明的概念，曾经试过这么做。』 具现概念？就像是金怪鸟那样，从时间长河里拉人？召唤维度投影？ 这么说离光是把自己当成什么维度魔神，然后问自己借力量了么…… 可是自己怎么没感觉的？ 艾丽娅看了看手掌，尝试着连接一下紫玉神像，没有反应。 师妹召唤出来的大师姐，不是我这个大师姐，这算不算被牛了？ 山岳一样庞大的紫玉神像高贵雅致，不动的时候就揣着手微微低头俯瞰大地，面庞带着温和的笑。 艾丽娅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形象，想了老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不是妈祖娘娘的石像姿态么？ 合着你之前那句‘请大师姐转身’的召唤台词，就是妈祖救命和天妃娘娘救命的混合版本是吧！ 数秒钟之后，数百米高的紫玉神像像是融化的坚冰，逐渐化作温润的水气弥漫在周围。 离光小兰儿则是换了一副懵懂的表情，如梦初醒，呆呆地看着艾丽娅。 “你是……仙人？” “……不，你才是仙人！” “……？” 第1521.7章-从小山村到世家是争霸的一环 距离那场天地色变的异象过去已经两天了，就像是时间线重新又来了一遍。 没有那遮天蔽日的巨大乌云，没有那撕裂天空的恐怖雷电，没有毁天灭地般的下午。 也没有那从断云崖冲天而起，斩断一切的紫金色剑光。 更没有那个仙人——以后要是有谁说要X你仙人，离光小道姑就得考虑一下对方的真实意图了。 木家村的人们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耕田养蚕，栽麻种桑，有时间上山去打打猎，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的惊喜。 山上被冰封的区域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多了一个小湖泊，足有近百丈方圆。 里面的水清澈见底，却没有一条鱼存在，不过周围的地区却变得非常空旷。 原本的一些树木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股木香味，就像是用大量的松木来做过柴火，剩下的淡淡木香味。 山上的动物们依旧重复着自己的生活，如同无数的先辈一样遵守着丛林法则，为了生存下去繁衍种族而努力着。 仿佛一切都那么美好…… 正午，骄阳正盛，木瑞焦急地在木家村口徘徊着，等着兰儿回来。 至于身后？身后是木家村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 今天他们放下了手里的一切事情，都一起静静地等在村口。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木瑞总觉得眼前的一切有点熟悉，像是曾经经历过。 不过这种感觉以前也有，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尽管太阳刺眼而灼热，但是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所有人都怀着忐忑而崇敬的眼神，望着下山的唯一一条路。 大家都在等着，不管是木瑞、丽香，还是那个从长安来的老者。 老者有点恍惚，他那天晚上就下了山，却想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 总觉得……总觉得似乎见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但到底是什么呢？ 木瑞瞧见他奇怪的样子，但是也没有去问，只是觉得他大抵是见过仙人了 老者依旧是先前那般仙风道骨，却又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气质，与仙人越发相像，尽管程度上还不及。 两天前老者就下山去了，到了今天上午才来到木家村，看起来像是为了兰儿会带下山来的金钱草。 不过木瑞很奇怪，在山上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拿了？ 如果是真的有用，仙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不过这些都不急，最急的是兰儿的事情，马上兰儿就回来了！！ 就在木瑞胡思乱想的时候，后面眼尖的村民发出几声惊呼，把木瑞的思绪拉了回来。 远远的，上山的唯一一条路上，出现了一抹白色。 仙人？仙人？！ 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见过仙人的还好。 没见过但是听家人说起过的，完全就是一副等待神仙降临的样子。 与之相比，老者看起来就随意多了。 白色的身影悠然地慢慢走下山来，离山口越来越近，但是众人又一次惊呼起来。 “白……白……白虎！！”一个妇人惊呆了，结结巴巴说话都不利索。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被吓呆了的时候，只有两个人还能保持冷静。 一个是木瑞，一个是老者。 他们自然知道这白虎不会伤人，上次看见仙人就知道了。 不过这次和之前不同，白虎的后面还多了一个人。 咦？为什么要说上次？ “仙人，我可以回家了吗？”离光小兰儿一脸懵懂。 “嗯，可以了哦，我会让小白送你过去的。” “仙人也要去吗？” “不了，还有一些东西没收集好。” 尽管是面对一个小孩子，但是仙人没有丝毫敷衍的意味，很认真地回答着兰儿的问题。 就是老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对着孩子的脸，像是一面小小的镜子一样，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兰儿以后还能来找仙人吗？” “自然……不过，出了点事，要离开断云崖一段时间。” “啊？仙人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一个重要的NPC出了点问题，必须要去看看。” “恩匹希是什么？” “就是——我的朋友。” “朋友！”离光小兰儿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也是和仙人一样厉害的人吗？” “呵……” 仙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兰儿长长的头发。 厉害不厉害，也是要被你收拾的，所以你赶紧成长起来然后搞事情吧！ 等到自己去把那个NPC搞定，就可以开启时间齿轮了，风灵月影启动！ 看着面前蒙着眼睛的仙人，兰儿扬起小小的脑袋：“仙人……” “嗯？” “仙人能看见的吧？” 兰儿对上那被蒙着的眼睛：“仙人能看到的，对吧？” “啊，可以这么说吧。”艾丽娅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上面是一条布带子。 “为什么要蒙着呢？” “因为啊……” 仙人就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低沉：“我想要卡一个BUG，很恶性的那种。” 兰儿不懂什么是BUG，但乖巧的她没有多问。 一步三回头地去到村子，离光小兰儿对着仙人的方向指指点点，歪比歪比，歪比巴布。 “什么？仙人要出山！” “这是怎么了？仙人为什么要离开？” “呜呜……娘！我不要仙人离开木家村……” 看着周围人们激动的反应，木瑞却是深深皱起了眉。 “够了！” 一声暴喝，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木瑞出离地愤怒：“这是我们能做决定的事情吗！” 所有人在瞬间恍然回神。 对啊，仙人是仙人，不可能单单为了自己一个小村子而留下来。 老者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木家村的人。 说实话，仙人做的真的是够多的了。 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平常看来自是些夸大，但现在来看，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 白虎蹭了蹭兰儿的脸颊，紫金色的竖瞳中有着明显的人性化神色。 “再见，小白姐……” 『吼……』 低吼了声，白虎转身，一甩一甩地摇晃着尾巴，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那个远远看着的身影，也转身走了，天上的云端，隐约间也没过一个金色的身影。 仙人终是下山了，没有经过木家村。 那头比小牛犊还大一号的野猪，本来是做成了烤猪想要献给仙人尝尝鲜的。 不过仙人没有来，后来被分着吃了，很好吃，只是很多村民一边吃一边哭，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老者也走了，带走了金钱草，却留下了一百两黄金。 这算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巨款，据下山游历过的几个老人说，这一百两黄金够木瑞一家衣食无忧过两辈子。 不过木瑞没有把钱留下来，而是找到了里正，还有几个村子里威信高的老人家。 大家窝在一起商量了好久，但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 只是后来木瑞下山去，买了很多上好的青砖、青瓦，全部都堆在了村口的一边空地上。 比整个木家村小不了多少的空地被堆得满满当当，最后建起来了一座生祠，祠堂里是仙人的长生牌位。 而且这次木瑞终于知道了价值百金的金钱草是什么东西，那是一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草，看上去毫不起眼。 但是叶子是铜黄色的，对着阳光，可以看见里面如同铜钱一般的脉络，盈盈有金石气息。 离光小兰儿悄悄告诉家里，这种草她知道山上还有，以后可以悄悄拿来卖。 不过能卖给谁呢？木瑞还是很知足的，知足常乐。 因为仙人的缘故，兰儿被认为是被仙人眷顾的孩子。 所有人对她都是视若珍宝，连带着木瑞一家的地位都在不知不觉间上升了好几层。 以前知道仙人就在山上，就算是祈祷敬拜也只需要对着那延绵不绝的八百里断云崖。 不过仙人一离开，陡然间便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大殿的柱子。 曾经触手可及的仙缘现在也变得遥不可及高不可攀起来，多了一份距离产生的敬畏，少了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 为了兰儿，木瑞夫妇留下了紫芝和灵参，在等待十二日之后，遇到了太原王家的商队。 管事的是王家的一个嫡系，在问清这些药材都是从断云崖上找到的之后，对方付给当地人重金请为向导。 他们试图派人上山去寻找这些百年难得一见的珍贵天材地宝，来个一网打尽。 只是在付出了三天时间外加九个护卫受伤的代价后，仓皇下山，这才听到当地的一个算不上传说的传说。 能平安无事自由上山的，只有得到了山神承认的木家村人。 尽管这种事情听起来怪诞不已，但事实却真真正正就是如此。 这也导致了木家村和太原王家这种高端药材生意的开端，九样药材，卖了足足五百贯钱。 这个残破的文明没有纸币银票一类的东西，沉甸甸的五大箱子。 恐怕这也是上次老者要下山准备一些东西的原因——哪怕再有神通，也不可能把上百两黄金随身带着。 不是做不到，只是那样干的人绝对是傻子，太沉了…… 不过后来这些钱又转手回到了王家手上，木家村要钱来暂时没用。 五百贯钱，修缮一个村子绰绰有余，他们用这些钱请王家安排工匠，对方也尽心尽力，这种事情双方都占便宜。 说起来也是木家人想把孩子带出这山上。 虽说这山上人杰地灵着实不错，但是人总是要出去的。 大家都商量好了，以后尽一切努力把这里修建好，做成木家的本家。 所有从这里走出去的都是木家的子弟，不论走到何处，这里总是他们的根。 孩子必须在这里学习到十二岁，老人可以在村子里养老，祠堂分米面粮油。 这便是木瑞他们订的最简陋的两条家规，这里是福地，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但同时也是不可亵渎的。 这就是木家，断云崖木家村所有村民新建的一个小小的家族。 三十几户人，本身就有亲戚关系，族谱一翻，明确的嫡系旁系就出来了。 木瑞当之无愧成了嫡系的大房，这个家主也是他来当。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带着这近百人从一座大山里往外走去。 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地方的小家族，氏族都算不上。 但谁也没有预料到，这日后会成为怎样一个庞然大物…… …… …… 长安，最中心的巨大宫城。 而宫城最深处的宫殿，正在上演一幕悲喜剧。 “怎么样？皇后怎么样了？！” 一个背着药箱，头发花白的老者刚刚出宫殿门口。 他回身轻轻拉好大门，立刻就被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拉住。 “陛下？”老者吓了一跳，连忙行礼。 “免礼免礼！快告诉朕，皇后怎么样了？好一点没有？” “回陛下……这……怕是不太好……” “怎么……怎么了？” “皇后娘娘的身子骨本就弱，最近几年来积郁过多，很是难办……” “那要怎么办！” 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本身剑眉星目相貌俊朗，但是这一时之间急得受不住，竟颇有几分狰狞疯狂的感觉。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老臣……老臣再想想办法……兴许还有法子……” 这态度，很显然就是想不出法子了。 龙袍男子脸色顿时就变了，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嘴唇颤抖了几下，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 他很是疲惫地挥了挥手，没了意气风发的样子，带着点难言的哀伤。 “朕明白了，陈老回去吧……” “报！陛下！陛下！”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急切之极。 “吵什么！”龙袍男子突兀的一声大吼，周围所有的宫女兵士都被吓了一跳。 “陛、陛下？”穿着深蓝色宫服，手上挥舞着一个拂尘的白脸仆从僵住动作。 但顿了下之后还是开口道：“陛下，袁道长回来了！” “朕现在管他谁回……”龙袍男子豁然抬起头：“你说什么？” “袁道长！袁道长找到金钱草了！！” “真的？！快！还不快请！” 龙袍男子惊喜地挥舞着双手，突然停住：“不！不对，朕亲自过去！马上备车！” “遵旨！” 第1522章-古朴的剧情套路 一条不算开阔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说是官道，但实际上这些路也只是比普通的山路好上一些而已，连平坦宽阔都算不上。 正午骄阳正盛，热辣辣的阳光把大地都灼烧得焦黄，空气在半空中扭曲着，像是水里的波浪。 这样的天气，即使是着急赶路的人怕都不敢走，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歇，早上或者傍晚赶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这样赶路身体受不了，要是生病了就麻烦大了，没有什么完备的医疗措施的时代，远行就是九死一生。 不过总是有些奇奇怪怪不怕死的人——比如说一个瞎子。 一个瞎子一样的姑娘，在路上无视了骄阳，闲庭漫步一样走着。 一身月白色的布袍，看起来倒是朴素。 但若有识货的人便认得出，这都是进贡到宫中的最好的料子。 只是这颜色实在低调，把看起来像是世家子的可能性都扼杀了。 虽说气质这东西多半是对比出来的，但也有着那么一点特例，总是有人鹤立鸡群，不声不响看起来也很舒服。 就如同璞玉一般，只要一上手，真正有见识的人就能发现这璞玉实在非凡，最后一看居然是和氏璧！ 这少女便是这个样子，说显眼算不上，但是又很让人在意，这种人多半简单不到哪里去。 这少女身后还跟着一只大大的白猫。 说是白猫，雪白的毛皮上还有这墨色的条纹。 若不是体型小的不像话，多半会认为这是一只白虎——小白虎也有可能。 不过小白虎又怎么这般温顺？ 小猫头上还站着一只小小的鸟，火红的羽毛，很是罕见的颜色。 那鸟儿“扑愣愣”地飞出去，在半空中转了两圈又“扑愣愣”地飞回来，翅膀一敛站在白猫的后背上。 随着白猫身子一颠一颠的，小鸟也蹦蹦跳跳，这个时候白猫就使劲跳两下，吓得小鸟又“扑愣愣”地仓皇飞起。 然后反应过来，落下来“唧唧喳喳”地叫着，发泄着不满。 小小的像是刚会飞的雏鸟，玩了一会便累了，落在白猫背上，蹲下身子把脑袋埋进翅膀中。 看样子像是就这样睡了，白猫却出奇地没有作弄它，反而是放轻了步子，使得自己的身子尽量平稳。 从正面看，想要看清这少女的面貌却是不可能的事。 确切的原因，还是因为那条杏黄色的布条。 三指宽的杏黄色布条蒙住眼睛，看上去像眼睛有恙不能视物，但是却没有看出来有一点行动不便。 这条官道不算长，却是个山谷，弯弯绕绕弄得头疼。 盲人行路，说不得转过一个转角就是大树深坑，一头栽下去都反应不过来。 这个穿着白袍在烈日下行走的少女却像个鬼魅般，一步踏出就在数十米开外。 每次都是目力所及之处的极限，一步踏过去，下一刻身形便出现在最远处的空地上了。 若不是山谷太过繁琐，恐怕直接就能从这头穿到那头。 可是这烈日炎炎下没有赶路人，自然也就没人看见着诡异的一幕。 当然，恐怕上一眼看到下一眼人就不见了，多半也会当成错觉。 一路行至谷口，官道终于和另一条行人踩踏的泥土垫道汇聚，有点大路的样子了。 在谷口有一间小小的酒铺，说是酒铺，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草棚。 三两条椅子，外加一条顶着【酒】字布幡的竹竿，还有两个经营的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个小小的小姑娘。 卖的茶是茶汤，姜葱蒜什么的放在一起煮，完全就没有什么清淡的意味。 酒是劣酒，要筛过之后才能喝，带着些许绿色，却是最下等的米酒。 夸一句绿蚁新醅酒也不过是自嘲——连过筛都不筛的浊酒，上面是一层沫，酒沫夹杂着酒渣便是微绿色。 不过卖酒总比茶汤便宜，而且相比带着泥沙的泉水井水要好得多，热茶的柴火并不便宜。 有些赶路人脚程远了，在山上歇息乘凉又觉得不安全，多半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 心大的就点上几碗酒，喝了之后美美睡上一觉，醒来接着赶路，但那种多半心大之余还有技艺傍身。 也不缺有歹人自己设这样一个局，待着肥羊自己送上门来。 只是那种黑店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而开这个小酒铺的人一个老者一个小孩，都不像是有手段的。 后面还有他们居住的茅屋，烟火气很浓，这便多半靠得住，休息一下也无妨。 况且出来行走的人，谁没点保命的手段？ 两个大汉正端着酒坛猛灌，这些酒都是米酒，就是平时剩下的谷物酿的。 虽说有点浑浊，还有一股淡淡的酸味，但是喝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其中一个人一身灰褐色的短衫，爆炸性的肌肉亮出来，黝黑的皮肤在太阳下泛着油光。 额头上蒙着蓝色的布条，头发扎成便于运动的短发髻，相比于长发飘飘的才子佳人，江湖气十足。 一边喝着不尽人意的酒，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世上有鬼么？” “太白天的，哪有什么鬼？” “晚上呢？夜晚阴气重，昨晚我便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嗯？何处？” “此处往西二十里，半山上一个破庙，昨夜风大，找了个地方歇息，却不料有这等秽物！” “不会是佛像吧？” “绝非佛像，白的，像是只狐狸。” “狐狸？那算什么鬼怪？” “你见过长着人身的狐狸吗？” “哈！唬人的吧？若真是有这等鬼怪，你还会在此与我饮酒？” “我唬你作甚!” “那后来呢？莫非那狐狸鬼怪被你吓到了？” “哪有的事……后来啊，来了一个女子！” “哦？女子？莫非是狐狸所化？” “不是，是一个身着红色衣裙的艳丽女子，自称红拂，她一来，不知怎的那狐狸就不见了。” “女子……后来可曾一同留宿破庙，风流韵事迭起？” “龌龊！一看就是武艺高强之人，高来高去，我绝非其对手。” “这么玄乎？” “自然……” 当时可能觉得胆战心惊，过后想想便只是奇异罢了。 说着吓一大跳，反应过来了也没什么，毕竟还是不大信鬼神的。 习武之人血气方刚，遇见这种事情未必就没有豁出去一探究竟的勇气。 正说着，其中一个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去，正好看见一个白发少女从山谷中走出。 看了几眼，不觉便怔在那里。 另一人背对山谷，看不见身后有什么。 但看见同伴这个样子，转身看去，却只看见一个白发的少女。 “嘿！怎么了？” “仙……仙人！” “啊？” “那是仙人啊！！” “怎、怎么了？什么来着？” 失态的一人顾不上同伴的诧异，扔下酒坛子就冲了上去。 一直跑到不到十步的地方才停住，看上去又有点不确定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端详着，问 “敢问——可是仙人？” 仙人这样奇怪的称谓，多半会让人想起神棍道士一类的人物。 若是穿一身书生长袍端着个算命卜卦的旗幡，那还像是走江湖的铁嘴半仙。 不过也只是走江湖的底层人物，他们自然是瞧不起这种坑蒙拐骗的。 可眼前这个一头白发蒙着眼睛的少女…… 仙人？怪哉！ 仙人“看着”眼前的大汉，微微有些疑惑。 “你是？” “我是铁牛！铁牛啊！真的是仙人！” 说着一头就拜了下去：“仙人——啊不，恩公在上，请受铁牛一拜！” 可到底还是没能拜成，无形的屏障托起大汉，铁牛根本就反抗不得，只好乖乖站起。 “铁牛？”仙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武德九年五月初三，那日晌午的壮士可是阁下？” “壮……”铁牛一下子涨红了脸：“仙人，这是倒是小人，只是这壮士，当不起这般……” “不。”仙人笑着摇了摇头：“不恃强凌弱，那个时候勇于上去救人，这便当得起壮士的称呼。” 虽然你是我搓出来的NPC，艾丽娅仙人这么想着，但是狗策划嘛，谁记得住那么多个角色呢。 “嘿……嘿嘿……”铁牛笑得灿烂，一时间摸着头傻笑不已。 脑海里却是又浮现起三年前的那一日—— 那是一个正午，太阳很大，自己正从一个山口经过。 却看见一队闲汉模样的人拦住了一架过路的驴车，撕扯怒骂，场面很是混乱。 他看着自然是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但是自己也只是练过几天拳脚。 虽说会点技艺，但同时对上九个人就有点吃力了。 更何况对方后来也展示出闲汉不能有的凶悍，绝对杀过人见过血的，明晃晃的刀子不是摆设。 这种人说不得白天是闲汉庄稼汉，晚上摇身一变就是马匪山匪。 铁牛挨了肩上一刀背上一刀，放翻了对方四个人，却被剩下的五个人围住。 看着对方眼神赤红的样子，铁牛暗叹自己多半是要埋在这里了，只是可惜了身后的小娘子。 “小娘子怎的遇见这帮歹人？” 反正都要死了，现在对方是投鼠忌器，一时不敢动。 可自己却连动都动不了了，权当是死前问问，笑着死怎么也比哭着死强。 “我……我父母去世不久，正要去长安投靠一个亲戚……在路上却……” 少女泣不成声，想来也是，年纪轻轻就父母双亡，现在又是羊入虎口。 正想着，却发现对方已经忍受不住冲了上来，无奈只能闭上双眼，等着被乱刀砍死。 怕倒是不怕，铁牛也是没了父母，只能是想着下地府能不能看到早亡的双亲。 却没看到那抹从天上就这样飘下来的白影。 “人多欺负人少？” 稚嫩的声音很清透，铁牛惊讶地睁开双眼，看见那个白发的矮小身影。 事后铁牛对天发誓自己绝没有不敬的意思，但是当时确实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荒谬感。 这小丫头…… 随后他惊讶地发现扑上来的五人，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停住动作。 看上去就像是跑到一半动作被硬生生止住一样，强烈的不协调和违和感展露无遗。 对方惊恐万分，却连眼珠子都动不了一下。 身后的小娘子却是张大了嘴，清秀的容颜流出这种可爱的表情，让这时才仔细打量的铁牛微微失神。 有着一头白发的白影转过身，却是眼睛被蒙着的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 但明明很是稚嫩的外表，却有着与之不符的成熟沉稳观感。 然后对方就笑了：“英雄救美又怎能半途而废？” 铁牛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对方身形忽的拔高，一指点上了自己的额头。 “再去一次！”像是长辈打趣小辈一样，带着老成的感觉，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于是铁牛就觉得有些人影在脑海中晃动着，像是在比划着什么，好像是一种拳脚套路。 对面的五个人突然又动了，看上去恐惧到了极点一样，歇斯底里地挥舞着刀就冲了过来。 刀身反射着明亮的日光，差点没把铁牛晃晕。 铁牛有点惊慌，但是身体先动了起来，下意识地把脑海里的动作做了出来。 很流畅，像是苦练过无数遍——拧身，滑步，沉腰，转，屈肘，斜向上狠狠一顶！ 「咔嚓——」 干净利落地躲过混乱无序的刀锋，直接撞进了对方大开的中门。 反身一肘击在胸膛上，顿时巨大的作用力相加，眼见着骨头断裂，胸口塌陷了下去。 剩下的四人顿时就僵住了，这是被吓的。 一击毙命，干脆利落的手法，甚至称得上狠辣，这就已经是杀人技了。 会杀人，和会用杀人技杀人，是两码事。 铁牛自己倒是没有丝毫停顿，手一滑，抓住死者的刀反手就是一挥。 鲜血飚射间一颗头颅冲天而起，第二刀……第三刀…… 绚烂之极的刀光甚至遮蔽了漫天的血雨，最后的一个山贼没能撑住，活活吓破了胆，就这样死了，死得很窝囊。 身后的小娘子吐得一塌糊涂，小脸上煞白一片。 看着铁牛浑身是血走过去甚至惊恐地退了好几步，先前被九个人围住的反应都没这么大。 一道紫色的微光被甩了过来，铁牛惊异地看着，只见光芒笼在少女身上，少女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铁牛吓得跳了起来。 先前的白发少女一掌一掌地对着地面凭空挥舞，然后就像是变戏法一样。 地面上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掌印被凭空炸出来，漫天的泥土遮天蔽日。 就像是神仙……不对——这就是神仙！ 九个掌印，那九个禽兽的尸体被葬在了里面。 泥土自己落了下来，把这九个路边的野坟遮得严严实实，坟包都没有一个。 铁牛发誓一辈子忘不了那个晌午…… 『这就是你写的剧情？』艾丽娅和白虎加密通话：『好老套啊！』 『一般来说江湖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你可以设计得突兀一点，比如说那个被盯上的少女才是主谋，这是一个陷阱！』 『九个人砍一个——需要陷阱？』 『……我靠你说得好有道理，好纯粹的思路。』 想了半天，但其实就是那么一会。 仙人没有说话，站在山谷口就这样被太阳晒着，看着铁傻呆呆的铁牛，没有一丁点不耐烦的样子。 浑然天成，毫不做作，出尘但又随和的奇特气质就显露了出来。 嗯，绝对不是走神和白虎聊天就是了。 话说这里应该要触发一个关键剧情啊，人怎么还没来？ 不算遥远的路上，一个火红的身影出现在道路的尽头，飞速朝这边赶了过来…… 第1522.5章-唯汉唐以强亡 不甚宽阔的官道上，一个火红的身影在赶着路，却没有风尘仆仆的样子。 一身火红色的衣裙，魅惑的容颜，脑后长长地黑发用一根白色发带束起。 恐怕任谁也想不到，这女子数年前还是名震江湖的一代女侠。 骄阳在肆虐着，但是女子没有一点惧怕的样子。 脚尖轻轻在地面上一点，整个人如同柳絮般不受力地轻飘飘向前飘去，彰显出其武功高深。 “红拂！”一道白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女子的面前。 女子吓了一大跳，身形在无处使力的半空中一扭，硬生生倒退回去。 若是有懂内家功夫的人在，便能明白此女轻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嗯，江湖设定是这样的，只能说阿布霍斯偷概念偷得太全了，堪比偷国文化剪切粘贴。 白色的人影有些虚幻，但是眨眼间就凝实了。 白色布衣长袍，杏黄色的布带蒙着眼睛，十一二岁的稚嫩容颜。 却有如同银白色的长发随风轻扬，身后还跟着一只白猫和一只小鸟。 “仙人？！”难以置信地喊了出来，女子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即使在半空中落下，却还是不带一丝惊慌，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从容无比。 仙人一挥袖袍，一股无形的气流托住女子下落的身体，缓缓降下。 “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文静一点……” 听起来就像是长辈苦口婆心地劝诫着后辈，但是看上去无路怎么都像是弄反了。 女子明明双十年华，却被一个小孩子教训着。 但是更奇怪的是，女子却没有丝毫不习惯，连连点头。 “是是是，仙人教训得是……” “啧！毫无诚意，敷衍。” “嘻嘻……这都被仙人看出来了呢！” 仙人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多大的人了……” “出什么事了吗？这般急着赶路？” “仙人自己不会猜么？” “说罢，该猜的时候，自然会猜。” “我就是来找仙人您的！” 被称为红拂的女子也严肃了起来，表情有些凝重：“仙人，陛下请您马上去长安。” “哦？出了什么？” “仙人知道的罢？” “知道，但具体情况……”仙人没有说下去，沉默了片刻：“皇后如何了？” “皇后……”红拂抿了抿嘴：“实在病重……御医没有办法，我们也看了，只有找您才行。” “气数么……” 仙人呢喃了一句，抬起头：“虬髯客呢？他可在长安？” “不在，他去了西方，三年前您没有说去哪里就离开了，这次出来，我往东，他往西，还有一个叫做李淳风的道人，也往南下寻您去了。” “袁天罡呢？” “他有一法，可用岚金汤为无垢医治，但是希望不大，寻药去了，我走的时候都没回来。” “那么说来他便是独自来寻药的……失算啊……” 仙人有些低沉，忽然抬起头望着红拂：“有点麻烦，但无需担心，没事的。” “仙人，那您现在？” “我知道了，去长安。” 仙人点了点头，往红拂来的方向走去，红拂转身连忙跟上，两个身影转瞬间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但实际上，艾丽娅站在一边，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个过场的CG画面。 里面的那个少女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虚构出来的，有相关过往的存在。 在这次逆天改命一样的设定修改里面，艾丽娅是早早就认识了这个幸存的破碎文明的皇帝的仙人。 她曾经广布善缘，为诸多豪杰所敬仰，大抵就是那种‘当年养的小鲤鱼都成了暴鲤龙’的程度。 『这是必要的吗？』白虎趴下来：『虚构出来的名为大唐的文明，真的能够拯救这个破碎的世界吗？』 “我本来想要虚构大明的，但是相比起来，还是大唐比较合适。” 艾丽娅叹了口气：“虽然他们都已经死了，但是在梦里用一种更浩荡的方式以强亡，总好过死得悄无声息。” 没错，这就是艾丽娅开的挂，甚至可以说是修改了整个文明的终末记忆。 离光看到的乱世，是这个诞生于被吞噬的破碎文明基础上的幸存者文明的困局以及曾经的遭遇。 这些在垃圾场、废墟、残骸里面诞生的弱小的人，失去了文明的传承，只有活下去的基础的追求。 在此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幸存者文明，必然是脆弱的、内卷的甚至是畸形的。 一个武侠、修仙、科技当仙术的封建古代风格存在，到底算是文明吗？ 等到文化的雏形建立起来之后，又要面对来自‘老天爷’的无穷无尽的恶意，人性的恶意更是沉沦。 一旦发生天灾，就会演变成人祸，最后成为一幕幕悲惨的景象。 围六合，裸妇人数千詈城下，愧沮者磔之。 是时杀戮惨毒，有缚人夫与父，祸其妻女，然后杀之，有驱人父祸其女而后杀之者。 有孕妇共卜其腹中男女，剖验以为戏者，有以大锅沸油，掷婴儿于内，观其跳号以为乐者。 有缚人于地，刳其腹实以米豆饲群羊，取人血和米煮粥以饲驴马。 将掳回男妇Qun易⊙亦起思⑸（九）死玖<罢尽剁手，被剁之人号呼之声胜如雷吼。 所掠子女百千，临行不能多带，尽杀而去。 凡有身家，莫不破碎，衣冠之族，骚然不得安生，甚则具五刑而死者比比皆是。 尸积成山，血流成河，逐处皆尸，河为之塞，不能行船。 『这是人性的恶，具现出来之后是这样的，互相伤害，争夺仅有的生存空间。』 “不该是这样的。”艾丽娅说，不该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什么样的？』 “……那就要看离光能做到什么样了。” …… …… 只用了一天时间，仙人赶到了长安城，但已然是深夜了。 起着千里快马都要近十日的路程，对仙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若不是前几日消耗过大，根本就不用拖延，片刻便能到达。 长安城外有一座巨大的庄园，占地面积之广，就算比之皇城也丝毫不逊色。 只是没有那般严密的护卫以及那般奢华罢了，青砖古瓦，灰墙石柱，看上去更像是古老世家的本家。 但是能在长安城外拥有这样的建筑，哪怕是当今庞然大物般的几大世家都做不到。 太原王家、河东杜家亦或者是关陇的贵族集团也不敢如此。 出身鲜卑贵族的李家或许有可能？ 当然，只是说笑罢了，李家如今贵为皇室，已然是天下第一世家，没有做不到的事。 更何况还有李孝恭、江夏王李道宗这样的人物当做顶梁柱，李家当年能够夺得天下也并非完全是偶然。 还有那李建成，以及——李世民。 但是夺得了天下之后，居然还是默认了这样长安城外一个可以说是挑衅一般的存在，这就耐人寻味了。 已经深夜，整座庄园没有点亮灯火。 巨大的庄园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洪荒巨兽，压抑着庞大的暴虐，择人而噬。 正门完全由生铁铸成，上面是一个大大的古篆，很刚硬。 与木家村祠堂那个【木】字不同，没有那种凌厉的冲天煞气，有的只是沉稳。 那上面是一个『庄』字，似乎是不甚出名的家族，也不是当前大唐的有名世家。 月光照着，清冷的银色光芒笼罩着这个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的庄园。 一年前，虬髯客曾经怀疑里面有藏污纳垢的地方，半夜进去打探。 不到片刻却又出了来，浑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直接倒地不起，若不是红拂在外边接应，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用他的话来说，那时根本就没看到人，但却被瞬间重伤，这还是人家手下留情的结果。 就这样一座能让皇室让步、拥有着世间顶尖武力守护的庄园，和仙人有关系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仙人……” “嗯？” “您认识这里的主人吗？” “认识，很熟悉，怎么了？” “……此间主人是谁啊？” 仙人淡淡地笑了笑，留着脸色有些发白的红拂站在身后，轻轻敲了敲门。 『轰隆————』 轰然巨响，就如同开山裂地，两扇巨大而厚重的生铁门被一个老者随手拉开。 伴着腾起的烟尘，老者蹒跚着走出了大门。 很普通的老人，一身管家穿的藏青色长袍，身子微微有些佝偻，眼睛半闭着，看起来浑浊不堪。 老者将双手拢在袖中，悄无声息地走出大门，身后跟着出现了一大群人。 黑压压的一群人看不清身形，但是能模模糊糊看见脸。 他们全部面无表情，将眼神聚集到门口的人身上，庞大的压力弥漫，似乎连清冷的月光都开始扭曲。 红拂头皮发炸，浑身的真气都调集了起来。 尽管知道仙人神通广大，但是她从没看到过这样一身煞气的人。 一旦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发疯，自己能做的就只是挡在仙人面前而已。 『砰——刷……刷刷……』 火光开始亮起，一点接一点。 到了后来甚至可以听到点起烛火那一瞬间的声音，然后群撩①澪翼崎师呜ji&[u④久吧#无数这种声音聚集在一起，沉闷地震得红拂耳朵发痛。 好、好夸张…… 看着逐渐灯火通明的巨大院子，红拂瞪大了眼睛，背后瞬间被冷汗侵湿。 不经意间，手已经搭上了腰间的软剑柄。 虬髯客说过，这里面绝对不止一个能在瞬间重伤他的高手。 无论是他，还是自己，在护卫这个庄园的高手面前，其实都只是小孩子一般的存在。 看着门口站立的二人，红拂脸色苍白，如临大敌。 老者面无表情地踏前一步，身后那些依旧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也一样向前踏出一步。 轰然的踏步声响若惊雷，红拂眉头一颦，刚要动作，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被定住。 确切的说是被压迫住，无形的压力让自己根本无法有任何动作。 老者睁开眼浑浊不堪的双眼，然后恭敬躬身，低头行礼—— “恭迎大小姐回府！” 红拂瞪大了眼睛，震惊地望着身边的蒙眼少女。 “嗯……我妹妹呢？” “二小姐在家里候着了。” 艾丽娅带着红拂女进去，走了好一阵，见着了自己的二妹。 “……我是二小姐？”卡其色二小姐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刚才还在青州，一下子就来了这里。” “这里是长安。” “这里没有长安——青州是核心，这里已经异化到了……等一下，她是谁？” “红拂女。” “……长安，红拂女，红拂夜奔？李靖？隋唐演义？” 卡其色二小姐揉了揉额角，姿态很是有点不雅，反正不像是大家闺秀。 “大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解释一下吗？” “简单来说，我在一片无序的混乱之中，创造一个大唐，但是是破碎的大唐。” “你是创世神吗？” “在这种半精神世界里，我就是创世神，我统一了当前的混乱认知，但是我不能够完全同化那些魂灵。” “你是说外面的那些人？刚才我就看到了，一个个跟鬼一样——她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吗？” “她不能理解我们说的这些概念，大概会自动脑补一些奇怪的东西，前提是她还能思考。” 一群孤魂野鬼，能够按照仅有的理智进行简单的思考已经是极限了，大抵还是活在记忆中的最后岁月。 去接受新的知识，那是秩序侧智慧种才能有的幸运，他们更像是一些依照简单意识活动的木偶。 只是这座供玩偶们活动的舞台足够大，就像是一个虚幻的泡泡，不知道多少魂灵进入其中，各司其职。 而这座舞台的名字，就叫大唐！ 卡其色二小姐站起身，然后看了眼自己的裙摆，最后很习惯地提起来往外走。 他去看了眼外面那些家仆的背影：“这是特挑的？” “你可以把他们当玄甲军用，或者说直白一点，他们是我设定出来的玄甲军军魂。” “就是游戏里面那种黑色ID的城池护卫是吧……大小姐你的计划是什么？” “各地都有混乱，那些混乱的家伙，就是已经完全没办法挽回的魂灵了……离光会当匪，你去剿匪，把他们剿灭。” “就这？” “在这个过程里，你的行为会聚拢那些不合逻辑的部分，就像是杀毒软件在剿灭病毒。” “听起来有点像是黑客帝国……然后呢？” “然后离光聚拢那些匪徒当割据一方的诸侯，她会带着那些家伙进犯长安。” “……为什么？” “为了让这边代表了‘天意’的力量，和她那边的无序混乱，一起湮灭！” “天意是指阿布霍斯的意志？” “祂并不能够分辨你是是不是反装忠，只要你越努力，成果越大，祂就会越认可你。” “但实际上我只是伪装，王莽谦恭未篡时么……最后湮灭掉天意和无序，会剩下什么？” “会剩下……”艾丽娅回身拎起来一只带着花纹的白猫：“它。” “……一只猫？不对，这是小老虎吧？” “它是墓碑，最后一切都会安息，只留下最后的墓碑，小小的，就这么大点。” “阿布霍斯的墓碑？” “是曾经被毁掉的，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文明的墓碑。” “……” 卡其色二小姐沉默了好一阵，捧起那只小白虎。 “我们以后会变成这样吗？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以为在经历一个混乱的时代，直到迎来终结。” 或许会有一个路过的旅人，好心地收拾残局，把大家的魂灵安置在一个小小的墓碑里，掩盖掉最后的回响。 也或许没有——最后就再也没有谁知道，这里曾经有文明出现过了。 『你在悲伤，人类，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不，你不行，你只是墓碑，我需要的东西你没有。” 『我记录着白星文明的大部分技术数据资料，以及废墟幸存者文明的部分观察资料，这里面有你需要的吗？』 “卧槽——大小姐你管这叫墓碑？！！” 第1523章-开始不可名状！ 卡其色狂放表示，自己将以摸金校尉的形态出击！ 什么科技发展靠考古啊，要是这样的墓碑多几个，人类简直就白日飞升指日可待了！ “我去准备——说起来，我到底是体感时间过了这么久，还是实际时间过了这么久？” 卡其色二小姐高兴之余，又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把这东西带出去了。 毕竟按照一个最基本的逻辑，他们是意识体在这里面活动。 而这个小白虎——或者说墓碑——却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实体。 “你知道相对论么？” “知道，但是说实话，只是知道，没看懂。” “你要是看懂了的话，就不在这里了。”艾丽娅摇了摇头：“外神的意识海，你可以看做是精神上的黑洞，就算是时间，也无法抗衡逃离这样的存在，这些家伙之所以能够被称之为‘神’不是没依据的。” “哦……你也一样？” “谁知道呢，说不定我的意识海里面，还有更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止一个世界。” 『吖————』 卡其色狂放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奇奇怪怪的声音，但又似乎没有。 吖？咕吖？ 话说自己以前也见过一个说话都不会的小姑娘，挺大个孩子了，成天咕吖咕吖的。 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而另一边，掉线好一阵的红拂女才回过神来。 艾丽娅其实没有给NPC很详细的人物设定，但是不得不说，生命是神奇的。 神奇到哪怕只是一些魂灵的回响和残思，都能够‘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个体。 红拂女有着和真人无异的姿态和性格，她理所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仙、仙人……” “嗯？” “他们叫你——小姐？” “嗯，怎么了？” 红拂有些僵硬地转过脖子，看着面前这一群予人以强大压迫感的存在的存在。 仙人是这个庄园的主人？仙人也有家人的吗？神仙也有爸妈？ “好了，别傻站着了，堂前风大，去后宅吧。” 艾丽娅其实设定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复活点，她需要给这些小伙伴准备一个安全区。 不知道拼凑出来的个体，进入那个安全区会是什么样子。 “哦……”红拂思绪一直没能转过来，依旧有些迷迷糊糊的。 不过也确实，这种事情，谁又能想到呢？ 神仙也和普通人一样嘿…… 进到宅子里之后，红拂才发现这传言不逊色于皇宫的郊外庄园到底有多大。 作为少有的几个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的江湖人士，红拂一直都认为皇宫就是这世上最恢宏的建筑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这世间最恢宏的是皇宫，而自己眼前的这座宅子就只能在梦中看到。 玉石为阶，紫檀建屋，青墙古瓦，氤氲缭绕，如同仙境。 面前是一条蜿蜒的小道，全部是带着翠绿色的大块玉石板铺就而成，一眼望不到边。 周围是零零落落的房屋，但是除了几间明显大上很多的建筑物是深青色的砖墙以及古拙的灰瓦外，房屋基本上都是木制的，深紫色的房屋，红拂抬眼望去尽是如此，一股经久不散的檀香味随风飘至。 一条小溪从远方延伸过来，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再度绕回去，成了一个小小的护城河般的存在。 一条巴掌大的金红色鲤鱼从水面上一跃而起，即使是在晚上，但是单单就着月光，那鲜亮的鳞片依旧耀眼。 轻轻的雾气从小溪中升腾而起，红拂凝神感受一下，才发现这不是什么小溪，而是一条被挖掘成河状的温泉。 淡淡的温润雾气正是从温泉小溪的水面上升起，笼罩着就近的一片区域，暖人心脾，清润的水雾滋润着心神。 一座座小小的拱桥七零八落地横跨在小溪温泉上，缭绕着乳白色的雾气。 细细一看，居然全都是一段完整的巨木凿刻而成，用这种天然的巨大拱木来做桥，浑然天成。 明明先前看起来很还有很多人，但是眨眼间就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最先前开门出来如同管家一样的老人。 对方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可无论是先前随手推开厚重的纯铁铸就的大门，还是那深不可测的压迫感，都告诉红拂，只要这位老人出手，她不会是一合之敌。 这还只是乐观的估计而已，风尘三侠中武艺最强的虬髯客都被这座庄园的护卫一招重伤。 换做自己，恐怕就是一击毙命了吧？ 莫名的，一种从没有过的敬畏笼在了心头。 哪怕是面对当即天子都可以谈笑自若的红拂，如今却有点谨小慎微。 并非是自卑或者惜命，红拂自认为不会有这种丢脸的情绪。 那是一种不在同一力量层次上的无力感。 一如当年虬髯客对上仙人，仙人根本没有出手，但是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虬髯客弃剑认输。 “不用紧张，像自己的家一样。” 仙人没有回头，在前面给红拂带路。 老人落后仙人半步，紧紧跟着，悄无声息，如同影子。 红拂看着对方的背影，想想也是，仙人是好人，好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吧？ 话说当年长孙皇后便也是来的这里修养，怪不得后来气色好了很多。 当时皇宫之中流传的一些古怪传言，说甚冷宫怨气冲天，皇宫地下埋骨，午夜鬼魂作祟…… 无论真假，听着也是叫人不安。 反正那段日子里，整个皇宫莫名地笼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实在是难以忍受了，皇后找了红拂，请红拂带她出宫，便是来了这里。 神神秘秘地进了庄园，记得是带了一个女子回宫，后来便不知道踪迹了。 若不是明白长孙皇后的为人，多半还会担忧疑惑那名女子的安危。 只知道当夜皇宫很是混乱了一阵，自此之后再无妖魔鬼怪的传言传出。 那时仙人离去恰好一年，这郊外的庄园便不知不觉地入了众人的视线。 思绪微微有些飘忽，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这些事情，虽然有些古怪，但又不觉得不合理。 相比于那个莫名进宫又不见踪迹的女子，反倒是这个平日里几乎没开过门的庄园更引人瞩目。 可更奇怪的也是在这里，平常人仿佛早已习惯一般，只有少部分人才觉得似乎遗忘了一些与这座庄园有关的东西。 啊……想多了……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排房舍面前，不算繁华，但很干净。 一个个相邻但又独立的小院子，灯火通明，似乎深处的几个还住有人，不过住在这里面的恐怕也是仙人的家眷。 红拂有些愕然——仙人的家人是不是多了点？这么有烟火气的吗？ 七八年以来，红拂、虬髯客他们几人都是与仙人相识的，但是这么多年了，也只是限于相识的地步。 倒不是有什么隔阂，众人相处得很好，像是多年的老友——抑或过了这么多年，现在已经算是多年的老友。 但也总是淡淡的，不觉得过分亲热，却也绝不疏远。 好像家人出门远行了，多年后回来，或许会喜极而泣。 但更真实的，还是拉开门后，有些惊喜地笑说终于回来了啊。 真的啊，回来了呢，真好…… 艾丽娅随意选了个小院，老管家唤来侍女伺候红拂沐浴。 “明日上午便进长安城，入宫为皇后治病。” 看着面前的虚幻的身影，艾丽娅沉默了几秒，声音温和了几分：“早点休息。” 有多少碎片挣扎着，却又努力地想要维持秩序，靠拢那份温暖，生存下去呢？ “做个好梦。” …… …… 洗了个澡，红拂坐在桌前看着摇摇曳曳的烛光。 长孙无垢，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真正正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是性格极度和善，而且还是红拂的闺蜜，关系自然好得很。 而且与仙人也是旧识，关系很是奇怪。 但是红拂也不甚清楚，长孙皇后似乎也是顾及着什么，没有多说。 当今天子，秦王李世民，在李家夺得天下之前也是极其优秀的人物。 有一段时间行走江湖，识得了虬髯客和红拂，便并称风尘三侠。 当年不知道身份，亦或是不觉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一起遇到仙人。 相伴一段时间仙人便又不见了，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是仙人明显对于李世民很特殊，或是指点，或是言及一些奇怪的话题。 自己和虬髯客听不明白，但是李世民却总是若有所悟。 直到后来经历了那一系列的事，突厥十万兵把隋炀帝围困在雁门关，这便是动荡的开始。 李家从开始对领兵护驾到后来的进军关中，从太原南下，克霍邑、下河东，一路渡了黄河攻下长安。 像是野史中的那些个传奇故事一般，就这样建了新朝，隋恭帝禅位与那李渊，改国号为唐。 建国之后又是一番竭力奋战，陇右薛举父子、刘武周，到后来的王世充、窦建德，李渊之子秦王李世民便是这样从不可能的死局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硬生生堆起了这大唐贞观盛世。 有些难以置信，有些不可思议，好久以后才算明白昔日的同伴李世民居然是那是名震天下的秦王殿下。 于是红拂和虬髯客找到了当时正和太子李建成针锋相对的秦王殿下，打算帮他一把。 仙人便是那一年走的，突兀在秦王府见到，相处了一段时日，便又要走了。 没有说是去何处，也没有说走多久。 一个月后，武德九年六月四日，玄武门事变…… 然后便过了三年，仙人离开后三年时间都没回来过。 皇后不知道为什么积郁成疾，日益病重，直到实在无法了，皇帝陛下便派人寻找当年无所不能的仙人。 只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仙人会突然离开？ 而且当时离开还打了招呼，完全不像平日里消失十天半月再回来，这一去就是三年。 红拂想了好久，突兀站起身，轻轻吹熄了眼前的烛火。 长长地黑发在窗间透进的月光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没有了白日的英姿飒爽，多了一份女子的娇弱圣洁。 罢了……红拂看着格外明亮的上弦月——做个好梦吧。 行走江湖这么些年，难得好好休息一次。 于是在床上，那个浑身闪烁着信号不好的雪花状的虚影样人物，沉沉地睡去。 在梦里，当时年少，似蒹葭倚依，琼林玉树，萧蒿隐映，春蕙秋兰…… …… …… “袁道长！” 一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站在宫殿门口，对着一个有些疲惫的老者询问：“这样一来，皇后是否无恙了？！” 老者虽然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但是难掩出尘的气质，仙风道骨。 只是他面前的中年男子更为具有压迫力，虽然焦急，但是不怒自威的气势却是油然而生。 剑眉星目，俊朗不凡，单单在威势上便可以稳压老者一头。 在老者看来，眼前这个男子完全就是气运的聚集体，无数的国运之气笼罩在他身上。 抬眼望去，正顶上的天空中，一条有些虚幻的巨大金色影子在云海中翻滚着，不时露出一鳞半爪。 恐怖的气势覆盖了整个皇城！ 这便是整个大唐的气运，而眼前的，便是再不自觉的情况下掌控着整个大唐气运的男子。 当今天子，李世民！ 普通人，甚至道行浅薄的人都无法看到这骇人庞大的国运之气。 只有老者这种从某方面来说擅长数算天机的人才能看到，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更敬畏。 只是老者不知道的是，在皇城的远方，艾丽娅也在抬头看着皇宫。 应该怎么描述那所谓的龙气呢？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没有人知道举头望明月的人后来都遭遇了什么，除了低头不去看月亮的李白。 那所谓的天子龙气，不过是阿布霍斯狂乱精神之中仅有的半分秩序，但依旧不可名状，不可直视。 被杏黄色布条笼罩着眼睛的艾丽娅，淡然地和那个庞然大物对视，人不可直视神，但是她可以。 “人们打从心底里相信刘秀使用陨石干掉了王莽。”艾丽娅没有回头，身后是卡其色二小姐。 “为什么？”他这么问，然后抬头看到了那份所谓的天子龙气，双目顷刻间便溢出血来。 血并不是真的血，而是精神层面的损伤，但好在艾丽娅在他身边，他又身处复活点之中。 “因为这种从天而降的东西，只能是陨石——也最好是陨石……” 第1523.5章-乱起来吧！ “道长，皇后是不是没事了？啊？” 老者定了定心神——非是害怕，而是太累了。 岚金汤的熬制工序极为复杂，哪怕是心神强如老者也是大感吃不消。 这也是为什么如此灵药会在民间失传的缘故，太过复杂了，根本炼不出来。 “皇后服了岚金汤，正在吸收药性，慢慢等待便可以了，虽然这一次可以唤醒皇后，但这是心病，若是解不开这心结，治标不治本……” 岚金汤，辅助性汤药，以金系灵药为主。 药力刚猛，可拓开堵塞经脉，洗髓伐骨，对于本身由暗疾的人来说是绝对的炼体灵药。 但是皇后的身体太过娇弱，几年来的积郁导致气血不畅。 本来倒是没什么，好生休养便是了。 但是近日来不知为何害了风寒，一下子便卧床不起，气血更加不和，居然堵塞了几条心脉。 这样便一下子昏睡了过去，直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若是再不治疗，就会这样慢慢昏死虚弱过去。 金钱草的作用在于温和药性，同样是金系灵药，但是金钱草更偏向于土系药物，和土系灵药人参差不多。 金系灵力浑厚但是药性不霸道，恰好可以慢慢拓开郁结的经脉，这样一来便是有了痊愈的希望了。 “需要别的灵药是吗？人参？灵芝？天山雪莲？都可以！” “金木水火土，土系灵参，木系紫芝，水系天山雪莲，这些都是大补的滋养药物，但是用在这里完全就是背道而驰，不仅起不到开拓经脉的作用，反而会把强大的药力堵塞进原本就气血不畅的经脉中，有害无益。” “那——朕需要做什么？” “陛下，什么都不需要做。”老者其实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虽然他应该能够救醒皇后，但是如果皇后本身心存死志的话，再好的灵药都没用。 不过如今想来，他所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些了。 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会成了这个样子……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皇后，对于这个见过几次的温婉贤惠的女子来说，母仪天下并不是不是说说而已。 她完全有那个资格，哪怕是成为天下女子的榜样，她一样能够做到。 起码迄今为止，老者都没能看出来这长孙皇后本身的德行有什么差错的地方。 想着，却是不禁想起了那个说过要出山的仙人。 自己不行的话，只能等她出手了，以仙人的神鬼莫测的威能，应该能够直接净化心魔，帮助皇后安定心神吧？ 老者微微叹了口气，那样的话，就暂时不用担心了。 …… …… “用生病的皇后当筹码，真的能够成功吗？” “我要当国师，又不是要当皇帝，为什么不能？” “……听起来像是女频小说里才会有的桥段。” 同样用杏黄色布条捂着眼睛的卡其色二小姐嘀咕着，然后不敢抬头，指了指天上：“那到底是什么？” “外神真正的精神形态。” “可是——那不是所谓的天子龙气才对嘛？” “当天子龙气有了模样的时候，意义当然就变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人类最好感谢不仁的天地，因为祂是这么无情但公平，没有私欲。 “你有思考过一件事吗，战争，祭祀，礼乐，神话时代和后来的社会文明规则。” “……有，但是和这个有关吗？” “外神从来都不是一瞬间就出现的，祂们——或者说和祂们类似的存在，已经出现很久了。” 艾丽娅没有低头，她依旧那么昂首挺胸，仰头看着对方的姿态却如同俯视：“很久很久以前，祂们能够影响到这个世界，甚至是稚嫩的文明，于是有山海经，有金石上奇怪的铭文模样，人首兽身，或者长得更奇怪的存在，后来逐渐就没了。” “因为祂们消失了？” “因为祂们隐藏得更好了……” “……” “尧绝地天通，只不过是暂时驱逐了祂们，但祂们依旧存在……共工怒触不周山，其实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但是只有他和颛顼知道，这是唯一可行的机会，那是唯一能够把祂们隔绝在另一端的机会——剩下的，他选择相信女娲。” 公共怒触不周山，天塌地陷，世界陷入巨大灾难。 女娲不忍生灵受灾，于是炼五色石补好天空，斩神鳖之足撑四极，平洪水杀猛兽，通阴阳除逆气，万灵始得以安居。 “你认真的？” “我开玩笑的，你猜猜祂们最痛恨的是什么职业？” “……什么职业？强大的战士？” “不，是那些该死的史官，他们记录了人类自己的文明，让某些东西得以被认知，某些特质得以被继承。” 为什么不能够修改那些家伙记录的历史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啊，都怪那个叫仓颉的家伙，当初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什么啊…… 仓颉造字，生而齐圣，有四目，观鸟迹虫文始制文字以代结绳之政，乃轩辕黄帝之史官也。 仓颉造字，天雨粟，鬼夜哭。 艾丽娅说着笑了笑，像是在聊家常—— “很早很早以前，战争只需要两辆战车，用公平的对决，君子或者骑士……但是祭祀却蛮荒且血腥，到了后来，战争变得越来越血腥，始皇帝用灭国的方式统一了六国，白起一战坑杀四十万，祭祀却变得越来越文明，并不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而是有一些东西，一直都没有改变。” “……” “生命和血肉，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流向了一条更隐秘的长河。”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艾丽娅这次没有说自己是在开玩笑了，她只是用愈发平静的语气说着奇怪的话。 “始皇帝想要追求长生，但是他其实知道，自己是没办法长生的。” “徐福带出去的三千童男童女，也不是为了寻找灵药，这一点徐福知道，始皇帝也知道。” “他坑杀了那些信奉奇异存在的方士，焚毁了一切和祂有关的记载，但是始皇帝知道，祂还会回来，所以始皇帝在自己的陵寝里准备了无数的大军，等着再度和对方战斗的那一天。” “那是兵马俑——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会为了始皇帝而战？大概是因为始皇帝曾经也为了某个更崇高的愿景而战，但是这一切值得吗？” “什么？” “始皇帝获得了短暂的胜利，但是代价是他死了，不但是他，还有他的后代，以及辉煌却短暂的，六世之余烈的心血大秦帝国，全都没了——项羽当初一把火烧了阿房宫，你猜猜他在那里面看到了什么？” 始皇帝死后，胡亥继位，逼死扶苏，于咸阳杀兄弟十二人，陈尸示众。 于杜邮将六个兄弟碾死，十个姐妹车裂，刑场惨不忍睹。 “胡亥……他不是始皇帝的儿子吗？” “曾经是。”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当你看到祂的时候，就会看到一些祂曾经看到过的东西，真的或者假的，当然啦这些都已经成为历史。” 艾丽娅指了指那金色的一鳞半爪，倘若只看光辉，那祂是如此神圣。 但是艾丽娅能看到祂的真面目，便只剩下丑陋了。 “苏武在北海，花了十七年才压制住那个东西，好在那个时候大汉帝国还在，皇帝的节杖还有作用。” “苏武——苏武牧羊？” “对，有人问他，你在北海十七年做了什么，他于是就说，他只是在牧羊。” “……” “张角永远也忘不了，他当初看到的那个身穿黄衣的身影。” “于是此后他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地告诉世人——苍天死了，苍天已经死了啊！” “够了，不要再说了！”卡其色二小姐捂着额头：“这些都是假的，大小姐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至于说是真是假，重要吗？毕竟你能够看得到祂。” 艾丽娅回过身：“你知道历史上灵视最高的人是谁吗？” “是谁？你？” “不，我是说历史上——是李白——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李白。” “……大小姐你正常点，我怕。” “只是总有人把他的诗句当成了夸张手法，实际上他用的是陈述句，就像是印象派画家，比如说毕加索之类的，只不过是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就这么简单直接地画出来了而已。” “可是——” “可是王恭厂大爆炸，所有人都知道是王恭厂大爆炸，你和我却知道那是为了什么——你知道。” “……” 正说话呢，老管家来了。 卡其色二小姐不知道这是个什么NPC，于是便抿着唇不开口了。 “最近出过什么事吗？”艾丽娅问道。 “回大小姐话，无垢小姐有事。” “无垢来过吗？” “小姐来过一次。” “怎么了？” “皇宫有邪魅，小小姐入宫去了一次。” “如何？” “血腥气颇重，怨念横生。” “结果呢？” “无力度化，镇压在冷宫之下。” “从哪里来的？” “玄磷 梦五亿泣紦巴林琦鹨尹武门，冷宫。” “什么时候的事？” “武德九年六月中。” “玄武门事变之后？” “血染长安，鬼魅自然横生。” “还有谁去过？” “小乘天三藏法师，黄冠子李淳风道长，袁天罡袁道长。” “袁天罡？”艾丽娅这才恍然，为什么之前袁天罡会蹭了一波劫雷：“怪不得，这里来的心魔啊……” “无垢小姐病重。”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诺。” 老者悄无声息地退下，艾丽娅这才转头望向另一处的湖边。 卡其色二小姐又想说话，却只看到一股无名的气机牵引着湖水逆流。 巨大的暴虐的力量在水面下肆虐着，轰隆隆如同山崩地裂，湖边方圆十尺都在震动。 但是十尺之外像是有无形的力量作为屏障，无论是震动还是声音都被全部挡下，仅仅被束缚在湖泊的范围内。 一团巨大到了极点的水花慢慢从湖面隆起，庞大的水团向着四周倾泻而下，露出巨浪中间的庞大黑色身影。 巨大的身躯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湖面，如同一座小山般拔地而起。 “……这什么东西？” “玄武。” “玄武？！” “玄武门的玄武。” “谐音梗会扣钱的——你弄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渲染威胁，不过你也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异兽。” 有白虎，为什么没有青龙朱雀和玄武？ 青龙可以用金系巨龙来代替，朱雀和玄武可以分走一部分阿布霍斯的存在概念。 就像是从仓库里左手倒右手，离光小道姑要以此构筑自己的精神世界，卡其色狂放也可以分一杯羹。 那么剩下的那些残渣呢？艾丽娅打算一滴油都不给阿布霍斯留下，全都榨干！ “它和那个墓碑一样吗？有什么很有用的……额……我看着不太像……” 一座湖那么大的怪兽，缓慢抬头起来和你对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卡其色二小姐觉得自己的精神又要掉SAN了，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大小姐你行行好，让它别看我了。” “你都怕，那看来这个宝宝就确实很有用了，果然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啊。” “……？” …… …… 长安着实繁华，但也仅仅只是繁华而已。 这要说起来，并没有太大的经济枢纽作用，相比于后世的汴京、杭州等地，倒是军事枢纽的意义更大些。 只不过现在的文化偏向于北方，正要等得个几百年后的北宋夹着尾巴逃过长江，才换得个堪比天上人间的南宋来。 不过若是让人选择，多半也会选择更大气的长安。 这不仅仅是地域文化的问题，无论怎么看，大唐都是巅峰。 这上下五千多年，凌驾于天下的朝代不知凡几，但能够做到唐朝这般盛世的却也寥寥无几。 可惜的是，这些事情暂时还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硬是要说，恐怕也只有几个孤魂野鬼之中的大活人、 不过这些话是没办法说的，当世的人杰纵然天纵奇才，但也逃不出个时代的框架。 并非是学识问题，而是一个时代的信息限制性太过强大。 你若是告诉古代人，用数万斤的钢铁做成的物事能够在天上飞翔，多半会被他们认作疯子。 可是待得过个一千八百年，这一切就算是在荒诞不经也成了事实，这就是限制性。 那么是时候告诉一千八百年之后的人，未来的人类会用石头和棍子和黑猩猩打架了…… 人类的发展潜力是无穷的，谁也不知道过一段时间会有什么变化。 但也同样是可喜的，正是有了这种发展潜力，人类才能获得最大的生存空间。 并非是凌驾于万物众生之上，人类再怎么发展也好，还是逃不过自然这个大框架。 偌大一个自然，若是真正少了人类也不见得会垮掉，但若是这自然少了什么，人类却未必承受得起那样的代价。 现在的这个世界，就是少了‘大自然’这么一个角色，想想就只剩下可悲了。 看着城中深处那冲天而起的玄黄色光芒，艾丽娅微微摇头，个阿布霍斯，跟灯泡一样扎眼。 早晚弄死你！你等着！ 她带着跟在身后悄无声息的红衣女子，抬脚走向了那道高高耸起，正中刻着【长安】二字篆书的城门。 一身月白色长袍，一头银白长发，十二三岁的清秀相貌，还有那蒙着杏黄色布条的眼睛。 无论怎么看这种人都是那么显眼才对，可是她就这样跟在进城的队伍后面，气质陡然间变得飘忽起来，连带着一言不发的红拂也变得存在感模糊。 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小女孩从仙人身旁走过，妇人对仙人视而不见，小女孩却连连回头好奇地看着。 “人头税，进城门每人十文钱！” 一个穿着铁甲，手上拿着长矛的士兵一遍又一遍地招呼着，来回走动。 进去的人们都很自觉地将十枚铜钱丢入放置在一旁的篮子中。 艾丽娅也丢了二十枚铜钱进去，兵士却似乎是没看见她和红拂，招呼了她们前面的人，又招呼他们后面的人交钱。 她也不以为意，背着双手抬步走了进去。 这是北门，如果要从北门去皇宫，正对的就是玄武门。 玄武门应该有什么呢？ 玄武门应该有玄武—— 『轰隆隆隆隆————————』 第1524章-劈我瓜是吧！ 过了玄武门，还没有靠近皇宫，便有好几队来回巡逻的士兵围了过来。 “此乃皇宫禁地，无关人等速速离去！勿要在此逗留！” 或许是因为二人的着装太过怪异——艾丽娅自然不必说，怎么看怎么有异于常人。 而红拂也是奇特，一年四季皆是红色衣裳，甚为鲜艳。 若是穿着普通的衣服或许官服，还会有人询问有什么事情。 但他们一看就不是官员，自然先喝令离开再说。 红拂撇了撇嘴：“肯定是新调任至此，居然连本姑娘都不识得……” 艾丽娅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皇城之上的天空。 普通人看着没有任何异常，但在艾丽娅看来那金黄色的所谓天子龙气，此刻比什么都要显眼。 就是说这一次，要从对方身上啃下来几口肉才行，不然就白跑一趟了。 国运？ 笑死，你阿布霍斯也配玩这套？ 被骗进坑里了吧——等着被我这个奸诈的国师耗尽国运，然后白日飞升吧！ 红拂拿出一面金牌：“来人！速去与我通报，本姑娘有要事急需入宫！” 金牌一亮出来，自然有人小跑过来接。 对方拿着牌子后跑回去絮叨了一番，又拿着牌子跑过来，颇为恭敬地请他们二人过去。 “嗯？什么动静？” 抖动的姿态外加轰隆隆的声响，大家还以为是地龙翻身。 城墙上的卫兵往下看，玄武门周围更是有不少驻扎的营防开始调动。 “地龙翻身吗？地龙翻身吗！” “是——啊——是妖怪！！” 巨大的玄武，如同一座小型的山岳，从地下缓慢裂土而出。 艾丽娅站在玄武的后背上，平静地面对面前的兵卒，自有一番神仙气度。 虚假的神仙：仙风道骨，长须飘飘。 真正的神仙：看我坐骑，大不大！ 为什么那些个神兽总是喜欢被西方那些家伙拉去当坐骑？还不是因为拉风。 现在艾丽娅就很拉风，一只玄武如同山岳，谁见过这么大的蒜头王八啊。 嗯？为什么是蒜头王八——但真的很像是蒜头！ 皇宫一座侧门，一个白面老者探头出来看。 看到红拂后眼前一亮，但是目光一转，看到艾丽娅之后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艾丽娅毫不在意，驱使着玄武向着侧门走去，也不问大家的意见，说来就来。 红拂却是有些不满——仙人这般神仙人物，居然只有一个宦官出来迎接？ 还没待她说出口，那个白面老者已经像被胁迫一样，涨红了脸，急促地吩咐着身边的手下。 还从腰间拿过一个牌子递过去，手下便拿过一个小牌子快步跑入宫中。 他自己却是一把冲出来，对着守在皇宫正门城楼上士兵大喊起来。 “开大门！快！开门呐！仙人要入宫面见圣人！速速开门啊！” 废话——不开门，大门就要塌了啊！ …… …… 矮几胡床，这是唐时的生活习惯，但并不代表没有椅子。 恰恰相反，椅子这么一个词，就是唐代时候出现的，形制和后世高度接近。 在椅子出现前，传统的坐具是筵、席、床、榻。 东汉郑玄注《周礼》时解释的时候，就说过筵亦席也，铺陈日筵，籍之日席，筵铺于下，席铺于上，所以为位也。 古人坐在筵席上进食，后来，酒席就称为筵席，这些都是有跟脚典故的。 御书房中，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批阅着奏章，神情专注。 白面老者带着艾丽娅和红拂二人进到御书房后便退了出去：“陛下，她们来了。” 中年男子挥退所有宫女，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三人。 “民女红拂见过皇上。”红拂矮身行礼，没有跪下。 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动不动就跪拜的习惯，不像某个朝代见到之后就要跪下，五体投地三呼万岁。 ——反正说的不是大明就是了。 “红拂，我不是说过么，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语气有些责怪。 红拂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艾丽娅就这样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眼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男子。 没有了温润的气质，只有淡淡的沉闷，如同大山般的压迫感。 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毫不避让——虽然他同样敬佩艾丽娅，可他是帝王，帝王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霸道的气势迎了上去，艾丽娅背着手，静静站着，感受着这所谓的王霸之气。 就怎么说呢？ 看着面前身穿黄袍的家伙，艾丽娅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承认有的人会天生异象了。 一开始，祂们的伪装还比较拙劣，只能勉强做到纵目、兽首人身或者人首兽身。 但后来便可以只剩下四目、重瞳、臂长过膝之类的微小差异了。 等到现在，祂们的伪装天衣无缝…… 但是在红拂看来，便是另外一番景象。 仙人是缥缈的，身形纤弱，并不高大。 可是沉稳的气势，比起身具天下气运的人间帝王也毫不逊色。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磅礴的气势对冲，红拂有些呼吸困难了，艾丽娅才收回压制住中年男子的精神力辐射。 中年男子掌控的霸道氛围，没有了束缚一下子扩散开来，金戈铁马的感觉笼罩整个御书房。 艾丽娅却像是万千兵马之中的那一座高山，任由千军厮杀，我自巍然不动。 “秦王——李世民？” “仙人，何必如此生疏？我还是当年那个李世民！” 废话，你是我‘骗’出来的我不知道你是谁？ 但是戏要演全套，你现在是阿布霍斯以为的正常的存在，拥有独立的意识。 艾丽娅的语气带上了淡淡的怒意：“我妹妹无垢呢？你怎么待她的！” 中年男子的气势顿时一窒，讪讪不能言。 很好，阿布霍斯或许想不到自己的‘天子’会是个妻管炎。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妹妹要是过得不好，别说你是秦王，就算你是天子，我也一样杀！” 惨烈的杀气冲天而起，如同绝世神兵一般把满屋的金戈铁马斩得粉碎，直指当今的帝王。 大殿外更是传来玄武沉闷的吼声，如同雷鸣，周遭的房屋都在震颤。 红拂瞪大了眼睛，她第一次看见温润如玉的仙人如此暴怒。 但是这种石破天惊的气势，明显引起了大骚乱！ 皇宫之中不缺高手，数位皇宫中供养的高手感觉到了那股惊天的杀意，急急围了过来。 从古至今，人间帝王几乎没有哪一个是因为刺杀而惨死当场的，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气运。 整个国家的气运基于一身，就像是概率学上的奇点，各种意外也好救驾也罢，总之刺杀都不可能成功。 上至修道修仙之人，下至妖怪鬼魅，无不被气运所压制。 当然啦，前提是这份气运的来源是没有独立意识的潜意识聚合体，而不是阿布霍斯这样的外神。 要不然的话，就可以把气运之子的名字换一下，换成眷属，甚至是从者之类的…… 那么教皇和上帝的关系，又算是哪一样呢？ 艾丽娅在表演之于，多少有点好奇当初那些信奉上帝的人，到底看到了什么。 但是这种时候加上一句‘没有人知道那天他们看到了什么’就很有味道了，想更多不过是画蛇添足。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皇后娘娘，您身子骨弱，不能出来……”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喧哗的声音，有人在行礼，有人劝告，还有人在调动着人手。 中年男子哪怕是对上艾丽娅的杀意都不曾变过的神色，顿时大喜起来：“皇后？！” 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一个柔柔的女子就这样伫立在门口，眼波盈盈地看着屋内。 艾丽娅沉默了片刻，收回气势，慢慢转身，面对着门口的女子。 对不起，无垢——啊不对——三姨。 或者说是仿版的三姨，毕竟你都叫无垢了，挺合适的。 女子有些惊诧，微微张大了小嘴，美目之中透着难以置信地惊喜意味。 片刻后她双手捂住嘴，眼中含着泪光，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好片刻之后，她轻轻掀起裙摆，恭敬但是坚定地跪下。 “不肖义妹长孙无垢，给义姐问安——” …… …… “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问我，我问谁？” “……她在哪里？” “你问我，我——咳，我猜是进去了。” 金怪鸟清了清嗓子，指着发光的阿布霍斯。 确切地说，是阿布霍斯的内核在发光。 之前一波AOE横扫所有对手，但是有几个存在还是不受影响的。 比如说金怪鸟，深渊龙后，以及凯瑟琳，只是她们的时间感知被拉长了，就像是过了好久好久才回过神。 金怪鸟是回神最早的，毕竟她拥有时间权柄，在这方面是专家，知道这算什么情况。 艾丽娅把阿布霍斯的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现在对方爆种，过大的概念压力扭曲了时间和空间。 和加坦杰厄那种仅凭存在就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大冤家不一样，寻常的外神要拼了命才能到这个地步。 但是这已经很厉害了，哪有非神能够做到的，一分钟也很棒了。 阿布霍斯倘若是在没有超凡个体的星球上，怕不是能够直接一波刷空对方的精神抗性。 爬行(扭动)分裂(扭曲)阴暗地蠕动(翻滚)激烈地爬动(扭曲)痉挛…… 自相残杀算什么大事，人类黑深残起来，就连大魔王看了都得摇头。 “所以她进去了？” “嗯……应该是？” 空中无数的战斗机、导弹、机炮都被定格住，像是一副绚烂的蒙太奇。 深渊龙后站在空中，凯瑟琳高悬于天上，金怪鸟摸着下巴，这仨加一块都找不到艾丽娅做人的证据。 这就有点像是拯救溺水的人的时候，大家都在很努力地救援对方，这边突然高呼‘我给大家表演一个高台跳水’一样。 至于说效果嘛…… 就这么说吧——高台跳水运动员早干嘛去了？你之前倒是救人啊！ 为什么你只是看着.JPG “有可能是她临时更改了计划，毕竟她是个万恶的甲方。” 乙方恶霸金怪鸟如是说，并且表现出一副我懂她的样子：“她应该是想要压榨干净阿布霍斯的剩余价值。” 一个外神有多值钱？这点无可估量。 但是能够把一个外神剥皮抽筋的本事，绝对不是当前的地球文明能够拥有的就是了。 “这些亵渎血肉，人类绝对不能利用，会出大问题的。” “嗯，所以我们打算是把祂推入虚空，但是这样的话，内核不就可以用一下么。” “可是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深渊龙后皱起眉头，万分厌恶阿布霍斯的恶臭：“只会污染我的精神！”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什么意思？” “莲花，爱莲说——人类用这种方式，比喻美好的事物洁身自好，为什么不能从阿布霍斯的尸体上，诞生出希望之花呢？” “从阿布霍斯的尸体……”深渊龙后眉头一挑，听出了画外音：“她准备培养从神？！”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还真像，她或许真有这个打算。” 要知道艾丽娅一直致力于培养出了她自己以外的人类大手子。 离光小道姑也好，卡其色狂放也罢，能叠BUFF她还真没吝啬过。 只不过版本上限在这里，除了神仙姐姐这种BUG一样的人物，其他的即便是卡其色狂放这种真主角之姿，也不太行，总是有一个无形的天花板限制了他们的发挥。 “她终于想通了，想要建立自己的地上神国了么。” 深渊龙后很是有几分感慨：“我原本以为她会不一样的。” “……这样的话你就不喜欢她了？” “不，只会更喜欢，我需要的就是更强大的伴侣，无论是个体力量的强大，还是势力的强大都可以。” “势力的强大对你来说有用？” “那样的话，我的孩子以后就不怕受到欺负。”深渊龙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金怪鸟：“不像是某些种群，因为数一数二的霸主不在了，就整个直接跌落三线，在智慧种里面只能算是垫底，谁都瞧不起。” “你TM不妨把话说得直白点——当年的仇没完了是吧！” “我说的是人类，第四纪元霸主跌落到第五纪元的边缘，你在想什么？” “……咳，我说的也是人类。” 凯瑟琳：“？？？” 第可能感冒了，请假一天 吾友，见字如晤。 昨天出门爬了山，回来就头痛得不行，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感冒还是什么。 吃了布洛芬好点，想要休息一下，希望只是感冒。 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毕竟是流感季，身体是永远的本钱。 愿大家安好，也希望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敬祝：身体健康，学业进步，事业有成。 爱你们的獭獭，2022年12月12日凌晨，于月光下书 第1524.4章-剑吼西风 凯瑟琳正准备和这俩货争论一下，陡然一扭头，瞧见阿布霍斯内里生出三分紫光来。 和暗沉色的紫光不同，这次的紫光如此绚烂，带着灿金的色泽，很是有几分玄奥。 榴令（二〇〓）（二）傘事紦坝司宭随后是一阵氤氲的金色灵能辉光扩散，这倒是大家都认识的艾丽娅的灵能。 艾丽娅的灵能覆盖着新生的幼小的紫色灵能，另外一道橙色的灵能辉光也开始如同灯火一样摇曳。 但毕竟是生成了，一下子，人类种在地球这边能够使用灵能的强者，就变得多了好多个百分比。 “离光？”金怪鸟感受了一下那股紫色的辉光：“这是个什么道理？” “橙色的呢？” “赤橙色那道，应该是那个庄广睿的，那也是个人杰一样的人物，可惜年龄生的小了点。” 和阅历丰富的军团长相比，卡其色狂放还是个孩子。 当然啦，军团长自己也是个18岁的少女，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向死而生，在阿布霍斯的意识海里，构筑自己的意识海，这哪里是挖墙脚，这简直就是挖地基了！” “做得到吗？” “如果论权柄的使用，你我是当世真英雄，可是要说起对灵魂的摆弄，我们俩加一块也不是她的对手。” 金怪鸟斜了一眼担忧的深渊龙后，你对你家姘头很没有信心吼？ 嘴上说着对方是当世最强，唯一伴侣，人间无二，结果还是觉得不行是吧？ 深渊龙后深吸了一口气，鼻息呼喘迸出几缕灼热的焰光来，很是不悦。 “族群生老病死是常态，她偏生就见不得这些！心一软，怕不是又要自己拿命去博了！” “啊……你是懂她的，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她能安安稳稳，自然最好，要是她输了败了伤了，那我就不管那些安排，先杀阿布霍斯！” 豁出去一个维度投影，她手握空间权柄，拥有量子龙神的赐福可以横渡虚空，还不能把对方拖下去溺死？ 堂堂深渊龙后非要当水猴子，那别说是外神，军团长都得手忙脚乱一番。 “如果她死了呢？” “那我就先杀阿布霍斯，再毁了这个世界和这些人类——没用的东西！” “我给你录下来了，录音机那种，我会放给她听的。” 金怪鸟掏出来一个录音机，没有用权柄记录是因为互相会察觉小动作。 还是要用科技打败魔法啊——你把柄在我手里了哦——你居然说干掉人类！ 嘿嘿嘿，夫人，你也不想你老公知道你是这样的病娇怪吧？ “……？！” “给我一个维度投影的许可，让我可以再召唤你三次全盛时期，我就把这个销毁。” “你要召唤我做什么？我做的事情，回归时间长河之后本体都会知晓。” “当然是有用得到的时候。”金怪鸟眼底闪烁着蓝光：“而且不远了啊……” …… …… 在阿布霍斯的精神世界里，离光小道姑——或者说木兰儿，已经成了一个游侠。 毕竟是墨家的传承，木兰儿成年之后便‘觉醒’了异像，成了一个四处除妖的侠客人物。 “城西以前不是这样的……” 作为本地人，木兰儿对青州府城相当的熟悉。 木家搬到了山下之后，山上成了养老和育幼的福地，其他人便在山下生活，时不时去一趟青州府城。 作为仅有的‘秩序侧’地区，青州府城虽然说不上是政通人和国泰民安的典范，但好歹也算是乱世的一股清流。 而府城地区，小偷小摸是有的，大动静木兰儿没有见过，顶多也就是一些殴斗。 可如今，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如今却是黑压压、乌蒙蒙，道不清有多少魔鬼在呼号。 光秃秃的山梁鬼影重重，乱糟糟的坟头阴森恐怖。 大量新鲜的纸钱撒了一地，一路过去，烂泥搅合着纸钱，处处都是腐朽的气味。 『嗡——』 腰间剑鞘内传来嗡鸣声，木兰儿轻轻拍了一下，这小巧的剑鞘顿时化作剑匣，由木兰儿背着。 相比起离光的三无表情，木兰儿是离光却又不是离光，表情灵巧得多，喜怒哀乐展现得极为纯粹。 倘若说离光有两面，那这大抵便是那久不在人前展示的另一面。 “君上……” 一只小巧的红鸟儿在她的肩上扑闪着翅膀，打量着周遭。 城中还是艳阳天，到了城西，却是乌云盖头满是晦气。 “噤声！” 木兰儿仔细地闻着空气中的腥臭，妖魔鬼怪只要是害人的玩意儿，都是这种气味。 越浓烈，越凶厉，也越是该杀！ 当今的世道，乱的乱，怪的怪，魑魅魍魉到处都是，妖孽鬼怪四处横行。 所谓国之将亡，遍地妖孽，大抵说的就是这种时候，国运呈现出一股妖邪的氛围，并不让人安心。 长安据说早些年多了个国师，可也不见这天地之间有什么变化，想来也是个佞臣。 鸟儿钻进她衣领口，只露着个脑袋，滴溜溜的眼珠子四处打量着。 一人一鸟大致上已经判断出来这里的布局变化：“中计了！” 鸟儿叽喳渣地喊着：“君上快走！快走！中计了！”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中计？” 向前一步，木兰儿环视四周，脸上无有半点惧色。 这乱葬岗鬼影重重，她便冲着一个方向大声喊道：“何必躲躲藏藏——断云崖木兰儿在此！” 没有人回应她，只有一阵阵突然变得强烈的风，唏律律地呼啸着。 风速越来越快，风力越来越强，然而木兰儿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小鸟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得钻进她的怀中：“天爷！恁大的风，我便是现形，也得被吹着跑！” “你可是朱雀，一份风也挡不住？” “这是妖风！如何挡得住？君上莫要恋战，天知道多少鬼怪在此处蹲守你我！” “八百——” “多少？！” “八百！你藏好了，可不能从我怀中掉了下去，又要起阴风了！” “啊？！我、我……” 话音刚落，果然真是狂风大作，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色烟云，直接将天空都遮蔽了。 青州府城城头向西看去，便是方圆二十里的黑云，要降一场瓢泼大雨。 只是黑烟凝聚遮蔽天日，却不见电闪雷鸣，只有狂风大作，那狂风的声响，当真是鬼哭狼嚎。 天是黑的，雨也是黑的，俨然天地都厌弃这么一个人，恨不得一道雷将其劈死。 但要是劈得到，这木兰儿如何能长这般大，能跑这般远，能有这般胆气？ 一听到这声响，小鸟儿顿时毛骨悚然，可不是跟晚上遭难的大鬼吼叫一模一样？ “真是晚上那些大鬼！竟是白天都能出来了——” 鬼魅见不得阳光，可现在大白天都能现形，那可真是厉害了。 “这天，错勘贤愚枉做天，这地，不分好歹何为地？如果是天地不纵容，这些妖鬼早就该魂飞魄散了！” 阿布霍斯当年吞噬过一整个文明，残缺的魂灵数以亿计，万万生灵惨死之后没有了意识，只剩下残响。 如果是有完整灵魂的，或许能够诞生新的意识，或者好歹拼凑出一个半个理性的个体。 但是那些只有碎片的，扭曲融合畸变，不是妖魔就是鬼怪，只剩下破坏的本能，阴森森黑深残，全都是恶坏。 木兰儿打小见过仙人，读书明了礼，行走大地南北知晓了道德仁义，一柄短剑更是经历过生死间的大恐怖。 等到年过二八，一朝开悟，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熔炼出一腔好气焰，直冲斗牛。 如今她赤子之心澄澈如同琉璃，偏生胆气绝不似女儿家，反倒比豪杰还要豪杰，堪比神人。 而她更最厉害的，便是出道至今从无败绩，杀妖斩邪不知其数，只道是寻常。 甚至有人见过她从早杀到晚，一人一剑一木筏一连斩了三天三夜，硬生生肃清了一整条大江。 江水染血红了两夜才转清，水中妖孽精怪浮尸不止几何，堵塞江道，片帆无处落脚。 如今她早已经熟悉这些妖邪的气息，哪怕眼睛闭上，也能闻出来它们的方位来。 甚至还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个形象，有强有弱，强者如何，弱者如何。 凄风苦雨之中，那些个家伙一个个宛若黑夜中的萤火，闪耀着阴冷的磷光。 其中个别大鬼更是了得，竟然重新衍生出了血肉。 或是青面獠牙，或是体大如牛，有四只手的，有六条腿的，其余多目、多嘴的更是不少。 这些衍生血肉的大鬼，甚至已然有了几分生人气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够生死人肉白骨，重回人间。 可有自己在，它们怎么能来此人间？ 所以它们想要自己死——木兰儿猛地睁开眼，擎出背后剑匣，将其顿在面前。 她清晰地察觉到大鬼们蜂拥而至，甚至它们还隐藏在了狂风黑云中，准备着偷袭。 那一张张血盆大口，喷吐出来的满是尸体腐烂的腥臭，嘶声尖叫着，是让人头昏脑涨的鬼哭狼嚎。 寻常人瞬间就要被吓破了胆，失了先机，只能任由宰割。 可木兰儿的胆，被称作生在了女儿身的英雄胆，见到这些家伙只升起怒火，没有半分惧怕。 “小鸟，我又有了灵感——” “君上呀！这个时候哪里是有灵感的时候！快快杀敌吧！” “且给我记下来，至于说杀敌？不过是鬼蜮伎俩，区区厉鬼也敢放肆！” 剑匣嗡鸣之中打开，一道紫色的流光冲天而起，锋锐之气一霎之间横扫方圆数十米。 有一个刚从黑暗中近到木兰儿三丈之内的大鬼，还不曾扑咬过来，头颅竟然被锋锐之气瞬间洞穿！ 咻！咻！咻！ “今日，木兰儿除魔于青州府城内——行善除恶——无有禁忌！” 说罢她左手擎出手掌，凌空一压，身后顿时浮现出一个紫玉般虚影，也跟着抬手往下拍来。 她的手小，手指纤细，莹莹洁白，身后那巨大的虚影没入云中看不清面目，手大抵也是女子形状。 但是那虚影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手掌落下已然好似翻山倒海一般的气势，就连黑云都往下压着沉了沉。 待到手掌穿透黑云，虽然缩减了七八成，也像是小山倾倒一样，在面前硬生生拍出一个百米长的大手印来。 「轰——————」 地动山摇之间，巨大的手掌缓慢抽离，那虚影也自木兰儿身后消失。 可手印之下无有幸存，那些个藏匿在阴风之中的厉鬼，就这么被一巴掌直接镇压成了齑粉肉糜。 见到木兰儿这般气势，小鸟顿时叽叽喳喳地叫着，从她衣领出扑腾出来，冲天而起。 “好君上！好剑气！好巴掌——朱雀在此！小小妖鬼也敢放肆！” 从木兰儿怀中一跃而出，小鸟于黑暗中陡然变身。 原本还是只小红鸟，摇身一转，竟是变成了足有大象体型的猛禽，浑身焰光流转，神异非常。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主人的有修为，就连家中的鸡犬都有受益。 朱雀跟在木兰儿身边，浸染气魄，便是本身胆小，也禁不住这豪杰一般的无敌姿态。 我家君上杀得，我难道杀不得？！ 『唳————』 一声尖唳，只见朱雀抬起巨爪，利爪好似神兵利器，只一下一抓，便是一头大鬼被直接绞了个对穿。 那大鬼有两个脑袋四只手，共有四件兵器，挥舞起来，眼见着就要砍到朱雀身上。 可朱雀只是一扇翅膀，周身腾起熊熊的烈焰，焚风对抗着阴风，一时之间竟然腾起了火龙卷一样的天象。 木兰儿更是可怕，只见她手一招，一柄长剑突然从剑匣里飞出，稳稳落在她的手中。 如果说飞出去的剑光迅捷轻灵，那她手里的这柄长剑则是肉眼可见的厚重古拙，俨然是带鞘当锏使唤。 随着手起剑落，一剑便直接将一头大鬼脑袋敲进了胸腔，再一下，直接将其敲得筋断骨折，倒飞而出。 “君上！好君上！念得什么诗？灵感呢？快念！”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好！好侠气！” “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 第1525章-谁道木兰，又道木兰 一个妖兽混在鬼怪之中，利爪足有两掌长，真真便是十条利刃。 百十个大鬼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当先的鬼怪身后闪身出来那只妖兽，冲向木兰儿就是一抓，尖爪闪烁着渗人的寒光。 然而木兰儿不闪不躲，竟是迎上去就是一锏—— 「铛————」 金铁交击的声响之中，爆出来一蓬火星子，两个身影对撞倒飞开去。 大开大合的打法，和她的体型极不相称，却又偏生有一股子舍我其谁的霸道气势。 罡气斩出二十丈，断了那最大的大鬼的十指，随后将其臂膀硬生生砸碎。 正所谓十指连心，妖兽痛不欲生，嘴巴裂开露出尖牙，咬向了木兰儿。 这是凶性大发的模样，朱雀正待提醒，却见木兰儿一手摁住大鬼的面门，直接掼在地上。 随后宛若杀猪一般，袖间滑出一柄薄刃快刀，当下就抹了妖兽的脖子。 “……” 这又是什么打法？ 朱雀跟随木兰儿时间久了，却也没见过这般路数的招式。 但它知道自家君上是有宿慧的，时不时就会想起什么，更强一些。 这种神人转生的姿态，也是她能够小小年纪就被家里人放出来闯荡的缘由之一。 左右杀了四五百个恶鬼，连带着几只妖兽，却见那冲天而起多时的流光终于回返，高高地悬在空中。 “万剑归宗——” 掐了个法诀，木兰儿伸手一指，天穹之上组装完成的天基武器对着地面开始攒射，流光四溢。 朱雀瞧着那对地攻击的模样，便又是一阵感慨：“好兵器——好法宝！” 看多少次都看不腻，真的是有点喜欢在里面的，尤其是这法宝能够召唤来的金色大爬虫。 那是蜥蜴还是甚么东西，虽然呆呆的但是也很可爱。 流光四散，大地却猛然一震，无数萤火绽放，都好似一只只萤火虫，黑云之下漫天飞舞，当真是瑰丽无比。 呼—呼呼呼—— 风声呼啸之中，木兰儿终于将那柄长剑从剑鞘之中拔出，双手握剑，旋身杀入敌群之中。 “我有昆吾剑，求趋夫子庭！” “白虹时切玉，紫气夜干星——” 密密麻麻的萤火虫从被她斩杀的恶鬼当中飘忽而起，环绕在她身周，为她护法。 鬼杀人，人杀鬼，妖吃人，人吃妖，这算个什么世道！ 愤怒的木兰儿杀得凶性大发，一脚踹在一个恶鬼的胸前，将其踹到在地，踏碎头颅。 可是那恶鬼非但没有再畸变愤怒，反而嘭的一声化作一团血雾，血雾之中又有个人形魂灵冒了出来。 此时的魂灵，却是再也没有了腥臭味，清清静静一片莹白，只是魂魄虚影模样。 “多谢木少侠搭救之恩。” 那魂灵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随后化作一抹光点振翅高飞，不多时竟然没入天穹的一团漩涡中。 木兰儿定睛一看，瞧不出漩涡有什么名堂。 但是如果细细嗅那味道，却能够闻到熔岩一般炽热森然的硫磺味，似乎对面是什么刀山火海一样。 好片刻之后，漩涡里浮现出一道大门，像是要把天穹都遮蔽一样。 大门缓缓打开，第一只光点飞入其中，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木兰儿杀得兴起，越来越多被血肉鬼身束缚的魂灵得以解脱，灵魂化蝶之后，便能遁入奇异的门户。 这一刻，木兰儿顿时明白，那应当就是所谓的鬼门关。 “多谢木少侠搭救之恩——” “多谢木少侠搭救之恩——” “多谢木少侠搭救之恩——” 一个个答谢的声音传来，天地间并无凡人能够听到。 但是那些山野之间的魑魅魍魉、妖魔精怪，却都知道断云崖的木兰儿，又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所谓替天行道，明断是非，概莫如是。 八百恶鬼，被一人一鸟杀了个干净，待脚下血水没过膝盖，头上腥风宛若浆糊，这才停止了厮杀。 八百恶鬼化作八百个魂灵化蝶而去，反倒是那些妖兽，死得憋屈，死了便是死了。 “呼——” 木兰儿手握长剑，呼出一口热气。 奇异的是这口热气竟然如同火龙，灼热气息喷出去足足百步，如同长龙化虹一般。 一口杀气郁气邪气混杂在其中，却又被周身的堂皇气焰煅烧，吐尽了之后整个人为之精神一轻。 至于说身体疲累，却又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歇息片刻就好了。 流光回返到剑匣之中，那剑匣铿地一声合拢，滴溜溜缩小成巴掌大，被木兰儿挂在腰间。 这摇摇晃晃的小模样，不起眼的还以为是个什么挂饰腰牌，却不知是世间一等一的凶兵杀气。 至于说最后一柄剑，起出来了却是短时间内没办法放回去，她甩了下剑身上沾染的血肉，剑身就澄澈如新了。 挽了个剑芒，将长剑入鞘背负在身后，木兰儿这才有空打量周遭的环境。 “天晴啦！”朱雀旋即摇身一变，又成了小红鸟，立在木兰儿肩上：“君上，天又亮了！” 话音刚落，烟消云散风雨骤停，头顶骄阳悬挂，城西一片光明！ 定睛细看，这里是城西，但却是城西的一片乱葬岗，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泥泞脏污的乱葬岗，此时变得相当干爽，一片清明静谧，就连鸟兽都开始飞回，虫鸣再度兴起。 看着重新恢复了清明的乱葬岗，木兰儿略有欣慰，但还是很生气。 “这些恶人真是歹毒，竟然拿本就可怜的孤魂野鬼当作工具，什么混账东西！” 没有人纪念的亡者，便是孤魂野鬼，没有秩序的世界，自然也就没有人去纪念这些亡魂。 生者的世界都乱成一团了，死了的魂灵，又还能有什么秩序可言呢？ “城西有一家做超度法事的道长，可以请他来操持一番。” “合该如此，走吧，我们去请人。” “等下，君上难道不想问问到底是谁害的坏事吗？” “这怎么问？一个活人都没留——本就没活人。” “活人没有了，但是活鸟倒是有几个——几位，还请问一问路！” 木兰儿有些好奇，于是看着小红鸟在周围扑腾乱飞。 至于她自己，则是寻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开始调息。 至于说青州府城内，多数人都不知道城西乱葬岗发生了一场大战。 但是有些辛苦了一天的普通人，打个盹的功夫，就在梦中梦到了亡故的亲人。 亲人托梦，将木兰儿拯救他们脱离桎梏的事情一说，这些人就惊醒了。 一个人觉得奇怪，但成百上千人都深感惊异，。 又互相说了自己的怪梦之后，顿时知晓这是祖先亲人显灵。 很快城内就传言扩散，更是惊动了官府的人，一个通判听了之后赶紧去找知府。 知府之前也是略有灵感，觉得城西诡异，此时听了百姓传说，便是佐证了这一点。 待百姓们散去之后，知府这才召集幕僚，将此事一说。 “大老爷，若真是如此，那一些豪强那里，还是早些撇清干系的好，他们之前不就在城西胡乱做法么？” “我早有计较，幸亏不曾收他们好处。”抖了抖袖口，知府拿起茶杯呷了一口：“那木兰儿斩妖除魔，却是个不服管教的，还是不赏不罚，当做无事发生罢。” 他素来不喜木兰儿，只因木兰儿犯了忌讳。 侠以武犯禁，这木兰儿背后有同为本地豪强的木家撑腰，台面上的手段拿她不得。 台面下的手段就更别想了，她这杀星模样，再有胆的凶人也不敢去招惹她，自然是更为横行无忌。 这次百姓心声传达而至，他一个知府自然不会去慰问一个江湖人。 只要顺水推舟即可，反正劳心劳力的又不是他，而是木兰儿。 而此时，因为青州府城内诸多百姓奔相走告，自然就惊动了城西的三家豪强。 这三家豪强各自都有长辈是官身，势力在当地盘根错节，欺压当地的百姓，肆意搜刮民财，纵奴伤人害人。 但是木兰儿不止一次和他们别苗头了，甚至一度有过要杀上门的举动。 若不是周遭的郊县都在闹妖邪，她一路杀来杀去腾不出手来，他们早就被打上门了。 毕竟相比起来人祸，还是那吃人的妖鬼更急迫一些。 王老爷、周老爷、黄老爷此刻都是聚在了一堂，一个个神色惨白。 “说是八百大鬼肆虐，必定搅得青州府城为魔窟，结果被那农家子三下五除二全都灭了！” “这下如何是好，这下如何是好！” “莫慌！我们还能再去拜大仙，没了八百大鬼，没了就没了！八百不够就八千——” 双目血红的王老爷原本是富态身子，此时却是相当寡瘦。 “我王家有六个庄子，还有三千一百七十七个泥腿子家奴，这些家养的奴婢，便是染个瘟疫，死上一半，也不过是旧时灾年的正常光景，还能轻省些粮食，大不了到灾年的时候再换一茬年轻的！” “啊？！这……” 脸色慌张的周老爷十分担忧：“不如再去找找孤魂野鬼？何必拿自家的奴婢出来消耗！” “现在城内哪里还有孤魂野鬼！有她木兰儿在，便是那些绿林豪杰都不敢进城，多少年没有枉死的人了？！” 王老爷冲着周老爷咆哮：“再不拼一把，待她查清楚了关节，我们都得举族覆灭！那农家子绝对干得出来——” “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走漏风声！” 一咬牙，黄老爷盯着周老爷和王老爷：“唯有大乱，我等才有机会浑水摸鱼。” “没错，只要青州府城闹起来，没有灾，那也有了灾了，这大丰的年头，你我有什么油水可刮？” “还能把那些家伙诓成叛军，待到朝廷派人下来，弄死那些叛军，我们也好顺势冒功领赏……” 三人之前就有了算计，豪强做久了，也是想要闻一闻世家的香味。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不做二不休，为了自家的富贵，祸害整个青州府城又有何妨？ 等到乱象丛生，他们再凭借保存的实力出来赈济百姓，名声立刻就好了。 没读过书的愚夫愚妇，诓骗起来简单得很。 到时候论功行赏，难保不会再恩赐个一官半职，这地有了，人也有了，名声和官身都有了。 待到一二十年，没人再知道那些旧事，他们不是诗书耕读的世家又是什么？ 至于说大唐江山的兴衰，与他们何干？ 只是，一切的一切，源头就是要乱起来。 可惜他们出卖了这么多东西，八百大鬼蓄势待发。 结果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就被路过的木兰儿给灭了！ 这农家子是有病吗？她怎么天天就闻着味儿往这些地方跑，杀妖邪砍鬼怪像是切瓜砍菜一样清闲的？ 狗拿耗子，真是下贱！ “我等三人已经是一条船上的，只可共同进退，休要另作他想……” 王老爷见周老爷犹犹豫豫摇摆不定，眼神阴鸷地盯着：“须知道，我等已经没有了退路。” “王兄放心，王兄放心……” 见王老爷语气阴森，又见屏风后似乎有个魅影在摇曳，时不时还传来吃喝的细微声响。 那磨牙吮血的动静，吓得周老爷连连行礼，急道不敢。 待周老爷黄老爷离开之后，王老爷起身，到了屏风后一瞧。 “心肝儿，那大仙何时得空，我得亲自前往还愿啊！” 只看见屏风后好大一桌的血肉，满满当当，却没有一盘是人吃的。 肉丝不是六畜，而是人肉切成了丝。 豆腐不是石磨的，而是人血凝成的血豆腐。 便是那在汤锅中涮着的肠肚下水，瞧得仔细了也是人的心肝脾肺肾。 慢条斯理吃喝的，便是王老爷的美妾，瞧着如同蛇蝎一般的美人，嘴角还沾染着血迹。 “相公不要急，大仙还得以防万一，若是事不可为，带着你我夫妻离开这青州府城。” “啊呀，怎么还有事不可为的说法呢？” “大仙说了，那木兰儿不是常人，是天上的星君下凡博名声的，有宿慧又有勇力，堪比上古神人。” 所谓的上古神人，自然不是简单的武夫，而是刑天、蚩尤、祝融、共工、大羿之类的存在。 妖邪在他们眼中，连猎物都不如。 他们搏杀的都是山海经里面有名有姓的异兽，个个都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存在。 王老爷先是一惊，而后又是一喜，连忙坐下搂着美妾问道：“既然大仙有说后路，却不知道是什么后路啊？” “如今国运不彰，世道混乱，相公又薄有家资，在哪儿不得是个从龙的门阀底子？” “呀——”王老爷双目一瞪：“从龙！” “莫说是从龙之功，要是有机会，问一问那鼎有几重，也不是不可能。” 王老爷这下呼吸都开始喘了，眼里带上血丝：“鼎重——好——好！” “但是这事儿，单靠我们成不了，得看大仙的安排。” “那——大仙是怎么说的？” “我如何得知？我和大仙并无关系，它老人家也不过是途经此地，为救愚夫愚妇于水火之中，这才显灵。” 美妾娇滴滴地喂了王老爷血豆腐，然后嫣然一笑：“我只知道，大仙身后还有靠山哩！” “还有靠山……多高的靠山？” “最高最高那么高，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如何？” “国——” “嘘！” “哎呀！我的好心肝儿，真是贤内助，贤内助啊……” 王老爷大喜过望，就算青州府城待不下去，那又如何？ 有退路便是不怕，更可以肆无忌惮，甚至还可以思考一下光明的未来。 他便想着，靠着自家的的几千几百个泥腿子，恐怕还是不够地。 是不是要把这城西的愚夫愚妇都全都诓骗去一并杀了！ 只消炼出几个强力的打手，不但可以干掉木兰儿，让青州府城乱起来，还可以以后当做军中先锋。 待到打进长安，自己岂不是一手仙路坦途，一手人间富贵，唾手可得？ …… …… “我托几个小姐妹帮忙，它叫了几十个帮手，一个盯一个，只要是从三个豪强家出去的人，全都暗中盯梢！” “如何了？”木兰儿已经进了城里，正叼着一串糖葫芦左右瞧。 城中的气象已然是大不如前，但好歹还算是人声鼎沸，自有一番人间红尘景色。 “那三个狗老爷的家奴，都有一处地方派了人，去的是郊野的天成山！” 小鸟兴奋地左右蹦跶，被木兰儿用糖葫芦逗弄得翅膀乱扑。 “那地方很是偏僻，听捕鼠除害夜里飞行的几位壮士所言，以前只是僻静通幽，如今却是乌烟瘴气，只要飞入，一时半会儿睁不得眼，就连它们也见不得内里有什么奇异。” “夜里捕鼠除害的——那几只猫头鹰？” “正是！” “我去买些肉干，辛苦那几位了。” “合该如此，君上，你猜那地方为什么睁不开眼？” “多半不是奸邪就是妖孽，不是血气就是阵法，杀上门去就是！” 木兰儿莽得很，也不知道学的谁。 小鸟儿心底多少知道一些，可是不敢说，也不敢问。 毕竟自家君上还只是神人，而那一位嘛…… 呵呵，天上不敢降魔主，全因人间有真神。 “还真不是阵法或者血腥气，而是香火。” “香火？” “嗯，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仙庙，灵验得很，香火鼎盛，多有周围人家前去叩拜。”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庙？” 木兰儿皱起眉头：“莫不是个淫祀邪神，诓骗乡民的？” “这我就不知道咧，只听听几位夜里飞行的壮士说，对方日间也要点一千八百八十只牛肉巨烛，夜里更有三千两百蒲团要铺，信众祭拜不分日夜，很是热闹。”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州府的衙门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来天成山那种穷地方没什么油水，府衙上下都没心思关注，等到有了油水，那就又是狼狈为奸了。” “哼——狗一样的东西！” “君上要怎么做？” “怎么做？自然是打上门去！查清楚前因后果！” “如果是虔信真修呢？” “那我木兰儿给他磕头认错，上供天香三支，供其驱使三次，也算是尽了礼数！” “如果是恶人……算了，如果是恶人的话，那铁定是要杀的。” 小鸟儿抬起爪子挠了挠自己的颈脖：“倒是有个小问题，君上这么去，未免太显眼了。” “显眼吗？” “好叫君上知晓，你这一身煞气，收敛着都是寻常妖鬼近不得身，盛怒之下气焰冲天，百十里之外看了都得远遁，试问谁敢触你的霉头？这么大摇大摆地去，人家早就收拾好东西不是藏着掖着，就是直接跑路了。” “那怎么办？” “伐山破庙，最好的办法从来都是官衙开口，皇朝国运镇压，定性之后再杀。” “我哪里来国运的帮衬？我孑然一身，除了你这小雀儿，就只有刀三两把，剑八九柄。” “那就只能去骗，去偷袭了！” 小鸟儿叼了个糖葫芦，在她肩上阴暗地蠕动踱步：“杀星上门要跑，信众上门，他们总不至于跑吧？” “你的意思是，我假扮信众？” “那却也不行，君上藏不住，但是可以假扮信众的家人，家中人重病了，去求香拜庙，合理得很。” “有道理，那谁来假扮信众呢？” “自然是我！”小红鸟转身一摇，从她肩上落下，滴溜溜一个红衣小姑娘。 小姑娘嘴里还含着一枚糖葫芦，小鸟儿模样吃不下去，变成了人身，一口咔嚓就咬了。 “我看你就是想要吃糖葫芦！” “奇了怪，我确实是想吃糖葫芦，真不知道我一个鸟儿，不爱吃虫不爱吃米，偏爱吃这糖堆儿。” 红衣小姑娘挠了挠脸，却也想不通缘由，只是打腰间的叠翠裙摆上揪下来半截尾羽毛。 那尾巴羽毛在手中一抹，就成了金羽毛，堪比精心锻打的金叶子，价值不菲。 “我去买一副板车，再拉二床棉被，往君上身上这么一盖，我再一哭嚎，任谁都只以为是我家小姐遭了灾！” “……”木兰儿有理由怀疑她是故意的，合着自己重病快死了，她一路号丧是吧？ “行吧。”木兰儿抱着剑：“只是你这尾巴羽毛是骗人的把戏，还是给真金白银的好。” “天地良心！朱雀尾羽，这也就在君上你手里没用，在谁家这不是个祥瑞了？一根毛恁个痛，我还不舍得呢！” “去去去，快去快回，少买点糖堆儿。” “好咧——” 望着她小跑着蹦跳离开的背影，木兰儿摇了摇头，只是抬头望天。 这世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好一点呢？ 说起来昨晚睡不安宁，却总是想起一些似是而非的以往，有几本书的名字和内容就在脑子里影影绰绰的。 她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从袖中掏出纸笔，开始继续完善自己的记录。 而那纸张开头，却分明写着《大唐佃农生活细举》的字样…… 第1525.6章-请大师姐转身 朱雀备好了板车、被褥、床单，等木兰儿躺上去之后，她便直接把床单整个盖了。 “你把我头都用床单盖了作甚？我又不是死了。” “可君上你这脸蛋儿，一等一的好看，旁人又如何认不得？” 夸夸是可以夸夸的，但实际上是这套配置就适合拉死人。 板车、草垫、床单，这下意识就觉得躺里面的得是一具尸体，横竖不能是大活人。 “拿个斗笠遮脸就行。” “行吧，小姐你放心，丫鬟我省得了。” “……” 见小鸟儿现在已经代入角色了，木兰儿便只能闭嘴不说话。 斗笠一盖，朱雀又对旁边一只小白狗儿道：“我家君上现在是富家的大小姐，你便是小姐的宠物，需得呜咽两声，撕咬那些上来翻看的人，不让他们打扰了我们上香。” 小白狗儿摇了摇尾巴，汪汪两声，讨价还价。 “若不是要借你一点家禽鸡犬的畜牲气，掩盖我家君上的气焰，如何能饶你三根大棒骨。” 朱雀嘀咕着，但也无法，六畜是家养子，杀剐是命，却不该折辱，她也要对对方以礼相待的。 “行吧，三根大棒骨，你要好好演！” 小白狗儿当即便跳上了板车，呜呜呜嘤嘤嘤地叫唤了起来，伤心不已。 朱雀更是满意，连连点头：“便是这个景儿，才像是快要病死了的大户小姐！” “……” 狗子嘤嘤了几声，钻进斗笠里，想要瞧瞧这位好姐姐的主人是谁。 可和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对上，当即便僵在原地。 这小鸟儿——骗煞我也！ 你单说是演戏，却没说演戏的人居然是这位神人！ 断云崖的木兰儿，好大的名声，便是在那海角天边，怕都没有没听过的。 妖鬼见了她要逃遁，害兽听了名就要肝颤，就算是那些天地不收官府不管的人间豪强，也要忌惮十分。 苦也！自己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个煞星！我竟然被三根大棒骨迷了心智，要给这位号丧一样哭坟？ 木兰儿反而没什么怒意，只是趁现在还没有旁人，抱着小白狗儿rua了几下。 软软的，几个巴掌大小，还通了灵知，这小狗也是个异兽了。 一切都收拾好，趁人不注意，朱雀换了一身行头。 那是衣衫褴褛带补丁，补丁之上带破洞，偏生里面又是那掩不住的金银玉色，露出来的衣襟珠光。 乱发沾着稻草，浑身上下黑黢黢脏兮兮，小腿肚儿上还沾着泥巴。 晃眼人一瞧，这就是个破落户的小丫头，但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是乱世扮丑自保的富家姑娘了。 旁的不说，但那压金线的衣领，擦了泥灰都掩不住的金光，何等样的豪奢啊！ 只是见木兰儿躺在板车里挺尸，小鸟儿就挺痛快，干这等累人的差事，却像是浑身上下都是用不完的力气。 拉着板车，往东北江畔天成山的路上，她还笑着道：“我是朱雀，却抢了龙族的拉车活，这算什么事儿？” 龙族拉车，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龙骧。 木兰儿正待应答，却听朱雀突然嚎了起来。 “小姐！我家的小姐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都说了那书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要不是怕曝露行藏，木兰儿当时就想表演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给小鸟儿来个脑瓜崩。 什么叫那书生不是好东西，你左一口小姐，右一口书生，旁人怕不是脑补出三折西厢记了都！ 朱雀一边拉车一边哭，只要是同路的，都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自古忠仆最难得，这丫头小小的年纪，却这么忠心，这是要写进戏文里面的！ 就是车里躺着的混账小姐，不想着嫁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却留恋那些个野书生。 一看就是被始乱终弃，怕是人财两失再染了病，怪不得那书生不是好东西，莫不是病也是书生染过来的。 一通乱嚎，让板车里负责“嘤嘤嘤”的狗子都懵了。 “叫，快叫起来！” 朱雀很是入戏，扭头瞪了一眼狗子。 狗子无奈，只好盘卧在木兰儿头边，呜咽了起来。 小狗儿叫声本就让人揪心，这光景朱雀号丧一般地在那里叫唤，更添悲切。 斗笠下木兰儿的脸都扭曲了——真是学坏学得快！ 自家这小鸟儿每年清明重阳要离开一次，说是回去见面自家长辈。 也不知道它长辈那里是个什么魔窟，回来一次变一次，性子越发惫懒不说，心眼更是大大地坏了起来。 “小姐啊——” 心中得意，朱雀顿时又极为投入地号了起来。 旁人听了，只当是板车内的倒霉小姐快不行了。 不过天成山大仙庙越来越近，路上不少善男信女都是过来安慰朱雀，告诉她那大仙极为灵验。 她家小姐去了大仙那里，定能痊愈康复。 朱雀满口应是，暗地里却啐了不止一口——甚么个混账东西，也敢自号大仙。 我家仙人不点头，天下有几人敢成仙作祖？ 算了，反正都是要死的混账，不值当生气，把君上拖过去，无非又是一场血战罢了。 而此时，香火旺盛的大仙庙内，几个佝偻庙祝小跑入内，从神像背后一个小门钻了进去。 七拐八拐，便到了一处洞窟，洞窟内一排排挂钩悬着、钩子上勾着的，全是剥了皮带着腥的血肉。 这些血肉不是牛羊也不是猪狗，而是一个个人，只是早已经被竖条切了，像是牲畜一样挂着。 石柱上人皮缠绕，囚笼中活人好似待宰的猪羊。 有小怪偷吃一般啃着手脚，被啃噬的人早已经被拔掉了舌头，烫伤了喉咙，无法做声。 有细鬼嚼着人筋，专挑精壮汉子的筋腱，咂摸着滋味儿又换一个。 几个细鬼看着在地上无力挣扎手脚筋脉俱都断裂的汉子，一边吃一边笑，生猛滋味，好不快活！ 这样的事情桩桩件件，四处都是，腥气浓郁得化不开，腐臭的味道充塞鼻端，当真是血腥恐怖。 凡人若无一颗英雄胆，绝不敢入得此处，便是普通的英雄豪杰进来，也得被吓得手脚发软。 恐怕唯有那些战天斗地，于蛮荒之中筚路蓝缕打拼出人族基业的人宗人祖，才能够面不改色。 几个庙祝踉踉跄跄踩着连皮带血的头发，到了一处高座跟前，磕了头之后，立刻高声报喜。 “老爷！老爷！大喜事——外边儿来了个被野书生骗了身子的大家姑娘！” “骗了身子，这算什么喜事？” “隔着三里路，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香味儿，这等美玉一样的人儿，难道不叫大喜事？” “噫！！” 那高座上有个妖魔正在啃食刚挖出来的人心，闻言将那温热跳动的人心往颅骨托盘中一扔，双目放光。 “还有这样的好人？！” “好！好得很！那野书生不识货，这哪里是什么大小姐，这分明是走山的鸾鸟，落地的凤凰啊！” “还是这种人精的血肉吃着香甜，赶紧张罗起来，给那些家眷表演个慈悲为怀！” “没有几个家眷，只有一个小丫头，可是遍身珠光宝气，只用了一点粗浅的掩盖法子，有钱！有钱啊！” “哎呀——人财兼得——说不得还得问候一下对方的其他家眷了呀！” 不多时，庙祝们纷纷作悲天悯人状，各持法器，鱼贯到了大仙庙外。 来了个‘有钱的大家闺秀’要求仙问药，那肯定是要比那些穷哈哈的愚夫愚妇优先。 手持幡子的沙弥、敲着木鱼的道童、攥着拂尘的小儒生，都是围了过来。 他们都是围着板车好生端倪，凑近了鼻子一嗅一闻，立刻作陶醉状。 这般馨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是扑鼻啊！ 如果这人不是病重，怕不是要隔着百十里都要发着宝光，活像是个夜明珠子。 敲木鱼的道童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给光头的沙弥递了一个眼神。 那小沙弥也是眉开眼笑，不留神，笑得太过，竟是嘴巴都裂到了耳朵根。 要不是遮掩得快，只怕满口的尖牙柳捌疚儛玐另死O3伍峮都要露出来，可即便如此也不小心露出了牙缝里缠绕的发丝。 却是吃人的时候没太注意，塞牙了！ 那几百个蒲团上打坐的信众，闭目陶醉地念诵着法咒。 周遭好几千的香烛缭绕，苦命人个个跪地磕头，木鱼声念咒声诵经声，声声入耳。 朱雀没有开真眼，就这么一瞧，当真是里里外外的慈悲，满满当当的虔诚，好一个香火鼎盛。 “小姐，我的好小姐啊……你不听我劝偏生要离家寻人，却不料害了大病，这可怎么好啊！” 扶着板车，朱雀哭成个泪人儿。 板车中的小白狗儿被泪珠滴在身上，嗷呜呜地就是一阵惨叫——烫烫烫！ 这哪里是什么泪水，这分明就是开水！ 小狗儿叫的凄惨，更是让人觉得这一对主仆真是感情至深。 不少乡野村夫还抹着眼泪说道：“你是个有心的，你主家也不该责罚你，而且莫要害怕，大仙救苦救难，生死人肉白骨，能治百病，只要虔诚，就能药到病除！” 朱雀只顾着哭号，才不理会这些被迷惑傻了的村夫。 她心中暗忖着，难怪历朝历代都要伐山破庙，扫除淫祀邪信，这些东西果真害人不浅。 自家君上这才离开青州府城几月时间，竟是闹得这般乌烟瘴气，好好的庄稼汉竟成了痴呆的夯货。 要是以后在别的地方见了一样的，直接将庙门拆了当柴火！ “这位施主。” “小姐啊！老爷当初说给你寻个王侯公子，你怎么就看不上啊！” “呃，这位施……” “小姐啊——我苦命的小姐——王侯公子不行，将相世家也好啊！啊啊啊——” “咳嗯，施主。” “小姐啊——” “施主！！！” 矮胖的庙祝吹胡子瞪眼，气得脸色发黑。 要不是等着吃一口钟灵毓秀的人肉，他才不会给这个家伙好脸色。 一个臭丫鬟，浑身没有二两肉，这种身段儿的只配杀了做冷菜，连熏好备着来年粮的资格都没有！ “你说什么？” 吸着鼻子，朱雀一副伤心过度的模样，抽抽着肩膀。 还擤了一把鼻涕，顺手一甩，恶心得胖庙祝跳了一下避开，一身肥肉颤巍巍的抖动。 小白狗儿看着那鼻涕落在地上，嗤嗤嗤烫得地砖都发了红，赶紧夹着尾巴不做声。 这鸟儿姐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浑身上下都是火，忒吓人了！ 胖庙祝心中暗骂，这该死的臭丫头，到时候把你卖去勾栏，用坏了再活活风干做成腊肉！ “施主莫慌，只要诚心诚意，入内忏悔，大仙自会显灵。” “那——怎么才是诚心诚意呢？” “到时候有病的痊愈，自然就是诚心诚意了。” “要是没有痊愈呢？” “那就是不够虔诚！” “我懂，规矩我懂！我给钱！” 朱雀连忙转身抱住了胖庙祝的腿，“还请大仙显灵，还请大仙开恩啊——” “莫慌、莫慌……” 见朱雀又脏又臭，几个庙祝都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哪怕知道这家伙是有钱扮作丑女，可她扮得也太像了…… 胖庙祝怕惊了周围的“善男信女”，只好强行忍了，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施主，还请将人送到净坛之后，只要心诚，大仙自然会显灵，来这里的乡亲都是知晓的，你随便找一个问问，便知道我所言非虚……” “是啊是啊，丫头放宽心就是，我那浑家原本都快不行了，一碗大仙恩赐的符水，当时就好了！” 一个人在旁边说话帮腔：“如今还得了照应，在庙里打打扫扫，管吃管住哩！” 循着帮腔之人的目光看去，那大仙庙净坛之下果然有不少打打扫扫的妇人。 或是除草，或是扫地，或是洒水，着实忙得不可开交。 只是朱雀是什么？她这一双眼睛，不细看就罢了，真要细看，那是世间一等一的鹰眼隼目。 定睛一看，便是心中凛然——只见那些个妇人，早已经成了空空的皮囊，内里只剩筋骨，中间填着一层稻草。 剥皮揎草的酷刑，本是拿来惩罚贪官污吏的法外之刑，怎么成了妖魔料理人族的恶劣手段？ 咬着一口小银牙，朱雀深恨这些家伙，却又不能惊走了正主，只能是低着头假做不知。 “还请上仙开恩，开恩呐——” 朱雀大喊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蹭得胖庙祝无比抓狂，恨不得抬手一巴掌拍死这个又脏又穷的玩意儿。 “施主放心，施主放心，来人啊，还不赶快将病重之人移到净坛？” “我家小姐体弱，身子骨可经不起再折腾了，还请上仙开恩，直接将这车子拉进去吧！” “也罢，大仙慈悲为怀，救人为先……” 一声唱诺，竟是庙宇法乐响起，什么鼓锣、星子、铛子、笛子，全都响了起来。 十几个木鱼笃笃笃，几十个钹铙嚓嚓嚓，听得是头昏又脑胀，只想着睡一会儿便好。 朱雀知道有古怪，但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把木兰儿拉进去，她就不信那个背后的家伙忍得住。 自家君上是真真的钟天地之灵秀，在这方世界里，犹如浑水里长出来的玉莲，诱人无比。 只是平日里气焰直冲斗牛，煞气盈满，手中长剑锋利无匹，反倒是遮盖住了这大好的内里。 现在好了，白布一盖谁都不爱，香得什么妖魔鬼怪都想来咬一口。 于是又哭了最后一段路，还嘴里不停地感谢大仙开恩，一众烧香问仙的“善男信女”都是连连称赞。 板车拖进了庙门，绕过了大殿，里头果然有个净坛。 周边站着好几个非道非僧非儒非法的玩意儿，念着七荤八绕连鸟儿狗儿都觉得难听的经文。 当真是乌烟瘴气一派邪门！这些个东西也不怕招惹了其他的什么流派的凶人。 “施主，还请施主挪步大殿之外，诚心叩拜……” “我家小姐身子骨弱，小的想……” “若要诚心，大仙自会显灵。” “罢了，罢了……罢了！” 朱雀又抹了一把眼泪，上前扶着板车。 “小姐，你挺住，我一定三跪九叩诚心诚意，只盼大仙显灵，救小姐一命！” 说着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姐啊，听我一句劝，待活过来了，切勿再去留恋那些个花心的浪荡书生了！” 说罢，一把拎起狗子的后颈，抹着眼泪往外冲。 等朱雀终于走了，一众庙祝顿时大喜。 “这香气扑鼻，定是上乘的人精！快去请老爷过来享用，趁着还有一口气，也算是吃了新鲜的！” 几个庙祝、道童、小沙弥，当时就把手上的家伙什一扔，各自争抢着往神像后头而去。 第一个报信的，说不定还能赏一条腿一只手呢！ 大仙庙外，小白龙拎着狗子的后颈，寻了个角落就地一趴。 小白狗儿不知道为何：“好姐姐一身本领，难道惧怕那些个妖精鬼怪不成？” “嘿，我这一身本领，却不是为它们准备的，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我家君上杀生是为了护生，怎么能本末倒置？” “杀生为护生？”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待会儿你看我的本事，我直接现个原形，定叫这群着了道的愚夫愚妇都惊醒了！” “好叫姐姐知晓，我也是个保家仙，自幼被主人收留，如今已经换了身份侍奉了主家多年，却是不料青州府城藏着这样的魔窟，不将其捣毁，我生怕我家小主人也被诓骗过来哩——待我也助你一翼之力！” “别了吧小狗儿，我家君上杀起来是没个数的，万一把你也伤了，那就不美了。” “……” 猛然一个激灵，小白狗觉得朱雀果然是说得有理。 自己光想着当下，却忘了那位是个什么存在——当年神人发了狠，天柱都能撞塌，日月都要射落，何等凶悍。 自己一只小狗儿，在对方面前能逞威？ “那我便不去里面，我循着味道去找找有没有密道地道之类的，以免除恶不尽。” “那感情好，如果有功，我再给你多加几根大棒骨！” “不敢邀功，星君除妖，那是保一方平安，我家主人也得了利，帮忙都还来不及呢。” “兄弟高义！”小鸟儿一拱手，只是探出袖口的手掌，已然成了一对燃着火光的羽翼：“愚姐先去一步！” “啊？现在？惊到了里面的那些妖魔鬼怪，让它们逃了怎么办？” “逃不了，只消被我家君上打了个照面，它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也太快了，星君进去才几十个呼吸，你当——” 「轰隆隆隆隆——————」 话未说完，一声巨响，只见大仙庙后头大殿直接塌了。 顶梁柱腾空而起，被一只紫玉雕琢的大手握住，当空冲着更后面的神像就是一砸！ “……” “……” 朱雀和小白狗儿见了，都吓了一大跳。 不过惊吓的地方不同，小白狗儿是惊讶于这位星君下凡，神人转世的存在，实在是好大的威风。 而朱雀的惊吓，则在于自家的君上怎么还开大招了，见面就把这一位的身外身给召唤了出来？！ 这是能够随便召唤的吗！ 如果平日里只是说说，那对方未必会注意这边。 可这直接召唤身外身，法天象地都开出来了，那位可是会把目光直接望过来的呀！ 那自己的绩效岂不是——哎呀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那万一误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敌人呢？ 那轰隆隆的声响之中，大殿里升起来一尊石头雕琢的恶面观音，千手千头，手是白骨手，头是枯骨头颅。 ……哦，真有棘手的敌人，那没事了。 可正对面的，却从大地里缓缓起身一位紫玉天妃——头戴冕旈，身着霞帔，手执如意。 其神威显赫，雍容端庄，比起恶面千手观音强出去不止多少。 便是身量也高出许多，俯瞰着殿宇楼阁，怕是有百十米高。 只是奇怪之处，在于这紫玉天妃一样的巨像，竟然是面对着世人，背对着敌人，脸上一副悲悯神色。 木兰儿清朗的声音，如同利剑一样破开重重烟火迷雾，直冲天际—— “请大师姐转身——” 第1526章-陆离光！ 要说斩妖除魔，还是得看木兰儿，专业且高效。 一句请大师姐转身，换来的就是紫玉天妃的巨大雕像缓缓转过身来，面目从悲悯换做了肃穆。 站在巨像的脚边，木兰儿周身的气焰冲天而起，熊熊如同火光燃烧，空气都为止扭曲起来。 “孽畜——认得我是谁吗！！” 不知道多少孽畜妖鬼连声哭嚎，生恨自己父母怎么没给自己生了八条腿，逃脱不得。 不认得木兰儿，不认得什么叫地上星君，转世神人，还能不认得这尊妈祖像不成？！ 当年在入海口，以一己之力截断大江，倒拔山岳直接在入海口填出了一座飞鱼嘴分水崖的，不就是祂吗！ “啊！！是你——” 大仙庙一阵嘈杂，天摇地动一般的热闹。 许多愚夫愚妇头脑上都有个骨钉，当时就被震得掉落。 掉落之后，不到片刻整个人宛若泄了气的皮球，直接化作一团烂肉瘫在地上，不多时就成了一滩又脏又臭的血水。 “我的儿——” “娘子！娘子——” “阿姐！！” “爹爹！爹爹——” 霎时间，哭喊声震天响，一个个都是悲怆的痛哭。 朱雀见了，心中竟是升腾出一种奇怪的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共情痛苦，而是更复杂的悲悯情绪。 “朱姐姐快走——朱姐姐？！” 小白狗儿见后方已经大战起来，知道是时候准备偷袭。 可见朱雀一脸茫然地看着成百上千的可怜人发呆，它也不知道朱雀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只见朱雀眨了眨眼，好一会儿，她扭过头看着狗子：“这些人……好可怜啊。” “好姐姐，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这世道有谁不可怜的！” “大家都可怜，但是他们更可怜——这些妖怪为什么一定要祸害他们呢？” “朱姐姐！” “明明已经是穷苦人家，明明都是苦命人，却还要再敲骨吸髓、剥皮拆骨，哪有这样的……” “朱姐姐！！” 狗子见朱雀迷迷糊糊念念叨叨，只当是中了邪，上去就给朱雀一口。 这一口给狗子烫得啊，嘴边的须发都卷曲了，嘴角也燎起了水泡。 朱雀别过头，双目满是怜悯，喟然一叹：“我见得太多苦，实在是再也不忍见了。” 她本是这世间的一抹精灵，幸而得了真仙的庇护，取了西方精金和南明离火给她造了身子，生了灵智。 这天生地养的身世，见百般人间苦难，也终归是隔了一层，跟在木兰儿身边，更是不曾吃过半点委屈。 从来只有自家君上斩杀妖鬼的，哪里有那些腌脏玩意儿敢给自己脸色看的？ 平日里杀了也就杀了，苦难已经了事，便是寻也寻不回来。 今天头一遭没有直接打杀上门，中间哭嚎的那一阵，她就在不断地看这些苦命人。 先是恨其不争，再是哀其不幸，等到现在，就又多了几分明悟。 愚夫愚妇，却也不过是淳朴老实的人，心念着父母夫妻儿女，有一份牵挂，就多了一份软肋。 倘若真是个无牵无挂的浪荡子，又怎么会在这里磕头念经，烧香拜佛，求神保佑呢？ 归根到底，是谁在带他们，谁在害他们——缘由不在他们，而在那些狠心的贼人！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百姓苦，百姓苦啊——” 小白狗儿有些疑惑，却见朱雀摇身一转，身形化作一道朱红色的流光，羽翼一张，直接腾空而起。 刹那间，冲天的朱雀，燃烧着熊熊的烈焰，南明离火就连厚重的香火铅云都直接洞穿。 诸多信众都是吓得惊醒，那些被妖怪迷惑深了的，此刻也是一个激灵，赶紧给朱雀磕头。 “是凤凰！凤凰显灵啦！” “凤凰来了，龙王爷呢？” “给凤凰娘娘磕头——” 小白狗儿吐着舌头，心说我这好姐姐是朱雀，四灵唯一，比凤凰更高几筹，怎么就成了降品的鸟儿？ 不过愚夫愚妇没见识，能够醒一醒就好。 整个天成山绵延十里，那些虔诚叩拜的人，见了这白日天光洞穿下来，都是精神为之一振。 抬头望去，黑压压的山梁之上，一抹赤炎如同朱虹，灼烧着那些粘稠的灰黑色香火气。 它一震翅膀，黑烟震碎一片，狂风呼啸百千米，天朗气清。 它一张鸟喙，澄澈的唳鸣声如同金玉交击，让人灵台顿时清明。 醒悟过来的乡民，再看原先仙气缭绕的大仙庙，哪里还有之前的气派，竟是阴森恐怖腥臭无比！ 庙宇成了魔窟，香炉成了坟冢。 把八九百个蒲团就是八九百个人皮头颅，上头毛发浓密，还有眼耳口鼻的空洞。 只看一眼，都是头皮发麻几欲吓死，让人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再看那一支支上供的檀香，那哪里是什么檀香，分明是一根根骨髓流露的骨头！ 大仙庙人骨为台阶，尸骸为装饰，肠子做帷幔，眼睛成珠帘。 人间地狱啊——当真是人间地狱！！ 成百上千的信众醒悟过来，顿时惊恐万分，或是哀嚎或是磕头，只求妖魔放过一条小命。 稍微有些骨气的，便是给天上的朱雀磕头，指望朱雀显灵拯救他们。 而此时，天成山的后殿，大庙的中间，那紫玉天妃正挥舞着玉如意，狠狠地敲打着那个千面千手的恶菩萨。 只一如意敲过去，对方便崩碎一大片石头壳子，露出内里的血肉来。 再一如意砸肩膀上，莫说百千只骨手，便是万千只，也是抵挡不住这万钧的巨力，哗啦啦碎成齑粉。 在两尊巨像的脚边，木兰儿握着背后取下的剑，也不出鞘，就当成重锏挥舞，一扫便是一大片。 什么蛤蟆青蛙、蛇儿刺猬，狐狸黄鼠狼，全都砸了个稀巴烂！ “凶人——快逃啊——凶人来啦！” “你这凶星休要猖狂！你猖狂不了几时！” “大仙呢？大仙呢！救命啊——大仙救我！” 木兰儿却是不搭话，只是闷头乱打乱砸，身前没有一合之敌。 什么妖鬼也好精怪也罢，一锏直接打得头脑凹陷。 什么法宝符咒兵器布幡，一锏过去当场碎成残渣。 那两尊巨像撞在一起，激起漫天的灰尘，赫然是千面千手的恶菩萨发了狠，要绝地反击。 可没等妖怪们欢呼一声，便见端庄优雅荣雍华贵的天妃妈祖，扔却了手里的玉如意，把那个恶面的菩萨拽在地上。 再一瞧，对方兜头就是一拳，紫玉的拳头纵然是手指形状纤细，也架不住本体大啊！ 那滚石一样的拳头砸下来，恶菩萨脑袋当下就撞了地，再三拳，面目都直接陷入了地基更里面。 而后不等挣扎，踩着云履的脚就跟上来了，那一脚跺下来地动山摇，庙宇成片成片坍塌殆尽。 这气势，哪里是什么华贵的仙神，分明是个比木兰儿还凶的煞星！ 抄起地上的紫玉如意，那如意如同利刃快刀，刷地一下闪过，恶面菩萨的身子就上下分了家。 众妖怪只道是天都塌了，却不料那巨像还不解气，竟然探手保住旁边的一截断崖，如意卡入石缝之中一撬！ 「轰隆隆隆隆——————」 山岳被硬生生撬开裂隙，巨像扛起来一座比自己还大的断崖峭壁，投下巨大的阴影，重重地镇压在恶面菩萨身上。 霎时间，就算不是天崩地裂，那也是天崩地裂了！ 好一阵烟尘滚滚之后，一人缓步从烟尘中走出。 群妖喽啰吓得魂不附体，抬头一看，就见烟尘中有个身影朝他们逼迫而来。 “老爷！！那装病的杀星进来啦——” “顶住！顶住！给我顶住！待我取了法宝，定能杀他！” 一群智慧不行的小妖，当时就抄起兵器，叫喳喳地冲着身影而去。 它们是见识过法宝厉害的，便相信了老怪的话。 只是刚一冒头，却见那小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周身满是流光溢彩。 她手一抬，流光溢彩瞬间掠过群妖，刹那，群妖或是头颅洞穿或是身首分离，便是没有一个再能站起来的。 “孽畜，你自己出来，我给你留个全尸。” 烟尘渐渐散了，原本庙宇的大殿，多了一座山，完全堵死了前路。 山的对面就是那魔窟，木兰儿堵在正中间，抬头看着高座上咬牙切齿又浑身发抖的精怪。 那眼神，怎么一个剑气纵横，便是望一眼也只觉得双目生疼！ 糟了！糟了！这下真是糟了！ 老怪嘴上不服软，心中却是叫苦。 这杀星真是越来越坏了，之前还只是去踹别家的山门，打将上去，如今却连兵法计谋都用上了！ 听说她读过书，认得不少字——果然读书的都是些脏心烂肺的东西！ 整个魔窟看着挺大，却是天成山的山体内部，除了外头一个入口，剩下的只有内部的暗河。 小狗儿之前就是担心它们从地穴暗道之类的方向逃出去，准备去嗅嗅有没有用过的出口。 这些精怪食人无数，浑身都带着腐臭味道，顶风臭三里，但凡路过它必然能够知晓。 木兰儿也不急，因为她见到了对方是什么妖怪，下不得水。 不过是一只成精了的大老鼠！ 一只老鼠，下水了难道还能成浪里白条，堪比翻江的蛟龙不成？ 倒不如说就算是在大江里翻腾的蛟龙，她之前也杀了不止一条两条了！ “木兰儿！你不要得意，你看这是什么！” 哗！！ 老怪抖出一面旗子，上面有古怪的符文。 明明是白色的丝面，却是黑红两道怨气缠绕，里头不知道多少冤魂在惨叫。 只看一眼，木兰儿就敢断定，这必然是老怪在此祸害乡民的结果，对方为的就是这一杆招魂幡。 “冥顽不灵！” 木兰儿脸色肃穆，将手里的长锏劈在山石之中卡住剑鞘，按动机拓弹出半截剑身。 「铿锵————」 清越的剑鸣声，响彻洞窟。 “我知道你有勇力，是人间一等一的武夫，可你这勇力奈何不得我的法术！” “哼！你亲自试试，就知道谁奈何不得谁！” 说话间，她却并不伸手握剑，只是掐了个剑指。 长剑缓慢出鞘，铿锵声愈发沉吟冷厉，犹如用罡气磨刀，又好似万剑齐鸣。 那老怪见状，顿时惊叫出声：“你敢在山洞里面用御剑术——你找死不成？！” 对方的万剑归宗，堪称紫气东来三千里，谁人不知道厉害？ 可是她那万剑归宗必须要在能见天日的地方才能施展，老鼠精却是早就有了腹案的。 “山要是塌了，那就劈山出去——受死！” 不说还好，说了更是让老怪肝胆俱裂，心中惊叫：天爷！这是甚么怪物！ 山岳河川那是天地造化，在对方眼里难道也和精怪妖兽一样好劈砍不成？！ 可是它到底不想被这么斩了，只能是鼓起一腔余勇：“我却是等候你多时了！” 大喝一声，老怪摇晃手中的旗子。 顿时妖风大作，那腥味之中影影绰绰，冤魂裹着飞刀，就是要害了木兰儿的性命。 更惊人的是，这些飞刀数量极为恐怖，如风似雨密密麻麻。 老怪只挥了一下，就千百枚飞刀，和她的万剑归宗有异曲同工之妙。 “嗯？！” 木兰儿见状，并没有直接硬接，一跃而起，单手抓住了悬在半空的石钟乳。 「轰隆轰隆轰隆——」 人刚闪开，飞刀密集而至，直接在她原先站定的地方轰出了一个大坑。 “哈哈哈哈，你一身武艺又如何？我这好宝贝，唤作斩仙幡，这好招式，就叫斩仙飞刀！便是专门克制你这等近身厮杀的莽夫！木兰儿，你可能近得我身？哈哈哈哈！！” 这老怪一击得手，见木兰儿也要避开锋芒，很是得意：“我原以为外面那尊恶菩萨就能杀了你，却不料你真有几分本领，但你终究还是敌不过我的法宝！” 木兰儿不动声色，安安静静单臂悬挂在石钟乳一侧，判断着局势。 这老鼠的法宝，需要见着人才能施展，虽然威力堪比重炮轰炸，但是持续不久。 而且这老鼠听声辨位的能力不高，连她躲在石钟乳后面都不知道，只能靠言语刺激，指着自己受激出来挨打。 见木兰儿没有现身，老怪其实有些急了，双手死死攥着自己的斩仙幡，眼睛盯着前方四处巡视。 然后又大声道：“木兰儿！你以为只有我来青州府城吗？那城西乱葬岗的大鬼，你以为从何而来？我也是有帮手的！” qi⒉叁另斯%疚器叄IV灵盟咻！ 一枚石子突然破空而出，打到了一侧岩壁，石子撞墙。 紧接着好几百阴魂鬼刀也随即而至——轰！！！ 整个天成山都摇晃起来，魔窟大量的乱石坠落。 木兰儿再次确信，这老鼠精的法宝，应该有眼见即杀的厉害之处。 ……怎么这风格这么熟悉？ 话说它刚才，是不是把它这个法宝叫斩仙飞刀来着？ 莫名的记忆再度如同潮水一样涌起，木兰儿平静地在这霎时间回忆着那些宿慧的过往，轻车熟路。 斩仙飞刀……斩仙飞刀…… “木兰儿！有种你就现身！！躲躲藏藏，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死攥着手中的旗子不放，老怪心中更是焦急。 可恶，这死丫头为何这般难缠？这把年纪她怎么比自己还沉得住气？ 此地不宜久留，卖个破绽走吧！ 打定了主意，老怪继续叫嚣。 它便想着，这丫头必然料定它不敢水遁。 但它就是反其道而行之，自己既然找了个有暗河的地方，当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 瞅准了洞穴暗河的位置，老怪再度摇晃斩仙幡，口中更是吼道。 “你不现身，那也别想活！看我千刀万剐了你——” 刹那间，阴风大作，原本几百鬼刀已经相当厉害，这光景竟然再添一倍。 足足一千阴魂鬼刀飞出来，遇见什么岩石都是绞杀成了齑粉，洞窟抖动着俨然要垮塌的模样。 只是这等手段，很是消耗气力，不可能久持。 老怪一通狂刺乱戳，直接现了原形，化作一只圆滚滚牛犊那么大的黑毛大老鼠，嗖地一下开溜。 扑通一声，它一头扎入天成山洞穴暗河，打算水遁十里避开这油盐不进的死丫头。 哼，任你雷打不动又如何？ 岂不知我也不是个夯货，哪能跟你在这里血拼！ 憋了一口气，老鼠精算计着水下行程。 它目力本就一般，老鼠的绿豆眼只能和王八相比较，到了水下，更是暗无天日。 好在它从来都是有备无患，两只爪子捧着一枚亮晶晶的白色石头。 这石头在暗河中竟是闪闪发光，给它照亮了前路。 心中正得意，忽地老鼠精感觉流水中似有什么物事在游动。 莫非这暗河中还有大鱼？ 它是几次查验过的，除了些许没眼睛的小鱼，断没有大鱼生存。 呼！ 一串气泡突然冒了出来，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就从身旁游了过去。 老鼠精一双踢腾的小短腿，差点儿当场抽筋。 黑漆漆的水下，本就幽寂，这地下暗河又是宽阔直通大江的。 若是真有个吃肉的大鱼精怪钻进来，把自己这毫无防备的血肉真身吃了去，那也不是不可能。 心中害怕，于是更恨木兰儿！ 老鼠心中暗骂，若非这遭瘟的家伙，我也不至于此。 待我离了青州府城，再请黑风山的老乡助阵，把这青州府城都祸害了去！ 想了想，这还不够，只要是木兰儿认识的，统统剥皮抽筋、炼魂斩魄、腌渍成肉糜！ 哗！！！！ 又是一串气泡蹿了出来，老鼠精心脏都快骤停，吓得浑身哆嗦，见四周依然幽寂，赶紧继续踢腿赶路。 然而下一刻，却见一张人脸突然出现在前方，捧着的白色石头，将那人脸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是那木兰儿还有谁？！ 木兰儿好似游鱼一样悬浮在水中，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刺猬精。 那眼神，吓得它一口气没憋住，嘴一张，不知道多少凉水往它肚子里灌…… 哗！！ 洞穴暗河传来水声，一人从中跃出，正是木兰儿。 只见她身上连衣服都不曾带一粒水珠，一手攥着一颗白晶晶亮堂堂的石头，一手拽着一只大老鼠的尾巴。 那老鼠足有牛犊大小，肚儿滚圆，浑身打颤，被拖出来还时不时地从嘴里喷着水，可见是真的喝饱了。 “老、老爷被那丫头打死啦——” 一声惊呼，整个魔窟中的小妖怪都是狼狈逃窜，唯恐自己少生了几条腿，更怕那杀星追上来。 但是木兰儿怎么可能去追？ 她只是掐了个以往不曾用过的剑诀，轻声唤道：“请宝贝转身——” 那没入石壁中的长剑连带着剑鞘，刷啦啦化作风化的细沙模样，像是消解在了天地间。 但是紧接着，只要木兰儿闻到气息的妖怪，尽数僵直在原地，一个都没能够继续动弹。 待到钟乳石上的一滴露水滴落下来，叮地一声微微响动，震开周遭的静谧。 那均匀的赤红色，就如同颜料一样铺满了周遭的岩壁、地面，再没了妖怪的踪迹…… 老鼠精惊得浑身发颤：“你有逆天手段！你有逆天手段为何之前不用出来！非要看我惊吓不成！” “今日方知我是我。”木兰儿松开它的尾巴，探手在空中，紫金色的细沙再度凝成泰若山剑模样。 “你、你是谁？你是木兰儿——你不是？！” 老鼠精迷瞪着眼睛，完全看不懂面前气息大变的人，她明明站在那里，却随时都要飘走一样。 如果说之前的木兰儿，是一等一的杀星，那现在的木兰儿，则更像是得道的真修，气场沉凝。 “我是木兰儿。”她长剑抵在老鼠精面前：“但我还是另外一个人。” “什么人？什么星君——什么神人——你让我知晓，让我死个明白！” 老鼠精瞪大了眼睛，天底下没有什么精怪不好奇这个的，这木兰儿到底是甚么怪物的转世身？ 这一刻，祸害了成千上万乡民的妖怪，竟然也有了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虔诚神情，竖着耳朵半点响动不敢漏掉。 “——陆离光！” “……？？？” 第1526.4章-苍天已死！ 陆离光是谁？ 老鼠精小眼一瞪，分外茫然。 天上星君五斗五行二十八星宿，有这么一个存在？ 难道对方不是星君转世，而是神人——可那也没有叫陆离光的啊！ “你、你到底是谁？” “环溪观——陆离光！” 木兰儿——不，应该叫陆离光——将手里的长剑一送，刺入对方的心脏处。 “痛杀我也！”老鼠精心口精血喷了出来，滚地哀嚎：“你杀我！你杀我！” “我杀了！” “一山更有一山高！你等着——你也会被杀！你成不了仙神！你死定了！” “从前有座看不见的山。”离光收了剑：“山上有一个看不见的神仙。” 老鼠精弥留之际，眼神涣散，却唯独对成仙作祖的愿望格外执着，强撑着一口气：“神仙？神仙！” “你猜后来，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做了什么……长生久视！逍遥得到！化大自在！” “最后，她来了人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人间尽是蝼蚁，仙神高高在上！” “你道世人是蝼蚁，她却说人间妙不可言！” 说罢离光朝天一拱手：“请大师姐——破山伐庙！打碎这魔窟！” 「轰隆隆隆隆——————」 大地震动，紫玉天妃巨像在洞窟之中拔地而起，身高何止百丈。 山岳被她扛在肩上，冠冕和霞帔丝毫无损这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勇武，更添仙神伟力震撼。 一整座山被就这么抬起，满是暗道的地窟如同被折断的树木断茬，就这么暴露在了天光之下。 老鼠精呆呆地看着那个巨大的紫玉天妃像，双目瞪得溜圆：“真仙神……真仙神——啊！我死也——” 吃人成千上万的妖鬼，竟然被这战天斗地的神人气魄直接吓得肝胆俱裂。 没等心口血流尽，就口吐苦胆汁，活活吓死了！ 高天之上，一只巨大的灰色眼眸开始凝聚而成，往下俯瞰。 紫玉天妃双腿微微屈膝，扛着一整座山冲天而起，没入云端。 天边的异像被逐渐推远了，好似天崩的景象也并不被世人注视到，如果没有发生过一样。 离光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劲装：“好——但也不好。” 说罢伸手一拂过，劲装成了袍服，银白的底色，锦绣的云纹，却又多了一抹紫金的韵味。 而她的身后，更是缓慢起身一只银白色的九尾狐模样虚影，眉心一点嫣红逐渐转成紫金色。 九条尾巴舞动，神韵天成，尾巴尖儿也多了一抹渐变的紫金色，空灵之中带着锐利。 被观想出来的九尾狐睁开眼睛，眼神灵动不似死物，福泽祥瑞，遍体馨香，照亮了此方天地。 离光摸了摸九尾狐的眉心，后者蹭了蹭她的手掌，尾巴一卷，化作星光点点消失在了原地。 天上的朱雀落下来，眼睛滴溜溜地转，绕着离光左右蹦跳，似乎是不敢相认。 “你是——君上？” “是我。” “君上怎么变了模样！” “变了吗？” “脸上没变，心里变了！” “脸上没变，心里也没变——不是幡动，是风动。” “君上怎么成了大妖？不对，不是妖，那是瑞兽……” “此事以后再说，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要紧。” 说罢离光瞥向洞窟里面，之前的妖魔鬼怪被她杀了个十之八九，但还剩了些许小精怪。 她也没动对方，只是就这么看着，藏匿在角落里的一些精怪浑身如同过电一样颤栗起来。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肿泡眼的田鸡，带肉翅的蝙蝠，还有两条菜花蛇，游曳出来在地上连连磕头，跪地求饶。 朱雀见不得这些家伙，一张嘴就要化身，她只消一抓一啄，对方便死定了！ 可离光却拦着她：“你们既然在这大仙庙，为何不吃人？” “啊？” 两只蛤蟆愣了一下，绿色的一只开口道：“大王，我们两个是本地的癞蛤蟆！” “本地的蛤蟆，就不吃肉了？” “这——人以前也没吃我们啊！我们以前多在田间地头捉虫，天成山周遭的老乡，并不曾驱赶打杀过我们。” “就是，这如何下得去嘴，害那些人的性命……” 另外一只黑色带金边的大青蛙跟着道：“我幼时未得灵感，不成妖精，有个孩童将我养在水缸中数年，倒也不是圈养，时有去菜园子里吃些白菘上的虫儿，夜里也有飞虫，日子很是逍遥……” 话到这里，大青蛙竟然有些怅然，抬起光洁溜溜黏黏糊糊的手掌，指着一处骷髅。 “如今他已不惑之年，却成了一具白骨，小的虽是精怪，本该天生地养，可这情分挥之不去，便如哥儿所言，哪能下得去嘴……” 朱雀愤怒地挥手：“助纣为虐，你们难道就没有罪过吗！” “可小的和哥儿几个，不过是小怪罢了，便于心不忍，也反抗不得大妖啊！” “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几个在这里打打杂、收收尸，虽然是为了自己保全性命，却也不愿真同流合污，只能独善其身。” “好一个独善其身。”离光满意地点了点头。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上上等的做人道理。 只是不知道多少人，竟然还不如这么几个蛤蟆蝙蝠菜花蛇…… 她闭目思考了片刻，而后睁开眼睛，从袖中取出一支笔，点了那老鼠精的心头血，写了赦罪的文书。 “我判你们无罪——” 木兰儿此言一出，几个小怪连连磕头，口中高喊：“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你们独善其身，不该奖，但是更不该罚，而你们收敛尸骸，算是有一份功劳，此事我会告知本地县令和阴司城隍，要是运气好，得个村落小庙受人香火，那也是你们应得的。” “还、还有这等好事？！” 两只癞蛤蟆大喜，趴在地上顿时叫道，“若得香火，必定日夜维护田野，除虫决不懈怠！” 五只小蝙蝠怪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贪一口血食，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处，当下也是吱吱叫唤，连连道谢。 几条菜花蛇更是欢喜得扭起了身子，它们平日里也就做做保家仙，现在居然能更进一步，实在是天大的运道。 木兰儿拎着老鼠精离开洞窟时，有只小蝙蝠不敢见光，在洞窟里磕了个头：“大王！我有一事要告知大王！” “什么事？” “大王，您那白色石头，是天成山的本源，炼化之后，便可以化为己用！” 这天成山延绵十里，即便是被那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大神巨像硬生生拔走了两座山，也还有许多峰峦。 “正合我意。”离光微微一笑。 朱雀却是看傻了眼，自家君上换了个性子，之前本是脸上无有表情。 可是这一笑之后，竟然凭空生出百般妩媚姿态，就连自己都心神摇曳了一下。 噫！甚么个道理？！ 离光收了大山本源的石头，拖着那老鼠精的尸体到了外头。 大仙庙早就一片狼藉，庙宇坍塌、山道损毁，原本香火旺盛的气象，立刻现了原形。 不知道多少男女老少在那里呜咽哭泣，惶惶然不可终日。 暴脾气的小鸟儿见了顿时大怒，上前喝道：“都哭个什么丧！！还不收敛亲人尸骸！这妖怪已经被我家君上捉了！” 说罢，她将被吓死的老鼠精抓在半空：“罪魁祸首就在这里！” 众多着了道的乡民顿时咬牙切齿，盯着老鼠精双目血红，叫嚣起来：“打死这个害人的妖怪！” “打！” “打死它——” “大家一起动手！一起上！” 然而小鸟儿却是尖声呵斥：“都给我滚！它活着的时候不见你们有胆气，死了就来逞这个英雄！” “它是精怪，你作甚护着它，它害死了我家人！你莫不是和它一伙的！” 「啪————」 小鸟儿上去就是一个耳光，一脚将说话的汉子踹翻。 “你个狗一般的东西！瞎了你的眼！我家君上什么人物，你也配饶舌诋毁！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这个贱胚子？！” “这——” “妖怪杀得人，我杀得妖怪，可见我也杀得你——好人就要被你蹬鼻子上脸？！” “饶命！饶命！”那汉子顿时吓得惊醒过来。 他本以为对方既然除妖，定然就是个善人，却不曾想凶恶如斯。 “呸——” 冲那汉子吐了一口口水，小鸟儿双目圆睁，不再看被烫得滚地的贱人。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这些家伙，洞窟中还有活人，去看看有没有自己亲眷！至于尸骸，认不出亲人的，一并在这里烧了，不然要生瘟疫——还有洞窟中两只癞蛤蟆五只蝙蝠和三条菜花蛇，它们没有作恶，对你们亲人尸骸多有维护，不可加害于它们！” 说罢小鸟儿抬起脚，一脚踹碎旁边的半截石柱：“都瞧清楚了！我可没有和你们说笑！若有鼓噪闹事，想要借机杀几个小怪过过瘾出出气的，别怪我没有提前知会过你们——我若是上门，你们一家老小也保不住！也不想想我家君上木兰儿连妖鬼都能杀，还杀不得恶人？！” “木、木兰儿？！” “木少侠放心，木少侠放心……” 乡民一听居然是断云崖的木兰儿，当时就吓得不轻。 只因在他们乡里村落的传言，只说木兰儿一身武艺、等闲人近不得身，常常发狠便去打杀人家的山门。 至于别的，东家老爷倒是严禁传说，只说这人心肺烂透了，不是个好东西。 木兰儿以往也也乐得轻松，她不需要这些人敬重，她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 但是现在的离光，却只是揣着手手，安静地看着他们，似乎是在观察，又似乎是在思考。 不多时，小白狗儿也回来了，它累得气喘吁吁，到了木兰儿跟前吐着舌头抱怨。 “君上好大的威风，开山断岳，却苦了我这小狗，如何能在山林里原路返回？” 别人的破山伐庙，就是把庙宇砸了，大不了烧了树木。 可是这位的破山伐庙，却真的连山都搬走了，小白狗绕了好大一圈才躲开那些被变动的区域。 倒也不是不能跑，可谁知道会不会一个不留神就被大神巨像给直接搬走呢？ 朱雀却是不惯着它，伸手抵了抵它的脑袋瓜：“好你个小狗儿，你刚才叫我家君上什么？趁机往上爬是吧？” “嘿嘿，好姐姐莫怪，好姐姐莫怪……我毕竟是六畜出身，自幼就和人亲近，也是该离了主家另谋差事了。” “嗯？你主家已经五代人了？”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即便小白狗儿是保家仙，护佑了对方五代人，也算是了了情分了。 “好叫姐姐知晓，这青州府城如今天朗气清，别有一番气象，我以往担心主家安危，脱不得身，现在实在是安心了。” 小白狗儿蹭蹭地蹭到离光脚边，瞧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轻轻用脑袋蹭了蹭对方的裙边。 “我虽然是家犬，但也有建功立业的心，可如今这世道，我又能跟着谁呢？良禽择木而栖，我一生必不侍奉二主，若有差遣，便是舍了命也要去做到的，不知君上收不收我这走狗？” 小白狗儿自己说自己是走狗，这倒还真不是贬低，能够成为门下走狗，这是六畜里面家犬的高成就了。 “你家老主人过世了吗？” “之前藏在了城西。”小白狗儿说着低了低头，呜咽道：“感谢君上还我家老主人安宁。” 朱雀叹了口气，俯身抱起小狗：“你别伤心了，死了好，这世道，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活着还是有意思的。”离光看着那些人，眼底带着灵能的紫光，影影绰绰倒映着一些碎片。 这些魂灵，到底算是生，还是死呢？ 不过——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所谓大山本源，天地精华。 在她现在的眼睛里，这哪里是什么夜明珠一样的石头，却赫然是一块外神的精神碎片。 倘若自己打下了这江山，炼化了这片天地，将其融进意识海里，至少可以还他们一个安宁。 一个真正的安宁…… 离光手掌合拢：“是时候了。” “什么？什么时候了？要去吃饭吗？” “不，我是说，到了做事的时候了，今年什么年？” “做什么事？今年的话——甲子年呀！” “举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 第1527章-人间正道 离光举旗造反了。 造反进行得格外顺利——天下本就民不聊生久矣，青州府城这所谓安宁，也不过是虚妄。 旱灾、洪涝、地龙翻身、地主的盘剥和官府的不理事，让整个天下如同安静的火药桶，只待一枚火星。 离光回了青州府城之后，去敲了登闻鼓，要为这天成山惨案的近万生人被妖鬼啃噬的案件，讨一个公道。 但是青州的知府却闭门不应，等到砸门砸得狠了，民意鼎沸，更是放话出来。 一说‘木兰儿故作耸人听闻，不曾有万人丧命的惨案’，意思都是木兰儿为了自己扬名编造的。 二则是警告那些乡民，不要跟着木兰儿这样的家伙一起犯禁，回去好生过日子。 可是这天底下啊，还有好生过日子的余裕吗？ 朝廷腐败、宦官外戚争斗不止、边疆战事不断，国势日趋疲弱。 又因全国大旱，颗粒不收而赋税不减，走投无路的百姓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仙神身上。 现在好了，仙神都是假的，所谓的大仙，不过是妖魔鬼怪，吃人的祸害！ “君上，真要举事吗？”小鸟儿站在她肩头：“会有人来嘛？” 离光站在断云崖上，身边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火光直冲天际，十里之内抬头可见。 “会的，我以前帮了许多人，救了许多人，他们会来的。” 她以木兰儿的身份，纵横大江南北数年，斩妖除魔，惩奸除恶，以善道教化天下。 以前小鸟儿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头一想，那些个被救下来的还被她‘点化’的，无一不是有人杰潜质的存在。 “他们口称恩人，也不是这样报恩吧？” “我不求他们报恩，我只是要告诉他们，如果想要活下去，那就得自己站起来。” 小白狗儿在旁边翻看着离光的手记，越看越心惊。 倘若这些她做过的事情是真的，那该是个什么结果？ 很快它就看到结果了——在视线的尽头，四面八方都有人策马狂奔而至，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离光抬头看着天色：“信使来了，举旗。” 小鸟儿擎起一杆大旗，黄巾猎猎作响，化作这天地间的一抹亮色。 “木大侠何在？！” “木兰儿在此！来者何人！” “青州，张牛角！” “既然青州信使先到，那就先取青州，再取徐州——先斩妖鬼！再杀宗贼！” “谨遵木帅号令！” 木兰儿，讹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因遣豪杰使于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凡数年间，众徒数十万，连结郡国。 自青、徐、幽、冀、荆、杨、兖、豫八州之人，莫不毕应。 遂置三十六方，方犹将军号也，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 杀妖以祠天，木兰儿称天公将军，统领三十六方渠帅，兵锋直指长安。 因其皆着黄巾为标帜，时人谓之“黄巾”，亦名“蛾贼”，以白土书京城寺门及州郡官府，皆作“甲子”字。 黄巾军不劫掠，每进一地，先清量田地，再彻查人口，释放大户家的奴仆。 田地重新分配给当地的佃户，定议为头三年纳粮五成，后两年纳粮三成，往后余生，地亩产出十税一。 免除徭役、杂役、军役，从军分永业田，还有军饷和作战的赏赐。 三月，北征幽州，大获全胜，得到了幽州养马地的十余万牲畜。 天公将军班赏将士各有差，分三万骏马组建骑兵，其余牲畜分入田间，一时之间骏马拉犁的姿态屡见不鲜。 五月克豫州，抢下了长安的行宫，天公将军再次尽出御府衣服珍宝、太官杂器、太仆乘具、内库弓矢刀鉾十分之八、外府衣物缯布丝纩诸所供国用者，以其班赍三十六方将士。 时人下至工商皂隶，逮于六镇边戍，畿内鳏寡孤独贫癃者，皆有差。 八月夺下荆州，清算地方宗贼豪强，收其戎资亿计，班赐三十六方，改组六军。 至此，这场准备时间不知道多久，但是历时不到半年的起义，就这么硬生生抢出了一块底盘，打造了一个后方。 三十六方渠帅，举事者七十万，从者近百万，只保留了三十万的精锐，其余的全部被撤回了来的地方重新进行生产。 最开始的时候，宗贼豪强结成坞堡，自以为能够防御得了，却总是会被木兰儿亲手摧毁。 不知道多少人都见识过她的本事——只消一拱手，就能够唤出来百丈高的巨像，战阵之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即便是在江畔、山间之类的不适合巨像伸展的地方，她也能够用万千利剑，从空中发起打击，覆灭对手。 短短几个月时间，黄巾军连克八州一十五郡城，剿灭妖魔鬼怪无数，清算宗贼豪强数万。 而等到再后来，就没有人看到木兰儿出手了，因为黄巾军已经开始逐渐有了军队该有的样子。 进攻、防御、攻城、接管城池，清查田亩人口，一套流程驾轻就熟。 似乎有一只庞大的手，操控着这些战兵，使其几乎脱离了当前的最大桎梏——目光的局限性。 作为军事领袖的木兰儿，起义可谓是仓促，但是计划制定得极为完善。 从举事开始，各地的起义军就被迅速集结，从来没有分散在各地孤立行动。 而且有不少本来打算固守一城一池的黄巾军，都被她调集起来互相支援配合，打出了亮眼无比的战果。 其统兵作战的能力、军事指挥的才能、战术计谋的运用，都高出了这些城池郡县的守军太多太多。 而且长安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即便有着尽快平定战事的想法，却也还是没有下放军权至地方。 这让黄巾起义的浪潮快速蔓延至周遭，几乎是以压倒性的优势，摧毁了那些迟滞且臃肿的原有统治。 此后的重新分配财富和生产资料，更是让黄巾军拥有了一批坚定的拥护者。 最重要的是，打从一开始，木兰儿就严格约束起义军，凡有烧杀抢掠的，视为贼寇，军法从事。 打了半年之后，起义军已经成了天下公认的铁军，号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对百姓秋毫无犯。 他们驻扎在冀州的时候，一名士兵找老百姓买柴。 卖柴的老百姓感怀于黄巾军的军纪严明和所作所为，主动提出少收三文钱。 没想到那名士兵吓了一跳，坚决不肯少给钱，逼急了甚至险些哭诉：“你想用三文钱买我的脑袋吗？” 原来此时的黄巾军，被木兰儿严格要求不允许将士骚扰百姓，在市场上购买物资时必须公平交易，不得故意压价。 违反者将会受到严惩——有士兵拿了老百姓一顶斗笠，就被军法处斩的真实案例。 八州一十五郡，并非没有豪杰固守良久，其中有一个叫张巡的，在荆州孤城守了四个多月。 闻讯的木兰儿从前线回返，单人匹马破开城池，直接活捉了张巡。 后者痛骂木兰儿足足一个时辰，随后跳下城池舍生取义，家眷也投井自杀。 木兰儿承诺对张巡部将士、家属和百姓财物，不得求取，违令者斩首。 将士严守军令，不喝百姓一口水，不食百姓一粒粮，缴获宝物一律封存，对张巡部属将士及其眷属宽容抚慰。 当时天下大雨，露宿街头的黄巾军将士，上至木兰儿，下至伙兵马夫，个个淋得透湿。 一方渠帅的手下一个士兵，见大雨涝沱，心痛刚缴获的铠甲被雨淋湿，便到民家要了一顶斗笠盖在官铠上。 天亮以后，木兰儿巡视将士，慰问疾苦，发现一顶斗笠在地，便查是何人所为。 那名士兵前来回话，按照将军您的教导，要将武器当成生命一样爱惜，铠甲珍贵，自己要斗笠并非用来个人避雨。 木兰儿说你爱护武器装备，这个心是好的，但是打天下光靠武力不行，还要靠得民心，一言一行都需要言出必践。 大军入据此城，不动张巡将士眷属和黎民百姓的一针一线，还给伤病残者送药就医，予饥寒者以粮食，就是为了争取民心，你取民斗笠，虽盖铠甲，实违军纪，她不能论心而不论迹，最后含着眼泪还是命令部下将这个士兵处置了。 黄巾军纪律如此严明，使军中震动，上下引以为戒，从此黄巾军道不拾遗。 张巡的旧部听到城池已失，便派遣使者入城交涉，想要索回将军家眷。 木兰儿厚遇使者，让其周游城中，家家走访慰问，手书示信。 将士们得知家门无恙，境况如故，皆感激天公将军。 因此，张吏士无战心，纷纷背长安而降黄巾，从此，荆州安定。 而且这种事情还不止一件，时节临近秋收，木兰儿在巡视部队时，发现有士卒驻防城池，却因为不是自己老家而懈怠，甚至于忘了自己的本分。 当时几个士卒在田边走过，边走边用手持未成熟的稻谷，在手中抖来抖去，尔后又撒往稻田里。 有个士兵还扯了一根稻穗握在手中摇晃，木兰儿喝令士卒站住，遂下马询问拿它何用。 士卒吓坏了，胆颤心惊地回答他们行道于此，聊取玩玩，不为何用。 木兰儿听后十分气愤，接着耐心地教育他们，出身于农家子弟，本知粮食来之不易，却故意践踏百姓庄稼。 人不吃饭要丧命，这稻子就是人的命根子，你们怎么能把命根子当儿戏！ 百姓闻讯赶来，木兰儿深感罪过难容，言称自己身为主帅，对部属教育不严。 士卒损害了大家的稻谷，可是这并不算是索取财物，自己没有颁布相关的法令，不教而诛谓之虐，这是自己的过错。 她愿意割发代首，百倍赔偿稻谷损失，请求百姓们饶恕自己的部下。 几个士卒伏地痛哭，大为感动，后悔不已。 而百姓见木兰儿身居高位，竟然如此礼遇百姓，教育将士爱护群众，个个深受感动。 他们非但不追究那些士卒的责任，反而纷纷表示要勤于农殖，积极为大军筹足粮秣。 从此以后荆州官兵行军、训练，再也不敢践踏百姓庄稼，军民之间的关系也进一步密切。 不过也不是没有人反抗，有受不了约束的将领带着士兵反叛，想要仗着兵力做些什么。 这年头，有兵就是草头王，没见即便黄巾军席卷八州，也一样要分出大批兵力剿匪杀妖，破山伐庙么？ 可问题就在于，谁能打得过这位天公将军呢？ 长安的禁军不行，妖魔鬼怪不行，宗贼豪强不行，他们这些叛军，难道就行了？ 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自信，他们趁着夜里，袭击了中军大营，当夜就被全部镇压。 第二天展开公审，处斩之后传首三十六方渠帅，足足两百五十名老兵，全部的伤口都在眉心一点剑痕。 从那之后，黄巾军再没有敢违背她命令的人了。 八州一十五郡，民生并没有遭受太多的影响。 死于兵灾的人数，甚至比不过往年死在盗匪刀下、妖魔鬼怪口中的人来得多。 毕竟一个大仙庙就能席卷半城愚夫愚妇，生生被吃掉万人。 而这万人在战阵上排开，已然是摩肩接踵不见边界的地步，放着让人砍杀都要把刀剑砍到卷刃崩坏的地步。 被清扫的妖魔鬼怪，不下千处，大量的山林被扫荡得一干二净，吃人的妖魔鬼怪哪里抵挡得了成了军势的战阵。 而没有吃人的好妖怪，则是被木兰儿纳入体系内，最高的甚至封作一方城隍，享受百姓香火。 她重定了神系排序，是为‘仙神人鬼从今定，不使朝朝坠草莱’，更是制定了地府体系，让生者可祭，死者有念。 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眼瞳，正在默默地注视着这片欣欣向荣的‘人间’，恶念逐渐开始满溢。 离光忙完了今日的其他琐事，拿出一卷黄巾，在朱雀和白狗儿的陪同下，来到了许久未来的断云崖。 和当初三十六路渠帅的信使不同，这次来的，影影绰绰，妖魔鬼怪，偏生没有半个人影。 “吉时已到！”朱雀唱喏一声，尖唳的声音刺破云霄。 “命奉天尊——众部听令！” 那些妖魔鬼怪纷纷俯首，安静地等候着对方的敕封。 “平乱有功，诸位接任神位，正神偏神列名如下——” 每念到一个名字，下方的妖魔鬼怪就会站起来一个领旨谢恩，而后摇身一变成了人间模样。 之前的妖鬼气息则是被香火气取代，模样也从稀奇古怪变得端庄正气，赫然有了一方神灵模样。 待到将这些恪守道德良知，不但没有吃人，反而对百姓多有加护的妖魔鬼怪全都封神之后，离光合拢黄巾。 “诸位，恪守神规不得僭越，修葺庙宇供奉香火的事情，是百姓自己选择，而不能是你们去索取，如今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周天星君三百六十五，雷火瘟斗各司其职——去吧，即刻抵神位披挂，天君归位众星云列，循环周天遵历法。” “木帅，还请解惑——为什么封神榜上，没有木帅姓名？” 一位星君站出来，却是个燕子模样，摇身再化作女子姿态。 她是被封神的二十八宿之一，为北方七宿之第五宿，居玄武尾部。 此前却是一个城池的保家仙，正因为在城门楼上筑巢，百姓却对它多有优待，不曾毁弃它的鸟巢，于是感恩回报。 当时那个城池被妖鬼觊觎，她逆着寒意北上寻找木兰儿去解围，连飞了三天三夜，冻僵了一只翅膀一条腿。 等到城中妖鬼被木兰儿斩杀，危月燕这才松下心头重担，咳血力竭而死，死后被百姓香火祭拜，又得了阴神姿态。 现在被封作星君，喜不自胜，却又疑惑为什么封神这种事情，居然没有木兰儿自己。 木兰儿沉默了许久，双手揣着袖子，抬头和那只只有她看得见，但是越来越分明的灰色眼瞳对视。 “我只是个凡人，封不了自己的神……” 第1527.5章-窃国者侯 我只是个凡人，没有你们那样强大的力量。 说完就拔剑逆天是吧？ 被册封的星宿们也不说话了，拱手行礼之后回去维持地区秩序。 如今的八州一十五郡，人间的归人间，黄巾军以军屯为主，开垦荒地，建设家园，重修水利基建。 非人的，则是归城隍地府管辖，地府阴司各有差遣，别管有没有那个真实力，但是体系起码有了。 而信仰祭祀方面，也有了重新排定的神位，其他没有经过允许的，一律被视为淫祀邪信。 破山伐庙都是轻的，惹急了黄巾军是真的会摇人，而摇到最后自然就是天公将军木兰儿亲自来。 她一来，青天有没有不好说，但是周遭的名山大川就要遭殃了，横竖得山岳倾塌河流改道好几次。 这样的压力逐渐传递到了长安，接下来，就是长安的应对了—— …… …… “应对？什么应对？” 卡其色二小姐大马金刀地坐在堂前：“我现在都没搞懂宫里在做什么！”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世界就是没有世界，一团乱麻。 这段时间的状况看得他DNA都快打结了，明明自己从大小姐那边得到的消息，是离光高歌猛进。 “但是你猜猜，长安这边听到的是什么？” “是什么？”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找这个世界边界的冒险家金币先生和他的挂件林大校好奇得很。 “是TM的安史之乱！我吐了，人家玩黄巾那套啊，长安这边听到的却是安史之乱，双重梦境是吧？” 金币和林大校面面相觑，就算再不了解历史，黄巾起义和安史之乱的差距也分得清啊。 在现实里，前者是汉末的事情，后者是唐末的事情，汉唐虽然是连着读的，可是中间隔了小四百年呢。 穿越时空来干你？ “你说对了，就是双重梦境。” 艾丽娅跨过门槛：“离光那边的，是她的世界，这边这个，是你的世界。” “大小姐。” “冕下——” “指挥官！” “嗯，你们也回来了啊，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天涯海角正在收缩，以前我们从南飞到北，要七个小时，现在只需要五个小时了。” “还会更收缩，阿布霍斯的精神世界之前那么大，是因为无序，所以无序的混沌扩张全部摊开了。” “那现在呢？” “现在，大量的精神碎片资源都被离光收拢了，构筑成了她的太平道八州一十五郡。” 艾丽娅摊开手，亮出一个虚影，那赫然是一块小巧精致的版图，天圆地方，如同掌中佛国。 “她制定了秩序，重建了文明的形态，定下了信仰，这片地方，以后就是她自己的意识海了。” 不同的人意识海各有大小，各有姿态。 寻常的人意识海蒙昧混沌，就像是虚无缥缈的梦境，充其量是个意识水杯或者意识盆子。 人间豪杰也有不寻常的，意识海能够一望无际，但是内里往往没有多少东西。 毕竟构筑意识海的内容，需要的精神力实在是太多了，普通人没有外力的帮助，只能自己进化才行。 离光小道姑现在的行为，这就像是拆了别人家的地基，用别人家的砖头和瓦块自己搭了个房子。 至于说苦主阿布霍斯愿不愿意？ 笑死，邻居有粮我有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祂之前想要吞噬地球文明的时候，有考虑过人类的意见吗？ 很显然那没有嘛！ 所以很多时候敌人服软诉苦求饶乃至于让人觉得可怜，不是因为祂真的可怜，而是因为有更强者来过。 不过也就阿布霍斯被阴了一把，掉坑里了才这么好杀，换成更强的乌素姆就难说了。 就算是进入乌素姆的意识海，以灵能见长的艾丽娅也未必有能力压制得住对方，更别说拆家。 至于说加坦杰厄…… 就怎么说吧，艾丽娅能够正面给对方一耳光，那都算她努力过了。 艾丽娅以前见识的意识海里面最特殊的普通人，是亲妈怪。 亲妈怪的意识海里不仅有一颗苹果树，还有另一个她。 想来是她自己压抑了自己的另一面本性，只留下了一个冷面无情的大侠陆无瑕，在人间行走。 所谓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明月天涯那么帅，全都是拿自己的命和家人的感情换来的。 神仙姐姐的意识海应当不寻常，但是艾丽娅没有机会去细细看。 至于说她自己的意识海…… 呵呵，哪里有什么无垠星河，只有一只吖吖怪罢了。 “所以离光成了？” “成了一半，她什么时候能够和她那边代表天意的长安对抗一场并且获胜，那就成了。” 长安是个代号，是天子，是天意，是皇权，是阿布霍斯的自我意识倾注。 离光打败了长安，夺得了那一片‘天下’之后，才算是稳了。 “那我这边代表的是长安……嘶——” 卡其色二小姐琢磨着这话，顿时凛然：“安史之乱的意思，是我要代表长安，平乱？” 艾丽娅看着卡其色二小姐，意味深长：“窃钩者诛！” “……窃国者侯。” “唐以强亡，诸侯藩镇割据，此后就是五代十国，民不聊生……你猜猜这其中阿布霍斯出了多少力气？” 阿布霍斯很早很早之前就注视着地球，这件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 但是为什么乱世那么乱，礼崩乐坏能崩坏到那个地步，这是大家不知道的。 简直就像是人类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发疯一样——南北朝、五代十国、元末明初、明末清初、世界的二战…… 列国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 祭祀和战争互相掉了个个儿，生命和血肉，换了另一条隐秘的长河，流向了不可名状的远方。 外神在这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已经难以说清。 但是看看那些个被艾丽娅清扫的异端信徒，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活儿。 “你去窃国吧，当这假大唐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艾丽娅把事儿就这么和卡其色二小姐和盘托出了，现在离光已经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他可以动了。 阿布霍斯的注意力被分散之后，尤其是形成了新的思维定式，以为自己需要靠‘长安’来压制‘黄巾’的时候。 祂就会不断地加强长安的力量，这种天意，是为天命加身，说不定卡其色二小姐能召唤个陨石下来。 至于说到那个事后长安却突然跳反，那该是个什么画面呢？ “……阿布霍斯会蠢到两个不同的图层，都看不出来？” “呵，所以祂在天上，高高在上。” 艾丽娅笑得很快乐：“而我，在人间！” …… …… 卡其色二小姐出仕了，正式被国师引荐，成为了假大唐的一个将领。 随着唐太宗、唐高宗等在位期间屡次开疆拓土，先后平定辽东、东、西突厥、吐谷浑等地区。 这使唐朝成为一个国境极为辽阔的国家，也更进一步拓展了卡其色二小姐的军权。 其实看一个朝代到底有多强大，看铠甲就能看出来，唐十三铠之首是明光甲，晃得人眼睛花。 这样的铠甲只有两个作用，一个是为了告诉自己人，看到没有，老大我在这里，大家跟我冲！ 第二个作用，就是告诉对面，看到没有！老子在这里！有本事你往这里打！ 这种把统御性和嘲讽双重拉满的铠甲，在后来的五代十国逐渐不适用了，隐没在了历史长河里。 因为只有大唐的将领，才会霸道到那个地步，从来没有说担心过自己打不赢的，嘲讽就嘲讽了，就怕不来打。 在这些霸道的将领里，卡其色二小姐就像是一股清流，并且默不作声地拓展着自己的影响力。 太宗时候，卡其色二小姐入中枢开始做官。 他办事认真，对人更加恭敬，对身居丞相的长孙无忌极为恭顺。 长孙无忌临死前拜托新帝照顾他，同年卡其色二小姐被任命为黄门郎，后升为射声校尉。 江夏郡王李道宗横式上书表示愿把其封地的一部分让给他，当时朝中的许多知名人士都为他说好话。 新帝高宗也认为卡其色二小姐很贤能，加封为新都侯，骑都尉，光禄大夫、侍中。 卡其色二小姐身居高位，却从不以自己为尊，总能礼贤下士、清廉俭朴。 他常把自己的俸禄分给门客和平民，甚至卖掉马车接济穷人，在民间深受爱戴。 朝野的名流都称赞歌颂他，他的名声甚至超越了当时大权在握的各种名臣将相。 等到三朝之后，他已然成了假大唐的一代军神，坐镇长安睥睨四方。 在这期间，为了加强长安对边疆的控制、巩固边防和统理异族，唐玄宗于开元十年便于边地设十个兵镇。 这十个兵镇，由九个节度使和一个经略使管理。 每以数州为一镇的节度使，不单管理军事，而且因兼领按察使、安抚使、支度使等职。 这就意味着他们兼管辖区内的行政、财政、人民户口、土地等大权，这就使得原来为一方之长的州刺史变为其部属。 所谓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又有其甲兵，又有其财赋。 节度使因而雄踞一方，尾大不掉，成为唐皇室隐忧。 开元十四年时，安禄山一人更兼任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 这三地之间地域相连，兵力又于诸镇之中最强，拥兵20万，实力强大。 相反，长安兵力则不满8万，形成外重内轻的军事局面，渐渐形成地方反过来威胁长安的危机。 等到十一月初九，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的安禄山，发动属下唐兵以及同罗、奚、契丹、室韦共15万人，号称20万，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 安禄山乘铁舆，其属下步骑精锐烟尘千里，鼓噪之声震地。 当时海内承平日久，百姓以及几代人没有见过战争了。 听说范阳兵起，远近都震惊，可河北都是安禄山统辖范围内的，叛军所经过的州县，都望风瓦解。 当地县令或者开门迎接叛军，或者弃城逃跑，或者被叛军擒杀，叛军很快就控制了河北。 太原以及东受降城的人奏报安禄山造反，而唐玄宗仍然认为是厌恶安禄山的人编造的假话，没有相信。 这个时候的假大唐，皇室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秉承‘天意’的李世民了。 国师是个什么东西，懂的都懂，艾丽娅也算是当了一回王八蛋。 她给那个李世民送去了观音婢，还送了他辉煌灿烂的一生，也没亏待他。 现在的玄宗，不过是个阿布霍斯以为安全的情况下，不甚关注的傀儡罢了。 精神世界里面还想要操控所有的NPC，就算是开放世界也没有这么策划的。 艾丽娅完全不担心阿布霍斯反应过来——祂反应过来又能怎么样？微操前线将领脖子右拧，弓箭手平移五米？ 艾丽娅于是给玄宗送去了杨玉环，笑死，根本笑不死，谁不爱杨玉环呢？ 于是就在这两边的‘不同图层世界’的叠加下，高高在上的阿布霍斯开始搞混了情况。 祂开始加强长安的力量，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为某个窃国者侯的家伙加了BUFF。 隐退在家的卡其色二小姐，以陇右节度使的身份为兵马大元帅，率军20万，镇守潼关。 潼关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他进驻潼关后，立即加固城防，深沟高垒，闭关固守。 天宝十五载正月，安禄山命其子安庆绪率兵攻潼关，被击退，主力被阻于潼关数月，不能西进。 五月，唐玄宗接到叛将崔乾佑在陕郡“兵不满四千，皆赢弱无备“的情报，就遣使令大元帅出兵收复陕洛。 卡其色二小姐等这命令等了好久了，立即上书玄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安禄山久攻不下，不得不后撤，可偏生就在他后撤的时候，潼关的守军出击，然后大败到了他们手里。 唐玄宗所在的长安得知潼关失守后一片混乱，甲午日，百官中上朝的不过一两个人。 皇帝禁军仪仗迁到了大明宫，傍晚，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整编六军，多赏赐钱财，从马厩里挑出九百匹马。 安史大军日渐逼近，乙未日黎明，皇帝从延秋门出逃。 后来行到马嵬坡，六军将士终于忍无可忍，发动兵变杀死杨国忠等人，高力士等人缢杀杨贵妃。 旋即卡其色二小姐支持的太子李亨，在灵武自行即位，尊李隆基为太上皇。 边军回返，安西都护府被太子李亨拿在手中，一下子攻守之势异也。 卡其色二小姐从龙有功，升任天下兵马副元帅，以兵部尚书、平章事兼朔方、陇右、河西三镇节度使。 九月，郭子仪作为中军副帅，随从广平王、天下兵马大元帅李俶率蕃、汉兵十五万前去收复长安。 十二月，河东、河西、河南的失地大部分均已收复。 卡其色二小姐因功加封司徒、代国公，余官如故，加食邑一千户，许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加九锡，获爵立国。 次年五月，肃宗驾崩，托孤代国公，年十月代宗驾崩，德宗继位起二 陕溜IV酒 器山泗 踆。 代国公被德宗调回朝廷，进位太尉，仍兼中书令，充任皇陵使，赐号“尚父”，并加食邑至两千户。 十二月，德宗驾崩，尚父代国公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几乎等同于皇帝。 正月，唐宗室禅位代国公庄广睿，定新国号为楚，都城依旧为长安。 楚太祖杯酒释兵权，赐唐宗室丹书铁券，世代恩荣，厚待功臣。 “所以三年又三年，我就当了皇帝了？” “感觉如何？” “太快了，有点缥缈，说实在话除了累没啥感觉。” 坐在御座上，楚太祖卡其色二小姐抬手亮出一抹橙色的辉光：“这就是灵能？” “你从阿布霍斯手里偷的，但现在是你的了，所谓天子气，其实就是这样的东西。” “大小姐你难道不羡慕吗？这可是天子气啊！我现在是皇帝啊！” 卡其色二小姐头戴冠冕，看着一袭白衣的艾丽娅：“这个——好厉害的！” 艾丽娅看着他眼神清明的样子，便只是摇头失笑。 “你不过统御两京十道，离光也不过是八州一十五郡，你猜猜我曾经拥有过什么？” “……拥有过什么？”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一道不加掩饰的眼神望下来。 那眼神带着浓重的恶意，俯首看透了重重迷雾，望向手握天子气的新帝。 很显然，阿布霍斯终于回过神来，发现了自己的‘正统’力量居然被人偷梁换柱了。 我TM到底扶持起了一个什么东西？我被偷家啦！ 紧接着，祂的目光就转向了那彻底不掩饰自己存在的艾丽娅。 艾丽娅抬头望向天空：“我拥有过很多，很多很多……但那些对我来说是枷锁。” 艾丽娅身后，一尊煌煌大日一般的光之巨人，拔地而起，和她用一样的手势指着天空。 ——那是无敌的姿态！ “而现在，我打碎的是枷锁——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第有点感冒了 发烧，39.1度，发到群里呗群友眼睁睁看着几个小时之内从37.1升到39.1。 每测一次都涨一次，要是投资的股票啊基金啊这么涨法，那该多好啊。 有点浑身酸痛，但是没有喉咙痛，也没有咳嗽，蛮怪的，就是发烧。 所以我好像只是感冒，嗯，一定是…… 第1528章-当幻想照进现实 “说起来，过了多久了？明明只是几分钟，我感觉像是过了十天半个月一样。” 深渊龙后望着金怪鸟，越是位阶高，就越是能够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不对劲。 金怪鸟看了看手表——天知道为什么一个拥有时间权柄的人会去看手表，有意义吗——然后点了点头。 “确实过去了十天半个月，你没感觉错，但是物理层面的时间流逝，只过去了几分钟。” 这就是外神的沉重概念啊，如同黑洞一样，把所有的一切都卷了进去。 十天半个月的概念，也不完全是地球日太阳日这种，而是正常生物的生理周期观感。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阿布霍斯露出来的精神核心里，撕裂开一道夺目的光华。 一个巨大的虚影从内里破茧而出，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形象，隐约是个光之巨人的形态。 祂左手和右手举起来，随后缓缓打开，露出掌心里的两个小人儿。 左边的一个赫然是离光小道姑，但是这个时候的离光小道姑，身后却有浩荡的军势环绕。 那些军势显得古朴但是宏大，黄巾聚集，声势震天，就连她头顶上的天幕都被染成了黄色。 深渊龙后眼角跳了跳：“这什么？！” 金怪鸟也摸着下巴：“英灵军势？她怎么能把这东西给凝聚出来的……” 这就像是艾丽娅召唤当年为她征战的那些英灵部队一样。 英灵部队存在吗？当然是存在的，不管是第四舰队，亦或者是更多时间长河里的回响。 但是能够轻易召唤出来吗？ 只能说没个权柄垫底，还真不好说——艾丽娅或许只能在意识海里见到他们。 就像是她麾下的阿斯塔特战士，在被外神侵蚀的时候获得那些老战友的加持一样，并不算一个主动技能。 可看离光小道姑的模样，却分明是已经把这些回响给凝聚成了一个主动技能，收拢在了自己的意识海里。 这样的存在，以往也不是没有过，而这种技能，往往被称为‘地上天国’之类的，有着神圣的姿态。 凯瑟琳眉头紧紧皱起来：“这是信仰的力量，她拿到了阿布霍斯信仰的那部分，这算什么？” “额……香火神道？” “那是什么？” “啊，这不重要，这边的一种说法而已——这个又是什么？” 就在几人惊叹离光小道姑的时候，目光一转，又望见了另外一边的卡其色狂放。 如果说离光小道姑是重定了仙神人鬼，那么卡其色狂放就是再立了人间的秩序。 所谓窃国者侯，乾坤神器更易，或许应该用再建人道来解释。 只不过这比离光小道姑更取巧，用的是阿布霍斯本身混乱之中仅有的一点秩序力量。 这玩意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屎里淘金一样，居然还真给淘出来了。 橙色的华光在他身后凝聚成楼台宫殿的模样，和离光小道姑泾渭分明两种风格。 “……怎么感觉阿布霍斯能被掏出来的那么点好处，都被榨干了？” “你没感觉错。”那个光之巨人缓慢消散，在一旁掉线至今的艾丽娅重新睁开眼睛：“祂被我偷家了。” “你认真的？你真要培养从神？” “不是我的从神，是阿布霍斯的——只可惜这两个从神要反噬了，他们要吞噬阿布霍斯。” 艾丽娅从来都不玩什么信仰啊神明那套的，她只是个没有那种力量的普通人类罢了。 至于说这么一个人类，把阿布霍斯按在地上摩擦，掐着脖子给阿布霍斯硬生生整出来俩从神的事儿，那就是二话了。 下一个瞬间，时间像是一阵吹来的微风，重新恢复流动。 一架战斗机从灰雾之中冲出来，赫然是龙骑士和他的新战斗机，呼啸着重新拉开攻击的序幕。 卡其色狂放睁开眼睛，眼眸里闪耀着橙色的光华，俯瞰着战场：“我已经——” 话没说完，左边一个深渊龙后，右边一个太阳神一样的凯瑟琳，前面是姿态恐怖霸占了整片海域的阿布霍斯。 而到了这个地步，再看艾丽娅和金怪鸟，不能说是一眼看穿，基本也可以说是越发深不可测了。 如果说之前还看山就是山，看水就是水，现在就看山不是山，看水也不是水。 在他的眼里，金怪鸟还好，无非就是一个影影绰绰的巨大魔鸟姿态，聚拢在了人的身子里。 嗯，瞅着跟个妖魔鬼怪附体的外星人一样，好在鸟儿不难看，人也不难看，别有一番风情。 可是艾丽娅，完完全全就是一团光，纯粹到要瞎眼的地步…… 他揉了揉眼睛，好艰难地再看，这才重新看到了艾丽娅的人类姿态。 “你已经天下无敌了？” “……我已经有自保的能力了。”卡其色狂放抬起手，托起一方小印章：“气运的力量，十分玄奥。” 艾丽娅也抬起手，和他用一样的手法，然后一枚九龙交钮的印玺在她的掌心里凝聚。 “别、别别别！”卡其色狂放惊了：“这是能够乱用的吗？救一下啊！” 艾丽娅散去手里的印玺姿态模样：“有点东西，你这是新的力量体系啊，有点像是玄幻小说里面那种能够动用国运气运之类的，你自己慢慢摸索吧。” 卡其色狂放看了看周围，又摇头道：“这片海不归我管，凝聚不了。” 不过落到了XIG空中基地的甲板上，他就又多了一层光华在身上：“这个可以，毕竟我是指挥官。” 说着抬起小印章，一层无形的精神屏障，加诸于整个XIG空中基地之上，玄奥异常。 金怪鸟眉头拧直了：“概念的力量？他这又是什么妖孽——用灵能直接触碰到了概念层面？” 要不要这么卷啊！ 虽然真神老是说什么原生种族是没有天花板的，魔法皇帝也天天吹嘘人类的潜力何等无限。 但是你们别真无限到这个地步啊——这就像是人类刚学会了一加一，然后就开始思考宇宙的真谛一样。 一个直接灵能转信仰，一个灵能转概念…… 哦，旁边这还有一个什么都不转，灵能直接驱动太阳炉，人类之躯比肩神明的。 “我算是理解第四纪元为什么是人类的纪元了，当年的魔法皇帝估计也是这样的怪胎。” 天上还有个灵能加持直接触碰魔法元素真谛的，手搓小太阳，正面对抗外神真身。 真TM有你们的啊！人类！ 什么？我现在也算是半个人类？那没事了…… 『前线发生了什么？我们刚才和你们失去了联系，通讯中断大概持续了……27秒！』 “阿布霍斯的反扑而已，没事。”卡其色狂放很淡然地回话：“我们可以重新组织进攻。” 说着他望向艾丽娅，又示意了一下还在空中的离光小道姑：“这怎么办？” 这是能够在天上一直飘着的？ 而且现在在打仗啊，漫天导弹乱飞，是不是先拖回来比较好？ 离光小道姑睁开眼睛，然后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只小巧的白虎，单手提着对方的前爪，大家大眼瞪小眼。 一只小小的鸟儿从她的袖口里跳出来，蹦跶到她的肩膀上：“君上！这是哪里？这是哪里！好大的天地！” “这是人间。”离光小道姑站起身，足尖生起黄色的杏花姿态，一步一步踏下云端。 金怪鸟直直地看着那个小白虎，又瞄了眼那只鸟儿，不知道第几次倒吸凉气：“活的？！！” “阿布霍斯曾经吞噬过一个文明，那个文明叫白星，但是现在只剩下残渣了。” “看出来了。”金怪鸟很认真地接过那只小白虎：“啧啧……牛啊……这算什么？文明的墓碑？我可算是见到实物了，不过这只鸟又是什么？” “白星文明被吞噬之后的剩下的残影和回响，衍生出了一个残缺的文明，这是第二块墓碑。” “阿布霍斯要上绞刑架的，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暴徒了。” “嗯。”艾丽娅点头，要不然何至于Q版量子龙神会直接出手帮自己。 毁灭文明是重罪，白星文明不是原生文明，而是曾经的神造文明之一，但这依旧是足以让真神愤怒的行径。 这简直就像是在一个正常人面前，表演杀死一个小孩子一样——阿布霍斯简直就是个畜生！ 真神就是那个愤怒到恨不得一拳打爆凶手的正常人，秩序永远都是和这种毁灭倾向的混沌之间势不两立的。 只是在人类还有抵抗能力的时候，真神一般是不会介入的。 至于说人类不能够抵抗的时候——比如加坦杰厄——那一般的真神也打不过啊…… 所以这事儿就挺黑色幽默，估计当初白星文明是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就整个文明都没了。 事后还是在阿布霍斯‘观测’地球的基础上，他们假借地球这边的一些文化概念，形成了似是而非的衍生文明。 不过那种残响碎片一样的文明，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完整的文明，或许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战斗还在继续，失去了理智和仅存的一点精神力量的阿布霍斯，已经成为了一个纯粹的野兽。 和盲目痴愚时候的外神不同，祂现在就像是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都被艾丽娅切断了，只剩下了本能。 想想也是，人家一直都不乐意和人类正面对抗，大抵就是因为真的不擅长这些踹门抢劫的活儿，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可偏生一次次被骗了进来，一脚踩进了无尽的深坑。 就这艾丽娅还不乐意呢，端着茶杯就往人家嘴里灌，一边灌还一边私密马赛，只有红茶了可以吗。 两个从神的出现，耗光了祂本就不富裕的精神力量，全场的负面情绪影响大打折扣。 龙骑士和金币虽然没有淘换到什么特殊的好处，但是抗性可谓是直接被拉满了，顶着灰雾毫无影响往前冲。 『信标确认投放完毕——』 伴随着他的回复，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炼金之星成员终于重新上线了，不知道多少人欢欣鼓舞摩拳擦掌。 全球超过24处不同的特殊雷达站被开启，特殊的能量波段开始覆盖整个太平洋。 运送星门的亚果号瞧着雷达上那么老大一个新出现的标志，心说我这难道打得是月球？ 但好在不是，那是星门的能量投送坐标而已，被命名为『抽水马桶』的计划已然可以顺利开始。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马桶架起来，然后摁下马桶的抽水按钮。 现在定位的能量场覆盖了整个太平洋，除非阿布霍斯会瞬移，不然人类真的是追杀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祂然后弄死它，毕竟这事儿早就已经不是私人恩怨了。 舰娘们的压力骤然减轻，她们发现阿布霍斯好像有点不行了，灰雾转化的怪物数量逐渐变少。 好几个舰娘甚至联系到了艾丽娅这边，询问这是战争走向了对咱们有利的转折，还是阿布霍斯的阴谋。 艾丽娅张口就是一句‘天佑人类，常胜利，沐荣光’，直接把舰娘们给整不会了，这都什么提督啊…… 这话是能够随便立flag的？ 但是艾丽娅非得说现实就是一款充满爱与希望的游戏，舰娘们只好嘀嘀咕咕地继续杀敌去了。 离光小道姑擎出四把长剑，围绕在金怪鸟的身边，好悬没给后者吓得叫出声。 “你这什么意思——这什么东西？！” “诛仙四剑。” “我就知道！我跟你说我不是妖怪！我真是你姐！不是你不管管这孩子的吗？！” “她又打不过你，你至于么？” “打不过——就算打不过！也没有这样的！你家孩子拿着刀对着你比划你不害怕啊！” “……”离光小道姑看了眼剑尖朝外的剑阵，默默地给金怪鸟开启充能。 金怪鸟话噎在嘴里，好片刻之后才反映过啊：“啊……充能的啊……哈哈，这孩子阵仗整挺大，个无线充电器还整点玄幻画风，真的是，挺吓人的……嘶——你这功率有点猛啊！” “信仰的力量是这样的，但是要克制，不要被力量掌控你，要学会掌控力量。” 为毛那些个玩信仰的总是乐此不疲？因为爽是真的爽，但是弱也是真的弱。 一旦信徒被连根拔起，玩弄信仰力量体系的存在，就会虚弱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离光小道姑把那八州十五郡的残响文明，凝聚成了她意识海里的‘地上天国’一样的存在，看似神异无比。 但对上艾丽娅这种路数的，那也是找死的命，艾丽娅单手就能镇压她，伟力归于自身才是最无解的。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要什么自行车，离光小道姑已经算是半个神明了，未来还有发展空间。 “我把这些信仰之力全都给你用，能召唤出来什么？” “嗯……不清楚，不过多维持一下大家的存在还是可以的，至于说能够召唤什么……我试试……” 说起来，金怪鸟还没摸清楚自己的权柄大招到底是个什么用法呢，这玩意儿也没说明书什么的。 “你这信仰之力，都是信仰什么的啊？” “黄天。” “……具体一点？” “就是黄天，黄天泰平。”离光小道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黄天。 这就是神话厨的弊端了，概念整得过于宏大，真到了细化的时候，就有点难办，无法量化。 不像是人家什么宙斯什么奥丁，该是变成公牛就公牛，该是用锤子就锤子，非常接地气。 “太抽象了，这个不好弄，有具体的形象没有？” “……有。”离光小道姑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尊紫玉天妃的雕像来：“这个。” “你这还挺神奇，居然给具现化出来了。”金怪鸟接过来一瞧：“我照着这个给你召唤不就好了么，这……这什么东西？！” 下一个瞬间，大海陡然掀起万顷碧波，大地都在颤抖，地壳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起身。 “哎呦卧槽——别！别别别——” 第1528.5章-苦海无涯我做舟 一尊紫玉一般的巨大雕像，从大海之中缓慢站起，身形千米高，巍峨如同山岳。 可惜的是看不清楚面目，而后又化作虚影模样，身后是浩荡的时间长河。 金怪鸟委顿在地，一脸生无可恋：“造孽啊……” 离光小道姑疑惑地看着那尊居然被召唤出来的真神像，又看了看金怪鸟手里的那个雕塑。 深渊龙后也震惊到闪现到金怪鸟身边：“你干什么——这是什么外神？！！” 金怪鸟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你看祂像谁？” “我看不出来！” “呵……” 笑死，根本笑不死，自己具现化了一个外神出来。 虽然只有一瞬间，然后就化作了虚影，但外神沉重概念所需要的能量，还是一瞬间把她几乎完全抽干。 离光虽然没有很明确的信仰，但是毕竟自幼在无忧岛生活，无忧岛是典型的妈祖信仰。 妈祖娘娘其惠人以仁以爱，扶危济困，而非惩戒报复，不论富贵贫贱、高低贤愚，皆一视同仁，回应所求。 对于沿海生活的人来说，妈祖信仰是很纯粹的，哪怕是不要脸的老赖，也不敢在妈祖娘娘面前说谎话。 离光小道姑她设定的神系里面，和妈祖风格类似的这一位，其实有着‘神明’的同等概念。 而这样的神明被海量的信仰之力加持，具现化之后，其实就和阿布霍斯一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外神。 深渊龙后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尊雕像：“我觉得祂能够威胁到我——能动起来吗？” 金怪鸟看着那尊面目模糊的紫玉天妃巨像，摇了摇头：“驱动不了，没能量了。” “那就这么站着？” “我怎么知道会弄出来这么个东西！这玩意儿就算是面对乌素姆都能有对抗几个回合的实力了好吧！正面硬碰硬那种！” 这尊具现化的外神，某种意义上已经堪比光之巨人形态的艾丽娅了，这东西要是能活蹦乱跳那还了得？ 卡其色狂放闪现出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不好意思有点不太熟练……那是什么东西？” 现在全世界的军用光学卫星都看到了这么一个堪比外神的东西被召唤出来了。 就是说从物理层面而言，她甚至就是直接从地球的海里站起来的，这玩意儿难道是泰坦巨兽？ 不过谁也不会觉得她是泰坦巨兽——泰坦巨兽没有凤冠霞帔，手握紫玉如意的。 “你的灵能……算了，不兼容，你是概念那套，我更玩不转。” 尝试着触碰了一下卡其色狂放凝聚出来的印章，金怪鸟表示无感。 这东西对于秩序侧的存在来说，大概有加持作用，但是对自己来说意义不大。 如果说卡其色狂放能够让在场的所有战士攻击力上升5%，那么离光小道姑就是把那5%凝聚到了一起，凑了个大。 艾丽娅叹了口气，朝向空中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 那巨大如同山岳的紫玉天妃巨像缓缓转身，哪怕只是半透明的虚影状态，依旧搅动万千吨海水翻腾。 而后紫玉天妃像也缓慢伸出手，巨大的手指缓慢伸出，朝向艾丽娅的方向点去。 卡其色狂放抬手按住耳边的通讯器：“XIG空中基地降低高度！”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操作人员喉咙滚动，头皮发麻地看着XIG空中基地缓慢下降到千米高。 庞大的XIG空中基地，在那尊巨像的面前就像是一方茶几一样，完全失去了庞然大物应有的尊严。 两根手指触碰到了一起，艾丽娅的身影化作一道光华，钻进了紫玉巨像的眉心之中。 那面庞模糊的巨像，逐渐有了表情，眉眼虽然依旧紧闭，但是身子却逐渐凝实，有不知几万万吨重。 阿布霍斯凭借本能也感受到了恐惧，那横亘千米的肉山一样的身子猛然前冲，试图撞翻这尊外神巨像。 「轰————————」 沉重的撞击声，化作一圈在近地轨道上都能看到的巨大冲击波。 海啸卷成数十米高的浪墙朝向四周扩散，无数舰娘一时间猝不及防都被卷入海中。 紫玉外神巨像一步不退，如同擎天巨柱一样屹立在海中，任由对方冲撞。 “好！”金怪鸟翻身站起：“揍祂——勇啊！” 下一秒，紫玉外神巨像身上开始龟裂，一层层玻璃样的裂纹开始蔓延。 刚挥舞着拳头说好勇好强的金怪鸟顿时呆住：“哈？！” 紫玉外神巨像缓缓睁开眼眸，双手横着捧起玉如意，举过头顶。 “嗯？！”在场的数名强者一瞬间都感觉到了不对，有某种类似概念扰动的东西，出现了。 金怪鸟瞪大了眼睛：“你疯了——逆转时间长河？！！” 紫玉外神巨像像是没听见一样，玉如意轰然下压，硬生生将身后的时间长河镇压截断。 不计其数的时光残片轰然回卷，沉重的概念反噬一瞬间爆发出了比阿布霍斯强百千倍的冲击力，将紫玉外神巨像撞得粉碎，一片片龟裂像是雪花一样崩散在空中，整尊巨像彻底瓦解。 但与此同时响起来的，还有艾丽娅的声音——或者说紫玉外神巨像的声音。 『我的身躯，能承载百万人。』 时间长河倒流的浪涛，冲刷在阿布霍斯和紫玉外神巨像的身上，像是从祂们身上洗刷出灰尘一样，卷起黑色的污水。 但那不是污水，那是曾经被阿布霍斯吞噬之后，白星文明那不知道多少魂灵的残响，绝望的哀嚎，破碎的剪影。 离光小道姑只觉得脑后一震，意识海浮现在高天之上，像是海市蜃楼一样虚幻存在着。 八州一十五郡，人口百万——此刻都像是瞧见了这一幕，无数人高呼黄天。 紫玉外神巨像缓慢崩解，但是祂的身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祂呼出的气息，变成了四季的风和云，从此黄天之下有了四季更迭、云雨交替。 祂的声音，化作了隆隆的雷声，从此黄天之下有了闪电和惊雷，有了风暴和冰雪。 祂的四肢化作了黄天之下的东南西北四极，山岳林立，嶙峋巍峨。 祂的肌肤变成了辽阔的大抵，血液化作了奔流不息的江河，最后汇聚成一片大海。 左眼高悬在天上，是照耀整个黄天的太阳，右眼隐没在云中，变成了夜间才会显出光华的月亮。 离光小道姑重定的天地被迅速补全，赫然有了一个完整的世界该有的姿态，海市蜃楼也凝实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这只是祂的躯体，而内里那魂灵，如今熊熊燃烧起来，比起星炬时候还要耀眼。 耀眼到了什么地步呢？ 卡其色狂放甚至不得不撑起印章，以免近在咫尺的XIG空中基地直接被‘熔化’掉！ 失去了身躯的紫玉外神巨像，冲着时间长河里被冲刷出来的那些‘污渍’摊开手—— 『我的灵魂，能承载一个文明！』 那些污渍顺着祂的手掌往上蔓延，时间长河重新开始流淌，不断冲刷着这在长河里屹立的礁石模样存在。 离光小道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眼里流下血泪来。 卡其色狂放呆滞地看着艾丽娅以外神的姿态，硬生生试图用自己的灵魂为方舟，承载一整个破碎的文明。 金怪鸟身后浮现出埃洛文斯的虚影：『你疯了——快停下！他们已经死了！！』 哪有人能够一个人去承载一整个文明的？ 那不是离光小道姑那种自己‘封神’的文明，而是一个切实存在过的文明——哪怕只是残响！ 深渊龙后抬手拦住要往前冲的埃洛文斯，另一边的凯瑟琳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她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凯瑟琳放下手：“我去吧。” “你不行，还是我来吧。” “……我是替身。” “我只是投影，受到的精神反噬再高，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埃洛文斯挣脱不得：『她发疯你们也跟着发疯！你们懂个屁的时间权柄！』 “你懂时间权柄，但是你不懂她。” 『……死人都要救？！』 “他们死了，但是文明还没有。” 『说了一万次！那只是残响！是碎片！』 “就算只是残响只是碎片，也一定会有谁，想要再见他们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深渊龙后说着闪现离开，两个闪烁之后出现在了紫玉外神灵魂的额前。 她一只手点着自己的眉心，另一只手触碰着艾丽娅的灵魂，金红色的灵能一瞬间同步了频率，开始共享。 艾丽娅的灵魂现在已经不完全是她的灵魂了，当能够点燃星炬的灵能，化作燎原的烈火，那就意味着彻底放弃了掌控，熊熊燃烧的烈火比任何时候都可怕，但也比任何时候都后继无力。 艾丽娅完全放开了灵魂，任由那些被吞噬之后仅剩的回响和残渣进入自己的意识海。 无意识的回响那个，像是攀附巨大树木的菟丝子，顺着往上一路攀爬。 文明如果化作洪流，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些流淌着的如同虚影一样的片段里，有着无数的喜怒哀乐。 一眼望过去，可能就是一万年，也可能只是一瞬间。 可能是一只蚂蚁的勤奋工作，也可能是一个帝王将相的平生纵横。 尽管它们已经支离破碎，但依旧有着玄奥到让人无法直视的概念，此刻被艾丽娅尽数容纳。 能够单手捏碎阿布霍斯分身的深渊龙后，仅仅只是支撑了几个呼吸，就身形颤抖，无以为继。 凯瑟琳叹了口气，也闪现了过去，做出了和她一样的动作，稳住了紫玉外神灵魂在时间长河之中的屹立。 “这值得吗？” “……她觉得值得。” …… …… 『吖——』 意识海里，Q版量子龙神泪流满面，哭着在地上扒拉着那些碎片。 祂不断地把那些落在地上像是照片一样的碎片捡起来，使劲地往自己的小窝里送。 一颗灵魂辅星塞满了，祂就再换一颗，一边捡一边哭，吖吖地叫着，又悲伤又无力。 沾染在那些碎片上的负面情绪，像是硫酸一样沾染栽祂的身上，腐蚀出一道道的灰雾。 可是Q版量子龙神却恍若不觉，只是努力地捡着那些碎片，一片又一片。 意识海开始震颤，沉重的文明概念开始带上压垮整个意识海的负担。 Q版量子龙神抬头看着这片星空，又回头看了眼艰难转动的灵魂主星。 祂捡起碎片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疑，一时之间似乎也在纠结该如何是好。 直到一道身影站在了祂的身后，双手高举，双脚踩踏在星空之中，双手顶起了看不见的穹顶。 “我撑得住的，没多少了。” Q版量子龙神擦了擦眼泪：『吖！』 “就算这么说，我也不可能中途而废啊，哪有逞英雄只逞一半的。” 艾丽娅的意识体发出了让人心惊的‘吱嘎——’响声，脊梁骨都像是要崩断一样，重负不堪。 可她依旧稳稳地撑住意识海：“阿布霍斯坏事做尽，总得有人做点好事，往好处想……我这也算是让白星文明有始有终了……万一以后地球蓝星没了，也会有人给我们收敛遗体……好人有好报的嘛……” Q版量子龙神不说话了，加快了收敛那些碎片的速度。 看到一个文明被毁灭，祂比艾丽娅心疼不知道多少倍。 白星文明并不算繁荣，大抵也就现在人类文明的一部分的水准，规模也不过是人类的几分之一。 但是这依旧让艾丽娅的意识海变得摇摇欲坠，一个人承载一个文明，终究是有点勉强了。 她的灵魂辅星几乎被尽数占用，最后还有一大堆残片堆叠在外面，没有去处。 这些没有遮蔽的残响，会严重侵蚀艾丽娅的意识，就像是给正常人的脑子里灌输几千几万年的岁月。 Q版量子龙神手忙脚乱地摆弄了一阵，眼睛突然一亮，然后掏出来一个烟盒。 随后从里面拽出来一个灵魂，搓圆捏扁，用筋骨做龙骨，用外壳做船身，拉长出一艘方舟来。 那些碎片被祂全部塞进了里面，一整个文明的残响概念就这么被几乎承载住了。 Q版量子龙神擦了擦额前的汗，冲艾丽娅甩了甩尾巴：『吖！』 “……白星之子？什么意思？” 第1529章-今日欢呼艾丽娅 白星之子，这是艾丽娅新获得的名号。 似乎是因为得到了某种承认，艾丽娅并没有回归现实，而是一瞬间被卷入了时间长河里。 但是时间长河里，有左右前后不计其数的光点，追随在她身后，不让她被长河吞没。 眼前的一切都在重新流转，时间似乎回到了当初那个白星文明被阿布霍斯侵蚀的瞬间。 一团巨大的灰雾冲天而降，无数白星文明的子民们为之颤栗哭嚎，恐惧发抖，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而这个时候的艾丽娅，则是如同身处其中，重新面对阿布霍斯。 或者说——重新面对当年的阿布霍斯。 一艘巨大的方舟，浮现在了时间长河之中，承载起已然摇摇欲坠的白星文明。 艾丽娅拽住方舟的纤绳，将不知道多重的方舟拽在肩上，艰难前行。 可是方舟之重，她又怎么拽得动呢？ 『我是蓝星艾丽娅——你们谁还在？！』 声音如同雷霆，响彻天地，话音落下，便有数十道身影从时间长河里飞身而起。 待到近前，那些身影见了浑身如烈焰燃烧的艾丽娅，立刻行了个礼。 然后高声道：『白星遗孤，前来效力！』 “走——” 艾丽娅立刻甩出纤绳，这本来是风帆，但风帆这时候无用，需要的是纤夫、缰绳。 当时是，时间长河里为什么会有一叶方舟，已然不可考。 但是这方舟即便能够承载一整个残缺的文明，在时间长河里也不过像是一片小舢板一样，无法对抗洪流。 行舟难，不进则退，退就会瞬间消散湮灭。 『我是白星供奉的文明信仰之一，前来效命——』 『我是白星文明的图腾之一，奉命前来！』 不知道多少扭曲的图腾，各有模样姿态，高矮胖瘦，人面兽面人身兽身，千奇百怪。 但都是顾不得那么多，各自拉扯缆绳，一起将方舟拽着逆行洪流，朝向更前方。 只要突出了那团灰雾，白星文明残缺的概念就能够保存，即便是死，也算是白星文明有了全尸。 密密麻麻的鸟兽鱼虫现身，似乎白星文明的图腾信仰颇为原始，。 这些依靠信仰之力残存至今的图腾并没有什么神通，在时间长河里也不过是个勉强可以沉浮的蜉蝣一般。 然而这光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都是一股脑儿冲了过来，齐齐发力，只为抢得一线生机。 艾丽娅松了口气，随着大量的图腾现身，方舟终于不再随波逐流。 但是这不过是第一步，还有更多的危险等着，那灰雾倘若侵蚀过来，方舟瞬间便翻了。 怎么这年头给文明收敛都这么可怕的？ 不过现在的艾丽娅并非是和阿布霍斯在争斗，而是和宇宙底层规则在争斗。 这种姿态，是时间长河对于规则的具现化抗拒，就像是宇宙的免疫系统把艾丽娅认为是入侵的病毒。 艾丽娅太贪心了，贪心到想要让白星文明用另一种方式‘死而复生’一般，这已然是对规则的挑衅。 但是Q版量子龙神却像是没看见她的举动一样，作为真神的分线程，对此不闻不问。 艾丽娅仰头看去，那灰雾逐渐凝成了阿布霍斯的姿态。 只要对方冲撞，这方舟就只剩下碎片了…… 那就——杀了祂！！ 在时间长河里，把祂再杀一次！ 艾丽娅双手握拳，气势如同烈焰一般在攀升，冲天的灵能甚至将时间长河都照亮了。 此刻，所有靠近这一段的的生灵，都能看到天穹之上奇异的辉光。 或许有人能够认出来那是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灵能辉光，也可能会被气象学家认为是自然景观。 但是对于白星文明来说，这一幕就是他们终生的梦魇。 那遮天蔽日的灰雾，太过绝望，太过让人惶恐，那是深入骨髓的战栗。 如果他们不曾看见这些，兴许还能在无知中死去。 可当亲眼所见，那完全不可能抗衡的伟力时，绝望像是瘟疫一样在传染。 直到辉光和灰雾碰撞到了一起，艾丽娅耳边隐约听见奇异的声响，像是异域的方言。 紧接着，那些方言变成了她母语一样熟悉的声音。 “快看！大船——” “是龙王爷——” “是家雀儿！” “燕子！燕子！是燕子——” 无数‘人’认了出来，那拖曳着方舟的，不过是家中寻常所见的动物，亦或是往日里随意祭拜的偶像。 但是这些就是文明的精神构成，是认知天地认知自然的过程，是最原初的记录和感动。 『哥儿几个，都他娘的加把劲啊！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吧！』 『我是飞禽！你才是游鱼！』 『游鱼什么啊——这是水吗——快死啦！』 『已经死啦！』 『那就死得轰轰烈烈一点！！』 一个酷似大鱼的图腾大声喊着，它的身量在时间长河里如同落叶，拖拽着一条纤绳，牙关紧咬。 图腾的姿态已经变得无比扭曲，身躯在时间长河的冲刷和拉纤的压力下，出现了明显的裂纹。 『你玩什么命啊你！』 忽地，就见一个瘦小寡弱的图腾骂骂咧咧，却是凑到祂身旁，也是拉起了缆绳。 『不活啦！都不活啦！』 『死不了！死不了——』 图腾都是叫唤了起来，声势更加浩大。 一声声呼唤传递出去，那白星文明残存的概念里，一个又一个微弱的图腾被重新唤醒。 宫殿、亭台、楼宇、沟壑、阡陌、田地、树林…… 不管是城市的虚影，还是自然的残片，纷纷都有鸟兽鱼虫钻了出来。 这些都是精灵，是文明里并非主角的部分，却又是整个文明不可或缺的部分。 智慧种给文明以岁月，而祂们则是生活在这些岁月里的文明本身。 小小的蚂蚁又有多少气力？ 但数以十万百万计算的蚂蚁，集合在一起，便也有了一份气力。 那声势如此的浩大，竟然将整艘方舟都点亮了，原本黯淡的白星文明像是要重新点燃一般。 艾丽娅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白星之子，什么叫文明的伟力加诸于己身。 那是迥异于神恩文明和地球蓝星文明，却有着同样坚韧的强大力量，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曾经辉煌过。 灰雾终于凝实成了阿布霍斯的姿态，那是最巅峰时期的阿布霍斯，有着能够横跨星海的肉身，强悍之际的精神力。 精神污染就像是暗流之中的礁石，不断地刮擦着方舟，灰雾倒卷成巨浪，顺着时间长河往前一拍—— 『轰隆————』 一声巨响，无形的洪流冲了过来。 承载着白星文明的巨舟就像是被扫把扫走的垃圾，飞快地横移。 艾丽娅抬手抓住纤绳，身形顶天立地一样屹立着，一脚踏在河中，一脚踩上了岸边。 岸边那锚定的，赫然是离光小道姑之前重新定位的黄巾文明片段。 阿布霍斯凝聚出人脸的模样，俯瞰着艾丽娅：『你放弃吧！你做不到的！』 “你他妈的——装给谁看呢！你已经死了——被我弄死的！” 看着阿布霍斯那假借时间长河，狐假虎威的模样，艾丽娅勃然大怒。 她把纤绳往腰间一系：“记住我的名字！白星——艾丽娅！！” 那一声怒吼，时间长河的岸边都抖了抖，白星方舟稳稳地被她拽在洪流之中，眼见着就能往前一步。 哪怕只是一步，也算是逆天改命，挣脱了这滔天的洪流。 拖拽着纤绳的一个图腾，模样好似白虎姿态，昂起头咆哮高喊：『艾丽娅——』 祂这一声喊，身边的图腾也开始跟着高呼：『艾丽娅——』 很快，拖拽方舟的图腾们全都都喊起了同一个名字。 『艾丽娅——』 整个白星文明都喊了起来！ 『艾丽娅————』 甚至于就连蓝星的物质维度现实世界里，也回荡起了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回声。 『艾丽娅——————』 想要活命，能做的已经不多了。 这一声声呼喊，从意识海传到物质维度，从未来传到过去，从蓝星传到曾经存在过的白星。 “先杀你！！” 艾丽娅擎出一柄宽刃重剑，任凭腰间拽着一整个文明的负累，迈步轰然踏出。 “再斩因果！！” 此刻的艾丽娅极尽暴戾，那骇人的气势，吓得曾经的阿布霍斯慌忙出手。 灰雾凝聚出来的姿态堪称毁天灭地，毕竟是能够让一整个文明陷入绝望的存在。 然而艾丽娅不躲不闪，她的身后还有白星文明的方舟，能不能跨越时间长河逆转因果，就在此刻！ 无数的虚影浮现在她的身后，被她收敛的白星文明的残响和片段，此刻如同全都活了过来，加诸于一身。 一整个文明的概念化为一瞬间的伟力，那应该是何等样的姿态？ 哪怕是被吞噬了，可他们终究存在过——哪怕对于整个宇宙而言，只是一个瞬间。 但就是这么一个瞬间，也是闪耀了整个宇宙的一瞬间！ 艾丽娅的剑跨越了一切，即便是时间长河里被凝聚出来的最为巅峰时期的外神阿布霍斯，也挡不住这一剑。 「咔嚓——————」 雷霆火焰缠绕，无数的信仰加持，千百万生灵抬头仰望，望着那道剑光斩断了一切枷锁。 刹那之后，阿布霍斯如流星火雨一般轰然飞散，化作残渣落入时间长河之中，激起点点波涛。 “艾丽娅——” “艾丽娅——” “艾丽娅——” “艾丽娅——” 更多的人欢呼起来，艾丽娅感觉有无穷的力量需要宣泄。 阿布霍斯被一剑斩了，那么因果线呢？ 她看不到因果线，就算是以现在的力量，也看不到。 一个虚影从她背后浮现，横亘天地，纯金色的竖瞳睁开，瑰丽无比。 『吖……』 一声轻响，时间长河的洪流里，多出来无数缠绕在一起的流光。 那些流光是如此玄奥，以至于现在的艾丽娅也不敢多看，哪怕她的概念晋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要知道即便是在神恩文明时候最强的军团长，也是伟力归于自身，而不是文明加诸于己身。 “看到了——给我——断！！” 艾丽娅咬紧牙关，一剑朝着死死纠缠住方舟的那条因果线斩去。 长剑在碰撞的一瞬间碎成漫天的星光，俨然是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轰击。 崩碎的反噬甚至让艾丽娅双臂撕裂出血痕，金色的血液喷洒而出，染金了一片周遭。 图腾靠过来，劝艾丽娅停下：『已经可以了！』 “还不够！” 『不用再战斗了——我们已经死了！』 “说什么话呢，你们不是还活着吗？！” 艾丽娅咧嘴一笑，没有了剑，我难道就打不碎这顽固的因果了？ 她最喜欢和天斗了，更何况时间长河算什么天——能被加坦杰厄压垮的规律罢了！ 无数的兵器被凝聚出来，轰在了因果线上面，刀枪剑戟，全都是她曾经使用过的利器。 枪头戳弯了、刀剑砍卷了、锏鞭都抽裂了…… 赤手空拳的艾丽娅，双拳已经宛若火焰一般，快速地轰击在那延绵不止多远，宽厚如同山脉的因果线上。 被无数‘兵器’攻击的因果线逐渐凝实，变成了真正的山岳模样，谁也不知道山脉背后是什么。 艾丽娅一拳拳轰上去，砂石碎裂，岩体崩坏，不断地前进，不断地攻击。 每一步的迈出都用尽了气力，但是用尽的瞬间，又有无穷的力量在喷涌。 『轰隆轰隆轰隆——————』 拳头挥舞得越来越快，已经彻底看不清出拳的速度，每一拳打出去都是裹挟雷霆。 飞沙走石，岩浆好似流星，整个天空像是灿烂的花火，只是那花火，却是一个凡人身负众望，要逆天改命！ 艾丽娅背后的那个巨大的虚影越来越凝实，白星的图腾们都是震撼无比地仰望着那个存在。 祂们从未这样见识过这样的一个人类——也从未这么佩服过一个外星的智慧种。 『吖——』 一个声音传来，像是从遥远的过去或者未来发出的声音，鼓励着艾丽娅。 然而艾丽娅这个时候已经听不到了，她现在，此时此刻，只想要彻彻底底地把这该死的命运彻底轰成碎渣！ “啊啊啊啊啊啊————” 眼耳口鼻已经流淌出金色鲜血的艾丽娅气势再度拔升，那彷佛如何都对付不了的大山，竟然出现了巨大的裂纹。 本该是人力无法做到的事情，这是就连真神也难以逆转的时间和因果。 一声清越的『吖——』声传来，第三次出声，这次换来的是一道跨越了无数时间的虹光。 横亘天地的巨大身影终于伏低身子，那纯金的眼眸亮起灼热的光芒，轰然横扫在时间长河之中。 时间长河被截断了一瞬间，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一万年。 “哈哈哈哈哈——————” 艾丽娅疯狂大笑，一往无前地轰出最后一拳—— “艾丽娅——” “艾丽娅——” “艾丽娅——” “艾丽娅——” “艾丽娅——” 在千千万的欢呼声中，那一拳将矗立在被截断的河床上的因果大山，彻底轰塌！ 时间长河的流水轰然落下，无数片段顺着倒卷开去。 因果的大山，在时间长河里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暗礁。 但是打碎了这么一个暗礁，时间长河便能够改道从那个小小的缺口，流淌出一点点支流。 白星文明的方舟，顺着那条堪称逼仄的支流流淌而下，冲滩搁浅到了岸边—— 『轰隆————————』 艾丽娅拽着白星文明的方舟，硬生生将其拖上了岸，然后仰面躺倒在岸上。 “逆天改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 第1529.5章-第四舰队！执行命令！ 逆天改命，但是没有完全逆天改命。 在时间线里，艾丽娅大抵是回到了过去的某个瞬间，击败了那个时候的阿布霍斯。 但是阿布霍斯依旧吞噬了白星文明——只是因为被艾丽娅重创之后，吞噬的过程变得缓慢且不彻底。 白星文明残存的回响，从时间长河里拼凑出一些残片，再加上阿布霍斯的观测，形成了第二纪元的黄巾文明。 而到了现在，艾丽娅再度降临，白星文明概念就开始加诸于她的身上，成为了她的助力。 艾丽娅回到了意识海，Q版量子龙神很开心，比划着小爪爪。 『吖——』 “等你本体到了再说吧……不过话说回来，白星文明真的还能够重新再来吗？” Q版量子龙神白了她一眼，想什么美事儿呢：『吖！』 “那不就相当于是我们现在和洪荒神话时代的关系？” 艾丽娅一愣：“等下，有没有可能——洪荒时代真的存在过，但是又被抹去了存在痕迹，只留下了一个概念？” 就像是被吞噬的白星文明，重新开启新纪元之后，把上一个纪元如同神话传说一样对待。 超古代的事情早已经不可考，大家都说曾经存在过，口口相传，但是都没有证据。 没有人会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场在时间长河里的抗争，但是有人会留下盘古开天的神话，留下女娲补天的传说。 当然啦，盘古和女娲都成了艾丽娅——白星文明纪念着古早的创世神，却又并不拘泥于她的存在。 大抵如此，但那应当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白星文明目前需要在艾丽娅的意识海里休养生息很长一段时间。 好处是白星文明的概念，可以重新加持艾丽娅，虽然每一次加持都需要白星文明休息很久才能恢复元气。 但这就像是多了几次变身一样，文明伟力加诸己身的艾丽娅，直接的物理破坏能力不如军团长，但是概念维度更高。 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强力型和奇迹型之间的差别…… Q版量子龙神小心地把收纳好的白星文明安置起来，可怜的佐伊卡被拉长成了方舟，成为了文明的基石。 或许未来的白星文明，会有类似某某神话的‘我们生活在一只巨大的乌龟背上’的认知？ 啊，所以说有的神话深究起来，还真是不好说背后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艾丽娅被赶了出去，明明是自己的意识海，但是现在却多了许多客人。 重新回归现实之后，紫玉天妃的巨像已经消散，时间长河也不再看得到踪影。 阿布霍斯愈发委顿，几乎已经成了空有外神躯壳的怪物，不断地增殖，却只剩下单纯的物理力量。 深渊龙后和凯瑟琳变得虚弱了不少，被艾丽娅一左一右地揽在怀里，重新落在XIG空中基地的甲板上。 金怪鸟开始阴阳怪气了：“怎么？她们来的正是时候？” 艾丽娅咧嘴一笑：“怎么？你也要抱抱？” 这下轮到金怪鸟发愣了：“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多久没有开心笑过了，你捡到钱了？” “有吗？”艾丽娅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最近不正常？” “不不不不，不是不正常，最近你一直都苦大仇深的，总觉得你要背负一切。” “那有没有可能，是我背负了一次——然后还成功了？” 艾丽娅确实蛮开心，开心的不仅仅是因为从阿布霍斯的肚子里剖腹挖出来了白星文明，还有就是预演的成功。 今天她能够在时间长河里拖拽文明前进，明天她是不是就能够一拳打爆加坦杰厄，挽救蓝星地球文明？ 当然啦，听起来像是做梦，就像是普通人一年就赚到一个小目标。 但是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金怪鸟狐疑地打量着艾丽娅，左右看了看，又凑过去嗅了嗅。 确认是艾丽娅没错之后，这才疑惑地摸着下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些好事——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你身上，多了一些时间的味道。” “时间的味道？” “岁月的味道——或者别的什么——语言很难形容的啦。” 给岁月以文明，给文明以岁月，这些玄而又玄的说法，怎么理解都行。 沉重严肃的艾丽娅，是让人畏惧的艾丽娅，虽然大家都很信任，但是气压低就很难受。 快乐的艾丽娅，是开朗阳光的艾丽娅，大家依旧信任她，并且也会跟着她一起开心。 凯瑟琳撑起身子：“你好了？” 艾丽娅亲了亲她的额头：“还没完全好，但是比之前好很多了。” 深渊龙后瞪大了眼睛：“你——她——不是，你们——你干嘛！” “露出小黑脚了吧！” “……” “哦，忘了你是巨龙，本身就有小黑脚。” “你才黑！我的爪子是金红色的！” “女孩子之间亲亲怎么了？都是闺蜜！气氛到了！” “那你……”深渊龙后说着，话被堵住，瞳孔缓缓放大。 艾丽娅擦了擦嘴：“奇怪，怎么没味儿啊？” “投影呢，能有味道就怪了。”金怪鸟在旁边都没眼看：“你这算什么？当面犯事儿？” “有本事你就拍下来！发给她们看！” “我靠，你是真不怕死啊……” “有没有可能，我得把这俩拖下水，她们才会帮我当共犯？” “……”金怪鸟露出了‘获得了很多知识的猫’的表情，像是见到了新大陆。 “我说几位，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吧。”卡其色狂放很煞风景地出现。 作为艾丽娅的好姐妹，同时作为当世堪称第一的自恋狂，他对艾丽娅的快乐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叹气。 “大小姐，救一下啊，阿布霍斯还在发疯。”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现在的阿布霍斯，就是一团烂肉罢了。” 笑死，凯瑟琳刚才都把灵能注入给艾丽娅了，放弃了虚空压制通路，也没见阿布霍斯能跑。 当然啦，可能是祂的本能察觉到了凯瑟琳和深渊龙后都还有一击之力。 毕竟这俩一个分身一个投影，完全就是不怕死的，一换一绝对做得出来。 卡其色狂放看着被群殴的阿布霍斯：“那现在开始，就是我们的战斗了？” “确切地说，是人类的战斗——还有舰娘——还有炼金之星。” 舰娘和炼金之星，都是未来会出现在地球蓝星文明的存在。 舰娘或许是因为无尽水世界，炼金之星嘛，倒是一直都在，就是时不时被炸群而已。 卡其色狂放点了点头，有艾丽娅背书，哪怕场面看起来势均力敌，他也有了底气。 托起手心的印章，那方小小的印章朝天上飞起，腾起一抹橙色的辉光。 “刚才我联系了国内，问最高评议会那边要了一个新的指挥权。” “搁这儿卡BUG是吧？” 卡其色狂放的能力，是具现化类似气运的概念，放到现在王朝气运就是文明秩序侧的公权。 最高评议会代表了地球目前最强的五个公权力群体，间接也就代表了整个地球。 这要是放到王朝时代，整个地球的文明气运授权，怕不是要当成压箱底的大招来用。 橙色的灵能如同丝线，千丝万缕地扩散开去，连接到每一个战斗的人身上，即便是舰娘们也有。 “有点低……大概只有8%的属性加成。” 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计算出了强度的卡其色狂放叹了口气：“果然，我还是太弱了。” 金怪鸟看着整个战场的画风都变得激进的场面，好奇这是什么属性的8%。 “速度加了8%？” “不是。” “力量？不是，力量搁这儿没用啊！” “也不是。” “生命——这个或许可以，加精神抗性。” “是全属性8%，我只能做这么多了。”卡其色狂放望着那枚印章：“希望能有点用。” “……”金怪鸟沉默了两秒钟，开始挽袖子想要揍人。 一个人，全方位，全属性，加强8%，那会是什么概念？ 苏炳添一百米9秒83，秒速10.172， 国家二级运动员百米手记11秒5，秒速秒速8.695。 如果这个8%加成到了国家二级运动员身上，能上升到9.391，直接逼近人类极限，看得到苏炳添的后脑勺。 要是加到苏炳添身上，博尔特都得甩舌头——就这还少了？！ 生龙活虎的人类开始把阿布霍斯打得节节败退，数千米的血肉噩梦，如今活像是一个巨大的靶子。 几架超级巨大的飞行器开始抵近，终于抵达了目标海域。 『这里是亚果号，我们运送来了抽水马桶的盖子！』 亚果号的驾驶员联系着XIG空中基地的前线指挥：『在哪里卸货？情况怎么样了？』 卡其色狂放回去指挥了，打怪兽的好处就在于不需要经验，反正大家都没有经验。 艾丽娅坐在XIG空中基地的甲板上，左拥右抱，大家来得都是时候。 凯瑟琳在艾丽娅的怀里眯着眼睛，深渊龙后就瞪着她——盯——眼睛都不干的。 离光小道姑疑惑地看着艾丽娅，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总觉得有点奇怪。 好像很多年以前，她就见过大师姐。 不，不是很多年以前，是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前…… 金怪鸟摸了摸她的头发：“现在知道什么叫跨越时空的死对头了吧？当年我也是这种感觉。” 埃洛文斯当初第一次见到军团长，就有种认识多年的感觉，后来才知道他妈的不是认识，而是有仇。 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已经不用战斗也可以了——大概。 『亚果号投放星门组件！』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响彻整片战场，一些巨大的零件开始被投放下来。 至于说怎么组装？ 大家的眼神都看向了艾丽娅，而艾丽娅则是望向了离光小道姑。 离光小道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白狐狸。 “去吧，是时候展现你的能力了。” “……” “你不去攻击阿布霍斯，他们就要攻击你了。” 至于说他们是谁，那就不太好说了，但大概不是阿布霍斯本身。 获得了新的灵能，成为了超越人类极限的半神，这本该是双份的快乐。 但是这样的快乐，却不能够宣泄，因为离光小道姑是人类。 什么？艾丽娅也是？那谁不让艾斯拉开心的，站出来一个试试！ 离光小道姑对此没什么异议，她点了点头，站到XIG的甲板上。 舰娘们正在清空海域，让星门组件能够正常降落，免得被那些畸变的海怪撞坏。 离光小道姑举起双手，闭上眼睛，身后浮现出一尊紫玉天妃的外神巨像虚影，做着一样的动作。 星门的组件每一个都以吨为单位计算重量，但是组件本身的数量并不算多。 好几个组件落在海面上，炸开一圈漂浮装置，将整个组件托着漂浮在海面上。 一个舰娘戳了戳这些钢铁制成的科技产物：“这么大，怎么装？” “大概是拼积木一样！它们全都漂浮在海上，然后我们推着对接起来！” “是吗？我去那边，你负责——诶？！” 话没说完，巨大的星门组件开始发出沉重的金属应力声响，被无形的力量托起。 “这、这什么情况！” “天上——XIG空中基地那边！快看！” 紫色的灵能如同丝带，环绕在离光小道姑身后的巨像虚影身上，另一端缠绕在星门周遭。 好几个星门组件，被这些影影绰绰的丝带缠绕着硬生生拽起来，掀起波涛壮观无比。 「铛——铛铛——铛————」 组件之间碰撞摩擦出火花，但是这么点撞击当然不可能伤到目前人类最强的科技机械技术结晶。 星门组件被拼在一起，内置的能源装置开始接驳，接口处如同变形金刚变身一样互相咬合锁死。 淡蓝色的弧光开始闪耀，整个星门开始充能，隐约可以看到星门另一端比黑暗还要更黑暗的虚无。 阿布霍斯开始后退，星门另一端传来的虚空的气息，本能地让祂不安——或者让所有生物都不安。 就像是正常的生物面对无垠的大海，只会感到由衷的畏惧，绝对不会想要去遨游一番的。 金怪鸟正在嘎嘎地看乐子，却不料被艾丽娅抓住了手。 “诶——诶诶诶！你什么意思！我是你姐！” 但是伴随着灵能的输入，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始借由金怪鸟这个权柄媒介，响应艾丽娅的呼唤。 高天之上，一个庞大的英灵舰队，无声无息地冲出厚厚的云层，闪耀整片大海。 第四舰队的英灵！当年撞沉了终北之地，就连残影也被虚空近乎消磨殆尽的第四舰队！ 白星的光辉，加诸于他们身上，被重新赋予的灵性，依旧定格在当年的那一场战争之中。 闪耀吧！向前吧！ 哪怕只有一瞬间！！ 艾丽娅站起来，仰望着曾经的战友们，眼泪盈满眼眶，但是不再像是上次那样悲伤。 我真的……真的好想再见你们一次啊…… 如果太平洋上波涛如山，那就是你们来见我了！ “我命令——” 声音响起，闪耀的舰队开始行动起来，就像是呼应艾丽娅的命令。 『第四舰队等待指示！』 “挂D旗，前进四。” 『挂D旗！前进四！』 “全舰向前，撞沉阿布霍斯！” 『前进！全舰队向前！我舰奉命撞击你舰——撞沉阿布霍斯！！』 “智慧种——荣光永存！” 『智慧种——荣光永存————』 闪耀的舰队，带着无穷的辉光，狠狠地撞在了阿布霍斯的身上。 这一刻，整个太平洋——波涛如山！巨浪滔天！ [轰————————————————] 第1530章-白星之子后遗症 阿布霍斯，死了。 彗星撞地球一样的撞击，实在是没有谁能够抵挡得了。 第四舰队本身是英灵一样的姿态，然而获得了白星文明的短暂加持，便如同重返人间一样。 前进四，庞大的舰队有着六千米长的超级旗舰，有数十艘体量庞大的护卫舰，还有各种炼金武器。 当年他们能够击碎孱弱的空间壁障，将终北之地整个撞沉，就是依靠这样的强悍进攻能力。 如今几乎是重演了当初终北之地的遭遇，高空之上的军事光学卫星，观测到了堪比彗星撞地球的迹象。 无数的海水被蒸发，巨大的海床露出来一瞬间，抛飞的巨石和海底淤泥腾起弹坑一样的巨大痕迹。 数千米的血肉怪物阿布霍斯，被舰队直接怼在身上，朝向星门那一侧移动。 而充能之后功率全开的星门，则是展现出了如同黑洞一般的吸力。 不，或者说这就是一个黑洞——而且是一个连接到虚空的黑洞！ 庞大的吸力将数以万亿吨的海水卷入其中，阿布霍斯也难以逃脱，被舰队几乎是压着冲进其中。 舰队毫不犹豫地一头撞入虚空之中，没有半点回头的迹象。 在接触虚空的那个瞬间，阿布霍斯开始瓦解。 血肉是最脆弱的东西，在虚空之中不被同化吞噬的，是更高维度的存在，但是绝对不包括现在的阿布霍斯。 祂就像是被沙化了一样，亵渎血肉开始一点点破碎、沙化、消融…… 最后就如同被融化进了铁水里面的终结者，只剩下一抹缭绕的灰雾。 而伴随着第四舰队的最后一轮齐射，就连那一抹灰雾都不再剩下了。 庞大的吸力还在继续运转，第四舰队完成了命令，开始反推，但是还是被吸力拽得摇摇晃晃。 艾丽娅抬手伸向虚空的方向，身后腾起开大招时候的瑰丽金色眼眸。 离光小道姑恍然想起，似乎在之前的阿布霍斯的精神世界里，自家大师姐是蒙着眼睛的。 而那蒙着眼睛积攒的所谓‘大招’就连之前拖拽白星文明的方舟的时候，都没有用。 瑰丽的金色眼眸骤然亮起比太阳还要璀璨的光，轰然压出去的光束蒸发掉不计其数的海水，击打到了星门上。 磅礴的灵能炸开，反冲的力量先是网内收敛，然后猛地扩散，就如同中心炸开了一个核弹。 金怪鸟手掌张开，重重地一握拳—— 『砰————』 时间权柄似乎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颤音，第四英灵舰队被定格了一瞬间，然后趁着能量爆发的间隙骤然消失。 等到他们再度出现，已然是回到了65秒钟之前，在接受艾丽娅命令的上一个瞬间。 这种程度的时间权柄使用，让金怪鸟的身躯如遭雷击，呕出一口鲜血，面如金纸。 离光小道姑赶紧扶着她，也抬起手准备帮助自己大师姐。 “别！”金怪鸟嘴角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擦，拦住离光小道姑的动作：“那是虚空，你还不能碰！” 从虚空里抢人，即便是拥有时间权柄的她也遭重了，离光小道姑还是个萌新。 半神和半神之间的差距，不能说比阿布霍斯和加坦杰厄之间的差距大，但也确实是有的。 能够直面虚空的，在场的人里面甚至不包括她自己，只有艾丽娅这个军团长的灵魂，以及深渊龙后这个投影。 离光小道姑终于明白自己大师姐为什么要积攒一个大招了。 因为虚空反冲的能量，是真的能够毁灭世界的……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艾丽娅半步不退，站在XIG空中基地之上和这股能量对峙。 能够在月球上留下永久地形变动的灵能光束，竭尽全力也不过是在现场对冲出一个扇形的安全空间。 舰娘们和战斗机都躲在XIG空中基地——或者说艾丽娅的身后的扇形空间里，瑟瑟发抖。 好一阵冲击之后，星门后面的虚空浪潮才平息下来。 星门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轰然碎裂成漫天的零件，破碎的空间闪烁着电弧，如同碎玻璃一样缓慢弥合。 艾丽娅身后的瑰丽金色眼眸缓缓合拢，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而艾丽娅自己，则是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最后还是被深渊龙后和凯瑟琳扶住站稳了。 深渊龙后露出复杂的表情：“你还是这种风格……” “一招鲜吃遍天，能赢就巫意齐捌VIII玲'齐;六I灵梦行，考虑那么多干嘛？” 第四舰队的英灵们来到甲板和船舷上，朝着艾丽娅敬礼，带着欣慰的笑容，即将离开。 艾丽娅望着他们，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指着那翻滚的海浪。 『我们记住了，殿下您也保重——以后您乘船经过，见到波涛如山，那就是我们依旧在。』 “……好。” 第四舰队的英灵们缓慢淡去身影，发着光的庞大舰队，在空中缓缓消失，没入云层深处。 卡其色狂放看着残破的海域，以及那滔天的海啸，尚且有点难以置信。 “阿布霍斯……死了？” 就这么死了？被撞死了——还是说被虚空吞噬了？ “死了，这都不死的话，那祂就不该叫阿布霍斯，而应该叫加坦杰厄。” 金怪鸟擦了擦嘴角，盘腿坐下：“不过相比起战果，你们还是想想如何善后吧。” “啊？什么？” “什么？你该不会没看到周围的变化吧？就我们这个方向保住了诶！” 金怪鸟指着远方的海浪，以及那将整个云海都冲开了的冲击波，大家这才发现后患无穷。 事实上，在今天的太平洋范围内，可以被历史记载为‘观测到了一次巨大的海啸’产生。 海啸几乎波及了整个太平洋地区，如同在核心地区炸开了十枚以上的沙皇核弹。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在七十公里之外也能够感受到，最核心地区的巨浪甚至超过了千米。 撞击中心点被记录下了人类历史上——或者说有科学记录以来最高的地震等级，9.7级。 “大小姐，出事了！” 卡其色狂放脸色凝重，因为他几乎是在金怪鸟提醒的同时，就接到了来自炼金之星观测者的警告。 撞得太狠了，星门的空间内爆以及虚空浪潮的反冲，将会引发一起前所未有的连锁灾难。 巨大的冲撞力度掀起来的不仅仅是波涛，还有后续的地震海啸。 『上一次这么高震级的接近的地震，是1960年发生在智利南部瓦尔迪维亚的的9.5级地震。』 炼金之星的观测者显得还算冷静，似乎在不断地计算着什么。 可是和这次撞击导致的地震相比，智利大地震都显得相形见绌。 和炼金之星的观测者不同，观测的科学家们都快疯了！ 如果按照这种震级的冲撞来计算，那么撞击引发的海啸将会一路波及到了8000多公里外的东南亚一带，严重摧毁海岸线，而这样的海啸后果，则是将会导致沿海地区被完全吞噬，未来的数十年近百年都不再宜居。 『就像是大型逆冲区地震一样！』 “什么意思？”艾丽娅一点都没有在害怕的，只是好奇。 『世界上级别最高的地震类型，发生在地球上一个构造板块俯冲到另一块下面的时候！』 “影响很坏？” 『所有记录里，地震所引发的海啸破坏力都会高于地震本身，即便是从撞击中心开始……我需要计算海啸高度。』 “女娲？”艾丽娅呼叫自己的小丈育帮手。 『我在。』女娲的声音响起：『建模完成，如果按照当前的冲撞等级，近岸海啸将会在35米高。』 35米高的浪头冲上岸边，这是什么概念？ 汽车那么大的东西，会被这样的浪头直接从海岸线一路拍到数百公里的内陆。 就像是当初研究团队在智利阿塔卡马沙漠和新西兰查塔姆岛等地找到相关证据一样。 当年那场9.5级的地震引发的海啸浪高度大概在20米，而这就已经把汽车大小的巨石，冲到查塔姆岛距海岸线约1000公里的内陆去了。 『完了，我们这次动作太大了……』 “这可未必。”艾丽娅笑了笑，摊手向深渊龙后。 后者叹了口气，抬手搭在她的手心上：“你啊，之前下命令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吗？” “想过，但是有你在，不是吗？” “这边的城市可没有防护罩，你想过的处理方式，难道就是让我帮你吗？” “对。”艾丽娅露出笑脸：“从一开始，我就把你考虑进去了，难道你会不帮我吗？” “……就是因为你这么理直气壮，才会让我生气啊！” 深渊龙后不爽地握着她的手，然后又悄悄捏了一下，耳根一红。 以前好像没有这么握过手呢…… 以往军团长是和深渊龙后联手过的，别说牵手，扔锅里煮都试过。 但是那都是兄弟一样的相处方式，怎么这木头现在看起来像是个女孩儿，但没了铠甲之后还软软的香香的了？ “海啸还有多久冲击到沿岸？” 『很快，大概也就几个小时。』 “什么啊，几个小时？”深渊龙后发出不屑的声音：“我只用几分钟就能够平息海啸。” “那我在这里等你。”艾丽娅亲了亲她的手背：“你还能再维持多久的投影？” “……几个小时吧。” “那先把海啸平息，然后我们去休息，就像是普通人一样，我带你逛逛街。” 深渊龙后喉咙滚了滚，似乎对于艾丽娅的温柔有点无措，另一只手的手掌合拢又松开，浑然没有了霸主模样。 “我——你——那个，你说真的？” “真的，这次辛苦你了。”艾丽娅很真诚，真诚是最大的杀器：“而且你马上就要回归了，不是吗？” 深渊龙后于是扭头看着金怪鸟，露出威胁的神色来。 金怪鸟扯了扯嘴角：“你弄死我都没用，撑不下去了。” 大家都是权柄的使用者，极限在哪里，心里没点逼数的吗？ 深渊龙后对空间权柄的使用更纯熟，毕竟那玩意儿是她出生的时候就抱着的，可真要说起来的话，也未必有今天的金怪鸟这么使用得当，某种意义上这次的埃洛文斯算是无限逼近真神使用权柄的方式了。 就像是一个只会使用黑客工具的小黑客，和真正制作黑客工具的大佬之间的差别，被无限抹平了一样。 深渊龙后于是抿了抿唇，留下一句‘等我’的话，就消失在了大家面前。 卡其色狂放有点担心：“她能行吗？” “把吗和问号去掉，她都不行的话，你们人类就毁灭了算了。” 深渊龙后自己都能够掀起这种程度的海啸，遑论只是平息，对于空间权柄的使用者来说，转移能量不要太简单。 她甚至可以把浪头直接‘剪切’到深海，反方向朝着后续的浪头那边对冲，对她来说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要不怎么权柄叫权柄——真以为权柄的作用就是开个任意门，晚上郊区睡觉白天市区上班啊？ 凯瑟琳在艾丽娅身边坐下，看了看自己的圣日之心法杖残渣，叹了口气：“亏了。” “赚了，东西没了可以重新做，人最重要。” “我不是说这些东西亏了，我是说……算了，反正你也听不懂。” “你是觉得，这次明明这么努力了，可是她来了，你不能和我单独在一起，所以亏了？” “……”凯瑟琳跟见了鬼一样，瞪圆了眼睛看着艾丽娅。 艾丽娅于是笑笑，也坐下来，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她只能停留几个小时，你还可以停留很久，不一样的，我会抽空陪你的。” “咳——咳咳咳……”金怪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真的是艾丽娅？！” “我不是，难道你是？” “不是，你怎么成……也不叫情圣，你怎么这么渣了？” “因为脑子里多了点东西。”艾丽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见得多了，心态发生了变化。” “…L琉令 o栮爾散俬⒏爸⒋帬…什么变化？” “如果文明还有三天，那我选择给爱我的人，最好的三天。” “我建议你改个名，不叫艾丽娅。” “那叫什么？” “神恩第一深情。” “……？” 第1530.5章-来点甜甜的约会！ 倘若有旁人看着深渊龙后的表现，大抵会吐槽——这么多年，连军团长的手都没摸过，什么纯情老太婆。 可实际上与其说是没有摸过，不如说是艾丽娅从来没有这么A过。 一直都把深渊龙后当成战友的军团长，突然表达了温柔的姿态，这像什么？ 这大抵就像是军营里面的花木兰突然对着战友说，我们谈恋爱吧！ 战友惊喜万分，看着花木兰的女装甚至很开心。 花兄弟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花木兰娇羞道你说什么呢，人家是女孩子。 战友一下子就不感兴趣了……咳，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但失态终归是难免的。 其实也不怪艾丽娅，承载文明的反噬就是这样。 一个文明那么多年那么多人的一切，就算残响全压在一个人身上，不改变点什么也说不太过去。 其实在某个真神的体系里，有神的资质的话，这个就相当于看了一本贼好看的书，看完有点上头。 艾丽娅短暂地停留之后，被一道突然打开的空间门拉了过去，背后赫然就是深渊龙后的手。 其他几个人骤然一惊，只有金怪鸟提醒卡其色狂放赶紧重新监测一下海啸的数据。 “海啸……平息了？！” “嗯，那她就是去约会了，毕竟只剩下几个小时了——打了这么久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善后吧，另外这些舰娘留在这边的时间也不多了，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 …… …… 世界末日时候的新宿车站，依旧是人流量极高，无比热闹。 空间门开在了一个地铁站的洗手间里，艾丽娅推开门走出来，却没有发现深渊龙后的身影。 把我拉过来，自己却不见了？ 她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看了看时间，定了一个五小时的倒计时。 说起来，当初自己只是想要当个普通人，为什么就成为了又一次拯救世界的救世主呢？ 唉……好羡慕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啊…… “喂——” 不等她找到人，一道稍显紧张的声音，响了起来。 艾丽娅回头望去，下一刻，人群从站台走过，只剩下一个人站在原地。 那该是什么样风格的深渊龙后呢？ 艾丽娅其实有想过，对方会不会不适应这边的生活。 不，应该说肯定是不适应的——但是毕竟是T0级别的大佬，有一万种方式在任何地方过得很潇洒。 只是没想到，对方能够潇洒到这种地步啊…… 深渊龙后平息了海啸，甚至还抽空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现在的她看上去一头璀璨的金发，就这么披散在肩上，身上是一件青春少女风格的吊带连衣裙。 肩膀露出来，浑圆光洁的肩膀甚至带着些微的粉桃色，显示出肌肤的幼嫩。 这哪里是那个皮糙肉厚能够正面硬抗军团长剑锋的巨龙霸主，分明就是个软萌的大号美少女。 艾丽娅与她对上目光，一时间看的有些愣神。 “我这身衣服刚才磷梦洱九笼邬⒊巴柒吆伞路过看到的，好看吗？” 好看吗？ 艾丽娅心说我刚才光顾着看你的脸了，没来得及细看衣服。 她于是看了下对方的打扮，雪白如轻纱的}灵盟异灵yi〩〱qi师-鷗〻蹴④咎坝*长裙下面是纤细的小腿，踩着一双米色的矮跟小皮鞋。 “你——”艾丽娅欲言又止。 深渊龙后露出期待的表情，张开双臂：“怎么样？” “你给钱了没？” “……” 深渊龙后愕然了一瞬间，然后露出愤愤的表情来。 果然这个家伙一张嘴，还是那个死木头！ “人家也很辛苦的，我带了钱……咳，应该有带，我有点零用钱，帮你给吧。” “给了！” “你哪里来的钱？” “刚才在海底捡的，这还不够？”深渊龙后翻开手，亮出几枚古金币。 至于说是哪个国家的古董货币，她才不在乎，但是贵金属货币的购买力哪里都是存在的。 艾丽娅这才松了口气——不愧是她啊！ 深渊龙后身为地狱界的霸主，鸟不拉屎的地方却是神恩世界三界都闻名的富婆，就是因为对方有空间权柄。 冒险者团队需要拿命去开路的破碎空间副本，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明晃晃扔在路边的钱包一样。 什么秘宝啦财富啊封印物啦，只有她不在乎的，没有她拿不到的。 甚至就连天界和天空龙巢的宝库，也未必拦得住这位来去自如的半神——只是她懒得去拿而已。 不过今天的深渊龙后就很在乎，特意去买了一些装饰品，亦或者是从哪里‘借’来的也有可能。 艾丽娅瞧见她戴着一对蓝色的宝石耳环，与她那双金红色的眼眸相互照呼应，很是美丽。 “第一次见你这种打扮。” “之前看到一个样板，感觉还行……就……” 深渊龙后一只手抱住另外一边的胳膊，有些难以言喻的娇羞：“反正你也不懂欣赏……哼。” “不，很好看，非常好看——我刚才都看呆了。” “那你呢？就这个打扮？” 艾丽娅看了看自己身上，她是个随性的人，平时都是充当莲花的衣服架子。 如果莲花没给她搭配，那她随便穿个运动服就能出门。 现在的她不能说和精心打扮的深渊龙后格格不入，基本也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风格。 艾丽娅对着旁边的镜子看了眼，然后视线越过镜子，看到车站前的一个服装店。 “我去买点东西，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她跑到服装店那边，和店主比划着要买衣服，然后发现自己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艾丽娅只能是掏出手机联系卡其色御姐，找好闺蜜借点。 哦，不能叫好闺蜜，这词儿有歧义——好姐妹。 毕竟卑微的艾丽娅问女孩子借钱人家就得当她好闺蜜的话，这就不是卑微，而是卑鄙了。 卡其色御姐惊了，你居然在约会？！ 更惊讶的是约会的对象是另外一个外神！ 『我已经联系人把店铺都买下来了！请尽情地消费吧！』 “……有没有可能，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和朋友逛逛街。” 『什么？要求这么高的吗？你等一下，买下整条街可能需要几分钟……不过没关系，上面给报销的。』 “啧！”艾丽娅不和她聊了，买了一身衣服，扎好头发做男装打扮。 在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仪态之后，艾丽娅又想起了什么，窜到隔壁的餐车边上，买了俩可丽饼。 不得不说出门做生意的艰难，哪怕世界末日了，人家可丽饼车子还在继续营业。 果然能影响正常人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大灾大难，而是生活里的微小的不幸积累在一起。 但反过来说，如果生活的小确幸能够积累起来，那又何尝不是幸福的又一天呢？ 艾丽娅拿着两个可丽饼回到了深渊龙后面前，后者似乎做了一些打扮的微调，还加了个小包包提着。 ……雌性巨龙也不能免俗，喜欢买包么？ “嗯……看起来还不错。”深渊龙后不咸不淡地点评着艾丽娅的打扮。 艾丽娅不同于当初被‘评选为’三界第一帅气猛男的军团长，她做男装打扮，只能算是英姿飒爽。 毕竟军团长的刚猛都快溢出来了，不是小姐姐男装就能够碰瓷的，艾丽娅现在也不行。 但是深渊龙后无所谓，在她看来，肉身的姿态多种多样，她不也变成了人型么？ 只有灵魂是唯一的，军团长的灵魂哪怕换到了一个小姑娘身体里，也难能可贵开窍一次。 艾丽娅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夹克外套，里面是灰色短袖T恤，配上大长腿撑起来的黑色长裤，有种简约的时尚感。 扎起来的头发有几缕垂在额前，让她有种古代贵公子的潇洒美感，不少路人小姐姐都投来觊觎的目光。 妹妹给个姬会——啊，有主了——那还是过过眼瘾吧。 “呐，草莓味的！”艾丽娅把可丽饼递给她：“这边约会时候适合吃的零食。” “才没有跟你约会呢！” “好好好，就当是陪我领略一下异世界的风土人情。” “这还差不多……”深渊龙后接过来可丽饼，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张开了嘴。 艾丽娅赶紧夺下可丽饼：“不是这样吃的！” 就这么说吧，刚才深渊龙后那一口要是咬下去，别说可丽饼，空间都得崩个裂痕。 你这是吃零食的样子？ “那怎么吃？” “用人类的模样吃，你现在又不是巨龙。” “……好麻烦。”深渊龙后小心地舔了舔奶油，抿了抿唇：“唔……很微妙的感觉，有点像是你做的蛋糕。” “倒不如说我做的蛋糕，本身就是借鉴了这边做点心的方式，奶油做法是一样的。” “奶的品种不一样吧？” “那倒是确实……尝尝草莓。” “这个好吃！你那个是什么？”深渊龙后眼前一亮。 她是个典型的饕餮性子，最喜欢吃新奇的东西，草莓这种水果在神恩文明可没见过。 再加上地狱界本身就干旱贫瘠，这种水灵灵鲜嫩的水果就更稀罕了，她平日里大多都是去精灵界混吃混喝才能吃到风格类似的。 “我这个是圣女果，就是……额……” 艾丽娅看着那个小番茄，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即便是深渊龙后这种一口能够啃下来半块空间碎片的，见到圣女果之后也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狼桃？！！” “啊——这边的狼桃——没有毒的。” “你骗谁呢！这东西吃了的话就算是地狱魔龙也撑不住！这是什么刺客吗？！” 深渊龙后身上腾起金红色的烈焰，眼神里带起杀气：“那些虫豸——又想要妨碍你做事！我就知道！” “……虽然虫豸确实有，但是这个真的没有毒。” 说着艾丽娅吃了一个圣女果，阿姆阿姆咽了：“啊——你看，我吃了，没事。” “快吐出来啊！” “真的啊，不信你尝尝？不过回去别尝，我们那边的不能吃，脱毒培育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成功……” “我才不要！”深渊龙后不觉得艾丽娅会给她下毒，反正她只是个投影。 只是吃这种东西未免太蠢了，有种脑干缺失的美。 艾丽娅只能是拈起一枚扔到自己嘴里咬着，然后凑过去：“唔？” 深渊龙后先是愕然了一下，然后腾地一下脸红了起来：“你、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尝尝？” “你太下流了！你在这边就学的都是这些东西吗？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深渊龙后才不是什么小女生，能够在智慧种联席议会上拍桌子要和军团长生蛋的，是小女生？ 但是繁育后代是一回事，谈情说爱又是一回事。 前者是神圣光荣甚至是可以说是紧迫的，是关乎整个种族的未来的。 但是后者嘛…… 说句不太好意思的，深渊（二）ji〼u林五厁〒虾漆仪〵I0II峮a龙后，从还是一个蛋算起来，因为太强了所以一直没有伴侣。 即便有过几次难以言说的发X期，也还是母胎单身solo至今，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挺纯情的…… 艾丽娅看着她那金红色灵能烈焰都快要具现化的姿态，嘿嘿一笑，还是自己吃掉了圣女果。 “好了不逗你了，你自己尝尝？” 艾丽娅把可丽饼递过去：“反正你是投影，也不怕受伤。” 深渊龙后这才松了口气，半信半疑地探头过去，嗷呜一口咬掉半截可丽饼。 艾丽娅看着她的侧脸，眨了眨眼，实在是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下。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个家伙，居然有这么小女孩一样纯情可爱的一面呢？ 大抵是因为当时大家都事业心太重，姿态过于严肃了吧，自己甚至好多年都没卸过铠甲…… 深渊龙后这次没有娇羞，只是无奈地瞪了一眼艾丽娅：“你啊，就像是人类种一样，无时无刻都在发X吗？” “我本来就是人类种不是吗？另外这里。” 艾丽娅点了点自己的嘴角，示意对方脸上有奶油，刚才一口腰大了。 说话都红着耳根的深渊龙后抿了抿唇，又看了看左右，攥紧了手里的可丽饼，像是鼓足了勇气。 “你……你闭上眼睛！” “什么？” “你闭上！不许看！” 艾丽娅乐了，又不是没见过你的吃相，当年我给你做了多久的饭菜？ 或许是因为变成了人形，还认真打扮了，所以就连性格都跟着变了？ 艾丽娅于是闭上眼睛，随后只觉得嘴角一暖，温柔的触感似乎还带着某个地狱魔龙的炽热体温。 “……” 艾丽娅诧异地睁开眼睛，对面的少女一只手撩开耳边的落发，视线游移着，耳根羞红。 “下次……下次换个人少的地方啦……就算是发情什么的……” “噗——” “喂！你灵猛II霖芭务 O ⑼厁硫⑨别笑啊！我很认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以前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可爱？” “你！” “我没开玩笑，真的啊！” 第1531章-弯道超车！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深渊龙后虽然嘴上说着艾丽娅在发情，但事实上大家都做不了什么。 不仅仅是因为投影或者女孩子的身份，而是她们互相之间的相处模式，怎么也不至于这么急切。 “去海边，怎么样？” “刚刚才从海上回来，又去海边？” “不一样，之前是在打仗，现在嘛……就当是去旅行吧。” 她知道深渊龙后喜欢海，地狱界的‘海’是熔岩池，枯燥的景色可以用宏大来形容，但绝对称不上秀丽。 深渊龙后生在了一个最恶劣的地方，偏生又有着举世无双的强运，这样的矛盾过往，造就了她的惫懒性子。 “旅行啊……”深渊龙后有点犹豫，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旅行的话，自然就不要用能力了——走吧，坐火车去，我去买票。” 吃完了可丽饼，艾丽娅去买票的同时还买了一大堆零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约会大作战的规格太高，以至于艾丽娅买零食的时候，都能看到售货员的空气耳麦。 ……所以你们唯独在这种方面，动员能力这么强是吗？ 卖票的营业员更是脸上带着职业到不能再职业的专业微笑：“请问艾小姐要去哪里呢？” “……你怎么知道我是艾小姐。” “咳，看到了您的身份证……额，那个，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信息，抱歉。” “我要去海边，离得近一点的，但是不能太近，要有海岸线可以看的，铁路能经过的那种。” 艾丽娅懒得为难对方，直截了当提出要求：“正常的列车，正常的旅客，不要整活儿，懂吗？” 她要和深渊龙后去旅行，而不是去表演，就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还不能让人好好放松一下？ 售票员小姐姐连连点头，取消了手边的七八个专列的调动，关停了周边的其他几条线，让一趟正常的列车赶紧过来。 于是艾丽娅买到了一张情侣套票，以及售票员小姐姐的‘请为了人类一定要努力谈恋爱啊’的鼓励眼神。 你或许理解错了什么，艾丽娅很想这样说。 但是这么说，有人信吗？ 艾丽娅只能叹了口气，回到深渊龙后身边，把那个粉色的带着爱心标记的可以两张合成一张的车票递给她。 深渊龙后完全不能理解地球人类的这种浪漫文化，毕竟粉色啊爱心标记啊什么的，在神恩文明那边可没这么多商业性质的恋爱文化附加值，还是亲亲抱抱举高高这种直球显得更为有攻击力。 “你去了好久啊。” “不到十分钟而已，很久吗？” “我只剩下几个小时了，你这就花了快十分钟。” “不要说得像是马上就没命了一样啊！” 和当初马上就要沉睡的神仙姐姐不同，深渊龙后虽然更为强大，但性格果然还是更单纯。 想想也对，毕竟从一出生就满脸写着‘我无敌’的存在，实在是很难有神仙姐姐那样的复杂履历。 但是果然各有各的可爱啊，为什么自己以前就没发现呢？ 艾丽娅觉得自己身边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光。 嗯，果然自己应该改名，叫三界第一深情的…… “这是去哪里的票？” “这是套票，可以走全程的，具体要在哪里下车，到时候路上看到喜欢的风景再下就好。” 说着艾丽娅带深渊龙后去售票机那边看路线，周边的路人像是重新流动一样，赶紧往两边让开。 实际上刚才深渊龙后遇到了搭讪的人，但是那两个轻浮的家伙几乎是一瞬间就被路人给淹没了。 有好几个穿着少女学生装背着书包的JK，把对方压制着不知道弄到了哪里，估计要把祖宗十八代都拷问一遍。 果然，莉可丽丝今天依旧在守护着新宿的和平——没有白河豚受伤的世界，达成啦！ “你喜欢什么样的沙滩？” “什么样的……有区别吗？” “大概有的，如果你想要安静一点的，那或许能够有一个很安静的。” “啊，又是你们人类种的那种待遇是吧？我不太喜欢。” 深渊龙后很不满人类种的一点，就是人类种对于她严防死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从军团长彻底掌握了人类种的至高权力之后？ 所有的人类种，看深渊龙后的眼神，都有种她是要偷走人类种希望的小偷的戒备感。 就是那种巴不得她赶紧滚蛋，别来骚扰军团长的感觉，甚至他们支持精灵种都多过支持她。 她觉得艾丽娅的意思，是如果不找个安静的海滩，会有很多人前来死谏——反正冒死都要打断他们就对了。 但艾丽娅只是摇头：“不，反过来，应该说……他们巴不得你留下。” 一个友善的守序阵营的外神，这不赶紧泡回家？ 如果艾丽娅现在能把深渊龙后抱回家，至少50%人类感谢她。 “那这边的人类种就更奇怪了——这个海滩怎么样？” “你能看懂这些文字？” “看不懂，但是这个海滩的图片，我还是能看懂的。” “嗯……镰仓滨海滩啊，我不太熟悉，应该也行吧。” “主要是想找个近点的，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在路上。” “你啊——重要的不是旅途的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 “还有和谁一起看。” “嗯？” “不，没什么……走吧。” 深渊龙后很擅长‘潜入’一个新环境，毕竟她当年没少到处乱跑，冒充人类种、精灵种甚至是天界的天使种。 有些地方通行的规则，她即便是隔着一个异世界也能够稍微摸清楚大概。 “是要给钱的吧？”掏出两枚古金币，深渊龙后打量着那个闸机：“在哪里投币？” “啊，不用这个，我来把。”艾丽娅把手里的票投进去：“用这个就可以了。” 或许没有她的话，就会有一个很亚撒西的主角跳出来，为深渊龙后排忧解难，最后有12集或者24集恋爱剧情？ 嗯……话说自己当年是不是在神恩文明那边，就是充当了亚撒西男主的角色，提前把剧情演绎了？ “全都是你花钱的话，那我去打捞的这些，有什么用呢？” 深渊龙后有点苦恼，觉得自己变成了吃软饭的，明明以前都是她当富婆。 不能包养艾丽娅了，完全不习惯，怎么办？ “难得体验一下我付钱，不好吗？” “那这些给你。”深渊龙后掏出一大把金币珠宝之类的，还带着些许干涸的海藻印记。 天知道这些东西在海底里埋了多少年，就算是没仔细擦洗依旧带着一股价值连城的财宝风格。 “这些给我有什么用……这样吧，你亲我一口，就当是我们AA了，怎么样？” “AA是什么意思？” “就是花费平摊。” “……不要。”深渊龙后心动了一下，但果然还是要脸。 亲来亲去的，像什么话？ 巨龙之间耳鬓厮磨的，那都是伴侣才会做的事情。 她虽然老是说和军团长生蛋，但还没确定伴侣关系呢。 生育是一码事，谈恋爱是另一码事，这是得要认真分清楚的。 “诶？难道是讨厌我吗？”艾丽娅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深渊龙后哪怕明知道她是在扮演，还是欲言又止地想解释，最后就变成了娇嗔的拍打。 “你知不知你这个样子——完全不习惯啊！” “哪里不习惯？” “以前你都是很……就很冷酷的那种感觉，怎么变成了女孩子的样子，就这样了！” “这样不好吗？” “也不是……也不是不好啦……” 只是A起来的话，攻击力太高，深渊龙后有点遭不住而已。 你这样下去，我就想要和你谈恋爱了——这种话是能说的吗？ 一次两次还好，长期这么下去，深渊龙后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很怪。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种先上车，后补票的错觉。 “算了不开玩笑了。” 白星之子渣丽娅笑了笑，捏了捏对方的脸蛋儿：“不要做出这种苦恼的模样啊，你可是深渊龙后！” 那个神恩文明公认的至强者之一，地狱界霸主，地狱魔龙族群领袖，最接近神的存在。 这种大佬醉心事业不会谈恋爱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连大佬的人设都崩坏掉。 “可是——” “好啦，不用亲，今天是我邀请你的，所以由我买单是很合理的，以后你请我去玩就好。” 看到她的表情，艾丽娅不再逗她，眼神温柔得倒映着对方的脸庞。 “唔……” 听到这个提议，深渊龙后看了一眼她，欲言又止，最终是感到无比烦恼。 要是这样的话，她想要亲对方都没理由了……啊不对，不是这个。 深渊龙后不再看她的眼睛，只是明显又多了几分小女生的愁绪。 很显然，要是论起战斗，深渊龙后这种存在，半神之下全无敌，半神之上一换一。 但是论起谈恋爱，她怎么也不可能是艾木头的对手，更别说白星文明加持之后的渣丽娅。 她要是真诚起来，谁能挡得住呢？ 好在她没有纠结多久，列车就进站了，两人得以乘坐上这种‘相对浪漫’的交通工具。 最浪漫的其实还是公交车后座啦，摇摇晃晃，学生的时光，想要下车却又想要陪着坐到下一个站。 但是那种青涩的学生恋爱，很显然不太适合这俩岁数加起来估计比阿妹你看历史还长的家伙。 两人坐在相对空旷的车厢里，窗外是一个很漂亮的画框模样风景。 那些‘幕后黑手’们这次很听话，没有搞什么幺蛾子，真的就是纯路人局。 路人们虽然对于两个好看的小姐姐手牵手有点羡慕，但也没有多在乎的姿态，看几眼就移开了眼神。 深渊龙后好奇地打量着车厢：“这就是这边的交通工具吗？有点像是炼金列车。” “事实上，我在那边做的炼金列车，就是对于铁路列车的模仿。” 但神恩文明很显然是不讲物理的，炼金列车之所以叫炼金列车而不叫蒸汽列车，是因为人家自带浮空法阵。 艾丽娅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些炼金术师们能够把电王里那种自动铺铁轨道路无限延伸的列车做出来。 但是考虑到风帆战舰风格的战列舰以及搭载巨龙的航母，似乎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蒸汽列车虽然也有，但那是拿来运货的，炼金列车在神恩文明的定位大抵相当于商务高铁。 深渊龙后坐过几次，不过她向来对交通工具不感冒，自带任意门的人从来都是这么任性。 只是现在坐下来，身边是艾丽娅，她又觉得，似乎慢一点，宽敞一点，舒适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花一点时间在路上，有什么不好呢？ 两人看着窗外的风景，并排坐着聊着天。 虽然没有安排的人，但是很显然安排票务的小姐姐很识趣，艾丽娅这边的卡座只有她们两个说悄悄话。 艾丽娅和她说自己穿越之前的事情，说穿越之后的事情，说蓝星地球，说那个残缺的白星。 她没有说加坦杰厄，实际上到了她这种地步，对手是能战胜还是不能，心里早就有预期了。 加坦杰厄的超模，已经越过了两边文明的极限，抵达了真神的范畴，即便深渊龙后本体来了也不可能成为帮手。 倒不如说那个时候，死贫道不死道友，能多跑掉一个是一个吧。 深渊龙后则是跟艾丽娅说起了一些神恩文明那边的事情，话里话外并没有透露太多变故的内容。 不过艾丽娅还是听出来了问题，只是没有深究——深究有什么用呢？ 打从决定离开神恩文明，让他们去掉心中神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再是军团长，而是艾丽娅了。 她话锋一转，说起一些日常的话题：“在神恩那边，没有人追求你吗？” 深渊龙后白了她一眼：“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和谁生蛋的啊！好不容易有一个，还跑了，我能怎么办？” 艾丽娅有点憋不住想要笑了，巨龙种把生蛋视为正常的甚至是神圣的繁衍行为，但是在人类看来就太有趣了。 “啊，居然没有人敢挖墙角的吗？” “挖墙角？”深渊龙后听到这个说法，不太理解：“什么意思？” “就是明知是别人的伴侣，还是想要去引诱，嗯……蛮牛头人的。” 神恩文明似乎是没有这个说法，不过军团长生造的词一大堆，大家都习惯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没有哦，除非他们想死。” 挖军团长的墙角？他们不要命了？ 旋即深渊龙后反应过来：“我、我才没有同意当你的伴侣呢！” “顶多就是同意下蛋是吧？” “不然你还要怎么样？” “你这样是要被画进本子里的知不知道，常识差得也太多了……” “那在人类种这边，是什么样的？不过就算是我以前观察的人类种，也是先结婚，然后再……再培养感情什么的……” “现在不一样了哦，现在要先培养感情自由恋爱，然后再结婚生孩子。” “真的吗？”深渊龙后露出狐疑的神色：“你没骗我？” “……大概没有。”艾丽娅心说我至少不用相亲，所以倒也不算骗你。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算培养感情？”艾丽娅摸了摸下巴：“虽然不太好说，但是我觉得吧，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是可以陪你下个蛋什么的，以前觉得太耽误你们，现在经历得多了，难免就觉得还是应该负起责任。” 白星文明的遭遇，让她很切实地理解了巨龙种对于繁衍的执念——深渊龙后确实也蛮可怜的。 当然啦，她不是因为可怜对方，才选择屈从，而是真心觉得大家这么多年，也该有点结果了。 深渊龙后一把抓住艾丽娅的手腕：“叫——茜茜！” “啊？” “蛋的名字！我想好了！不管大名叫什么，小名都叫茜茜！” “……？？？” 第1531.5章-难道是福利CG？！ 嘴上说着不行达咩不可以，心里别说几胎了。 每一胎男的叫什么，女的叫什么，将来教什么谁来教估计都想好了。 茜茜？这不是保底估计是个女儿了么？ 艾丽娅凑到深渊龙后耳边嘀嘀咕咕，后者想了想，俏脸微微泛红，点了点头就小声说了个秘密。 当年她因为蛋太好看，所以获得了真神的祝福，得到了强运加持。 而这个强运加持有一个不算约定的约定，那就是她的第一个正式的蛋必然是个雌龙。 巨龙种的蛋能够从花色上分出来雄性还是雌性，甚至还能分出来不同的元素属性。 雌性巨龙的蛋是最好看的，花色要比雄性巨龙艳丽很多，而且再加上深渊龙后本身的元素属性…… 艾丽娅很怀疑她会生个红宝石龙蛋出来，由此可见量子龙神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颜狗。 至于说为什么叫正式的蛋——当然是因为深渊龙后平时也会下蛋。 但那〽艺霖一漆死 　无⑼斯 诌扒qun」些蛋毕竟是单身龙假孕，就像是单身的母鸡也会下鸡蛋一样，孵化不出来，抱窝也只是自我安慰。 那些蛋都被深渊龙后吃掉了，军团长有一次都误食过，然后被深渊龙后好一阵追杀…… 虽然都是不能孵化的蛋，可到底是百年才生一次的，这是能给外人随便吃的吗？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深渊龙后都不愿意搭理军团长，也不知道这个自己可以吃别人不能吃是什么道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儿，悄悄话之后，深渊龙后也算是看开了。 既然这些隐秘都说了，那岂不是说，自己以后就是她的伴侣了？ 也就是说，神恩文明那么多同伴，自己居然跑到了最前面！ 仔细想来也是，如果不承认的话，根本就没有这次约会才对。 军团长可不是温柔的性格，祂的爱都是宏大的爱，爱世人但不爱个人。 只能说那个什么白星文明，实在是太好了！ 深渊龙后从未如此庆幸之前自己的努力，帮着艾丽娅间接拯救了白星文明。 要是没有这么一个变数，估计这场拉锯战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呢。 艾丽娅看着深渊龙后的样子，觉得如果自己有个渣丽娅系统的话，现在应该深渊龙后攻略进度100%了？ 不过考虑到在神恩文明就已经好感拉满了，所以很可能在地球这边只是收集CG的机会。 嗯，接下来就是沙滩海边泳装的CG回合么…… 想到这里，艾丽娅看了看深渊龙后的光洁的肩膀，觉得确实是不能错过CG这个环节。 “你这皮肤……” 她点了点深渊龙后的肩膀：“等下我帮你涂防晒霜怎么样？” 防晒霜？那是什么？我需要防晒么？ 深渊龙后本来想要说不需要那种东西，但是话还没出口，就耳朵一动，听到了隔着几个卡座的一对情侣的你侬我侬。 “亲爱的，等下奖励你帮我涂防晒霜哦~” “是吗？那可太好了……” 原来在人类这边，涂防晒霜是一种奖励吗？ 脑补了一下大概是某种加持祝福的方式，深渊龙后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好。 艾丽娅确信那情侣不是演员，但是不得不说，这种助攻倒是恰到好处啊。 “但是涂防晒霜的话，不单单是后背，还有前面……也可以吗？” 此话一出，深渊龙后那双金红色的眼眸猛然瞪大了一圈，感到难以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只不过，她刚侧眼望去，就撞上了艾丽娅的那双深邃黑眸，看到了那根本不像是玩笑的眼神。 所、所以不是发情，而是单纯的……怎么想都不对吧！ 意识到自己没听错，她低下了头，目光忍不住的偷瞥了一下她的手掌。 艾丽娅的指甲修剪的刚好，五指修长，和军团长时候那坚实的手掌不一样，纤细白皙，看起来很好看。 想到涂防晒霜，意味着她的手要在自己身上四处涂抹，深渊龙后的心跳止不住的加速，咚咚咚地在乱跳。 艾丽娅又想笑了——好纯情啊——所以看起来最高冷的深渊龙后才是最单纯的那个么？ 想想的话，如果是叶卡，估计在车上就拽着艾丽娅找个犄角旮旯让她展示什么叫涂防晒霜了。 艾丽娅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深渊龙后的侧脸，直到那张俏脸上飞上了一抹红云。 更甚至，就连那精致的耳根，还有雪白修长的脖颈，都是染上了一抹殷红，可爱到令人心动。 “……嗯。” 沉默了好一会，深渊龙后点了点头，声音细弱蚊蝇，答应了此事。 就算是巨龙种，被人到处乱摸什么的…… 不，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是巨龙种，才不能接受被胡乱触碰，只有伴侣才能耳鬓厮磨。 列车飞快前进，花了一个小时不到，他们就抵达了镰仓的海滩。 本子虽然是个近海的国度，但是度假级别的海滩并不太多，镰仓的海滩比不上隔壁琉球那边的海滩。 但是架不住这里近啊！ 因为距离东都城市圈仅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这对于住在大城市里但是想要看大海的人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因此这里的配套设施非常完善，不仅有着拥有悠闲朴实的度假氛围，还有专门营业的各式餐厅，夏季沙滩棚和冲浪者都很喜欢这里，甚至还有日出冥想课和山坡徒步旅行的景观。 倘若是正常的周末和节假日，这里都会被挤得满满的，甚至还要做相应的预约。 不过艾丽娅不需要预约——大概是运气好吧，反正不会是什么紧急安排就是了。 “人好多呀……这边的人类种都好悠闲。” 来到沙滩边，深渊龙后站高望远，放眼望去，有些惊奇。 海岸上的人非常多，明明很是广阔的沙滩，一时之间竟然有种闹市区的感觉。 相比起人多这点小事，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看起来都好……与其说是悠闲，不如说是无知的幸福比较合适。 在神恩文明，这样的姿态是很难在平民身上见到的，只有那种何不食肉糜的人才能够这么优哉游哉地过日子。 即便是军团长统御了三界，重新发展文明，生产力迎来了大爆发时代，大家还是很忙。 因为战后的重建和文明的前进，这种忙碌甚至已经成为了智慧种的常态，大家都更愿意把时间花在工作上。 那种氛围不是焦虑，而是积极的、向上的、充满了朝气的。 悠闲地挥霍时间被视为极大的浪费，大家都在为未来奋斗。 而相比起来，在这边的世界，深渊龙后见到的绝大多数普通人，似乎都将无所事事地挥霍时间视为一种幸福。 艾丽娅眺望着辽阔的大海，海水清澈，海滩外还有很多在冲浪的人，天很蓝，沙滩很白。 “悠闲不好吗？” “你觉得很好嘛？” “我不知道，但如果可以的话，都可以……只要活下去，开开心心地，都行。” 深渊龙后便只是叹了口气，在这种时候，她就又发现艾丽娅还是那个军团长了。 你就那么爱人类吗？ “先吃点东西，还是直接玩？”艾丽娅看着深渊龙后：“要尝尝海鲜吗？” 约会最忌讳的事情，就是自说自话，根本不考虑对方的感受。 确切一点来说，不单单是约会，任何的人际交往关系都是如此。 艾丽娅和深渊龙后之间，其实还真没有一个绝对的强弱关系，只不过今天的深渊龙后过于软萌而已。 要知道当初的深渊龙后，那可是绝对强势的富婆，大有包养某个死木头的气势。 “你饿吗？”深渊龙后反问道。 “虽然之前有消耗，但是吃了不少零食，还好。” “我也是。” 深渊龙后只是投影，口腹之欲什么的相比起来并不太在乎。 于是她绽放出了一抹笑容，就像是两个人心有灵犀的默契一样，齐刷刷看着大海。 “那就先玩吧——应该怎么玩来着？” “冲浪如何？” “那是什么玩法？” “我待会儿教你，不过要先找个位置布置一下……” 不找个地方卧沙，怎么涂防晒霜呢？ 艾丽娅随便找了个店子，在这种成熟的旅游区，很多东西都能够直接租赁。 比如太阳伞啊沙滩垫啊躺椅之类的，总不至于来玩的人开辆卡车带这些东西过来。 至于说店老板为什么看起来好像认识，以及货柜搬动的时候露出里面的武器箱的事情，艾丽娅就无视了。 嗯，可能店老板有什么兼职吧。 这年头谁还没点副业呢？ “就选这里吧。” 抱着一大堆的东西，艾丽娅选定了一处还算空旷的地带。 虽说四处都有人，但那是有和没有的叠加态，路人很微妙地错开了她们的活动区域。 深渊龙后对于这些路人的微妙情绪有所发觉，但是并不在乎——她这种至强者，才不会在乎蚂蚁的注视。 在遇到军团长之前，深渊龙后只是惫懒而不是什么好脾气，冒犯她的存在基本都只能剩下一捧灰。 放下沙滩垫，两张折叠的太阳椅，再加上一把超级巨大的太阳伞。 “我想起来了！以前在无尽泪海那边，你也是这样布置的！” “嗯，大概这就是刻板印象吧，我觉得海边度假都这样……” 说起来在神恩文明那边也有泳装回来着，但是那个时候自己是真没怎么在乎啊。 渣丽娅觉得自己该反思一下了——你怎么能只顾着种田争霸，忘了更重要的后宫剧情呢？ “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这样就代表这片地方是我们活动的了——走，去更衣室换泳装吧。” 艾丽娅拍了拍手掌沾上的沙子，很是满意。 更满意的是相比起来神恩文明的泳装回，这次大家可以共用一个更衣间了。 “好——嗯……咳。” 听到要换泳装，深渊龙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是有点扭捏与害羞了。 每个沙滩的海边，只要不是什么偏僻冷门的地方，都会有很多的相关设施，比如更衣室。 就算是没有，也会有公共厕所这样的地方方便大家换衣服。 更衣室建的很密实，没有男女之分，外边还有置物柜。 艾丽娅当然是没有买泳装的，深渊龙后也没有，但是猜猜都知道这里什么都能买到。 艾丽娅毫不怀疑别说泳装了，自己要买晚礼服，这里都能拉出来八个制作高定礼服的裁缝。 深渊龙后没让艾丽娅看她选的什么衣服，艾丽娅自己很简单地选了一件纯色的连体泳裙。 等下，与其说是深渊龙后的泳装回，倒不如说这也算是我自己给别人看的泳装福利？ 这么想着的艾丽娅从更衣室里走出来，一边感慨这边的更衣室有点小只能单人用，一边思考到底谁给谁发福利。 不过抬眼一看周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沙滩上玩耍的就全是小姐姐了，就连飞过的海鸥都是母的。 “……” 你们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反应这么快啊！ 这难道是你们的天赋技能吗本子！为最纯洁的白河豚献礼吗？！ 紧接着，深渊龙后就从更衣间里走了出来。 和正常玄幻小说里那种穿着很清凉铠甲的大波女武神不一样，深渊龙后其实并没有太夸张的身材。 所以她也没有穿比基尼的意思，反而只是选了一件稍显保守的ins风平角裙式泳衣。 这玩意儿与其适合到海边，倒不如说更适合泡泡温泉。 好在配上深渊龙后的颜值，依旧很养眼就是了。 因为是四件套配上罩衫外搭，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就能看得到。 金发微卷，波浪长发，人型的深渊龙后皮肤格外白皙，艾丽娅往下看，甚至看到了她的脚上有美甲。 哦，不是美甲，这应该是龙爪的正常颜色，就和她的指甲一样，如同红宝石一样。 所以量子龙神当初是真的没看走眼，深渊龙后的蛋也好巨龙形态也好，是真的漂亮， 虽说不是暴露的比基尼，但因为她那有点害羞与扭捏的反应，令她看起来特别的甜美。 啧……这形象要是暴露回去，大家绝对会疯掉的。 她居然走的是甜妹路线，太可怕了，这谁遭得住啊？ “阿……阿娅……你别盯着看啊！” “哦好，那我看别的妹子。”艾丽娅转头寻找身材好的比基尼大姐姐去了。 “你——转回来！不准看她们！看我！” “噗……” 还是个小醋包甜妹…… 好在深渊龙后知道艾丽娅是渣，但不是真的渣。 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现在面对艾丽娅的时候，多了一点拘束。 主要是艾丽娅有点太主动了，主动到她都有点害怕…… 正想着呢，艾丽娅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要先涂防晒霜啊。” “先涂防晒霜？” 深渊龙后听到这话，有点懵：“不是去那边——” 她看了看远处可见的布置好的太阳伞，又看了看周围：“在哪里涂？” “你想在沙滩上被人看着涂吗？”艾丽娅抓着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身上都要涂哦！” “……不想。”深渊龙后摇了摇头。 这个沙滩的人，比她想象中要多太多了。 以往她去旅行，见识自然风光都是去正常人甚至是资深冒险家都去不了的地方，雄奇险峻。 这种人来人往的闹市一般的地方，她还真的不怎么习惯。 要不把人驱散掉？ 但是想到艾丽娅的性格，她就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在这里吗？”当目光扫视到更衣室的刹那，她反应了过来。 “我觉得挺合适的，你觉得呢？” 深渊龙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低着头想了一下，转身走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并不大，正常来说就一个人用，但是吧……但是，对吧。 艾丽娅跟在她后面钻进更衣室里，反手咔哒一声把门锁了。 深渊龙后捂着衣服的肩带，视线斜斜看着地面：“我……我觉得要不不涂了吧……我不需要防晒……” “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你需要，来，乖，把手拿开。” “……” 第1532章-重金求子 更衣室里，艾丽娅搓热了双手，看着解开了肩带的深渊龙后，笑意盎然。 “以前给你疗伤的时候，也不是没涂过药膏，你就当是简单的治疗嘛……” 完全不一样好么！ 深渊龙后都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不是全盛时期，所以连高傲的底气都少了一截。 怎么会被这个家伙牵着鼻子走呢？ 变成人型不说，还……还要脱了泳衣，被她…… 不过事已至此，她再怎么羞涩，也不至于说一巴掌把艾丽娅扇出去。 背过身子的深渊龙后放下手，连带着衣服也揽在怀里，露出光洁的后背。 “你、你涂吧……我先……我先适应一下……” 艾丽娅也不戳破，她当然不可能真对对方做什么很404的事情，但是调戏一番是应该的。 不仅仅是因为白星之子，还因为她明白了爱的真谛。 那么爱是什么呢？ 温暖的手掌贴在对方的后背上，即便深渊龙后寒暑不侵，还是被防晒霜的凉意弄得一惊。 “呀——” 但是转瞬间，这股凉意就被温暖取代，艾丽娅的手简直就像是在发烫一样。 艾丽娅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后背，将防晒霜均匀地抹开，很是敬业，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但是旖旎的气氛，却开始缓慢凝聚。 虎摸着对方后背的手掌，顺着肩胛缓慢下滑，最后从腰间绕了过去，将对方轻轻揽着拉到自己怀里。 “你——”深渊龙后身子轻轻抖了一下。 “我想你们了。”艾丽娅抱着她，肌肤贴着，还萦绕着防晒霜的香味。 艾丽娅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双手环抱着她的腰，低头亲了亲她的脖子：“我好累啊……” “……” 深渊龙后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种诉苦，人间之神的软弱只有她能见到，激发出来的母性不可估量。 深渊龙后按住她的手掌，拉到自己的心口，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 “我在……能感受到吗？我在这里，哪怕只是投影，但是我现在真的在这里。” 说着她就要转身，好好地看一看她现在软弱的样子，那副可能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奇妙的能量波动，从海上冲了过来。 “……？” …… …… 不会有人敢于打扰艾丽娅的约会大作战的。 为什么？ 因为深渊龙后展示出了自己的力量，堪比外神的力量。 而艾丽娅作为公认的人间之神，人类的守护者，那当然要狠狠地出击才对！ 为了人类，拿下这个友善的秩序阵营的外神啊！ 他们虽然不知道深渊龙后的投影只能维持几个小时，但这份助攻的心态是有的。 嗯，倒不如说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就像是绝症之前的遗愿清单一样，那不也是值得刷的好感度吗？ 难道回归之后的这位外神，就不会因为我们人类的友善，而心生好感吗？ 所以不仅仅是路人少女，就连各种之前的监控探头甚至是天上的光学卫星，都移开了视线。 什么两人钻进小隔间之类的，我们看不见捏，眼睛不好。 但是—— 没错，但是，没有人敢于打扰艾丽娅的约会，不代表不是人的存在不行。 艾丽娅错就错在，不该来海K伊栮玲&II[I鸸:球泣似⑧群边约会的。 伴随着一声高亢的鲸歌，一只发着光的泰坦巨兽，在路人少女们震惊的视线里，出现在了海岸边。 两个离得最近的少女瞬间从比基尼的夹缝之中拔出枪械，然后茫然地发现小手枪对泰坦巨兽没用啊！ 好在危险警报即刻就解除了，因为有人认出来了这是TPC在编的泰坦巨兽，是人类的好朋友。 嗯，这不是海皇牙么，那一位的‘女儿’来着。 ……等下，女儿？！ 这种想法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落地，海皇牙就冲出了海面，并且秒锁艾丽娅的所在位置。 伴随着一道拽衣角一样性质的寒意呼啸而至，海面上凝结起轻微的冰块，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冰风暴延绵到海滩上。 更衣室的门被‘啪——’地一下拍响，大牙牙知道麻麻就在里面。 然而下一秒，更衣室却整个炸开，披着罩衫的深渊龙后冲天而起，浑身燃烧着金红色的烈焰。 怒气冲冲的她抬手一握，整片天空都『砰——』地一下像是裂开的玻璃一样，龟裂出肉眼可见的裂纹。 “谁这么没礼貌！！” 她这么怒喝出声，然后低头看着海面上的那头巨大的鲸鱼，后者瞪着小眼睛呆呆地看着她。 “什么东西？”深渊龙后皱起眉头：“魔兽？智慧种？” 但就在她准备驱逐对方的时候，艾丽娅从更衣室的废墟里走了出来。 她抬手挥去周边的烟尘，一阵寒风很调皮地刷过来，让她也打了个哆嗦。 “牙牙——” 她无奈地叫了一声，海里的大牙牙瞬间放弃了抬头看深渊龙后，很开心地甩着尾巴回应她的呼喊。 『昂——』 深渊龙后的表情稍微缓和下来，从天空落下，金红色的气焰收敛：“你认识它？” “不止认识。”艾丽娅揉了揉额角，在思考该怎么说这事儿。 大牙牙应运而生，和炼金之星是一个性质，都算是集体潜意识的自救行为之一。 但是集体潜意识想要在蓝星那种环境孕育一个超模的泰坦巨兽，就必须要有一个种子。 结果用的是她的，大牙牙虽然不是她‘生’的，但却因为她的神血而变异，某种意义上算是她‘养’的。 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血裔，即便是在生物进化文明，这也算是极为亲密的关系了。 甚至如果论起继承权的话，大牙牙都得是第一序列的那种，仅次于她的亲生后裔，甚至高于正常的族裔。 不过这是能跟深渊龙后说的？ 她的蛋都还没准备好生，伴侣就多了个私生子——以后别叫伴侣了，直接叫前夫算了。 深渊龙后不知道艾丽娅的难处，看到她的表情，还以为她是纠结之前的一点点‘小剧情’没有完成。 她于是主动安抚这个渣丽娅：“好啦，我不生气，你也不要这样子……大不了，大不了等下我……” 她很想说自己怎么样，但是这些话，软萌模样的她却又实在说不出口，就只是攥着衣角纠结。 很显然，母性被消耗光了，现在只剩下妹性了，这纯情的样子如果艾丽娅不主动，估计八百年后也轮不到她超车。 艾丽娅又叹了口气，选择实话实说：“它是我女儿——或者说算我女儿。” “哦，女儿啊，我可以理解的，我……嗯？！！” 深渊龙后娇羞的样子瞬间被震惊取代，下一秒就变成了愕然，然后脸上带起深刻的愤怒。 “＃￥@%！！”大喊了一声军团长的真名，深渊龙后愤怒地抬起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 艾丽娅侧着脸，发丝垂落，没有说话。 但是这个举动，却激怒了大牙牙，后者昂首吐出一蓬寒气，刷啦啦地朝向深渊龙后冲过来。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深渊龙后猛地侧过头，眼眸一瞪。 霎时间，大牙牙如遭雷击，巨大的身形整个被定格在海水之中，似乎下一秒就会被直接压碎。 但她无论是打艾丽娅还是震慑大牙牙，很显然都没有下重手。 不然现在艾丽娅不该站着，大牙牙也不可能还有模样在，估计早就均匀铺开周围几平方海里了。 一帮拔枪的路人少女也赶紧把枪收起来，假装无事发生，不再把敌视的眼神投向深渊龙后。 没事了没事了，只是家庭暴力，不是要对我们的人间之神动手——瞧这巴掌，多温柔啊，打是亲骂是爱嘛…… 艾丽娅转过脸，抬手捧住深渊龙后的脸蛋儿。 后者低着头，攥紧了手，似乎整个身子都在抖。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解释……解释什么……你在这边有了新的事业，有了伴侣，有了后代……我就知道……” 垂着头的深渊龙后气焰凛然，声线低沉，就连面庞都带着一层发丝遮盖起来的阴影。 但是等到艾丽娅把她的脸捧起来之后，看到的却是后者像是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哭兮兮的委屈表情。 “我……我都想好了蛋的名字……我明明是最先说的……” 堂堂的一界至强者真的要哭出来了，艾丽娅擦了擦她的眼角：“你上次哭，还是我把你的蛋做成了蛋炒饭的时候。” “你再说！”深渊龙后于是真的哭了，抬手打艾丽娅，一边打一边呜哇哇地哭：“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蛋！最好看的！如果能孵出来的话一定是个可爱的宝宝龙——你居然做成了蛋炒饭——你还有了女儿——啊啊啊——” 明明你自己吃得最多，而且那种蛋孵化不出来的好么…… 艾丽娅又好气又好笑，很显然这种私底下的相处，让深渊龙后真的放下了很多桎梏，表现出了最柔软的一面。 以后如果艾丽娅写书的话，或许可以写一本《霸道女帝竟是爱哭小醋包》出来，细数深渊龙后的多样性。 不过现在嘛，还是先把事情说清楚才行。 艾丽娅抱着她，嘀嘀咕咕，歪比歪比歪比巴卜，把大牙牙的来历说了一遍。 当得知对方不仅是艾丽娅的血裔，还是源于世界意志的异变生物之后，就连深渊龙后都瞪圆了眼睛。 “可是它那么弱！” “这和强弱有关系吗？再说了，牙牙现在已经比最开始强了很多了，说不定以后还能进化。” “……也是，当初你也弱得很。” 当初第一次见到军团长的时候，军团长甚至都还没有穿着全身铠，只是个冒险小队的成员。 深渊龙后算是亲眼见证了军团长的成长，而越是‘陪伴’他成长，就越是理解他，也越发陷入其中。 好奇是毒药，也是故事的开始，深渊龙后当初就不该着了这个家伙的道，贪那一口叫花鸡。 “既然它是你的血裔后代，那确实是你的女儿……” 深渊龙后解开大牙牙的束缚，后者慌张地坠入海中，迷迷瞪瞪地扑腾着，似乎还没能从之前的暂停键里缓过神。 瞧见对方那惊慌的样子，心态转变的深渊龙后就又觉得有点心疼了：“这孩子也太弱了，能保护好自己吗？” 孩子？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心说大牙牙在海里那可是一方霸主，只有它欺负别人的。 不过对于深渊龙后来说，大牙牙却是是个孩子——毕竟深渊龙后的本体比它还要大，妥妥的阿姨级别。 大牙牙好艰难缓过神来，委委屈屈地冲着艾丽娅鸣叫，而看到深渊龙后站在艾丽娅身边，就又害怕又委屈，缩着身子到海里，嘤嘤嘤地低声唤着，小心翼翼地看着艾丽娅的反应。 它好像也知道自己之前打错人了，这个两脚兽是认识麻麻的呀。 深渊龙后抿了抿唇：“要是你不跑到这边，那我们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艾丽娅眨了眨眼，你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的？ 如果是从三界统一之后来算的话，那咱俩的蛋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孵化当中。 你这怕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计时，那样的话宝宝龙估计真有大牙牙这个体型。 但是深渊龙后才不理会艾丽娅呢，她现在母性又升起来了，踏水过去安抚大牙牙。 “好孩子，别怕……”深渊龙后想了想，指着岸上的艾丽娅：“那是爸爸！” 大牙牙脑门上蹦出来俩问号——啥？？ 然后深渊龙后指了指自己：“妈妈——我是妈妈！” 『……』大牙牙茫然地看了看艾逡起零扒务IV瘤扒qi七丽娅，又看了看和它精神通话的深渊龙后，最后摇了摇头。 岸上的才是妈妈，你是妈妈的朋友。 “嗯，宝宝太小不会说话，沟通确实是个问题……” 深渊龙后掏出一个小本本，记下育儿心得和问题，然后掏出一个金红色的发光体，放到大牙牙的嘴边。 “来，吃了这个。” 岸边的艾丽娅正在喝水，瞥见这一幕一口水直接呛到，水瓶都被一下子捏扁了。 “你给它吃什么呢！” “熔炼之后的权柄力量而已，又不是权柄本身，你还怕撑到孩子不成？” “我……不是，你……”艾丽娅倒不是心疼东西：“牙牙又不是你的后裔，怎么能用你的力量？” “你不心疼孩子，我还心疼呢！这是能放养的吗？万一被那些不长眼睛的家伙弄伤了算谁的？我要当孩子的妈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她的教母，谁赞成——谁反对！” “……” 大牙牙眨巴眨巴小眼睛，张嘴一口把那团金红色的发光体吞了。 这股力量是如此纯粹，对于本身就是应运而生需要不断进化的牙牙来说，简直就是不能放弃的粮食，更何况这还送到嘴边了。 金红色的条纹顺着它的胸鳍往后延伸，原本发光的尾巴也更修长了几分。 红色的发光姿态变成了更为绚烂的金红色，等到它张开嘴试图积蓄力量的时候，嘴里冒出来不再是白森森的寒气，而是一股肉眼可见的深邃黑色漩涡，像是要抽离空气中的什么一样。 大牙牙赶紧把嘴巴闭上，咂了咂嘴试了一下，重新张开，这次才又恢复成寒气。 “这是我的权柄力量熔炼出来的核心，能够从周围抽取适合你的元素能量，足够你成长到能自保的阶段。”深渊龙后摸了摸大牙牙的脑袋：“妈妈本体不在这边，暂时只能给你这个。” 大牙牙想了想，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抬头昂了一声。 艾丽娅啪地一下拍在自己额头上——你这孩子！乱叫什么呢！我才是你妈！ 然而下一个瞬间，伴随着一阵空间波动，一头巨大的、浑身如同红宝石雕刻出来的晶红色巨龙，已然出现在了海里，一把揽住体型比祂小了好几号的大鲸鱼，就像是怪阿姨抱着小女孩。 “好！哈哈哈好孩子——再叫一声！再叫一声！！” “……” 第1533章-只是误会，气氛到了，都是朋友 深渊龙后非得逼着大牙牙叫妈，这事儿艾丽娅能理解。 但是教母算什么回事？ 你这婆娘，咋就不坚持了呢! 妈妈就是妈妈，教母低了级别了啊，教母可以有N个啊，好好的先手牌打成这样…… 不过考虑到深渊龙后毕竟没当过妈，似乎也可以接受，谁还没个第一次呢？ 艾丽娅坐在沙滩椅上，手边是带着冰凉气息的饮料，面前是沙滩、海风、仙人掌。 没有老船长，但是有一头大鲸鱼，还有一头比鲸鱼还要大好多的晶红色巨龙。 嗯，以及一帮好像完全没察觉到巨龙和鲸鱼，就在旁边嘻嘻哈哈一脸正常样子的游人。 深渊龙后的温柔是只针对艾丽娅的，海滩被她随手拍出来一个巨大的类似船坞一样的坑，海水灌进去，大牙牙也能够顺着这个船坞游得更进来一些，方便它的‘妈妈’教育它一些自保小技巧。 艾丽娅收回目光，瞥了眼身边一个想要假装正常游客，却怎么都没办法把注意力从那俩庞然大物身上移开的小姐姐。 “我说啊，你们实在是害怕的话，可以暂时下班啊，你都汗湿好几次了。” 游客小姐姐喉咙滚了滚，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啊哈哈哈……不是很懂您在说什么呢，哎呀今天天气好好啊……” 能不好么，深渊龙后刚才为了教会大牙牙用圣日普照，直接把云层都驱散了。 所以好好的旅游，为什么就成了亲子游乐项目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牙牙身为一头鲸鱼，酷似海皇牙，这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深渊龙后你这个配色，是不是就有点固拉多的味道了？ 海皇牙喊固拉多妈妈——太奇怪了——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好孩子，太棒了！再来一次！” 深渊龙后柔声教导大牙牙，不过这声音也就艾丽娅能在耳边自带翻译。 在旁人眼里，就是一个好几十层楼那么高的超级泰坦巨兽，在那里吼吼吼地叫。 就算对方声线好听，可毕竟体型摆着，嗷俩嗓子出来整个海滩都在跟着震。 要不怎么巨龙还有一招龙吼呢？ 艾丽娅觉得自己应该给深渊龙后配个大喇叭，说不定她还能研发出新招式…… 牙牙认真地看着深渊龙后的教导，一边看一边点头点头，个大脑袋在水里啪啪啪地响。 艾丽娅单手托腮，越看目光越柔和——不是因为深渊龙后教育大牙牙，大牙牙能成为地球蓝星的保护人类的助力。 而是因为她看得出来深渊龙后真的很开心，这种开心是很纯粹的，甚至比和她约会的惊喜还要纯粹。 之前她给大牙牙吃下去的那个权柄力量的熔炼，其实就是她现在能够继续‘存在’的核心能源。 要不然艾丽娅也不至于那么在意——那意味着深渊龙后投影回归的时间又缩短了好多。 至于说能够支撑深渊龙后这样规格存在的能量，可以给大牙牙带来多少助力，艾丽娅也说不准。 她毕竟是人类种，即便知晓生物进化的奥义，也和大牙牙的进化路线专业不对口。 反倒是深渊龙后可以，她身为长生种，知识渊博，又是巨大生物代表的巨龙种，更重要的是她运气好。 运气好在‘修炼’的过程中，是很重要的——当初军团长他们小队去探险，找到两张古地图。 那两张古地图分别代表的是两个同样款式，但是不同导向的破碎位面副本。 其中一个是陷阱，一个是藏宝地，黑心的叶卡悄悄地把陷阱的那张透露给了深渊龙后，觉得可以坑她一把。 结果最后他们小队狼狈不已抵达目的地，发现地图搞反了——不是他们搞反了，而是当初记录的人搞反了。 甚至就连记录的人都TM挂在了副本里，只留下这两张遗祸无穷的破地图。 深渊龙后几乎是躺着拿到了副本的宝藏，一整套的水系禁咒书目，但是因为时间太久，中间已经被腐蚀。 结果她靠扔骰子，从字典里随便凑字母补全了禁咒，威力还比原本记载的更强悍几分…… 打那以后，叶卡就停下了对深渊龙后的迫害。 倒不是说再害下去就不礼貌了，她从来都不讲礼貌的，她只是怕再来几次反向坑死自己。 相比起深渊龙后这个后妈，大牙牙的运气不能说差，毕竟也是应运而生的泰坦巨兽，深海之王。 但是要说有多强，那好像也未必，毕竟它现在连话都不会说，深渊龙后居然还想教它龙语魔法。 外语龙么？ “最后的音节，是￥%@！” 深渊龙后嘀嘀咕咕地说着，一个真敢教，一个真敢学。 哦，深渊龙后没有什么不敢教的，她就是族群老大，什么规矩她说了算。 ……所以霸道总裁的温柔是不是伪装啊？ 艾丽娅越看越觉得之前的萌妹都是假的，都是深渊龙后的演技，她是不是要狩猎自己？ 什么？你情我愿？ 那没事了…… “来！你试一下！一定可以的！妈妈接着你，不用怕！” 大牙牙受到了鼓励，努力地开始鼓气，然后昂昂昂地唱歌——鲸歌——但是龙语。 艾丽娅一边听一边脑海里自带翻译，云同步音译它的词。 说实话，普通咒语和禁咒的区别，其实就在于‘礼貌’二字。 大家都是驱使法力元素，普通咒语无非就是‘火元素啊，来到我身边’之类的。 而禁咒的话，则是通过更长的咒语，产生更有效的能量共振，类似杠杆操作，调用大量的法力元素。 大概就是把‘火元素来到我身边’升级成‘伟大的无敌的火元素啊，请允许我使用您至高无上的力量啊’之类的。 像是凯瑟琳这种，就不是低声下去地去请求法力元素了，而是直接当法力元素的妈。 什么叫拿捏？那样就叫拿捏——魔法皇帝们估计就是法力元素的亲爷爷辈，说一不二那种。 而龙语魔法的话，则是参考巨龙本身强悍的体魄，用尽量简短的词句，强行共振法力元素。 吐出的就是一个高性价比和能扛，人类共振要借用杠杆，不是法杖就是封印物，巨龙靠的就是身子骨硬。 深渊龙后教给大牙牙的，也是这种一力破十会的技巧，不过就是听着有点奇怪。 『游离在天地之间的水元素啊，听从我的命令——我以我妈妈***之名！另一位妈妈***之名！命令你们汇聚到我身边！庇护我的队友，消灭我的敌人！』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这确定是龙语魔法，而不是龙语威胁？ 拼妈是吗？ 另外醒醒，这里是地球，不是神恩文明，这里的法力元素不吃这套。 但是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大牙牙念完咒语之后，她马上就心生感应。 “……” 坏了！ 这边的法力元素确实是不听深渊龙后的，但是它们听自己的！ 什么叫阿赖耶识托生啊？ 艾丽娅望过去，对上深渊龙后那金红色宝石一样的眸子，后者眼眸微微眯起，变得很危险。 就像是看到当爹的非要抢宝宝的玩具一样危险！ 有危险的时候，爸爸最靠谱，没危险的时候，爸爸最离谱。 身为人类种的大爹，艾丽娅向来都是公平的，她的博爱就像是大自然的四季循环，冷暖都有。 但问题在于，现在是孩子的妈找上门了，直接威胁她这个当‘爹’的要哄孩子。 大牙牙唱了一遍龙语鲸歌，发现没反应，颓然地沉下身子，委委屈屈地泡在水里，嘤嘤做声。 深渊龙后抱着孩子轻轻摸头，那双金红色的宝石眸子变得愈发危险起来，视线有若实质地戳着艾丽娅。 艾丽娅身边的几个游客小姐姐不经意间回头，惊恐地发现身后的空间都在不断破碎弥合，如同承受重压。 “啧……”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只能在心底回应大牙牙的呼唤，然后把真名扰动概念的力量借出去。 大牙牙这哪里是学会了龙语鲸歌，这分明是学会了一键叫爹…… 问：世界上最能够信任的力量来源，是什么？ 答：爸爸妈妈！ 深渊龙后于是带着大牙牙再唱了一次龙语鲸歌，大牙牙惊喜地发现这次有回应了，而且动静很大！ 天地之间汇聚起来的水元素力量，磅礴得像是把一整片大海倾覆过来，甚至凝起了有若实质的蓝光。 “所以你要教它什么招式？” “空战技。”深渊龙后直起几十层楼那么高的身子，身后的翅膀轰然张开。 “空——啊？” “能量空战技！地狱魔龙的空中格斗术！能量护盾！第零加护术！” 艾丽娅彻底没眼看了…… 当妈的为什么都这么离谱？她们好像是真心觉得自己的孩子有无穷的潜力。 当一头巨龙成为妈妈之后，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虎鲸女儿会飞——还能学空战技！ 狂风倒卷，两扇宝石铸就的龙翼扑扇着，把深渊龙后修长的龙躯带离地面。 呼啸的沙尘被她用空间权柄的力量定格，庞大的巨龙满含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虎鲸女儿。 “来，跟妈妈学，很简单的！” 大鲸鱼应该怎么飞？ 六对蓝光凝聚而成的羽翼汇聚在大牙牙的身后，跟妈妈一样的动作尝试扑闪翅膀，将它带离海面。 于是乎，不知道多少游客和艾丽娅一样，眼睁睁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头特大号虎鲸拥有翅膀，升到高空。 它甚至还在甩尾巴！ 艾丽娅扭头望着身边的小姐姐：“你看到了什么？” “我……咳，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是说真的——虎鲸啊——在飞啊！” 小姐姐想了想，从腰间拔出枪来，手有点发抖：“规矩我懂，请照顾好我的家人，我——” “算了。”艾丽娅打掉她的枪：“你什么都没看到——还有她们也是。” “是！”劫后余生的小姐姐松了口气。 这种机密是自己能看到的？ 不可名状的外神用无法理解的咒语，同化了TPC的泰坦巨兽，这太可怕了！ 艾丽娅看着深渊龙后重新招来云海，带着孩子一头扎进云海里，顿时垮下肩膀。 “联系你们上司，给我找点书。” “什么书？” “育儿的——还有应对育儿期妈妈怪脾气的，如果可以的话，让心里学家给我整点妈妈和孩子相认几个小时之后被迫分离的应对方案出来。” “？？？” “看什么，去啊！”艾丽娅摊了摊手：“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刚才那个巨龙，好几十层楼那么高，就是和我约会的那个软萌的金发红眼的妹子，那是她本体，那头虎鲸是我女儿，现在也是她女儿，懂了吗？” 小姐姐目光望向不远处的枪，又看了看艾丽娅：“我……我真的分不清啊……” “……你姓李吗？” “不，我姓——” “算了没事了，你去忙吧，我自己联系人。’ 艾丽娅让这个精神已经被掏空的小姐姐赶紧去休息了，任谁这么近看这俩‘怪兽’打闹都得心惊胆战。 艾丽娅倒是还好，这俩一个是她未来的老婆——之一——另一个是她的女儿——天上掉下来的。 笑死，我的妻子温柔贤淑，我的女儿聪明伶俐，我就是人类的守护者！ 正想着哪里咨询一下心理医生呢，心理医生来了。 一道传送门打开，卡其色狂放还有点不确定，探头探脑地从里面钻出来。 “应该是这样用的……但是必须要在管辖范围之内，我刚才临时申请了管辖权，所以才能够进行快速转移……” 橙色的传送门，特殊的灵能概念式应用——艾丽娅觉得自己是不是落伍了，灵能只能拿来干架。 瞧瞧人家，都手搓传送门了，直接开启了模仿权柄的道路。 “哦！找到了——大小姐！” 卡其色狂放跳出来，身后是跟着的离光小道姑，以及凯瑟琳。 一脸麻木的金怪鸟被一脸三无的离光小道姑拖着，身子在沙滩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我都说了不去啦……你都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非要去当电灯泡……” 凯瑟琳顿时梗着脖子：“我不是当电灯泡！我就是路过！路过的事情，能叫电灯泡吗？” “我都没说你，你就跳出来承认了！” “我就是看看，我又不做什么，就瞧一眼……人呢？” 凯瑟琳钻出来，打眼瞧见艾丽娅站在地上，沙滩上还多了个船坞模样的深水港。 “她呢？”凯瑟琳瞪大了眼睛：“回去了？没到时间吧？” “没，在天上呢。” 天上传来一阵欢快的龙吼，听起来霸气十足。 但是在艾丽娅和金怪鸟和凯瑟琳的耳朵里，就成了另外的内容。 『宝宝怎么可以这么乖——这样的宝宝生来就是要被妈妈亲的——mua！』 “……”凯瑟琳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微微颤抖，袖口里落出来一截发着光的锁链。 封印物·天之锁 “……我可以解释，真的。”艾丽娅做着最后的挣扎：“这是个误会，影视剧里不都这样么，就是各种误会然后不能解释让人血压高了，事情是这样的，这是一个关于爱心、母性和亲情的故事，大牙牙你知道吧？” 凯瑟琳狐疑地看着艾丽娅，然后又看了看厚实的云海：“你的意思是，她把牙牙当成了女儿？” “嗯，刚认的，你知道她的，想要生蛋多少年了，找个……” 一道传送门出现在艾丽娅身边，质感明显比卡其色狂放模仿的那个高级太多。 空间裂缝就在传送门边缘碎裂撕扯，但是开门的人完全没有在怕的，更不在乎门的那边会是什么。 只有对面怕她的，就不存在说她去到什么危险的地方——什么叫危险？ 深渊龙后脸上带着兴奋的晕红，额前甚至带上了微汗，气喘吁吁地抱着一个卷着水蓝色毯子的小丫头走出来。 “让你爸爸抱，妈妈去给你买条小裙子，另外——诶？你们怎么来了？” 凯瑟琳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另一边的袖口里落下来一大堆发着光的封印物，完全不打算和艾丽娅再说话了。 解释？去跟光明神王解释吧！！ 第1533.5章-小丫头杀疯了 艾丽娅差点就见到光明神王了。 当然啦，既然说是差点，那当然就是没有见到的意思。 倒不是说她太强了，而是凯瑟琳实在是太舍不得下狠手了。 金怪鸟在后面加油鼓劲，指导凯瑟琳狠狠地攻击艾丽娅。 甚至有种如果她不攻击艾丽娅，她就要攻击凯瑟琳了的气势。 “踹她！用脚踹——用天之锁吊起来然后抽！狠狠地鞭打——哎呀你干嘛——” 金怪鸟很失望，真的，太失望了。 见到艾丽娅站在原地不动弹，凯瑟琳甚至都没有继续动手，更是恨铁不成钢。 “她在PUA你啊！PUA你！她就是算准了你舍不得！你给她一下啊！” 凯瑟琳没好气地扔掉手里的东西：“哪有这么快的！” “啊？” “这才刚玩完，马上就孩子都有了——所以一定是她阴我！” 这下凯瑟琳把矛头指向了深渊龙后，一定是她算计自己，估计做出这副姿态！ 深渊龙后一脸茫然，她甚至都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毕竟之前还和‘宝宝’开心玩耍来着，一转眼就要被人质问，这是个什么道理？ 深渊龙后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金红色的灵能烈焰腾起来，发丝无风自动。 那恐怖的眼神紧紧盯着凯瑟琳：“你要和我开战？！” 艾丽娅捏了捏眉心：“好了……” “你只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吗！”凯瑟琳不甘示弱：“甚至你还专门找了个孩子！” “好了——”艾丽娅加重了语气：“都停一下，给我个面子！” “你闭嘴！” “你闭嘴！” 两个人同时扭过头，冲着艾丽娅大吼出声。 金怪鸟噗嗤一笑，笑死，根本笑不死。 面子？那是什么东西？老伙计面前还有面子的？ 艾丽娅赶紧举起双手，行了一个法式军礼：“没事——你们继续，不过先把孩子给我。” 深渊龙后把孩子递给艾丽娅，然后叉着腰和凯瑟琳对喷起来，双方倒也没真动手。 毕竟她和凯瑟琳的本体伊芙是老冤家了，一个第一火法一个基本火属性免疫，伊芙看她不顺眼好久。 说句实在话，深渊龙后大抵也就只有面对军团长的时候脾气很好。 其他时候哪怕是面对当初的军团长的老伙计们，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性子。 顶多只能算是有默契，能够在战斗中交托后背，但是不会在生活中互相关系多好。 她这种性格高情商叫高冷孤傲，低情商就是——就是低情商，也就实在是太能打，谁都招惹不起她，才这么自在。 换个弱点的，分分钟被殴打到认识世间百态了…… 艾丽娅懒得搭理这俩要花十多分钟吵架的，习惯了，光哔哔不动手。 她举着那个小萝莉，卡着胳膊举高高打量着这孩子的构造。 一条大尾巴在孩子的身后啪啪啪地拍，打在艾丽娅的手背上。 蓝色白色相间的头发，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稚嫩的但是能够看出来些许宭瘤龄⑵②珊四芭8[巴思〲艾丽娅模样的面庞。 以及一口……嗯？这牙齿？ 艾丽娅凑近看了看，小萝莉的牙齿有种细密的鲨鱼观感。 这个牙齿再加上这个尾巴——你是长得像自己的古拉小鲨鱼么？ “牙——” 小萝莉开心地叫着，朝着艾丽娅伸手手。 不过她好像不能够说话，只能够发一个‘牙——’的音。 要不是这个音节和某个家伙的声音截然不同，艾丽娅甚至要以为是谁给她配音了。 小萝莉得到了艾丽娅的抱抱之后很开心，又想要下地。 艾丽娅把她放到沙滩上，小萝莉小心翼翼的拍了拍沙地，然后又拍了拍，露出惊奇的神色来。 似乎是从来没想到陆地会是这样的质感！ 但是当她尝试着把沙子往嘴里塞之后，艾丽娅就赶紧把她抱了起来。 这孩子变成人型之后，似乎智商也跟着下降了。 金怪鸟凑过来，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小丫头，然后还抓着她的尾巴掀起来，看了看小PP。 最后她得出结论：“临时的，感觉像是巨龙种的应急用变形术。” “自我的那个？” “嗯，所以深渊龙后教给她什么招式啊？这玩意儿都能教的？” 变形术可不是什么低端法术，而是实打实的高阶甚至是接近禁咒的强大魔法。 它甚至触碰到造物权柄的边缘——要知道能够从物质层面上把一个生命体变成另一个模样，这可不是轻松的概念。 常见的变形术是把对手变成羊，原因不太清楚，但似乎和早期的魔法师都是单身，然后又对羊很熟悉有关。 至于说为什么单身就对羊很熟悉……咳，那不重要。 后来这种变形术演变出了多个分支，其中比较有名的就是智慧种等级的魔兽和巨龙种变成人型的技巧。 这俩算是钻了神恩文明的空子，作为真神打了MOD的文明，他们可以在没有达到半能量生物的阶段变身。 而正常的理论情况，是生命晋升到半能量生物阶段，然后从半能量状态变型。 至于说更高一级的，就是半神级别的纯能量态生物——比如说艾丽娅的光之巨人形态。 “怪不得……”嗅了嗅小丫头身上的味道，金怪鸟又掰开她的嘴看了看里面的那个小漩涡：“权柄的加持啊。” “有什么坏处吗？” “没有，这种事情相当于花一万块钱，给孩子补充一百块的营养，只能说亏了，但不能说坏。” 深渊龙后强大到可以数分钟之内平复波及大半个太平洋的海啸。 而大牙牙用同样的能量，只能张大嘴一口三吨蛋炒饭。 这种差距不能说是天壤之别，基本也可以说是半身不遂了。 但有什么办法呢？当妈的往往都是溺爱孩子的。 小丫头尾巴啪啪地拍着，手却朝着深渊龙后的方向够：“牙——牙！” 深渊龙后正在和凯瑟琳吵得起劲呢，耳朵一抖猛地转头，看到小丫头的样子，瞬间就心都花了。 “妈妈在！妈妈在这里！”她赶紧过来抱走孩子：“不怕不怕，坏阿姨，妈妈打她！” 凯瑟琳一口气噎住，正准备说什么，却瞧见小丫头的尾巴。 于是她疑惑地凑过来看了看，扒拉着深渊龙后的手：“你别挡着，我看不见！” 深渊龙后翻了个白眼，倒也没生气，换了个姿势抱着，炫耀一样：“宝宝乖~宝宝最乖了！” 凯瑟琳确信这不是人类，而且那尾巴确实和海皇牙的尾巴缩小之后形状一样，顿时沉默了。 就在深渊龙后以为她认输了的时候，凯瑟琳却猛地伸手一夺，直接把小丫头抢到怀里。 “小子——开门！快开——我给你们一件封印物！你帮我拖住她！” 在不远处喝果汁的卡其色狂放目瞪口呆，他正蹲在沙滩边上和白星的小脑虎谈事儿呢，抬头就是凯瑟琳冲过来。 封印物？什么情况——拖住谁？！ 卡其色狂放勇猛地站起身，抬手擎出橙色的灵能光枪，有种为了给人类挣到一件封印物不惜对抗全世界的霸气。 但是下一秒，他就清了清嗓子，像是瞎子一样用手里的光枪一点点地戳着沙滩，充当盲杖使唤。 “哎呀……眼睛不好……看不见东西……” 开什么玩笑！ 她后面的那个——真的是可以阻挡的吗？！ 金怪鸟和艾丽娅一起仰着头，仰啊仰，看着亮出本体，本体还叠加金红色烈焰，烈焰还叠加空间裂隙特效的巨龙。 就怎么说呢……有种强度的美。 这种观感，要说起灭世来，不比之前的大肉坨子阿布霍斯强出太多？ 晶红色的地狱魔龙本体仰头发出一声愤怒的龙吼，天穹上直接被冲刷出一个扇形的空洞。 凯瑟琳咬了咬牙，转头掏出一柄法杖：“你还有几个小时就要离开了——你想清楚！” 晶红色巨龙低下头，嘴角开始溢出火星子，死死地盯着凯瑟琳。 “她是艾丽娅的血裔后代！你教给她巨龙种的龙语魔法，名不正言不顺！” 金怪鸟在旁边小声给艾丽娅翻译，传音入秘：『她的意思就是该学她的魔法，人类种，名正言顺。』 “你还有几个小时就要离开了！孩子和你接触太多了会伤心！” 『所以该和她接触，她停留的时间更长，能培养感情。』 “而且最重要的！你根本不懂教育——我懂！我爸妈就把我教育得很好！” 『……这话我不知道该怎么翻译了，她多少沾点过于自信。』 凯瑟琳谈别的还好，谈到家庭教育这方面，就连艾丽娅都摇头。 深渊龙后更是被她气笑了——这家伙！她爸妈为了躲她宁可烧了城堡跑路！她还觉得自己家庭很温馨？！ 哦，某种意义上确实挺温馨的，家人都还挺有趣。 小丫头被裹挟在两个强大的力量之间，有点不知所措。 深渊龙后自不必说，即便没有空间权柄，也是一等一的至强者。 而手握法杖的凯瑟琳则是有着正面挑战深渊龙后投影的力量，分身怼投影谁怕谁啊？ 要是本体怼本体，那或许胜率还只能二八开，但是现在——大不了一换一！ 卡其色狂放戳戳戳，好容易逃了过来，凑到艾丽娅身边：“我说啊，她们打外神都没这么认真。” “那倒没有，现在是大家看起来嚣张，但是就跟狗叫一样，叫得凶就不会真打，而且她们感情不坏，之前还有一段小小的孽缘来着，挺有趣的那种。” 金怪鸟给卡其色狂放解释某个木头的老伙计之间的生态位：“深渊龙后是真的强，就像是母老虎，但是吧她不咬人，然后凯瑟琳，本体的话是人类种的第一火法，就像是……额，你什么表情？” “……”卡其色狂放默默低下头：“哇，这个螃蟹真像螃蟹啊……” 金怪鸟眨了眨眼，默默回头，看到一个巨龙一个太阳正在直直地看着她。 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得太多，有时候不是一件好事。” “我改主意了。”深渊龙后扭头吐出一蓬火星子：“先解决她，我们再决斗！” 凯瑟琳重重点头：“好！” “……” 十秒钟后，半截身子被埋在沙子里，只露出两只脚的金怪鸟新鲜出炉。 小丫头重新回到了深渊龙后的怀里，因为她老是想要深渊龙后抱抱，凯瑟琳实在是狠不下心。 虽然她想要努力做出凶狠的模样，可是小丫头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带着特效，水汪汪地一瞧，谁都得心软。 “她的变型支撑不了多久，大概也就这几个小时。” 深渊龙后摸着小丫头的头发：“所以在这几个小时里，你别和我争，我就是她妈妈。” “以后就不是了？” “以后也是——但是我本体过不来，投影的话，触发条件也很难。” 凯瑟琳双手抱胸，望向一边的沙棍：“喂——还活着没？” 两条大白腿抖了抖，表示还活着。 “你如果要再召唤她的维度投影，需要多久？” 金怪鸟翻身从沙子里把自己拔出来，吐出一只小螃蟹：“按照这边的时间来算，大概要六个月——吐吐——我的力量才能够恢复过来，这种维度召唤术太耗费权柄的本源力量了。” 凯瑟琳皱起眉头：“六个月……太久了。” “这还久？老大——我这可是召唤了一个外神级别的强者、一批精锐的进阶生命体舰娘、一批人类种的天才，外加一整支英灵舰队啊！这个配置你拿去打世界大战都够了！” 可问题是凯瑟琳是人族第一军团的高层，站在战略的角度来说，金怪鸟这大招实在是没有什么普适的威慑力。 一发没，这算什么？窜天猴？ 小丫头看出来了凯瑟琳不高兴，虽然凯瑟琳对她这样那样，但是她能感受到对方没有恶意。 想了想怎么让别人开心，小丫头尝试性地冲着凯瑟琳伸出手手：“牙——” 深渊龙后如遭雷击，呆呆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儿向别的女人喊妈妈。 金怪鸟也愣了一下，然后捂着肚子在沙地上笑得直打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她的亲女儿！继承了她的特性！逮着谁就认好姐姐——这是认妈当助攻的！太像了哈哈哈哈哈哈！” 小丫头看着金怪鸟开心的样子，拍了拍手，然后也朝着她伸出小手手：“牙——” 金怪鸟顿时僵在原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喊我……什么？” 小丫头很认真地重复了一声：“牙——” “……” 第1534章-爸爸和妈妈们当初怎么认识的？ 金怪鸟觉得小丫头有问题，但是小丫头觉得自己没有。 谁还不是妈妈呢？ 毕竟叫妈妈，大家就会很开心——我已经理解了这一切！ 虽然大家看金怪鸟——或者说埃洛文斯的眼神——像是要干掉她一样就是了。 “埃洛文斯到底是雄性还是雌性？” “雌性？” “看以前的样子不太像……雄性？” “那这岂不是更刺激了？说不定某个家伙就好这一口呢？” “所以你到底是雄性还是雌性？” “……”金怪鸟缩了缩脖子：“我……嗯，当初我没有具体的性别。” 鸟兽种是有性别的，但是埃洛文斯没有，因为祂天生神异，佐伊卡也一样。 要不然怎么会成为族群的霸主呢？大抵就和地球这边诞生的异变个体泰坦巨兽差不多。 金怪鸟理解大家的意思，无非就是竞争已经很激烈了，让自己不要加入内卷的大军。 笑死，为什么她们会觉得人人都喜欢艾丽娅？ 她是什么宝贝吗？而且就算是钞票，也不见得谁都喜欢！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我和你们之间的那点事儿没有关系，其次，我是艾丽娅的姐姐。” “……好姐姐？”凯瑟琳狐疑地看着金怪鸟。 “你来这边就学了这种东西吗！忘掉啊！货真价实的姐姐！” 说着金怪鸟拍了拍胸脯：“这具身体！看到了吗？就像是***用的身体一样！我的人间体！是她的姐姐！” “所以……”凯瑟琳恍然大悟：“这样会更刺激？” “你小子油盐不进——” 大家最后还是相信了金怪鸟的说辞。 倒不是因为凯瑟琳想太多，而是这样的‘玩法’对于神恩文明的贵族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生物进化文明本身就不太在乎这一类事情，甚至有精灵种成为传家宝的事情，长生种和短生种意义都不同。 军团长没有秉承‘美人只配强者拥有’的传统，把大家都变成自己的翅膀，已经很让人震惊了。 现在金怪鸟说不愿意成为翅膀，虽然没啥说服力，但是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说点正事儿，你们准备怎么折腾这孩子？” 仨大姑娘凑一块讨论育儿心得，不能说是群策群力，基本也可以说是胡搞瞎搞。 这仨加起来凑不出一个能孵化的蛋，也配谈教育？ 艾丽娅建议她们咨询一下亲妈怪，起码后者的存在感在小天使5岁之前还是很强的。 “我要给她最强悍的体魄！堪比地狱魔龙！” “我要给她最神奥的知识！堪比法神巅峰！” “我要给她——诶诶诶！什么眼神！什么眼神！我不是她妈妈但我是她姨妈！大姨妈！” 金怪鸟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那就……那就大家接受了她的解释。 好家伙，谁还不是沾亲带故的呢？ 牙牙啊，你一出生的时候，大海就在低声吟唱你的名字。 你父亲的统治终将走向终点，而你，将加冕为皇！ 信号斧说可以上了！可以上了！ “我要给她一双看穿一切迷雾眼睛！”金怪鸟想了想：“或许还可以看一下过去和未来，但是那个技术有点难度。” “……这算是加持还是祝福？还是你准备给它弄点权柄？” 好家伙，亲妈都没这么豪横的，权柄是什么玩具吗可以随便弄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似乎确实可以给点…… “你的父亲啊，为了保护地球和蓝星，付出了一切，你有这样的觉悟吗？” 金怪鸟戳了戳小丫头的脸蛋儿，表情难得变得严肃起来：“如果你要成为勇者的话，那我可以给你更多的帮助！” 小丫头懵懂地看着金怪鸟，浑然不能理解勇者的含义。 深渊龙后抱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这种事情，太早了。” “不早，她本来就是应运而生的，是这个世界自救的一环……” 说着金怪鸟摊开手，亮出一段影像：“而且勇者的名号，正适合从她父亲那里继承过来不是吗？” 那是一个穿着全身铠，但是全身铠并不太高级，似乎正在成长期的勇者的姿态。 那个不太高大，但是异常坚定的身影站在一个手持法杖的少女身前，背对着少女，面对着一队骑兵。 手握法杖的少女委顿在地上，不满地望着那个背影：『快走啊——你打不过他们的！这是狮心公爵的重骑兵！』 骑兵首领举起骑枪：『勇者，我正在执行公爵的命令，请你让开。』 『勇者的意义，就是要给这个世界带来希望和勇气！』 那个全身铠的战士拔出背后的宽刃重剑，双手握住横剑在身侧。 『贯彻正义！为了保护美好的东西而战斗，才是勇者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小丫头对那个全身铠的身影很有好感，牙牙地叫着伸手想要去碰。 凯瑟琳则是脸色涨红：“你——你哪里来的这个！” “哦，我路过看到的，有趣吧？话说你当时为什么被追杀来着？” “……狮心公爵的儿子作恶多端，我把他连带着他们的城堡烧了一半。” 金怪鸟看了看画面角落里那半截焦炭的尸体，心说你当初下手还挺狠，横着烧的，真就一半。 不过对方也是该死，闯到平民家里作恶，把人家女儿糟蹋了不说，还杀人全家。 估计就算不被当时的火系法师伊芙撞见然后爆杀，也会被某个‘勇者’干掉。 毕竟那个家伙是真不在乎什么爵位啊地位什么的，毫无敬畏之心，提剑一个人杀进王宫的不也是他么？ “话说那个时候好像他刚拿到勇者的资格认证诶……啧啧啧，步兵战士正面对抗一整队重装骑兵啊，为了救你。” 那个时候的军团长，还很弱。 但是这份热枕之心，从不曾因为弱小而泯灭。 凯瑟琳的眼神柔和下来，当年没有人觉得他能赢，估计就连他自己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但他最后确实是赢了——狮心公爵的重装骑兵没能够战胜一个步兵，这甚至在当年王都引起轰动。 “在那之前，我一直不相信世界上有勇者这样的存在，总觉得每年都能评选出来的勇者，不过是作秀。” “后来呢？” “哼，明知故问……后来我不就加入他们小队了么？” 后来明明是你故意赖上别人了，好心机啊你！ 金怪鸟倒也不点破，乐子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大家只谈过往，论迹不论心。 深渊龙后撇嘴：“愚蠢的人类种，勇者？完全就是——” 话没说完，画面一变，变成了一头强大的红龙俯瞰着小城镇，以及一个直面红龙的佣兵。 铠甲，又见铠甲。 拔剑，向着更强者拔剑——勇敢的佣兵，为了保护城镇，直面一头强大的红龙！ 凯瑟琳疑惑地看了看那头巨龙，然后又看了看深渊龙后：“这——是你？” “……不是我。” “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 “可我看着像是你。” “你看她，很瘦，不是我。” “这就是你！”凯瑟琳指着那头红龙的龙角：“这个角冠是能够伪装出来的吗？冠冕级别的龙角！” “……啧，当年忘了伪装了，主要是看不到头顶，就没在意。” 深渊龙后捂着脸，有点难回首过往。 当初年少轻狂——好吧也不算年少——但确实轻狂，偶尔会到处乱跑，时不时就会被误会。 她讨厌人类种也是有理由的，毕竟人类种似乎都自带被害妄想症。 她只是路过诶，别人就要打她，总觉得她要毁掉他们的家园一样。 可是你这打又打不过，非得来挑衅，就很烦人。 所以偶尔深渊龙后遇到那些不长眼的家伙，会故意去吓唬他们一下。 杀人倒是没兴趣，不过踩坏他们的房子，让所谓的毁灭变成真的，她确实干过。 被污蔑了怎么办？ 那就真的给对方两下！让污蔑变成真的——就是我干的怎么样？CNM！ 只不过偶尔会遇到一些轴的，或者说实心眼的，亦或者说真的是好人的。 而这个身穿全身铠的雇佣兵，就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哼，当时城镇的隔壁有个火系魔兽，弄伤了不少人，他以为是我干的呢，其实是一匹火魇马来着。” 深渊龙后抱着小丫头，不满地看着画面：“完全就打不过我，但是却不愿意逃跑反而正面朝我走来，实在是……” 可笑两个字没说出来，画面里的红龙就开口威胁勇者：『让开！弱小的人类种！这和你没关系！』 『我的身后，是万家灯火啊……这样的美好，怎么会和我没关系呢？』 『你难道想要保护他们？哼！你做得到么？』 『拥有这样的觉悟，背负着名为勇者的希望——这就是我站在这里的理由。』 勇者抬头看着庞大的巨龙，给自己加持了能够加持的所有祝福，撕开所有的卷轴束在腰间。 他甚至都不在乎当着对方的面掏出家底，就像是蝼蚁也要拼尽全力，向非洲象发起冲锋一样。 红色的巨龙沉默地看着他的动作，眼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姿，那是一种坚定到让人悚然的锐利。 勇者拔出身后的宽刃重剑，朝着红龙举起剑锋—— 『如果要践踏那份美好，请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而不是让我感受痛苦！』 『……你不怕死？』 『我怕，但是我更怕感受痛苦——痛苦，只会在我战死之后——请！』 凯瑟琳眨了眨眼睛：“他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这件事……” “因为当时跟着他的，只有参谋长，呐，在这里。” 金怪鸟放大画面，放大再放大，露出一个小小的阴影，有什么东西躲在画面的角落里。 深渊龙后疑惑地看着那团东西：“这是她？” “是她捏，你要不要知道一下另一个世界线？” “……有那种东西？” “曾经有——如果你在这里杀掉了这个勇者，一脚踩死什么的，然后你会死。” “哈？”深渊龙后本能不信：“谁能杀我？” “世界可以——神恩世界会崩溃，某个家伙宁可引来星空深处的外神，也要把这个世界彻底摧毁。” “……”深渊龙后很想说不可能，但问题是这事儿似乎是某个人干得出来的。 “哦，还有一件事，就是她知道元凶是火魇马，没有说单纯是为了给勇者刷声望，她似乎知道你不会杀勇者。” “为什么？！”深渊龙后这下不能无视了：“她居然敢揣测我的行动——她凭什么！” “大概是因为你之前救人的事情被她看到了，知道你算是善良守序阵营的吧。” 金怪鸟不是很想告诉这俩傻姑娘真相，真要是论起心机，你们俩哪怕加上岁数，也不够对方拿捏的。 要不是你们一个是至强者，另一个也成了半步至强者，而且还有某个家伙护着，早就被不留痕迹收拾掉了。 ……所以说为什么军团长身边都是这些超规格的老伙计，难道是因为有人筛选掉了进不来的，剩下这些实在是把握不住，只能放过？ 算了算了，不能想，细思极恐。 金怪鸟都打了个哆嗦，军团长的强大是勇武，猛就一个字，输也好死也好，光明正大。 就算是她自己亦或者是光明神王，大家输了死了，也得竖起大拇指说一声是你更厉害。 但是参谋长嘛…… 那种家伙给人的感觉太不好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憋屈。 金怪鸟要不是有时间权柄，未必能够知晓这些隐秘，所以那个家伙没有个体伟力，但是其他方面更超模啊！ 画面里，红龙最后选择了退走，争端就此消弭。 “后来呢？”凯瑟琳好奇道：“你就这么走了？” “哼……”深渊龙后移开视线：“后来他知道自己错了，翻山越岭找到我认错，还带来了赔礼的好吃的。” 从那之后，某个伪装的巨龙就透露了身份，起了把某个家伙弄成自己专属厨师的主意。 但是理所当然，勇者的归宿是和大魔王决斗，而不是当厨子，所以就有了后来的你追我逃，插翅难飞，相爱相杀。 直到某个家伙扶摇直上，越来越强，强大到能把深渊龙后反过来扔锅里。 那之后就不再是强势女老板和厨师之间的故事了，逐渐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不能看的剧情走向。 “看到了吗？孩子，你父亲当年勇到这种程度，明知不敌，也敢于向更强者拔剑，你有这样的觉悟吗？” “你们在看什么？”艾丽娅走过来：“来，鲜榨果汁——牙牙你的海鲜蛋炒饭。” “看你当初的英勇事迹。”金怪鸟弹了弹手指，扔出一个投影，勇者带着中二的、感人的勇气。 艾丽娅定在原地，如遭雷击，浑身上下像是有金怪鸟在爬。 然后她赶紧扑过去：“关掉！关掉关掉快关掉！啊啊啊啊——不是我——这不是我！” “话说你当年为什么这么勇啊？” “跑不掉又想要死得帅气一点！能怪我吗！” “……”深渊龙后默默堵住牙牙的耳朵：“好孩子不要听，你爸爸在开玩笑，我们来说勇气、爱和正义的话题。” “牙？” 第1534.5章-金怪鸟罪大恶极！ 黑历史这种东西，充满了让人大脚趾扣地的尴尬。 正常人怎么可以看这个呢？这是好孩子能看的吗？ 艾丽娅想要让金怪鸟删掉，但是金怪鸟表示这是她的自由。 虽然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可是我拥有了自由！ 而且艾丽娅还没办法——因为她之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劳苦功高。 谁能苛责一个功臣呢？要不是金怪鸟的压箱底大招，艾丽娅现在估计还在看人类和阿布霍斯的绞肉机现场。 对此金怪鸟嘎嘎直乐，表示加入了正方的阵营就是爽，搞事情也不怕被制裁。 要是艾丽娅是个反派，现在估计已经把金怪鸟吊在城门楼子上风干了。 但她是正义的人间之神，人间之神只可以说脏话，甚至有时候连脏话都不能说。 “他妈的，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艾丽娅左看看右看看，左边是我的翅膀，右边也是我的翅膀。 甚至右边的翅膀里还抱着我的女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正面是嚣张的金怪鸟。 找不到人可以骂的她，看着当初愚蠢的穿着全身铠的勇者，顿时指着他破口大骂。 “你当初搞出这么多事情来的时候有想过耍帅的后果吗！你难道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吗！渣男！” 大家于是用微妙的眼神看着她，心说这难道是他的错吗？这不是你的锅？ 金怪鸟得意洋洋地竖起手指：“第一，他就是你，你就是他，这点无从更改。” 大家连连点头，很显然艾丽娅甩锅的操作并不得人心。 “第二，你现在还是那么喜欢耍帅，有没有可能在这边你也有一些小错误，比如莲——” 话音未落，金怪鸟就赶紧反应过来，这是不能说的，清了清嗓子。 “比如连之前针对阿布霍斯这种强敌，你都没有放弃耍帅。” 不能说艾丽娅在这边又有了‘老伙计’这种事情，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不碰面就是没有。 世界名画应该加一副新作《莲花和她的爱人》了。 画面上是艾丽娅和深渊龙后的合影，甚至还对凯瑟琳说你来得正是时候…… “之前我是玉玉了，不是耍帅。”艾丽娅哼唧了声：“你知道我的。” 要不是白星文明，她估计这会儿还在给自己加压。 但是白星文明有个好，那就是向死而生之后的余裕。 相比起来，地球也好蓝星也好神恩文明也罢，毁灭都没毁灭过，算老几啊？ 艾丽娅一下子就理解魔法皇帝们的感受了，他们明明在历史长河里看得见一些未来，却没有在意。 要知道按照他们的身份，再加上第五纪元早期人类种的遭遇，神恩文明的长生种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死。 恶奴噬主啦！你们这些赘婿——划掉——这些被制造出来的生命，怎么可以骑到人类的头上呢？ 还什么人类种——只有他们才应该分什么种，人类就是人类！ 可魔法皇帝们却只是看着，大抵也是有几分深刻感悟在的。 艾丽娅不能说和魔法皇帝们一样看得开，但至少比之前那种‘天塌下来只有我能撑起来’的时候好多了。 或许加坦杰厄能够呼风唤雨，但是这个世界可不只有她一个人愿意给其他人遮风挡雨。 所以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说吧！在那之前尽力就好！ 当然啦，还有一个更深刻的原因，就是不能够把这些负面的情绪传递给其他人。 如果连人间之神都倒下了，那人心就散了，人类等不到氦闪，难道还等不到打联合政府的那天吗？ 艾丽娅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就像是《断舍离》的书里说的那样。 『我几乎不跟妈妈讲难过的事，她帮不了忙，只会睡不着觉，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自己就是屋檐，再也不能到处躲雨了。』 反过来的道理其实也一样，妈妈几乎不会和孩子讲难过的事，孩子帮不了忙，只会睡不着觉。 妈妈永远是屋檐，艾丽娅可以看着孩子们打着伞从屋檐下走出去，却不会让他们失去伞之后回不来。 金怪鸟是知道艾丽娅的情况的，甚至基于大家相差无几的位阶，她比人类更能理解艾丽娅。 所谓强硬的军团长，无敌的人间之神，也不过是个见到老战友之后，会哭着说我好想你们的笨蛋勇者罢了。 在瞧见艾丽娅稍微状态好了点，而且不是强装开朗，她也没再逮着艾丽娅不放。 不过在场的人可不止艾丽娅一个，离光小道姑也在。 众所周知，离光小道姑是艾丽娅的小跟班，但同时也是个神话中二厨。 金怪鸟吃瓜没吃够，目光巡梭了一圈，盯上了这个可怜的小可爱，露出贱兮兮的笑容来。 当姐姐的，怎么能够不给妹妹整点乐子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金怪鸟丢出了几个画面。 大家下意识望过去，还以为是艾丽娅以前的样子。 但细细一看，却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只能在眉眼之间依稀瞧见离光小道姑的模样。 “这是什么？”深渊龙后有点好奇：“这难道是在阿布霍斯意识海里的景象？” 凯瑟琳眯着眼睛辨认画面：“阿布霍斯的意识海构建得挺完全，就是肉身本体太弱了，被打了个时间差……” 看起来阿布霍斯是个法师来着，而且是蛮传统的精神法师，不是那种掏出法杖就是莽的法师。 被逼出来本体之后，再被几个大佬放风筝削弱状态放血到死，也就不奇怪了。 乌素姆大抵是正面刚的战士风格羣柳疤IX物捌零?IV林儛，魔抗会弱一点。 而加坦杰厄…… 只能说目前没发现对方有弱点——甚至都不敢发现对方的本体到底什么样。 在阿布霍斯的意识海里，画面并不像是离光小道姑看到的那么真实精细。 起码外人看来，更像是某种带花屏的闪烁的老旧电视画面，好在主体还能够看得清晰。 那个少女提着一柄连鞘的重剑当做重锏使唤，一棍子下去就是一个妖魔鬼怪。 『君上！好君上！念得什么诗？灵感呢？快念！』 旁边一只小鸟儿扑闪着翅膀，催促她念诗。 于是乎少女昂扬精神，豪气十足——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大家默默地看了看画面里面那个张扬的少女，又看着整个人逐渐僵硬石化的离光小道姑。 『好！好侠气！』 『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 “……这是你写的诗？”艾丽娅一脸疑惑的样子，看着离光小道姑。 我这个文抄公都没能够复刻抄古诗的爽文情节，怎么你还能在意识海里弄这段的？ 什么？是我故意安排小鸟儿拱火的？那没事了。 后者不知道大师姐的真面目，只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而三无的离光小道姑不自在的表达方式，就是面无表情地一头撞在艾丽娅的胸前。 然后咚咚咚地撞——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咚咚咚…… 于是大家就欢快地笑了起来，谁还没个少年意气的时候呢？ 虽然相比起来，在场的除了离光小道姑之外都是些老阿姨了，可是谁还没年轻过啊。 不过问题在于老阿姨们开心了，被围观的离光小道姑，就像是那个过年时候被拉出来给亲戚表演才艺的猴儿。 对，不是孩子，就是个猴儿——瞧！她还会叫亲戚呢——你叫啊！ 难道你不知道怎么叫？这是你什么什么叔，那个是你什么什么姨，小时候他们还抱过你呢…… 金怪鸟也乐，她就喜欢干这个，当年还是鸟兽种霸主的时候就到处去撩拨其他人。 要不是被佐伊卡拉着去搞争霸，间接和深渊龙后成了对手惹来了军团长，估计祂现在还在当八卦之王。 离光小道姑躲到了艾丽娅身后，万恶的大师姐装好人，把她护在身后：“好了好了，不要取笑，孩子嘛……” 牙牙乐得拍手手：“牙！牙！” 这倒不是喊妈妈，估计她也看出来了这体型不合适，就是个单纯的情绪音。 转眼一瞧，旁边的卡其色狂放也在跟着傻乐，于是金怪鸟勾起嘴角，换了个画面。 大家就要整整齐齐——来，你也别想跑！ 大家于是又把沉默的眼神投向卡其色狂放，看着后者的脸色如同开了染坊一样时红时白。 为什么会有人和自己谈恋爱的？ 哦，同位体啊，那没事了…… 说起来艾丽娅是不是也有个同位体来着？ 闹了一阵，牙牙估摸着是还没能完全适应这份力量，吃完蛋炒饭之后累了，昏昏欲睡。 艾丽娅赶紧打圆场：“让孩子休息一下，大家换衣服好好玩玩水吧，也累了这么久了……” 大家换到了室内，金怪鸟去换泳衣，浑然不知道其他的几个人正在密谋什么。 艾丽娅抱着小丫头摇摇晃晃，趴在桌边瞧着金怪鸟离开的身影，赶紧抬手比划了几个手势。 其他的几个人全都凑过来，齐刷刷脑袋朝向一块儿。 “得想个办法！”艾丽娅咬牙切齿：“那个家伙手里黑料太多了！” “就连我当年的影像她都能找到，我怀疑她曾经跟踪过我！”深渊龙后也直撮牙花子。 她当年到处跑，干的傻事多了去了，以前是换了个模样戴上了面具实则卸下了伪装。 谁知道金怪鸟还能看到这些的？ 这简直就像是透过那些贱兮兮的玩偶服装看到里面的人一样，太狠了！ “啊，那倒没有，那个应该是在追溯我的时候瞧见的，当初我和祂打得蛮远的。” 艾丽娅表示这个蛮远的可不是什么距离单位，而是在时间长河里面的时间跨度。 而且真要说的话，当年军团长不就是因为‘老家’曝光在了这么一个权柄半神的视线中才暴起杀心么。 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算是今天的受害者，一致决定加入讨伐金怪鸟的阵营。 至于说凯瑟琳更不用说——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当年的事儿有多少乐子——那是能见人的？ 当前地球上掰着手指头算都可以直接排序的个体伟力拥有者，一致决定了给金怪鸟一个教训的计划。 是时候给这个乐子鸟一点小小的震撼了！ “可问题是，应该怎么做呢？” “这个简单，来，听我说……” …… …… 艾丽娅在休息，不代表地球也在休息。 刚干掉了阿布霍斯这么一个BOSS，大家都很忙。 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艾丽娅付出得太多，需要放松一下，所以才不打扰她罢了。 炼金之星的成员最是忙碌，加坦杰厄的存在相当于某种特殊的文明发展封锁，精细结构常数的失衡，更是给地球和蓝星的物理学发展根基都造成了威胁，他们不得不花费大力气重新搭建物理学的大厦地基。 好在他们有这样的能力，虽然能够留在这个时间段的时间不多，并不能直接点一波未来科技，可打打基础还是可以的，甚至有炼金之星的成员直言这种时间限制，更像是为了约束他们‘没时间透露未来的模样’而做出来的平衡。 舰娘们也被收容，人类收集她们的数据资料，未来或许有了制造舰娘这个特殊生命种类的模板。 那么到底是人类制造了舰娘，还是舰娘回到过去，帮助人类制造了自己呢？ 这种时间悖论永远没有答案，但是有时候科技相差太大，就跟魔法一样玄奥得让人难以理解。 人类这边完全不能解析舰娘的存在方式，不得不派出大量的科研精英来‘揣摩’这种存在。 坚强哥就在其中——惜命的他才不会去第一线直面阿布霍斯，毕竟要给主角团留个火种。 正在收集相关数据的他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听完之后异常疑惑地找到了同样参加科研的某位陆博士。 陆博士有很多，但是环溪观三姐妹里面，货真价实有博士的学位证书的，反而是金叉烧的亲妈。 蓝星的金夫人——陆无垢女士——金叉烧的亲生母亲——金怪鸟的破壁人。 “阿娅要叉烧的小时候照片干嘛？”擦着手，金夫人不明所以：“在蓝星那边有，我让老公发过来？” “可能大小姐有什么安排吧，我也不……嗯？” 坚强哥话没说完，就收到了麻辣鸡丝的信息：『史蒂夫让我买全球主要广场的商业广告位时间，是要干嘛？』 “……” 坚强哥有种不好的预感，偏生这个时候，奶啤大黄也抱着器材来了。 “老板，我——” “你不要说话！闭嘴！” “……？” 第1535章-突然办正事儿 问：全世界的主要繁华市区商业广告位，同时出现你的孩童时候的照片，是什么感觉？ 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怪鸟捂着头，看着面前的巨幅广告牌：“我要打爆地球！一拳打爆地球！！” 抓狂的金怪鸟在发癫，在沙滩上到处扑腾，周围的路人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但是说实话，还真有点忍不住。 因为就连海滩旁边的广告牌，都在播放她的小孩时候的画面。 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糯叽叽的小姑娘是谁呀？ 这个抓着一截冰糖葫芦，哭得像个大花脸的又是谁啊？ 这个穿着花棉袄，被大鹅追得凌空飞起马上就要摔个狗吃屎的——不还是她么？ 虽然她是金怪鸟而不是金叉烧，但是埃洛文斯是她，金叉烧也是她，共享观感和思绪。 那种恨不得大拇指扣地八千次的尴尬感同身受，金怪鸟原地疯狂发癫，像是一只抓狂的猫而不是鸟。 “哇，她小时候这么可爱的？” “有没有可能这不是埃洛文斯，而是那个人类小女孩？” “都一样……你说她当我女儿怎么样？” “你上瘾了是吧！到处找女儿——自己下蛋啊！” 深渊龙后和凯瑟琳嘀嘀咕咕，然后齐刷刷把目光望向艾丽娅。 艾丽娅以为她是给金怪鸟一个狠狠的教训，但却不知道这个教训是双向的。 教训了，但是小金叉烧太可爱了，以至于教训完了之后这俩又在想生娃的事情了。 卡其色狂放一脸安慰：“发证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 旁边的离光小道姑也很大人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也参与了啊！”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金怪鸟拔出脑袋：“同归于尽是吧？我——” 话没说完，她就看到深渊龙后的身上一阵闪烁。 原本凝实的深渊龙后，身子逐渐变得透明起来，像是没电了一样。 闪烁了几下之后，深渊龙后重新凝实，大家全都陷入了沉默。 “你要——回去了？” “嗯，快了。”深渊龙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大概也就是一个小时之内？” 这下金怪鸟也坐了起来，不再纠结尴尬的事情：“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的耗能太强，我现在供不起。” “这有什么。”深渊龙后看得很开：“不就是投影回归么，又不是生离死别，等我重新找到这边的坐标，横渡虚空过来做客都行。” 金怪鸟顿时吐槽：“那就更不可能把坐标给你了啊！你觉得她的性格，可能给你坐标吗？” 开玩笑，当初我只是在时间长河里多看了一眼她的来历，发现了她的故乡，就被镇压了。 你这要是回去，岂不是带着十万将士闻讯赶来，求战神修罗重新归位？ “呐，这是坐标。”艾丽娅递给对方一个灵能光团：“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玩玩。” “？？？”金怪鸟瞪圆了眼睛：“什么双标——区别待遇是吧！” “对啊，对人类友善，又是外神级别的个体伟力拥有者，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个女儿在这边。” 艾丽娅指了指不远处四仰八叉躺在沙滩椅上睡大觉的牙牙，牙牙身边是一群警惕左右的‘游客小姐姐’来着。 “……原来不是区别对待，而是单纯地吃软饭。” 金怪鸟了解了，这不仅是要白嫖对方的战斗力，甚至还想要让对方当保姆。 牙牙对两脚兽的友善程度极高，而且她本身就是应运而生的蓝星特异种泰坦巨兽，保护故乡是她的使命。 到时候万一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打不过了，那不得叫妈妈来帮忙？ 深渊龙后笑了笑，看着牙牙，目光温柔：“那孩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次的变型是一时的，估计等到我下次来，她就能吸收到足够多的能量，真正的晋升到可以随意变换形态的地步了。” “你那么喜欢她，干嘛不去抱抱她？” “……不了，我怕等下她看到我不在了，会闹起来。” 短短的这么一点时间，深渊龙后似乎就有了把孩子放在老家，不得不外出务工的姿态。 母性真是神奇的存在，它能够让最强悍的地狱魔龙，露出最温柔的眼神。 金怪鸟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旁边的广告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和金叉烧共享的思绪，让她看着那些照片就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那么小金叉烧的小时候，身边的又是谁呢？ “在离开之前，我还能帮你做点什么？” 深渊龙后依依不舍地从牙牙身上收回视线，转向艾丽娅。 她不仅是怕牙牙舍不得她，她也怕再抱抱，自己会任性到把牙牙也带走。 她有把握把牙牙带回去，而神恩世界那边，作为军团长的血裔后代，深渊龙后的养女，牙牙能获得的资源不计其数。 所谓一龙之下，亿万人之上，莫过于此——甚至于她还拥有某个新生的帝国的继承权。 想来某个参谋长不介意给帝国的稳定性添砖加瓦，一个继承人对于一个帝国来说，意义重大。 但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她不能这么做，只能是强压着澎湃的母性，转移话题。 艾丽娅本来想说没什么需要做的，她最后这一会儿休息一下就好。 但是旋即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而且似乎深渊龙后的年龄，刚好合适？ 她摸着下巴打量着深渊龙后：“说起来，你小的时候，精灵种还是谁在管理？” “精灵种？”深渊龙后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那也太久远了……前前任精灵女王？” “后来呢？” “后来的话，不是就正常的交替么？然后前任精灵女王被流放，精灵种的长老会摄政，精灵界才败落下来，当时我记得你们人类种还和精灵种打过好多次战争，才开拓了新的生存区。” 三界没有人间界，地狱界、精灵界、天界才是原本的名称。 地狱界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又是三界的基石，可以理解为类似科幻小说里星球的内部中空世界。 因为神恩星球的奇特形态，所以这个内部中空世界暴露了出来，就像是一片广袤的大陆一样。 精灵界就是正常意义上的地表，无论是兽人种还是精灵种亦或者是人类种，都生活在其中。 天界高高在上，换到地球这边大抵相当于平流层的高度，可是三界空间结构又让三界彼此接壤。 深渊龙后小的时候基本都在睡大觉，偶尔出门捡点天材地宝吃，或者心情好点就找个地方守株待兔。 基本她想吃肉，就会有强大的魔兽在附近争斗，然后两败俱伤，送货上门。 等到了年轻的时候开始对外界好奇，那已经是精灵种内部政权依⒉9l〈ingA⒊二令:鳍⑷八〖羣更迭之后的事情了。 精灵种的女王，触犯了多项精灵种的禁忌，尤其是以女王的身份研究被封存的高等精灵种科技，更是犯了大错。 即便是精灵种内部的保皇派，也对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叛逆存在头疼不已，最后高票通过了流放的决议。 毕竟那些禁忌的高等精灵种技术，都是在精灵之森内部的，不能把技术毁掉，那就把当事人送走吧。 那段时间精灵种内部一片混乱，甚至还引起了好几次大规模的内战，这才给了人类和兽人种扩张的机会。 而内乱也被称为『森林之殇』，成为了精灵种衰落的一个关键转折点——教科书要考的那种， “这样的话应该差不多——我是说时间差不多。” 艾丽娅怀疑大魔王是森林之殇时期的存在，那个时候精灵种的混乱，导致了一大批禁忌技术的外泄。 如果是那个时候对方搞到了齐杰拉花，也不是不可能。 大抵就相当于东欧剧变的时候，有人去搞到了什么战略武器一样。 虽然理性上不太能接受，但是逻辑上确实是合理的。 “那个时候你有名吗？” “……为什么这么问？”深渊龙后皱起眉头：“你这边有什么问题瞒着我？” 金怪鸟在旁边打了个哈欠：“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大名鼎鼎的深渊魔龙了，距离被巨龙种和天空龙巢承认王位，只差了一点点，刚好是江湖少侠成为大侠的时期。” 深渊龙后的称号，是天空龙巢承认的。 被他们流放的黑龙一族至今不被承认，但是衍生出来的地狱魔龙种，却诞生了一个堪比天空龙王的存在。 甚至因为太强了，以至于巨龙种都不得不低着头承认这位一字并肩王。 只不过因为天空龙王是唯一的，所以她才被称作龙后。 尽管大家都知道天空龙王是她爹那一辈的存在，这俩压根不是一对。 到了后来，深渊龙后已然是公认的比天空龙王还要强了，大抵就跟神话里西王母和玉皇大帝的关系一样。 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基本也可以说是没什么相干，纯属民间牵强附会。 可笑当初某个冒险者铁罐头，还吐槽过天空龙王龙老心不老，一树梨花压海棠。 现在海棠压她自己身上了，就知道痛苦了——坏了！我才是龙王！歪嘴也没用那种！ “既然时间对得上，那帮我进行一个简单的地区识别筛选。” 艾丽娅抬手招来大家，然后叽咕叽咕地说着计划的细节。 好片刻之后听完了，深渊龙后挑了挑眉：“这么能躲？” “没办法，跑得比埃洛文斯还快，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有泥鳅权柄了。” “才没有那种奇奇怪怪的权柄好不好！而且我跑得有那么快吗？跑得快不是空间权柄才对嘛！” “谢邀，人空间权柄只是瞬移，不是躲到过去或者未来。” 卡其色狂放还在想正事儿：“技术上倒是没问题啦，权限我也可以申请，但是有用吗？” “对正常人来说，可能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对大魔王来说——你猜她信不信吧！” “有点道理……” “我没问题。”深渊龙后自无不可：“如果能帮到你的话，那就尽快吧。” “哦对了，回去之后记得跟她们说一下。”艾丽娅想了想，轻声道：“不要闹得太过分。” 深渊龙后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虽然我不知道她们闹到什么地步了，但是有些矛盾是压不住的……我给了他们自己发展的空间，却也有动乱的危机，你回去之后，只要告诉他们，我还在就好。” “你还在，还是——军团长还在？” “……都在。” …… …… 大魔王在看新闻。 说起来或许很无厘头，但事实上，大魔王确实是在看新闻。 艾丽娅打的副本，等级已经高到完全超模了正常角色该有的剧情的地步了。 人家都是路明非和龙王，是迈巴赫和地球范围内。 她不是，她起手就是停在泰山下的那辆奔驰，然后奔着深海星空就一去不复返了。 什么外神都打过来了——甚至还打赢了——阿布霍斯再弱那也是能够横渡星海的个体生物啊！ 大魔王看不懂，她恐惧的是加坦杰厄，但是并不代表就不忌惮阿布霍斯这样的存在。 反正她是绝对赢不了的，所以就只会觉得微妙，似乎世界已经变成了自己看不懂的样子了。 正想着呢，也不知道战斗进行到什么地步了，然后大魔王就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吼。 大魔王怀里的黑猫陡然弓起后背，只不过相比起面对艾丽娅时候地恐惧，这个时候的黑猫更像是忌惮非常。 大魔王皱着眉头来到窗边，搜索着天空之上的踪迹。 这可不是什么幻觉，有巨龙种来到第三新神恩市上空了？ 神恩舰队有巨龙，她是知道的，但是这种程度的龙威…… 天空燃起金红色的火光，一头浑身如同红宝石雕琢而成的瑰丽巨龙，从云层之中降下。 大魔王先是一怔，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深渊——” 话没说完，天空之中的晶红色巨龙就张开了嘴，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能量团开始在它口中凝聚。 “疯了！！”大魔王有种呆在家里突然就听到核弹来袭的错觉。 可是这人类无法理解的一幕，对她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威慑。 能量团似乎需要凝聚一段时间，对方这种程度的蓄力，完全是奔着毁掉这个城市来的！ 龙威肆无忌惮地扩散着，就算是下水道的老鼠都感受到了沉重的压迫力。 大魔王咬了咬牙，返身回到房间里，从那个玻璃钢盆景里面取出一颗小树苗。 然而就在她驱动小树苗的那个瞬间，数道灵能辉光闪耀天际，从远方化作虹光锁定过来。 “糟了！”大魔王陡然惊觉：“是陷阱！”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也在天空中炸响，金色的灵能包裹着一个身影呼啸而至。 『找了7个学区才找到你——这次看你怎么跑！！』 第1535.5章-突然没能办成正事儿 说实在话，艾丽娅其实和大魔王还是有点感情的。 哪怕大魔王十恶不赦，不仅刨了环溪观的祖坟，甚至还扩散齐杰拉花和原罪污染物。 哪怕她完全不把人类当回事，满脑子都是极端环保主义和逃亡主义。 但是吧，艾丽娅觉得这人还有用呢…… 或许应该把她吊起来，然后逼问出那些个技术再杀？ 不过不能够把她引渡回神恩文明那边，那样的话她只会死得更惨。 参谋长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家伙存在的，相比起技术什么的，她只想要大魔王的命。 艾丽娅相对仁慈，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真不是觊觎技术什么的——主要是想要做好事。 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个家伙，艾丽娅浑身的灵能鼓动，仗着白星之子BUFF的余威，一瞬间覆盖了整个学区。 之前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卡其色狂放的权能，伪造出不同的学区切割天空。 在每一个天空都演示一次不同的‘核弹来临’场面，毕竟深渊龙后的威慑力是在的。 就像是在古代，对古代人来说看到天上出现一个流星，然后广播系统说着什么核打击来袭，那大家绝对没感觉。 但是如果是现代人在古代，看到这一幕，有本事逃命的基本就逃了，没本事的都得想办法找个地方猫一下。 而大魔王就是那种有本事的，逃命的话或许过于显眼，但是搞个压箱底的技术保命，问题不大。 本来艾丽娅是担心对方使用天启传送技术，直接润了，所以需要深渊龙后压场子。 高维天启传送技术在神恩文明那边是战略级别的技术，比它还高级的空间技术，基本不存在。 但是权柄并非技术，深渊龙后的空间权柄，天克一切空间手段，这是真神的权能具现化。 如果有祂在，早几次遇到大魔王的时候，对方就跑不掉，只能被深渊龙后捏在手里。 这次大抵对方也是知道深渊龙后的威名，并没有尝试使用太高维天启传送，而是动用了奇怪的另一种东西。 “世界树？！” 艾丽娅来到近前，感受着那磅礴的生命力，眉头顿时皱起来：“你TM的到底是什么人！” 能把世界树都偷一颗幼苗出来，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高等精灵种能做到的了。 这简直就像是东欧剧变前苏解体的时候，顺手把核威慑手提箱毛走了一样——那也得平时接触得到啊！ 大魔王看着包围住自己的几个身影，一一深深注视，想要把他们印在脑海里一样。 “最开始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学生。” 她看着卡其色狂放，后者一身橙色的灵能辉光，另一只手托举着一枚印章，无形的概念伟力有若牢笼。 “可是现在，你已经拥有了半神一样的力量……这是阿布霍斯的力量？” 卡其色狂放合拢手掌，再三加固这个学区，然后另一只手抬起来，将大魔王束缚住。 俗话说得好，反派死于话多，可是有时候正派也是话太多才让反派逃走。 他可不打算犯这种错误，作为原本世界线的主角之一，卡其色狂放有个好，那就是从小就会补刀。 对方身后那个亮起来的绿色的小树苗，似乎被大小姐称为世界树，一听就是很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既然大小姐已经开始应付世界树了，那自己就可以专心对付这个家伙了。 “人类种的成长性，实在是让人惊叹啊……我知道你们会变得很强大，却没料到能强大到这种地步。” 被束缚起来的大魔王也没有挣扎，只是任由卡其色狂放将自己捆住，目光转向离光小道姑。 离光小道姑和她对视，眼眸锐利得像是飞剑一样，神光湛然。 “环溪观……环溪观这一代到底都是些什么怪物？虽然你们环溪观本身就是怪物——瞧，这就是我说的，为什么她们的存在，会惊动加坦杰厄，这种程度的进化，你觉得那个大家伙，会察觉不到吗？” “倒为因果是吧？”艾丽娅撇了撇嘴：“别在这给我整活儿，先交代世界树是什么情况。” “你既然这么强，为什么不去让它停下来呢？” “我傻啊！不知道你启动了什么，我去停下来，万一是触发雷呢？” 世界树到底从哪里来，已然不可考。 但是据说和当年的七位魔法皇帝之一有关系。 就如同第一火法伊芙继承了某一位魔法皇帝的衣钵，就已经可以手搓小太阳一样，高等精灵种毕竟也是魔法皇帝们的精心造物，继承了祂们其中某一位甚至好几位的遗产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神恩文明，世界树更像是一个庇护中枢，庇护着精灵之森。 即便是狂暴之后数量如同海潮的兽人种，也没听说能够攻入精灵之森内部的。 整个第五纪元，大抵只有第一军团有过打穿精灵之森防御体系的记录，可那还得是军团长亲自领军的情况下。 艾丽娅曾经和叶卡讨论过这件事，叶卡的说法，是如果有人能够在精灵之森内部搞什么大动作，要么是世界树被毁掉了，要么是她自己亲手停掉了世界树的庇护，除此之外，世界树下应该算是三界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这个比0级封印物还要高一筹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神妙的作用，却一直都没能够完整归纳出来。 目前已知的，是世界树可以制造真神用的示现用干涉素体，也就是分身，承载精神力之后和真人别无二致。 精灵种们一致认为世界树是他们月神的躯壳，炼金术师们则认为这确实可能是当初某位魔法皇帝的遗骸，但是已经单独成长为了某种特殊的新生命形式，甚至可能涉及一直以来都没听说过的生命权柄。 艾丽娅见过太多世界树的副产品，它的枝条可以做最好的法杖，它的叶子是足以承载高等级魔法的卷轴原料，它的树皮可以做成自带特殊功能的炼金麻布，甚至就连它周围的泥土，也会因为长期浸染生命力而变得无比肥沃。 它就像是能够从虚空之中汲取能量反哺周围的反向抽水马桶，缺点是精灵种一直把他们的母树藏着掖着。 她猜测大魔王可能是启动了某种庇佑加护，就像是世界树母树庇护精灵之森一样，防止被深渊龙后一口疾风爆裂弹下来毁掉整个学区顺带抹了她，可是瞧这样子有恃无恐的，分明就是另有图谋。 大魔王嘴角扯了扯，似乎很喜欢看到艾丽娅这种又忌惮又强撑着的囧样。 深渊龙后哼了声，抬手试图把那颗被艾丽娅束缚住的世界树抓住。 她是投影，也是此间的躯体最强者，深渊魔龙的躯体或许只能硬扛炮弹，但是她的龙躯，硬扛核弹都不在话下。 就算是大魔王胆大包天，把世界树做成了触发雷，无非是废掉她的投影罢了。 空间能量积蓄在手中，只要有爆炸，深渊龙后瞬间就能够把能量引导到无人的地方。 他妈的，敢威胁自己？ 知不知道只有自己威胁别人的份！ 而且看清楚这是什么阵容——军团长！深渊龙后！第一火法！ 再加上俩小尾巴…… 这种阵容还能让她在这里叽叽歪歪，简直就是没道理了！ 可是就在她伸手的瞬间，凯瑟琳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 “……不太对。”凯瑟琳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某种熟悉的感觉：“那颗世界树——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感受到了和我差不多的气息……” “和你差不多……卧槽！！” 艾丽娅脸色顿变，深渊龙后也瞬间出手，一把朝向大魔王抓去。 凯瑟琳是什么存在？她现在就是个世界树制造的分身！只是承载了精神力所以看起来跟真人一样。 如果大魔王也是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也是个分身？！ 深渊龙后的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龙爪，一把将大魔王捏在掌心里。 「啪嚓————」 伴随着空间裂隙的产生，大魔王浑身像是碎裂的玻璃一样被捏碎。 但是下一秒就在氤氲的绿光下还原，很显然，分身并不惧怕这种物理伤害。 只要开启了世界树的庇护，这种分身在场内可谓无敌。 或许攻击力很鸡肋，但是这种不死一样的能力，确实让她有底气撑过之前深渊龙后的灭世攻击。 深渊龙后眯起眼睛：“杀了你！” 大魔王便只是轻笑：“请便——如果你们不想知道我的来历，请随意。” 凯瑟琳抬起手指，手指长出半透明的绿叶，像是发芽的树苗。 “这是高等精灵种的禁忌技术之一，你怎么会有的？”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才对——这可是高等精灵种的禁忌技术之一，你怎么会拥有的？” 大魔王看着她：“你不是精灵种，也不是天界的那些家伙……你是人类——你们窃取了技术？” 这话说得，艾丽娅翻了个白眼：“天界那些鸟人就能够用你们的技术是吧？” “他们太强大了，如果他们要抢夺的话，精灵种没有办法反抗，不是吗？” “那人类种就不能抢夺？” “你是说，神恩舰队那个励志的军团长小故事？” 大魔王看着艾丽娅：“你猜我信不信——我信你们人类种可以崛起，但是我不信你们有那样的格局，可以和所有智慧种共享家园，神恩人是做不到的，他们这辈子也不敢抬头仰望星空。” 不要抬头——如果群星黯淡，不要抬头。 神恩文明一直都群星黯淡，智慧种之间的厮杀争斗毫无道理，哪里有什么大义存在。 大魔王看他们，大抵就像是看一场悲喜剧，完全看不到结尾，却也能猜的出来并非大团圆。 一个泥潭一样的地方，无论怎么想也没办法诞生理想主义一样的领袖，更不可想象他确实带领智慧种走向了大一统。 但是艾丽娅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谁乐意讨论自己的发家史啊，她又没有到老了坐在躺椅上聊过去的地步。 她只是闭上眼睛，重新睁眼的时候，已然是另一幅眼眸。 那是一双纯金色的眼眸，瑰丽得像是纯金铸造，倒映着整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 她的眼神在黑猫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看到了什么。 然后又在世界树上停留了片刻，看穿了这个世界树幼苗的真实。 最后停留在大魔王身上——而后闭上眼睛重新睁开，艾丽娅露出嫌恶的表情：“你不仅挖坟把别人做成古树傀儡，你甚至给自己也做了个同款分身——你有病吧！” “死亡不是终结，我也不是侮辱他们，我是给他们一个新的活法，毕竟他们不该这么默默无闻地被降解掉。” “这就是你自己也是古树傀儡的理由？” “这是基于古树傀儡制造出来的分身，你既然拥有了相似的技术，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何必用这样低劣的话术来挑衅我……艾丽娅，你抓不住我的。” 大魔王说着又看了眼卡其色狂放：“人类的孩子，你很谨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人比你还谨慎呢？” 卡其色狂放只能说他妈的，这年头反派太苟了，也不知道看的什么教程。 正常的反派都是在魔王城里等人打上门，怎么对方还狡兔三窟的，这是大魔王该有的反应吗？ 但是他却半点都没有解开束缚的意思，万一是类似怪盗基德那样呢？ 假装逃脱了，实际上就是混迹在人群里，等到大家都以为人逃掉了，这才真的算是跑掉了。 离光小道姑的做法就简单粗暴很多，她擎出一柄长剑：“请斩你头！” “……你比你祖师爷都还暴躁。”大魔王好整以暇地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帮我照顾好我的猫，至于说报酬……这样吧，艾丽娅，你问一个问题，我可以给你最诚实的答案。” “你的真实身份——和高等精灵种的关系。” “这是两个问题。” “你猜猜我会不会照顾好你的猫？” “……我和高等精灵种的女王，关系很好。” “你不是前女王？”艾丽娅皱着眉：“你拥有这么多技术……” “拥有这么多技术，我为什么是女王？你是领袖，你难道会很多科技？” “那你到底是谁？”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想我拥有高贵的身份，拥有不得了的履历族谱，拥有女王的头衔……但我都不是，当年女王被流放，为她研究那些禁忌技术的研究人员也被遣散或者处决，而我——” 大魔王身子往前，凑到艾丽娅耳边，轻声道：“只是一个普通的高等精灵种研究员罢了……有没有很幻灭？” “那你猜猜我是谁。” “你是艾丽娅，是人类的救主，人间之神。” “不，我是艾丽娅，一个普通的人类种，雇佣兵，冒险者。” 艾丽娅也凑到她耳边：“然后我真的统一了神恩文明，成为了理想主义的领袖，我是军团长。” “……” “真的，我没开玩笑，如果你现在在我手底下工作，我应该尊称你一声大师，而不是将你流放或者处决。” “……” “哦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高等精灵种的研究员，可没有使唤世界树的能力。” 说罢艾丽娅抬手直接抓住世界树的幼苗，合拢的手掌将那氤氲的绿光完全握住。 失去了绿光的加持，大魔王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而后被束缚得像是瓷器一样开始破碎。 艾丽娅黑着脸望着第三新神恩市：“她还在城市里……我能感觉到她还在，但是想要再用这种方式逼她出来，太难了。” “她真的是高等精灵种的研究员？” “假的，就算不是被流放的前女王，也绝对关系匪浅。” 说着艾丽娅举起那株世界树幼苗：“你猜这是从哪里分出来的幼苗？” “哪里？” “精灵种的古树王庭，类似御花园一样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 “我去过，和叶卡约会的时候。”艾丽娅有点失神：“被流放的前女王，似乎有个女儿来着……”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话？” “我没有想什么怪事情！就算是女儿我也会下手的好么！” “你和叶卡约会啊！约会——什么时候约会的！你最好说清楚！” “啊这……” 第1536章-猫鼠游戏 应该说女生的关注点真奇妙么？ 哦，我现在也是女生，那没事了。 艾丽娅转移话题：“不如我们检查一下大魔王的房间吧！” 这话一出来，大家其实都还挺好奇的。 大魔王到底是谁，目前还不可考。 但是对方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地从艾丽娅手里逃脱，就很富有传奇色彩。 艾丽娅是谁？曾经的军团长，现在的人间之神，天下无敌的存在。 哪怕是阿布霍斯这样的天上来敌，也被她给生拆了，硬生生造就了两个半神。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大魔王却居然一直都在逃窜，而且一直成功…… 用神恩人的视角，这就像是跟艾丽娅恢复实力的过程一样，就快要正同步了。 艾丽娅实力回复得越多，对方准备的手段就越多——让人血压都跟着高了，UPUP地暴涨！ “她好能躲啊……说起来，你发现什么没有？” 艾丽娅望向金怪鸟，眼神带起期盼，很显然时间权柄在缉凶这方面异常好用。 金怪鸟没事儿的时候甚至还被邀请回去参加过几次案件研讨会，都是一些当年的陈年疑难大案。 那些个连证据链都凑不齐的大案子，不仅仅是无头案，还是当时办案人员的心病，能传一两代人的那种。 金怪鸟回去原址看看，就能够给人直接画像，就这当时的‘监控画面’直接找人抓人。 这种能力理论上是天克大魔王的，但是伴随着金怪鸟复原这个房间的‘过去’之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时间一直快速回溯到几个月之前，大魔王几乎就没出去过…… 偶尔有一些快递寄过来，不是猫玩具就是猫粮，她甚至都不需要吃喝的。 想想也对，世界树制造的分身要什么吃喝，纯粹就是个人享受罢了。 而再往前，这个房子就是一片空白的荒地了，完全没有追索的价值。 “回溯她人呢？”卡其色狂放疑惑道：“直接查人不行吗？” “……本体呢？”金怪鸟斜了她一眼：“我制造一个和你一样的娃娃，然后你觉得能从娃娃身上看到你的过去？” 卡其色狂放哭笑不得：“我是男的啊金姐，这都什么比喻啊……” “哼哼，这可说不好，有人女装挺好看的，我不说是谁，也不说可能有多少人好这口。” 但很显然，这条线是断了，对方的技术力很强，很谨慎，这弥补了一些超自然能力的不足。 “你相信她的话吗？”凯瑟琳触碰着那一棵世界树的幼苗，感受着它的生命力：“这确实是精灵王庭的母树分支。” “当然不信，她的嘴里没真话的。”艾丽娅弹了弹那翠绿色的叶子：“不然怎么叫大魔王呢？” 世界树——这东西就跟武夷山大红袍母树茶一样。 每年的产量就那么半斤，能有二两拿出来，都算是赠送给对方半壁江山了。 能从精灵王庭的母树上面咔吧一声采一截下来培育新的幼苗，不能说是胆大包天，基本也可以说是肆意妄为。 一个研究人员，可能么？ “精通多种高等精灵种的禁忌技术，拥有罕见的资源，就算不是高等精灵种的高层，也一定是关系密切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有机会接触这些被封存的东西，我就很怀疑她当初的权限了，就算是二把手都不一定能碰得到这些。” 当初阿妹你看的副统领，甚至在罗斯福去世的时候都不知道曼哈顿计划，宣誓就职之后才搞清楚有这么个大工程。 精灵种的内部秩序在崩坏之前，可以说是三界里面最严苛的。 他们宣扬的优雅，是建立在一个封建帝国制的秩序框架上，精灵女王的威严神圣而不可冒犯。 “搜搜看，有什么东西吧，另外这只猫也太胖了……” 深渊龙后抬手去抓那只黑猫，下意识想要撸猫。 可是后者却扭着身子，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吼咆哮，浑身都炸开了毛。 “嗯？？”深渊龙后更好奇了，抬手把对方抓住：“巨龙种？和猫也可以吗？这得多变态啊——龙猫？” “……有没有可能，这是一只住着巨龙残魂的黑猫，而不是巨龙和黑猫生下来的后代？” “哦。”深渊龙后兴趣大减：“就类似之前的那个龙骑士那样嘛，没意思了。”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虽然大家都知道你不拘小节，但是这方面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XP？ 黑猫翻身落地，想要往外边跑去，然后发现压根没人抓他。 “……喵？” “跑啊！赶紧跑！” 大家全都在看着——笑死，谁拦啊——赶紧找你主人去！ 黑猫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尴尬地左右看，假装无事发生，舔了舔爪子假装在窗边看风景。 很显然，它知道这帮人在想什么。 更显然的是它知道这些人都是好人——好人不会拿枪指着它。 大家无趣地收回视线，一只猫能知道什么呢？ 即便是听说对方脑子里有残缺的巨龙魂魄，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又不是没见过。 趁着这个功夫，大家把房间里的陈设和物品都过了一遍，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首先是一张设计图纸，铺开之后很大，而且有一部分没有完成。 艾丽娅摊在桌上看了几眼，露出沉思的表情：“这个东西……” “大小姐。” “嗯？” “摆反了，这边是正面。” “咳——我主要是拿来对着你们让你们看，我已经看完了。” “那这个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艾丽娅耸了耸肩：“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陆博士和庄博士呢？” “我还没有博士学历。”卡其色狂放手指在图纸的规格上划过：“不过这个东西很大就是了……以公里为单位。” 作为一个末日生存狂，并且还是机械方面的小有天赋的玩家，卡其色狂放确实是有点太谦虚了。 要知道他可是还是学生时代就自己搞过基地车的——那东西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特种工程器械来着。 一个大学生设计并且开发实用了那种程度的特种工程器械，这不叫天才难道叫小丈育不成？ 只是他确实看不懂这个图纸的具体模样，似乎人类目前没有类似的设计造物。 离光小道姑作为在场的所有人里面，纸面学历最高的人，当仁不让接过了鉴定的任务。 “是一个星门。” “星门？” “嗯，一个特殊的，我没见过的星门设计……很微妙，但是似乎可行。” 当前人类的星门，是基于炼金之星对空间裂隙的解析搞出来的，算是某种自然仿生学。 而相比起来，神恩文明那边有着更为悠久的空间技术传承。 毕竟世界都裂成三界了，没点技术的话对得起出门的那些沟沟坎坎么…… “这应该涉及到了一些炼金术，但是这个——这里，这里是互通的，这是以人类技术为核心的。” 一个以人类技术为核心，融合了神恩文明空间技术的星门设计图？ 大魔王想要干什么？ 谁指使的！她的企图是什么！这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艾丽娅很认真：“这个王八蛋，已经不是一般的王八蛋了——虽然之前也不是——但这好像更严重了。” 金怪鸟抬手按着那张图纸，纸张像是时间倒流一样，从一张半成品图纸一路回溯到原始的纸浆残渣和铅笔粉。 而后她把图纸重新恢复原样，摇了摇头：“没有外人参与，就她一个人没事干画的，而且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艾丽娅有点不爽了，獭码的，这大魔王还挺多才多艺。 怎么就开始抄袭起了神仙姐姐的人设了呢——你也不能打啊——起码面对我的时候你不算能打啊。 怪了，感觉大魔王被加强了，这难道是加坦杰厄在幕后下了黑手？ 房间里除了图纸和世界树以及黑猫，似乎就没有别的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艾丽娅抓起那只黑猫：“让管理中枢来接管这里，用正常的刑侦手段查一下，说不定有点别的收获。” 不要太信赖超能力，这是艾丽娅多年征战得出来的经验之谈。 即便是普通人的普通手段，也会在生活积累之中有独到的一面。 大魔王似乎对于世界树分身这种手段非常有信心，以至于其实并没有太过注重身份保密。 说不定她在别的地方，就能被抓到小只因脚了呢？ 查！狠狠地查！为了被拉高的血压，高低得再给她两耳光！ …… …… 「啪——」 伴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一个手下露出悔恨的表情。 金平点了根雪茄，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个超级警察实在是追得太紧了，而且他和文森特队长似乎互相认识……我们被盯上了……我也不想的……” “这就是你连续三天，两批货被截住的理由？” 金平吐出一口烟圈，目光冷然地望着那个手下：“你让我损失了至少八千万，而且还有我的信誉。” 眼见手下似乎没有什么辩解的心思了，他偏了偏头，让人把他拖出去。 等到房间里没了别人，金平这才站起身，人熊一样的身躯威慑力十足。 可是这样的他，却只是安静地望向房间的角落，没有逞凶的意思：“你来得不是时候。” “出了点意外。”角落里，大魔王交叠双腿端坐着，手里举着一杯红酒：“祂回来了。” “谁？” “……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欢呼就可以了。” 她回来了，祂也回来了。 有什么东西，让她暂时解开了心结，人类种迎来了他们的庇护者，走向星海之前最坚实的后盾。 这对大魔王来说是个坏消息，因为忙于和外神搏命的人间之神不会关注她，但是庇护者会。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种奇怪的坏消息？” “还有一件事，停下你的那些货，不然你会被抓的。” “停下那些货，你能给我治疗我女儿的方法吗？”金平反问道：“还是说停下来，我就能够洗白？” “……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没有逃脱的必要，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一条死路。” 大魔王想了想，而后又深深地看了金平一眼：“去找艾丽娅吧，她有治疗你女儿的方法。” “什么方法？” “太多了……不过还缺一样东西，如果你想拿到那样东西，你就把我要的货全都先运进来。” 金平皱起眉头：“最后的疯狂？艾丽娅我知道——你是要设计她的话，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 “那是TPC，现在整个地球最强大的组织，你不会成功的。” “感谢你的提醒，那么后半句呢？” “在你被溺死在马桶里之前，先把所谓的那样东西给我。” 金平其实才不关心大魔王的死活，倒不如说他从来都没有和对方有什么友谊可言。 双方纯粹的利益合作关系，只来源于她手里的特殊违禁品货源，以及治疗女儿的技术。 但是就像是她说的那样，一旦TPC这种庞然大物彻底把视线转过来，什么事情都瞒不住。 一笔钱在世界上转一圈，只需要8秒钟，能够让普通的监察机构查十年都查不清楚。 但是这笔钱在TPC的监视下，只需要6秒钟，就能够联动超过197个国家或者地区的信息源，进行彻查。 TPC所拥有的不是什么从未出现过的超级神秘力量，而仅仅是人类目前所有力量的整合。 但正是这份整合，显得尤为可怕——人类从未如此团结——起码在昨天没有——甚至在前一分钟也没有。 似乎从今往后的每一分钟，人类都在以一个整体的方式变强，这种强大是可以预见的，甚至是金平切身体会的。 超级警察对他来说，大概就是一拳一个的普通人罢了。 可是获得了TPC帮助的超级警察，就像是未卜先知的神探一样，能够把他的货全都截下来，油花都不给他留一点。 未来战警大抵也就这样了，如果正义有这样的执行力度和信息支援，黑暗早就无处遁藏了。 大魔王看着鲜血一样的红酒，最后站起身，放下杯子。 “那是一棵小树的幼苗，你只要见到，就不会认错……它被抢走了，我如果要把它拿回来，就需要你把我要的东西全都运进来，我才有把握，我需要制造一个门，给她一点小小的技术震撼。” “如果你赢了，树苗就能拿回来，如果你输了，我就去投降？” “不，没有输赢——这不是生死游戏，而是一场猫鼠游戏。” “老鼠在哪里？很难抓？” “……我是老鼠，她才是猫。” 第1536.5章-大家要注意保温 人间之神在拯救世界，抓捕大魔王，但是世界还是照常运转。 陈家驹最近很忙，忙得像是在给苏打饼干打孔一样忙。 线索多得顾不过来，他甚至有种自己是不是这段时间把整个亚太地区走私线路都给砍断了的错觉。 身边的‘刺客’也是一波接一波，好在有一个江湖友人帮忙，这才多次捡回小命。 “无病，这次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小事，我也想出来看看。” 坐在高铁上，紫发碧眼，身量高大的陆无病，正在打量着这个新世界。 第三新神恩市看不够，但是共和国才是她的故乡，这次陈家驹回来找人办事，她顺路护送。 她的身份是共和国承认的公民，只不过挂靠的是金夫人那边的户籍。 大抵是因为白衣道姑陆无尘在寻亲这方面，实在是不够金夫人看…… 一想起两个‘师姐’抢自己户口的场面，陆无病就忍不住想笑，简直就像是金毛和狮子猫打起来了一样。 “这次我们去找一个人，他以前是致公堂那边的，海外关系很硬，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一些我们需要的信息。” 他们之前去了一趟北方，现在又从新长安直接坐高铁下到南厦。 同样是夏末的浮躁日子，南厦有海风吹拂，实在是要比关中之地的新长安要舒适一点，没有那么闷热。 陈家驹也终于在南厦的人民广场旁边找到了建设路，并且见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陆无病也在打量着对方，发现对方并不是练家子，而是个正常的老人之后，这才收回视线观望左右。 江湖朋友讲道义，陆无病也不是第一次保护朋友远行，只是在这边她的生活经验用不太上而已。 那位据说是大佬的家伙，实际上不过是个中年人，正坐在一个小小的门面里面看书，都没发现陈家驹已经到了门前。 陆无病抬头看着那画风老旧，红色的贴纸都掉了一半的门匾，好半天才认出来这居然是个事务所。 啥事务所？门匾上没说。 陈家驹一脚踏进门店，正欲开口，身旁突然窜过去两个小男孩。 背着大大的书包，俩孩子打打闹闹也往门店里挤了进去，瞧见陆无病的时候还惊了一下。 “好高！” “姐姐你太高了！你是歪果仁吗？” 陆无病笑了笑：“不是，我是北方人。” “哦，听出来了，还有儿化音——北方人儿！” “鹅鹅鹅——”小朋友嘎嘎笑着，在柜台面前跳了几下，让自己的脑袋瓜能够越过柜台高度。 “老板老板！接单子啦！” 情报大佬抬起眼皮：“最近挺忙的，加价一成。” 小男孩登时懵了，掰着指头算了好一阵一成是多少。 另一个小男孩却是财大气粗的模样，把书包里面的一大摞书册取出来直接堆到柜台上。 “好，你算算一共多少钱，一个星期之后要货。” 情报大佬翻了翻那些封皮上写着大大《暑假作业》字样的书册。 “10块钱一本，加价一成就是11块，你这里一共五本，55块钱。” 两个小男孩叽叽喳喳讨论了一会儿，痛快地给了钱，背着空荡荡的书包又从陈家驹身边窜出去了。 陈家驹：“……” 陆无病大为惊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事务所！ 情报大佬把钱小心收到柜子里：“哟，好久不见啊，又查案子啦？” 陈家驹指了指柜台上那些作业：“这是？” “外快呗，多少是点营生，这和早些年帮人代写书信有啥区别？” 情报大佬认真地把这些作业归类放好，贴上标签，这才带着陈家驹转头进了里间。 里间出乎意料地宽敞，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工厂车间，乱七八糟放着各种东西。 陈家驹左看看右看看，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墙脚一个被帆布遮起来的巨大载具，登时眼睛都直了。 且不论那脑袋上即便被遮住也依旧明晃晃棱角分明的炮塔轮廓和炮管子，光是下面这负重轮就已经够嚣张的了。 陈家驹当即蹲下身：“一二三四五五……这是59？！” 情报大佬斜眼看过来：“想太多，这是隔壁汽修厂的报废摆件，我准备重新翻新再卖给主题公园的，你们这帮数轮党能不能别看啥都是59？” “哦哦……你这业务还真是广泛……” 陈家驹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那男人的浪漫，走进另外一个专门的隔间：“关于北美那边的一些线路，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要问人呢？ 因为绝大多数涉及到这些灰色地带的事情，都是口耳相传，并不会用什么高精尖技术的。 一来是那些低学历的社会残渣只会打打杀杀零元购，压根用不惯高科技。 二来是伴随着网络监管的日益严格，再蠢的人也知道把某些资料放到服务器上不安全了。 脑子记下来的就最安全，其次是被封存的纸质档案，最后才是所谓的技术加密。 “你还真是找对人了，这么说吧，要不是第三新神恩市突然崛起，这些线路还能再跑三十年，一代传一代。” “金平没混那么久吧？” “那你猜猜他算是继承了谁的遗产——他之前的那些大佬都是寄快递的吗？” 情报大佬打开大灯，亮出一个巨大的档案库：“我就不陪你找了，路线的情报呢，好几年没更新，我也不卖你高价，我得抽点精力赶下午的单子。” “做作业？” “才不是，具体来说是一个老板发现他男朋友出轨，委托我去收集证据，类似于私家侦探一类的吧，挺无聊的。” 陈家驹感慨了句：“估计是为了事业忽略了爱情呗，女强人都这样。” “男老板，体重二百多斤那种，他男朋友出轨的是对象是他孙女，严格说起来他儿子都不是他亲生的，可没想到他孙女居然是他亲生的，这里边事儿有点绕，我正愁怎么跟他交待这事儿呢，” 风轻云淡地说着，情报大佬冲陈家驹偏了偏头：“进去吧。” 陈家驹瞬间拜服，不敢多问。 陆无病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这么一个巨大的档案资料库。 “姑娘，你是他女朋友？” “才不是！无病是我的救命恩人，或者我该叫陆恩公才对。” “你姓陆？”瞧着对方紫发碧眼的模样，情报大佬摸了摸下巴：“这也不像啊，你不该是金头发吗？” “那是我师姐。”陆无病冲着资料库扬了扬下巴：“你这不是致公堂，是漕帮的做法。” “哟，行家啊……” 百万漕工，最值钱的一是人手，二就是情报。 当年漕帮最擅长的走私，没理由换了个地方就要做违背祖宗的决定，放弃祖传的吃饭手艺了。 现在那些个走私路线什么的，当年有不少都是他们这批老前辈玩剩下的，逐渐做得现代化了而已。 “可是我没听说环溪观还有一个小师妹……老三不是在无忧岛么？” “你消息确实蛮灵通的。”陆无病双手抱胸：“不过劝你不要多打听，没什么好处。” “职业病，好说——家驹啊你好没有啊？我跟你讲啊这次交易完成我就不欠你的了！” 陈家驹拿着两个带着灰尘的档案袋：“好像是找到了，但是这是本子那边的线吧？” “嘿，那可还真是够老的，二战时候的老路了，好在两边的人都还是那些。” 情报大佬不置可否，要是没有那些根植于财团甚至是官方阴影里的关系，某些大件能怎么走？ 用货轮都得拉半个月的东西，还能拆了让一批人装背包里慢慢地背进去不成？ 拿到了这份不知道吃了多少年灰的压箱底的路线情报，陈家驹就被赶了出来。 “他有点像是我的一个朋友。”陆无病回头看着那个万事屋：“只不过太弱了，很容易被灭口。” “这里是国内啊，安全得很，要不然他怎么敢抛头露面，九局都知道他的……你朋友叫什么啊？” “江湖百晓生，但实际上就是个八卦狗仔而已——拿到了？” “拿到了，看了一下，触目惊心……涉及到一些财团，而且估计那些财团都不知道是走私。” “懂，当年的某些潜规则默契，怪不得TPC都查不到，这种规则默契就算是大国都会遵守的。” 比如说本子从北美购买废弃的钢铁和别的原材料之类的，甚至占到了官方储备的八成。 谁在卖谁在买，不言而喻，这些关系网并非是实质上的‘路线’图，但却是现代信息监管无法触及的一环。 “拿得太顺利，我还以为要有点什么打斗戏之类的，以前我出门总要被人追。” 陈家驹有点不习惯，但是看了看身边的陆无病，就知道那些剧情已经不适合了。 来几个混混打他？ 怕不是要被这位给直接连锅端了…… “下午的飞机回第三新神恩市，你要不要去哪里看看？” “这边有什么景点吗？” “南厦的话，岛浪屿？或者是海边去吃贡丸也挺好的。” “走吧，去尝尝。”陆无病很自在，回到国内，人都轻松了不少。 两人来到海边，因为临海的关系这里的店铺甚至都能直接外看出去宽阔的海景，吃个鱼丸都是一等一的风情。 鱼丸摊子前面是一大片沙滩，游客并不太多，但是依旧有着十足的人间烟火气。 陆无病看了一圈，没发现威胁，坐下来开始烫碗烫筷子。 陈家驹目光柔和地看着这些他为之奋斗的人们，只有自己更努力，他们才能更幸福安乐。 沙滩的另一头，一个小女孩正在海滩上堆着沙堡。 小小的铲子挥舞得很认真，她家长蹲在旁边专注地给她录像，脸上是压不住的幸福微笑。 不远处的海面上是一群大呼小叫的海上运动爱好者，其中两辆摩托艇更是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其中一个年轻小伙子和同伴大声叫喊嬉笑着，不知道是哪里没注意到，一下子从摩托艇上翻了下来。 但好在身上穿着救生衣，灌了几口海水之后从海里冒出头，示意自己没事。 可他是没事了，摩托艇却放飞自我了。 理论上摩托艇都设置有自动熄火功能，人艇分离之后顶多依照惯性往前滑一段距离就停了。 所以大家都没太在意摩托艇的想法，只是哈哈大笑打趣着自己的同伴。 但是摩托艇不这样想，大家总是顾着自己，却从没考虑过它摩托艇酱的想法。 人艇分离自动熄火？ 放屁！人艇分离瞬间爆炸，今天我艇酱就是要表演螺旋升天！ 摩托艇通常只允许在海岸边5海里范围活动，而且这种旅游区的摩托艇一般都是划分了航行区域和安全航速。 但艇酱不管那些有的没的，所谓的意外就是所有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最大马力300匹的艇酱从0到百公里加速能跑进4秒，在海面上拖起一条蜿蜒的白线，吓得周遭的同行玩家仓皇退避。 速度八十迈，心情是真TM嗨——无人驾驭的摩托艇划过小小的弧线，向着海边飞驰而去。 艇酱逆着阳光，踩着最高的浪头，飞舞在天空之上。 Ibelieveicanfly！ 待到岸边的惊呼声响起来的时候，忙着拍摄自己乖女儿的父亲才愕然发现一个阴沉沉的黑影，带着马达的轰鸣声，撒着晶莹的水珠，覆压而至…… 陈家驹瞪圆了眼睛，扔开手里的筷子想要往前跑，却只听到身边一声什么东西裂开的炸响。 他下意识回头看，却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劲风，掀起沙滩的尘浪，绝尘而去。 摩托艇的身影凌空飞起，尖叫声、奔跑声、引擎声，混杂在一起。 一无所知的母亲笑着按下快门，在“咔嚓”的轻响声中将自己的女儿录入画面。 以及女儿身后那突如其来的庞大钢铁造物，如同蛟龙出海，奔袭而至…… 坐在一旁的父亲挣扎着起身，想要把女儿拖开。 但是多年以来的平淡就业生涯早已剥夺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身强体健，而是赋予他一百八十斤的灵魂和啤酒肚。 无辜的小女孩脸上还带着笑，粉嫩的小脸蛋挂着自己擦脸印上去的沙子痕迹。 在父母逐渐扭曲的表情中缓缓扭过头去，而后呼吸窒住—— 在陆无病看来，一切就像是这样的慢动作。 精神高度集中，肾上腺素飙升，陆无病只觉得有一条大河在自己体内奔涌着，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擂鼓。 『咚——』 中午的太阳炽热猛烈，陆无病的身体堪称贪婪地吸收着恒星辐射，每一寸筋肉都开始绷紧，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 『咚——』 微微弓下身子，右脚重重踏在沙地上，被海水浸湿的沙子带着灰黑色泽，看似松散实则紧实不已。 她这一脚直接在原地炸开一个脸盆大的坑，遭受重击的沙坑将周遭的水分迫开，灰色的沙子霎时间变得干爽起来。 『咚————』 而伴随着这一声不起眼的闷响，这个穿着身高体型惊人的女性，在旁人看来简直是直接化作视网膜上的一道残影。 比起艇酱的放飞自我，陆无病更像是放飞了物理定律。 小萝莉瞳孔放大，逆着海面上的阳光，眼睁睁地听着耳边逐渐远去的声音，只剩下面前那个不断放大的沉重黑色阴影，而后就看到了一道白色混杂着紫色的闪电闯了进来！ 下一秒，扭曲的黑色零碎物件，在沙滩的一角轰然炸开，纷飞得漫天都是…… 『轰——————————』 第1537章-难道蓝鳍金枪鱼的BUFF失效了？ 一声混合着擂鼓般声响的碰撞，在小萝莉的面前炸开。 沉重的摩托艇被一只43码的大脚蹬在侧面，轰然碎裂。 小萝莉甚至能够看到那缓慢凹陷下去的摩托艇侧面，以及骤然受力之后震出一蓬细沙的鞋底子。 下一秒，仿若时间一下子恢复正常，那个高大的身影侧身把她护在身下。 毕竟以她的速度和力量，要是直接冲撞到孩子身上把人带走，估计筋断骨折的就不是摩托艇了。 小女孩一口大气喘上来，小脸上涌出呆滞和惊恐的纠结表情。 她张着小嘴顿了半秒，连哭都哭不出声，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而这个时候，凄厉的叫声才从这个孩子的父母嘴里传出来，响彻周遭。 想要亲近小萝莉的艇酱被一脚踹飞开去，凌空转了好几圈。 然后砸在旁边的沙地上又滚了好几圈，最后奄奄一息地倒翻在岸上，引擎发出哀鸣。 碎裂的残缺零件和摩托艇本身的碎块抛飞出去好大一块扇形范围，场面堪比车祸现场。 海水依旧不紧不慢地冲刷上来，涮了涮它的身子，于是可怜的艇酱就这样没了声息…… 奔跑开去的受惊游人，奔跑过来的好心游人，海上赶过来的摩托艇玩家，震惊不已的吃瓜游人，混杂成一团。 还有互相抱在一起惊魂未定的一家三口，以及那个以超级英雄姿态停下的高大女人。 对方飞起一脚将300多公斤的摩托艇直接踹飞出去解体了一半抛飞二十多米，甚至都不该叫高大，而该叫高达。 伴随着她缓缓站起身，挺直腰背，阳光映照下的双眸熠熠生辉，目光如电，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名为‘力量’的观感。 近处被她视线扫到的小姐姐们，纷纷被撩到，脸色绯红。 姐姐我可以！姐姐让我有个姬会可以不可以！ 谁能拒绝一个有腹肌有肱二头肌最重要的安全感爆炸的好姐姐呢？ 老司姬都得甘拜下风，这种女性是天克一切半弯不直的家伙的。 但等到那些游人们纷纷摸出手机准备纪录一下这位勇士挺拔的身姿，充满正气的脸庞，以及对方沐浴在阳光下镀着金边的高大身形时候，那个看起来像是武林高手一样存在，却一下子就跪倒在了沙滩上，吐出一口血来。 好心的围观群众们：∑(っ°Д°;)っ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陆无病异常难受，没忍住又是一口血吐出来，双目赤红。 一脚踹飞三百多斤的铁坨子，对于陆无病来说不算啥。 刚才那一秒钟的瞬间爆发加速也是家常便饭，她有的是更刚烈的发力技巧。 甚至她截停过高速行使的泥头车，虽然并非完全接住肉体的力量，可那也足够迈入人类巅峰了。 毕竟泥头车可是连氢气世界的神都能干掉的神鬼之力——虽然陆无病不知道就是了。 可是那股力量……那股被太阳照射之后像是吸收了什么的能量……怎么回事…… 她感受着体内充沛到近乎爆炸的力量，却完全不能控制，就像是气血逆行。 很显然，太阳之子并不是什么好的称呼，更不是什么上天的馈赠。 对于艾丽娅那种级别的存在来说，太阳是个暖宝宝，光的力量温和且悠长。 但是对于人类——乃至于正常的地球来说——太阳可是一个不断聚变然后辐射出能够摧毁一切的高能粒子风暴的可怕存在，它每一秒钟抵达地球的能量，仅仅只是它散发的能量的二十二亿分之一，而这就已经远远超出当前人类文明的发展所需了，甚至于人类都没办法切实地利用好这份散落的财富。 陆无病也不行，突如其来的强化，让她现在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刀子割一样。 特别是双腿，又酸又麻又痛，就连她的意志力都无法坚持继续正常行走。 陈家驹被吓坏了，他还以为陆无病是突然发力受了伤，跑过来将她扶起。 “你没事吧？我叫白车！” “不……不对……走……”气血逆行的陆无病撑着一口气：“离开这里……” 这不是简单的受伤问题，陆无病知道自己的来历，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种异变对于她来说是好是坏不打紧，她一直都是有着为了救人而身死的觉悟的。 可是她担心自己的异变，会反映出某种可怕的后果——牵扯到自己的世界或者这个世界？ 她踉跄着要离开，陈家驹艰难地搀扶着她。 陈家驹身高一米七三，体重150斤，久经锻炼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已然是个猛男。 可是陆无病身高一米八七，体重一百八，久经锻炼浑身都是比结实的肌肉更可怕的筋肉，是个实打实的姐贵。 搀扶着无法发力的陆无病，陈家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在扛着一座铁塔。 好在铁塔还算配合——把陆无病视为好兄弟的陈家驹半点旖旎的心思都升不起来，只想着赶紧救大哥。 看了眼可爱的小萝莉平安无事，他松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个棒棒糖放在一家三口旁边的沙滩上，扭头就走。 他可是知道陆无病的来历有点古怪的，她现在出问题得联系上级才行。 这一家三口这会儿抱得正欢，没注意到一瘸一拐离开的陆无病。 不过本身他们也没打算让谁注意到就是了，无论是身为超级警察的陈家驹还是行侠仗义的陆无病，都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可是周围的游人这会儿可没抱在一起哭，纷纷鼓掌叫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们离开方向上，一个看上去颇为豪爽汉子更是直接伸手拍起了陆无病的肩膀。 “好姑娘！棒极了！外国友人？” 紫发碧眼的陆无病，即便是在歪果仁里面也是极少见到的，更何况这个身高体型太抓眼了。 “不是不是，北方人，少数民族——让一让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 俩目击了这一切的金发碧眼歪果小哥激动地挤过来：“功夫？功夫！” 陈家驹麻了，看着撑着一口气不敢呼吸的陆无病，只能是连连摆手：“NONONO！” “我们——会——说——锅雨！” 歪果小哥操着半生不熟的国语，侧过身指着刚才的豪爽大汉，：“如果是他，摩托艇，啪！” “但是你，摩托艇，BOOM——功夫！很腻害！” “好好好，谢谢谢谢，请让一让，我们要去医院，我朋友不舒服！” 陆无病撑不住了，一口气吐出来，呼喘之间俨然像是拉开了炼钢的风箱。 浑身上下更是呼地一声喷出肉眼可见的热浪，就像是当众打开了一个高压锅一样。 歪果小哥被热浪惊到了：“气——传说中的气！” 他甚至还比划了一个太极的手势，然后想要伸手去摸陆无病。 后者一凛，半昏半醒之间猛然睁开眼眸，碧眼如剑，抬手一拳朝向他的面门打去。 陈家驹被吓了一大跳：“别——” 好在那一拳最后并没有直接打在对方脑袋上，而是擦着他的面庞掠过。 可即便这样，后者的帽子也被拳风直接刮飞，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其他围观群众哗啦啦散开，很显然被突然发难的陆无病给吓到了。 “走……”陆无病垂下手：“联系TPC，我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啊？！你不要吓我啊！” “快……” 陈家驹带着她赶紧离开，连之前点的贡丸都来不及吃，找了辆车直接飚到130。 而就在不远处的海边，一个不起眼的礁石角落边上，一团闪电球在海水中隐约可见。 随后一个身影缓慢站起来，扭头望向陆无病的方向。 …… …… “不太对。” “怎么了？” “你看这个——好几处能量的读数都有问题，简直就像是……” 那个声音想了想：“简直就像是一下子，这些地方的空间场就被压塌了一样！” 『啪——』 XIG主控室的灯被打开，一个姑娘舔着冰淇淋走进来：“敦子，你还在加班啊？” “乔姬！”代号敦子的联络官赶紧招手：“你来看这个！” 虽然叫乔姬和敦子，但这只是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家伙的恶趣味。 能够在XIG空中基地主控室担任联络官的存在，个顶个的都是学术工作双一流的精英。 乔姬和敦子都是博士学历，比起某个大学都没毕业，目前只能算高中肄业的家伙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乔姬凑过去看了看数据，然后又看了眼联络的具体：“炼金之星的成员么……这是他们发来的信息？” “嗯，这是一个高能量场观测中心观测到的数据，目前在全球各地都有出现奇怪的空间波动。” 乔姬歪着脑袋看了下，把冰淇淋三两口吃完，然后一边敲着被冰得生疼的脑袋，一边单手敲打着键盘。 好几分钟之后，一个简单的建模被完成，平铺的地图像是一张大网，而后出现了好几个凹陷下去的痕迹。 就像是一个很重很重的东西，在以地球为单位的能量场上打了个滚，以至于原本的重力引力参数全都紊乱了。 哪怕这样的紊乱瞬间就重新自洽平衡，但是总有一些节点出现了问题，并且还是大问题。 “怎么办？” “上报啊！” “上报给TPC？” “那当然，不然呢？而且要我说啊，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大的要来了！” “啊……怎么来都好了，反正我都快习惯了。” 地球每八分钟就要毁灭一次，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们还不是好好地。 这就说明，八分钟之内，已经有救世主又一次拯救了世界——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乔姬把数据整理好发给TPC本部那边，然后叹了口气，很是有些心累。 “刚和阿布霍斯这种级别的生物对抗完，总感觉有种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用再战斗了的空虚感。” “说什么傻话呢，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在这里严阵以待了。” “所以有阶段性的结束吗？总觉得这样的话，实在是——” 话没说完，舱门打开，主控室里走进来一个人影。 乔姬和敦子下意识停下对话望过去，然后愕然发现居然是卡其色狂放。 “指挥官，你不是去了海边吗？” 卡其色狂放笑了笑：“忙完了，刚赶回来——你们吃饭没有？” 乔姬舔了舔嘴角的冰淇淋残渣，而敦子则是下意识捂着肚子。 「咕——」 “好吧，听起来并没有。”卡其色狂放摇了摇头：“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工作压力，去吃饭吧，这边我来看着。” “可是按照条例，我们两个必须要有一个在……” “按照条例，XIG现在应该在基地修整，而不是带着伤强行巡逻——所以条例是死的，人是活的。” 说着卡其色狂放露出大家熟悉的温暖笑容：“而且以我的能力，客串一下联络官，问题不大吧？” 这下乔姬和敦子都没话说了，两人把之前的事情给他说了一下，然后揣着一个小时的‘长假’开心去吃饭了。 卡其色狂放微笑地看着她们的背影离开，而后表情转冷，温暖的嘴角抿下来，变得严肃甚至是带着些许冷厉。 他走到控制台那边，熟练地调出各项数据观察，然后输入账号密码，打开和TPC的联络频段。 之前发现的情况已经都传递给了TPC，作为TPC下属最大的在轨巡航飞行器，XIG空中基地不仅仅是他们的剑，还是一个移动的大眼睛，负责巡天监视整个地球，统合各个地区的不方便直接上报的信息。 毕竟以全球那么多观测监测中心的数据来计算，TPC本部别想做别的事情了，每天就搁这收邮件吧。 XIG空中基地负责接收一些明显的超自然信息，然后再将其分批处理，是上报还是自己安排人手去解决。 毕竟他们拥有三个飞行中队，两个地面中队，外加一大批可以随时空投下去的地面干员，实力强劲。 而卡其色狂放作为这股力量的指挥官，更是跻身世界第一流的实权派，权限高得不可思议。 他敲打着键盘，修改了几个信息数据的细节，然后回头望向天花板的位置：“望舒——” 『我在。』强人工智能望舒的投影出现：『有什么能够帮你做的？指挥官。』 “删除之前三分钟的中控室监控记录。” 『监控记录已删除……』 卡其色狂放回头看了眼操控台，又看了看手表，脚步加快离开了中控室。 而几乎是前脚压后脚一样，就在他离开不到一分钟，中控室的门打开，提着一个食盒的卡其色狂放再次走进来。 “铛铛——惊喜……诶？人呢？乔姬？敦子？” 他放下食盒，没好气地叉着腰：“真是的，打完一场仗就觉得拯救了世界，全都开始自由散漫了。” 不过说着他又摇了摇头：“算了，确实是拯救了世界……让他们休息一下也好。” 他看向天花板的位置：“望舒！” 『我在，有什么能够帮你做的？指挥官。』 “乔姬和敦子哪里去了？” 『她们去食堂了。』 “也对……等下她们回来，你记得告诉她们这里有吃的——大小姐的朋友抓的鱼，蓝鳍金枪鱼，挺大的。” 而且还抓了不止一条，估计整个XIG空中基地的干员都能分几口，他开传送门回来就是为了送温暖的。 看了看时间，卡其色狂放转身离开：“行了，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你记得跟她们说，另外巡逻路线变更一下，等下可能本子那边的沿海会有点大动静，不用担心，我们在那边，要送一个朋友离开。” 『好的，我记住了。』望舒微笑着目送卡其色狂放离开：『祝你工作顺利，指挥官。』 “嗯，挺顺利的，就是不能把这么一个大神留下来有点可惜……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 第1537.5章-专家：金枪鱼并不代表副本结算 深渊龙后要离开了。 虽然很不舍，但是毕竟她的位阶太高，需要消耗的能量太多了。 别人都是小电驴，一脚油门一分二，她是航空母舰，一脚油门四百多万。 这种消耗谁都撑不住，好在深渊龙后深明大义，没有把金怪鸟抓起来当电池用。 当然啦，更大的可能是她自己也觉得投影的话太过虚幻，很多事情做不了。 比如说这样的——或者那样的——反正就是正文里面不能写的那种。 更不是因为金怪鸟没有当电池的能力，真的，她绝对没有考虑过把金怪鸟压榨干净。 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大家各叫各的，我管你叫大姨子，你管我叫殿下，哈哈哈…… 好在她心态还挺好，有种过年回家玩了几天然后就又去出差地既视感。 甚至还有空去给牙牙抓点金枪鱼——当然也可以说是牙牙给她抓的。 牙牙睡醒之后，就没能撑住，还是变回了巨大的鲸鱼模样。 要不是几个超人类在附近，这么一条几百吨重的泰坦巨兽搁浅，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牙牙变回大鲸鱼之后，还是只会牙牙的音，倒是没有什么感情上的落差。 她跑去深海里给妈妈抓了好多蓝鳍金枪鱼回来，可怜今天的蓝鳍金枪鱼族群，俨然遭遇了灭顶之灾。 因为被牙牙的‘孝顺’举动给感动到的深渊龙后，还以为孩子就喜欢这个，结果瞬移到了海底去穷搜天下。 现在的收获何止是XIG空中基地人手都能啃两口啊，说不定TPC本部都能分到一份大盘的…… 卡其色狂放甚至已经捂着额头考虑明年的全球禁止捕捞保护计划了。 开传送门去给同事们老伙计们都送了一份，卡其色狂放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艾丽娅和深渊龙后道别。 好吧也不算道别，大家还在聊天，只不过深渊龙后已经回复本体模样了。 那一头巨大的红宝石一样的巨龙，实在是无论怎么看，哪个角度看，从什么光线看，都靓丽到毫无死角的地步。 这就是漂亮到能够让真神侧目的存在吗？ 卡其色狂放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些设定，毕竟他自己现在就是个半神。 如果说真神是某种强大到就连现在的他也只能仰望的高维度文明个体，就很合理。 “回去之后，我会和他们商量的，顺便去调查一下那个家伙的资料。” 深渊龙后低着头，和艾丽娅说着声如雷霆的悄悄话：“我觉得那个家伙没一句真话……另外牙牙这边，你也得多照顾点，血裔后代很难得，就算是在我们那边，也罕见得很。” “知道啦——你这样子简直就像是要出远门的老公嘛！” “唉……凯瑟琳，还有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看情况，这边我还能帮上点忙，而且你回去了我也就不急了。” 凯瑟琳背着手，在旁边摆出一副高手寂寞的姿态：“毕竟我不像是某些人，投影只能维持这么一会儿。” 深渊龙后磨了磨牙：“你别忘了你的职责！” 凯瑟琳是来干嘛的？ 是来探路的！ 当初开那条通路，能够横渡虚空如同高速路一样直达，还是深渊龙后帮了大忙花了大力气。 结果现在这个小妮子乐不思蜀，甚至有种把本体都取而代之的冲动，就很危险。 身外身成为特殊的新个体，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先例，一些阴影生物就出现过这种大病。 只是相比起来，凯瑟琳或者说第一火法伊芙，好歹也是至强者的级别，应该不会犯浑……大概？ 而且她有句话说得很对，那就是现在的她还能帮忙。 艾丽娅太穷了……深渊龙后看着都心酸。 老伙计好不容易奋斗出了偌大的家业，却不得不在另一个世界白手起家。 要不是自己还没能够解析这边的坐标，高低都得开个超大号的传送门，把老家的兵力送过来一批。 瞧瞧这些孱弱的人类，能帮什么忙啊？ 战斗机什么的是很有趣，但也只是很有趣，比起神恩文明厮杀了两个纪元磨练出来的全民皆兵，还是差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艾丽娅的身份和掣肘，深渊龙后多少知道一点内幕，但是现在还不能说。 只能说在神恩文明，某个人说一不二，一言九鼎，他的声音再小，那也值得整个文明的智慧种侧耳聆听。 但是在这边，一个平板一样的少女！嘤嘤嘤好软萌——恶心！恶心呐！ 深渊龙后想着，又拐过脖子打量着艾丽娅，最后想了一下，伸出舌头在她身上舔了下。 这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虽然巨龙的舌头有倒刺，有点类似大猫。 可深渊龙后现在已经是半透明的投影了，自然不会有伤害也不会有什么口水。 就是行为很迷惑——你回去的是投影不是你的脑子——发什么癫？ 这是能在大家看着的情况下干的事情吗？咱好歹换身决胜内衣，换个人型，关起门来悄悄地舔啊！ 艾丽娅望着深渊龙后，后者咂了咂嘴：“嗯……命运的味道，不过还有点香……你这样子也挺不错的嘛。” 比罐头好，罐头不能够开罐即食，但是软妹子可以随便就上嘴。 艾丽娅对于这个‘道德认知’和人类种偏差颇大的家伙已经没辙了，对方仗着要回家了，理直气壮搞事情。 深渊龙后好歹没继续折腾自己未来的伴侣，而是去抱着女儿又亲了亲：“宝宝，妈妈要去办点事，过段时间才能回来，这段时间你要乖乖的——记得按时吃饭！另外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敌人，不要硬扛，第一时间摇人，或者回来找你爸爸，她虽然现在的姿态弱了点，但是当年还是很厉害的，有以弱胜强的经验……”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有没有可能自己现在已经是天下无敌的地步了，只有天上来敌能够伤害到自己。 也就是说所有的对手，掰着手指头满打满算，已知的也就乌素姆和加坦杰厄。 前者在火星睡大觉，怎么看大牙牙都不可能跑到火星上面去折腾，她又不会飞。 ……好吧，就算她学会了飞来飞去，可是总不能飞出大气层吧？ 至于说加坦杰厄…… 艾丽娅眼神闪烁了下，拆了一个棒棒糖叼在嘴里，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和阿布霍斯对抗那么大的动静，对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沉睡睡得这么死，之前却又因为自己的几次动手就在梦中也下意识窥视，对方这沉睡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阿布霍斯不够资格，还是说触发对方的注视，有什么别的特殊的条件？ 但是很显然这种思考一时间并不会有什么结果，艾丽娅只能是暂时搁置在心里。 离光小道姑终于折腾好了送别餐，那是一整排烤出来的金枪鱼，这分量喂鲸鱼都有剩。 只是在场的不只有鲸鱼，还有鲸鱼的巨龙妈妈…… 艾丽娅回过神，和深渊龙后嘀嘀咕咕了几句体己话，最后举起酒杯。 “算命的说我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是我不同意,我认为出来混的,是生是死应该由自己决定!” 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都陷入了沉默，但是凯瑟琳和深渊龙后就很感慨。 就连大牙牙也对抄袭台词的爸爸非常崇拜，露出个大脑袋昂昂昂地配合着叫唤。 “喝了这杯酒，祝你一路顺风——干杯！” 深渊龙后用兰花指拈起来几个箱子，往嘴里扔然后嚼吧嚼吧，算是喝了。 艾丽娅喝了一杯，凯瑟琳抿了抿，很显然艾丽娅和深渊龙后感情深，凯瑟琳和深渊龙后感情浅。 就是说是情敌啊情敌！这种家伙赶紧离开啊！ 深渊龙后抄起旁边的烤金枪鱼，三两口把这个超级特大号的烤串解决掉，然后呼出一口热气。 “不错，这个世界别的一般，但是食物还算不错，以后有空可以来旅行玩玩。” 说罢她摆了摆爪子：“走了，过段时间见——” 投影的消散并没有什么炫酷的特效，就像是一蓬轻尘，在天地之间扬起来。 凯瑟琳闷了杯子的酒，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就像是她挂了一样！” 旁边的金怪鸟脸色稍微恢复了点血气：“啊……轻松多了……就像是大姨妈走了一样。” 卡其色狂放翻了个白眼，虽然在场的都是姐妹，但是这些话是能说的吗？ 气质啊气质！不像样！ “大小姐。”他端起来一盘金枪鱼，往自己嘴里送了块：“阿布霍斯这事儿，就算了了，对吧？” “嗯，都吃金枪鱼了还想怎么样？副本掉落结算了呗。” 说起来，阿布霍斯除了祸害了一些水产，这次最大的对人类的伤害，居然是祂的那些个信徒。 信奉异端的教徒试图在世界各地掀起骚乱，召唤它们的神明。 只不过那个时候阿布霍斯的本体都被艾丽娅钓出来了，按在太平洋中间一顿爆锤，谁也救不了谁。 没有了所谓真神庇佑的异端信徒只能是通过各种激进的手段进行对抗，最后被强势歼灭。 但是这中间造成的破坏和这些人本身在社会秩序里身份的崩塌，还是带来了不少的连锁影响。 之后就是阿布霍斯的几个分身了，不过那玩意儿被干掉得太快，也没能够造成什么太大的威胁。 只能说阿布霍斯挑错了对手，祂应该选艾丽娅不在地球的世界线，那样的话大概是小天使和祂对抗。 而哪怕是获得了盖亚和阿赖耶的承认，可以变成光的小天使，以及TPC和胜利队，大概也会疲于奔命。 更可能小天使会提前体验一下变成石像沉入海底的感觉，亦或者是体验一下变成黑迪迦的感觉。 毕竟阿布霍斯的精神污染还是有够劲的，怎么也得是个关底级别的大怪。 不过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这次的地球又遇到了一次八分钟被毁灭的危机，而救世主是艾丽娅。 艾丽娅和卡其色狂放说着话，离光小道姑在跟凯瑟琳请教问题，金怪鸟埋头大吃特吃，场面还算和谐。 直到金怪鸟吃着吃着觉得不对劲，然后停下动作的时候，通讯也在卡其色狂放腰间同步响起。 后者疑惑地摘下腰间的通讯器：“是我，什么事？” 『TPC本部转交的信息，特异个体陆无病出现了严重的时空排异反应，应该和BOSS有关。』 “BOSS在我身边，信息传给我。” 卡其色狂放放下手里的金枪鱼盘子，拆出来眼镜戴上：“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之前，另外多地的观测点都传回来了奇怪的超自然现象，重力场出现了奇怪的扭曲，其中有一处扭曲距离陆无病最近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百米，炼金之星怀疑是连锁反应。』 卡其色狂放看着数据，眉头逐渐皱起来，怎么看着像是不太对的样子？ 他嘴里还残留着之前吃鱼的油脂香气，可是这会儿却化作了加班乃至于担心的苦涩。 难道说金枪鱼的祝福没有用了？ 啊……想想也是，这不该叫祝福，自己要是金枪鱼的话，诅咒都还来不及呢。 『本部的意思，是让我们XIG空中基地赶过去，如果出现类似阿布霍斯的特殊情况，只有我们有能力支撑起一线作战。』 毕竟XIG空中基地是一个综合的作战平台，既有要塞的对抗防御能力，又有基地的搭载能力。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本身其实就是一个飞在天上的TPC分部，指挥系统齐全，充当通讯指挥中枢不要太好用。 卡其色狂放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联系胜利队去回收陆无病，我跟BOSS解释，XIG空中基地变向，航向修改为共和国南厦方向。” 说着他摘下眼镜，看着正在盲目吃鱼的艾丽娅：“大小姐，出了点小事儿。” “听到了，不过对于这件事情是好是坏，我有不同的看法。” “为什么？” “诺，你看那个家伙。”艾丽娅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金怪鸟。 后者一边吃鱼一边假装不经意地溜走，蹑手蹑脚已然跑出去了十好几米，眼见着就要跑远。 “……和金姐有关？” “没关她跑什么呢？更重要的是十分钟之前，我兜里多了这个。” 异常淡定的艾丽娅掏了掏兜，摸出来一个棒棒糖的包装纸。 卡其色狂放疑惑地接过来看了眼，然后一个战术后仰。 因为包装纸上，赫然写着一句歪歪扭扭的备注—— 『草莓味，留给爸爸吃，喜欢』 “……？？？” 第1538章-喜当爹妈，新年快乐~ “草莓味——什么意思？” “你丫故意的是吧？” “……喜欢？” “所以说你小子就是故意的——油盐不进！” “……”卡其色狂放叹了口气：“爸爸是什么意思？” 艾丽娅在他叫爸爸的时候就直接应了声，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解释这玩意儿来历。 答案是——我也在寻找答案呢！ “谁知道呢？但是我觉得有一个人知道。” 说罢两人都把目光望向已经开始脱离大家，准备卡其脱离太的家伙身上。 金怪鸟！你站住！ 金怪鸟拔腿狂奔——没有了深渊龙后的大量能量抽离，现在的我好劲啊！ 我的速度在劲增！狂增！暴增！还他喵的有谁能够阻挡！ 化作一道虹光的金怪鸟在天上腾挪，然后被另一道橙色的流光挡住，两道身影撞在一起。 “卧槽？！”金怪鸟惊呆了：“什么鬼畜速度！你认真的？！” “XIG空中基地，现在就是我的朝堂，殿堂之下，我无敌。” 卡其色狂放一手托举XIG空中基地，一手托举灵能印章，依旧无敌于世间！ 但实际上，是这一片区域因为归他临时掌管，所以他可以在这范围内瞬移。 他也想过全球都名义上归他接管，但是尝试了一下发现范围不能太大，越大能力就越薄弱。 要是覆盖一整个星球，那他和盲目痴愚的外神其实没啥本质区别，都是一戳一蹦跶的反馈。 “见鬼，灵能概念的领域制成——蓝星的人类种都是怪物吗？！” 被联邦的MS拦住的金怪鸟咬了咬牙，换了个方向跑路，直冲高空。 另一道紫金色的流光后发先至，铺天盖地的剑芒从云层之中落下。 金怪鸟猝不及防，被直接轰进了海里，虽然杀伤力几近于无，但是侮辱性就很大了。 老牌权柄拥有者，个体伟力归于己身的强者，被一个新晋半神直接突脸了？ 金怪鸟从海里冒出来个脑袋，扭头吐出来一条小鱼，也不管脑袋上还扒拉着一个八爪鱼，只是仰头看天。 理光小道姑双手张开，悬空站立在高天之上，俯瞰人间。 “我问天上仙神——谁敢来此人间！” “丫头！我是你姐！”金怪鸟拍了拍水面：“亲的！你这么对我！” 离光小道姑气势顿时弱了几分，好像是哈…… 而且对方只是想要跑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自己干嘛这么大反应呢？ 但是话音未落，大海就涌动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巨大的涡旋正在形成。 “嗯？！” 金怪鸟疑惑地看了看身下，发现不远处的大牙牙张大了嘴，露出那一口利齿。 不不不，牙齿只是装饰品，真正可怕的是这个空间漩涡，这是什么怪东西！ 但是不等她反应过来，旋涡就直接把她吸入了其中。 大牙牙轻轻地合拢嘴，从那个吞食天地的鲲鹏变成了大鲸鱼，将金怪鸟轻轻叼住。 就在大家反思是不是太过分了的时候，却传来了金怪鸟嘎嘎嘎的招牌笑声。 “你们想不到吧！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哒！” 说罢她一个挣脱，从大牙牙嘴里呲溜一声滑出来，在海底掠过一道夺目的虹光。 谁说必须要在天上才能飞？ 她这招早就已经练到了在太空中都能飞的地步了！ 虹光极速转折，瞬息之间狂奔出去十万八千里，不知天地广阔。 重新冒出脑袋，金怪鸟突出一片海带，走上旁边的荒岛。 “唉……这事儿还真挺麻烦的，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玩时间线要把人玩坏的啊……嗯？” 她疑惑地左看右看，发现这个荒岛似乎有点不太对。 ……是不是太过漂亮了点？ 巨大的荒岛，带着些许白色的沙子，但是沙子下却是如同紫玉一样的地面。 晶莹剔透的紫色晶体模样地面给人一种蛮熟悉的观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还有这种宝地？什么怪地方？” 她站起身左右看了看，然后发现地面轻微颤抖了起来。 荒岛缓慢抬升，巨量的海水破开落下，露出内里的真面目—— 赫然是一只等待在海底的手掌！ 所谓的荒岛，不过是微微露出海面的掌心罢了！ 金怪鸟豁然惊觉，回头看着那尊不知其几千米的紫玉天妃巨像从海底站起。 “丫头……不对！是你！这是什么新能力？！” 『白星的信仰具现化。』紫玉天妃发出艾丽娅的声音：『来，泼鸟，再翻个跟斗。』 “你当我没看过西游记是吧？”金怪鸟哼了声，双手抱胸颓然坐下：“好啦好啦，我跟你说吧，出了点小问题。” 紫玉天妃像缓慢凝固僵直，最后化作海底的白沙，纷纷扬扬倾塌一地。 艾丽娅从沙尘之中走出来，和金怪鸟一起坐在了沙堆的荒岛上。 “那你跑什么？” “唉……你不懂，这事儿有点大。” “我刚吃了金枪鱼——你不要吓我。” “金枪鱼的祝福还有效，只是为什么不能副本结算之后直接无缝新副本呢？” “专家说不要迷信这些玄学，金枪鱼不一定有用。” “呵呵，金枪鱼问专家他妈要几成熟……你刚才应该已经发现了吧？一些小东西。” “你是指什么？” “来自未来的一些家伙，跨越时间长河，回到了现在，而且还不一定是我们当前世界线的。” “……” …… …… “收容完成，陆师傅情况很差，我们需要立刻将其送到医疗部门去！” 『明白，德克萨斯二号已经在路上了，你们原地警戒。』 “是！”胜利队的队员应了声，收起通讯器，然后守在医院走廊里警惕着左右。 陈家驹有点忧心，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走廊的座椅上薅头发。 “陈——先生？” 新城好奇地看着陈家驹：“天呐！你是陈先生！” 陈家驹茫然地抬头：“啊？什么？” “杰克陈！居然真的是你！我是你的粉丝啊！” 新城异常兴奋地和对方握手，有种见到偶像的激动感。 “哦哦……不过不好意思，我是警察，不是演员。” 之前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家伙也说是自己粉丝，又是送礼物又是送跑车，把人吓了一跳。 当然啦，对方的身份细节更是让陈家驹也吓了一跳，这可不是警务处一哥能比的，人家是世界一哥。 所谓一哥，就是警队老大，警务处实际负责人，是陈家驹的顶头上司，车牌号数字只有一个1，所以叫一哥。 而艾丽娅要是坐车出去，她的车牌号该写什么，还真不好说…… “我知道！你是超级警察，我以前就是以你为榜样，想要加入警视厅的！虽然后来机缘巧合成为了飞行员……” 而且还是有名的王牌飞行员，要不是艾丽娅特批，他的工资还不够修飞机的钱。 陈家驹和对方闲聊了几句，叹了口气：“不知道无病怎么样了，她之前身体很好的！” “陆师傅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之前我被朱韬的人包围，就是她救了我。” “原来陆师傅还有这样行侠仗义的习惯么……” 丽娜和堀井有点诧异，要知道在他们看来，陆无病可是‘外星人’来着。 而且是那种非常危险的外星人，当然危险不是指凶性，而是她的破坏力。 无论哪一项指标，都是超越人类巅峰的存在，简直就是人形凶兽。 这样的人，应该是那种脾气很霸道的、很难伺候的才对，可是陈家驹却说对方和他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诶。 嫉恶如仇？超级警察？外星人都这么高道德素质的吗？ 啊……有点复杂……不过陆师傅目前来说还是被他们胜利队保护的目标才对。 但是保护陆无病的胜利队，却没有发现走廊的阴影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抹暗色。 那抹暗色顺着墙壁游走，最后悄无声息地钻进病房里，监控被瞬间替换掉，定格在了陆无病沉睡的画面。 而后，一个身影在陆无病的床前缓慢直起身，眼睛里带着红色的光—— …… …… 陆无病在做梦。 梦里的自己，似乎有着超越一切想象的个体伟力。 她的飞行速度比子弹还要快，力量比火车头还要大，纵身一跃便能越过高楼。 甚至这股力量还在不断地加强，最开始只能够把一辆汽车高举过头顶。 但是伴随着照射太阳光的进化，她变得越来越强大，就连远洋巨轮都能徒手推出干船坞。 那可是万吨计的钢铁浮岛！这股力量，俨然近乎神明！ 直到某个时间段，她的这股力量抵达了巅峰状态，似乎整个世界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她了。 但是人心的黑暗，却让她举步维艰。 她的挚友们被伤害，志同道合的伙伴接连惨死，环溪观的亲人一个个牺牲。 师傅的死让她陷入了癫狂，强大的人间之神变成了不义之神，开始了对全世界的强制改造。 世界陷入了沉默，直到一切都变得按照她的意志来运转，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重归正轨。 但是……这一切真的就变得和平、充满了爱和正义了吗？ 一个声音在远远地呼唤着她，声音缥缈，似乎在什么地方响起。 『醒醒——醒醒！』 陆无病从沉睡中缓慢苏醒，一瞬间就惊觉床边有人，而且还在想要接触自己。 下意识的梦境和现实混杂，让陆无病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轰出去一拳。 对方侧身错开，但是拳风却猛地朝着病房的墙壁冲去，直到墙壁整个裂开，那股浩荡的气劲才停息爱来。 “四、四姨……你这……” 那个双眸散发着红光的身影抖了抖，伴随着身影从阴影边缘里走出来，露出一个少女的模样。 “……你是谁？” “诶？你不认识我了？”少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啊！你外甥女啊！” “你是谁的女儿？不……不对……” 陆无病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 她是泣另⒏务IVliu芭⑺qi〧灵 猛 x天地不拜·陆颜钟的徒弟，钟灵毓秀四姐妹是一辈。 而作为徒弟，她和陆无瑕、陆无垢、陆无尘是一辈，区别在于她是大师姐一脉，三姐妹是二师姐一脉。 她们作为环溪观目前存续的第二代，按照年龄排序，她确实最年轻，三姐妹都算是她的师姐。 可是她的记忆里，三位师姐可没有这么大的女儿，更重要的是自己压根就不在原本的世界。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紧盯着对方：“你到底是谁！” 说罢身上散出无形的罡气，周围的东西都在刷啦啦地抖动着。 “所以你就是在这边获得超能力的吗？”那个少女还真没有害怕，似乎和陆无病非常熟悉，并不担心对方打死她。 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完全不像是超凡世界——长话短说，我来自未来，在你毁掉世界之前，时间机器开发完成了，我回到了现在，要阻止你获得超凡力量。” “你说什么？”陆无病瞪圆了眼睛：“我毁掉了世界？不可能！” “本来是不可能的。”少女想了想，多少有点犹豫：“但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 “……师傅死了。”陆无病恍惚间，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些幻觉。 “啊？大师伯祖——额，我是说，大师伯？” “你——等一下！有人来了！” 陆无病想要问什么，却冷不丁听见门外的声音，下意识就把少女抓过来护在身后。 她的手臂臂展惊人，力气堪称神力，提着对方的衣领简直就像是拎小孩一样。 少女也没啥特殊反应，像是习惯了，被她提起来放到了床的另一边。 门被打开，胜利队举着枪冲进来：“发生了什么——监控出问题了——我们听到了声音！” 最开始他们听到响声，还以为是外面出事了，毕竟监控里面一片平和。 直到野瑞重新检查了监控，才发现被人替换了画面，赶紧闯进来。 陆无病想了想：“我有点不舒服，没事，之前不小心弄出了点动静。” 大家看着墙壁迸裂的那个巨大的‘拳印’凹陷，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这叫一点动静？ 陆无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庇护这个小家伙，但是这一切自然而然，就像是习惯一样。 胜利队队员还想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 两名队员举着枪朝向门口，然后赶紧又把枪口抬起来：“指挥官！您怎么在这里？！” “刚来，出了点问题……”艾丽娅走进来，打量了一下房间，最后目光定格在床后面。 “指挥官，刚才——” “没事，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艾丽娅摆了摆手：“我和她说点事。” 等到队员都出去了，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艾丽娅、金怪鸟和陆无病，以及床后的小萌新。 艾丽娅歪了歪头：“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陆无病豁然起身：“她不是坏人！我……” 说到这里，陆无病才惊觉不对劲，我怎么知道她不是坏人？ 我压根就不知道她是谁才对！ “……” “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出来——三！二——” “别别别！”少女赶紧钻出来，讨好似的赔着笑脸：“爸，我……我也刚到……好巧啊……我真不是故意骗四姑奶奶的，我不就是冒用了一下下您的身份么，就一下下，我还没报名字呢……” “……你再想想，你该叫什么？”艾丽娅眯起眼睛。 “爸啊——哦哦哦！我懂我懂——咳咳。” 少女清了清嗓子，揉了揉脸，最后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伸手想要向艾丽娅的方向要抱抱。 “妈——” 然后陆无病就眼神发直地看着少女扑过去，然后一头扎进了—— 扎进了金怪鸟的怀里？？？ “妈！呜呜呜，爸又吼我……” 陆无病：“？？？？？？？？” 第1538.5章-羁绊果实能力者 金怪鸟无奈地抱住这少女，还真没有敷衍的意思。 “你啊——这是作死，你这丫头怎么敢的啊？” “我哪有？” “跨世界线跳跃时间长河，要不是……唉，差点你就没了。” 有一说一，这个时候的金瓜鸟，带着的母性气质，完全不逊色于她母亲金夫人。 要知道金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模范母亲，相夫欺女十分熟练，比起金怪鸟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毕竟无论是埃洛文斯这个无性别的ZZZQ的家伙，还是金叉烧这个单身狗，都没有当妈妈的经验。 之所以现在这么纯熟，只能说是一切都是命运的石头门的选择。 卡其色狂放推门走进来：“所以人抓到了没有？我——” “睿叔！！” 少女大喜过望，一把从金怪鸟怀里挣脱出去，过去抱着卡其色狂放的胳膊：“睿叔救我！” 艾丽娅双手抱胸：“怎么，这是你哪个叔叔？你热爱的就是你的生活？” “爸你又在说奇奇怪怪的话了，但是如果是睿叔的话，你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比如说？” “比如说起码不会当面揍我……” 卡其色狂放哪里当过叔叔啊，他打小就是家里的小辈。 常年被家里人‘欺压’至今，即便是当初有了掀桌子翻盘的能力，也因为顾虑自己的老父亲，不得不虚与委蛇。 真要计较起来的话，他这一辈说不定他是最先结婚生孩子的…… 不过这姑娘一见到就亲切，卡其色狂放几乎是下意识把她护在身后：“孩子不懂事，要好好交流，别动不动就……诶？” 话一出口，不对劲了。 他疑惑地看了看面前仨表情微妙的人，然后又看了看身后的大概已经十六七八九的少女。 “这是你的——超能力？” “才没有，就是单纯的羁绊！靠羁绊啊！翻译一下的话你翻译成靠关系也不是不行……” 话说完，门又被推开，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走进来。 “大师姐，我查了一下，没有外力介入的痕迹……” “哈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少女松开卡其色狂放，跑到离光小道姑面前一把将她举高高：“三姨！有你在我绝对挨不了揍！完美！” 离光小道姑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这小撒娇鬼……嗯？” 下一秒，离光小道姑看着房间里四个人微妙的表情，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能够让三无小离光露出如此明显的表情，只能说少女的超能力可能不是所谓的靠关——咳，羁绊，而是见手青。 人型自走菌子，随机让人神志不清，即便人间之神或者是新晋半神都无法抗拒。 陆无病坐在床边，面如金纸：“所以谁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家于是就又把目光转向金怪鸟，后者还没来得及说话，凯瑟琳走进来。 “我刚和神恩舰队那边交接了一下，指挥权……怎么回事？你们什么表情？” 大家目光转向人型自走菌子，看她这次要攀什么亲戚。 可是谁料少女却只是露出疑惑的表情，皱着眉头绕着凯瑟琳转圈圈，然后还去闻她的味道。 凯瑟琳比她还疑惑，毕竟任谁被这么对待都有点遭不住，对方又不是可爱的小勾勾。 “你是——伊芙阿妈？好像不对啊……怎么还有其他人的味道……嗅嗅……精神力？世界树打造的示现用干涉素体？” 这话一出来，艾丽娅和金怪鸟顿时交换了个眼神，意味深长的那种。 这可是不算秘密的秘密，只有主角团的人才知道。 而且能够准确说出『示现用干涉素体』的学名，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自己人了，多半神恩文明才是她老家。 凯瑟琳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多大的孩子了，还像是小时候那样，不听话……嗯？” 小时候？什么小时候？ 凯瑟琳也陷入了自我怀疑，堂堂第一火法就差没当场掏出道具测试自己的精神力强度了。 不过这么一闹，对方倒是坐实了身份的问题，得以逃脱被当前地球蓝星最强战力团围殴的风险。 重新在宽敞的病房里落座，做错了事情一样的少女站在大家面前，可怜兮兮地看着离光小道姑。 很显然，虽然离光小道姑是个三无，可未来会是个非常宠溺孩子的家伙。 哼！真是一个坏习惯，这种习惯不改正的话，看面前这种作死行为就知道了，甚至敢触碰真神的领域。 在跨世界线的时间长河反复横跳，就算是拥有时间权柄的金怪鸟都得小心翼翼。 艾丽娅仅仅只是在同一条时间长河里回溯白星，斩断因果，就差点身死道消。 要不是当时白星文明的图腾和Q版量子龙神帮忙，她现在不该在这里，她现在应该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 “所以，这是在大灾变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是吧？” “你最好只是单纯在借鉴，而不是要抄人家的世界设定。” “什么设定？” “没什么，你先交代，你是来干嘛的。” “哦，我是来阻止四姑奶奶的，她毁灭了世界，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四姑奶奶是指……亲妈怪的四妹？ 也就是陆无病？ 身材最高大，但是目前却是整个房间里可能最弱的陆无病只是无奈地皱眉：“我为什么要毁灭世界？” “因为他们不相信有大灾变——他们相信自己，相信那些谣言，相信被挑起的舆论。” 于是在少女的叙述里，讲述了一个世界线的变动。 1999年，恐怖大魔王从天而降。 环溪观拯救了世界，阻止了恐怖大魔王的降临，但是这个危机并没有解除。 于是他们联系全人类的决策层，组建了最高联合官方，执行一项浩大且漫长的防御计划。 计划分为三步，第一步是取缔当前的各国零散防御力量，重新集中新的人员组建新的防卫军。 第二步，是建立位于月球和火星的前沿基地，作为防御重大危机的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 第三步，则是逐渐改制，实行新的社会制度，集中力量办大事，将浪费的资源全部集中在星际飞船制造上。 换而言之，即便是集合全人类的力量，最后也不一定能赢，大概率是要跑路。 可是直到好多年之后，危机都没有出现，过于集中和压抑的世界氛围，逐渐开始变质。 新的舆论兴起，人们相信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一个为了让世界落入少数掌权者手里的阴谋。 反抗军开始冲击各地的防卫军基地，甚至攻陷了最后的飞船制造中心，将即将完成的一艘超旗舰摧毁。 月球和火星基地失去了补给，在一段时间的坚持之后不得不溃退回来，然后陷入了无休止的内战之中。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当初的环溪观逐渐被人挖掘出来，为了新联邦殚精竭虑的环溪观众人逐渐被针对迫害。 大师姐陆无瑕身死，二师姐金夫人家庭遭受重创，心如死灰。 在数次自杀殉情都被救下来之后，最终在平叛的战场和敌人同归于尽。 陆无尘扛起所有的责任，殚精竭虑，心血枯竭，活生生累死。 最后就连环溪观的老观主，也就是陆无病的师傅，天地不拜·陆颜钟，也重现了当初的那个悲壮的场面。 她找到了叛军的老巢，将超过三百名叛军的中高层首脑全数击杀，最后战至力竭，死后尸身依旧屹立不倒。 据说防卫军赶到的时候，基地的出口仅仅只是站着天地不拜的尸首，就将整个基地完全‘封锁’住了。 内里数千名叛军都不敢探头外顾，惶惶不可终日，几乎全部都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 当然，这样的打击不仅仅是给那些叛军造成了心理伤害，更伤害到了环溪观最后的顶梁柱陆无病。 后者通过不知名的手段获得了自然进化的能力，在伟力归于自身之后，开始无底线地报复反抗军。 甚至到了最后，她已经完全疯掉了，就连环溪观三代人牺牲了都要保护的文明也不在意了。 什么大危机，什么从天而降的恐怖大魔王——已经完全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必要了！ 失去了统筹的防卫军在正面战场上节节败退，最后新联邦的最高官方全部叛军逼到最后的飞船制造中心。 他们决定把这些曾经为了文明的存续努力的决策层，全部定为反人类罪，发射到太空执行死刑。 而就在他们庆祝胜利的时候陆无病才再次出现，将以为自己已经高枕无忧的叛军一网打尽，尽数击杀。 “最后四姑奶奶把富士山和黄石国家公园都炸掉了，用光了人类所有的核弹，毁掉了整个文明。” 少女耸了耸肩：“再然后，就应该是末日废土的故事了，没有赢家，大家都得死。” 大家沉默地把目光集中到陆无病身上，大抵是想要看出来对方到底哪里有这么丧心病狂了。 但是真的看不出来…… 身量高大，气度爽朗，如同豪侠一般，有着让人信任的正气和魄力，这种人怎么看都是乔峰啊！ 陆无病则是在思考靈夢芭〷〼 陕磷⒐另琦 就⑤ 把〯，如果亲人全都没了，师傅也战死，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最后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些叛军——大概这是我无法否认的。”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还要顾全大局而不是去报仇，她这一身本事最开始就不该学。 至于说什么手段，反而是其次了，再狠辣也比不过亲人们活不过来。 “有几个疑点，不过毁灭世界反而是最简单的。”艾丽娅想了下：“你如果经历了这些，怎么出生的？” “不愧是你啊老爸，爆星说得跟吃饭一样——我没有经历这个世界线捏！我是大灾变之后出生的。” “好家伙，不仅用了东家的剧本，还要用西家的剧情，你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借鉴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大灾变呢，很难说，反正你们是这么跟我讲的——在那一场灾难之后，复数的世界线都被毁灭了，更多的则是陷入未知的状态，就连时间长河都出现了倒卷逆流，很多世界如同折子戏一样。” 折子戏，顾名思义，它是针对本戏而言的，它是本戏里的一折，或是一出。 一说起折子戏和世界线，艾丽娅和金怪鸟就瞬间联想到了1990世界线。 那一个世界线稀奇古怪，艾丽娅的同位体也不对劲，更不对的是来了一个陆无病，还来了一艘超旗舰。 ……超旗舰？ “我的天赋，大概是继承了老妈的时间权柄，所以对这些很敏感，只是你们一直都不让我多过问，老是说我还小，我已经不小了！你们大人总是这样——没事的时候就说你啊已经长大了要独立了，有事的时候就说你还小，你不懂，你还是个孩子不要参与大人的事情，像话么……” 少女嘀嘀咕咕地说着缘由，大抵就是陆无病所在的凄惨的世界线，在毁灭的时候迸发出过于强烈的怨念，被她感知。 然后她决定要拯救那个世界线，最简单的方式自然是找到‘罪魁祸首’陆无病，并且劝她不要做坏人。 带着这样的目的，她开始了跨世界线的时间长河回溯，最后找到了这里。 “但是你知不知道，正是因为你的举动，才导致了她发生了异变？” 金怪鸟对陆无病进行了一个鸟兽种霸主把脉，结论是没死，但是变异了。 因为空间和时间以及文明概念的叠加，产生的类似‘怨念集合诅咒’的变异。 艾丽娅听着就觉得像是亚波人怨念——你这也是奥特曼的片场？ “世界要自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和小天使不也是这样么。” “可我和小天使，没有最后奔着毁灭文明去。” “呵，那只能说你运气好……” 阿赖耶识托生的艾丽娅，获得了盖亚和阿赖耶承认的小天使，其实和陆无病是一个进化路线的。 只不过相比起来，现在的陆无病才刚刚‘开始’自己的旅途，就被少女找上门了。 这算什么？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对对对！就是那个！世界想要自我拯救——应该是阿赖耶识，因为我感觉呼唤我的不是星球意识。” 艾丽娅眉头一挑，也就是说，是1990的‘半截’世界线里面的潜意识集合体，想要活下去，而选择了拯救？ 具体拯救的方式，就是找一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小姑娘，过来走关系？ 太怪了，但是考虑到这个千疮百孔的宇宙，似乎又显得合理了起来。 “那么最重要的一点，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必须要说的吗？”少女有点扭捏，又有点幽怨，挺复杂的。 “你说是我女儿，我却连女儿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合理吗？” “挺合理的，你常年到处跑不在家，小爱莲都……咳，反正你也有错就是了。” 有危险的时候，艾丽娅最安全，安全的时候，艾丽娅最危险。 作为一个大爹级的人物，艾丽娅眯起眼睛之后，少女顿时就对这位严父怂了起来。 “我……我叫艾茶韶……因为没有及笄，所以没有字，也就没有环溪观的字辈……” “待字闺中——意思是你还没满15岁？” “不是，我的名字叫艾茶韶啊！你没感觉的吗？” “能有什么感觉？你问你妈去吧。” 她妈金怪鸟叹了口气，忧郁地捧着脸看着这个倒霉孩子，有种金夫人的既视感。 “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你啊，乖女……” 第1539章-甲方恶霸 天天说叉烧，这下好了，真的成叉烧了。 金叉烧当年小名茶韶，但是因为跟着字辈名，蓝星那边叫金后，地球这边叫金离后，横竖都不是真茶韶。 没想到居然用在了女儿一辈——金夫人会觉得生块叉烧好过生个外孙女吗？ 按照隔代亲的传统，大概率是金怪鸟人憎狗嫌，但是小叉烧备受宠爱。 15岁的少女出来拯救世界，这是个什么样的糟心世界？ 哦，亲爹才18，那没事了。 艾丽娅站起身：“细说世界自我拯救这段，另外——谁联系一下炼金之星那边？” 艾丽娅需要一些场外援助，作为一个学霸和小丈育的混合体，她在某些方面异常博学，但是又在某些地方蠢得可爱。 尤其是在技术方面，甚至都不能叫蠢得可爱了，基本可以说是完全看球不懂。 要知道炼金之星给BOSS的期望，是看图纸能拿正就算赢…… 大家知道她要联系的不仅仅是当前的炼金之星，还包括因为金怪鸟的大招，目前还在滞留阶段的未来炼金之星。 只有他们，或许能给出一个在当前科学技术范围内，勉强合理的答案。 艾丽娅内心是信了小叉烧的话的，但是作为领袖，她得有个可行的章程。 不能说小叉烧跑过来，爸爸妈妈我们去拯救世界吧！然后艾丽娅就坐飞机直接失踪穿越。 好片刻之后，一场视频会议展开，女娲居中调度，MR混合现实眼镜的存在让大家在天南海北都能身临其境。 小叉烧有点好奇地看着TPC的虚拟行星——这玩意儿可比什么元宇宙炒地皮实在多了！ 偌大的虚拟行星里，不知道多少分布在世界各地的TPC支部干员正在述职或者并网工作，人流如织。 他们申请传送到一个大礼堂样式的会议室里，下面坐着的全都是当前两个世界最顶尖的科学家。 哦不对，应该是三个世界，因为罗森堡大导师也来了，甚至还穿着一身玩偶装。 ……看不出来你这老家伙还挺潮？ 艾丽娅打量了一下对方这一身打扮，估摸着是被人类这边哪个小可爱晚辈忽悠的。 不过罗森堡大导师自己倒是没啥感觉，玩家皮肤这种东西并不影响角色行动，他顶着一身玩偶服给艾丽娅行礼。 “很高兴能够见到你活蹦乱跳的样子，殿下。” “我活蹦乱跳很奇怪？” “之前听说深渊龙后殿下来了这边。” “……咳，那我活蹦乱跳确实是挺奇怪的。” 神恩人热衷于讨论的几个话题里面，排前三的绝对少不了军团长的私生活。 什么逃婚啊，逃婚啊，逃婚之类的——现在深渊龙后这么大阵仗跑过来，伟力彰显，举世皆知。 这不得给艾丽娅头发薅着直接拽回去？ 神恩舰队已经做好了驰援军团长的准备了，而且还得是全副武装的那种。 就是说军团长和深渊龙后这种至强者级别的家暴，已经不是简单的暴力。 外界力量要是没有个远征主力舰队的规模，都别想要靠过去劝两句…… 现在看到艾丽娅活蹦乱跳，罗森堡大导师只能说某个人呢，真的是有几把刷子，这都能活。 艾丽娅和罗森堡大导师关系好，罗森堡大导师只是尊敬而不是敬畏，这点大家都知道。 小叉烧也凑了过来，然后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是谁：“哈！罗老师！” “……”艾丽娅看了眼她，又看了眼罗森堡大导师，开始等着后者扇自己巴掌。 然后她就可以去劝对方，别这样罗老师，别这样…… 但是并没有，罗森堡大导师只是笑，然后带着一股老师见家长的感觉。 “殿下，小殿下她只是不爱学习，但是很聪明，认真起来的话……诶？” 回到班级老师安慰说好了没关系，又是那句你没用功其实你很聪明。 但问题在于，小殿下是谁？殿下有崽崽了？ 罗森堡大导师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怀疑，而艾丽娅则是摸着下巴，心说自己这个女儿的超能力太强了。 顺着网线都能让对方开始回忆羁绊，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面子果实了！ 而且听起来—— “罗森堡大导师是你的什么老师？” “……小学理科，炼金学。”小叉烧缩了缩脖子，很显然，她比艾丽娅更明白艾丽娅的强大和敏锐。 做家长，或许艾丽娅是个忘崽牛奶爱好者，但是做领袖，见微知著，艾丽娅是当世一等一的。 “娘希匹！你爸我是尖子生，到你这里就是很聪明但是没用功——你成绩班上第几？” “小学还是国中？” “小学呢？” “大概前十。” “嗯……还行，国中呢？” “前一千一百七十五……” “？？？” “也不能怪我啊，国中规模也太大了，那么多智慧种，而且——唉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孩子的压力，哼，你15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小叉烧叛逆地扭开头，然后被艾丽娅揪着耳朵拽了过去找金怪鸟。 虽然大家还没睡过，感情也很微妙，甚至于当年还是生死之交，但是在教育女儿这件事情上，大家是认真的。 有一说一，艾丽娅和埃洛文斯的关系，其实还没有和金叉烧的关系怪。 埃洛文斯和艾丽娅是曾经的对手，一个是霸主一个是豪杰，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都有至强者的余裕。 甚至就连被打死了，埃洛文斯也只是说军团长很强，而不是说我复活了艾丽娅就有取死之道，我去搞点阴招。 这种光明正大的对手，艾丽娅除却战斗的时候，平日里肯定也讨厌不起来。 倒不如说要是没有争端，大家或许还能当个朋友——谁还不是个乐子人啊——看八卦然后嘎嘎嘎多有意思！ 外形什么的反而是其次，瞧瞧巨龙种那样，变成人型之前大家能干点什么吗？ 但是只要一变，哪怕是剧情杀，都得是个强制的美少女，艾丽娅对此的接受程度还蛮高的。 反倒是和金叉烧，自己的姐姐，艾丽娅有点难以言说。 金叉烧是很宠艾丽娅的，从寻亲成功的时候起，艾丽娅就是金夫人和金叉烧的宝贝。 金夫人自不必说，把艾丽娅当女儿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比对待金叉烧还上心。 结果这一下子，女儿变女婿，这合理吗？ 至于说金叉烧——有兄弟姐妹的人，是没办法品鉴骨科本子的——大抵如此。 非要说有什么转机，那就是环溪观仨欧巴桑之间确实没有血缘关系。 毕竟瞧瞧金夫人的毛妹外表特征，就知道就算是捡来的，当初仨也不可能是同一套爸妈。 不过那毕竟是未来的事情，先上车后补票，玩时间线的大抵都逃不过这么一套来自未来的组合拳。 当年不就有个姓陈的，被自己女儿给送进了老公怀里么？这方面玩时间线的确实是比较有经验…… 罗森堡大导师直到眼见着小叉烧掉线呆立，隐约传来被亲妈教育的痛呼声，这才回过神来。 殿下有孩子了？又是血裔后代吗？ 他匆忙下线联系神恩舰队，怎么样都好，这段时日对手一茬接一茬，危险得很。 先派遣舰队携带的陆战队保护在小殿下身边，哪怕是当肉盾，都得保证绝对安全。 可惜阿斯塔特战士调动不得，那是军团长直属的部队…… 还有炼金产品和封印物，得凑个百八十件给孩子带着…… 短暂的教育之后，艾丽娅还是又把小叉烧提溜着上线了。 没办法，她的时间不值钱，其他‘滞留当前时间线’的炼金之星成员时间宝贵。 也就等他们上线并且看女娲提供的前置资料的这点空档，可以给小叉烧来点家长震撼。 等真要上台发言，讲述来历，提出目标的时候，艾丽娅这才发现小叉烧是绝对的‘天才’来着。 ……所以你到底上的什么学校，一千一百七十五名有这样的实力？国中生？ 讲台上，换了一身学术白大褂的小叉烧，拿着一根指点杆，侃侃而谈。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那就是当前的精细物理常数出现扭曲，对于未来到底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这不仅仅是我们观测世界的尺度发生了变化，我可以很严肃地警告物理学术界，变的不是我们，而是世界！” 随后就是一大段艾丽娅听不懂的数据和公式，讲台下的炼金之星成员认真地做着笔记讨论着具体。 艾丽娅站在一旁，金怪鸟站在她身边。 “炼金之星的成员，来自未来，小叉烧来自比他们还要未来的未来……这算什么？” “站在巨人的天灵盖儿上，给巨人讲更远处的风景。” “你听得懂她说什么吗？” “听得懂一部分——未来他们解析了我的权柄，关于时间的，而且那个家伙大概也被解析了，关于空间的也有。” 金怪鸟看着那些被写写画画出来的符号，因为灵境里面没有预存相关的字符，就连女娲在这方面也帮不了忙。 小叉烧只能是拿个画板画画一样写下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和公式，有一些大抵是当前都没有被定义的特殊符号。 她还得讲解一下这玩意儿代表了什么定义，15岁的姑娘像是穿越回古代讲应试教育数学题一样，震撼古代数学家。 对于权柄被解析这件事，艾丽娅没啥特殊感觉，倒不如说这就是神恩文明一直都想做，并且已经在做的事情。 权柄源于真神权能的说法，其实并不完全准确——它们本身就是宇宙底层规律的具现化，是宇宙奥秘真理的体现。 魔法皇帝们用祂们自己的伟力，将这些权能熔炼具现成权柄，最后散落成比封印物还要强大的特殊能力来源。 但是这对于普通智慧种来说，还是太高端了，就像是芯片和家电之间的关系。 艾丽娅当初要求的，就是把那些能力应用在民用方面。 最好是做成类似智能机一样高精尖但是又很平民化的科技黑箱，能够有效帮助社会进步。 想来在未来，这样的研究已经逐渐有了结果，甚至都已经列入到了国中生的教科书里去了。 “个体伟力被剖析，有种被扒光了的错觉……你好狠的心啊。” 金怪鸟毫不怀疑未来支持这事儿的也是艾丽娅，她自己甚至现在就已经把自己的能力给人类分析了。 光因子技术，就是这方面的应用，据说炼金之星那帮丧心病狂的家伙，已经逐渐把光因子的科技成果应用到了大型构装机械上，制作出了试做型的光动力引擎，并且将其命名为麦格斯动力系统。 至于说这玩意儿能不能成——从小叉烧要拯救的那个世界线来的超旗舰永恒号，就是搭载的那套系统…… 小叉烧在讲解完了自己带来的知识，给未来的炼金之星成员们一点穿越者震撼，然后就开始说自己。 “我来自未来，确切地说，是来自一个综合世界线的未来，大灾变之后，多个世界线开始合并，其中有一部分依旧独立存在，具体的时间……我不能说，但是在永恒号超旗舰来的那个世界，出现了极大的危机。” 随后就是一套关于世界自救的理论，无论是呼唤她过来找爸爸妈妈帮忙，还是送过来陆无病和永恒号超旗舰，都是那个世界线的阿赖耶识的自救行为。 “阿赖耶识，又称作群体潜意识，来自于整个星球文明的生物圈的生物意识集合，以智慧种为主导，即便是进入了星海时代，同一个文明概念下，群体潜意识也是互相联通的，有研究表明，这是能够横跨虚空无视距离的特殊能量之一。” 其实应当说是灵能的变种，虚空高于一切，但是灵魂之力既然能够被称为半永动机，自然也有自己的特性。 行星时代，盖亚意识强于阿赖耶识，毕竟星球是强大的，智慧种是渺小的，但是智慧种潜力无限。 进入星海时代，智慧种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星球本身的意识就显得有点不够看了——上限卡着。 所以在小叉烧的时代，阿赖耶识的强大更是到了一个巅峰的地步。 而作为综合世界线的主宇宙的阿赖耶识托生的艾丽娅，伟力归于一体，文明加诸于身强到了什么地步，还真不好说。 只是现在的艾丽娅，还太弱小，没有那样的力量，没办法一言不合直接穿越过去救世。 小叉烧阐述了自己的来历和世界自救的理论，最后又给出一套完整的理论模型，提出的要求很直接。 “我希望，能够制作一道特殊的星门，不仅仅是可以跨越空间，甚至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跨越时间！” “……” 第1539.5章-家庭会议 这是一加一等于二，这是一加二等于三，很好，你学会了基本算数。 接下来，我们来解开这道高数题吧！ 现在炼金之星就是这样的表情——甚至想要当场上天台。 不是，就算你给了我们基础的这些数据和理论，我们也得验算消化啊，哪里能够直接造时空星门的？ 而且什么叫时间跳跃——空间跳跃我们都没搞明白呢——这已经涉及到了人类无法理解的范畴了。 甲方恶霸大抵也没想到大家的反应有这么……消极，因为在她所在的超未来，时空星门是切实存在的产物。 就在她和大家对视，感受着那压抑着的茫然和不解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小叉烧回头一看，原来是我这个15岁少女的18岁的艾丽娅爸爸！ 艾丽娅按着讲桌：“我知道这个要求很难，但是相比起来，大家眼前已经有了实例不是吗？” 于是大家就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是在思考权衡着什么。 人类的科研精英数以万计，但是最尖端的那批人，几乎都在这里了。 艾丽娅作为TPC的最高指挥官，是有权让他们全部加入一个庞大的、类似罗布泊或者曼哈顿工程那样的举国计划的。 但是那样的计划，未免有点主观能动性太弱，艾丽娅需要的是大家理解为什么去做这些看起来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走，但是如果我们是要去创造一个没有压迫的世界呢？ “世界线很混乱，在座的诸位，都知道蓝星，知道平行世界，知道无尽水世界，甚至是知道那个遥远的却又已经有了交集的神恩文明，知道了有一个漂流在宇宙里面，好像是游牧民族一样的巢虫种，更接触到了其他行星来的超巨型生命体，我们大家将其称之为外神，譬如阿布霍斯，譬如沉睡在火星的乌素姆——甚至于出现了完全平行但是却又走向了领一个结果的世界线，我看到科研部门那边将其暂定为90年代世界线……你们知道这像是什么吗？” 金怪鸟在台下和主角团的人小声交流：“就像是一本写了很久很久，感觉时间线已经彻底混乱了，只能当杂书看的小说，已经没有拯救的可能了。” “你这样说实在是太伤人了。”卡其色狂放双手抱胸，看着台上的艾丽娅：“我倒是觉得，像是大航海时代之前的混乱，海洋的那边是什么谁都不清楚，新的航路，新的大陆，新的未来。” 凯瑟琳是最平静的，或者说不仅是她，所有神恩人都异常平静，像是在看着过去的旧书本。 混乱？再混乱，能有曾经的神恩三界混乱？ 智慧种之间互相倾轧，破碎的空间里面充斥着各种迷宫、地下城甚至是小型的文明世界。 整个三界，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神，智慧种们睁开眼睛，每天的任务就是活下去，艰难地苟活下去。 但是一切都会好起来了的，只要军团长在——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做到，未来并非是不可触碰的。 “在我看来，现在的蓝星和地球，或者应该统称为人类文明，就像是一个大航海时代之前的传统国家。” 艾丽娅抬手指着天空：“我们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这个行星系的其他行星，就要面对这些超越了我们以往物理理论积累的新现象，什么空间，时间，全都成了混乱的笑话，之前我听到有人高呼物理已死，想必他比我还痛苦。” 她看着这些学者，深吸了一口气：“我们需要做点什么，来结束这么一场混乱，我需要你们整合出一个适用于当下，并且一定程度上可以保证未来发展的统一场理论，能做到吗？” 阐明自然界各种相互作用的性质和规律，是物理学基础研究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方面。 而追求建立相互作用的统一理论，是出于对物质世界的统一和谐的坚定哲学信念，以及要竭力探求事物内在本性的顽强欲望，必须要做出来的一个选择。 当初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把他后半生的精力献给了这一事业，但是并没有成功。 不过在他的深刻思想的影响下，统一场论已成为21世纪物理学的重要研究方向。 艾丽娅知道，这个理论是存在的，但是并不存在于现在，而是存在于未来。 炼金之星的成员站起来，摘下眼镜：“我不保证我们能做到，而且我们需要大量的资源。” “人类能够提供的，你们都有——但是我要求的，不仅仅是统一场理论和时空星门，而是更多。” “那么，我们要做什么？” “我们需要什么，大家就做什么，而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首先彻底打通两个世界的联系，强化蓝星和地球的关系。” 换而言之，星门——很大的星门——甚至都不仅仅是星门，而应该是让两个世界彻底相连。 这话一出，让诸多科学家们都陷入了犹豫甚至是震惊之中。 这应当是某种宏大的、不应该在这里发出的政治讯号，这意味着艾丽娅这个人间之神开始介入文明的运转。 科学是没有国界的，但是科学家有，即便是现在，这种桎梏依旧存在。 “我们现在的敌人很多，以强大破坏力著称的外神首当其冲，阿布霍斯的败亡，不是人类的胜利，恰恰相反，这应该算是一次人类的教训——在当前的大环境下，人类本身，人类文明本身，到底有没有能力，去防御来自星空的威胁？” 艾丽娅是人类走到星辰大海时代之前，最强有力的护盾，她也践行了自己的承诺。 只是相比起她来，人类的步伐太慢了！ 神仙姐姐离开之后，各种被压制的混乱不断浮现，隐患重重。 即便是接着几次大型危机，逐渐形成了现在的世界格局，但还是太慢。 小叉烧的到来，不仅仅是给艾丽娅敲响了警钟，同时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所谓的大灾变，是能够被度过的，这意味着加坦杰厄未必是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那样的话，艾丽娅就必须要把一部分精力，从寻找特殊的‘决战方式’之中抽离出来，整治一下大环境了。 站在艾丽娅身后的小叉烧看着自己爸爸说着那些吓人的话，最开始还有点没太有感觉，像是没反应过来。 可是听到后来，表情逐渐就变了，像是见证了什么历史一样。 直到最后，她甚至都开始跟着小声念叨着什么，几乎和艾丽娅说的话同步，像是在背书。 “在这里，我许下承诺。” 艾丽娅举起右手，抬手指着前方，如同宣誓：“从现在开始，人类文明会直面所有敌人，但我们决不会投降，决不会屈服，我们将战斗到底——我们将在行星表面战斗，我们将在星海深处战斗，我们将充满信心在一切遭遇敌人的地方，和威胁到文明存续的敌人作战！我们将不惜任何代价保卫文明！无论结果如何，我们最终选择希望！” 小叉烧双眼都在发光，握紧了手，用和艾丽娅截然不同地口气，说着同样的话。 艾丽娅的声音是沉重的，但是绝对没有畏惧或者颓丧—— “我们这个落后的、愚蠢的文明现在正在迷茫，像是孩子一样蹒跚学步，但是孩子有着无限的未来！如果有谁想要毁灭我们的世界，那就来吧！如果有谁要毁灭我们的文明，那就让祂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最后，小叉烧深吸了一口气，呢喃着说出那句被印在教科书扉页上的话。 “直到新的世界在废墟上重建，新的太阳，照常升起……” 神恩舰队的后勤科研人员，齐齐起身，并腿立正敬礼：“智慧种！荣光永存！！” 科研人员们面面相觑，却也跟着站起来，不甚熟练地跟着重复智慧种荣光永存的话。 艾丽娅回礼：“智慧种，荣光永存——行政和军事，你们不行，科学研究，我不行……大一统场论和时空星门，就拜托诸位了！” 小叉烧跟着艾丽娅走下台，激动得不行：“原来是在这里！新的太阳照常升起！” 金怪鸟狐疑地看着小叉烧：“你在说什么？话说刚才你就在你爸后面嘀嘀咕咕的。” “……和教科书上说的不一样，教科书上，说的是爸爸在人类最迷茫的时候才发表的演讲，但是现在明明就是在普通的甲方要求会议上嘛！不过挺好的，台词确实没变。” 不不不，这可领梦壹侕溜散⒉令祁寺吧不是什么普通的甲方会议啊！ 卡其色狂放揉了揉额角，心说在场的这几千个科学家要是放出去，那就几乎是全人类文明的所有产业学科的领头羊了，产学研结合来结合去，真正推动科技发展的就是他们这一票乙方小可怜。 上一个有这种资格在他们面前大放厥词的，大概还得是……额，没有上一个，艾丽娅是第一个。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这种事情不跟联合议会说，而是跟这些科研人员说呢？ “和政客说话，要讲利益，讲背景，和科学家说话，你只需要告诉他们预算拉满，要求恒定……他们会想办法的。” 艾丽娅摘下眼镜：“开个小会吧，召集大家一起说说关于小叉烧的事儿，还有一些别的安排。” 不久之后，完整形态的主角团在另一处灵境里上线。 小叉烧毫无疑问地开始了认亲模式，这个叫叔叔那个叫姨妈，真是一点都不认生。 唯一免疫了小叉烧面子果实能力的是坚强哥，后者似乎是在说话的前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没有张嘴一句大侄女。 “这是——时间权柄的能力？我刚才好像是看到了跑马灯……” “才不是跑马灯啦！”小叉烧双手叉腰：“那是我们相处的回忆啊回忆！虽然还没开始，但是回忆是宝贵的！” 艾丽娅这才了解别人看到小叉烧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正常来说，和小叉烧认识的人，会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加载时间长河里面的一些闪回碎片。 于是关系网就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这孩子我抱过的，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这调皮鬼又乱跑了。 离光小道姑最疼爱她，也给她擦屁股的次数最多，所以说就连三无小道姑都得叹气叫她一声小撒娇鬼又惹祸了。 坚强哥自然也认识她，而且还很熟，但是坚强哥本身作为时间权柄碎片的载体，能够和艾丽娅一样稍稍免疫⑹吧韭V⒏令泗霖鷗囷/I闪回的影响，不过前者是纯粹的硬扛，白星文明一整个文明碎片也没见闪瞎她，小叉烧这点回忆自然也不在话下。 麻辣鸡丝整个人都在茫然和更茫然之中，因为她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艾丽娅女儿的消息了。 他妈的，我才几天没和她见面啊，她就生俩啦？还这么大了！ 这尼玛8岁？哦，她说自己15，那没事了…… 熊萝莉久违地上线，这段时间她似乎在整理什么资料，好端端的熊孩子活出了老学究的意味。 “我劝你善良。”她看着艾丽娅，鄙夷的表情不加掩饰：“我姐要是发现这事儿——呵呵。” 艾丽娅已经躺平了：“我什么都没干，天上就掉下来一个女儿，你觉得这事儿能怪我吗？” “你觉得这话我信吗？” “你信吗？” “我信。” “那不就得了！” “可问题是，为什么天上掉下来的不是你和我姐的女儿，这就是个问题了，你甚至能对金姐姐下手！” 到底是对埃洛文斯那只傻鸟下手，还是对金叉烧下手，一些细节已经不可考，但是爱情的结石已经活蹦乱跳了。 小叉烧过来熟练地抱起熊萝莉香了一口：“小姨姨，你还是这么小只诶！” “你就作吧，早晚你爸收拾你……啧，这是什么记忆？这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当然是！说起来最没有立场说我熊的就是小姨姨你吧！当年你可熊了，我都是跟你学的。” “……咱还是别提你爸了，聊点别的，咳——我姐和她有孩子没有？” “有啊，小爱莲，不过是跟妈妈姓，叫宋爱莲。” “有超能力没有？” “嗯……怎么说呢，小爱莲的超能力是最平衡的，不是权柄也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天赋，纯粹就是超人那样的肉身强化，只要是太阳照射就会变强，不过在我过来的那个时间节点，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本领有多高。” “很好，待会儿见到我姐的时候，你记得就这么说，别提你爸那点渣了谁的破事儿，着重提——” “提什么？”一个声音在她们背后响起，莲花终于上线了。 熊萝莉和小叉烧对视，一起眨了眨眼睛，然后回头。 小叉烧默默把熊萝莉放下，然后默默走过去，默默地抱着莲花，把头埋进她的怀里。 莲花疑惑地举着手：“这孩子是……” “啊，不愧是传说中的温暖人心的力量——” 熊萝莉把手里的魔方摔地上：“你隔着网线你感受得到个屁啊！而且你这姿势学的是她吧？绝对是她啊！” 这种霸占自己姐姐的动作，除了某个即将被灭杀的渣女，没有别人做得出来了！ 你都教会了孩子们什么啊——这像话吗！ 莲花眼神一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想来是小叉烧的天赋发动了。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莲花，生怕她下一秒就掏出什么东西来隔着网线开始乱杀。 可是莲花却只是沉默地摸了摸小叉烧的脑袋，然后望向艾丽娅的方向。 “阿娅——” “嗯？” “辛苦了。”莲花笑了笑：“挺累的吧这次——不过孩子只是想做点对的事，你别生她的气。” “……” 第1540章-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莲花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虽然很多时候，她都用特殊的方式讲物理——或者是化学。 但是很显然，面对这种货真价实的“大家都不想”的事情，她看得很开。 不然呢？ 就是说有的时候啊，不能在忙正事的时候闹起来，要给某些人留点面子。 莲花摸了摸小叉烧的脑袋，打量着对方那张一比一建模的脸。 和艾丽娅有好几分相似的面容，黑眸金发，乍一看的话就像是小号的艾丽娅毛妹款。 “很累吧？来到这里——很辛苦吧？” “啊……倒也没有很辛苦。”小叉烧端庄地坐着：“路上还好，嗖地一下就来了。” 而且不觉得这种事情很酷吗？ 回到过去，见到自己父母亲和其他长辈年轻时候的模样，这完全符合一个时间穿越能力者的想象！ 熊萝莉疑惑地看了看小叉烧，又看了看大抵只比小叉烧大半轮的阿姐。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之前你那么大胆，敢把我这个小姨姨直接抱起来亲，现在却显得有点过分乖巧？ 而且自己阿姐为什么没有被她的面子果实能力迷惑？这是否有点不合理了？ 熊萝莉现在遇到事情都不藏着了，直接就开口问，而小叉烧的回答则是让大家都愣了一下。 “莲花妈妈一直都是很严肃的啊，有什么不对吗？” “……我姐这辈子最严肃的时候，大概就是现在，眼睁睁看着某个家伙的女儿不是自己的女儿。” “这——咳，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但是吧，我只能说小爱莲也不是我唯一的妹妹。”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木头，怎么就变成了渣男呢？ 莲花深吸了一口气，挤出还算慈祥的表情：“都可以，起码她还给我留了个。” “没有哦，小爱莲是跟你姓的哦，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不能告诉她爸爸是谁呢。”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 哦，那是裂开的玻璃心…… 是什么道德沦丧，以至于让一个单亲妈妈抚养女儿，甚至都不能告诉孩子亲爹是谁？ “阿娅，你饿不饿啊？今晚回来吃饭好不好？”莲花转身望向艾丽娅：“我给你做你喜欢喝的鸡汤。” “……” …… …… “所以这个时候，爸你就掌握了文明概念加诸于己身的力量？” “嗯……嘶！轻点！”艾丽娅嘴角抽了抽：“掐得那么重干嘛，小惩大诫不行么，我只是犯了大家都会犯的错误。” 因为有某个新晋半神，利用灵能转化概念，学会了开空间门的技术，莲花得以瞬间gank艾丽娅。 只能说好的不学学坏的，艾丽娅早晚要和自己的这位好姐妹算算账…… 不过这也确实方便，如今的卡其色狂放，有点像是用小无相功伪装少林七十二绝技的鸠摩智，亦或者像是那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复，很有些‘偷学到的就是我的’的不要脸做派。 好在莲花只是一时气急，但最后还是心疼这个死渣女，没有说弄点魔酸之类的。 至于说怎么掐吧掐吧就能够把一个至强者掐得眼泪直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叉烧显得有点认真：“爸，我没开玩笑，你认真回答我，是白星文明的力量，还是文明概念加诸于己身的力量？” 旁边的熊萝莉好奇道：“这有什么区别？” “文明的力量，类似于气运之子，比如说漫画里面的大超，他拥有氪星的力量，是整个氪星文明的遗孤，一个人就代表了文明的存续，所以他很强，被称为氪星之子。” “那文明概念加诸于己身呢？” “那就不是氪星之子，而是氪星的爹——如果能够将完整的文明概念完全加诸于己身，那种强大不是力量层面的，就像是……就像是高三学生和博士生的区别。” “高三学生和博士生，哪个比较强？” “……？？？” “好了开个玩笑，所以你掌握了哪种？” “两种。”艾丽娅摇了摇头：“但是没有用，想要把一整个完整的文明概念加诸于己身，除非你自己就经历过整个文明，这已经算是一种成神之路了。” 白星文明是因为被吞噬消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残响，被艾丽娅重新抢救了一波。 而后遗症，就是她从一个死木头变成了一个很会撩——好吧她以前也很会——变成了一个真会上的死木头。 背后要是没有这样的心态改变，小叉烧会有这么多姐姐妹妹？ 可是想要获得蓝星或者地球甚至是神恩文明的完整文明概念，简直就是做梦。 小叉烧想了想，大抵明白了这是什么时间点。 “也就是说，爸你还没有去尝试着，补全那些历史特异点？” “……历史特异点群壹零yi柒咝V⑨逝疚覇？” “嗯，历史特异点，本质上就是一些文明概念扭曲之后的产物，再不济也可以理解为一段时间的浓缩，文明的巨大变迁或者是一些集体潜意识的意难平，最后凝结成一个个类似特异点一样的错位存在。” 说得直白一点，那就是如果‘通关’了历史特异点，就能够获得文明概念的加成。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阵，很显然并不清楚历史特异点居然还有这样的收获。 “这是确定的吗？” “你们知道，第一个历史特异点，是谁解决的吗？” “……谁？” “就是爸你——而第一个被你解决的历史特异点，就是1990世界线！” “啊？” “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就连这些消息，都是我千方百计打听到的。” 毕竟还是孩子，小叉烧不知道机密也很正常。 这让在座的诸位‘叔叔阿姨’辈分的年轻人，打定主意要想办法以后多给孩子塞点机密资料。 你居然能从未来回来剧透，那你倒是多了解点啊！大家照着剧本走啊！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你怎么看？” 艾丽娅望着金怪鸟，作为这方面的专家，金怪鸟有发言权。 而金怪鸟则是摸着下巴：“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那就是上次我们去‘偷看’90世界线的时候，看到的那两个孩子，分明就不是你，这未免也太特异了，人都变了。” “人变了？没有吧？”小叉烧疑惑地伸手过来，让金怪鸟握住，然后进行了一波天赋技能展现。 金怪鸟一瞬间就读取到了自己女儿曾经的‘见闻’细节，然后表情变得更古怪了。 “说个事儿，你不要怕。”金怪鸟看着艾丽娅。 “我是专业的，我不会怕。” “90年代世界线的历史特异点解决办法，不在于搞什么大事业，甚至就连陆无病毁灭世界都不是必然。” “为什么？” “因为如果在之前，也就是1999年之前，某个家伙出生的话，那么恐怖大魔王就不敢从天而降了，所谓的大危机自然也不会到达，人类更不会在被危机毁灭之前，自己就毁掉了自己。” “……谁？” “你。” “哈？” “虽然我不清楚所谓从天而降的恐怖大魔王到底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很明确，我们如果要去解决那边的特异点，首先要做的是撮合那边的你爸和你妈，让他们谈恋爱，然后结婚然后把你生下来——世界线然后就可以和我们这边合并了。” 因为有了艾丽娅这么一个新生儿，很多事情都会被改变。 比如说未来会给人类巨大压力的恐怖大魔王，直接就不来了。 环溪观也不会发出全球预警，虽然全世界依旧会摆烂，但是却会在摆烂之中继续摇摇欲坠地前行。 没有了那么多的压力，无知也是一种福气，毕竟世界每八分钟就要被毁灭一次。 至于说报酬，人家已经给了：“陆无病和那艘超旗舰，就相当于是那个世界的自救的报酬，提前预付了。” “那我要是不救，非得白嫖呢？” “那陆无病就会学得一身好本领，回去之后干掉一切，最后就连超旗舰也会变成过眼云烟。” 好家伙，这哪里是什么预付款，合着是带着的保险？ “让我爸妈生孩子，很难吗？” “不难，你甚至可以把他们关起来，然后一人灌两斤药，但问题在于，那样生出来的是你吗？” “为什么非得是我？” “这个问题问得真好，我也在寻找答案呢。” 金怪鸟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说这种傻话了，好妹妹，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歹已经有一个新手副本级别的历史特异点，人家都标出来了，甚至就连攻略都从未来带过来了。 这还能怎么样？ 只要完成目标，把这个特异点捋顺了，让他们重新合并回主世界线，一切都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世界的自洽，很多时候并不会让正常人类有感觉，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虽然偶尔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BUG，让世界有种出漏洞了的错觉。 比如说如果不盯着秒针，有时候它会在没有被观测的情况下停留很久绝对不止一秒。 亦或者是等车，如果不是等的那辆车，就会刷CG一样快速出现，但是需要交互的那一辆，却要准备很久。 其他的细节更多，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因为这本身就是世界运转的一部分。 艾丽娅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听起来像是无法拒绝的任务。” “往好处想，起码我们有了方向，小叉烧的作用不就是这个吗？” 重生者，不为了赚钱，也不为了装神棍，那还能为了什么？ 不过按照小叉烧的说法，大灾变之后诸多世界线合并，很多常识都被修改甚至是扭转。 就像是很久以前，菜是生吃的，水果是加热的，后来又变了——难道当时的人吃不出来差别吗？ 有没有可能，有那么一个时间段，真的是菜生吃比较好吃，水果加热了比较合适呢？ 就很奇妙，世界的奥秘到处都是，但是并不会被详细发掘，只会被当成是理所当然。 “还需要准备一段时间，不急。”金怪鸟盘算了下：“而且现在炼金之星和舰娘都还在，有的是事情要忙。” 大家暂时放下这个话题，重新复盘了一下当前遇到的问题。 大家遇到的问题还都不一样，艾丽娅忙着打怪和庇护全人类，别人的问题就显得实际很多。 坚强哥表示自己已经把欧罗巴的传统势力都整合得差不多了。 麻辣鸡丝表示自己也和叔叔联手，把南北美给捏成了一个大礼包，就等拆封了。 熊萝莉则是搞定了东南亚甚至是外海诸岛…… 艾丽娅看着他们：“你们在玩争霸天下的王道版本剧情？” “有没有可能，这些事情一直都在做？官方的最高联合议会成立，只是形式上的，真正的利益和力量的协调我们花了大力气，不过这些都是小事，真正严肃的还是外神这种全文明的大威胁。” “阿布霍斯死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乌素姆和加坦杰厄。” “你要是把无非这俩字去掉，我或许就信了——但是我们没有把握对付乌素姆，更别提加坦杰厄了。” 阿布霍斯的出现，以及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获得的力量，让大家切实认识到了外神的强大。 能够横渡星海、吞噬行星文明的超巨型生命个体，真的是有点恐怖到过分了。 这次艾丽娅能把阿布霍斯控到死，可是大家难道还能去火星把乌素姆也给来一遍不成？ “虽然很想说，如果我们不做的话，后人更做不到……但是有没有可能，乌素姆可能几千几万年都不见得会苏醒？” 上一次乌素姆的苏醒或者说梦游，都还是明朝时候的事情了，王恭厂大爆炸到现在都多少年了？ 如果让人类按部就班地发展，整合了现在这么多资源，说不定几百年之后人类就有能力堂堂正正地和乌素姆对抗了呢？虽然几百年后他们基本是作古了，但是至少在座的有这么几个会还在，比如说艾丽娅，亦或者金怪鸟。 这些有用的存在，到那个时候打起来会轻松很多吧？ 艾丽娅身子后仰，目光却看向小叉烧：“在未来，乌素姆的事情怎么解决的？”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乌素姆是什么？” “……？” 第1540.5章-舰娘的来历 在反复询问了多次，确信孩子不知道什么是乌素姆之后，大家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拢共就仨实体BOSS，怎么听着像是中间还漏了一个呢？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和不能说的大灾变细节有关，艾丽娅觉得那玩意儿就是个1999年秘密协议的翻版。 大灾变？早晚把你头套都给打掉！ 剧透是个不好的习惯，小叉烧带来的也只是新的主线和官方攻略而不是面面俱到的抄作业。 毕竟相隔了这么久，主线还是回归到了撮合爸爸妈妈相亲相爱这件事儿上，就给人感觉挺有缘的…… 所以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在原地踏步么？ 后续大家商量了一下其它细节，大概能够在五到十天之后准备好所有的物资，让艾丽娅进入90世界线刷本。 “不管是什么世界线还是历史特异点副本，都有一个关键的节点，或者说叫奇点，就像是你一样。” “找到奇点，就找到了主要线索？” “可以这么说……另外这个给你。” 金怪鸟摘下自己手上的一个镯子：“你那种强行回溯时间长河的做法太夸张了，这是权柄力量的融合，可以帮助你在后续的历史特异点里回溯三次，单次能回溯多久，就得看那个历史特异点的强度了。” “最多可以多久？” “如果是90世界线那种折子戏一样的残破副本，我觉得你可以回到差不多半年前的样子。” “那如果是强度最高的呢？” “那可能就只有三分钟……” “你什么时候还有这本事？” “今天刚学的。”金怪鸟一点都没有偷学技能的不好意思：“深渊龙后不是给牙牙也弄了个么，我当时瞧着挺厉害的，试了下我也可以，就是有点伤身体，这东西短时间内我也搓不出第二个了。” 使用权柄这件事，不同的用户之间是有差距的。 像是当年的技术大神魔法皇帝，权柄都是人家亲手具现化出来的，如臂使指。 但也有像是坚强哥和奶啤大黄这种，压根认知不到权柄存在的，这玩意儿就成了被动技能。 金怪鸟或者说埃洛文斯，虽然是时间权柄的拥有者，但是相比‘衔玉而生’的深渊龙后来说还是差了许多。 要不是空间权柄的另一半在乌素姆那里，对方又强得过分有点超模，艾丽娅甚至怀疑深渊龙后去叫一声，说自己这个权柄是公的，你那个紫金葫芦——划掉——空间权柄是母的，然后就能把对方的权柄给骗过来凑一块儿。 “行吧，大家都开挂，开，开点好……” “微开不算开！另外你得抽空去见见你的部下们，她们快要回归了。” “回归——舰娘？” “嗯，说起来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世界线来的？我压根不知道我能召唤出这么……嗯，反正就是很有趣的厉害存在。” 无尽水世界连个文明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概念不概念的了，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舰娘是天上掉下来的？ “行，我现在就过去，她们这次可是出了大力气了！” …… …… “指挥官，赞美您——赞美太阳王！” 艾丽娅端着酒杯，看着面前的舰娘，终于知道了对方的来历。 会叫自己太阳王的，除了精灵种还有谁？ 不过舰娘不是精灵——或者说不完全是精灵——她们更类似某种人造生物。 艾丽娅默默地抿了口酒，心说那帮尖耳朵终于还是触碰了神造世人的禁忌技术，又搞巢虫种那套了么？ 当年他们把巢虫种搞出来，经验倒是丰富，可就是差点把世界给搞炸了。 用一帮生物感染的战斗兵器，去和精神感染的原罪污染生物干架，亏他们想得出来…… “我们来自无尽水世界的新大陆，之前我们已经和炼金之星的成员聊过了，我们大概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线。” 作为舰娘们推举出来的领头人，名为光辉的舰娘在这场庆功宴上，轻声讲述了一个并不那么波澜壮阔的故事。 无尽水世界曾经接受过的最大的一批客人，就是迷航的第三舰队。 而她们，其实就是第三探索远征舰队的后代——或者应该说叫产物才对。 迷航的第三探索远征舰队，在无尽水世界航行的过程中，终于还是出现了内乱。 只是和曾经的差点闹崩不同，没有寻找到空间裂隙出口的第三远征探索舰队通过内部投票决定了登陆。 他们在仅有的几个岛屿上登陆，然后以岛屿为驻地，开始探索附近的海底资源。 最后被他们发现了两种异常奇妙的资源，一种叫金属泉涌，另一种则叫做可燃冰。 金属泉涌有点类似海底火山喷发之后凝结的火山岩，但是它们喷发凝结之后的却不是岩石，而是金属结核。 可燃冰则是顾名思义的燃料来源，这两种基础物资，再加上舰队自带的诸多后勤工事，最后发展成了一个小型的岛屿文明，直到后面花了足足三十五年，他们才寻找到了新的大陆。 那个时候的第三远征探索舰队，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海上悬浮城市一样的文明，拥有数十个后勤岛屿岛链。 而在新大陆上，他们则是发现了世界树的痕迹…… 精灵种拥有了世界树，可以做的事情就太多了，智慧种们登陆了新大陆，开始建设地面文明。 如果没有后续的意外，那么可能这个文明就像是正常的发展轨迹一样，逐渐繁衍生息，变得愈发强盛。 毕竟整个舰队数万人，智慧种之间的生育隔阂又几近于无，比起当初不到一万的智人强多了。 当年的双足直立猿能够占领地球，他们这些都可以算是高文明的智慧种，还不能够占领无尽水世界？ 可是意外终究还是出现了——来自深海的黑暗，开始浮上水面，无尽的大海遭受污染。 新大陆固然很好，但是那个时候的新文明，主要的物资来源还是金属泉涌和可燃冰，再加上海里丰富的生物资源。 黑暗凝结成黑雾，把无数的海洋生物变成可怕的怪物，甚至还有强大的海王种异变体。 智慧种的航线被切断，沿岸的城市被摧毁，节节败退进入大陆腹地。 就在黑雾快要弥漫深入的时候，转机出现了，新文明的智慧种依托世界树，开发出了类似当年巢虫种一样的特殊个体，他们把这些可以被‘修复’的战斗用素体武装起来，赋予她们强大的炼金武装，最后就成了舰娘的雏形。 拥有了这么一批可以说是‘源源不断’的有生力量，本来人口就堪忧的新文明这才能够松了口气。 之后就是反复的拉锯战，新文明需要抢回航线和海岸线，抢回原本的资源点继续发展文明。 而黑雾则和他们僵持了起来，不断制造怪物对他们进行袭扰。 最后在沿岸的岛屿上，新文明建立了岛链和常驻的提督府，就像是前沿基地一样向前开拓，保护后方。 “我们原本正在进行一年一度的轮休体检，然后就突然接收到了召唤。” 光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来到这边之后，我们就知道要做什么了，这是刻在我们DNA里面的东西。” 军团长——太阳王——天可汗——唯一的领袖…… 第三远征探索舰队的附庸，就是艾丽娅的附庸，艾丽娅的命令，就是舰娘造物主的命令。 不过似乎是捏脸的时候，美工由精灵种负责，所以舰娘们一个个不能说是肤白貌美，基本也可以说是靓丽动人。 至于说为什么没有舰男，这就是技术方面的问题了，似乎和新大陆的那一棵世界树有关。 ……所以它点出来的技能树还挺歪，那世界树是正经的精灵种世界树么？别是个盗版二手货。 “那么你们回去之后，还能够记得这边的事情吗？” “当然会，我有预感，那会成为我们文明脱离桎梏的契机——事实上，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当初的舰队也依旧将离开无尽水世界，返回神恩文明作为第一发展目标。” 无尽水世界毕竟不是正经的行星或者物质维度空间，它更像是当初神恩三界里面充塞的那些破碎位面。 只是它太大了，大到能够容纳一个文明发展的地步，堪称小世界。 但再怎么大，对于见识过更广阔空间的舰队来说，这都像是一个精致的玻璃囚笼。 艾丽娅很高兴他们能够在那样的绝境之中，依旧抱有自救的热情和永不屈服的抗争的心。 “如果我们解决了外面的问题，据说这些世界线会合并在一起，到时候——或许到时候的历史，就是第三舰队在无尽水世界发展了一段时间，然后出来找到我，还带来了你们？” 舰娘们的武装这么类似地球蓝星的科技武装，据说就是炼金术师们莫名其妙获得的灵感。 这种灵感，其实就可以视为世界壁障之间的资讯扰动。 你的灵感，可能就是另一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区别只在于有人将其记录了下来。 “黑雾的本质是什么，你们有研究过吗？” “有，但是至今没有结论，罗森堡大导师认为，那应当是某种类似原罪污染，但是却又产生了变异的特殊能量，强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不是它自己停下来，可能我们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机会。” 强大到能够毁灭文明的黑雾么…… 艾丽娅本能地想到了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加坦杰厄。 毕竟按照对方的睡姿，很难说无尽水世界是不是也在它的压迫范围之内。 只是那毕竟是连入口都没有的特殊世界线，金怪鸟至今没能够解析出来来源。 估计都还是沾了艾丽娅的因果的光，才从不知道哪里给人类招来了一批限时体验卡。 这些舰娘的强度，一个个看似身娇体弱，实际上就连舰炮都打不动。 至于说本身的身体构造，更是和人类迥异，人类吃的是米面粮油，她们吃的是油弹钢铝。 甚至就在大家说话的时候，艾丽娅拿着一杯礼节性的香槟，对方手里也拿着一杯礼节性的燃油。 正常的食物能进食也能够被吸收，但是因为身体强度的原因，需要的食物量很大。 她们的胃的消化构造，怎么看都是阿斯塔特的强化版，已经有点艾丽娅或者说军团长的影子了。 阿斯塔特当初不就是参照三界第一战士为模板改造出来的特殊战士么，舰娘就是新技术版本的阿斯塔特，很合理。 于是艾丽娅眼睁睁看着对方亲口啃了一块合金钢，嘎嘣脆像是在吃士力架…… 对她们这种炼金风格的人偶生命来说，钢材更像是一种高热量的主食，有促进身体损伤恢复的效用。 吃下去就直接消化来‘用’了，就显得非常高效，就是没有纳米损管的特效有点让人失望。 钢材和铝材都算是主食，燃油算是能量饮料，那么弹药是什么？ “弹药就是弹药呀，虽然弹药有钢材，但是也有很多炼金材料，不能吃呢，我以前也觉得好可惜，毕竟钢那么贵，而且大部分都只能从海上的金属涌泉里开采。” “听起来还真是辛苦啊……” “其实现在还好，最早开拓航线的时候，我们甚至要从炮弹壳里回收钢材，沾染了特殊黑雾的钢材吃起来味道太怪了，就像是已经锈蚀到了不能要的地步一样。” 艾丽娅已经不想讨论这帮用食物当武器并且还抱怨味道像是生锈了的奇葩话题了。 毕竟地球人没办法感同身受——好吧也不完全是，法棍也算武器，大列巴也可以。 学校食堂的馒头或者说冬天北方的馒头说不定真能当炮弹使唤…… “在这边好好休息一下吧，回归之前的这几个小时，我会和官方打招呼，专门安排一个地方为你们服务的，感受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挺好。” 艾丽娅觉得本子在这方面就做得很不错，经验丰富。 以后给他们开发一个专门的地球风俗街，为外星人或者是穿越者服务，感受小小的二次元震撼。 就是不知道活生生的舰娘，到底是谁震撼谁…… 光辉对着艾丽娅重新敬礼：“您的意志至高无上！” “放轻松，现在不是战斗的时候，就像是私人聊天，就像是我问你一点生活问题，你也可以问我一些私事儿。” “真的吗？” “当然，我们现在是朋友了，随便问。” “那我们确实挺好奇的……指挥官，听我们提督说，您是神恩文明的第一强者，有一个庞大的后宫，她也是向您这样的偶像学习——您到底有多少个红颜知己啊？” “……咳，你家提督名字说一下，我要是有机会了，得请他吃顿好的。” 第感觉是后遗症，请个假休息一天 码字写了一点，然后总觉得心口痛，不知道之前阳过的书友有没有相同的症状？ 感觉呼吸的时候胸闷然后隐隐作痛，而且哪怕是散个步都心率很高，很久都降不下来。 如果再过两天还是这样的话，我就要去医院看看才行了，感觉是之前干了点重活儿导致的。 唉，身体啊身体，这次实在是太难顶了…… 希望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爱你们的獭獭。 第1541章-育儿经验几近于无 艾丽娅当然没机会请那位提督吃顿好的，因为光辉知道她要秋前算账。 毕竟无尽水世界的文明，说白了就是在神恩舰队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艾丽娅找不到新文明，还找不到他们？ 最后大家宾主尽欢地庆贺了一次胜利，艾丽娅带着这边的神恩舰队，亲自送对方离开。 “我们已经留下了尽可能多的数据，希望这能够帮助到您，也帮助到这个友善的文明。” 看在艾丽娅的份上，舰娘们对人类文明的友善度极高，蓝星地球文明沾了光，把这些舰娘底裤什么颜色都记下来了。 当然啦，这种私密的事情，还是女研究员来的，男研究员对她们携带的炼金武装更感兴趣。 他妈的，能够装载在身上的舰炮！怎么会有这么得劲的东西！ “我能感受到，我们快要到回去的时候了。” “哦，初七了，开工了是吧？” “啊？” “不，没什么。”艾丽娅换了一身特殊的服装，有点类似55式的海军制服，这是新世界的提督服装。 至于说为什么神恩文明发展出来的新文明，穿衣风格会类似地球蓝星——问军团长去！他当年干的好事儿！ 世界是个圈，艾丽娅这位提督之上的总督走上舰桥，望着聚集在舰桥上的舰娘们。 新文明三个不同吨位划分的舰娘学院，22个院系，合计513位不同院系的创始舰娘和优秀毕业生代表，再加上195个改造出身的非学院系别舰娘，如今就像是集齐了图鉴一样出现在这里。 她们被召唤过来，来到这个世界的瞬间，就加入了一场高烈度的战斗，却没有任何畏惧和退缩。 “你们的勇气，让我钦佩——姑娘们，很高兴认识你们。” 舰娘们集合在超旗舰永恒号的甲板上，抬头看着这位大家很陌生，但是又很熟悉的存在。 她的模样当然不是这样，但是祂的灵魂之光，却如同一直都存在的太阳一样，照耀着新文明。 舰娘们听着祂的传说长大，在脑海里脑补了无数祂应该有的样子，最后见到的却是一个……姑娘？ 好在她们也见识到了在大洋中心，艾丽娅那堪称神迹一样的战斗姿态，不至于说幻想破裂。 甚至有不少舰娘觉得总督大人也很可爱嘛——就像是自家提督一样，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 不过最前面的22位学院创始舰娘却很严肃，她们知道战斗还没结束，大家依旧需要努力。 “很遗憾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太多，你们要回新文明去了，而我将会在这里继续战斗……我听说了你们的辛苦，我也衷心祝愿你们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这些战舰少女，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艾丽娅朝向她们敬礼：“珍重……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在更广阔的星辰大海里相遇！” 舰娘们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起来，无形的时间空间波动开始扭曲。 旁边的大量探测装置开始收集这些相关的数据，超旗舰上升到高空，尽量避开地面的复杂环境干扰。②O;V I*II污铃IX伞 锍鸠!群 舰娘们也朝向艾丽娅回礼：“智慧种！荣光永存！” “智慧种，荣光永存！” 数分钟之后，整片战舰的加班空空荡荡，就像是舰娘们没有来过一样。 但是无数的影像资料，记录着她们不仅来过，并且还在这边战斗过，为了秩序和智慧种而战。 “回去了？”金怪鸟走出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我现在又轻快了几分，她们还挺厉害。” “回去了——你说，这些世界线，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呢？” “当然是真的。”金怪鸟侧目看着艾丽娅：“不然你以为我召唤的是什么？幻想角色？” “那舰娘的游戏，也未免太对应了。” “呵，电影更对应，大家都是资讯扰动，谁扰动谁啊——说不定现在就有某个地球正在被带着流浪呢，满宇宙广播‘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的上传语音，一路朝着三体星系狂奔而去，中间或许还和某个舰队擦肩而过了。” “……我能救他们吗？” “得了吧——” …… …… “根本没有什么神仙皇帝，也没有什么救世主。” “皇帝还是有的。” “行吧，算他有——现在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 大江东去，两个身影站在江边上。 一个是白衣，另一个也是白衣。 两者容貌相似，面容相同，气质却愈发迥异。 左边的白衣女子，手提紫色重剑，另一只手握着一个玉葫芦，仰头饮酒，姿态豪迈。 江风吹起她的斗笠，带走的只有三分酒香，余下七分都是凌厉的剑气和霸道的恣意。 右边正在低头看地图的白衣女子，则是显得温柔和煦，有若暖阳。 她背着一把形制大抵相同的紫色重剑，江风吹起来的斗笠，带走了七分冷意，剩下的三分绣成了月光。 “离那一段时间越来越近了，你怎么看？” “……天启年间的王恭厂大爆炸，导致环溪观南北两脉损伤严重，这是个死局，我们如果不去，任由乌素姆入侵，整个文明都不可能挡得住祂，可是未来祂却还是在沉睡，所以很可能那次只是单纯的梦游，并无大碍。” “但我们如果去——环溪观绝对会毁掉，王恭厂大爆炸也会连带着半个京城被炸毁，数万人都会身亡。” “我们有资格给数万人做决定吗？” “我们有资格赌一把乌素姆只是梦中翻身，而不是喜好梦中杀人吗？” “……去。” “我也觉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们从来都不喜欢赌博，或者说在这红尘俗世，已经没有多少事情可以逼她们下赌注了。 但乌素姆不一样，对方是外神，是域外天魔，是整个文明的大恐怖。 即便是到了未来，到了数百年后人类可以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龙的地步，也无法对抗的存在。 环溪观南北两脉合流京城，两柄通天剑也不过是炸掉了对方打开的空间裂隙。 而且现在她们才知道，当初被她们诟病过无数次的‘鲁莽’竟然就是她们自己选的……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存在。”霸道神仙姐姐摇了摇葫芦：“又没了——这江湖，连酒都不太行了。” “取春风三百里，江河一万顷，也装不满你的酒葫芦，少喝点吧。” “你睡了三十多年，怎么性子这么软了？” “你横行三十多年，性子倒是跟大师姐一样了。” 说到大师姐，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似乎是一时之间都想起了什么。 “你说大师姐怎么样了？” “比以前好吧，虽然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但起码活下来了。” “也是……” “走吧，船来了。”温柔神仙姐姐收起地图，看着那艘从江边缓慢游荡来的……快艇。 快艇突突突地冒出来，从茫茫的江上迷雾之中穿梭而至，开船的正是抹掉了自己身影的金离后。 未来的金怪鸟，似乎有点表情微妙，神思不属。 两个神仙姐姐上了船，她也没有开船，而是在犹豫着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霸道神仙姐姐绑好玉葫芦，疑惑地看着对方：“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目前都还挺顺利——只是，咳，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她最近出了点事。” 温柔神仙姐姐展颜一笑：“那你不妨代替你朋友说说经过，我们也帮你参详一下。” 霸道神仙姐姐很想说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但是却被另一个自己轻轻拦住。 后者嗔了她一眼——好歹也是自家小辈，哪里有这样拆人家台让人家难做的？ 霸道神仙姐姐悻悻地盘膝坐下：“啊对，你说吧，什么事。” “嗯……就……怎么说呢，我那个朋友，有一个很——很不爽的家伙，曾经是祂的死对头。” “然后呢？” “然后当初大家还打过，生死的那种，最后输了被打死了……啊不是，假死，被打得假死了，结仇了。” 霸道神仙姐姐嘴角扯了扯：“让我猜猜，结果假死的这个朋友，非但不记仇，反而发现自己爱上了打死自己的仇人？” “那肯定不是，不过结局倒是差不多，就是出了点意外，导致这俩人有了个孩子，虽然这俩之间可能没什么实际的情啊爱啊之类的，但是……可能是为了繁衍？也不太对……我也不太清楚原因，最重要的是孩子，有了孩子。” 温柔神仙姐姐眉头微皱：“婚姻嫁娶大事，以往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就算推崇自由恋爱，那也得先恋爱再有孩子啊，怎么还能这样的——你这朋友，多少有点任性了，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孩子来说。”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自己后辈的份上，温柔神仙姐姐甚至都想说对方不自爱了。 霸道神仙姐姐倒是看得开点：“都说了是意外了，说不定喝多了呢？” “说什么胡话呢，你又不是没学过医，喝多了都没办法同房。” “啧，借口嘛！自我安慰的那种，不然还能怎么样？孩子是天上掉下来的？” “还真是……” “……啊？” “不是，孩子哪里掉下来的不重要，主要是现在我知——支持的那个朋友，知道了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霸道神仙姐姐和温柔神仙姐姐对视，前者被看得有点不对劲：“你看我做什么？你也养过孩子！” “我只养了十几年，然后就出事了，你养了两代，你经验比我丰富。” 一个是当妈的，一个连奶奶都当过了，这经验能一样么？ 而且现在明显就是玄孙女的问题，这跨度，温柔神仙姐姐表示很信任另一个自己。 霸道神仙姐姐揉了揉额角，她该怎么说其实自己后半段也是在放养，以至于几个徒弟都不怎么省心？ 最省心的当然是老二，可问题是面前站着的这个就是最省心的老二的女儿——隔代熊是吧？ 最熊的老三反而生了个最省心的小离光，那孩子省心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至于说老大生的…… 霸道神仙姐姐很怀疑那个家伙，将会是环溪观七十多代里面最离经叛道的。 成就她当然最高啦，高到没边儿了都，货真价实的天地托生。 自家老大甚至都不能算是她母亲，只是帮老天爷把她生下来了而已。 可问题在于，红尘俗世人间客，她既然都托生成人了，那就得有个人的样子。 霸道神仙姐姐觉得艾丽娅都快脱离人的范畴，能成神了——顺带还有点别的小歪心思。 “所以你见过你那个孩子吗？还是说你刚才看到的？之前你都没说这事儿。” “我也是才……不是，我那个朋友也是才发现有这事儿，那孩子有类似她……咳，她爸的天赋，时间长河也看不见。” 得了，时间长河里看不到的，证明位阶比她还高。 而目前位阶比她还高的，一共就——没有一共，就一个。 在线等，我徒孙女把我另一个徒孙女撅了，生了个玄徒孙女，结果被以前还是黄花大闺女的徒孙女知道了，挺不好意思的，现在正在请求人生指导，该怎么指导。 霸道神仙姐姐想了一阵，突然挑了挑眉：“你妈当初怎么带你的？” “就——正常带啊，师祖你不是知道吗？” “不不不，不是我这边，是她那边，蓝星那边。” 于是金后回忆起了当初被金夫人带大的点点滴滴，不能说是感动非常，基本也可以说是庆幸命大。 “对！就这个！你把你妈怎么对你的方式记住，就这么带那个孩子就好，别的——别的那是大人的事，那种小孩子不用管，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打，藤条抽！不过记得抽肉多的地方，还得控制一下力道，别给孩子打坏了，打是手段不是目的，主要还是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可以，但是不可以胡思乱想，你照着自己来就可以了。” “……这真的有用吗？” “我当年就是这么把你妈给培养出来的，知道老二最让我放心么？” “哦……不是，我是说那个朋友。” “你那个朋友的妈当初也是这么被我带出来的，真的。” “……” 第1541.5章-迷雾合并 你朋友的妈妈的妈妈也是我，这种话也就神仙姐姐说得出来了。 好在这样的监介并没有持续太久，未来的金怪鸟似乎是想通了什么，长松了一口气。 她开动快艇，快艇突突突地在江上开始疾驰起来，冲进迷雾之中。 “接下来，要去哪里？” “本来是要去大明的，但是时间不太合适，她还没有来。” “目前仅剩的几个历史特异点，都留给她？够吗？” “应该足够了——大唐的一个，大明的一个，再加上九十年代的一个，失落的权柄碎片你们拿到多少了？” 两个神仙姐姐对视一眼，双双伸出手。 她们的手心之中，浮现出十多个不同光华的光点，看起来像是水晶碎片一样的东西在她们的掌心悬浮着。 自从失踪的那天起，两个神仙姐姐就不停地在不同的世界线乃至于时间线里跃迁，寻找这些东西。 以她们的实力和手段，无论是当世还是过去，都没有多少人能挡得住的，拿取这些自然是手到擒来。 只是个中有什么波折，那就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破碎的世界线太多了，权柄也被摧毁成了这个样子——最大的那个，应该是在她手里。” “为什么没见她用过？” “大概是因为，她不喜欢吧……当初光明神王，就是依靠这个权柄，制造出了几乎凌驾于三界的地上天国，只可惜光明神王太执着于一些不必要的细节了，所以祂的地上天国才没能够成为现实，最后被她摧毁，那最大的一份造物权柄也被她获取，后来被怎么处置了，没有人知道。” “半个权柄，才能制造一个虚假的国度，可是我们手上这些，每一块都缔造了一段世界线。” “只是一段世界线，就像是折子戏一样，没有头尾——而且这就是权柄应有的伟力，这可是真神的权能啊……” 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造物权柄碎片，未来的金怪鸟眼神不免带上几分迷醉。 但是她却没有去触碰，这种需要信仰之力才能够动用的权柄，和她的力量体系完全不搭。 作为一个至强者，如果连这样的定力都没有，那她早就死在成长的半道上了，而不是等到军团长来。 “这里大概有三分之一，再加上那三个特异点的碎片，和她手里的一半，应该可以凑齐完整的造物权柄……这可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完整的权柄，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尝试模拟了一千一百万次，唯一只有一次有可能。” 两个神仙姐姐没有说话，凑齐一个完整的权柄，却只是为了换取一个可能，这种事情她们早就知道了。 但如果说那个敌人是真的存在的话，这似乎又理所当然了起来。 “只是可怜这些支离破碎的世界线，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是虚假的吗？” “不，他们是真的——他们坚信世界是真实的，这就是信仰之力的一种体现，反哺给权柄碎片，最后形成的世界线自然也是真的，就像是真神造就了一个世界一样，或许说这也是一种宇宙奇观了……” “类似黄粱一梦？” “差不多，但是比那个更厉害！” 两个神仙姐姐收起这些碎片，开始低声商量起之后应该怎么行动。 未来的金怪鸟转头开船，现代的快艇钻进迷雾里，和一艘这个时代的古朴的乌篷船擦肩而过，把对方吓得魂飞魄散。 “龙王爷——龙王爷显灵啦！！” …… …… 新中京市，火场地区。 凌云髻的少女坐在指挥车上，翻看着手下收集来的资料，旁边是一只正在无聊地理着自己毛发的青色光芒大鸟。 大鸟可能是有点无聊了，伸长脖子张开喙咬住少女的衣角，把她往车外拖去。 “别闹，忙着呢。” 少女无奈地扯了扯自己的裙角，可是压根抵不过大鸟的怪力。 无奈的她只能拿起自己的卡盒，跟着毕方往外走。 这毕方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自爆和喜欢看热闹这俩习惯让人头疼。 当初她第一次召唤出毕方的时候是在皇宫南苑，这家伙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南苑的石狮子自爆了。 于是少女成为大明立国数百年来，第一个在皇宫成功引爆自走式炸弹的恐怖分子…… 火场的火已经被扑灭，进化者们对付这种情况显得极为有用，相比之下传统的消防手段反倒显得有些低效。 少女不禁开始思考要不要过几年安排一些相关岗位给新中京市的毕业生们…… 毕竟母上常说『圣人之道无异于百姓日用，凡有异者，皆是异端』的话，应该知行合一才对。 毕方拉着她一路到了底楼刚才自爆的区域，这个地方已经熔烧出一个类似小型陨石坑的地貌。 地面上被熔烧出类似玻璃的圆润质感，毕方锋利的独足爪子蹦跶着，抓碎地上的结晶面，从下面刨出一块灰色瓦片状的奇怪碎片。 少女扶额：“火场的首要任务是灭火而不是考古啊！” 哪怕之前有不知名的存在在这里大打出手，收集证据也并不着急。 毕方大抵也知道这个道理，叫嚷着蹦蹦跳跳，表示自己都等了几个小时才跟你说这事儿。 少女掏出手帕，小心地捡起碎片，然而看了好一阵觉得这就是瓦块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并不能看出奇特的地方来。 毕方开始“毕方~毕方~”地叫起来，少女惊异地望过去：“你的爆炸只崩下来这么点？什么东西这么硬？！” 毕方大点其头，对于一切自己自爆之后弄不坏的东西，它都有极大的好奇心。 少女掏出卡盒，熟练地抽出一张卡：“天地有正气——” 卡牌悬空，交织的光芒从卡牌中倾泻而出，显露出一个穿着医生白大褂，戴着红框眼镜的面瘫脸知性御姐来。 御姐拱手行礼：“殿下。” 少女连忙还礼：“惠父先生，请帮我还原这个现场。” 御姐点点头，从白大褂兜里摸出手套：“从哪里开始？” 少女把手里的瓦块递给她：“之前钦天监发现了奇怪的空间波动，似乎有什么人入侵到了国子监，锦衣卫赶到的时候，发现有两个能力者进行交战，一个应该是是身体强化类，另一个是火焰控制，这个底楼是最后的战场，毕方自爆之后从火焰控制类能力者的断肢上崩下来这块碎片。” 御姐接过碎片仔细打量，然后摇了摇头。 “这不是生物组织，或者说不是我们认知里的生物组织，如果这真是肢体碎块的话，那么它的主人应该是一只……虫子？” “虫子？”少女沉吟起来：“确实有人说，那个控制火焰的超能力者，形似妖鬼，貌如异虫……” 御姐没有打扰少女的思考，而是抬头看着那个被砸穿的大洞，挑了挑眉：“好生猛的力道。” 她带着少女一直往楼上走，来到6层看到仿若被拆迁之后的现场，终于露出了些微惊讶的表情来。 她走到战斗最开始爆发的教室，左右看了看，然后找了个地方站定：“从这里开始，然后一直到对面——” 少女视线跟着她的手指转过去，从这里望去是一片坦途。 所有墙壁都被撞穿出能够轻松通过的大洞，简直就像攻城锤一路不停地往前低头猛冲一样。 只是那些支棱出来的嶙峋钢筋，证实这并不是什么豆腐渣工程。 “只有两个人，交战应该是瞬间爆发，然后身体强化能力者完全压制了另一个。” 御姐蹲下身抹了把地上的碎渣：“这个印迹应该是火焰控制类的那个试图抵抗，但是没有用。” 说着她指着一个略微明显的墙面断壁缺口：“按照高度和缺口的大小，这里应该是一次肘击，这个位置刚好是肘尖扫过——这并不是常规的搏击习惯，而且这个攻击动作就目前的痕迹来说出现过相同的三次，这是一种非常有章法的搏击技巧，而不是单纯的进攻本能。” 技巧和胡来造成的痕迹，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顺着通道往前走，抚摸墙壁的断面，一直走到厕所那面墙才停下来，回头指着最初那个教室的黑板墙。 “那里有过一次停顿，但是只有一次，这位身体强化类能力者应该接受过极为严苛的近身作战训练，而且已经是努力把破坏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她是被突然卷入战斗的，所以担心附近有无辜的人，一直都在克制，只求压制对方。” 少女眯起眼睛，开始在脑海里寻找相关的可能人员。 强悍的身体强化能力，制式的搏击技巧，这让她不得不把范围缩小到各国军方培养的新秀里。 美洲的LV5『钢铁战躯』马克？ 还是非洲的LV5『雷霆战神』阿塔尔？ 不，不对……那是一个纤细身材的存在，虽然说不上柔弱，可也和那两个肌肉男完全不同。 被称为惠父先生的法医御姐走进焚烧炉内部一样的厕所，仰头看着被打通的天花板，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奇怪……” 少女精神一震：“是发现什么了吗？” 法医御姐摇摇头：“这爆发力不对，完全是两个档次，如果说刚才那已经是久经训练的战斗机器，那么在这里冲天而起的，简直就是沉睡中突然苏醒的天龙。” 地板上的瓷砖碎成了细密的粉尘，而这个力度恰好控制在瓷砖那一层。 下面的混凝土毫发无伤，甚至扫开粉尘可以看到曾经水泥刮板留下的细密刮痕。 “更强悍的控制力，更强大的爆发力，以及……”法医御姐站起身，斟酌着用语：“一个完全被她掌控的战斗节奏。” 少女并不是善于近身作战的类型，倒不如说她一直都被身边人限制着不允许去参与近身作战。 在那些忠心耿耿的人看来，如果到了她都需要和敌人肉搏的地步，那么新明子民应当是已经死绝了。 所以少女疑惑这个‘节奏’的意思，听起来不明觉厉的样子。 法医御姐只好用另一个方式给她解释：“如果之前她有在这里的实力，那么根本不需要这么霸道的打法，站在原地就可以直接打死对手。” “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 “应该说是，心态变了，人还是那个人，痕迹是对得上的。”说着她摇了摇头：“这并不是严谨的战斗，从这里开始更像是肆意的宣泄，简直就像是用行动来告诉所有人她曾经出现过……这更像是一种警告，警告我们不要去追索。” “为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痕迹能告诉我的，只有这些，最后对方在这里——然后把对手压制住，打穿了整栋楼。” 少女仰头看着被洞穿了三层的天花板，透过那个洞能看到蓝蓝的天空。 而后低头看着面前的深坑，楼板层层破碎，钢筋狰狞，管线还在冒着零星的火花，最后直达地基。 她摩挲着那块毕方自爆崩碎下来的‘虫人’身上的碎片——这样的超能力者，居然被当成沙袋一样蹂躏？ 少女不由双眼放光，迸发出不合理的斗志：“此人与我大明有缘！” “……” …… …… 霸道神仙姐姐抖了抖手腕，从袖口甩出一点钢筋混凝土的残渣来。 温柔神仙姐姐凌空落下，脚下的长剑在身周游动翻滚，自己裹上包袱皮，回到她的背后背好打结。 “怎么了？”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一来就遇到一个发疯的家伙？” 霸道神仙姐姐指着一边，一个被她打得半死不活的怪人灵 盟（六）捌鸠 务扒磷斯⊙⑸正在抽搐着，一副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 去周围观察环境的温柔神仙姐姐靠过去看了看，顿时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 “我见过它！” “这不是我们才来的世界线吗？你怎么见过？” “我见过！在……1986年——切尔诺贝利！” 霸道神仙姐姐走过来，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世界线合并了？它们入侵了蓝星？打哪儿来的？” 温柔神仙姐姐有点恍惚，似乎在回忆什么，最后扶着额头艰难地回想起寥寥数语。 “好像是——索菲亚虫人……巢虫种……” 第1542章-不知道起什么标题好 索菲亚虫人？ 霸道神仙姐姐一时之间没有说话，而是在回忆什么。 索菲亚……这个名字还真是有点不能就这么当做没听过啊…… 和蓝星那边不同，地球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和平。 异种，吸血鬼啊狼人啊稀奇古怪的存在，泰坦巨兽，帝王计划，甚至是外星人，都是存在的。 泽井总监在TPC之前，其实就是相对应的外星人计划的管理者，就如同帝王计划的那批人一样。 在艾丽娅成立TPC之后，这些大家默许的特殊机构被收编，统一成立了地球和平联合组织。 与之相对应的，以前那些隐秘的研究，也被纳入了官方许可的正式流程，只是不被公开而已。 神仙姐姐自然是不属于被隐瞒的民众，倒不如说以她的人脉和密级，地球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可以知道的。 当初的曼哈顿计划，副总统都不知道，但是你猜猜神仙姐姐有多少朋友在曼哈顿计划里面？ 甚至当初罗斯福亲自邀请过神仙姐姐参与，只是那会儿霸道神仙姐姐在谋篇布局别的事情，不能专心当学者。 而和索菲亚这个名字有关的『睡美人』事件，则是冷战末期的事情了，那会儿外星人大热就是为了这些事情打掩护。 毕竟你老是说一件事情不存在，大家都会默认是存在的，并且升起无穷的好奇心。 但是如果把一件事情置身于泥潭粪坑之中，用无数夸张的、解构主义的同类事件去将其掩盖，就谁都不在意了。 这种手段也被用于攻击一些好的真正的思想或者是历史记录，只能说人类在揣摩人类这件事情上天赋独到。 神仙姐姐也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亲自参与过对外星飞行器残骸的发掘。 发掘的结果很让人震惊，对方至少在三千年前就已经到达了地球，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都在蛰伏。 直到他们启用了飞行器，并且出现在了已经拥有系统性对空武器的人类面前，最后飞船坠毁被捕捉。 人类还真没有对他们主动发动攻击…… 而如果霸道神仙姐姐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个『睡美人』计划里面破译出来的呀一小部分资料里，也提到过索菲亚这个名字，就是不知道是音译导致的巧合，还是就是同一个存在。 两人沉默良久，最后决定先去查证这个世界线的资料。 “小后说过，这些世界都是不完整的，造物权柄依赖于地球和蓝星——甚至是神恩文明的资讯扰动，被动地创造出了这些世界线，所以很可能我们需要找的碎片，就是这个世界线和我们熟知的世界之间转折点一样的差别。” 换而言之，其实大家都是套壳的地球和蓝星亦或者神恩文明，最起码主体都有人类。 好处是这免去了她们还要扮演外星人的苦恼，坏处是实在让人有点分不清哪里是真实哪里是特异点，记忆都可能出现混乱。 她们之前去过很多很多特异点，那些世界线都拥有过一个和主流历史记录迥异的转折。 而那么一个转折的本身，极有可能就是来源于造物权柄碎片的扰动，从对方身上入手是最简单的。 “去图书馆吧，我刚才看到了类似的公共服务机构——另外这个人怎么办？” “似人非人，不管吧，扔在这里，会有这个世界的人回收的，他们又不傻。” 索菲亚虫人什么的，并不是她们当前行动的主要目的。 就像是之前她们有着数次能够登顶天下的机会，也很诱人很让人好奇。 可是对于她们来说，那些事情也没什么可留恋的，直接走了。 两个神仙姐姐并不介意和当权者开诚布公谈一谈，毕竟以她们的手段，没人留得下来她们。 但是这和先掌握这个世界的信息并不冲突，所以两人既没有过多掩饰，也没有大张旗鼓，而是就这么离开了。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一队人顺着某些痕迹搜索过来。 飞鱼服样式的特殊防弹衣，被命名为绣春刀的突击步枪，赫然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缇骑。 “发现了未确认生命体3号，但是没有发现未确认生命体4号，应该是离开了。” 『回收——清扫，保持警戒，清洁队稍后就到。』 “是！” …… …… “你好，两位，请出示身份证件。” 图书馆的门检拦住了两位神仙姐姐。 两个神仙姐姐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摇头：“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出来得匆忙，没有携带，可以通融一下吗？” 门检人员有点为难，要说对方是坏人吧，那铁定不至于，光天化日的还能打劫图书馆不成？ 但是规定就是规定，他也—— 穿着一身波西米亚风格长裙的温柔神仙姐姐，抬起自己的宽沿遮阳帽，和门检人员对视。 片刻之后，背着大提琴包的她和背着吉他包的霸道神仙姐姐走进图书馆，身前是领路的门检人员。 “两位，不知道有这样的检查，实在是失礼……馆长！馆长——” 眼见着门检人员去叫住馆长了，霸道神仙姐姐微微偏头：“这又是什么新用法？” “一点点小的迷惑术而已，让他脑补我最合适的身份。” “你倒是把精神力开发得厉害，神识还能这么用，教我。” “你想学啊？晚上休息的时候教你啊。” 过了一阵，两个神仙姐姐被馆长带着一路来到了官方资料的存放室，打量着周遭的书籍。 “两位大人，这就是本馆所有馆藏的正本史料和孤本了，我们一直都在用心维护！” “嗯，你去忙吧，我们抽检一下，安心，等闲不会给你打差评的。” “啊哈哈，那就太感谢了，辛苦两位——我去给两位准备接风洗尘，两位请办公！” 两位神仙姐姐轻车熟路地开始核对历史，最后发现这个世界线，在之前都还正常，直到近代出现了转折。 1864年，北美建立了新明，开国之君是……艾丽娅？ 哦，应该叫朱丽娅才对，毕竟在驾崩之后，艾丽娅就改回了朱姓。 “明虽旧邦，其命维新……啧啧，好大的口气。” “但是她做到了，不是吗？” 虽然她们俩要是谁回到过去，也能够打下一番基业，但是创业艰难是免不了的。 新明创立之后杀回本土，重新统御神州，如今版图横跨欧亚，占据北美，实打实的当世第一。 至于说为什么没有统一地球，还是和朱丽娅大帝的突然驾崩有关，要是再给她二十年，这事儿就成了。 新的皇帝是她的女儿朱靖铷，如今的年号做兴业，是以也被世人尊称为兴业帝。 “1864年出的转折，现在是多少年？” “不管多少年，都相差太远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新中京市，是什么地方？” “类似第三新神恩市？” “这应该不是那位朱丽娅大帝的规划，新中京市出现的时候，她已经驾崩了。” 新中京市出现在千禧年之后，而那位建立新明的朱丽娅大帝，在那个时候已经驾崩十多年了。 “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应该就是新中京市——这是地图，图书馆的话，编号……地址……在这里。” 摊开一张大地图，她们迅速根据图书馆的名称定位了自己的所在，恰好就在新中京市的一个学区。 “按照权柄的吸引理论，极有可能我们要找的那个造物权柄，就在我们附近，就在这市区之中。” “超能力者学院都市么，这可就有点难找了啊。” “说难也不难，造物权柄神妙非常，凭空造物，具现幻想，这样的超能力一旦公开，绝对鼎鼎有名。” “而如果不公开的话，那就绝对是在高层或者是某些隐秘机构的手里……” 两个神仙姐姐互相对视，然后熟练地挽起袖子：“猜拳。” “胜者查什么？” “败者查庙堂，胜者查民间。” “好——我会出剪刀。” “这招对我没用的……” 片刻之后，霸道神仙姐姐戴上棒球帽：“你这是在作弊！神识精细了不起啊？” “就是很了不起，尔等武夫，不知道神识玄奥，实在是难有大作为。” “七步之内，我的剑比你的飞剑更快。” “七步之外，我的飞剑不仅快，还准——” 两人瞪眼了一阵，然后齐齐噗嗤一笑。 未来的金怪鸟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不是让神仙姐姐当超级工具人，帮人类夺取造物权柄。 而是把两个神仙姐姐拉来组队，这种一加一大于二的特殊组合，实在是太过合拍。 毕竟是活了百多年的存在，大抵只有另一个自己最是交心贴心，换个小可爱来，那就成了带孩子了。 “走了。”霸道神仙姐姐转头离开：“你小心点，民间说不定高手更多，那些超能力者，或许另有底牌。” “如果你遇到那些所谓的底牌，会怎么样？” “任其变化万千，我自一剑斩之！” “巧了，我也一样。” …… …… 星期三，晴。 一大清早起来又是元气满满的小爱莲，正在洗漱准备去上学。 新中京市的课业安排不算太重，毕竟是以开发超能力为主，但是文化课是不能落下的一环。 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小爱莲还是在没有妈妈管教的情况下规律地生活着。 有点想念地球的妈妈，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加班了，宋氏重工那么多事情她都要管理，感觉好累人。 一想到自己悄无声息地就穿越了，她更是觉得自己麻麻会担心惊慌，而且以妈妈的‘势力’来说，估计要闹翻天了吧？ 不过很快这种愁绪就被打断了，柚子从客厅里窜了进来，脑门上还顶着一个小号的圆形鱼缸。 人工智能爱丽娜骑着鱼缸里的金鱼早起遛弯，投影出来的小身子有若实质。 真难为她窜来窜去还能保持鱼缸平稳，难不成和阿三哥有过这方面的技术交流？ 『不好啦不好啦~』白猫一样的柚子在精神链接里大叫出声：『出大事啦！你学校炸啦！』 小爱莲一口牙膏咽了下去，用惊悚的眼神看着柚子白猫。 在她说不好啦的瞬间，自己就应该把嘴里的一切东西吐出来的——学校炸了是什么鬼？！ 『今天上午六点半，你们学校教学楼突然燃起大火，上午七点钟就已经烧透了一二三号教学楼，现在火灾蔓延到了四号实验楼，直接就炸了。』 小爱莲目瞪口呆，学校拢共才五个大楼，这直接给烧了四个？ 学校里面哪里来这么多艺术……咳咳，易燃物？ “所以……我就不用去上课啦？” 小爱莲隐约还有点小开心——班级教室在五号楼，估计很快就轮到可怜的五号楼酱承受火焰的热情招待了。 而且学校上课时间是8点，6点半的话是没有人会受伤的。 『不，我们要去救人，娜娜侦测到你们学校有强烈的原罪污染生物反应，除此之外还有三个被困在五号楼的微弱生命体征反应。』 说到这里，金鱼缸里骑鱼转圈的爱丽娜挥手投影出一个立体的大楼三维解析图。 大楼一共8层，第六层中间的一个教室里面有四个小光点。 一个红色，三个蓝色。 『红色的是原罪污染生物，他身上携带着我们之前发布的梨子4代手机，内置的传感器监测到了他在五分钟之前爆发原罪污染生物特有的能量波动，这就激活了我们留下来的监控后门。』 “你们开公司，我不反对，你们赚钱，我也开心，但是这种硬件监控后门什么的……会不会侵犯隐私了？” 『得了吧，你们人类有什么隐私可言？我们只是监控能量波动而已，你们人类自己玩得才叫花！』 柚子白了她一记猫眼，小爪子指着那个红点：『之前还有一个更强的污染生物个体，不过不是在你们学校，而是在另外一个地区，而且被解决掉了，应该是官方出手了，现在这个是新出现的，弱很多，具体的分类是元素控制系，就档案记录而言是LV2，但是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是LV4，并且正在逼近LV5，你们学校被烧就是他干的。』 小爱莲眼神登时一凝：“原罪污染进化？LV2直接跳到LV4？” 这就是柚子所说的原罪污染生物的难缠之处。 那些生物完全不会和你讲道理，通常都是在一边压榨生命潜力的过程中进行极端的进化，同时摒弃掉仅存的理智。 就是从正常人变成铁头娃奇行种，并且渴求更大范围的对于秩序的破坏。 指挥官柚子白猫小爪子横移，放大了那三个蓝色光点：『这是三个学生，两名男生，一名女生，根据我们的窃听录音，这两名男生是校园霸凌事件的主导者，而变异对象是被他们霸凌的对象之一，至于最后这个女生有点可怜……似乎是学生，因为打扫卫生所以提前来到学校，于是就被牵扯进去了。』 小爱莲知道这种时候通知官方是最合适的选择，但并不是最优解。 且不论官方的反应速度有多快，单就目前新中京市的警力配置而言，去面对一个元素控制系的LV5，是一件极没有把握的事情。 超能力的强悍，在LV4之后就开始展现，LV5更是被认为是可以对军的级别。 城市管理团队，难道有军队强悍吗？ 尽管这新生代的超能力者，也有被招募进入城市管理部门的优异学生。 但是他们可没有真正成年人那种熟练的战术素养，更没有面对原罪污染生物的经验。 我！小爱莲！专业人士！ 尽管只有一次战绩…… 小爱莲披上外套：“走吧，我们怎么过去？传送吗？” 学校离公寓并不远，单就目前的火势蔓延速度来看还有数十分钟的冗余。 但是谁也不能保证那个名叫卡恩的感染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话又说回来了，卡恩是哪个班的？自己有认识吗？ 要是当初认识的话就好了，多点救人的把握…… 『我们已经通知了官方，一位LV4的空间能力者正在往现场运送作战人员，我们的传送会干扰到她，首先申明这绝不是我们当前没有专用设备所以只能用公频传送渠道的原因，是因为对方技术不过关。』 “……”小爱莲有种不好的预感。 柚子说着双爪捧起放在床头柜的神光棒，并将其放置于小爱莲的腰间。 在光芒闪耀之中，神光棒以肉眼可见的半液化形态变成了一条腰带。 『出于相关模组和便携化考虑，你只有在巨大化作战的时候才需要神光棒形态的战斗辅助仪，类人形态作战的话可以用腰带的，它还能给你提供一份护盾。』 说着柚子后退了几部，摆出卡面来打变身的经典姿势：『我们时间不多了，来跟我做！』 “……我跟你讲，我们早晚要死在版权费和律师函上。” 『变身！』 “变身——等会儿，不需要什么硬币或者U盘之类的吗？” 『我们是原教旨变身器主义者，那些外部插件都是为了捞钱的周边，出发吧。』 下一秒，巨大的空气震爆降整个房间的玻璃制品全部化为漫天飞舞的碎屑。 而小爱莲的身影已经化作流光，消失在了窗外。 爱丽娜忧心忡忡地骑着心爱的小金鱼：『我觉得小爱莲回来看到损失报表会哭的，另外为什么不走门？』 『一时嗨到……另外某个瞪谁谁怀孕的玄圣说过，获得了超凡力量之后走窗户是好习惯。』 柚子幽幽地说着，然后打开了通讯系统进行指挥和引导。 『希望小爱莲能够熟悉他的强大力量吧——喔，三个人质已经快要挂了一个了，希望小爱莲能快点赶到。』 『……你是故意的？』 爱丽娜低下头，却只能看到柚子毛茸茸的头顶毛发被金鱼缸压扁之后呈现出的一片白色。物艺VII巴八⊙崎V]I一群 『我记得你说过，很讨厌校园暴力。』 『当然，只不过区别在于我有个好父亲，你也有，小爱莲都有，而这个叫卡恩的孩子没有……』 于是爱丽娜不说话了。 …… ……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在钢铁丛林里疾驰而过。 那是仅靠双腿，就能把零到百公里加速跑进两秒以内的思必得。 她身影掠过的地方，掀起了狂乱的空气激流。 一众清晨起床上学工作的新中京市居民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火红色的流光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滚滚浓烟出现在城市的一角，周围是被火光映衬得炽热而斑驳的空气和光影。 十多辆消防车聚集在这里，而一名穿着学生内务委员会制服的少女正维持着一个肉眼可见的光圈，将一些专业人士接到这个现场。 “水系和冰系的进化者向大头的那辆消防车靠拢，火系的准备协助控制火势！” 有专门负责协调相关事宜的人员挥舞着手持喇叭，声嘶力竭地喊着。 另一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少年擦了一把因为大火热浪而涌出来的汗，扭头问旁边的空间系少女：“还有谁没来？” “殿下正在进场……来了！” 一个穿着古典裙装，挽着凌云髻的少女提着裙角急匆匆从光圈里迈出步子，长裙下面却是一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 “现在情况怎——哇！” 一道火红色的流光肆无忌惮地越过外围障碍，以常人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掠过他们，身后是汹涌而来的滚滚雷声，以及狂暴的高速气流。 凌云髻少女的发簪被这高速带起的狂风刮掉，长发披散开来。 而这个瞬间，那道火红色的流光近乎下意识偏过头，和少女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从未如此漫长…… 然后火红色的流光就很不幸地直接绊住了一根白色的消防水带，牵连着把旁边一辆消防车带得险些侧翻。 绷直的消防水带顺道还把两个站在消防水带旁边的人给直接抽翻在地。 于是凌云髻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火红色流光，变成一个穿着水晶质感铠甲的滚地葫芦。 就这么七荤八素地直接滚进了火场…… “救、救人啊！” 第1543章-艾丽娅的梦中情人？ 成功地“滚”进了学校之后，小爱莲狼狈不堪地爬起来，目光映衬着的便是冲天的烈焰。 她从未见过如此大的火海，浓烟和被烧秃的房屋框架纠缠在一起，让这些教学楼有着难以言表的史诗感。 大抵这便是当面毁灭某种东西所给人带来的震撼…… 8层楼，接近四十米高的现代钢筋混凝土大楼，此刻如同冒着火光的试练塔，用漆黑的烟柱和上苍交流着。 时不时迸射纷飞的火星和舔舐出来的火舌，更是拒绝所有人入内参观的要求。 5号楼的底下三层已经燃起了烈焰，熊熊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爬。 似乎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就可以把这最后一块阵地占领下来，将一切化为灰烬。 5号楼紧贴着已经被燃烧成为火炬的4号楼，感谢设计师的双子塔设计方案，成功达成了一烧烧俩谁也别想跑的双杀成就。 “柚子，他们还在6楼？” 『对，那个卡恩的能量量级在持续攀升……小心点。』 “明白！” 在火海中寻找楼梯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红色的水晶骑士微微躬下身子，就像一支被压弯下来的撑杆。 伴随着她右脚在地面上踩踏出来的一个蜘蛛网状龟裂痕迹，5号楼前的空地上霎时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炸响。 一个红色的身影无视了地心引力，无视了牛顿好不容易撬开缝隙的棺材板。 并且用她的行动给加了两百多斤钉子还灌了半吨铅——那个骑士，在大楼墙面上开始了奔跑。 奔涌出来的火舌被她的脚步生生压了回去，玻璃碎裂成雪花。 红色的水晶骑士大步在外墙面上踩踏着，每一步都坚实得如履平地。 就这么一路狂奔绝尘，然后上到六楼所在的层次，而后双臂交叉在身前，一头撞了进去。 等到凌云髻少女逮着一干内务委员会成员追进来，能看到的就只有大楼外墙上清晰可见的痕迹，以及被直接拉扯开来的合金窗框。 “殿下？” “叫我会长……有感知系进化者吗？” 凌云髻少女抬手打断了身边人的话：“那个人有明确的目标，我需要知道里面有什么——现在！” …… …… 卡恩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平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仅仅只是这种不需要‘恐惧’的日子，就已经如同美梦一般让人不愿意醒来。 自从两年前升学到这个学校，自己就开始了噩梦一般的生活。 尽管在成年人眼里仅仅只是孩子们的争吵打闹，被冠名为“校园暴力”这种特殊的分类。 但对于当事人来说，这其实和骇人听闻的血腥案例没太大区别。 卡恩只是一个LV2，起码在几天之前，他还是一个LV2。 对于整个新中京市而言，一个LV2的能力者算不上是垫底，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水准。 因为元素控制类的进化能力在低等级的时候并不擅长正面作战，所以面对着同班学生LV3等级的欺压，卡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能默默承受。 被嘲笑，被孤立，被安排帮着做各种各样的公共活动。 从升学至今整个班级的卫生都是自己和另外两个可怜的学生做的。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那么卡恩依旧可以承受，甚至会有种‘起码我也是被需要’的错觉来安慰自己不那么难过。 但后来校园暴力变本加厉，甚至卡恩都想不起来对方的要求到底是什么了。 是要自己贡献出所有的生活费供对方花销，还是去对方家里如同佣人一样打扫清洁？ 想不起来了，当时如果接受的话，或许不至于有后来的事情了吧…… 为什么自己一个LV2的能力者去找老师，老师会说出‘如果不是你招惹别人，别人为什么会欺负你。’这种毫无根据的话？ 为什么当一个LV4用拙劣的表演来宣泄暴力，老师却会认为对方‘学习成绩好所以能力等级高，一定就是好孩子’呢？ 卡恩想不明白，所以他很想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吗？ 他这样想着，蹲下身，抓起那个曾经强大到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的LV4学生。 “你之前对我做的，我现在要还给你——我都记得。” 那是一个男生，长得不坏，单就身材外貌甚至可以说是俊朗阳光。 但是现在整张脸呈现出扭曲的样子，语气中透着色厉内荏的歇斯底里：“你、你放手！啊——啊啊啊——” 他的衣服早已经被烧焦，背部的皮肉绽开，好似有烙铁滚过，显得非常凄惨。 这也是他会露出狰狞表情的由来，并不是想要恐吓谁，而只是单纯的疼痛难以忍受罢了。 卡恩点点头：“看起来你还能多承受一下。” 他抬起右手——那右手已经不是人类的手臂，更像是传说中熔岩君主的手臂。 由岩石和熔岩交织成一只类似巨大的利爪模样的前肢，散发着极致的高温。 燥热的温度灼烧得周围空气都扭曲干燥，红黑色的岩浆滴落在地面上，蒸腾起酸腐烟雾的同时侵蚀出一个个坑洞。 卡恩这次选择用爪子去按住他的大腿，先前是按住背部的，可是好像他还能忍受。 而就在这个时候，教室的墙壁被什么东西撞穿，一个中性的声音大喝道：“住手！” 碎石烟尘飞溅的同时，一张桌肚里码放着整齐书籍的单人书桌呼啸而至，砸在卡恩的大爪子上。 于是爪子被砸得一下子就按在了LV4的身上，铁板烧的“滋滋”声伴随着烤肉的香气，同时还有凄惨的叫声。 以及LV4奔涌而出的鼻涕眼泪……很显然，对方的身体强化帮了大忙，不至于被直接烧死。 但是这就像是承受酷刑一样，变得更加可怜了…… 那个悍然破墙而入，并以手法击中卡恩的红色水晶骑士在烟尘中站定，似乎在犹豫该说什么。 卡恩扭过头，赤红色的眼睛酝酿着滚烫的射线：“你是来帮我的吗？” “……对，我是来帮你的！” 卡恩露出了微笑：“我不信！” 下一秒，射线奔涌而出，红色水晶骑士以更悍然的姿态倒飞回去…… …… …… 小爱莲从一片狼藉中爬起身来，脑袋还有点晕乎。 这身铠甲给了她强悍的防护力——起码那两道射线对他没有任何实质性损伤。 不仅如此，似乎还能全面增幅她的身体。 握了握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力量…… 腰带也开始灼热起来，源源不断的力量在血液里奔涌，小爱莲摆出百米赛跑的姿势，从废墟里狂暴冲出。 她感觉自己的每一束肌肉都可以自在掌控，视野里有无数简洁的细线开始辅助他分解对方的动作。 卡恩的手举起的弧度，搅动的空气，甚至于愈发燥热的空气和窗外逐渐透进来的晨曦，所有的一切似乎以一种慢动作的形式展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就是战斗辅助仪？ 一记极为干脆利落的膝撞，有着变异巨爪的卡恩被直接轰到了远在数米开外的教室后面黑板上。 黑板像是被挖掘机蹂躏过一样从中断开，露出后面斑驳的墙面。 然而这只是开始，紧接其后的是如同猛虎般扑上去的火红色身影。 小爱莲每一拳每一脚都有着无与伦比的破坏力，相较于单纯的肉体力量或者进化能力者，这果决的姿态更像是经过长时间训练之后将身体运用到巅峰的杀戮机器，也不知道是用的谁的模板。 那记膝撞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接下来的数秒钟双方如同狂风暴雨般纠缠在一起。 卡恩一头短发缭绕着火光开始四散纷飞，巨大的变异巨爪毫无章法地挥舞起来。 却因为巨大的体积和灼热的本质，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而小爱莲只在做一件事，进攻！ 进攻！进攻！再进攻！ 卡恩的爪子挥舞过来，小爱莲便一拳直接将其轰开。 膝盖和手肘成了最好用的武器，短短的时间里直接把那个巨大的爪子都剥裂了一层。 在教室一端望过来的三个人，几乎连眼睛都跟不上这可怖的出手速度。 格挡开呼啸而至的爪锋，凶狠的直拳便直取对面的心脏。 卡恩侧身躲开这一击，紧接而来的便是又一记凌厉的膝撞，更遑论接下来的八极肘、贴山靠，以及更可怕的崩拳。 墙壁再度轰然破碎，小爱莲压着卡恩直接打穿过去，每一步都在逼迫着对方后退。 纵然跟不上两人的反应速度，然而当卡恩这已然超越LV4的元素控制类进化者不断后退，连还手的能力都不曾展现，这场战斗的局势便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他们实在难以想象单纯的拳脚竟然有如此破坏力——那一拳一脚的呼啸完全迫开了火焰！ 乍一看上去便好似西幻故事里最强的战神在单方面殴打火焰元素君主。 哪怕是身体强化类LV4的校园霸凌男，此刻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拳脚交替得好像是早已经排练好的舞台剧，干脆凌厉而颇具武侠电影的艺术感。 凭借火焰和变异巨爪勉强护住自己的卡恩就这样被压着一直打穿了三堵墙，打通了一个教室，被生生压制到了大楼最边缘的房间里，一路打进厕所里。 卡恩以极为狼狈的姿态躲开了一拳，这一拳打在米黄色的瓷砖上，直接轰出一个宽达数十公分的大洞来。 四周的瓷砖碎屑四散纷飞，如同蜘蛛网一般龟裂开去，最后崩裂开露出对面一幢快要烧穿了的楼来。 卡恩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用惊惧的眼神望着依旧站立的红色水晶骑士。 逼仄的厕所隔间没有开灯，只有侧面那个破洞透进来的一束橘黄色的火光。 在弥漫着烟尘的狭小空间里打出显眼的光束，映照着水晶骑士那冰冷的面甲。 小爱莲低下头看着卡恩：“放弃抵抗，跟我走。” 卡恩脸贴在厕所的地面上，哈地一声，眼神涣散开来。 随后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那笑声浑厚得不似人声，连带着身上摇摇欲坠的火焰也跟着震荡。 『小心！他晋升LV5了！！』 巨大的火焰花朵在小小的厕所隔间里爆发开来，火焰的余波席卷开去。 从外面看，便是一个大当量的爆炸物在室内引爆，烟尘和火舌喷涌而出。 卡恩的眼睛已经看不见眼白，只剩下一片赤红如红宝石的颜色：“所有人——都该死！死！” 火焰熊熊燃烧，隔间的板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焦炭，火光已经炽烈到面对面都看不见别的东西的地步。 然而一个隔间归根结底也并无多大，被红色臂甲覆盖的手掌从火焰另一端伸出来，试图抓住卡恩。 他嘴角快要咧到脑后去，欣喜若狂地伸爪攥住对方，反手将对方按在隔间外的洗手台上。 看起来只是简简单单的顺势一按，然而破坏程度却是惊人的。 小爱莲半个身子被甩上去，白瓷的洗手台就像是豆腐块一般的迸碎了。 墙上的整面镜子也在刹那间片片裂开，继而粉碎、落下。 红黑色的气息缠绕上去，如同捕捉到猎物的触手。 它迫不及待地从水晶铠甲的缝隙中侵蚀进入，想要占据这近乎完美的躯体。 小爱莲的身子开始剧烈抽搐，片刻之后便软了下来，似乎受到了致命的重击，不再有反抗的能力。 然而诡谲的一幕，就在下一刻发生了…… 『你们啊，这样是不对的……』 不再是之前的中性声线，而是一个空灵到近乎缥缈的女声，自水晶骑士面甲下响起。 那一个刹那，缭绕着火焰的卡恩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激灵。 他所能感受到的，是远比当初被欺辱打断骨骼之时更为可怕的恐惧感，寒气就像是针尖一样扎进脑海。 仿佛是神明睁开了眼睛，凝眸开始正视他的存在！ …… …… 爆炸一样的声响在5号楼密集响起，匆匆跑过来的感知系能力者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家会长。 那挽着凌云髻的少女眯着眼，惊疑不定地打量着5号楼的6层。 那上面爆发出来的强大气息，让近百米开外的围观者也感觉到心惊肉跳。 “你检查一下有……” “轰——” 巨大的爆裂声响从6层边角的窗口传出，同时还有奔涌出来的火舌。 似乎是有谁把足够毁伤建筑物的巨大当量塞进了厕所里，现在一下子将其尽数引爆。 凌云髻少女的话噎在喉咙里，便看见6层、7层、8层接连震动，大楼的顶端爆开一朵灰色的尘花。 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保持着向天出拳的姿态，拳头上是一个被打成Λ形的不知名生物。 那只还在流淌着岩浆的巨爪太过显眼，似乎就是异变的个体，但是对抗它的——是之前出现过的那个骑士？ 这一击直直冲天而起数十米高，违反了几乎所有能够违反的物理定律，才开始下坠。 让大家眼眶狂跳的是，那个火红色的身影似乎比他们方才所见的更为暴虐。 下坠过程中，一个轻巧的翻身便踏在了那只巨爪之上，而后又是气活物理学家的一记践踏。 8楼、7楼、6楼、5楼…… 震动以肉眼可见的姿态一直传递到最底层，大地都在轻微颤抖。 底楼的火焰都被从天而降的身影震开空圈，传出呼啦啦的布帛摇曳的声响。 少女皱起眉头，有种异常微妙的既视感，就像是眼前的一切曾经经历过。 就像是什么时候的回忆，再一次在现实里重播。 她咬了咬牙，在袖间拿出一张卡片，而后卡片化作一道谁也没看见的光芒消散。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少女的身后，身披重甲，姿态魁梧，手握两柄短戟。 “典护卫，跟紧我——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诺！” 少女这才又抽出一张卡片，将其收在袖间，只是抬手当着大家的面召唤自己的本命玄鸟。 “毕方！”伴随着她的呼唤，卡片在袖间化作流光，一只玄妙非常的大鸟凭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大鸟形状像鹤，只有一只脚，青色的羽毛之上有红色的斑纹，长着白色的嘴巴，浑身缭绕着火光一样的云烟。 “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毕方——』 …… …… 视线转回5号楼内。 小爱莲回过神来的时候，卡恩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那只瞅着跟麒麟臂一样的巨爪，在小爱莲一套升龙连击之下彻底崩坏。 露出里面上半截还打着石膏的粉粉嫩嫩的少女胳膊来。 和小爱莲共享视野的柚子登时就惊了：『不是感染？』 小爱莲比她更惊：“他是女生？！” 但比两人关注点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只见那只巨爪在失去了寄生体的情况下揭棺而起，当着小爱莲的面就想溜走。 这可比怪物来得得劲儿，谁见着好不容易弄下来的残肢断臂跑得比两条腿的还快，也得惊一下。 小爱莲之前失去意识的短暂时间，似乎给了对方以极大的心理创伤。 立起来得有小爱莲胸口高的大爪子完全不想再和她打一场，随便找了个方向就想夺门而出。 可是小爱莲是那种不会补刀的人么？ 就在小爱莲准备来个骑士飞踢什么的时候，底楼突然窜进来一只浑身由光芒组成的青色大鸟。 两翼一足，看起来像是一只鹤，隐约可见红色的斑纹和雪白的喙，还在冒着火光。 小爱莲一脸懵逼，大鸟在门口停下来，发出“毕方”的叫声。 这什么东西？ 原罪巨爪恰好和这只光芒大鸟撞在一起，巨爪收拢爪尖试图将其捏死，光芒大鸟却发出一声非常欢快的鸣叫。 然后自爆了…… 可怜的巨爪被炸得倒飞回去，滚了好几圈之后落到小爱莲的脚边，努力地挣扎了好几下之后停止了蠕动，彻底躺尸。 『小爱莲！收容这个东西，我怀疑它是破灭根源体的大块碎片！』 小爱莲循着指挥将这只巨爪冰封起来，想了想在离开之前顺带把卡恩也扛走了。 感谢那个半桶水用公频传送通道的能力者这个时候消停了一会儿，不至于产生干扰把小爱莲的回城通道给弄到墙里。 『走——忽略！』 …… …… 传送回城的小爱莲，现在完全被面前这个巨大的仓库给吸引住了。 每个男生都想有一个秘密基地，而现在，柚子给了她这个惊喜。 等下，我明明是女孩子，为什么我会想要有这些？ 但是这真的太酷了！就算是女孩子也没办法拒绝好不好！ “天……” 这是曾经建设作为机库的巨大仓库，有一半的地区已经完成了布置。 柚子还在仓库另一端测算着什么东西，小小的白猫看起来萌到不行。 眼见小爱莲来了，对方踩着小号的电动滑板溜过来。 『这就是我们这个小队在这边的暂时行动基地了，你给起个名字吧。』 小爱莲指着自己：“我？可以吗？” 『当然，尊敬的新晋执行官阁下，这只是你暂时在地表上建设的基地，你真正的据点是你的单兵战机——自带小型生态圈格纳库的高档货，所以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小爱莲深吸一口气，意气风发：“就叫新中京市防灾减灾特殊调度指挥部！” 『……啊？』 柚子小爪子扣了扣耳朵——实际上她做不到，但还是用这个动作来表明自己的疑惑。 『我刚才是不是幻听了什……』 “没错，就叫新中京市防灾减灾特殊调度指挥部，我一个长辈曾经有过类似的研究基地，我小时候特别爱去玩。” 只不过那个基地叫『第三新神恩市防灾减灾救灾特殊调度指挥部』，是有官方职能许可的。 说起来，自己失踪穿越，妈妈一定会去找离光姨娘商量的吧？ 离光姨娘大概已经开始动用她的无人机网络穷搜天下了…… 小爱莲掰着手指头解释：“你看啊，龙组这种名字显得太扎眼了，一点都没有官方的大气，而且还会让别人好奇这个组织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我们这种明摆着的边缘化官方机构命名方式就不同了，一看就是臃肿官僚构架下的产物，别人绝对没有探索的欲望，安全又带感。” 说这她双手叉腰，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明天做个长条型的白底黑字牌子往门口一挂，啧啧……” 『……』 柚子和人工智能爱丽娜对视了一眼，俱都想起了某个不能说的存在。 姑娘诶，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和你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算了，无所谓了那些小事，她开心就好。 小爱莲回城成功，落脚点是一个标着帅气地标的八角形金属台。 各式各样的拆卸机构从地下升起来，她照着面甲上的提示下意识抬手。 那些拆卸机构帮助她将身上的水晶铠甲拆了下来，而后收纳进一个不知名的结构里。 “感觉就像是钢铁侠，版权没问题吗？” 『完全没问题，因为这个世界里你才是艾若曼——让我们看看这个奇怪的小家伙……』 白色的白猫顶着鱼缸踩着滑板跑过来，第一时间将爪子封存在了巨大的水晶圆柱器皿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种‘成功把爪子下锅’的错觉。 为什么这种收容装置做得这么像大锅啊，居然还有把手？ 两只八爪鱼模样的自律机械飘过来，一边提溜一个，就把这口大锅运走到仓库深处了。 柚子看着小爱莲脚边的少女：『感觉怎么样？』 小爱莲顺着她的视线把目光移过去：“不……哇！什么情况？” 上一秒还感觉自己能够一拳打开天地的小爱莲瞬间瘫软在地，极度空虚的饥饿感潮水般席卷而来。 同时还有难以承受的肌肉酸痛，这让小爱莲不得不蜷缩起身子如同一只掉下开水的虾米。 “痛痛痛痛痛……” 『所以我才问你感觉怎么样。』 柚子叹了口气，从自己的白毛里摸出一根能量棒。 『你以为变身不需要消耗能量的吗？影视作品里面才不会给你展现这种一点都不帅气的细节啊。』 小爱莲艰难地翻了个白眼：“上一次为什么没感觉？” 『用户体验版嘛，正式更新之后当然是要削弱的咯。』 柚子嘿咻嘿咻地把卡恩翻了个身，打量着这个看起来不算亮眼但是很耐看的小姑娘。 它小爪子挠着下巴有点惊讶：『居然没有感染痕迹……这孩子内心到底多强大啊……』 不过为什么卡恩是个女孩这种事情，就没人在意了，说不定是译名的问题？这孩子看起来像是欧洲人。 小爱莲还在努力地剥能量棒的包装，柚子这个抠门白猫居然不是买的直接从中间掰断就可以吃的共享装。 爱丽娜换乘了心爱的小海龟，正在处理着后续的相关事务，旋即打出一道光屏扩大100寸给大家看。 『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三个火场里面的人也救了出来，但是这两男的貌似已经快挂掉了……』 小爱莲抬眼望过去，这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到的现场人员记录仪影像资料。 那个女孩子还好，是被搀扶着上的救护车，而两个男生则是被担架抬下来的。 更惨的是那个LV4的校园霸凌男，全身上下看起来就像是在铁板烧的铁板上打了好几个滚一样。 小爱莲讪讪地移开目光，真要说的话这锅还有自己的一份…… “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个……她叫什么名来着？” 小爱莲恢复了点体力，身体强化能力者就是恢复能力特强。 或者说这是小爱莲本身独有的天赋？ 反正她属于是热血动漫里面那种打不死的小强角色，在柚子她们来之前这个特性就已经开始展露了。 『卡恩，我通报当局的时候没有透露她的个人信息，只是给了LV4火系能力者以及原罪污染生物的结论而已。』 说着柚子把脑门上的鱼缸摘下来，和骑着小海龟的爱丽娜交换视线：『怎么搞？』 爱丽娜想了想：『很奇特的个体，有研究价值，留着罢？』 柚子点点头把鱼缸放在一边：『成，那就留着，抹掉相关记录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好的。』 小爱莲震惊地看着她们三言两语之间就决定了一个受害者的去留，不由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们说的研究价值……是把她切片泡福尔马林里的那种？” 『你们人类全都有有被害妄想症。』 柚子上前去轻轻摇晃起卡恩，试图将其唤醒。 『小姑娘醒醒，醒醒……哦你是在装晕呐？再不睁开眼我就要让你旁边的那个暴力男再打你一顿了哦！』 “！” 卡恩如同兔子一般窜起来，双手撑地不住后退，吓得瑟瑟发抖。 小爱莲双手抱胸在旁边看着，这个时候的卡恩和先前那个挥舞着爪子的冷血性格似乎是两个极端啊。 柚子率先跳出来：『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外星人。』 “嗝儿……” 卡恩瞪大了眼睛看着会说话的白猫，眼白一翻吓得再度晕了过去。 『额，这次是真晕了。』 “你们不能委婉一点吗？” 『可我们真的是外星人，这以及很委婉了，总不能透露我们的秘密身份吧？』 “你们的秘密身份是什么？” 『外星人里面的官方机构雇员，类似你们这边的佛博乐，可不可怕？』 “……”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感染的肢体，也是外星生物，有点类似……嗯……眼熟。』 『你想起了什么？』 『我们在手心里写个名字，然后看看互相的猜测是不是一样的，如何？』 于是片刻之后，小爱莲疑惑地看着这俩伸出小手和小爪爪，都写着一样的文字。 『巢虫种』 “……巢虫种是什么？” 『是牛皮糖捏！』 …… …… 霸道神仙姐姐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承天门，以及对方身后巍峨的皇城。 大明帝国，天京，紫禁城。 霸道神仙姐姐只身来到这里，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开诚布公。 说起来也有趣，之前她还在思考从哪里入手，结果就发现这位大明的女皇陛下发了一条社交媒体消息。 女皇陛下亲口承认有外星人？ 那我就不用隐藏了——没错！我就是你们所说的外星人！ 相比起神仙姐姐现在的淡然，其实更糟心的事帝国礼部承宣司，一个可怜的部门。 承宣司和『承宣布政使司』不同，但是这名儿却是同一个来源，意义原是极好的。 意涵取自朝廷有德泽、禁令、承流宣播，以下于有司。 这是什么个意思呢？按职能来算相当于政治、军事和司法三权分立里面的政治主管部门。 其中『提刑按察司』主管司法，『都指挥使司』主管军队，『承宣布政使司』就是主管政府。 说完承宣布政使司爸爸，就要说一下承宣司这个儿子了。 如今的大明自称天命，举目四顾只剩下高唱着“无敌是多磨寂寞”的份儿。 然而众多战斗力爆表的部门里，承宣司是众所周知的弱鸡。 弱鸡到部门明明有帝国公务员编制里上等的福利，却只有下等的威势。 这货就是个大号的宣传部门，而且还是一点权力都没有的那种，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不然呢？你想管谁？管管那位女皇陛下？ 她嗨到了，收拾手尾的却是承宣司这帮可怜娃，简直欲哭无泪。 此刻承宣司内部鸡飞狗跳，司丞在自己办公室捂着脸，声音闷闷地从手掌后面透出来。 “联系记者了吗？发布会准备好没有？有哪些媒体？” 大长腿秘书忙到钗横鬓散，闻言急忙翻了翻手里的文件，最后像报菜名一样爆出一溜儿媒体的名字。 司丞发出哲学的悲鸣——特么当年女皇登基的时候这些媒体都没来得这么整齐！ 大长腿秘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上司的脸色：“司丞……真有外星人？” “你问我我问谁去？问紫禁城里那位吗？！” 司丞双手恨恨地拍着桌子：“没有外星人！陛下只是手误发错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长腿秘书忙不迭点头。 然后顿了一下，复又问道：“所以……就是有外星人的意思，对吧？” 司丞不说话了。 大长腿秘书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不是吧？！ 就在她震惊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轰鸣，大家感受着大地的震颤，下意识以为是地龙翻身。 但是当所有人都跑出去之后，从办公区域外的围墙边缘，看到承天门方向冉冉升起的烟尘，全都瞪大了眼睛。 “这可比外星人劲爆多了——冲击皇城？！！” …… …… 新明在震颤，南美也没闲着。 在不久之前，全世界的官方决策层，被同一个自称外星人的家伙入侵，拉到了一个特殊的会议里。 对方说了什么，下面的人不知道，但是决策层想要追索那些个外星人的心，表达得很清楚。 南美这边的佛博乐几乎全军出动，整个总局忙得脚不沾地，终于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一个没有开灯的车队悄无声息地游走在街巷里，大半夜把整个小城围得水泄不通，这才将目光投向一个公寓区。 “全部到位了吗？” 『全部到位了——要开始抓捕吗？』 “开始行动！” …… …… 阿播是个旅美明裔，目前的工作是维护服务器。 就是那种立足于南美，为全球大明人提供优质内容的服务器。 他知道自己是打擦边球的，但作为一个力求为所有大明雄性提供心理慰藉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有志青年，他甚至于放弃大明本土优渥的生活条件，来南美忍受一天三顿的汉堡薯条外加青豆牛肉摧残也在所不惜。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被抓得这么轰轰烈烈——凌晨两点半，十多辆全副武装的运兵车直接包围了他所住的公寓。 等他被逐渐喧嚣的声响所惊醒时候，大门刚好被一脚踹开，门弹回去砸在墙上，溅起一大块肉眼可见的漆面崩飞。 该死！房东会杀了他的…… “FBI——opendoor！！” 一群肌肉猛男鱼贯而入，穿着漆黑的战术套装，动作干脆利落。 是那种只要阿播胆敢把手往怀里稍微偏一厘米，对方就会毫不犹豫扣动扳机的专业人士。 于是阿播不明所以地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猛男摁在床上，超过两位数的自动武器枪口对着他。 窗外甚至传来了直升机桨叶的轰鸣声，透过窗子打进来的探照灯，将这个邋遢的单身公寓照得明晃晃。 而他被押着站起来的时候，余光甚至从窗口瞥见路口处正在转动炮塔的坦克。 “……” 好吧，不用房东动手了…… 难道南美昨晚修改了法律，不允许自己的爱好生存下去了吗？ 可是也没必要这么大阵仗吧…… “王播先生，我是联邦调查局的副局长埃德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由于一些涉及到我们国土安全的紧急事件，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 一个中年白人亮出证件，地中海的脑门反射着探照灯的寒光。 不等阿播回答，大兵们就推搡着将他推进敦实的防弹运兵车内，咣当一声关上了车门。 …… …… “我是明国人！我有权联系我国大使馆！” 审讯室一片雪白，就连给他戴上的手铐脚铐都是用白色的特殊材质制成，完全感受不到金属的冰冷感。 一面高强度的单向玻璃隔绝开阿播和外界的视线。 这一切都切实吓到了阿播，他开始烦躁起来，并且亮出自己大明人的身份。 副局长埃德加不以为意，大明人了不起啊？ 好吧确实了不起——但是现在天王老子来都没用，因为行动授权你们大明也给了！ 换而言之，这次不是他们南美地区独走，而是全世界都在盯着你呐！ 他站在外面清了清嗓子：“很抱歉这么早把你请过来，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要询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阿播双手捂头，对方不知道发什么疯。 这个房间的喇叭甚至都不是电子产品，而是老式的机械传声筒，充满了蒸汽朋克的风格。 他们在搞什么？难道自己是新中京市的那些超能力者么？防备这么严苛。 “请问你们的网站面向外星种族么？” 阿播：“……”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对方是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进行种族歧视么？ 埃德加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阿播无可奈何，咬着后槽牙挤出回答：“不，我们网站面向人类。” “好的，面向人类……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埃德加一本正经：“那么请回答我，你负责维护的网站，是外星人开设的吗？或者说背后有外星人进行资本参与，或者提供技术支援吗？” 阿播额头青筋暴起，挣扎着想要从座位上起来揍对方一顿。 “你是智障吗！这个网站是澳岛在线赌场那帮人开的！外星人也开网上赌场吗？！有没有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埃德加严肃声音：“抱歉，请明确回答我，这个网站有外星人提供技术支援吗？” 伴随着他的问话，对面传来清晰的枪械上膛声。 “……” 阿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是人类，没有外星人的资本参与，也没有外星人的技术支援。” 埃德加翻动纸张：“王播先生，你们网站在12个小时之前，成功抵挡住了国家网络信息安全部门的攻击，甚至承受住来自30个国家总计260万台计算机构成的僵尸网络不间断5小时的DDOS攻击，峰值达到了18Tbps，这是迄今为止所知的最大的一次Ddos攻击纪录。” 说完他咳了声：“王播先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种程度的攻击，你们的网站运行却完全没有受影响……” 作为一个程序猿，阿播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抛开什么南美国家网络信息安全部门不谈，单说DDOS这种堪称阳谋的攻击手段——他记忆里最大的一次是年前的，发生在欧洲那边的案例。 用最直观的方式来表述，那次案例是Spamhaus、CloudFlare以及CloudFlare客户遭到攻击。 那一次差点致使欧洲网络瘫痪，包括维X解密的78.5万个网站安全服务受到影响。 而峰值才多少呢？400G！ 他维护的一个小X网，扛下来那个案例强度三十多倍的攻击？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维护的其实是伪装成小黄网的外星超级服务器吗？ 他有些恍惚地坐下来，开动着脑筋思考原因。 很显然这帮家伙没必要摆出这种阵仗来玩他。 那么就证明自己很可能是被卷入了某种难以对大众公开的秘密事件当中。 然而还没等他深入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被命运选中了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那个自称埃德加的副局长和谁争论了起来。 “不……我们刚抓到他……绝对不允许！我知道，可是他们明国……说好的授权呢！上帝……” 『新明眼里只有他们的皇帝，没有上帝。』 “所以什么时候上帝才能够战胜新明的皇帝，从地球上肃清那该死的日月龙旗的阴影？” 『……我们试过，做不到，想点实际的吧，埃德加局长。』 好片刻之后，埃德加恢复了刚才的强硬。 “好了，王播先生，现在我们该谈一谈关于你是否想要获得自由的问题了——我们想雇用你，并且壮大你维护的网站。” “……哈？” …… …… “哈？”大明女皇陛下看着面前的女人，又看了看旁边被破开一个大洞的墙面：“所以——他们没拦住你？” 霸道神仙姐姐收剑回鞘，回头看了眼身后一层层破开的墙面，随后摇了摇头：“没有拦住。” “……好吧，请坐——你们下去。” 女皇陛下挥手让那些急匆匆赶过来的羽林卫退下，要知道这个时候天上都已经传来了直升机的嗡鸣了。 这一位只用了九分钟，直接打穿了整个紫禁皇城，卫戍天京的三大营甚至都没能反应得过来。 这种程度的实力，即便是在超人类扎堆的新中京市，那也应该是最顶尖的吧？超越LV5的存在？ 女皇陛下倒是没有多害怕，要是对方想要取她性命，之前就不会收剑了。 羽林卫默然无声地后退，堂堂大明帝都天京，防备森严的紫禁皇城，居然就跟纸对折一样，太伤自尊了…… “你的防卫力量不弱，但是反应太慢。” “嗯……规定的反应时间其实是15分钟，毕竟就算是超能力者，也不可能在15分钟之内攻破这么多层防御。” 女皇陛下端起茶壶，稍显笨拙地给对方倒了杯茶：“说起来，自从母皇大行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伺候过人了。” “你说的母皇，是指艾丽娅，对吧？” “……”女皇陛下动作顿了下，然后放下茶壶：“我可以容忍你以武犯禁，那是你的本事，但是我不能容忍你直呼先帝名讳，那是我为人子女的禁忌，你再这样无礼，我就要叫人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我和艾丽娅认识。” “我信。” “……你说什么？” “我说我信，母皇大行之前，留下很多手札，记录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了其他的文明的存在，我们叫蓝星，还有一个地球，以及更强悍的生物进化类文明，叫神恩世界……阁下是从哪里来的？” “地球。” “地球……你认识我母皇？怎么证明？” 怎么证明？神仙姐姐想了想，摘下斗笠，露出自己的模样来：“我叫陆颜灵，艾丽娅有记录我的名字吗？” 大明女皇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有点震惊地看着对方：“你——你没有易容？不是，你说真的？！” “看来是有记录，所以时间线有错位么……这可就难办了……” 女皇陛下很无礼地捏了捏神仙姐姐的脸，然后又差人去拿记录，好一阵之后才从一份手札里找到名字和画像。 神仙姐姐的容貌大抵是有白首太玄经加持的缘故，可谓是举世无双，钟灵毓秀四姐妹里面她最适合这个字辈词。 所谓汇聚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真真是莫过于此了。 好片刻之后，似乎是确认了对方不似作伪，女皇陛下咬了咬牙，起身行礼。 “咳——儿臣朱靖铷……参见……母妃娘娘……” “……？” 第1543.5章-难题 母妃娘娘？ 霸道神仙姐姐沉默了几秒钟，看了看左右，最后指着自己：“嗯（↑）？” 大明女皇点了点头，霸道神仙姐姐也跟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嗯（↓）……” “所以你是哪里看来的呢？” “……母皇留下过很多手札，有的甚至有配图。” 说着对方将一份手札递给霸道神仙姐姐，示意她自己看看。 手札，是指亲手写的书信，也可以认为是手书。 后来衍生出很多不同的形式的亲笔手书，有的并不作为书信寄出去，而是自己保存，比如读书手札。 这玩意儿零零碎碎的，又不像是小说或者别的文选那般可以成册，所以即便是皇家档案也没有成体系地保存。 至于说会不会有人觉得朱丽娅当初记录这些东西的时候太过随性…… 你是在质疑朱丽娅大帝吗？ 锦衣卫诏狱——请！ 要知道现在的锦衣卫，或者说新明帝国自北美地区重新建立的锦衣卫，可不仅仅只有飞鱼服那么简单。 更应该说是集合了特殊警察、特种部队、小型快速反恐部队于一体的超限制机关，只对大明皇帝负责。 当年在朱丽娅大帝手里的锦衣卫，可是打过正儿八经的攻坚战的，锦衣卫缇骑甚至是近代特种部队的教科书。 不过现在他们的含金量要大大降低了，因为有人只用了九分钟，就直接杀穿了大明紫禁皇城。 而且锦衣卫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进入天京的，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一样…… 霸道神仙姐姐不在乎锦衣卫今年年底的预算和奖金都要大打折扣，她现在只在乎艾丽娅是怎么记录自己的。 结果翻开那份零散的手札笔记，开篇第一封书信，就直接给见多识广的神仙姐姐都给看蒙了。 『颜灵吾妻，见字如晤——』 霸道神仙姐姐把笔记盖上，和大明女皇对视，后者错开眼神：“那个……当时也不知道母皇写的是这些私密的书信……朕——我——反正我没透露出去过……嗯……” 为什么大明女皇也要对神仙姐姐毕恭毕敬？ 因为先帝是真的给神仙姐姐写情书来着…… 任谁见到自己父亲的心上人，大概也不能说当场掀桌子。 霸道神仙姐姐端起茶杯抿了口，稳了稳心神，然后开始翻看这些‘单相思’的书信。 艾丽娅——或者说朱丽娅大帝，似乎在和某个人隔空交流，书信并没有寄出去，却像是收到了回信一样继续写。 有时候说一些趣事，有时候也征询意见，甚至有的时候，还把当时发生的军国大事都写了进去，俨然是在讨论。 霸道神仙姐姐看着这些从来没有出过宫墙的信件和一些别的笔记，零零散散地勾勒出一个自己的形象。 而且不完全是自己，甚至是自己和另外一个自己的综合体。 除了那个让人倍感微妙的骑师蔑祖的‘颜灵吾妻’的称呼之外，其他方面反倒还好。 嗯……倒也不是很好，情书实在太多了点…… 中间还有一些画像，笔触细腻，各种画风的都有，但是无一例外都是神仙姐姐的容颜。 最后的书信，是朱丽娅大帝驾崩之前大概一个月时候的，信的内容很简单。 『我知道，这方天地已经没办法继续承载我的存在了，我会把种子留给他们，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霸道神仙姐姐眯着眼睛把最后这封信反复看了几遍，而后望向大明女皇。 “艾丽娅是怎么死的？” “……虽然知道母妃娘娘您和母皇的关系密切，但是这种称呼实在是让人不太习惯。” 大明女皇放下手中的大红袍母树茶，咂了咂嘴：“外界传闻，母皇是落水之后惊惧，最后患病驾崩。” 当然啦，外界也不太信这个破传闻。 当年朱丽娅大帝带着舰队统御碧波万顷的时候不止一次掉海里，也没见溶于水。 怎么在后花园里钓个鱼，居然还能因为发簪掉水里然后去捞最后没了的？ 内侍呢？护卫呢？实在不行上抽水机啊！需要堂堂大明女帝去跳湖里捞？ 但官方就是这么说的，甚至这种口吻还是朱丽娅大帝自己亲口交代的，大家也没办法。 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关注她下罪己诏的事情，这些驾崩原因之类的小事儿算什么…… “实际上不是？” “当然不是，实际上母皇是飞升的。” 大明女皇说出了让人惊愕的话语，霸道神仙姐姐第一反应是看周围的人的反应。 离得最近的内侍们低着头倒是没有太惊讶的样子，看他们的年龄，大抵是当初亲眼见识过那一幕的那批人。 “你怎么确定是飞升？” “因为有龙从天上下来，亲自带母皇飞升，那天看到整个场面的不止我们，还包括了七十二名大臣。” 大明女皇回忆了一下当初那个场面，和神话故事里面不同，自己母皇没有带大臣们一起走。 没能骑上龙背的大臣攀上龙须，在升天途中龙须断裂，落在地上，落地的人只能抱住母皇扔下的披风嚎啕大哭。 霸道神仙姐姐眉头皱紧了，刚想说什么，又被大明女皇的猜测打断。 “我觉得，那可能不是龙，而是某种外星生物。” “……外星生物？” “对，所以母皇应该是外星人，对吧？” “……” “毕竟母皇这么多年容颜不老，实在是太——啧，难以言说，真羡慕啊。” “你是她女儿，你父亲是谁？” “不是哦，我是养女。”大明女皇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继位正统性给扔掉了。 “当初母皇把我从洪灾废墟里捡回来的，我祖上虽然算是旧明的皇室族裔，但是您也知道，旧明宗室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我算什么？” 嘉靖帝能够继承大统，那都是因为他父亲是先帝的亲弟弟，自己的爷爷是皇帝。 大明女皇这血脉，早就连旁系都算不上了，即便是放到旧明，恐怕连乡君都不是。 更别提什么郡主县主甚至是公主了…… “她为什么选你？有什么隐秘吗？” 霸道神仙姐姐不理解，艾丽娅不结婚生子很正常，她喜欢姑娘。 这个世界的技术做不到女女生子，她过继宗室来继承大统无可厚非。 但是随便捡了个——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难道是因为这位大明女皇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如说造物权柄的碎片？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问过母皇。” 大明女皇微微一笑，雍容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小时候是个遭灾要饭的小泥猴。 “母皇说，当时她给了我一个饼，然后看到我分一点给宗亲的长辈，分一点给无父无母的族弟，分一点给同是灾民的乡人，最后剩下的才自己吃，她让我以后就把这天下当成一块饼，大家都分了吃吧，别再饿死人了，还特意把我的洳字从三点水改成了和她一样的金字旁铷。” 霸道神仙姐姐顿时恍然，难怪字辈居然出现了两代皇帝不按照金木水火土来的情况。 这可和大明宗室致力于完善元素周期表的乐趣不太合拍，原来根结在这里。 “原来如此……别再饿死人，实在是大宏愿——你做到了吗？” “不知道，但是我一直有在努力。” “没有想过家天下？我听外面的传言，你和艾丽娅一样，都没有公开自己的亲王是谁。” 没有公开，和没有，是两个概念。 霸道神仙姐姐现在就像是访谈一样，也不急着查证某些事情了，反而对这位大明女皇起了兴致。 “没有，我怕如果我结婚生子了，会忍不住，所以我也跟母皇一样，是收养的孩子，而且那孩子……有点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她是我知道的第一个超能力者，新中京市就像是一桌饺子，她是醋，新明就是为了这盘醋，才包的这桌饺子。” “原来如此。” “说起来，我也算是辜负了母皇的期待，她原本告诉我的是三代之内，一定要解决掉君主制的问题，把实君变成虚君，还政于民——但是外界的阻力太大了，有时候甚至都不是敌意的阻力，而是来自于民本身。” 当一个皇帝是个货真价实的圣主明君级别的时候，民众其实并不在乎什么政体不政体的，非常拥护皇帝的统治。 朱丽娅大帝毫无疑问是成功的，大臣们认为她是仁君，武官们无限服从她的声望，民众们欣喜于她的庇护。 甚至在后期，这种认知演变成了类似崇拜的情绪，新明大帝俨然有走上神坛的趋势。 而就在那个时候，朱丽娅大帝驾崩了…… 继任的大明女皇没有她母皇那样强悍的魄力，更像是一个温和的守成之君。 但是有着当初留下来的庞大国力，所以守成之君也做得还行，这就让大家更习惯了。 照这样下去，第三代要是不拉跨，保皇派的势力绝对会压到一切其他声音，形成一个至少延续数百年的共识。 大明女皇不是没想过提前退位，为还政于民做布局，毕竟她自己也不是什么恋权的人。 但是在发现自己养女的超能力，以及这个世界突然变换的局势之后，她就知道暂时是退不下去了。 必须要有一个人坐在最中，稳住当前的这些波澜诡谲，毫无疑问她体量最大，坐得最稳。 只要她这个大明女皇不挂掉，新明就一天不会倒塌，如今横跨五洲的新明稳住，蓝星就还是稳的。 霸道神仙姐姐很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于是把话题重新导向了两个事情。 第一自然是关于艾丽娅的去向——外星人？飞船？飞升？ 第二则是关于长公主的超能力问题，这似乎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和艾丽娅留下来的种子有关。 “之所以说母皇是外星人，被飞船接走，其实还是和母皇的本领有关，她哪里是人，简直就像是神一样。” 八百多次记录在案的刺杀，不是没成功地实施，而是就算再怎么成功，也杀伤不了朱丽娅大帝。 海军那边甚至有一个绝密的记录，当初一艘实验型的核潜艇在水下失事，是被在附近钓鱼的朱丽娅大帝直接从海里双手托举着飞起来的——这玩意儿是世界争霸的剧情线里该出现的？所以大家一致判定是长时间缺氧导致的潜艇成员出现幻觉，他们太想念朱丽娅大帝了，濒死之前将其视为最后的希望，由此产生了种种不合理的臆想。 至于说为什么那艘潜艇被成功救援，当然是因为天佑大明！ “当初大军打到佛罗里达州卡纳维拉尔角，母皇曾经在那里设置过专门的发射场用以测试所谓的新式武器，但实际上应该是超越了时代至少五十年的深空探测器和卫星，那些技术都来自母皇的基地车——那可不是蓝星当时能有的东西，事实上就算是现在，我们也没能够追平基地车的科技水平。” “其次是另外那条来接母皇的龙，肋生双翼，神异非常，绝对不是蓝星上的生物，应当是什么外星物种。” 大明女皇对于自己养母是外星人这种事情，没什么抗拒心理，毕竟朱丽娅大帝生平没有负过任何人。 外星人要是都有这种道德素养，那外星文明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神吧？ 非要说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明知道养母是没有死正常离开，却也不敢奢望对方还会回来这件事情。 基地车？艾丽娅到底带了什么东西来？ “母皇说过，要给我们留下种子，然后我的养女，新明帝国的长公主，就发现了特殊的超能力，能够召唤曾经存在的历史人物，并且制作成类似卡牌一样的载体，赋予对方如同真人一样的灵智……您觉得，这不该连在一起吗？” 热心的外星人艾丽娅小姐，用个人的奋斗建立了新明帝国。 并且在离开之前还赋予了自己的继承人的继承人超能力的种子。 而后全球各地浮现出来的超能力者，让人类进入了一个科技文明和生物计划并驾齐驱的新时代。 这样的无私奉献，即便是拿到宇宙里，也应该是一等一的好人好事了。 霸道神仙姐姐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具现化历史人物么……原来如此……” 权柄极有可能就在这个大明长公主身上，但是想要拿到权柄，就不能有长公主。 “这还真是个难题啊……” 第1544章-这个世界对杀气过敏 难题是可以解决的，问题是谁来解决。 就像是图丫丫解开那个数独填空的难题可能只需要0.02皮秒，而不是等待她爸爸的回答。 但是她知道，她爸爸一定能够将其解开！ 新明帝国的长公主，可能手握一个能够拯救另一个世界的权柄碎片。 可是怎么决定对方的命运，既不是新明帝国自己的事情，也不是神仙姐姐可以做的决定。 “我想要见见那个孩子。”霸道神仙姐姐站起身：“茶不错。” “大红袍母树茶，真正的母树，一年的产量只有半斤。” 大明女皇没有直接回答第一个问题，只是拿过桌上那个不起眼的竹筒。 “当年母皇君临神州，各地献上贡品，她其他东西都没有收，几乎都给退了回去，只有少数几样收下了，其中就包括这一株大红袍的母树茶，她曾经说过，这种东西她不要，也不可能落到老百姓手里，终归还是被一些家伙给截胡了。” 霸道神仙姐姐看着那一罐茶叶，而后洒然一笑：“我现在，就是那种惹人厌的‘一些家伙’对吧？” “母妃娘娘身份尊贵，您要什么，新明帝国有的，都可以给——就算是我的这个位置，您也可以坐。” 大明女皇抬起头和霸道神仙姐姐对视：“但是刚才，你不该对那孩子动杀心……” 霸道神仙姐姐挑了挑眉，有点诧异地打量着大明女皇。 她刚才确实升起了一点点杀心——夺取权柄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莫过于毁掉权柄原本的载体。 就像是金怪鸟所说的，倘若她要夺取坚强哥和奶啤大黄身上的权柄，把他们直接挫骨扬灰就行了。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坚强哥总是那么怂的缘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直接刻进了DNA里。 但那种杀心也只是一点点，霸道神仙姐姐向来推崇论迹不论心。 只是她没想到大明女皇居然能够感受到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这孩子看起来不像是个习武之人啊。 还是说，是艾丽娅给她留下来了什么传承或者压箱底的护身符，能够敏锐感知危险？ “天下之大，绝非一人所能横行，母妃娘娘您能够打穿整个紫禁皇城，甚至能够一剑斩了我这个大明皇帝，但是我大明啊……不缺这么一个皇帝……” 霸道神仙姐姐回头，身后的天空之中，已然出现了庞大的机群，带着肉眼可见的湍流，掀起天幕。 地面也在轻微颤动，桌面的茶水带起颤抖的涟漪，赫然是有钢铁洪流正在逼近。 “你很看重那个孩子？” “当然，她关系到母皇所说的种子，现在的情况就是我都可以死，但是她不可以。” “我想过要她的性命，但是我不会这么做。” “……”大明女皇看着茶杯，没有抬头。 她没有办法相信对方，哪怕对方是自己母皇曾经记录的亲密的人。 当前的新明，如果有谁能够说有资格去夺取长公主的性命，那只有她这个大明女皇。 但是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事实上皇帝不重要，她都可以死，肩负着‘种子’含义的养女不行。 “除非我见到母皇。”大明女皇图穷匕见，深吸了一口气：“只有这样，我才可能交出种子，不然……” 不然，新明帝国就要和外星人开战了…… “我以为我们能有一次愉快的交流。”霸道神仙姐姐叹了口气，抬手按住剑柄。 泰若山剑被她握在手中，冷兵器时代的荣光，按理来说早已经被热兵器埋葬掉了。 可是变的只是时代，而不是神仙姐姐。 『铿锵————』 伴随着一声清越的拔剑声，所有内侍都扑了过来，前赴后继地想要阻拦在霸道神仙姐姐身前。 大明女皇没有起身，但是袖口低垂，亮出一柄短剑握在手中，剑之文理屈襞蟠曲，有若鱼肠。 “我想办法，让她来见你——” 伴随着这样的话音落下，霸道神仙姐姐一剑斩在身侧，直接将空间撕裂开一道缺口。 深紫色的灵能翻滚着，如同云霞，空间缺口被禁锢住，形成空间门一样的存在。 她回头最后看了眼新明天京的三大营，对方铺天盖地地压过来，有种大阅兵的雄壮干。 随后她探手拿过桌上的那个装茶叶的竹筒，直接转身走进了空间裂隙之中，消失不见。 这下，大家知道她是怎么悄无声息地瞒过天京城的城防，进入皇城地区，直面紫禁皇城的了。 人家既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地上长出来的，而是直接‘开门’走过来的。 锦衣卫指挥使带着缇骑冲进皇城里，搜索着可能出现的袭击痕迹，很快就到了大明女皇面前。 后者坐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身边是里外里围了好几圈随时准备挡剑的内侍。 “卑职救驾来迟——死罪！！” “行了，什么死不死的，照你这么算，母皇当年得毙掉八百个锦衣卫指挥使，还不一定够……” 大明女皇将手里的鱼肠剑放在桌上，看着自己的手心，手掌心还带着微汗。 霸道神仙姐姐的威压，已然超脱了人类的层面。 大明女皇身居高位多年，从来只有她睥睨别人的，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当她说出自己都可以死，但是长公主不行的时候，对方那一触即收的磅礴杀意，让她想起了暴怒的艾丽娅。 当年在大洋之上，新明帝国的主力舰队要赶去支援那场决战碧波万顷的战役，却被突如其来的台风阻拦。 那个时候暴怒的艾丽娅——或者说朱丽娅大帝，第一次让还是长公主的她感受到了什么叫以己心为天心。 一份旨意直接破开大洋上的风暴，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母皇不是人了。 “现在这些外星人，都这么可怕的吗？” 她反问锦衣卫指挥使，是不是母皇的亲族啊朋友什么的有点大问题，个个都跟神仙一样。 锦衣卫指挥使一头雾水，只能是低着脑袋：“属下不知……我也没太见过。” “谁见过呢？好在我们还有希望，还有长公主，说不定百年千年之后，也能给其他外星人一点新明震撼。” 她站起身，看着天上呼啸而过的机群。 很显然卫戍帝都的三大营已经获得了五军都督府的紧急授权，无视了紫禁皇城上空的禁飞区也要进行低空通场飞行，确认她的状态。 大明女皇左右看了看，很好，没有大臣在，御史台的人也没动静，最重要的是中书舍人之前被支开了。 她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直通紫禁皇城外的城墙破口，然后哒哒哒发了条社交圈的新信息—— 『刚才差点被一个很厉害的高人砍了，有点心疼修缮宫墙的费用，这总不该走内帑的帐了吧？』 紫禁皇城外城套内城，里外里隔了不知道多少道防御线，之前被神仙姐姐九分钟就走直线速通了。 现在往外看，甚至能够隐约看到承天门外的大街——当然已经被三大营接管了，大街上全都是羽林卫。 于是乎没多久，隔着宫墙大明女皇都能听到隔壁的隔壁承宣司的惨叫哀嚎。 “呼……舒服了，总不能让朕一个人心累。” 她收起手机，转身回宫殿，走了几步又回头望过来，抬手指了指锦衣卫指挥使。 “长公主那边，派人跟紧点，朕驾崩了，你顶多只需要缟素三日，说不定还能因为停朝休假几天，她要是出事，你就真的是死罪了，就算是诛你十族都不够的那种——朕没跟你开玩笑。” “卑职——遵旨！” …… …… 温柔神仙姐姐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这个世界，貌似除了她和霸道神仙姐姐之外，似乎还有别的‘不速之客’来着。 看着面前的『新中京市防灾减灾指挥部』的字样，背着大提琴盒子的温柔神仙姐姐微微一笑，抬手敲门。 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温柔的太太的搭在肩膀一侧的发型，再加上压着帽檐的宽沿遮阳帽。 这样的太太，哪里有什么威胁呢？ 只是敲了一阵门却没有人打开，想来是没有人在里面。 温柔神仙姐姐抬头看了看旁边的摄像头，注视了一阵那个闪烁着红光的摄像头之后，转身离开。 过了片刻，在附近的一家家庭餐厅坐着的温柔神仙姐姐，等到了一个客人。 但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外星人’同行，而是一个少女。 对方穿着一身明制的袍服，梳着凌云髻，身后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披甲壮汉。 这种打扮，即便是在超能力者多如牛毛，大家都很个性的新中京市，似乎也并不怎么常见。 温柔神仙姐姐放下手边的《儿童学历史三千问》的书籍，双手交叠，很认真地平视对方。 “你好。” “……你好。”少女坐下来，紧盯着温柔神仙姐姐：“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是某种搭讪方式吗？” “不——我是说，感觉——不是容貌。” 少女左右看了看，拿起一本菜单翻找着：“我之前在找一个人，现在是两个……不过不重要，我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能量，你是新的超能力者？等级几？LV5？” 温柔神仙姐姐于是开始回响，是对方把身份弄混了，还是真是自己刚才御剑飞行的时候被她发现了。 “来一份家庭牛排，意面，再加一个煎蛋。” 把菜单递给侍应生，少女有点笨拙地擦着桌子：“我呢，是来交朋友的，我妈妈说过，要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我觉得你和我很有缘，想和你认识一下，我叫朱嘉卉，你呢？”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出自《诗经小雅·四月》，你父母起名字的时候，是希望你能够一生富贵顺遂。” “啊——说是这样说啦，哈哈……” 少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容之中带着点无奈：“但是我以后要继承家业，感觉富贵是有的，顺遂就未必了。” 温柔神仙姐姐就这么微笑着看着她，而后又把目光投向她身后的那个壮汉，最后视线定格在对方背着的两把短画戟上。 “这是你的同伴吗？” “是我的——保镖，嗯，很专业的。” “看来你确实是富贵人家……为什么你会觉得和我有缘呢？” “怎么说呢，本来我还不确定的，但是一靠近，我就感觉——非常非常有缘。” 温柔神仙姐姐一挑眉，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袖里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倒出几枚细碎如同裂开的水晶模样的额东西，在自己的手心里端详着。 那些细碎的水晶不成姿态，像是被谁敲打成了残缺的边角料一样，可是却闪耀着璀璨的辉光，霎是美丽。 少女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些水晶碎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是——什么东西——好奇怪！” 温柔神仙姐姐眉头皱起，将手心合拢，遮住那些光芒，然后重新抬眸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确实是有缘啊……这可是造物权柄的碎片…… 这孩子——她皱眉望着对方那还显出几分稚嫩的脸，而后将目光定格在她的眉心之中。 只消递出一记剑指，有些事情，似乎就会变得格外简单明了。 但就在她这么想着的那个瞬间，对方身后的壮汉陡然迸发出一股煞气，抄起后背的两把短戟挥舞而来。 『轰——————————』 气浪一瞬间炸开，家庭餐厅内里被狂暴对撞直接轰得如同车祸现场，烟尘四起。 等到烟尘稍稍落下，少女这才挥舞着手挥开面前的迷雾，瞧见那让人错愕的一幕。 势大力沉的两把短戟，被一把凌空悬停的长剑挡住，长剑上面的布条已经因为冲击而撕裂。 在长剑后方，那个温柔的大姐姐甚至还有闲暇护住那本儿童读物，并且小心地给看到的那一页加上书签再收好。 “我——你——典护卫？！” “刚才，有杀气！”壮汉发出沉闷的声音：“主公速走！此人——不可力敌！” “守护灵么……” 温柔神仙姐姐侧头看了眼街对面的那个新中京市防灾减灾指挥部，而后摇了摇头：“这下可有点难办了。” 壮汉还想要继续冲过来，温柔神仙姐姐抬起手并起剑指，直直点在他的檀中，壮汉当场僵直不动了。 “孩子，我没有恶意，不过现在我们似乎不太适合继续谈下去了——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陆颜灵。” 说罢神仙姐姐戴上帽子转身离开，因为再不走，那些发了疯一样赶过来的超能力者实在是烦人。 少女袖中已经捏着的一张卡片，最终还是没有动用，卡片上那微微睁开丹凤眼的枣红脸人物重新合上眼眸。 “殿下——你没事吧！” “会长！有谁袭击你了？！” “……我没事。”少女摆了摆手，身后闪烁着数十道来自不同方向的传送能力者的光辉。 她看着面前碎裂的餐厅桌子，只是叹了口气：“可惜了我刚点的餐……那个姐姐，到底是什么人？” 能够让她这个新明帝国长公主动心的东西，这个世界上不能说是没有，但基本都可以说是唾手可得。 一点点零碎的水晶，自己居然生出了发自心底的渴求，这合理吗？ 就在她思考对方是不是什么精神诱惑类超能力者的时候，几个贴身的女官赶到，附在耳边如此这般。 少女惊讶地回头：“真有人袭击了紫禁皇城，甚至——三大营干什么吃的？！袭击者呢！” “袭击者离开了，陛下没有发布通缉的旨意，还要求锦衣卫和东厂西厂都不许追查。” “……袭击者的照片呢？有拍下来吗？” “有！”女官递上一张照片，赫然是霸道神仙姐姐侧眸的姿态，凌厉非常。 看着这照片上的人，少女却愣了一下：“这是……陆颜灵……等下，两个？！” 第1544.5章-那年初见 霸道神仙姐姐和温柔神仙姐姐见面的时候，前者正在海边烧烤。 “你那个神识术法挺好用的，但是遇到一些需要正儿八经输入身份的时候，就不太方便了。” “比如？” “比如去酒店什么的……更有趣的是我遇到了一个看我没有身份信息，说他的房间还挺大，可以让我去留宿的。” 霸道神仙姐姐说着这些趣事，两人便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嘻嘻地笑。 笑过之后，就是一些很微妙的现实的问题了。 当然不是柴米油盐之类的，大侠是不会纠结这些小事的，两个神仙姐姐也不在乎什么享受。 以她们的体魄，即便是餐风露宿也不会有什么难受的感觉，而且就像是所有女侠该有的自清洁功能那样光鲜亮丽。 “那个孩子，我之前见过了，没什么架子。” “但是她母亲倒是挺——哦，养母——挺有脾气的。” “养母也是母亲，要是有谁像是你我一样，上来就奔着要玉儿她们的命，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呵。”霸道神仙姐姐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当然是——杀了对方以绝后患——不然呢？ “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把人直接劫走，能做到，但是后患无穷，最重要的是我们都不知道权柄在人的身上，如果对方不配合会是什么后果，那样的话恐怕闹到最后和杀了她没区别。” “上策下策都是铺垫，直接说中策吧。” “把艾丽娅叫过来，朱丽娅就是艾丽娅，艾丽娅就是朱丽娅，她是新明的开国皇帝，有声望可以用。” “这确实是个办法，而且新明帝国的国力，也能帮得上忙。” 之前的那些个世界，和神仙姐姐本身的世界相差太大了，封建时代的农业经济文明，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新明不一样，或者说这个名为蓝星的特殊世界线不一样。 这里有着和地球蓝星相差无几的时间进度，新明蓝星和原初蓝星的不同，大抵就是这边的新明更强大…… 在蓝星联邦成立之前，新明的国力是堪比三到五个共和国的体量的，毕竟这个庞大的帝国横跨五大洲，堪称真正的日不落，光是航母舰队他们就有二十多个，除此之外更是囊括了亚美欧三大洲的顶尖人才和生产资料产出。 “所以，如果新明能够成为我们的力量，胜算会更大吗？” “应该会，而且她如果真正看到这个她自己一手缔造的文明，也会有感情的，不是吗？” “……也是。” “那现在的新打算，就是把艾丽娅招过来，然后和新明帝国互相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再利用这里的资源制造一道门。” “嗯，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大概得花点时间做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我发现了几个有趣的孩子，但不是蓝星这边的人。” “……穿越者？” “可能是。” “嘿，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 …… “你来得正是时候！快看！” 时间往前回溯几分钟，小爱莲正在等红绿灯，看着人行横道对面的那个数字不断倒数。 那个‘快看’的声音，出自一个路上遇到的同学，对方用满是艳羡的眼神看着一个车队，指向车队的方向。 小爱莲于是也跟着看过去，眯着眼睛看出来了车队的标识。 “大明帝国的——这是什么车队？” “大明皇室的啊！听说大明长公主来了！” 小爱莲于是就歪着脑袋看热闹，庞大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最中间的几辆车车头悬挂着小号的日月龙旗，很是惹眼。 同学看着周围警戒的车辆，以及那些隐约可见的空间能力者，啧啧有声地感慨着对方的排场。 “你说以后我毕业了，去大明工作好不好啊？听说他们给超能力者开出来的月薪超级高！” “好是好，但是你的话，大概就是当保镖的吧……就像是那些在制高点上到处看的那种。” “我的超能力虽然是精确视力，但是又不是只能当望远镜用。” “这可说不定，毕竟望远镜怎么也比你的月薪便宜，你更大的可能是被安排去当什么情报偷窥的人员。” 小爱莲和对方说说笑笑，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直到心灵通讯里响起柚子白猫的声音。 无论是伪装成一只白猫，实则是外星文明特殊官方工作人员的柚子，亦或者是伪装成全息投影，实则是强人工智能的爱丽娜，平日里都不会打扰小爱莲的学习日常，用她们的话来说，就算是在外星文明里，孩子的义务教育也是重中之重。 这种在她上学的时候直接连线的做法，除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立刻离开那个地方！出问题了！』柚子白猫的声音有点着急：『快！』 “什么？”小爱莲懵了一下，只是下意识抓住同学的手：“我们快走！” “呃呃呃——什么啊——诶等下！” 『有人要对你那边发动攻击！快撤！他妈的居然有隐藏的天基动能武器——这些家伙疯了！来不及了！』 同学看着小爱莲急吼吼的样子，无奈地还以为她是觉得自己真会利用超能力偷窥大明皇室什么的。 无奈的少女长发被拉得飞散开：“我说啊！你害怕什么啊！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这跟天塌下来了一样！” 小爱莲抬起头：“你说得对。” 少女同学瞧见她停了下来，也跟着松了口气：“你总算有点幽默感了，我……” “天塌下来了。” “……啊？” 她下意识抬头，天上一片晴空，只有一点点隐约闪烁的星光。 前方，车队陡然停住，而后是那一点点星光化作肉眼可见的火流星，从天穹之上坠落。 下一刻，街道两侧的人群开始骚乱起来，恐慌如同潮水…… …… …… “哪里来的袭击？！” “天上！” “超能力者？！！” “不！是系统入侵！我们的天基动能打击武器被控制了！目标是长公主！” 天穹之上的火流星，已经变成了携带着长长烈焰尾巴和滚滚烟尘的陨石。 新明帝国强大的军事力量在这一刻得到了展现——在大家还在打陆战的时候，他们已经把视线投向了太空。 可问题在于，这份力量如今却被人用来打击自己，而且还是新明帝国的二号人物，长公主殿下。 尽管五军都督府那边已经在用最快的速度重新覆写系统，尝试夺回控制权，但是这并不能够阻拦一枚被投放下来的天基动能武器——那根直径30厘米、长6.1米、重量达五吨的金属杆，叠加了小型火箭助推器的力量之后，能够以39000km的时速朝向地面落下，精确命中目标。 最好的应对方法，是利用空间移动能力，直接离开现场。 但几乎是同一时刻，超过二十起爆炸，在长街的四处同时炸开。 空间移动能力者想要赶到车队的正中心，却被突然出现的另外一批传送能力者拦住。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长街就已经变成厮杀的战场，黑衣蒙面的杀手迅速和车队绞杀在一起。 倾塌的大楼堵死了车队的前进后退方向，炸弹无人机从附近的一处工业厂区里涌出来，压制住了防卫力量。 车队正中心的那辆车成为了重点照顾的对象，火光和烈焰在周围爆开，车上的人根本出不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超过二十起爆炸，在长街的四处同时炸开。 空间移动能力者想要赶到车队的正中心，却被突然出现的另外一批传送能力者拦住。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长街就已经变成厮杀的战场，黑衣蒙面的杀手迅速和车队绞杀在一起。 倾塌的大楼堵死了车队的前进后退方向，炸弹无人机从附近的一处工业厂区里涌出来，压制住了防卫力量。 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令得小爱莲的同伴有些完全摸不清头脑。 鲜血就那样毫无征兆地飞了出去，她扭过头，身侧的路人仍然那样怔怔地站着望着天空。 只是从嘴部往上的半截，已经完全变成了模糊的一片。 鲜血、脑浆、骨骼与碎发混合在一起，她却没有多害怕——或者说没能反应过来。 在某一些瞬间，人实在很难对变故作出正确而具体的认知。 那鲜血就在脑袋的破口处，犹如趵突泉一般的突突往外冒着，旁白一名应该是记者模样的人物被喷了一脸血浆。 她愣住了一到两秒钟，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那颗染血而残缺的后脑勺。 与此同时，小爱莲已经伸手把变身器拿了出来。 可问题在于，她一时之间甚至都找不到应该对付哪一个杀手——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人在死。 然后是记者那惊人的尖叫，把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小爱莲将变身器再次按回去，然后抬头看天上。 那个最大的威胁即将抵达，别说空间能力者能不能拦得住了，新中京市登记在册的最强空间能力者才LV4。 真正对军级别的LV5能不能够拦下这种几乎是完全针对强大个体开发的天机动能武器，都是未知数。 她拽着同学往回跑，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像是潮水一样向外扩散。 小爱莲的视线里，那辆最中心的高级黑色轿车，在火光之中似乎轻轻颤抖了一下，车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街边的一个人拔出了枪，看起来像是个路人，但是居然是杀手——他应该也发现了车门被打开。 小爱莲的心脏高速跳动，某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被激活，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慢了起来。 她看见那个杀手拔出了枪，可是枪口抬起来的下一瞬间，那把手枪随着鲜血与断裂的手指飞上了天空。 喧嚣的街头，无数的人来来去去，无数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车辆声、尖叫声、音乐声、爆炸声…… 然而当这一幕映入小爱莲的眼帘，她所感受到的，并非是绝境一样的死寂气氛，只是电视机被按下了静音，画面里面的人无论如何歇斯底里地表演，那声响都传不入观众的耳朵里，周围的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息穿梭来回，空气里有半透明的湍流一样的尾迹，时间变得愈发缓慢甚至几乎定格。 直到一道深沉的刀光，从打开的车门门缝里面冲出，将面前的一切都撕裂。 就连小爱莲眼里那定格的时间，都被瞬间斩断，重新恢复了流动。 视线里的一切都重新正常了起来，那个被打断了手的杀手随着着子弹的冲击抖动了一下，然后被冲击波推开。 黑色轿车里面冲出来的刀光把长街都开出了一道犁地一样的大口子，厚重的混凝土路面彰显着新明帝国的基建实力，足有两人高的混凝土基层下面翻滚着泥浪，缺口冲出去近百米才斜斜停下，大地横亘出天堑一样的深沟。 一个人从车里推门下来，浑身缭绕着炽热的血气，手持一柄青龙偃月刀，只看得见血气云雾之中锐利的丹凤眼。 天基动能武器即将落下，以它的威力，除了空间传送离开之外几乎没有可以逃避的方法。 方圆数百米之内都会被夷为平地，更别提被困在最中间的车里的人。 那能够一刀劈开大地的人，翻转刀柄，扬起青龙偃月刀一挥，朝向天空斩去。 依旧是那璀璨的刀光，但是和天基动能武器撞在一起之后，却只是荡起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激波。 那根被灼烧到通红的金属杆，似乎有着神话故事里面弑杀神明的威力，避无可避。 小爱莲看了一眼仓皇的同学的背影，另一只手握着变身器，按下开关。 ——如果那只手没有在这个瞬间搭在她的肩膀上的话。 “别急。” 那个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但是那个身影已经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有我在——” 小爱莲看着那个身影，对方拍着她肩膀的手收回去，按住斗篷的一边，将其掀起扔开。 在混乱的火光之中，一蓬银白色的长发散落下来，而后是那柄被握住的深紫色重剑，就此拔出。 清越的剑鸣声压倒了一切杂音，天地之中，也只剩下锋锐闪过那一刻极致的黑色和一道撕裂苍穹的白。 『铿锵————————————』 第1545章-各论各的 五分钟之后，火海还在烧，战争还在打。 但是很显然，天基动能打击武器没有落下来。 那个神仙一样的姐姐，只用了一剑就斩开了苍穹，天基动能武器也被直接破开成漫天的碎片。 而后就是各种混战，你打我我打你，小爱莲看不懂，只能是蹲在犄角旮旯里避难。 『刚才的那个家伙，太强了，她不该出现在这个文明！』 “什么意思？” 『那是灵能，而且是超限度的灵能，你小心点。』 我已经很小心了，我还能怎么办？ 小爱莲蹲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看了看身边的少女，又看了看面前的混战。 “额……”她想了想，觉得就这么蹲着好像不太礼貌，还是得打个招呼。 “烧得挺厉害的哈。” “嗯，确实，这些人早有准备，有专门制造爆炸的超能力者。” 身边的凌云髻配锦绣袍服的少女眼睛都不眨，死死盯着街道上的混战，似乎是在辨认什么。 “你也是来避难的？我们要不跑了吧！” “跑不出去，外围应该还LING 梦伊②溜衫迩 澪企泗拔有死士，但是他们撑不了多久的，动静这么大，新中京市的警备团队马上就来了。” “你懂得好多啊，说起来都怪那个什么长公主，悄悄地出门不行吗？故意搞这么大排场，简直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确实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连天基动能打击武器都能拿到手……大明里，有叛徒啊，说不定都渗透进五军都督府了，其他的倒是还在计划之中。” “你懂得好多啊——你贵姓啊？” “免贵姓朱。” “……”小爱莲想了想，缩了缩脖子：“我刚才说的话，你可不可以当做没听到啊？” “哪一句？” “就——就长公主那句……” “哦，好。”凌云髻少女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不过你不用怕，之前出手的那个白衣仙子，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 “那是我朋友。”凌云髻少女双手揣在大袖里：“我和她关系很好的。” 连天都能斩断，这已经不是一般的LV5了，必须和大明有缘！ 正说着呢，战斗逐渐停息了下来，白衣仙子收起长剑，回身往这边走。 凌云髻少女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很郑重地拱手：“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嗯，小事。”霸道神仙姐姐点了点头，然后越过她走向小爱莲，最后在她面前站定。 小爱莲茫然地看着她，然后又看了看凌云髻少女——那个，你不是和她很熟吗？拉走啊！ 霸道神仙姐姐朝她伸出手：“走吧，回家。” 小爱莲看了看她的手，喉咙滚了下，没敢拒绝。 这只手之前握着剑，天下无敌，天上也无敌。 她颤颤巍巍地把小手手塞过去，霸道神仙姐姐合拢手掌握住，把她拉起来，转身看着凌云髻少女。 “要杀你的人，似乎不少，你要小心。” 霸道神仙姐姐其实应该看着她死的，尽管很大的可能是她自己还有保命的底牌死不了。 但这种坐视不管的方式，其实最契合她们的目的——拿到最有可能在对方身上的权柄碎片。 问题是神仙姐姐是什么人？ 之前她才打穿了紫禁皇城，现在马上就有人挑起暗杀，明摆着拿她当挡箭牌。 这种脏水都快泼到她身上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可不惯着那些幕后的老鼠。 凌云髻少女看了看她们手牵手，心说明明自己是先来的：“两位——什么关系？” “她是我家孩子。” “……” 小爱莲心说我一个穿越者哪里来的长辈：“那个，朱小姐，你不是和她很熟吗？” 要死要死要死，趁现在赶紧自救，你可是大明帝国长公主啊！救一下啊！ 被拐卖了应该怎么做来着？完了想不起来了，完全没有被拐卖的经验——在线等挺急的！ 凌云髻少女看了看身后的废墟，牙一咬：“等等！我也一起！” “……？” 于是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当前世界最靈夢 务盈⑦芭 把零棋熘亦恐怖的四人组，就这么凑到了一起。 『大明长公主·言灵·朱嘉卉』 『未确认四号生命体·宋爱莲』 以及平平无奇的—— 『白首太玄·陆颜灵』…… 长街的另一端，黑色衣服的死士汹涌而至，似乎要做最后的疯狂反扑。 小爱莲缩了缩手，但是霸道神仙姐姐的手掌却没有松开：“安心，有她在。” 她是谁？ 带着这样的疑惑，小爱莲看到了天色的变化，以及那美轮美奂的一幕。 就像是——紫气东来…… …… …… 凌云髻少女不是什么傻白甜，见过太多震撼人心的场面。 她见过当世最宏伟的巨大工程，见过最隐秘的文明密辛。 见过极北之地的冰山被炸开，见过最南方的岛屿被夷为平地。 见过杀人，也见过人被杀——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暴力会演变成如此纯粹的美学。 站在这一处角落里，朱小花看得目瞪口呆，甚至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停顿了。 死士很多，多到胆敢对当世最强的大明帝国的法定继承人展开当街袭杀的地步，凶悍异常。 可那个女人只是就这么走着，从长街的一头走过来，像是一个海洋里的巨大的漩涡，把身边的一切东西搅碎。 她这里看得算是最清楚的，近百人的死士，其中不乏超能力者，绽放出这样那样的光彩。 爆炸、火光、扭曲的金属或者是飞散的建筑物残骸——什么都有——血和火——或者更多。 紫色的辉光像是潮水一样蔓延，萦绕着氤氲的姿态，从那个女人身前身后散开。 她以前也曾经想象过，如果自己的超能力发展到超越LV5会是什么地步，天崩地裂，或者是如同神明。 也见识过其他的同伴——同为LV5的那几个单体力量强悍的同学——他们是多么多么的厉害。 然而一切的想象，似乎都比不过亲眼看到的万一，在她的想象里，力量应当是霸气的，有着摧枯拉朽的坚定。 但到得此时她也发现，以前的那些幼稚想象，根本就是大大低估了真正恍若神明的存在的能力。 长街两边的高楼上，有人似乎是跳楼一样坠落下去，子弹打在对方的面前，绽放出绚烂的花火，却不得存进。 一道流光从远处袭来，似乎是什么远程打击武器，那个女人所做的也仅仅只是抬眸看一眼。 下一秒，更璀璨的白日花火，绽放在了新中京市的高空，气浪从天上倒卷而下，像是狂风。 如果说霸道神仙姐姐的剑，是斩断一切的刚强果决，那温柔神仙姐姐的剑，似乎就有着幻化万物的轻灵雅致。 『又一个灵能强者，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小爱莲的脑海里，柚子白猫声音都在发颤：『超限啦！绝对超限——这都快达到外神的警戒阈值了！』 她刚想要回话，却瞧见两个神仙姐姐都扭头看过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当即紧咬牙关，脸色煞白。 霸道神仙姐姐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等下再说——走了！” 温柔神仙姐姐遥遥地看了一眼天上，似乎是隔着厚重的大气层看到了什么，但还是摇头离开。 军用卫星么……能打下来，但是没必要。 四人快速离开，而后又是一场护卫和袭击者之间的激烈对抗。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一切才平息下来，身穿大明武官袍服的使馆武官大步流星走到车边，对着车门抱拳。 “殿下！我们已经控制了陆地和制空权，两个航母编队也已经抵达了近海警戒位置！” 车里传来凌云髻少女淡然的声音：『嗯，辛苦了——出发，按照原计划继续去展览馆，出席开幕式。』 “是！” …… …… “你们就……住在这里？” “怎么？不行吗？” “……这不是你们的家吧？” 和想象中的隐秘基地或者是高来高去风餐露宿不同，两个神仙姐姐，找到了一个普通的定居点。 真的是很普通很普通的那种，两室一厅，看起来应该是什么公寓楼之类的，房间里摆放着原主人的物品。 小爱莲拿起一个相框看了看，这难道不是教师公寓么……话说这是谁？ “她们回国处理家事去了，大概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所以我们借住一下。” 霸道神仙姐姐拿出钥匙挂在门背后，可爱的钥匙扣是个兔子样式，一摇一晃的。 温柔神仙姐姐则是把刚顺路买的打折食材放到桌上：“啊……有点难办啊，只买了两人份的食材呢。” “……”凌云髻少女看了眼对方手里的塑料袋。 刚才她就好奇了，对方之前在长街上如同陆地神仙一般行进，所到之处万籁俱寂，手里提着的袋子是什么重宝。 现在知道了，重宝不宝，倒是挺重的——超市打折的新鲜蔬果肉食，甚至还有一盒鸡蛋。 以及一串吃了一个的糖葫芦…… 温柔神仙姐姐把糖葫芦递给霸道神仙姐姐嘴边，后者叼住一个，前者轻轻横着抽走竹签。 “如何？” “唔……怎么说呢，糖有点不太对？”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能是之前太热了，糖壳都化了。” “不过山楂不错。”X2 两人异口同声地夸了一句山楂，然后你一个我一个，把剩下的几个都分掉了。 小爱莲喉咙滚了滚，攥着小手手：“那个——” 凌云髻少女望着她，心说这孩子是想要离开了吧？ “山楂真的很好吃吗？” “……” “呐，你们两个的，本来说一人两串，现在倒是刚好。” 温柔神仙姐姐给了她和凌云髻少女一人一串，然后转身穿上围裙。 霸道神仙姐姐给她在后腰上的绳带打了个蝴蝶结：“今天吃什么？” “肉沫茄子好不好？” “挺好的，我刚才看到有豆腐干了，煎几块吧，好下酒。” “你啊，少喝点酒。” “你睡了这么多年倒是戒了，我也很无奈啊。” 霸道神仙姐姐说着摇了摇头：“{七陵{捌午寺luiu（{ 八）旗企零O夢天天都是糟心事，能怎么办？这江湖啊——” “也就酒还不错！”X3 三个声音叠在一起，两个神仙姐姐齐齐扭头看着小爱莲。 后者捂着自己的嘴，心说怎么把这句话给接了？ “这话是谁教你的？”霸道神仙姐姐皱起眉头。 “……我小姑。” “孩子家家的，不许喝酒！你哪个小姑，看我回去不收拾她！” 怎么还有教孩子喝酒的？不像话！ 小爱莲像是面对长辈的长辈一样：“小姑就是……小姑？” 其实就是熊萝莉，只不过熊萝莉说是这么说，喝的却是碳酸饮料。 温柔神仙姐姐笑了笑：“你们谈谈家庭教育问题吧，我给你们做饭，好在冰箱里还有几个番茄，番茄炒蛋倒是管够。” 凌云髻少女坐在一边，有点好奇，有点新鲜，还有点茫然。 小爱莲坐在她旁边，霸道神仙姐姐坐在她们侧对面的主位上，开始盘问家事。 首先是问小爱莲的，似乎她和对方很熟悉一样：“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最近我不知道，不过我……我之前出门的时候，她都还挺好的。” “嗯，你外婆呢？” “挺、挺好的？” “挺好的是多好，她膝盖以前受过伤，后来治好没有？” “治、治好了——你——您真的认识我外婆啊？！” 小爱莲瞪圆了眼睛，夭寿啦！我穿越之后在另一个世界遇到了我外婆的熟人！ “何止认识，你外婆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呢……” 何止抱过，尿布都不知道换过多少次，霸道神仙姐姐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缺一张安乐椅。 现在就该弄张摇椅，然后一摇一晃地，身边多几个孩子，儿孙绕膝。 “你爸呢？” “……” “嗯？我问你爸呢？” “我没有爸爸。”小爱莲低下头，扯着衣角：“我小时候就没见过他，可能是……可能是死了吧。” “死了可还行，你爸要是都能死了，那有的事情，我们就不用这么忙了。” “仙子姐姐，你是不是——认识我爸爸啊？” “认识，当然认识。”霸道神仙姐姐叹了口气：“能不认识么……你问问你旁边那闺女，她应该管她母亲的母亲叫什么。” 小爱莲看向凌云髻少女，大明长公主朱小花同学眨了眨眼：“皇——咳，祖母？” “那你祖母的妻子，又该叫什么？” “……太皇太后娘娘？” “巧了不是，按照你母亲的说法，她爸爸就是你皇祖母，而我，就是你太皇太后，所以你们俩还是各论各的吧，你管她叫姑姑，她管你叫姐姐。” “？？？？？？？？？” 第1545.5章-找点空闲，找点时间 小爱莲和朱小花捋了好一阵，才凑出了一对完整的父母。 上一个这么艰难的，得是刚从巷子里走出来的布鲁斯韦恩少爷…… “朱丽娅大帝，是我爸爸？” “额——你妈妈——爸爸——我也不知道。” “女女生子确实是可以的，我知道有这个技术，但是我……我是吗？我不到啊！” “皇祖母是穿越者？” “外星人和穿越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大家对了一下，发现时间是个大问题，时间轴对不上。 艾丽娅，小爱莲那个疑似狗带了，但实际上并没有的父亲，是个穿越者。 对方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在1864年，赤手空拳于北美地区打拼出一个庞大的新明帝国。 而后脚踢傻贼鹰，拳打约翰牛，收回琉球群岛以及本州四国等地区，把瀛洲纳入建制。 最后重新登陆神州大地——至高无上的大明皇帝，回到了她最忠诚的紫禁皇城…… 再再然后的事情，就是什么科技发展啊，军事改革啊，政体修正啊，乱七八糟的。 新明帝国在朱丽娅大帝驾崩之后，想要签发她驾崩之前写的那份罪己诏。 这玩意儿是能发的？内阁露出了风声，直接就被民众们堵着皇城丢石头，内阁阁老差点被萝卜棒子砸死。 结果一看砸他的人，好家伙，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一边丢一边哭皇帝，说就是这帮奸臣甚至都不让皇帝死后安宁。 “根据我知道的消息，皇祖母当时似乎是有什么急事，所以必须要离开——不是驾崩那种，罪己诏也是在这种情况下签发的，只是内阁拖延了一阵，没有当场诏令天下。” 朱小花回忆着一些皇室内部流传的密辛，表示其实内阁也算是努力过的。 小爱莲则是当场好家伙，原来被骂了一辈子的三阁老，反而是站在大家这边的。 想想也对，要不是他们主动透露消息，以朱丽娅大帝的威望，这份罪己诏恐怕就发出来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要写下‘自去冠冕披发覆面，无颜以对列祖列宗’这样的话，也要急着扔下偌大的帝国不顾，仓促离开呢？ 但是内阁的设计确实做到了，他们利用朱丽娅大帝的威望和哀兵必胜的思路，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打垮了半个世界。 大明帝国虽然在这次超急剧扩张的过程中留下了诸多隐患，比如说之前袭击长公主的那些个家伙背后的势力，大抵就是这些被一波推平但是又没有彻底灭掉的余孽，可也为庞大的帝国疆域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从法理意义上来说，现在的大明帝国欠缺的就是慢慢的治理和集权，总能消化掉这些地方。 “当年要是再给皇祖母五十年……不，三十年，哪怕是二十年，现在整个蓝星都是大明的。” 朱小花同学说着狐疑地打量着小爱莲：“所以这样的人物，是你爸爸？” 小爱莲捂着脸，自己也没有办法把幻想中的父亲和这位英明神武的大帝联系在一起。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往前十多年，自己都觉得是不是爸爸犯了什么罪被枪毙了，以至于家里羞于再提。 所以那个时候，自己‘爸爸’是跑到了这边，来拯救世界来了？ 好吧也不叫拯救世界，应该叫争霸世界更合适，什么王道争霸剧情…… “时间是最混乱的东西，我们感受到的世界，不过是主观意义上的世界罢了。” 说着霸道神仙姐姐摊开手，掌心里一枚水晶碎片一样的东西绽放出光华。 她坐着的沙发，在一阵柔软的辉光之中像是融化掉了一样，最后变成了一把古朴的摇椅。 甚至还有精致的雕花，和陈年的使用痕迹，扶手的包浆带着沉淀的年代感。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霸道神仙姐姐闭着眼睛摇晃着椅子，优哉游哉地举起手里的那枚碎片。 “丫头，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 “这叫造物权柄，不过是碎片，能够化生万物，甚至营造整个世界。” 造物权柄吸收宇宙的能量，以及从另外的世界线‘泄露’过来的资讯扰动，几乎可以完美复刻一个一模一样的文明。 一旦这样的文明出现转折，导致发展出现后期的扭曲，就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世界线。 这样的世界，可以几乎完美地并入主世界线，但前提是需要‘解决’掉历史特异点带来的违和感。 不然就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BUG，就像是蓝星和地球互相叠加扰动那样，出现类似曼德拉效应，或者说真字到底是两横还是三横的问题。 霸道神仙姐姐跟她们讲了一下这个东西的神异之处，而后浑不在意地把这东西丢给了朱小花同学。 “它能够建造地上天国，能够让你长生不老，甚至是成为神。” 朱小花同学接着这枚权柄碎片，直勾勾地盯着看，呼吸可以预期地急促了起来。 “但是同时它也会侵蚀你的心智，让你迷失在这份力量之中，甚至忘掉自己人类的身份。” 和所有的权柄都不太一样，造物权柄的力量太过‘神圣’了，几乎就和创造世界的真神的权能一样。 这种创造的快感，能够压过其他的一切观感，正反馈给到人的身上，那就是我已经无所不能。 皇权尚且让无数人前仆后继，神权又是个什么概念？ 神仙姐姐能够驾驭得住，是因为她是白首太玄·陆颜灵，这几个字就能代表很多东西。 当初的军团长能驾驭得住，也是因为军团长见识过太多，经历过太多。 至于说普通人…… 霸道神仙姐姐目光带起几分回忆，似乎是在想拿回这些权柄碎片的过程中，遇到的那些家伙。 “丫头，你要不要试试看？”她收回思绪，颇为好奇地看着凌云髻少女：“用法很简单的。” 凌云髻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把这块让她悸动不已的水晶碎片放到桌上。 “我不敢。” “为什么？” “我是大明的长公主。” “哦，大明长公主富有四海，所以不需要是吧？但那也不是你不敢啊。” “我是大明的长公主，未来的帝国皇帝，所以我要对大明三十亿臣民负责……我不敢成为所谓的神。” 当一个拥有几乎没有限制的最高权力的存在，有了成神的想法，那会是什么概念？ 长生不老的愿望，就已经足够皇帝把国家变得一团糟了。 朱小花同学几乎是用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强迫自己不去感受那股力量的姿态，对抗着诱惑。 反倒是小爱莲没啥感觉，她好奇地把那个拿起来打量了一下，然后又放回去。 “你呢？你这丫头也不敢？” “啊——我不会。”小爱莲挠了挠头：“我倒是没有什么敢不敢的，我没感觉。” 这不就是个碎玻璃渣吗？ 霸道神仙姐姐于是敲着扶手，不说话了，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吃饭了。”温柔神仙姐姐端着两盘菜走出来，身后是漂浮着的好几个盘子和碗筷。 待到看见客厅的摇椅，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啊，又用权柄折腾东西了。” “想起来了嘛。”霸道神仙姐姐笑笑，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盘子：“你去试试看，真的很舒服。” 温柔神仙姐姐坐到摇椅上，闭着眼睛摇晃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小爱莲好奇地戳了戳摇椅：“这是安乐椅，不是儿童床啊。” “这是师傅的椅子，我们小时候，就是被师傅放在这上面哄着睡的。” 两个神仙姐姐小时候都是因为身体不好，被迫离家修行，半大的孩子最容易惊慌。 晚上睡不着想家，一边哭一边抽抽，她们师傅不会哄人，就只是笨拙地把半梦半醒的孩子抱着摇晃。 后来就放在摇椅上，一边说着道经，一边把孩子微微摇晃到睡着，再搬到床上去睡。 两个神仙姐姐对视一眼，似乎都想起了自己的师傅，表情俱都带上阴霾。 “安心，很快就能解决了。”X2 互相安慰了同样的话，两人相视一笑，起身吃饭。 “先吃饭，吃完饭再捋你们的家庭琐事。” 那枚水晶碎片被温柔神仙姐姐随手收起来，很显然对于她们来说，权柄什么的并没什么诱惑力。 好一阵之后，吃完了饭两小只被打发去洗碗，凌云髻少女一边洗碗和一边和小爱莲聊天。 “我从来没洗过碗……” “我洗过，住校的时候，洗过——洗洁精太多了啦！挤一点点在海绵上就可以了。” “为什么这个变成了乳白色？” “乳化反应，油脂被分解，你化学课没学过吗？” “哦，原来是这个啊……我学过但是不知道可以用在这里。” “当公主就是好啊，真羡慕。”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而且如果真要皇祖母是你的爸爸，那你才是帝国的长公主，大长公主。” 如果是真的，那小爱莲的继承顺位正统性甚至在当前的大明女皇之上。 按照大明女皇对于朱丽娅大帝的尊崇，小爱莲就算不能掌握实权，也可以成为类似戏文里面‘八贤王’之类的存在。 小爱莲目光有点放空：“我其实——没有见过我爸爸。” “我也没见过皇祖母，我只是从小听她的故事长大的。” 凌云髻少女洗着碗，动作笨拙：“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里被母皇选中，还以为是普通的富贵人家，结果一层一层地往上送，每次我以为终于到家了，接我的人却不敢让我叫母亲，说是我的嬷嬷，我等了三个月才见到母皇第一面，然后完全没敢把母亲这俩字叫出来……我们孤儿院的院长教我们要嘴甜，要讨好养父养母，见到人一定要叫爸爸妈妈，要学会撒娇。” “那你叫的什么？” “我叫她嬷嬷，然后问她什么时候能够见到我的养母。” “噗——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母皇回去重新化了妆，据说还临时敷了个面膜，好担心说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太老了……其实并没有啦，那个时候她还很年轻诶，只是没有穿正装，我又不怎么看新闻，不知道她就是皇帝而已。” 小爱莲脑补了一下大明女皇因为养女叫她嬷嬷，所以努力美容保养的样子，没来由想起了自己妈妈。 作为一名高级工程师，妈妈忙起来的时候也有些不修边幅……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后来母皇就教我读书认字，把我送到普通的学校里面上学，我那个时候上小学，经常一边在学校的电视里看到母皇很冠冕堂皇的样子，然后回宫里又看到她很懒散的样子，完全不能理解这俩居然是同一个人，以至于有点轻微的认知分裂，好在后来矫正回来了。” “陛下参加过你的家长会吗？” “去过啊，还特意戴了一副眼镜，说是当初皇祖母留下来的遗物，戴上去之后别人就绝对认不出来。” “这么神奇？” “啊，其实亲近的人完全可以认出来，只是宫里的化妆师很厉害而已，班主任不止一次说我的家长长得像皇帝陛下了，还说我长得也有点像是长公主。” “他们没猜到你们的身份？” “我早上要从宫里骑自行车去上学，你猜猜他们认为的长公主会是什么排场？” “就像是——今天一样？” “嗯哼，但事实上是母皇也没什么架子，她还经常跑出宫去闲逛呢。” “啊这……” “每次出宫，锦衣卫都会提心吊胆好久，有一次母皇去逛商场，还遇到一个世家子横行霸道的场面，母皇她说这是皇祖母梦寐以求的什么都市龙王桥段，就很有兴趣地也想去参与一下。” “结果呢？” “结果？没有结果，那个家伙嘴瓢，说他的话就是王法，当场就被锦衣卫指挥使给按了，母皇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够三句话，感觉挺没意思的，后来就教育我一定不要暴露身份，不然人生会少很多乐趣。” “那你们找乐子还玩得挺花的。” “别光是说我家啊，你家呢？皇祖母的——咳，妃子，太妃娘娘，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特点？” “我妈的特点？”小爱莲想了想，然后甩了甩手上的水，在身前比划了下：“大概这样。” “……不累吗？” “我怎么知道！” “啊——抱歉。” “……” 第1546章-神仙姐姐认栽了？ 抱歉是什么意思？ 你看着我的身材说抱歉——你什么意思嘛！ 两小只互相干瞪眼，好几秒种之后还是小爱莲又软了下来。 “啊……我也知道确实是和我妈妈差距很大啦，而且小时候没有，估计以后也没有了……” “你是指家世？” “……我在说身材谢谢，不要说那么现实的话题。” 门外，两个神仙姐姐一个抱着茶杯喝茶，一个倚靠在门边，双手抱胸看着她们俩的背影。 温柔神仙姐姐抬了抬眸：“你觉得怎么样？” “拐回去吧，如果不能够把那个家伙拉过来的话。” “现在的阿娅，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特异点做的事情，那应该是未来的她做的。” “有什么关系呢，以她的手段，很快就能够适应自己多了个养女——甚至养女也有养女的事实。” 新明帝国是个很不错的助力，神仙姐姐觉得阔以，也想要拐回去。 历史特异点合并之后，或许这里会单独存在，或许会以某种历史大转折的方式，成为蓝星既有历史的一部分。 嗯……倒不如说很多看起来稍显荒诞的历史，其实也是特异点合并之后才出现的。 比如说某个大魔法师，召唤陨石的汉光武帝刘秀中兴汉室一样，那种事情又何尝不是特异点呢？ “什么时候回去找她？” “不急，有点事情需要先处理一下，比如说这俩丫头的尾巴，都已经找到这里来了。” 霸道神仙姐姐说着，抬手拿过放在桌边的两柄泰若山剑之一：“我出门倒个垃圾。” “顺便买点凉茶，我想喝癍痧了。” “好，你说她们喜不喜欢癍痧？” “不喜欢的话，那就让店老板装个奶茶的包装咯。” “呵，以前我哄小三儿喝药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 “把药瓶子藏在旺仔的盒子里？” “对啊，每次她都说苦，但下次骗她还是会上当。”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贪嘴的笨丫头——” …… …… 柚子白猫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吊坠。 “怎么个说法？” 她的吊坠里面，强人工智能爱丽娜正在计算着相关的数据。 『我们打是绝对打不过的，这种程度的灵能强者，已经足够对军了，除非有一队阿斯塔特修士，不然我不建议强攻。』 “这不废话么，而且就算是阿斯塔特也扛不住天基动能武器直射。” 柚子白猫的伪装极好，旁边一个路人小姐姐看到它之后惊喜地凑过来rua猫猫，她喵喵喵地叫着保持自己的伪装。 愚蠢的人类，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是外星人！ 而且还是外星人里面的佛博乐——好吧好吧挠一下下巴，嗯对，就是这个力道…… 好片刻之后，柚子白猫送走了小姐姐，轻轻跳上一个车顶，打量着面前的公寓楼。 『在5楼，没有受到胁迫，一共有……嗯？不太对，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我受到了干扰，有什么东西在房间里面干扰到了侦测。』 “是灵能吗？” 『不，感觉是特殊封印物的能量辐射——天呐！该不会是……该不会是权柄吧？！』 柚子白猫闻言瞬间毛都炸了，这玩意儿要是在这里被发现，岂不是意味着原始部落里发现了核弹头？ 但是不等她想个应对办法，就被揪住了命运的后颈。 “诶诶诶诶——什么情况？救一下救一下！” 这可不是什么温柔小姐姐，这种压迫感什么回事？ 是敌人！是敌人来骗来偷袭了！夭寿啦！ 霸道神仙姐姐疑惑地看着面前这只喵喵喵却无能狂怒的白猫，将其转过来和自己对视。 “你是——德鲁伊？” “喵！喵喵喵！” “……虽然听不懂，但是你在骂我是吧？” “喵喵！喵嗷——” 霸道神仙姐姐想了下，握剑的那只手轻轻一按，泰若山剑的机拓开启。 深紫色的剑芒『铿——』地一下探出来一截，寒光锐利，冷意绽开。 白猫眼角余光撇到那玩意儿，像是被刺到了一样，浑身的毛炸成最恐惧的模样。 然后一张嘴，直接就带上了儿化音：“我去别别别！大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是有证的——我是卧底！” “哦，原来你会说人话啊。”霸道神仙姐姐点了点头，把她放下来。 柚子白猫二话不说转身就跑，拔腿狂奔，四条腿恨不得加个涡轮增压。 但是身后拔剑的『铿锵——』声音响起，她就瞬间又定格了动作，不敢继续。 好片刻之后，她灰溜溜地认怂，扭头回来认错，猫脸上满是谄媚和讨好。 “大佬……认识一下，我很有用的，我是外星文明的官方工作人员，咱们狼狈为奸——啊不是，沆瀣一气……也不太对，反正我能帮你做事，做很多事情。” “没看出来，回去说吧。” 霸道神仙姐姐捏着她的后颈提起来，然后旁边传来愤怒的质问声—— “你怎么能够这么对猫猫！” 柚子白猫和霸道神仙姐姐回头看过去，原来是之前摸猫猫的那个小姐姐。 对方手里还提着一个笼子，另一只手是一个装满了罐罐的口袋，笼子有价格标签，口袋里也有小票。 很显然，某只猫用自己的美貌打动了对方，对方光速去给她准备诱捕套餐了。 什么叫十分钟喵喵喵喵，后半生衣食无忧啊？ 霸道神仙姐姐这种对待猫猫的方式，怎么看都不像是猫咪的主人，甚至都不像是正常人。 瞧瞧她手里拿着的——这是什么东西？拿着这种破铜烂铁是为了虐待猫猫是不是！ 她抬手直接亮出一朵焰火：“我可是LV3的发火超能力者！你最好把猫咪放下！” 因为神仙姐姐太御姐了，以至于大家都不觉得她会是超能力者——新中京市的超能力者都是学生。 柚子白猫惊了，你这么勇的吗？ 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的这个家伙一旦拔剑，就连LV5都不够她砍的！ 哎呦我谢谢你呐好心人你赶紧走吧，再这样下去她就不止要对抗天基动能武器，而是要大开杀戒了！ 霸道神仙姐姐把猫咪放下，饶有兴致地抱着剑看着她：“这猫是你的吗？” “……不是。” “你说不是我的，有证据吗？” “你——你强词夺理！它是流浪猫——再不济也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不是我的难道还能是你的吗？” “这是我的猫。”神仙姐姐心说自己确实养过猫。 嗯……阿黄虽然重了点大了点，一个爪子就比这只白猫大，但也算是猫科的吧？ 回忆了一下环溪观后山的老虎，神仙姐姐回过神：“不信我说一些指令，你看它都会。” 因为神仙姐姐太正常了，以至于小姐姐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 难道真的是对方的猫？ 可是猫咪不是都不怎么听训练的么…… “来，打滚。”霸道神仙姐姐看着柚子白猫。 后者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地面，挑了块干净的地方，打了个滚。 “后空翻。” “喵？” “后空翻。” “……喵。” 柚子白猫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后空翻了一下。 “你看，我家的猫会后空翻。”霸道神仙姐姐如是说。 谁是你家的猫啊！柚子白猫有心跑路但是又怕对方直接动手，甚至牵连无辜人员，只能憋着。 小姐姐有点伤心：“我、我还以为她是走丢了……我还心想能够养一下……她那么好看……” “喵~”柚子白猫凑过去，蹭了蹭对方的裤脚。 好啦好啦人类，虽然你们很愚蠢，但是你真的很温柔，我记住了。 霸道神仙姐姐提着白猫往回走，小姐姐叫住她：“你这样——你这样不合适！提着后颈她不舒服！” “母猫叼孩子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而且你看她多开心啊。” “……喵~” “这样啊……那这些送给你，我以后能看看她吗？” “如果有缘的话，或许可以。”霸道神仙姐姐收下了对方刚买的罐罐和笼子。 想了想，她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枣子模样的东西：“呐，这个送你。” 小姐姐随手接过，依依不舍地和猫猫告别，一步三回头。 “那是什么？”被她提溜着的柚子白猫眯起眼睛：“那不是蓝星这边的东西吧？外来者，你违反跨地区物种携带法了！那玩意儿有什么危险的话，你是要对这个文明的人负责的！” “朱果，一点小零食而已，她不是坏人，很善良。” “……外来者，你是人类吗？” “当然，有什么不对吗？” “嗯——怎么说呢，在我看来，你像是一团紫色的辉光，我看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你这样的存在已经趋近于高维高位阶的个体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能保有人类的感情。” 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是淡漠，这不是祂们的错，而是世界的问题。 就像是人类对于蚂蚁来说，道德观并不适用一样，高维高位阶的个体也和人类不尽相同。 也不是没有那种很人类的，比如说自家老大，有一句传统的拷问就是‘你真的这么喜欢人类吗’的话，针对她的。 霸道神仙姐姐没有提着猫直接回家，而是去买了五杯癍痧凉茶，然后把其中的三杯换成了隔壁奶茶店的包装。 “你哪里来的钱？” “用黄金换的。” “你哪里来的黄金？！” “在海里捡的。” “好家伙，异世界偷渡惯犯啊……” 霸道神仙姐姐不置可否，带着猫猫回到了家里，将其放到门边。 “丫头们——出来喝奶茶啦！” 洗好了碗并且花了好多倍的水还弄得到处都湿漉漉的两小只窜出来，温柔神仙姐姐在帮她们收拾手尾。 “哇！奶茶！”凌云髻少女惊喜不已：“我早就想喝这个了！” “你是长公主诶，喝不到奶茶？” “能啊，但是街边的这种不行，我只能喝到御厨专门调配的，虽然也很好喝啦……” 就像是不吃帝王蟹而是想要吃方便面一样，凌云髻少女身为长公主，失去的不仅仅是烦恼，还有任性。 她当然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但是那样会增加很多不必要的工作量，给大家添麻烦。 她母皇工作到半夜，饿了想要喝碗羊肉汤，最后还是又忍住了，随便吃了点点心。 因为皇帝吃羊肉汤只需要一句话，但是这一句话就意味着整个紫禁皇城都要大半夜地动起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朱丽娅大帝能够以己心为天心，除了她之外即便是现在的大明女皇，也要秉承民心为天心。 英明神武不是皇帝的必修课，相反，不折腾才是，大事小事都要培养习惯，不为了一杯奶茶一碗羊肉汤折腾也一样。 温柔神仙姐姐走出来，然后把猫猫放到桌边，第三杯奶茶放到她面前：“你也喝。” 猫猫瞪圆了眼睛——她当着我的面换的！这玩意儿是癍痧啊！癍痧凉茶！！ 而小爱莲在看到猫猫的一瞬间，直接就扭头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凉茶喷了出来，咳嗽不已。 凌云髻少女的表情从开心到疑惑，最后皱了皱眉头，松开吸管：“这个……就是奶茶吗？” “味道怎么样？”霸道神仙姐姐明知故问。 “……很特别。”凌云髻少女不太敢喝了，抱在手里：“我还以为会是类似丝袜奶茶那样的味道。” “噗……”两个神仙姐姐同时憋不住笑，一人一杯癍痧放到桌上。 “她骗你们啊！这玩意儿是凉茶！”猫猫站起身：“太坏了！这样的偷渡者已经不是一般的大恶人了！一定要出重拳！爱莲快过来！我们合体变身——” 小爱莲狼狈地擦着旁边的椅子，闻言缩了缩脖子：“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就算是外星人我们也不能惧怕，面对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勇敢地战胜它！” “……那个，她们应该是我长辈。” “放屁！她们骗你的！我知道你长辈是谁！” 猫猫跳到她的肩膀上，警惕地看着俩神仙姐姐：“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爸爸是我老大，也是九局的上司的上司，一个强大的伟岸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存在，你要肩负起老大的意志，庇护人类——她们骗你说是你长辈，你不要信，她们怎么说的？” “……她们说，是我爸爸——也就是艾丽娅的——额，夫人。” “老大的夫人？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诶？诶诶诶？！！！！” 第1546.5章-决定了！摇大号！ 老大的夫人，意思就是老大的老婆。 意思就是又是一个撩了不娶的受害者！ 什么？为什么大家都知道？ 笑死，就是说知道咱们最强的战力是谁么？是老大？错啦！是追婚团！ 作为一个超级正义的、伟光正的、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快乐的阳光一样的存在，老大简直就是行走的姬圈杀手。 别人都是扣一，看到她就成了姐姐扣我，属实有点魅魔内味儿了。 所以路上遇到一个流落在外的小公主，大家也没啥惊讶的，只能感慨实在是有缘。 柚子白猫再三确认了一些细节，这才最终认定，神仙姐姐是又一个受害者。 哦，又两个——不过那不重要啦。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么就可以启动应急程序了。” 柚子白猫松了口气，有外援就好办，是时候给出一个特级顾问的名额啦！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执行官柚子，这个是我的搭档，强人工智能爱丽娜。” 说着她抬起爪子，展示了一下一个天文图：“这是蓝星附近的星图，我们之前追击一个破灭根源体，来到了这个偏僻的行星，最后因为一些事故不得不寻找本地的人间体进行合作，最后选中了——宋爱莲小姐。” 这种俗套的光之国街溜子寻找人间体的剧情，实在是过于好用，以至于柚子白猫说出来之后大家都一阵点头。 嗯，合理…… “所以你可以变身对吗？”凌云髻少女好奇地看着小爱莲。 “额——确实可以，不过是骑士风格的。” “骑士？”凌云髻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等下——你是说！之前那个是你？！” “……是我。” “那真的是你？” “那真的是我，那个时候，我显得比较壮。” 假面骑士变身之后，其实看不大出来性别，但是体型毫无疑问是比小爱莲高大的。 “所以我们的身份就是这样了，至于说更深入的背景什么的……抱歉，人类，那不是我们能够透露的消息。” 一些小小的接洽和互助，属于是他们的个人行为。 但是这个文明和自家的文明接触，那就是外交问题了。 哪怕是执行官，柚子也没有资格代替文明做出这方面的回答，就像是大航海时代的官方船只水手，也不能代表王国。 “你们能够联系上你们的官方吗？” 霸道神仙姐姐皱着眉头，发现了盲点。 “不行捏。”柚子白猫摇了摇头：“我们就是因为没办法联系上官方，所以才只能够这样暂时一边对抗原罪污染，一边寻找那个家伙，而且还有一件事，就是这个宇宙的信息壁障似乎有问题。” “……或许不是宇宙信息壁障有问题，而是时间有问题。” 两个神仙姐姐对视，似乎是确认了什么，然后都拿出来了手里的权柄碎片。 她们收集的权柄碎片，积攒在一起之后隐约有合拢的趋势，强大的能量波动扩散开。 柚子白猫和强人工智联爱丽娜，齐刷刷地掏出墨镜戴上。 “好强的能量波动，我们只有五百，这起码有一万了！” 『这么多权柄碎片，而且还是没有登记在册的新权柄……』 “这就是问题了。”温柔神仙姐姐收起权柄碎片：“你们不认识我，也不认识这个权柄，更不认识——艾丽娅。” “认识啊，我们老大怎么可能不认识？” “如果你认识的话，那就不会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朱丽娅大帝，其实就是艾丽娅。” “……吔？” “时间线出了差错，你们不是去到了偏僻的地方，而是回到了过去的宇宙。” 温柔神仙姐姐说着抬手在空气中画出一条线，权柄碎片漂浮在这条因果线的前后节点，点缀成一条长河。 “我们在回溯这条因果线，收集这份权柄的碎片，你们很可能是从未来来的。” “啊这——”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你们联系不上你们的官方。” 某一个时间点的艾丽娅，逃婚——好吧逃婚不重要——偶然来到了这个世界。 并且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手里已经有完善的地球蓝星科技树，以及携带着一整套工业体系的基地车。 以这样的原始资本，艾丽娅在北美地区崛起，以大明帝国的名义重建了一个有强宣称的国家。 然后就是大家现在所熟知的世界历史，伟大的朱丽娅大帝中兴大明，重新回归神州，俯瞰全球。 明虽旧邦，其命维新——这个挂着大明名字的帝国，除了名字和政体之外，其实已经很接近蓝星的共和国了。 甚至因为资源的更集中，某些地方的发展还要比蓝星地球的共和国更强一点。 最起码它有足足三十亿人口，以及近六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太阳从帝国的一端升起，月亮在帝国的另一端同样升起，每一分钟都会有太阳光月光照耀在国土之上，是为日月不落，永照我土。 然后因为某种很急切的事情，朱丽娅大帝不得不假死离开，对外宣称驾崩。 她留下了某种种子，随后恐怖大魔王从天而降，全世界开始陆续出现生物进化文明的个体，也就是超能力者。 再就是小爱莲穿越到这个世界，并且在半年之后，被柚子和爱丽娜砸脑袋上，将其选为人间体。 之后神仙姐姐们也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历史特异点才算是被正式从历史长河里发掘出来。 “卧槽！时间线——因果线——这不是我们玩得转的啊！” 柚子白猫麻了，这么高端的吗？ 她顶多就算个特警，可就算是特警也没说就比片警高一个维度，直接插手国际级军火大案的啊！ “你们不是佛博乐么？” “傻丫头，佛博乐都是管国内的，我们的日常就是抓点罪大恶极的破灭根源体，什么时间长河之类的，搁外神里面也是高端玩法，咱没那个能力知道吧！” 凌云髻少女很诧异：“可是你们都能够穿越深空了，外星人不应该是很厉害么……” “不不不，你们错了，大错特错。” 柚子白猫纠正了对方的一个最直接的错误：“探索深空的技术，并不稀奇，相反这应该是基础科技树之一，就像是大航海时代的航海家，其实本质上和原始部落里面开着独木舟到处乱窜的野人没区别，你能明白么？” “……所以？” “所以正常来说，一个文明应该是在往外探索扩张的最开始时期，就可以点出星际跳跃的能力，这玩意儿就跟下水啊翻山越岭啊渡海啊什么的一样，封建时期搞搞技术积累，然后仰望天空的时候就对外扩张，寻找新的地盘种地。” “我们现在都没有探索深空的能力。” “所以你们是卷狗，是十里坡剑神，是被束缚的恐怖直立猿——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多可怕！” 柚子白猫指着她：“有这么一个文明，因为抬头看星空之后，发现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外神，所以它决定埋头修炼，知道能够干掉那些外神的时候再出山，再往深空探索——你知道那会是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一路打出去？” “打出去？呵，当你能够战胜别的星球的霸主了，才觉得你刚出新手村，那是什么概念？碾过去都不知道啊！” 大家都是升级打怪，互相接触，来往试探，然后一起竞争一起进步。 你倒好，来就直接奔着关底BOSS，把人家看得跟新手村看门人一样。 这放出去的哪里是什么小萌新，分明就是个满级大号玩家…… 所以外星人不可怕，远道而来的外星人，就像是大航海时代那些晕乎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的傻缺船员一样，有可能是本地混不下去的罪犯、流氓，也可能是志存高远的探险者、冒险家。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长途跋涉的个体户，都不可能干得过本地的庞大势力。 当然啦，直接就奔着送病毒啊搞坏事啊灭人家满门什么的，那另外算，那玩意儿心黑，手段多。 可也就是运气好遇上了菜鸡而已，就像是当初探索到新美洲的那些个家伙，让他们探索到大明试试？ 所以有时候不能只看自己的奋斗，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反直觉。 人类绝对不弱，哪怕在深空星海里也不算是弱者，一帮卷狗都快把自己卷死了，能弱到哪里去。 这样的家伙指望什么外星人，纯纯就是做春秋大梦，不如回家吃顿好的想办法看看怎么自救来得更合适。 “我们也接触不到时间线这种高级技术，不过两位夫人，你们既然知道这事儿，有对策吧？” “有。”温柔神仙姐姐看了看手表：“我可以叫一个人来，她是这方面的专家。” “怎么叫？” “很久很久以后，她会来这里找我们，不过只需要这样做，就会在5分钟之后见到她。” 神仙姐姐找了个张纸，写了张卡片，卡片上面是现在的时间和地址。 『我是陆颜灵，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现在在……』 写完了这些，她把卡片放在自己的袖子里：“等未来的我见到她之后，会把这张卡片给她看，那么——” “那么不管我在什么时候看到，都可跳跃到现在，找到你们并且帮忙。” 话音落下，伴随着一阵蓝光闪烁，金怪鸟从光芒之中走出来。 “什么事？” “……好炫酷！”柚子白猫看着这种跨时间召唤的方法，惊为天人：“这位大佬怎么称呼？” “免贵姓金，金离后。” “金姐好！金姐好！”柚子白猫赶紧站起来拱手，猫猫拱手：“救一下，都是自己人！我们官方绝对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朋友！”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算了，我回溯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她打了个响指，一个呼吸之后重新回过神，恍然点头。 “来自未来的执行官，以及——嗯……你叫宋爱莲？” 小爱莲懵懂点头：“是我。” “……啧，她到底生了几个孩子啊？” “目前来说有几个？” “我知道的有两个——不对三个……应该是三个？” 未来的金怪鸟掰着手指头：“我给她生了一个，莲花给她生了一个，再加上牙牙这个蓝星意志给她生的……” 柚子白猫掏了掏猫耳朵，和强人工智能搭档对视了一眼。 咱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敏感词？ 不是，这玩意儿是咱们能听的吗？老大的私生活这么糜烂？ 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是渣女，可都是调侃她只撩不娶是根木头，怎么这木头还到处发芽开花结果的？ “这不重要。”霸道神仙姐姐摇了摇头：“以你们的漫长人生来计算，想要找一个伴侣本身就很难，所以这种结果是可以预见的，甚至就连我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我以后会——呵。” 为什么自己以后会选择她呢？ 她和温柔神仙姐姐对视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我当初只是和她告别，可不是告白。” 温柔神仙姐姐在蓝星那边，曾经在漫长的沉睡过程中短暂苏醒过一次，那一次她和艾丽娅交谈过。 那个时候，她就有种预感，自己恐怕会和这个小家伙有很深的因果，但是没想到能深到这个地步。 不过好处也有，那就是不用怕故人成故人，比自己先走——这次总不会一转身，连她也不在了。 嗯，到处跑是可以理解的，那不算是人没了，反正可以找回来。 “那么现在你们想要做的，就是把罪魁祸首带到这边来？” “带到这边来，起码能够收获一个完整的新明帝国成为友军，另外还能够拿到这些权柄碎片。” “是时候跟她说这件事情了吗？” “差不多了吧……毕竟最后的几块碎片，只有她自己去拿才合适，不是吗？” “真希望她凑齐了完整的造物权柄之后，能够理解我们所做的一切。” 未来的金怪鸟叹了口气，很显然，获得造物权柄这事儿，对艾丽娅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到底会损害到什么她也不能说——就像是她宁可和过去的自己为敌，也不能够透露关键信息一样。 如果在凑齐权柄之前把最核心的事情说出来，那么很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个时候的艾丽娅，太弱小了，没有那样的力量去改变某些事情…… “我想她会理解的。” “如果她不呢？” “如果她不——你猜猜未来为什么我和你，都会和她在一起。” “……” “万一她真是不，那我可以试试撒娇？我这辈子好像还没有试过这么做呢。” “？？？” 第1547章-几小只的日常 浩瀚的星空拥抱着广阔的天空，那些淡淡的星光就像是宇宙中的宝石般闪耀着，把夜空装饰得十分美丽。 让人们情不自禁地抬头仰望，沉浸在这繁星璀璨的世界中。 星星似乎安静地悬挂在上面，有一股说不出的神秘感。 当晚空中的星光闪烁，仿佛能听到宇宙中的奥秘正在呼唤着人类，让大家去发现这个神秘的宇宙更多的细节。 『你知道吗，在我母亲的老家，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人们被告诫，不要抬头。』 强人工智能爱丽娜站在柚子白猫的脑袋上，和凌云髻少女聊天。 两个神仙姐姐暂时离开了，这段时间两小只外带柚子白猫这个外星人里面的佛博乐一起生活。 小爱莲劝过这位帝国的长公主先回去，但是后者却说这段时间她的替身在活动，是钓出来那些家伙的好时机。 作为正主，她要做的就是隐藏好自己，不打乱大家的计划。 小爱莲问她难道不怕被替身取代吗，万一对方假装就是她，习惯了上瘾了想要狸猫换太子呢？ 然后凌云髻少女就给她见识了一下什么叫牌姥…… 大明帝国为什么会选她当长公主？ 或许当年的收养是意外，也可能不是意外，但是现在——大概是因为她是当世最强的个体。 LV5是伟力归于自身的展现，但是她却能够召唤出来复数的LV5，一人成军。 据说目前已知的LV5都和她交过手，除了其中的一个超电磁炮有可能在远距离趁她不备进行狙杀之外，其他的那些家伙都没办法正面和她对抗，甚至是被称为明面上登记在册的第一的那个能量操控的家伙。 柚子白猫就问为什么不是矢量操控，然后凌云髻少女就好奇为什么是矢量操控，最后大家跑到了天台来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星空，神恩文明的‘不要抬头’话题，很显然带着浓重的克系氛围。 『当然是因为外神，当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 “你们所说的外神，到底是什么东西？怪物吗？” “不，外神是一种统称，非要说的话，那两位也可以算是外神——有‘类神明概念’的强大外星生物个体，其实就是外神，你去一些落后的文明，你也算是外神，当然啦不是现在的你，现在的你太弱了，你得有毁掉文明的能力才行。” “……那两位有毁掉文明的能力？” “当然有，你该不会觉得能够掌控权柄的，是什么小可爱吧？” 柚子白猫诧异地看着她：“你极有可能就有一块权柄碎片，你自己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 “那就对了，等什么时候你拥有权柄的感觉了，那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你也没有，可你为什么这么懂啊？” “入职培训，小子，佛博乐都是专业人士。” 漆笼疤⑸罒柳八⑦泣群聊柚子白猫嗦着癍痧凉茶，感慨不已：“不过托那两位的福，你这个官方的决策层之一也算是认识了，大家以后好好合作，搞好这个文明，岂不美哉？你帮我把那些破灭根源体清算干净，我帮你联系我们官方，大家win两次！” “破灭根源体是什么东西？” “一种很难搞的东西，而且我们有理由怀疑，那玩意儿产生了一点不太好的变异……嗯，之前还想不明白，但是现在看的话，大概和时间线的扭曲有关，索菲亚虫人这种种族，理论上在大灾变之前就灭绝了才对。” 凌云髻少女揉了揉额角：“意思是，一个在未来灭绝掉了的种族，现在出现在了蓝星这边，你们负责清除它们，但是目前找不到？” “简化一下流程，确实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们能帮什么忙？” “我给你们一些图纸，委托大明帮我们造点仪器吧，多频段检索全球各地。” 其实还有一点不太好说的事情，就是这个文明的海底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挺大的但是他们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秉承着‘反正说了他们也帮不上忙’的心态，柚子白猫没有提这茬，而是等那两位去摇人，把老大找来再说。 虽然是过去的老大——话说过去的老大有那么能打么——但应该也能够让人安心点。 小爱莲双手抱着膝盖：“你们说，如果仙子姐姐找到了我爸爸，我可以回去吗？” “应该可以吧，你是肉身穿越，不存在回去之后身子被装进小盒子没了载体的苦恼，顶多就算失踪。” “这样的失踪，很多？” “不能说很多，但是每年都有，很多时候意外失踪的人，都是biu地一下就穿越到异世界了，比如说你们之前看新闻的时候，地铁那边的失踪的少年啊，或者是一整个飞机偏离航线然后失踪的，实际上就是穿越了。” “这样的穿越，怎么回去呢？” “绝大部分是回不去的，不要觉得换了个地图就能当龙傲天，换了个地图只会是更地狱难度，只有极少部分人可以爆发出强大的天赋，再有一些就是和我们或者是别的高阶文明有合作的，可以妥善处理。” 说着柚子白猫提了一些案例，比如说非法招募勇者然后被通缉的女神，亦或者是带着老婆和秘书和保镖连带一整个飞机的人同时穿越，却在异世界合法经营最后开创了偌大的帝国基业，甚至把女儿都给召唤魂穿过来的励志创业故事。 “所以啊，你就当是出了趟远门，当了次交换生。” “对啊，而且你的身份如果——我是说皇祖母真的是你爸爸的话，那大明帝国不就是你的家么？” 柚子白猫和爱丽娜对视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父亲在外面养了小三还有私生子，大概是这样的伦理关系。』 “得了吧，人家没结婚，收养的……不过也确实挺乱了，老大的感情线在我们那会儿都没掰扯清楚，我跟你们说啊，每年都有追婚的来找她，甚至还有过比外神更高级别的存在，那阵仗简直了——” 三小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月亮悄悄地露出脸蛋儿，也跟着听八卦。 “所以你妈妈当初怎么喜欢上你爸爸的？” “这个问题很复杂，我也问过，我妈的说法，是当时她蛮孤独的没什么朋友，然后我爸就乘虚而入了，所以真要算起来，我应该是朋友费一样的存在……” …… …… “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 卧室里传出柚子白猫的叫声，小爱莲端着熬粥的锅朝里面望进去。 穿着一身小熊睡衣的朱小花同学正往床上蜷缩成一团，凌云髻披散开之后，发量惊人。 柚子白猫在她身上蹦来蹦去，待闻到早餐的香气，方才回过了头来，准备不再管床上的懒虫：“瘦肉粥！” “是皮蛋瘦肉粥……” 柚子白猫跑出来的同时，朱小花同学也是呼啦一下惊醒：“皮蛋瘦肉粥！我一直想吃这个！” “所以你家御厨到底都做些什么菜啊，怎么你什么都没吃过的样子。” “做什么菜？全都是大菜呗，随口喝个汤都是好几十种食材吊的高汤，我早就说那东西嘌呤超标啦……” 不久之后，便是你一言我一语之中的早餐情景，讨论着各自的话题。 “昨天在检索全球网络的时候，发现有人要针对你们大明帝国的本州四岛搞兵变诶……” 柚子白猫喝着肉粥，呼啦啦地直吹气。 扫描了一份皮蛋瘦肉粥的爱丽娜也在喝，小爱莲有点好奇，强人工智能会喝电子皮蛋瘦肉粥吗？ 不过想到昨天晚上对方一再宣称要去码头搞点薯条的事情，似乎喝点虚拟的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兵变啊，早就知道了，本州四国那边有一批以前的老东西，不服我皇祖母好久了。” “诶？是常态吗？” “嘴炮倒是常态，不过造反嘛，几十年都没成，等下你把这事儿的账号给我，我发给锦衣卫那边查查，其实都不用锦衣卫，这些事情透露给那边的激进派，他们估计能把这些家伙全给天诛了。” “所以你这个激进派，是站在哪边的？” “当然是我皇祖母这边的，明闹黑卡板载可是他们的口头禅啊，当初皇祖母不让他们参加海军，好几千个青壮年跑到行宫门口切手指写血书，后来允许他们加入之后，打起仗来一个个都不要命的……” 半岛和本州四岛是大明相对优秀的两个兵源地，招募辅兵很合适。 前者作为陆军跑得飞快，后者作为海军非常擅长偷袭，配合王道的大明本土战兵，一个月就能打穿欧陆。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我们可能要搬家了。” “搬家？为什么？” “这是人家的房子啊，我们是借住的而已，虽然不知道那两位怎么配的钥匙……” 小爱莲想了想：“那我们去开房间？住酒店？” “那不行！我住酒店的话就暴露了，我现在要隐藏行踪。” “去我宿舍？” “你是单人宿舍吧？要不我们换个别的没人住的房子吧！” 因为侦查到户主可能要回来了，大概吃过了早餐，三人整理着房间被动过的痕迹，琐琐碎碎，就开始搬家。 顺便柚子白猫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的房屋主人的日记，好不要脸地分析了一番。 据它所说，这是在帮助这个房子里的两位女士互相认清对方的感情，以免抱憾终身，算是房租了。 小爱莲咬牙把攒的奖学金拿出来，买了好多华而不实的花，分别预定了送花到这户主人家的时间。 按照柚子白猫的计算，这两人大概会在回来的时候互相收到室友的告白，然后明白真正的真爱就在身边。 “也算是做好人好事了，我们再去找找没有人住的地方吧！” 然后大家花了一上午去到处流窜作案，她们到处去发传单，把传单卡在门缝或者是贴在门锁上。 第一天在一家临时找的人家里住了一晚上，然后就是顺着那些传单没有人动过的家住进去。 小爱莲强烈谴责这种走空门的犯罪行为，而朱小花同学则认为我没动他们东西就不算偷咯？ 甚至她还在每户人家住了之后都留下了价值不菲的珠宝作为报酬，也不知道是送人家的还是吓人家的。 这些东西都是大明皇室御用的物件儿，拿出去卖都得被店老板打量好几眼的那种，说不定遇到个胆小的转头就找锦衣卫报暗线了——当传家宝倒是可以，但这东西来路也说不清啊！ 有时候这种违法犯罪行为也会有出问题的时候，比如说有一次她们刚做好晚饭就遇到了主人家有事临时回家。 不过小爱莲和朱小花，大抵算是除了神仙姐姐以外的当世最强二人组了，再加上柚子白猫这么一个惯犯和爱丽娜提供的算力支持，大家跳窗跑路一气呵成，甚至还把刚买的锅连带着一锅汤都端走了，就给对方留下了饭菜。 事后据说对方上网发了个帖子，说见到田螺姑娘了，还是俩…… 对于朱小花同学的性格，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小爱莲算是明白了。 对方性格活泼，许多时候喜欢乱七八糟的体验人生，大抵是被压抑得久了，甚至有点小叛逆。 但是她的骄傲是刻进了骨子里的，不仅仅是作为当世最强超能力者的骄傲，而是身为大明长公主的骄傲。 对于普通人来说，她这样无论身份地位还是能力都俨然神明的人，脾气都算得上得格外平和。 似乎只有在提起新明帝国的时候，才会有那种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神性。 但是小爱莲知道，她是有着大宏愿的，很想要像是自己那个未确认的爸爸一样，做出来一番伟业。 可是又觉得自己还小没有那样的实力，所以很犹豫。 小爱莲帮不上忙，毕竟自己也是个孩子，只能看着然后有点心疼——她真的好努力啊，但是又在人前好累的样子。 要是自己爸爸的话——那个所谓的朱丽娅大帝——会是什么样子呢？ 听说她当初开创基业，也才十多岁的年轻，青春年少。 抱着这样的对比心态，小爱莲在那天的清晨，终于见到了那个女人。 或者说，见到了那个太阳…… 第1547.25章-泥头车创飞了艾丽娅（请假条 艾丽娅在忙。 其实也不是很忙——但很显然不忙的话，要去面对莲花。 就怎么说呢，这几天艾丽娅都有点躲着莲花的意思，反倒是小叉烧和莲花相处得很好。 那傻丫头是真的随她妈啊，纯纯就是一傻鹌鹑！ 快跑啊孩子！那是宇宙奇观级别的魔酸的拥有者！ 你妈的时间权柄未必有魔酸的直接杀伤力来得大，没看到我都不敢招惹她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莲花似乎对小叉烧也确实挺好的，而且还在努力端着架子学习当一个妈。 反倒是金怪鸟这货，和小叉烧跟姐妹一样，一样二。 “所以说，来点主线任务啊，救一下啊！” “主线任务？”金怪鸟嚼着糖葫芦：“行啊，你去找你爸妈，然后让他们复合。” “啧——来点轻松的好不好，别一上来就整这种史诗级主线，我们还是聊聊怎么解决乌素姆吧。” 特将军能两天速通七个BOSS，都没办法把某个钻牛角尖的憨批拽回来，可见人心是比怪兽还难搞的存在。 同样的道理，艾丽娅能够设局围杀阿布霍斯，甚至用它来培养了两个人类的半神，全智加点彰显无疑。 可这样依旧没办法纠正亲妈怪那个家伙，只能说对方是真有点设定在的，就剧情杀，嗯杀，拉不住。 “炼金之星那些被召唤回来的兄弟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他们留下的资料倒是可以整理出新的基础理论。” “啊？他们也到回去的时候了吗？” “不然呢，这都多少天了，我就算是全盛时期，都不可能说把他们一直留着啊。” “也是……唉，准备个欢送会吧，把这些达瓦里希们送回未来。” 好消息是他们不会烧掉资料，大家不用去垃圾桶里把数据翻出来重新对照。 坏消息是有些资料，用最快的计算机算，都得三十年…… 艾丽娅之前还和女娲聊了聊MOSS的事情，她的智能强度其实是要比小苔藓更高的，只要硬件跟上，也能够做到瞬间覆写整个操控程序，全面接管包括全球互联网在内的绝大部分互联设备。 但是相比起小苔藓，她的主观能动性就显得很不足，以保护人类为第一要义。 小苔藓是‘记住没有？人类的文明毫无意义！’ 而她则是‘记住，没有人类的文明毫无意义！’ 这俩断句不一样，导致的结果就很直观，那就是女娲只能作为助力，而不能作为第一推动力。 所以指望她想出来什么办法解决人类文明发展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奢求的问题，只能说做梦。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最近蓝星联邦在和地球最高评议会这边商量，要改组UBEG。” UBEG，全程UnifiedBluestarEarthGovernment，也就是蓝星地球联合政府。 两个位面要应对共同的敌人，并且有着同位体一样的合作发展前景，不趁现在有外压的时候融合说不过去。 当然啦，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共和国的努力，甚至两边共和国都是牵头的。 作为一个统一的联盟，UBEG应该算是多个国家和未来的外形殖民地组成的联合体。 TPC将会分离出一部分战斗力，转化为纯粹的内部超自然事物调查和研究机构。 至于说新的战斗力指挥体系，则是由联合双方的太空指挥部UNSC来接管。 艾丽娅不清楚这件事，是因为她最近在忙着帮炼金之星的成员做星门的测试。 而金怪鸟是个乐子鸟，什么事情都喜欢去插一脚，就连UNSC的组建会议她都去旁听了。 嗯，谁让她也是特级顾问来着呢？而且还是权限很高很高的特级顾问，实权不管但是被供起来的那种。 艾丽娅将会成为UNSC的最高战时指挥官，甚至一旦面临敌人可能造成的亡族灭种威胁的时候，UNSC将会暂代UBEG的全部政府职能抵御外敌，在完成战争之后再将权力移交UBEG平民政府。 至于说为什么，大抵还是考虑到一旦有灭绝人类风险的危机，艾丽娅本身作为神恩文明的曾经领袖，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并且能够拉一整个生物进化的神恩文明作为帮手——毕竟那个时候地球蓝星都危在旦夕了，求谁都行。 艾丽娅对此不置可否，两边星球加起来快一百五十亿人口了，UBEG这么一个联合体想要真正成为政治实体，估计还得不少时间，其他时候更多都是内部扯皮，随他们去吧。 这也是她为什么需要TPC这么一个完整的组织实体来做事，毕竟这样才算是有真正的手下。 “当两个文明的领袖，是什么感觉？” “第一，只是商议还没有确定，而且我不是领袖，我是战时的最高指挥官，意思是没有大危机的时候，我就是个吉祥物，被供在神坛上的那种。” “那不也挺好，起码现在你是绝对的老大了，谁也不敢惹你了。” “那我岂不是没有都市龙王剧情了？” “啊，应该没有了——你自己找个世界线，度假去吧，估计那样就有。” “算了，还没忙完呢……” “第二呢？” “第二？第二就是没什么感觉，我当初当军团长的时候，感觉就是心累，现在还是心累。” 艾丽娅叹了口气，就是说当什么都好，怎么解决时空星门的问题，怎么解决莲花的问题，才是主要问题。 她昨天晚上回家，莲花居然让她睡客房——夭寿啦！莲花不爱我啦！ 当然啦，她最后跑去客房然后又想要去找凯瑟琳，莲花就又还是跑过来和她一起休息了。 嗯，结果就真的只是休息，这比莲花不爱我了还要可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牙牙还能说是意外，毕竟当初安全措施没做好，可是小叉烧什么的。” 金怪鸟挠了挠脸：“我只能说未来可能咱玩得真的挺花的。” “啧——你说这话的时候我脑子里想到的是你的本体诶！” “怎么样？有硬吗？” “你大爷！越来越流氓了是吧？你再这样我揍你！” “呵，要我说啊，解铃还须系铃人，实在不行的话你跟莲花也生个呗，刚好测试一下IPS技术……哦不对，三姨早就测试过了，离光也是可以长高的啊！” “说得简单，照你这么说我还不如去未来直接找我女儿呢，我就不信未来我和莲花会没有孩子。” 就是说白星之子渣丽娅已经完全成了渣女的样子了，后宫团一个都别想跑！ 正说着呢，蓝色的光芒闪烁，一个小小的东西从里面掉出来。 艾丽娅和金怪鸟齐齐低头，看着那个大概只有巴掌大小的卡车模型。 “你搞什么？”艾丽娅疑惑地看着卡车模型倒退，寻找方向，然后朝自己冲过来。 这分明就是金怪鸟的力量，灵能波动也好，时间权柄的反馈也好，如此明确。 她因此也就真的没有防备的——金怪鸟现在和自己是一伙儿的，还能拿个泥头车创死自己不行？ “不太对啊……”金怪鸟摸着下巴，看着那个巴掌大小的泥头车模型转来转去调整了好几次方向。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是什么呢？ 泥头车模型撞在了艾丽娅穿着拖鞋的脚趾大拇指上，啪嗒一声。 “噗……你想撞死我？” “啊！我想起来了！”金怪鸟一拍大腿：“这是穿——” 下一秒，嗖地一下，伴随着泥头车模型闪过几个魔法阵的光芒，艾丽娅闪耀不见。 “越……诶人呢？” 第1547.5章-但为君故 艾丽娅又穿越了。 为什么要说又呢？ 站在一个大街上，艾丽娅看了看旁边的招牌，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一，蓝星和地球——刚成立UBEG的那个——不会有什么大明帝国。 第二，就算有大明帝国，也不会是什么女皇陛下。 最后第三，则是面前这艘航母，她不认识啊！ 大街的尽头是一个港口，人来人往，拉着彩旗，现场还能看到不少孩子。 这似乎是什么军事展出啊，航母开放日之类的，临近的家庭选择这里作为家庭活动场所。 旁边的大号广告牌上，播放着大明正音雅言的新闻，大明女皇今天又有什么外交活动，接见别国大佬吧啦吧啦。 行吧，艾丽娅掏了掏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既来之则安之，看看这又是个什么幺蛾子。 她顺着长街走到尽头，然后发现这里居然是熟悉又陌生的横须贺港口。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在地球蓝星那边，横须贺港已经逐渐成为了TPC的水面武装力量驻扎地。 毕竟那里是远东地区规模最大的，而且是唯一一个具有维修航母能力的海军基地。 而说陌生，是因为现在的横须贺港，到处都悬挂着红底金色的日月龙旗。还有写着明字的军旗。 “太冲了啊这味儿……不过审美倒是在线的。” 艾丽娅审视了一阵那旗帜，点了点头——不觉得这很酷吗？完全符合自己对历史特异点大明帝国的想象！ 不过在那之前，自己还需要一点别的东西，以及最重要的小钱钱。 别看在长街尽头就能够瞥见航母，有句话叫望山跑死马，航母在海上就是一座山。 再说了，真要打探消息，还得是找传说中的老司机…… 艾丽娅左右看了看，选了一家看起来就很贵的服装店，进去晃悠了一圈。 等到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身华服装扮，身后是谄媚地送她出来的店长。 艾丽娅拉下墨镜，伸手在街边招了一辆出租车，让对方开到横须贺港的第一区。 本子的司机年龄都很大，一帮老头子开出租，很多时候就是因为闲的。 艾丽娅充分展示了社交恐怖分子的健谈属性，和对方叨逼叨了一阵，套出来不少话。 她装作一副游客的样子，对方当然有热情给她介绍这边的风土人情。 横须贺港依旧还是叫横须贺港，那里是大明帝国设立的军事禁区。 同时也是大明帝国在远东规模最大的海军基地，也是唯一具有维修航母能力的海军基地。 很好，熟悉的设定没变，但是似乎某些前缀变了，阿妹你看没了？ 有人说本子这边的情感很压抑，老人喜欢找人聊天，是因为他们亲情观念淡薄，孩子大了就几乎断绝关系了。 艾丽娅不了解对方的具体情况，不过这位头发斑白的老司机，确实很喜欢聊天。 一路上，他把自己去年参观航母的过程和一些小插曲，完完整整的都告诉了艾丽娅。 等到了目的地，他又拒绝了艾丽娅额外多给的服务费，表示参观航母需要预约，今天买票明天才能看。 他会在停车场等待半小时，这边打车可不方便，看得出来是个好人。 艾丽娅很想问问他，大明帝国军舰停泊在自家门口是什么心理感觉——但是好像对方说的也是一口国语诶。 所以这个世界，本子也回归了大明爸爸的膝下尽孝了？ 随意聊着，不知不觉中，租出车开到了一片充满低矮老旧建筑的沿海道路上。 那些建筑大多门口设立了阻拦架，有穿着制服的军人在站岗。 当艾丽娅抬头向前方望去，视野全被一艘巨大无比的钢铁船舶所占据。 灰色的船身，平直的甲板，略带了些斑驳锈迹的巨大船锚。 眼前这艘巨大钢铁船舶，赫然就是代表了大明帝国海洋权柄的二十艘核动力航母中，排名第二先进的压码头号。 即使隔了老远，艾丽娅也无法从远处看见甲板上方的景物，只能感受它的巨大和威严。 她当然不是害怕这玩意儿，但是一艘航母可以很直观地看出来这个世界的武装力量发展程度。 这玩意儿的先进程度和地球蓝星那边的联合舰队相比也不遑多让了，所以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规格的啊…… 嗯——得毛点外援回去——她这么想着，盘算着怎么用最快的时间打入这个世界的高层。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展现力量了，毕竟祖宗人很多时候还是很好用的。 出租车最终停在了一栋类似电影售票厅的建筑门口，门口还排了一小截队伍。 航母明天正式开放参观，不限身份，可以携带拍照器材，所以老司机说得对，今天艾丽娅只能先来排队买票。 付账时，艾丽娅不得不在内心吐槽了下即便是在异世界，本子这边的车费也依旧昂贵。 一条街从头到尾才多久啊，竟然花了两百多，好在她从那家服装店里‘借’了不少钱。 当然啦，等有空了会还给对方的——她的信用怎么也比骗了比雕那么多年的小智强。 排队时，艾丽娅稍稍留意了下身边人群，普遍都是中年人。 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家庭主妇，到时候带孩子上去参观的那种。 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反而非常少，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里的人都已经熟悉这艘航母的存在了。 要是放到国内，一艘航母能够开放参观，年轻人能把票买爆！ 所以在这个世界，大明帝国走的是阿妹你看的路子么？这可不太合适啊…… 终于轮到了艾丽娅，负责售票的是位女兵，眉眼带着典型的半岛风格。 对方没有要查验身份证明的意思，直接在两张票上盖了个章，塞了两个参观时注意手册。 艾丽娅点了点头，这么霸气，有点意思…… 老司机带着她回到市区，艾丽娅暂时不能够参观这个世界最巅峰的武装力量，就只能先看看民生。 酒店很大，说话的人先是用了国语询问，在艾丽娅特意说日语的时候，对方也就换回了日语。 “最近的生意好吗？” “啊，最近是旅游淡季呢，但是托客人们的福，生意还是很兴隆的。” “最近的节日是什么？”艾丽娅推了推墨镜：“有官方假期的那种，我可不愿意和他们拥挤。” “最近的节日，那当然就是天圣节，就在明天。” “天圣节啊，已经到了吗，哎呀忙起来这都忘了。”艾丽娅挑了挑眉：“这边有什么活动没有？宣传册给我一个。” “有的，请稍等——” 旅游酒店，没有节假日的活动宣传册，没有那些以讹传讹或者自己编造出来的什么典故，那才是搞笑。 艾丽娅回到房间里，翻阅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几份手册，这才恍然天圣节是个什么节日。 统御碧波万顷的大明女皇的——母亲——的生日。 你给你妈妈过生日，你妈妈知道吗？ 艾丽娅把手册放到一边，打开房间里的电脑，很克制地输入天圣节的字样，然后看似漫无目的地顺着相关的链接进行搜索跳转，就像是闲逛的互联网摸鱼人的日常，穷极无聊。 而看到后面，她的眉头就逐渐皱了起来。 “明虽旧邦……其命维新……朱丽娅——大帝？！” …… …… “出了点岔子，她好像半道上掉了。” “……掉哪里了？” “应该是到了这边，但是具体掉哪里了，还不太清楚。” 未来的金怪鸟和两个神仙姐姐站在一起，三人屹立于新中京市的树状图设计者飞艇的上端，周遭云雾缭绕。 人带来了，但是没完全带来，有点小问题。 霸道神仙姐姐看了看手表：“我还打算让她尽快去见见她的养女。” “这个时候的阿娅，不是那个开创新明帝国的阿娅吧？” “那是她的问题了，我也不能够把她送到1864年，把这个本从头到尾打一次啊。”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找到她，不是吗？” “嗯……大明那边，我去和他们联系一下吧。” “他们最近闹得还挺大的，似乎针对小朱的袭击，牵扯出了一批家伙，有种三大案的感觉。” “不愧是大明么，搞株连都这么复古……”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之前那个的小猫猫，不是说他们是追一个破灭根源体才到的这边吗？” “破灭根源体——原罪污染生物？那个东西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之前好像见到了一下，在横须贺那边，你们看是跟她说，还是交给这边的官方来处理。” 说罢未来的金怪鸟抬头看天，然后告辞离开：“我再去安排一些事情，你们忙吧。” 两个神仙姐姐目送她离开，隐约看得到她临走的时候，时间长河另一端的画面。 那是末日废墟一样的城市，巨大的埃菲尔铁塔只剩下半截，扭曲的火光将整个巴黎上空燃烧成红色。 “看起来，情况并没有好太多啊。” “好多了，起码之前埃菲尔铁塔是只剩下地基，现在还有半截，说不定下次就能看到完整的了。” 至于说到底是什么灾难，能够在UBEG成立之后，在艾丽娅这种人间之神、金怪鸟这种外神、离光卡其色狂放这种半神的庇护下，以巴黎都来不及投降的速度将他们的城市毁掉，那就耐人寻味了。 “会好起来的，胜算越来越大了。” “有三成吗？” “当然没有，但是已经有这么多了。”温柔神仙姐姐竖起一根手指：“这么多！” “有一个赢的可能了么……也挺好的。” “希望以后阿娅不会怪我们。” “当然不会——所以撒娇的活儿，是你去还是我去？” “……要不一起？” …… …… “一起来是吧，也不怕朕受不了。” 大明的女皇陛下坐在御书房里，看着面前的资料，气得笑出了声：“这帮狗东西，已经不是一般的虫豸了！” 作为这个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人而且没有之一，大明女皇的愤怒，即便声音再小，也等同于天降雷霆。 御书房里之前还站着的几个指挥使赶紧跪下认错：“臣万死——” “他们万死！”大明女皇抓起一份文件：“三百亿！他们拿两百亿，朕还要谢谢他们——朕的钱！！” 身后的女官见状赶紧上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顺气：“主子，您消消气，不值当……” “敢杀朕的闺女，豢养死士，抢夺新中京市的人才——现在甚至直接朝着国库里伸手了！朕还没死呢！！” 盐政一个财季三百亿的收入，他们就敢直接吞两百亿，国库干巴巴拿小份儿。 越查就越是发现这些家伙的可恶，大明女皇把文件扔到地上：“烂透了！全烂了！今天这里烂一点，我大明就会烂一片！他们烂了，朕的心都碎了……母皇把江山基业交到朕的手里，就成了这个样子！朕现在是愧对母皇，愧对天地！” 锦衣卫指挥使、东厂厂公、西厂督主，齐刷刷地叩头痛哭，称罪请罚，都是他们无能，才让这些事情发生。 “哭——哭！日苦夜哭，哭得死这些王八蛋吗？啊？你们没这个能力知道吧！瞧瞧朕的这些勋贵，法国公，瑞国公，英国公，德国公……你们敢管？敢吗！他们敢！” 大明女皇深吸了一口气：“但是他们敢动盐政，不敢动卉儿，动盐政，是贪，动长公主，是反！” 她推开女官：“拟旨——” 女官赶紧拿起笔，静待她的旨意。 “宣欧洲五大国公，四十名侯爵，即刻入京——明天就是天圣节了，让他们来为母皇生辰贺！” 当年朱丽娅大帝驾崩，大明哀兵一个月就打穿了整个欧洲，事后分封行赏，基本就是按照欧洲原有的格局来的。 英国公就真给封到英伦三岛，其余也同理，面积最大的俄国没有封赏出去，而是设立行省，由长公主遥领节度使。 欧洲盐政一个季度收入三百亿，这帮家伙敢贪两百亿，剩下的其他领域他们贪了多少，大明女皇想都不敢想。 本来只是查这些地方的二五仔，没想到居然牵扯出这么大的事情，女皇真的是看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哪怕你们收敛点呢——让国库拿大头！自己都算他们忠君爱国！ “陛下，旨意拟好了，要用印吗？” “盖吧——天圣天圣，他们得庆幸母皇不在，要是母皇在，他们都得死！” 第1548章-当你拥有一个不讲谜语的超级队友 完不成任务，都得死。 当然啦，这和艾丽娅无关，她就是个迷路的穿越者，懂什么都得死…… 作为一个灵魂旅者，艾丽娅不能说是对穿越这种事情轻车熟路，但那基本也可以说是没什么心结。 安心吃安心睡，有空泡温泉，甚至还去逛了逛夜市，整挺好的。 至于说从服装店那边‘借来’的钱，也连夜还了回去，毕竟晚上出门总是能够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一些惹事的小喇叭。 从这些家伙身上拉赞助，艾丽娅可谓是半点愧疚感都没有，虽然钱不多但是起码够生活。 这个时间线的观感，给艾丽娅的感觉就是很完整——完整得像是一个世界，而不是一段折子戏。 不像是某不愿透露姓名的90年代世界线，那玩意儿只有两分钟寿命，换成小苔藓来也撑不到70年。 而且在这个世界里，她的力量非但没有受到限制，反而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就很神奇。 按理说，外来户‘偷渡’到一个世界里，是要被世界的抑制力限制的，就像是她当初从神恩文明去到蓝星。 需要一点点解锁小天使身体的各种姿势，才能够用出更强大的力量，甚至至今都没能解锁庞大的灵魂之力全部。 但是在这边嘛，就有种回到家的感觉，虽然也是束手束脚，但不是被束缚，而是像在自己家里不敢大力扑腾一样。 爱惜很显然和约束是两码事，这其中的感觉，就像是在自己家过年和在亲戚家做客。 过年在亲戚家做客，恨不得早上七点钟就起来穿戴整齐当个乖孩子，吃完饭规规矩矩还要帮刷碗。 在自己家里中午十二点还在躺，吃完东西大喊一声妈然后置之不理，横七竖八摊着就是一个舒适。 艾丽娅很享受这种轻松的生活观感，以至于她甚至想要延后一下，玩几天再去找金怪鸟问问咋回事儿。 难道是给自己找了个度假胜地，这就是惊喜？ 那怎么好意思——把衣兜拉开暗示——多来点多来点！ 但是这种开心，在第二天早上她去参观航母的时候，戛然而止。 穿着一身游客打扮的衣服，戴着墨镜和遮阳帽，手里拿着一个拍立得相机，艾丽娅完全没有招惹谁的意思。 可有些事情，并不因为你的退让而消失，反而只会愈演愈烈。 『吖——』 一声吖吖怪的叫声响起，艾丽娅背后升腾起一个虚影，横亘天地之间，一个眼眸就比航母大好多好多。 祂俯瞰着面前的大海，像是在搜索什么，最后目光定格在一片濒临海岸的海域，那地方直线距离也就几公里。 “不是吧？”艾丽娅把鲷鱼烧扔嘴里：“合着是拉我来救场的，我说怎么这么好心给我解锁力量上限……” 原罪污染生物——不，已经不是一般的原罪污染生物了——是有传染可能的破灭根源体！ 能够把其他存在畸变成同类的，才有资格叫破灭根源体，这种东西是行走的天灾，移动的祸端。 Q版量子龙神，平日里并不出来活动，甚至就连艾丽娅和外神打，祂都不怎么在意。 毕竟外神对于人类的文明来说是在灾祸，但是在真神眼里，大抵就是宇宙里面的另外的生灵。 其他的生灵和人类之间的斗争，无论是蛮荒战胜了文明，还是暴力战胜了理性，都可以算是自然选择的一部分。 祂会帮助人类，只有在秩序面对混乱的时候——外神不是普通的外神，是以单纯的吞噬破坏为目的破坏者。 要不然金怪鸟也算是外神，没见Q版量子龙神出来给她个大逼兜？ 再有就是面对原罪污染的时候，这东西也代表了混沌和无序，会对秩序以及文明产生不可估量的破坏。 祂吖吖地叫着，似乎在和什么东西交流，最后将一个意念传递给了艾丽娅。 艾丽娅一瞬间理解了这一切——这个世界，居然有人性神个体的阿赖耶识和盖亚意识？！ 霎时间，全世界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画面开始定格，飞起的海鸥不再动作，浪花像是被凝固住了一样，就连艾丽娅面前的那两个人也成了雕塑。 她的脚下绽放出光芒，将她整个吞没在其中，而后来到一处更高维度的非现实物质维度空间。 巨大的光人，俯瞰着小小的艾丽娅，就像是奥特曼在看自己的人间体。 『好久不见，人间王……』 “啧，有点突然了，你是盖亚意识还是阿赖耶识？” 艾丽娅看着周围的环境，心说你这还捏他了盖亚奥特曼的出场么？ 光人没有性别，就连声音也杂糅着男女老少的细节，像是人也像是神。 『我既是盖亚，也是阿赖耶，我是这个星球本身，也是承载着文明和生态的潜意识集合体。』 “这么炫酷？” 『因为权柄而诞生的这个星球，有着看不见的桎梏，你能理解这一切对吗，人间王。』 艾丽娅当然可以理解，人类即便是耗尽当前的资源，也不过是能够达到光速的百分之三的速度。 这样的速度来计算的话，就算是抵达人类当前观测到的宇宙范围边界都是天方夜谭，简直就像是在脸盆里游泳的鱼。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权柄？祂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说——权柄？” 『是的，权柄，从两位客人的认知里，我了解到那份创造一切的力量的来源，名为造物权柄。』 作为人类乃至于所有生态圈生物的潜意识集合体，阿赖耶识面前不存在秘密。 除非有超越祂位阶的存在，把一些事情秘而不宣。 比如说神仙姐姐和金怪鸟，倘若在这里藏着掖着，那祂确实是无法理解她们的思维。 但是一旦说出来，就会成为阿赖耶识所认知的一部分，甚至会成为构筑这个世界本身规律的一部分。 所以对于祂来说，找到艾丽娅或者是神仙姐姐这种信息黑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反选一下就会发现她们如此显眼，简直就像是黑漆漆的大黑洞一样，在璀璨星光之中吞噬周遭的一切。 “造物权柄的碎片，缔造了这个世界？” 『吖——』 “太阳系可还行，所以说还把设定都做全了是吧，太阳系都做出来了。” 『吖……』 “好好好，资讯扰动资讯扰动，我懂，因为重新做设定对你们真神来说也很麻烦，所以能抄就抄，重装系统用镜像嘛，可以理解。” 真神是能够创造世界的，这是艾丽娅早就切实认知到的一个事情。 对于祂们而言，创造一个宇宙或者是单独捏一个地球，都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 反而是让文明发展比较麻烦，这玩意儿就像是搭建养鸡场只需要基建，但是养一群小只因需要持续的劳心劳力一样。 但同样是因为这样，神造文明几乎不会存在超越超越真神本身的高阶文明，毕竟真神的天花板就是他们的天花板。 反而是原生文明经常给真神们一点小小的原生震撼，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神恩文明所在的宇宙，本身就是一个神造宇宙，所以宇宙底层规律里能够具现化出来真神散落的权柄。 但是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们，亲手斩断了那份和神造文明之间的因果，让第五纪元的神恩文明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而地球和蓝星两个人类文明，则是在几乎同时期诞生的原生文明，恰好和神恩文明产生了资讯交集。 然后才诞生了军团长这么一个交换生，以及为军团长量身打造的‘特殊背景’记忆。 最后是被命运几乎遥控着的小天使之死，军团长被特殊召唤回归，拉开了人类文明的进阶序幕。 现在这事儿看起来就像是又要重演一遍，这边的星球意识和集体潜意识几乎都不掩饰了，甚至直接和艾丽娅谈了。 以前你们都还通过一下甲方，然后再外包，现在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是吧？ 艾丽娅花了点时间和对方交流，这才明白了当前的情况。 这个文明相对来说，很平稳，很安全——但是也很寂寞，最重要的是没前途。 一旦人类选择抬头看，就会发现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宇宙的边界就在太阳系。 因为权柄的力量上限，桎梏存在于当前的宇宙深空之中，大明帝国之前在朱丽娅大帝时期就已经展开了深空探索。 他们发射出去的旅行者1号和旅行者2号，在完成了对行星的探测之后都会直接向太阳系的边缘飞出去。 这样子做，是为了能够在接下来的太阳系工作当中提前做好准备。 但问题是造物权柄哪怕吸收虚空的能量，一比一复刻出了这个世界，也只能是造出相对粗糙的太阳系本身。 在太阳系边缘，是一片‘未来再来探索吧’的区域，而具现化的话就是一面四万度的火墙。 从人类当前掌握的科学的理论来解释这个高达4万度的火墙，其实就是由太阳风粒子与极辐射粒子碰撞之后所产生的一个高温度扩散极限范围，反过来似乎也对太阳系内的许多行星就是形成了一个保护，就像是一个护罩。 『文明的扩张，意味着生态圈的扩张，文明的延续，意味着生命的延续，没有生命的文明，毫无意义。』 阿赖耶识偏爱文明，盖亚意识宠爱蓝星生态，所以双方达成合作，缔结一体。 类人性神的出现，意味着祂们的力量变弱，而其余的力量，则是拿去支撑着造物权柄的运转。 两个庞大意识不惜代价地维系着这份真神的权能的施展，这才有了人类观测视角里，不断‘扩张’的宇宙本身。 “那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我不能干涉人类的选择，人间王，我是星球本身，也是文明和生态圈本身，我的一切意向都基于我的本能，但我的本能和文明的主体并不相同……你不一样，你即是光，也是人类，你可以做这个选择，无论是合并，还是延续。』 无论是合并还是延续，都意味着这个星球和这个文明获伊零壹棋丝V就似镹虾靈梦得了更高的发展上限。 祂把选择权交给艾丽娅——或者说交给人类本身。 『另外，还有一点小小的意外，用另外两位客人的话来说，是破灭根源体，烦请你将其消灭。』 一道光被祂赠送给艾丽娅，就像是当初的白星文明残响，将整个文明概念托付给艾丽娅一样。 艾丽娅接过那道光，红色的光芒萦绕在她的掌心里，带着温柔到了极致的温暖。 这是一个因为意外而产生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的星球极尽温柔，所以有了人类，有了文明的概念。 无论是保护文明还是庇护人类，都是星球意识在做出让步，这个盖亚意识甚至让艾丽娅感受到了一种母性。 嗯，这种熟悉的感觉，是因为纯粹的权柄反而更贴近当初使用这些权能的真神的心态么…… 所以这些权柄到底是哪个真神的？这么倒霉被具现化了不说，还到处乱扔，祂会不会报警啊？ Q版量子龙神在艾丽娅身后叹了口气，默默地和这个世界的类人神道别，大家合作很愉快，下次再见了。 那个巨大的光人微微点头向祂致意，最后消失在了这片应当是地心世界的某个犄角旮旯里。 艾丽娅拿着那道光，漂浮在半空：“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Q版量子龙神不说话，钻进她的意识海里继续休憩，只留下艾丽娅停留在原地。 “好吧，人总是得要独立坚强，让我看看这个所谓的破灭根源体，是个什么东西……” 艾丽娅合拢手掌，光芒从指缝之间倾泻而出，一轮庞大的红日就此升起。 现实物质维度里，被定格的时间重新流淌，水花飞溅，人声鼎沸，飞翔的航天局马主任也想去码头搞点薯条。 一只庞大的巨兽从海底升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魔神。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轮红日同样从海中腾起，并且像是朝阳初升，红日大光，最后化作一轮煌煌太阳。 太阳的光芒，就连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新中京市都能看得清楚分明，让半个世界亮如极昼。 最重要的是，太阳里面有一个人…… 第1548.5章-大明！你们的皇帝回来啦！ 天圣节，是朱丽娅大帝的诞辰，但并不是完全的诞辰。 当初朱丽娅大帝出现在北美大陆，有野史流传是卖猪仔被卖过去的。 但是官方的说法，是朱丽娅大帝心系那些被卖出去的百姓，特意混入其中，伪装成普通人，最后选择北美开局。 虽然朱丽娅大帝自己说就是被卖过去的，可这玩意儿大家都不信。 以她的英明神武，还能被骗上贩奴船怎么着？ 后来开创新明基业之后，朱丽娅大帝就把自己登陆北美的那天作为诞辰，并且狠狠地唾弃了一番所谓的感恩节。 新明帝国将天圣节视为仅次于春节和国庆的节日，到处都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这一天选择带着孩子来看看世界第二的压码头号航母，感受一下帝国的威武雄壮，也是很多本子这边的家庭的选择。 亲子活动什么的，这确实是个挺合适的地方不是吗？ 而且在回归大明的怀抱之后，本子开始厌恶自己的国名，以瀛洲列岛自称，皈依者狂热更甚于半岛孝子。 而这种狂热是对应新明帝国强横的军事力量，航母这种当世最强的战争兵器，就成了最好的载体。 大量的游客都在港口甚至是航母的甲板上的时候，凄厉的防空警报响彻了整个港区。 新明帝国的军人素质极高，甚至高得有点离谱，即便是在休假日，也没有放松警惕。 在警报响起不到五分钟，就开始了全面集结，而十五分钟之后，紧急哨停下，整个港区已经集结完成了。 大量的市民被疏散，瀛洲四岛的民众也是大明的子民，大明国防军平等对待每一个民众，守护在他们前面。 但是看到这个即便是隔着好多海里都能直观感受到其体型巨大的海怪，精锐的国防军还是咋舌不已。 『清空甲板！直接把舰载机放出去——所有战舰即刻加注燃料，离开横须贺港！』 事情被第一时间上报到了五军都督府，不知道多少个摄像头开始对准海怪，光学卫星紧急变轨。 甚至就连大明女皇也被惊动，来到五军都督府的五角塔总部观看这个所谓的海怪是什么东西。 “生物学家那边，已经开始分析了，对方极有可能是本身存在于蓝星的古老物种，受到了特殊的类似辐射的影响变异之后，诞生的特殊个体。” “……什么意思？特殊的辐射是什么？” “这——不清楚。” “不清楚那就查清楚！当初考虑到瀛洲列岛处于地震带和洋流汇集区，母皇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允许在瀛洲列岛范围研究重污染的项目，带辐射的核项目更是绝对禁止，现在整个瀛洲列岛唯一有官方许可的辐射源就是航母，然后你跟我说出现了一个比航母还大的怪兽，是辐射导致的？” 当大明女皇用我的自称的时候，有三种情况。 一种是面对平辈论交的人，但是这样的人极少，只有少数勋贵和大臣有这个资格，或者神仙姐姐这种客人。 第二种就是很开心，逢年过节的时候，她给民众发庆祝贺电，也不会用朕的自称。 第三种就是现在，人很平静，但是明显压抑着怒气，要是谁尸位素餐，她是真会动手的。 虽然大家都在传这位以后的谥号大概率是仁宗，可谁说仁宗就不会杀人？ 朱丽娅大帝也仁慈，但仁慈那是给自己人的——谁不好好做事，那只能说东哥没有这样的兄弟。 “嘉手纳空军基地的陆基战斗机大队已经起飞，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够抵达目标海域。” “横须贺港现在有一个满编的航母战斗群，但是都在维护，加注燃油离开港口需要一个小时。” “我们在瀛洲列岛范围，目前有四艘潜艇，一艘核潜艇，以及两个特殊的备用海底基地。” 五军都督府的轮值大都督，目前大明国防军的常务副指挥，是黔国公沐天忠，任事勤恳，为人忠厚。 最重要的是忠诚——沐王府对旧明忠诚，与国同休，新的黔国公也不遑多让。 上一任黔国公在听闻朱丽娅大帝驾崩的消息之后，悲痛欲绝，哭得呕血不止。 年富力强的黔国公，仅仅三天之后就形同枯槁药石难医，最后被葬在了帝陵一侧随侍，追封蜀王爵。 现任黔国公也深得信任，在发现这问题不是人为的，而是类似天灾一样的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做好了救灾安排。 “陛下，我之前已经启动了应急响应和战时紧急状态，臣僭越——臣死罪！” “天天死罪死罪，一个都死不了，起来吧，你反应快是对的，想办法把这个家伙收拾了才行。” 大明女皇刚说完，就看到一轮红日从海底升起，几乎是直接撞在了那个巨兽身上。 后者被怼得朝着海岸线的反方向不断地后退，最后被硬生生湮灭在了逐渐璀璨的阳光之中。 最后那一轮煌煌大日升上高空，光芒由灼红变成金黄，再变成炽白，而后被缓慢吸收在一个身影之中。 “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人吗？！” 五角塔的联络官赶紧调动所有设备，尽可能地去靠近那个存在，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 “新中京市的超能力者？这已经不是LV5的地步了，她……她……” 大明女皇看着那个被画面逐渐放大的面庞，声音逐渐变轻，眼眸缓缓瞪大。 有一个很有趣的问题，艾丽娅在之前没有改变面貌，行走在大街上，纵然有人侧目，却也并不会觉得她就是朱丽娅。 因为大帝已经离开了，很像的可能是巧合，可能是特型演员，更可能是专门打扮成那样的——天圣节嘛！ 可是如果朱丽娅大帝脚踏七彩祥云，天光如同白昼，煌煌大日高举于苍穹，从天而降呢？ 画面之中，一头银发的艾丽娅睁开眼睛，眼眸里带着金色的电芒，望向那个飞到面前的无人机。 黔国公先是大惊失色，而后是下意识地去看大明女皇的表情，在看到后者惊讶的表情之后，他顿时急了，咬着牙推开那个联络官：“切断所有信号源！有妖人假扮太祖爷，动摇——” “不，不是。”大明女皇没有回头，只是呢喃着打断他的话：“不是假扮……是母皇……” “可是——太祖爷已经殡天了，怎么可能——” “母皇当初没有驾崩，只是飞升，她回来了。” 大明女皇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下旨，宣留守天京各部的大臣，侯爵以上的勋贵，入宫觐见。” “……是！” “打开宫门，所有门——全部打开——让横须贺港那边的瀛洲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动起来，迎接母皇。” 黔国公急得不行：“陛下？这——太祖爷如果回来了，您——” “母皇回来了，我就是长公主！有问题吗？啊？有问题吗！” 大明女皇掀开旁边的东西，文件资料洒了一地：“沐天忠！你是忠于大明还是忠于我？” 黔国公后退一步双膝跪地，咚咚咚地磕头：“臣世受国恩，但陛下就是国！” “我母皇才是大明！她回来了，大明才有救！你这狗东西不是忠于我！你是要害我！你是要害我大明三十五亿子民！” 大明女皇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后者一个趔趄，可还是不愿意抬头：“臣只知道，天无二日！” “那我大明就只有母皇一个太阳！！” “陛下！”黔国公苦苦叩头哀求：“这不可以啊陛下！” 要是真把旨意下发给瀛洲的锦衣卫镇抚司，真直接宣召三省六部的留守大臣和勋贵，那就坐实太祖爷回来了。 到时候就算不是，那也得是——这对大明女皇的影响太大了！ 太祖爷已经殡天好几十年了，好几十年了！ 这个大明，已经不是她的大明了！ 他的父亲可以为了朱丽娅大帝去死，沐家也确实是与国同休。 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他可以为了大明女皇去死，而不是为了朱丽娅大帝。 倘若是大明有难，那他绝对是顶在最前面的那个，粉身碎骨无以报国恩。 可唯独这种事情——这种不算是喜事的事情，他就算是抗旨也不敢应下来。 在外面，沐王府是大明的沐王府，而在大明——沐王府是勋贵里的沐王爷啊！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坐井观天的东西！中书舍人呢？拟旨！拟旨——昭告天下！” 女官看着这混乱的一幕，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五军都督府的干员们也全都傻眼了，一批绝对的保皇派跟在黔国公后面，咚咚咚地磕头抗旨。 黔国公痛哭流涕：“臣期期不敢奉诏——” 而另外一批没搞懂什么情况的，则是在原地发愣。 最后一批则是隐约有点心念朱丽娅大帝的，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大明女皇，等着她的反应。 “我现在还是皇帝，我说的话没用了吗？啊？那朕的这个位置干脆交给你们来坐！” 女官浑身一抖，赶紧铺开纸笔，等着大明女皇说话。 黔国公也不敢继续磕头了，再说下去就不是忠，而是反了，他只能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昭告天下！大明！新明帝国！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 …… …… “张奋！你个王八蛋！” “德国公，注意言辞，这可是天京，不是你的德国。” “哼，装模作样的东西，你堂堂一个英国公，欠钱不还是什么道理？就算是官司打到御前，我也骂你王八蛋！”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还说没有？上次赛马，说好的谁输了就给谁两成渔业的利，结果呢？哦，你们英伦三岛天天可劲捞，欺负我海岸线短是吧？” “那你也没赢啊。” “我赢了！八号马！” “众所周知，八号马那是打假赛的，提前就倒下了。” “你——” “诸位国公爷，还请不要喧哗，尊重一下宫禁。” “……哼，看在曹内官的面子上，不和你一般见识。” 新明帝国没有太监，但是有类似皇宫管家一样的内官，其实就是以前公公的职责。 司礼监、御马监之类都是存在的，各监的大太监也是被尊称公公，只不过这个就不是戏谑的贬低称呼了。 毕竟他们实权虽然不大，可是作为皇帝内侍，面子一点都不小。 远在海外的国公爷固然尊贵，可哪里比得上天天能够在皇帝面前说话的内官呢？ “曹公公，好久不见，近日身体可好啊？” “好，好得很，陛下隆恩，心疼宫人，紫禁皇城里的工作都清闲得很。” 一个晚上喝碗羊肉汤都觉得会折腾到别人的皇帝，也难怪大家猜测谥号会是仁宗。 大明女皇脾气好，这是世所公认的，国公爷们被召回来，也只以为是单纯地为了天圣节。 毕竟陛下的孝顺有目共睹，朱丽娅大帝的功绩，更是怎么隆重地过天圣节都不为过。 但就在大家排着队准备进入紫禁皇城的时候，皇城却突然宫门大开，所有的门全都轰隆隆地推开。 甚至就连承天门和金水桥那边都听到了响声，这动静可大得没边儿了。 要知道上次宫禁中门大开，还是长公主及笄礼的时候，再再上次那就是女皇登基。 不等大家讨论呢，一队又一队的人马从紫禁皇城里冲出来，天上更是传来了隐约的飞机轰鸣。 几个国公爷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疑惑地看着周遭，表情逐渐凝重。 “曹公公，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他们甚至都没怀疑是皇帝要对付自己——开什么玩笑，皇帝要杀自己只需要一道中旨，甚至都不需要过内阁。 中旨就是私下的旨意，给大家一个体面，大明女皇要谁死，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继续活着。 这种阵仗反倒像是打起来了，就像是上次那样有谁入侵了紫禁皇城一样，超能力者？ 但是马上大家就发现不对了，因为这些兵马不是战兵，而是仪仗队一样的存在。 曹公公揣着袖子也在疑惑，然后手机震动了几下焐①⑦爸捌O 起E轳（C一 ） 麇，他掏出来看了看之后，手一抖整个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 一队人从紫禁皇城里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面白无须，穿着一身锦衣，身后是紧跟着的内官。 这位是目前全世界唯一的太监，也可能是最后的太监——当初朱丽娅大帝在北美创立基业的时候，他就是大帝的大伴，现在更是紫禁皇城里面这些内官的老祖宗，就连大明女皇也不会随意使唤这位。 他早就老了，平日里做的事情不是打扫太庙，就是守着太祖爷的藏书楼，当个整理书籍的老头子。 但是现在却一身华服，精神矍铄像是回到了年轻时候一样，行走之间大步流星，很是振奋。 “哎呦老祖宗！您怎么出来了？”曹公公汗都下来了，一时之间也顾不上手机里的消息：“这就是过个节而已！” “过节？好啊，是该过节了。”王大伴推开他搀扶的手：“皇爷回来了，大明的天就有了！怎么不该好好过个节？” “皇、皇爷……哪个皇爷？” “嗯？小曹子，你是在和咱家说话吗？” 王大伴眯着眼睛扫了他一眼：“大明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当大明的天，那就是陛下！” “……” “大明只有一个太阳！！” 伴随着他的怒喝，同时亮起的还有天空。 一道身影带着璀璨的辉光，如同凌云大日，绝空而来。 待到对方落下，那一头银发披散在脑后，身上的素衣犹自缭绕着可怖的灵能残焰。 “承恩呐——” 那个人甩了甩袖子，大步往紫禁皇城的方向走，像是回家一样，抬眼就看见了站在最前面的王大伴。 “让人准备热水，朕要沐浴更衣……嗯？怎么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站着？” “陛下……陛下——陛下啊啊啊啊啊————” 第1549章-大帝的恣意和张扬 陛下是谁？ 陛下是艾丽娅！ 艾丽娅是谁？ 艾丽娅是和这个世界的星球意识和潜意识集合体之间，做了交流的特殊被召唤存在。 未来的她，会去到一个更早的过去，创建新明帝国的基业。 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叫穿越。 从一个世界的2022年到另一个世界的1864年，也叫穿越，很合理。 但众所周知，那种玩意儿叫番外，叫度假副本，起码那玩意儿的强度对于艾丽娅来说，等同于温柔按摩。 甚至连马杀鸡都不算，区区一个争霸版本而已，这不得玩一把文化胜利？ 可是目前的时间不允许艾丽娅去玩了再回来，所以潜意识集合体，把艾丽娅的那份记忆‘借’给了她。 所以现在的艾丽娅，不仅仅是完全体的朱丽娅大帝，还是展露神异，当世天下天上全无敌的朱丽娅大帝。 那么问题来了，当这么一个大帝，如同煌煌大日般归来，会吓死几个虫豸？ 被艾丽娅唤作‘承恩’的大太监王伴伴欣喜异常，可是他身边的曹公公却恨不得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王大伴擦了擦眼泪，恭敬地迎上去：“陛下，您总算是回来了。” “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叫人？另外你怎么老得这么快？” “皇爷，皇爷啊……呜呜呜……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您才出去一阵，可是这地上已经好几十年了！奴婢都老了，老了啊，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您的龙颜了……” 王大伴终究还是没忍住，抱着艾丽娅的脚就开始哭，嗷嗷地嚎。 作为这个世界最后的太监，他的一生都是为了给朱明皇室服务的，从出生就被灌输的观念，俨然就是人生信条。 当初艾丽娅被拐卖，忧心艾丽娅一脉皇室血统断绝，他可是顺着线索也一路跑到了北美，最后成功找到了艾丽娅。 至于说后来艾丽娅开创基业，生活起居也是他在照顾着，可以说比大明女皇这个养女还亲，是大帝非血亲的亲人。 这会儿看到对方哭得像什么一样，承载了朱丽娅大帝记忆的艾丽娅不由也忧伤起来。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这家伙，不让朕开心也就罢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她从素衣的袖口里摸出来一颗果子，塞到他嘴里：“吃下去！咽了！” “奴婢不吃，皇爷您别走了，您一走，人心就散了，殿下她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啊，她累啊……唔？！” 几乎是一句话说完，王大伴的声音就直接年轻了好几个调子。 他身后的几个小姐姐更是惊呼不已：“老祖宗！你的头发——头发黑了！” “什么话！什么话——什么祖宗！皇爷面前我是什么东西？！” 王大伴回头喳喳哇哇地骂了一通，但是却觉得身上有用不完的精力，就连眼神都好了不少，看人都清楚了。 “你之前像是八十，现在像是五六十，也差不多了。” 艾丽娅甩了甩袖子：“行了别哭了，朕这一身衣服都没换，带着味儿呢，你从此以后不说返老还童，起码可以保持这个样子无病无灾五十年，然后寿终正寝，满意了吗？” “皇爷能回来，奴婢现在死了都甘愿，哪里敢奢求这种宝贝啊！” 王大伴摸了摸脸，精神头十足，于是又换成了往年那副谄媚的样子。 任谁看这个家伙都该是个奸臣，史书里面那种罄竹难书的恶宦。 但谁知道他纯粹就是习惯性讨好自家主子呢？ 艾丽娅跟他说了一万次，他也不听，就执拗小时候师傅是这么教的，他这辈子就这么过了。 “死不死的，难得今天过节，说胡话……铷儿呢？” “殿下之前出宫，应当是去了五军都督府那边。” 紫禁皇城距离五军都督府的五角塔，直线距离开车过去也就十五分钟。 而艾丽娅之前在横须贺港，距离天京何止万里，回来得居然比大明女皇还快。 王大伴本来还打算让小妮子们伺候，结果现在自己居然青春重回，当然是又当仁不让自己来。 “来啊，去华清池那边，让她们赶紧准备沐浴的东西，皇爷累了，再有就是衣服……” 说着王大伴擦了擦眼角：“皇爷节俭，四季常服不过八套，所幸奴婢都还保管好的，皇爷啊，今天是天圣节，要不您也破例做件新衣裳吧？” “浪费东西作甚，换干洗湿就行，朕推衣衣之勋贵使臣官吏将士，节用用之禄饷军国之需，无时不念国步之艰，民生之难啊……” 这话一说出来，王大伴热泪盈眶，皇爷苦啊！ 可是这话一出来，那些站在宫门等着的国公爷们，就当场抖了三抖，膝盖发软有种跪下的冲动。 因为这句话还有后半句，当初朱丽娅大帝也说过——渠料一蚕一茧一丝一梭，皆吞没于群蠹之口！ 身为一国之君，我这个当皇帝的都只有八套四季常服换着穿，就是为了省下衣服给勋贵、文武百官和前线将士们。 我勤俭节约，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就是为了省下来供应军需。 我这个皇帝尚且每时每刻忧心国事、民生艰难，你们却如此肆无忌惮地贪腐！ 那次朱丽娅大帝也这么说，说完之后就下旨，彻查整个江南制造局连带漕运上下。 一场大案，最后牵连出来数千人，朱丽娅大帝杀虫豸从来都没手软过，更不知道什么叫妥协。 和开国之君谈妥协——谁在做梦？谁在做梦！ 几千人全给咔嚓了，震怖一时，此后数年不敢有再犯。 现在她突然说这些，虫豸们不免就开始联想了——不要联想——就很慌啊！ 正巧，艾丽娅瞥眼瞧过去：“这些家伙，一个个着朱配紫的，又是什么东西？” “皇爷，他们是几位当朝的国公！” “哦？国公？”艾丽娅眉头一挑：“非军功不得爵，国公的爵位，他们打到哪里去了？” “欧洲都给打下来了，封了五个公爵四十个侯爵，小殿下遥领俄西道的节度使。” “他们打下来的？” “是他们的父辈，毕竟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老国公们大多已经……只有英国公还在世。” “谁？朕的英国公是张甫，现在呢？” “老英国公也是张甫，他申请退休，长子袭爵，叫张奋，他小的时候，皇爷您还抱过他呢。” “张奋？那个尿了朕一袖子的小猴子？来，过来——给朕瞧瞧！哪个是张奋！” 英国公原本脸色也是煞白的，可是听说当年自己这么勇，居然尿了朱丽娅大帝一袖子，顿时面有红光。 对啊！陛下抱过我的呀！我父亲是陛下当初的亲兵侍卫，这不是一般的香火情啊！ 堂堂英国公赶紧小跑过来，噗通一跪：“小子代父亲，叩问圣躬安！” “朕安，抬起头，让朕瞧瞧……嗯，你也不小了，眼圈发黑面色燥红，酒色过度啊，像话么？” “臣死罪！” “行了，起来吧，没让你死罪，注意点身体，你爸当年多勤奋啊，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哥张勤夭折了，他当时可把你当成了宝贝，瞧你这样子，身体说不定比他老了还差……走，跟着回话。” 艾丽娅一边说话一边往宫里走，皇帝是不需要等谁的，因为她就是老大。 两侧呼啦啦一群人全都跪下了，看得艾丽娅直皱眉，又停下脚步。 “朕之前说过，不许跪不许跪，起来！承恩——” “奴婢在。” “铷儿这些年还没有废跪礼吗？” “这……殿下三令五申，可是臣下敬慕龙威，都……” “一派胡言，龙威是什么东西？朕怎么没感受到？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回来朕要打她手心——记下！打二十下！” 王大伴擦了擦汗，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马上要被打手心了，谁这么拽，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说。 “都起来吧，这张灯结彩的有个过节的气氛，别给朕搅和喽……你们几个，又是谁家的孩子？” 几个国公小心翼翼地自报家门，有的艾丽娅记得，有的却没什么印象，大抵是在那场大战里才大放异彩的存在。 “你们父辈都是好样的，到了你们这一代，不能丢人，懂吗？” “谨遵圣训！” “嗯，这些年贪了多少啊？” “禀陛下，这些——啊——啊？！！” “呵……”艾丽娅看着顿时变色的他们，先是轻笑了一声，然后哈哈哈地仰天大笑起来。 “天圣节不过是给朕过个生日，朕又没说今天要回来，可是看看你们这里这么多人，啊，五个国公，四十个侯爵，排满了，朕就算是还在，也不需要这种规格的庆贺——这摆明了是铷儿想要杀猪过年，找个理由把你们召集回京而已，你们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这……这……” “怎么，是之前不敢想，还是觉得皇帝不敢动你们？” “……臣死罪！” “嗯，你确实是死罪，看你的样子，自己也心里有数……难得今天朕回来，来人啊——” 王大伴眯起眼睛挥了挥手，四周的侍卫轰然踏前。 而在更外围，则是涌出来一批身穿防弹的龙鳞甲、高分子材料纤维的飞鱼服的快反部队，俨然是锦衣卫精锐缇骑。 “朕不愿意老百姓跪着，可是他们不算——让他们跪，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想明白了，该吐出来多少，该自己怎么体面，再来回报——记住，只有一次机会。” 说罢艾丽娅抬起头，瞥见周遭警备的来回巡梭几架武装直升机。 “中间那架，标号0502的，是你们谁的人？死士？还是单纯只是收买了？” 王大伴顿时悚然而惊：“有刺客？护驾——护驾！！” “不用，说吧，谁的——敢把手伸进卫戍天京的三大营，朕要是亲自查出来，就不是一个人这么简单了……承恩，上次朕诛九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皇爷，上次您诛九族，是猫鬼案，有恶贼采生折割，被您识破察觉，那次您下旨一旦抓住这种恶行的，遇赦不赦，初犯腰斩，夷三族；重犯凌迟，诛九族。” “哦，想起来了，猫鬼案……说罢，这次是谁干的？” 瑞国公咬了咬牙，重重地叩头：“臣……臣绝无叛逆之心！” “论迹不论心，今天你能收买巡防的三大营，甚至开着火控往朕身上照，明天你就敢豢养死士，冲进这紫禁皇城，把朕弱不禁风的孩儿砍了，自己坐上去……承恩，送诏狱吧，明天给他一杯酒，就说……醉死了。” “皇爷，要不让锦衣卫那边再问问，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啊！” “问什么，他既然肯认，朕就给他这个体面又如何。” 说完艾丽娅一抬手，朝向空中一抓。 一道无形的气劲冲天而起，凝聚成隐约可见的巨大龙爪一样的湍流，将那架武装直升机整个捏住。 而后艾丽娅的手掌合拢，那道龙爪也合拢，偌大的一架直升机被凌空捏成一团火光，却又聚拢着并不炸开。 等到艾丽娅一挥手，散开的只有一蓬渣滓一样的黑灰，纷纷扬扬洒在远处的金水桥边。 “朕当年就说过——这天下分黑白，白，朕最大！想要造反的尽管摆明车马来，只要你们有本事，就算是朕你们也能杀，但是绝对不能动朕的孩儿——收起你们那些肮脏下作的手段，这天下就还有你们的立锥之地，瑞国公不懂这个道理，还是因为朕离开太久了，你们觉得自己又行了？” 瑞国公浑身抖如筛糠：“臣不敢谋逆……绝不敢有这个意思……” “看来还是打得太快了，根基不稳，罢了，不说那些，说要沐浴更衣，说了半天了。” 艾丽娅不再理会他们，背着手往紫禁皇城里走：“铷儿回来了，让她来华清池，另外做份炸豆腐，酱豆腐汁，韭菜花，芝麻酱，辣椒油——还有卤虾油，不能少啊，宫里做得不地道，去外面买份老店的。” “好好好，这就都给皇爷您备上，就算是满汉全席宫里也能做，可皇爷您还是节俭，殿下也和您一样啊，勤俭啊。” “勤俭？那是宫里做的东西不行，我还不知道她……再让人去弄份新乡的快餐，可乐少冰。” “好嘞！皇爷您就瞧好了吧！” 第1549.8章-一点小小的大帝归来震撼（为『依卡』3/10 麦基王，在新明帝国，是有名的快餐连锁。 而且还是皇家特许经营的，因为这本身是新乡那边的快餐风格，而后跟着新明军队的后勤走到了全世界。 据说当初朱丽娅大帝在北美初创基业的时候，就亲自安排过人去经营快餐厅，作为情报组织的据点。 因此直到现在，都有人戏称麦基王和沙县小吃，并称为东西半球的情报组织双雄。 当然啦，大家知道事实上并没有——大概没有？ 新乡原本的名字叫纽约，就像是珍珠港还有一个称呼是蚌埠一样，毕竟河蚌出珍珠嘛。 而新乡的快餐风格，对饮的是北美那边的气候和饮食条件，以牛排、烤肉、面包薯条之类的为主。 至今麦基王都还会悬挂一副宣传画，画面上的朱丽娅大帝一身农装，头戴草帽，拿着半个汉堡哈哈大笑。 这幅画据说原本是玉米，但是后来朱丽娅大帝让人改成了汉堡，毕竟她劝农的时候确实是吃了汉堡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世界上所有快餐厅都喜欢吹嘘自家的餐厅曾经被朱丽娅大帝光顾过，可谓是御膳。 上一个这么劳碌的，大抵是某个下过好几次江南的皇帝…… “今天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天圣节嘛，而且——什么声音？” “嗨，可能是外面庆祝吧，我说你这么敏感，是不是传说是真的啊？” “什么传说？” “就是你们麦基王全都是情报据点，你们都是情报人员的传说咯，你一天天跟个特工一样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 “那怎么可能，我是前台，我当然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什么特工不特工的，你不要胡说啊！” “看起来也不像，人家特工都是很炫酷的，手边的东西全都是特殊定制的，比如你这个铃铛，在电影里面，一定就是什么特殊的仪器，比如监听，或者可以发射激光，biubiubiu——” 『在取餐铃铛里加装激光发射器，难度有点高，主要是用处不大，不过监听确实是有的。』 “哈哈哈，你……诶？你没说话？” 正在前台点餐的熟人一愣，然后看了看那个正在说话的铃铛。 『0577，特殊情况，第330号命令，戒严二环内所有节点，停止营业。』 “Sir！YesSir！！” 和和气气的前台电源一摘帽子，甩开一头金发，对着铃铛立正敬礼。 偌大的门店轰隆隆地开始响了起来，门窗全都降下厚重的装甲板，只露出窥视的火力孔。 好几个店员从后厨走出来，掀开前台的各种桌板面板，露出内里全副武装的兵器和装甲，互相帮着穿戴。 熟人双手高举：“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330号命令，并不忌讳民众们知道，这意味着皇城方向发生不可控的事项，需要戒严一环二环的区域，保证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不要乱跑，就在这里呆着，我们很快就能够解决问题！” 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这意味着有特殊的存在开始‘进攻’紫禁皇城。 而且不会是大规模的入侵，极有可能是小股精锐，甚至是超能力者，意图进行斩首行动。 “……你真是特工？” “如你所见，我看起来是一个勤工俭学的俄西道学生，但实际上我是锦衣卫俄西道镇抚司的北镇抚司小旗，你可以叫我扎哈洛娃·阿西娜·塔莉亚，也可以叫我的汉名，孙翠花。” 她当然知道面前这个熟人暗恋自己，每次来点单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但是她暴露之后，肯定是不能再执行这种暗哨任务了，所以大家有缘无份，也不介意跟他说清楚。 当然啦，更重要的是330号命令有一个特殊的点，那就是极有可能承接后续的550号命令。 那意味着紫禁皇城没办法困住入侵者，整个天京都会成为围点打援的战争中心。 到时候新明帝国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战争机器，以绝对的复仇模式朝着全世界开火。 当初550号命令曾经签发过一次，就是在朱丽娅大帝驾崩之后。 后续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一个月时间全世界都被犁了一遍。 压根不在乎有没有最高首脑存在，新明帝国照样正常运转。 说句不好听的，那个状态的新明帝国，就算是外星人开着UFO经过，都得挨上两发二踢脚。 在楼顶观察了一下的店长脚步匆匆走下来：“天上飞过去一个太阳，应该是超能力者，最坏的可能啊……” 新中京市的超能力者，一直都是大明情报机关的重点盯防对象，伟力归于自身实在是太过难搞了。 好在新中京市发展至今，大量的超能力者都还是孩子，没有那么混乱的权利渴求乱象，还算比较好管。 但时间总是在发展的，第一批超能力者现在已经开始步入社会了，很多事情都开始变得简单粗暴起来。 现在一个看起来绝对不会低于LV5的家伙，用这种阵仗突入天京，看起来防空阵地都没能拦截住，危险就很大。 孙翠花掏出一杆霰喷，哗啦一声上膛：“管他什么超能力者，用命堆死他！敢犯我大明疆土者，锦衣卫必击而破之！” 然而在短暂的等待之后，等来的却不是意料之中的三大营浩浩荡荡出击的消息，而是330号命令解除，警戒解除。 “……啊？” “别啊了，五军都督府确认了命令，指挥使那边也私人确认了，千户就在现场，说……嗯，说今天真不愧是天圣节。” “什么乱七八糟的？”孙翠花疑惑地看着升起来的门店的装甲板：“所以那个太阳是谁？” “不知道，等后续消息吧，来来来，装备都入库啊，清点入库，保险先关了，继续营业。” 生意还是要做的，不然锦衣卫凭什么开遍全球？ 熟人小哥怯懦地看着重新打扮成小店员的孙翠花同学，揪着衣角：“我们……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嗯？你不怕我是锦衣卫？” “我又没犯法——不是，你要调走吗？” “我不到啊，看上级安排，不过现在的话，你要什么餐？儿童快乐餐还有玩具送哦。” “我——”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所有餐点，都来五份！” 大家下意识望过去，门口一队车队听着，刺耳的刹车声从前到后似乎还没停完。 这是来了多少辆车？这些人又是谁啊？ 店长打量了一下对方，一身武官的祭服，头戴三山帽，祭服下面甚至隐约可见御赐蟒袍的边角。 祭服可以理解，今天是天圣节，天京的三省六部在职官员都是穿的正式的祭服，但是你这御赐蟒袍…… 宫里的大公公？不然自己怎么没印象，也就宫里可能有这种大佬自己不认识了。 “店长在哪里？每样餐点，都来五份！另外还有可乐，一百杯，多冰少冰无冰，一样一百杯！” “祖宗，不是只要少冰的吗？” “你懂什么，这里回去，车程要十分钟，加上沐浴更衣的时间，少冰回去就化了！” “那无冰呢？” “无冰可以直接加冰！” “那不要少冰，只要多冰和无冰的，不可以吗？” “……你忘了皇爷的吩咐了？”说话的那个人阴森森地扫了手下一眼：“自己有想法可以，但是皇爷的吩咐，你就得照办！一点都不能打折扣！只能多不能少——记住了没有？” “我说先生啊，我们这里没有这么多备货诶。” “那就全都要！店里所有的，我们都包了！” “可是这还有很多客人，之前也点了餐的。” “诸位——实在是对不住了！诸位！” 那个疑似宫中大公公的家伙，对着一溜干瞪眼的客人拱手，客气得不行。 “诸位啊，我家里有长辈回来了，她老人家想要吃点热乎的，诸位如果有点单的，之前堂食的，我都双倍……不，五倍补偿，求诸位行个方便，如何？拜托啦！” 客人们能说什么？ 你这光是面包人就塞满车子里了，当然只有缩着脖子点头。 店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好一阵之后店员掏空了所有的做出来的存货，眼睁睁看着对方用带着宫中御膳房标识的保温箱全部装走。 甚至因为来得仓促，没有带专门的货车，他们直接把人扔在原地自己回去，把保温箱塞进了后座里小心看护着。 这架势哪里是长辈回来了，这得是祖宗回来了。 出身锦衣卫的店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很惊悚的线索细节，可是他又不敢确认。 “店长，现在怎么办？” “去仓库拿货，接着营业啊，能怎么办？” “大家来登记一下啊！念到之前的点餐号码的，来领取退款，另外本店免费赠送一份天圣节儿童套餐，有玩具的喔！” “什么玩具啊？” “看运气，据说超级隐藏款，是朱丽娅大帝的冕服祭天款玩偶呢！” …… …… “你说，母皇这次回来，多久会离开？” “臣不知。” “也是，母皇做事情全凭喜好——对了，通知尚衣奉御那边，让他们把母皇的冕服拿出来，冕服，通天冠服，皮弁服，武弁服，燕弁冠服，常服，全都拿出来！” 坐在车里，堂堂的大明女皇坐立不安，像是个听闻妈妈终于回家的留守儿童。 宽敞的车子里面是对坐的样式，黔国公坐在女皇对面，旁边是女官，刷刷刷地记录着女皇的命令。 “母皇节俭，不喜欢靡费，四季常服不过八套，不能拿太多，把旧的换一下，换成新的，我之前定做的衣服呢？” “应该也在尚衣奉御那边。” “母皇的衣服尺寸和卉儿的差不多，把卉儿的衣服全都送过来，还有御膳房……不对不对……不是御膳房……” “……陛下。” “嗯？” “到了。” “呼——走，走……婉儿你来扶着我，我腿软。” 女官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着大明女皇：“陛下！要传御医吗？” “不用，我太激动而已，没事……天忠，你去问问，母皇是不是回来了，问问。” 艾丽娅如同太阳一般穿行于天上，照耀大明国土，最先得知消息的就是大明女皇。 毕竟天上有无数大明的军用卫星，地面上有不计其数的雷达站和防空阵地，全都眼睁睁看着对方直奔天京而来。 黔国公点了点头，下车去找到负责宫禁的羽林军指挥官，在听到对方如此这般的汇报之后，脸色微妙地回到了车边。 “陛下，有两件事，都和太上皇有关。” “哪两件事？” “太上皇确实回来了，王公公亲自迎接她，如今已经入了宫中。” “第二件事呢？” “欧洲那边的五个国公，四十名侯爵，都和太上皇见了面，现在……现在全都在东门外跪着……” “……” 大明女皇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好半分钟之后，重新挺直腰背。 之前那个忐忑不安的等着和妈妈见面的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统御天下多年，积威深重的大明女皇。 “转道，去东门——让欧洲的锦衣卫指挥使来见我。” “陛下，最新的消息，五分钟之前，欧洲的锦衣卫都指挥同知掌锦衣卫事，麦克将军……突发心梗，不治身亡。” 大明女皇瞪大了眼睛，扭头望向身边的女官。 后者也是堪堪放下手机：“刚刚才被发现，人还在办公室里，欧洲那边的锦衣卫本部如今乱成一团。” “哈，好一个心梗——好啊！母皇回来了，一个个不是跪着，就是吓死了，好得很！” “……” “黔国公。” “臣在！” “让羽林卫调一个空降营过来，我倒要看看，这些家伙能做到什么地步！” …… …… “张奋！你个王八蛋！” 同样的怒骂，但是处境和心态完全不同。 一帮可以说是当前世界上最有权力势力的人，整整齐齐地跪在紫禁皇城的东门外，五个国公一字排开。 然后开始互相喷口水…… 瑞国公在最右边，额头触地，弓着身子看起来像是个王八，比大家身边多两个戴面甲的缇骑。 锦衣卫不可怕，可怕的是锦衣卫戴面甲——天京北镇抚逡⒎澪坝污=死硫紦qi崎司十八太保！ 他们可以说是大明皇帝的影子，所谓缇骑，本身就是帝王出巡的时候护卫的骑兵。 在后来是指逮捕犯人的骑兵，也演变成了类似特种部队、快反部队一样的存在。 锦衣卫缇骑的十八太保并不是十八个人，而是一个最精锐最特殊的行动部队，皇帝的近卫。 他们站在这里，面甲一扣，像是个莫得感情的杀人机器，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威慑力。 当然啦，这种威慑力，到底还是比不上之前的朱丽娅大帝…… “张奋——你个王八蛋！” 很好，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张奋扣了扣耳朵，回忆了一下，然后想不起来。 他扭头看着旁边的德国公：“你那边好像还有我两个赛马场？” “你个王八蛋——你疯了！你真要全都吐出来啊！” “呵……” 要不怎么说朱丽娅大帝智计无双呢，所谓看人用人，以势压人，权衡制衡，都是帝王术的一部分。 但朱丽娅大帝不需要帝王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她来说只需要几句话罢了。 五个国公，代表了欧洲盘踞的传统势力，当年一个月打穿，打穿之后为了防止反叛，驻留了大量的军队。 这些军队的核心，就是大明的武勋，而最后演变出来的势力头目，就是这些公爵侯爵。 他们敢一起来天京为陛下贺，还真是拿准了即便是大明女皇，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都给一口气弄死。 割肉的觉悟，大家都有，低头认错嘛，出点血，老实夹着尾巴一段时间，都是可以退让的。 但是被连根拔起什么的，那就想都别想。 大明女皇可以砍一个公爵，两个三个都可以，砍完了还得让他们儿子继续来。 这些庞大的势力，已经成为了当前大明帝国本土、北美之外的第三股势力，盘根错节。 可是朱丽娅大帝想要从这些根结里面找出来一个突破口，就只需要一句话—— 五大国公？不认识，但是英国公当初是跟着朕的，你小子当初还尿过朕一袖子呢。 啧啧啧…… 老英国公的香火情，再加上明显不同的待遇，现在的英国公当场就反水了。 傻不傻啊！谁敢和朱丽娅大帝谈条件啊？ 当年她带兵远征大洋却遭遇风暴，旗舰都倾覆了，北美那边传闻她已经葬身海底。 叛军声势浩大，一时之间新明眼见着就要覆灭。 可结果呢？朱丽娅大帝连亲兵都没带几个，开着新研发的战斗机横跨整个太平洋，回去之后仅仅只是露了个面。 十五万叛军望风而降，一城一城的叛军被之前可劲欺负的老百姓架起来打。 似乎艾丽娅的名字能够让那些之前软弱不堪的家伙变成超人类一样，一个个无惧生死，接连光复城池。 那个时候的朱丽娅大帝，还不是现在这种明显看着就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就已经威望无双了。 别说什么带过去的驻军敢跟着造反的破事儿，就连现在的大明女皇他们都不敢反，遑论是大帝…… “来人呐，给我拿点纸笔，我算算账。” 英国公直起腰，招呼内侍给他拿点本子什么的，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张奋！你个王八蛋！你要把大家都逼死啊！” 又来，英国公翻了个白眼：“我父亲尚在，他求个情，我起码不会是死罪，顶多降爵，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我们呢？啊？” “所以陛下都给你们机会了——虽然只有一次。” 英国公带入角色很快，啪地一下，就了解了自己的定位，很有觉悟。 我小时候陛下还抱过我呢，她是我的长辈，看着我长大的，我怎么能够不忠于陛下呢？ “两千七……应该是两千七，可能还有点零碎，那两个赛马场你得还给我啊，我得一起献给陛下，不能少了。” “……你有两千七百亿的家底？你爸会杀了你的！” 大明的国元可不是那些小国的废纸，购买力之恐怖，举世无双。 一辆世界级别的超级跑车，国元售价也就八万九万十万，要是明元价格都超百万，那就是天价了。 英国公说自己有两千七百亿明元的家底，怕不是把父辈开始积累的所有赏赐啊合法收入全都算进去了。 “我张家，世代为陛下牵马坠蹬，我父是陛下的马前卒，他只会夸奖我。” 说着英国公朝着紫禁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只要大明有需要，我张家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旁边一个公公递过去纸笔，而后揣着手手点头：“英国公qun⑵&龄V,III焐冷究厁⒍j精悍，怎么看都是暗器的范畴。 “……天策府的天枪杨宁，怎么死的？”艾丽娅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也是在潼关战死的吧？” “是，他在混战之中，被安庆绪偷袭，用弓箭射中——” 正在给艾丽娅清理伤口的缭千秋动作一顿：“殿下你的意思是，这个弓箭手……” “不，应该不是安庆绪，潼关守将是崔乾佑——但是手段应该是一样的，箭头给我。” 正在研究箭头上淬的是什么毒药的女侠赶紧把箭头递给艾丽娅。 艾丽娅入手之后感受着那压手的重量，对着窗外投进来的阳光看了看材质，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神恩金！ 虽然不是纯粹的神恩金箭头，但是掺杂的分量绝对不少。 这种箭头，当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洞穿几乎是世间最强铠甲的明皇铠，有什么东西挡得住它呢？ 掺杂了神恩金的箭头，精钢箭矢，同样掺杂了神恩金的金属尾羽…… “这种箭矢不是一次性的，杨宁的尸体抢回来没有？” “天策府将其带走了。” “他身上绝对没有找到致命的箭矢的痕迹。” 这支箭如果不是射击的时候太过仓促，如果不是艾丽娅身上穿着明皇铠，如果不是她肌肉直接把箭矢压制住，那么过穿几乎是必然的，艾丽娅甚至猜得出来对方这支箭是奔着自己心口来的。 只是被一个高手挡了一下，她又转身用手抓了一下，这才偏到了肩膀的地方。 缭千秋有点不敢下刀：“殿下……我这……你……” “如果你不敢的话，让你姐姐来吧。” “我姐姐？” “嗯——窗外那位，是明教护教法王么？何妨现身一见。” 缭千秋悚然而惊，抄起身边的长刀护在艾丽娅身前：“鸣谪——护驾！！” “真是让人伤心啊，我的好妹妹……” 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左右回荡：“明明你们苍云玄甲被李唐宗室害苦了，你却还是愿意当鹰犬吗？” “出来——” “好好好，好妹妹让我出来，我当然就出来了。” 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红白两色纱衣的女人走进来：“明教护教法王缭千华，见过长安公主殿下。” “……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走进来的，还是说，你觉得这种全是新兵和降兵的军营，拦得住我？” “她从密道进来的。”艾丽娅观察手里的箭头，头也不抬：“明教什么时候在永丰仓这边挖了密道？” 缭千华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正色拱手：“不愧是号称长安在，大唐在的公主殿下——不是密道，只是以前干涸的水渠，教众侥幸发现的而已。” “水渠能进来几个人，但是你才止带了几个人进来？” “进营中的，只有在下一人。” “之前窥视战场的，除了你们几个之外，至少还有近百人，你们怎么把他们运进来的？” “……殿下那个时候就发现我们了？” “对——你们总不能全部假扮成胡商，从潼关外进来，再大摇大摆进入关内吧？” “殿下实在是……我们是走另外一处浅滩进来的。” “浅滩？”妹妹缭千秋先是一愣，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禁沟？！” “虽不中但不远，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好妹妹，你们当兵吃饷不让人进，姐姐自然只能是找犄角旮旯钻进来了。” 当初潼关还在大唐手中的时候，明教教众就进不来，当然要另外找通道。 而说起所谓的禁沟，就不得不说起潼关的历史，说起函谷关和潼关的渊源。 在先秦时期，崤山山脉几乎隔绝了中原和关中东部之间。 所有陆上通路，仅在北部靠近黄河的稠桑原一带存在一条十余公里长的裂缝。 而那道狭窄山谷的入口正是函谷关，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莫过于此。 如果想要正面攻打函谷关，来犯之敌需要先当着守军的面，横渡湍急的弘农河。 过了河之后再进攻巍峨险峻的城墙，进行一场拉锯战一样的攻防战。 即便最终侥幸攻克了关隘，也还要穿过长达十几公里仅能容纳几个人并排穿行的狭窄山谷，行军风险极大。 这对古代军队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此到东汉初年，还有人称赞就是用一丸泥土阻塞函谷关，关东的军队也难以突破。 这也是成语『一丸泥封函谷关』的由来，专门形容关隘险峻。 这种易守难攻的地形，为关中地区兴起的政权争霸天下提供了巨大的优势。 然而函谷关能阻挡人类的大军，却阻挡不了自然地理变迁的伟力。 到了东汉末年，由于黄河的侧侵作用，函谷关以北的黄河开始向北偏移。 再加上黄河带来的大量泥沙在函谷关以北的峭壁脚下堆积，最终成了大片浅滩。 这片浅滩的出现，使得从东面攻入的军队不必再经过函谷关，直接从北面的河岸绕过崤山山脉，前往关中平原。 曹操征伐关中时，因嫌函谷旧关道路险恶，于是下令在北岸的浅滩上凿建新路，并在那里建立了关城。 这也是史称的魏函谷关，这条新道路的形成，标志着函谷关不再是进入关中的必经之路。 在函谷关失去原先的防御优势后，古人就开始寻求新的替代品，于是潼关就此兴起。 但是汉代的潼关和唐代的潼关相去甚远，汉末的潼关位于潼关往西约七十公里，一处名为麟趾塬的台地之上。 麟趾塬北侧紧靠黄河，河水直接紧贴着塬体而流，麟趾塬南侧则连接秦岭山脉，山势险峻。 与在山道入口设防的函谷关不同，汉潼关选择设立在山路的制高点。 东面来的军队，若是想进入关中平原，必须先穿过一条名为“黄巷坂”的狭窄山路。 这条黄巷坂宽仅数米，只能容纳几个人并排前进，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在费力穿过这条山路，登上麟趾塬顶端后，敌军才能看到险峻的潼关城墙。 而即便攻克了潼关，他们还需进入名为“禁沟”的险峻河谷，然后沿着禁沟向北行进。 一直要到了潼水和渭水交汇处，才能走出这片山区，踏入关中。 汉潼关兴起后，函谷关很快便被放弃，关中与关东的分界线，也从函谷关变成了潼关。 但是汉潼关虽然险峻，黄河却更险峻，有一次就有两次。 地貌的变迁导致函谷关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那它同样不会放过汉潼关。 几百年的地质变迁，令发生在函谷关身上的剧情在汉潼关身上重演，隋唐时候汉潼关也出现了浅滩。 隋末唐初之时，由于黄河持续向北斜侵，水位逐渐下降。 曾经紧邻黄河的麟趾塬北侧山壁，出现了大片的浅滩。 出入关中的行人，不需要再翻山越岭登上麟趾塬再穿过潼关，只需走河边浅滩就能进出关中。 因此女皇武则天在691年下旨，将潼关从麟趾塬上北迁到黄河岸边，把守这一新出现的通道。 现在的潼关就是新的唐潼关，北临黄河南临峭壁，看起来更加险峻。 可唐潼关却存在一个巨大的隐患，那便是昔日“汉潼关”所在的山路依然存在。 如果东面的来犯之敌，重走这条小路，便能轻易迂回到唐潼关城后。 为了解决这个巨大隐患，唐朝禁止商旅行人在原先的汉潼关道路上通行，禁沟地名由此而来。 道路被彻底废弃，并在山路上设置了名为“十二连城”的多座小型关隘，以防有人偷渡禁沟。 但要负担的防线长度加大，也使得潼关的防御优势大为减弱，对守军的兵力、物资储备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在国家军力强盛时，这尚且不成问题，可若国家衰落，潼关防线便难以维持了。 到了晚唐黄巢起义时，黄巢起义军在发现禁沟守备空虚后，便一边在正面牵制潼关城内的守军，一边派精锐突破禁沟，迂回到唐军后方，最终攻克了潼关。 据说明末闯王李自成，也是派兵从禁沟迂回到潼关后方，前后夹击，攻克了潼关城。 但是艾丽娅作为新明皇帝，倒是觉得李自成假扮明军逃兵，骗开潼关大门的史料更可信。 其实到了近现代，唐潼关旧址的北岸又出现了大片可供穿行的浅滩。 可见唐朝之后，潼关北岸的浅滩依然在不断扩张，按理说又得迁徙关隘。 不过唐朝之后，由于气候变迁、经济中心转移等因素，关中不再是历代王朝都城的所在之地。 潼关的军事重要性也因此大大降低，因此不管地貌如何变迁，历代皇帝都没有再动过迁移潼关位置的想法。 艾丽娅当初去潼关一趟，也仅仅只是把某个家伙碍眼的『第一关』题字给拆了扔博物馆里罢了。 之前潼关乱战，城投变换大王旗，明教从禁沟方向送进来百人之多也不难理解。 缭千秋的关注点在禁沟居然还有小路之上：“如果能够化整为零，岂不是能够从河东战场输送大军进来？” “输送不进来多少人的。”她姐姐缭千华摇头：“地貌变迁多了些小道罢了，一旦有守军，就难以穿行。” 说着缭千华挽起袖子：“殿下受的伤，和红衣教有关，倒也是我们明教的祸由了。” “红衣教——阿萨辛刺客？” “嗯，他们和叛军有染，还和景教有联系，这种毒箭，教主也遭遇过一次，还是寻到了北天药宗的人才治好。” 缭千华打量了一下伤口：“殿下实在是神功盖世，剧毒居然没有扩散……” 她轻车熟路地整理着伤口，很显然见过这种伤势不是瞎说，也不需要刮骨疗毒，反而拿出来一个小瓶子。 “殿下若是信我，这个药一日三丸服下就可以，要是不信，那就只能刮骨疗毒了。” 艾丽娅摊开手：“苦吗？” “……加了芝麻和蜂蜜，还好。” 艾丽娅仰头嚼了嚼咽下去，摇了摇头：“加太少了，还是苦。” “下次我让他们多加点，应当不会影响药性——殿下实在是妙人，如果不是时机场合不对，我都想要请你喝酒了。” 艾丽娅笑了笑，站起身：“上药，帮我着甲。” 缭千秋疑惑不解：“殿下？” “你可以说崔乾佑坏，但是不能说他笨，他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而且比我想象中还快。” 艾丽娅本来以为对方晚上才会趁夜袭营，但是目前来说，应当是白天就尾随过来了。 原因或许有很多，但是艾丽娅觉得最合理的，就是他必须要通过这样调兵遣将的方式，告诉潼关内里的守军他还没死，他还活着——大抵是艾丽娅一离开，他就马上站出来，宣告自己还活着，并且下达军令了。 缭千华运足耳力，足足十息之后，才听到隐约的马蹄声。 她眼珠子一转，露出狡黠的眼神：“殿下，难道不应该示敌以弱？” 艾丽娅握了握右手，受伤对她有一定的影响，但很有限，非要说的话就是远程攻击能力受到了损伤。 她并没有左右手哪个更擅长的纷扰，双手都一样，可是臂膀受伤终究影响发力，左手也不能尽全功。 似乎是见到好妹妹的疑惑，缭千华捂嘴一笑：“对方既然能派出这种刺客，想来也猜到了殿下受伤了。” “你如果被受伤追杀，会显出疲态吗？”缭千秋没好气地抄起刀盾：“江湖人，少来妄言军事！” “……”缭千华一窒，讪讪地望着自己妹妹，语气讨好：“这倒是姐姐的不是了，妹妹教我？” “如果殿下真的受伤了，那她就应该摆出没有受伤的样子，就像是崔乾佑，如果他没死，那就要赶紧站出来。” “后续呢？” “后续？”缭千秋刚想说话灵梦镏i捌⒐五拔*〻⊙泗ling⒌，就看到艾丽娅大步出门。 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后续就要看他到底还能承受几次添油了，不带大军来，也敢来袭营？饭菜且留着，杀散敌军再回来吃——擂鼓！聚军！全军出击——” “何等气魄！”缭千华击节赞叹：“天不灭大唐，好一个长安在，大唐在。” “这话是谁说的？”缭千秋好奇：“江湖传闻？” “说来你也不信，这话啊，是李隆基说的。” “……？” …… …… 和原来的历史不同，李亨称帝的时间更早了，早了足足十七天。 在原本的历史里，几乎就在李亨北上灵武的同时，六月二十三日，也就是李隆基弃长安的十天后，叛军兵不血刃地占领了未设防的长安城。 根据《资治通鉴》的记载，叛军既克长安，自以为得志，日夜纵酒，专以声色宝贿为事，无复西出之意。 故上得安行入蜀，太子北行亦无追迫之患。 但这次李隆基安行入蜀，太子北行不被追，是因为有李虫娘。 长安公主李虫娘守了十天长安，组建了玄甲新军，稳住了文武百官，甚至有空清扫了一遍长安城的世家豪强。 她抄家抄出来的财富，几乎全都用在了守备长安上，如今整个长安一百零八坊市，就是一百零八个小军营。 坊市里的民众有财富，有兵甲，有粮食，别说叛军入长安了，就算是太子回长安，他们都有可能进行对抗。 唯独长安公主李虫娘，在这个危难的时机被他们所信赖。 在第十天，艾丽娅率军出长安，夺取潼关。 她承诺五日回返，如今已经是第三天了，同时也是李隆基抛弃长安的第十三天。 或许是历史特异点的缘故，有江湖人士，有相对高效的消息传递方式，时间慢一点，但是变化多一点。 六月二十五日，也就是昨天，李亨称帝了。 原本的历史上，天宝十五载七月十二日，四十六岁的李亨在灵武称帝，尊李隆基为太上皇。 同日，改元至德——这也是这一年的第三个年号，李隆基的天宝，安禄山的圣武，以及李亨的至德。 原本应当在一个月后，身在成都的李隆基才获悉了李亨自行即位的消息。 但是这次，快了太多太多，仅仅是第二天他就知道了消息。 他或许震怒，或许惊愕，或许痛切，但他被历史审定过的正式表态就是那么一句：“吾儿应天顺人，吾复何忧！” 他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这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不是吗？ 他改称太上皇，但他与李亨在水面之下的暗战却刚刚开始…… 而在江陵，永王李璘将带兵挑战这个连他父皇都已认可的既成事实。 在父子、兄弟政争进行时，安史之乱已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 他们还在闹，艾丽娅还在努力，叛军却已经基本没有了进取之心。 李亨称帝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来，甚至某种意义上，安禄山应当是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叛军看似无复西出之意，目前唯一的目标，就是拿下长安。 而如果这个目的达成，那么在河北努力的唐军，就只能无奈地接受大唐国都沦陷的事实。 大唐国都沦陷之后，他们需要做什么呢？ 他们需要追随朝廷，勤王灵武——没有了国都，那么只剩下流亡的皇帝了，他们要去护卫皇帝。 历史上随着郭子仪和李光弼带兵撤出河北，勤王灵武，唐军的河北战局急转直下。 颜杲卿和颜真卿的努力，在某种程度上付之一炬。 同一时间在雍丘，一个叫张巡的名字将会横空出世…… 但是这都不是现在的天下所关注的，如今天下的目光，几乎都被李亨吸引了过去。 作为大唐太子，相对年富力强的太子，他理论上是如今帝国的希望。 当李亨一行人从平凉出发，抵达朔方节度使治所灵武的时候，他是很惊喜的。 尽管去朔方本就是李亨集团的选择，但朔方官员的热情与积极靠拢之意却远远超出了李亨的预期。 拥立之功的诱惑，让李亨成为朔方的官心所向。 李亨一到灵武，他们就兴奋了起来。 朔方留后杜鸿渐，以及曾追随过哥舒翰、有河西军背景的御史中丞裴冕，当即联名上书。 他们以朔方全体文武官员的名义向太子进言，请李亨“遵马嵬之命，即皇帝位”，“以归中外之望”。 李虫娘？长安？那是什么？那不重要。 李亨拒绝了这次劝进，当然啦这并不是因为他真的谦逊，而是这是一个必须要做的政治姿态。 裴冕等人自然也是知道劝进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三请三辞是规矩。 于是他们又继续向李亨进言：“跟殿下来灵武的将士都是关中人氏，日夜思归，之所以不辞劳苦地追随殿下远涉大漠边塞，就是希望建功立业，人心一旦离散，就很难再挽回，为社稷计，恳请殿下顺天应人，即位以安众心。” 李亨和劝进团这么来回推手了五个回合，终于在收到第五封劝进书之时，“勉强”同意即位。 必须说，李亨的政治表演实乃诚意巨献，五劝已超出了劝进的标准回合数三劝。 但是如果说这其中是因为插入了一个长安公主守长安的微妙插曲，似乎就又可以理解了。 只是正史上并没有长安公主李虫娘，李亨也依旧表演了五次，个〴一M陵意妻sYi捂疚〄私就坝 「靈夢 中原因就不为人所知晓了。 六月二十五日，李亨即位于灵武城南楼，天宝十五载的年号称呼，也顺天应人变成了至德元载。 自开元二十六年被立为太子，李亨已做了十八年的太子。 在即位制书中，李亨着重强调了即位的两点合法性—— 第一，圣皇久厌大位，思传眇身，军兴之初，已有成命。 也就是太上皇早就想把皇位传给他了，他只是顺从父亲的意思罢了。 第二，孝莫大于继德，功莫盛于中兴。 他登基后的核心事务就是中兴大唐，暗示已到蜀地的太上皇无力承担平叛大业，舍己其谁。 当天，李亨便派信使前往蜀地给新任太上皇报信。 巧合的是还不知道自己已成太上皇的李隆基，在普安发布了一道皇帝诏书。 他任命李亨为“天下兵马元帅”，领朔方、河东、河北和平卢四镇，南取长安、洛阳。 这封诏书的最大信息还不是有关李亨的，而是分封几个皇子为坐镇一方的节度大使。 盛王李琦和丰王李珙由于年纪小没有实际到任，唯有三十七岁的十六皇子永王李璘成了真正的受益者。 他从一个闲散皇子骤然变成军权在握的实权藩王，领山南东道、岭南、黔中和江南西道。 李隆基分封的动机，一方面是鉴于安禄山起兵之教训，他想将边帅领兵转变为皇子掌军，从而上阵父子兵。 另一方面，可能是想用永王来制衡太子，防止分兵自立的太子军权过大，威胁皇权。 当然，诏书中的说法自然走的是大中至正的路线：夫定祸乱者，必仗于群才。 但李隆基还是低估了李亨和“民心所向”——这么快就走完了称帝流程。 他现在还在去蜀中的路上呢，并且对于手中的第二封诏书犹豫不决。 长安公主李虫娘，横空出世的他的最小的女儿，至今还在坚守长安。 对方‘窃据’西京留守、京兆尹的位置并不是什么大事，自封长安公主也不是什么问题。 倒不如说她有这样的果决，即便是问自己要封号，自己也是会给她一个好封号的。 但是她镇守的地方过于微妙——那可是大唐的国都！ 更重要的是，她所表现出来的对于杨国忠的厌恶，丝毫不逊色主导兵变砍杀了杨国忠的李亨。 如果说李亨还不敢做得太过，只能是让禁军哗变动手，那么李虫娘的态度就显然是更为鲜明。 她直接抄了安禄山、杨国忠、虢国夫人的家，这种态度摆明和这几个当初的天宝权贵不两立。 江湖人和军方不免对这样的存在新生好感，就像是李亨想要获取军方的支持，也要干掉杨国忠一样。 从这个政治表态来说，李虫娘获得了和李亨相差无几的分数。 而如果参考两人的行为，那么留守长安的李虫娘，甚至某种意义上比拥有太子名义的李亨更值得万民信赖。 可是李隆基毕竟是权斗出身的政治生物，他这一辈子都在做算术题，此消彼长，互相制衡，增删加减…… 李亨是天下兵马大元帅，领四镇节度使。 十六皇子永王李璘领山南东道、岭南、黔中和江南西道，成为了大唐一等一的实权藩王。 如果想要之前毫无根基名义的李虫娘和他们分庭抗礼，那么依托于长安这个国都，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留守监国！ 监国这两个字，代表的意义太重了，这也是李隆基犹豫不决的主要原因。 李亨是太子，所以他可以监国，以常务副皇帝的身份代行国事。 这也是一种政治宣告，太子可以参加朝廷的核心层了。 为什么之前杨国忠那么害怕李亨监国？难道李亨监国了就能够像是皇帝一样砍他脑袋？ 当然不是——朝廷的常务副元首是指储君辅佐皇帝、参与政务的一种行政称号。 太子虽然是储君，但太子及其东宫办事机构并不是行政系统中的法定机关。 名不正言不顺，朝廷的正常运作体系中，没有太子参与政务常规端口。 除了大明开国时期的朱标之外，历朝历代的皇帝和太子的关系都颇为微妙。 即便是有的只有一个太子，也未必能堪大用，所以太子加上监国的称号，更多知识表明他可以正式参加朝廷核心管理，相当于代理元首的身份地位，却并不能够直接掌握法理大权，只能负责一部分行政事务。 只是唐朝历史上前后有17个皇帝有太子监国，监国的时间长达200多年。 这意味着原本的太子监国从政治信号和维持稳定的措施，变成了较为常态的副元首实习阶段。 尽管李隆基这个时候，太子监国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换成李虫娘监国，更多也算是他给予的政治支持。 可他和李亨是怎么离开长安的？这是正常情况下的御驾亲征之类的吗？ 西晋末年，皇帝和朝廷被围困于长安，司马睿按照朝廷旨意，组织临时性的朝廷机构，在建康监国。 西晋皇帝被害，司马睿就可以正式称帝了，法理大义上他确实是顺位继承的。 那么万一他也‘被害’了呢？现任的监国，和当初的太子，这之间又如何选择？ 李隆基不相信李虫娘的能力，似乎也不敢相信她的忠诚，他对于这个女儿唯一的印象是她身穿羽衣修道的模样。 然而这样的忧虑，在第二天就消弭与无形了，因为他得到了让他难以为继的消息。 李亨登基了…… 一个皇帝，而且还是一个十八年太子登基之后的皇帝，太上皇已经无力单独对抗了。 而与此同时，艾丽娅出战长安，夺取潼关的消息，也同时抵达。 看着一儿一女之间的差别举止，李隆基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两份诏书几乎是前后脚发出…… 之前的第一封诏书收不回来了，李亨已经是皇帝了，自然不能再当天下兵马大元帅。 但那是他的事情，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让他的儿子当天下兵马大元帅。 永王成了实权藩王，而长安公主李虫娘，则是在‘受封’长安公主十三天之后，被李隆基正式任命为大唐监国。 在平阳昭公主一百二十多年之后，太平公主四十二年之后，大唐最有权力的公主应运而生—— 长安公主——西京留守采访使、京兆尹、领关内道、陇右道，统管京兆郡府百三十一，百九十六万人。 ——大唐监国！！！ 第1569.5章-抉择（不算加更 在艾丽娅对抗潼关叛军的时候，整个大唐的局势，进入了一个微妙的格局之中。 两份诏书前脚后脚发出来，几乎是一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江湖，随后如同一阵飓风一样席卷整个大唐。 李隆基之所以痛快地接受李亨称帝，原因有很多，但是大抵都离不开最关键的几个。 第一，李亨控制了朔方军。 在河西和陇右这两支大唐边军精锐被哥舒翰葬送之后，朔方军就是此时唐军头号主力。 朔方军甚至可以看作李亨称帝的首要权力基础，李隆基之前不可能预料到朔方军的转向，要不然他去朔方干嘛？ 朔方军是唐朝开始在西北地区的一支军队，自武则天元载年间开始建立。 先后有朔方道行军大总管、朔方军大总管、朔方节度使等名称的统帅。 唐代和五代时期，先后担任朔方军统帅的将领有100多人，到五代时期结束。 朔方节度使唐开元中置，治灵州，之前的几个节度使，分别是哥舒翰、安思顺、李林甫。 而如今的节度使，则是郭子仪——未来被称作中兴第一名臣，大唐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郭子仪。 这个时候的郭子仪正在河东战场，和李光弼一起对抗安禄山的叛军。 李亨在登基称帝之后，已经用皇帝的名义给他发诏书，勒令他立刻带兵返回朔方了。 郭子仪哪怕留下一万人给李光弼守晋阳，至少都还能带五万精锐回返，这五万人就是李亨期盼的平叛主力。 至于说强行退出河东战场，会导致什么后果，他并不关心。 因为他现在拥有让李隆基都不能无视的第二个优势——大义与民心。 李隆基逃亡离开长安之后，经历了马嵬驿的兵变，威望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被削弱。 天下人都将平叛的指望都寄于李亨一身，而李亨也将平叛作为他的核心政治使命。 大义在手让他迅速得到了朔方官员的认可，在他想来，获得包括郭子仪、李光弼、颜真卿和李嗣业在内的大唐各大实力集团的认可，也只是时间问题，很快就能水到渠成。 他诏令郭子仪率军离开河东返回朔方，就是为了在大义和实际上，都掌握如今大唐真正的实力。 至于说第三点，大概就是李隆基尚存的一点点公心了。 他应该很清楚，身居蜀地一隅的自己实际上丧失了指挥全国平叛大业的现实可能性。 将军权乃至皇权移交给李亨是最理性的选择——只是第二道诏书的发出，意味着李隆基似乎并不愿意直接退出舞台。 至于说政变什么的，他反而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李唐本就有盛产宫廷政变和制造太上皇的家学渊源。 无论是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还是李隆基逼宫的先天政变，在李唐的历史内实在算不上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某种意义上，这更像是李唐皇室的文化传统，是一种养蛊一样的政治斗争格局，遴选真正的继承人。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太上皇的权力其实也很重要。 对于李隆基而言，与其在木已成舟的李亨称帝上做无谓纠缠，还不如退而求其次地抓住太上皇的权力。 如果没有长安公主李虫娘的存在，他原本是会颁布一份《命皇太子即皇帝位诏》的。 诏书里面宣布，自即日起改制敕为诰，表疏称太上皇，军国大事一概交由皇帝裁决，但事后也要向太上皇奏报。 待到收复长安之日，太上皇就不再过问任何朝政。 只是如今长安未曾失去，所以这份诏书的内容就成了收服西京洛阳，也不是命皇太子即皇帝位。 传国玉玺原本应当是随着李隆基任命新的宰相，将其一起递交给李亨，算是正式移交皇帝位。 但是如今，他却保持了相当的沉默，只是对着赶来册文的撰稿者贾至唏嘘不已。 “当年先帝逊位于朕，册文就是卿之先父所作，今朕以神器大宝付储君，拟册文的人又是你，累朝盛典，出卿父子之手，可谓难矣！” 贾至伏于御前，呜咽流涕，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真的伤心。 所谓累朝盛典，指的是当年唐睿宗李旦禅位给李隆基的事情。 当时的传位诏书就是出自贾至之父贾曾，这在时过境迁之后或许可以理解为盛典。 但在此刻，则更是一件令李隆基君臣“长太息以掩涕兮”的尴尬事。 倘若不是李虫娘依旧镇守长安不曾让大唐失去最后一块遮羞布，恐怕现在就不是尴尬那么简单了。 太上皇李隆基、皇帝李亨、监国李虫娘，在这一刻起构成了新的大唐政治格局核心，三权对峙。 正如李隆基在《传位诏书》中所说，军国大事他仍有知情权、参与权甚至是部分决策权。 更何况，在蜀地这边，李隆基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唯一权力中心。 所以李亨登基后，大唐实际形成了太上皇与皇帝以及长安监国三个政治中心， 这比历史上的中央政治的二元格局更为荒诞…… 但是在这种三权对峙格局下，皇帝与太上皇以及大唐监国，起码在平叛这一点上具有共同利益的。 可又出于皇权的排他性特征，除开尚且不知情的李虫娘之外，太上皇和皇帝这两个政治中心的暗战始终没有停歇。 在未来的历史里，这甚至在当时被一些人视作分庭抗礼的“南北朝”。 李隆基为南朝，李亨为北朝，李亨虽占据了某种政治优势，但远非压倒性的。 从遮道请留到灵武称帝，李亨以民意和官心为依托，将自己塑造成被动接受的顾全大局者。 李隆基的应对是做绝不恋栈状，但主动加戏了事后册封，以衬托太上皇权力的超然，共享皇权。 李亨将中兴平叛作为称帝合法性的最大来源，在灵武招兵买马聚拢勤王之师。 而李隆基则将计就计，将平叛成功作为自己最后放弃权力的先决条件。 一个可能的潜台词是，如果皇帝平叛失败，则太上皇不仅可以收回授权，甚至可行废立之事。 于是乎中兴与平叛，就是此刻大唐各大政治势力的最大公约数，堪称李亨朝最大的政治核心。 但计较起来，此时李亨内心的重中之重，恐怕未必是收服洛阳。 而是长安…… …… …… “长安在，则大唐在——” 缭千华说这句话的时候，艾丽娅已然骑上了照夜玉狮子，和袭营的先锋军撞在了一起。 战斗过程乏善可陈，哪怕伤了一臂，艾丽娅的勇武依旧是举世罕见的级别。 或许江湖高手在乱战之中趁其不备，辅以神恩金之类的绝世神兵可以暗算到她。 可是细细想来就知道，这大唐能够有多少神恩金呢？ 目前也就秦叔宝的铁枪马槊，以及这支极有可能在之前射杀天枪杨宁的暗箭罢了。 艾丽娅甚至还期待了一下那个偷袭的家伙出现，如今在原上，对方无处可逃，被发现自己就能追杀对方。 但是对方似乎也知道正面对抗不过艾丽娅，始终不曾出面，直到四千袭营的叛军被艾丽娅带兵屠戮殆尽。 一来一去，潼关里的守军甚至已经逼近两万人的数字了，或许跌破了两万。 千人级别的骑兵绝对不是艾丽娅带着玄甲军的对手，四千人级别的偏军也只能给她的部下造成一定的杀伤。 想要将她连带着玄甲军彻底围困拖死，两万人是一个堪堪足够，但是又有点危险的数字。 艾丽娅在等，等崔乾佑被这巨大的抉择压力压垮——他没理由还能有余裕的，主动权丢得太莫名其妙了。 打下了潼关，怎么可能还打不下长安呢？ 三万人，怎么可能吃不掉一千人呢？ 潼关天险，怎么可能连区区一个阵前叫骂的敌将都挡不住？ 这些反直觉反常识甚至某种意义上压根不是人类所能接受的现实，构筑成了一张笼罩潼关的大网。 这张网之前也出现过一次，笼罩住了高仙芝封常清哥舒翰，半年时间葬送了三个军神，十八万大军。 如今长安公主李虫娘重新编织了这么一张网，但是和李隆基不一样，她将网撒向了叛军。 城头始终没有——或者说不敢竖起帅旗，这证明了一件事。 崔乾佑在害怕…… 而这样的无声对峙之中，艾丽娅的一千人的后军，终于带着散乱的阵型姗姗来迟。 艾丽娅闻着空气之中混杂着血腥味的麦饭香味，长吐了一口浊气—— “两万对两千，崔乾佑啊崔乾佑峮①磷引柒泗焐韭*事究拔，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 …… …… “郡守，这是来自灵武的飞鸽传书，昨天的信。” 在一处不甚起眼的民宅之中，郭子仪接过传递而来的信息。 看完了简短的消息之后，他皱着眉头转身看身后挂着的舆图，目光从河东道一直看到灵武。 灵武距离他们所在的晋阳，直线距离一千二百里，中间隔着诸多山脉以及黄河。 飞鸟一天就能到，可是大军开过去的话，需要数十日甚至是好几个月的时间绕路。 中间甚至需要经过类似潼关这种天险要道——大唐划分疆域，每个道往往都是延着山脉划分的。 长安公主李虫娘领的陇右道，就刚好是囊括了玉门关往外的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一大片盆地。 而关内道，则刚好就是被四个雄关守住的关中地区，地块分明。 至于说剑南道那种剑门关守住之后就难进难出的地方，就更是典型了…… “大人——唤我来是有什么消息吗？” 门帘被掀开，一个看起来年轻了许多的男人走进来。 郭子仪看了他一眼，旋即又把目光收回：“你把李承恩他们派出去了？” “嗯！已经出发了！长安既然没有失陷，那么想办法夺回潼关，河东这边就能盘活！” 颜杲卿和颜真卿的贡献太大了，大到了让安禄山险些功亏一篑的地步。 即便是种种原因导致安禄山重新控制了河东道，却并不代表他有最开始时候的威势。 河东道的郡县都在看风气，就像是墙头摇摆的草根，风吹向哪边，他们就指向哪边。 郭子仪和李光弼都知道谁赢他们帮谁，因此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战局重新恢复到早先战略相持的一幕。 大唐依旧固守潼关，关内长安城依旧繁华，整个帝国只是有一部分地区陷入了叛乱，其他地方都还好。 他们在这边安心打仗，潼关作为大后方源源不断地给他们支持。 再给他们一点时间，等到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的大军回返，大唐就重新拥有了生力军，可以和叛军决战洛阳。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哥舒翰被逼出潼关导致潼关失陷，现在更是传来了让人难以抉择的消息。 郭子仪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纸条递给李光弼：“你看看吧。” 郭子仪是毫无疑问的名门出身，晋阳——或者说太原，就是他的老家。 他在太原郭氏出身，早年以武举高第入仕从军，积功至九原太守。 安史之乱之前，他就已经是朔方的节度使，灵武的郡守。 历史上他更是在安史之乱之后率军勤王，收复河北、河东，拜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到了至德二年，更是因为收复两京有功，加司徒、代国公，又进位中书令。 前前后后起复再被重用，等到唐德宗即位后，他甚至已经被尊为“尚父”，进位太尉兼中书令了。 但是现在的郭子仪还只是一方节度使，不是尚父也不是堪比当初安禄山、哥舒翰的汾阳郡王。 他拿着的消息，来自李亨——不是太子李亨，而是皇帝李亨——皇帝让他带领五万军返回朔方。 “不只是我，是两军一起，我和你……你的意思呢？”郭子仪望着李光弼：“李承恩不该去潼关的。” 两军被勒令回返，尽管命令来之前，大家不知道会这样，所以事从权急调走了一军一万人。 但是李亨会怎么想？有关忠诚度的计量，向来是封建王朝兹事体大的问题。 高仙芝、封常清甚至是哥舒翰，他们难道不知道皇帝的决策有问题吗？可是能够违抗吗？ 而在高仙芝、封常清和哥舒翰这三位老将或死或降之后，郭、李二人此时已隐隐是唐军新一代灵魂人物。 他们掌握的不仅仅是唐军的精锐力量，还有整个大唐军方的站队选择权。 如果没有李虫娘，他们毫无疑问是要选择李亨的，潼关失陷长安沦陷，他们必须要保住新的皇帝。 但是现在…… “如果退出河东道，颜氏兄弟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你觉得潼关能够拿下来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长安还没有沦陷，大唐国都尚在。” “如果太子在长安，你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可是如今太子……不，如今皇帝在灵武。” “从河东道率领两军回返灵武，至少需要二十日，快几天慢几天，不是很合理吗？” “快几天慢几天很合理，可是这几天，潼关能不能夺回来？” “……我不知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李承恩那一万天策军如果也陷在了潼关，那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郭子仪视线似乎粘在了舆图上，死死地望着那个名为潼关的地方。 在之前，那里聚集了天下的目光，然后成为了崔乾佑最高光的时刻，成了大唐险些被打断脊梁骨的国殇。 十八万大军一朝丧尽，攻守之势异也，我可往寇亦可往，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绝望的。 可是紧接着，就出了一个长安公主李虫娘。 不是身处其中，绝难理解长安公主李虫娘所代表的希望和承载的希冀。 李光弼把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捏在手心里。 “之前圣人……太上皇，说了一句话，我深以为然。” “什么话？” “——长安在，大唐在。” “……” 第1570章-东都之狼！ 大唐的疆域版图，其实和后世大家所熟知的并不太一样。 最直观的一个区别，就是关内道和陇右道的两边，分别是吐蕃和突厥。 这两块地方，日后分别成了天路贯穿的高原，以及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草原。 河东道左边紧挨着关内道，但是中间隔着太行山脉。 往北是单于都护府，而单于都护府在网上，就是安北都护府，亦或者说是回纥的的地盘。 核心就是李光弼镇守的晋阳地区，和关内道中间隔着太行山脉。 如果河东道的战场主力，也就是朔方军五万精锐、一万天策军、一万苍云军，想要支援长安。 那么最安全的前进办法，居然是要往下穿越东都洛阳，才能够从潼关进入关中，返回长安地区。 这样的战场行进难度，其实比他们跨越黄河奔赴灵武勤王从龙，要艰难得多。 他们不得不把希望寄托于长安公主李虫娘身上，期盼她能够再度打出一个奇迹，夺回潼关的主动权。 到时候他们就有理由不离开河东，而是在敌后活动，和潼关守军一起把叛军死死困在河东道里。 这样的期盼，在长安公主李虫娘抵达潼关的第三天，达到了巅峰—— …… …… “大唐监国？” 艾丽娅看着飞鸽传书送来的信息，嗤笑了声，随手将其扔进了火堆里。 “殿下，这可是——您现在是大唐监国了！” 缭千秋看着艾丽娅居然扔掉了这代表了名与器的内容，大惊失色。 “大唐监国，监什么国？文武百官令不出长安，领关内道，可是潼关都在人家手里，领陇右道，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的大军至今还没能回返，据说才刚到玉门关，我这个皇兄现在登基了，第一件事居然是调朔方军离开河东。” 河东战场的唐军在敌后，安西都护府的援兵在敌侧，现在倒好，全都被要求先去灵武集结。 艾丽娅纵然没指望过他们，但理所当然的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高兴。 至于说名望什么的，有用，却也不太有用。 拿不下潼关，她这个大唐监国连长安都未必能保住，监什么国？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消息，李亨才会这么急切地要求大军不顾河东道的形式，强行回返吧。 相比起来，他宁可失去长安，也不愿意多一个皇位继承的直接对手…… 艾丽娅在看舆图，目光不可避免地望向安西大都护府。 安西大都护府，下面有两个都护府，三个都督府。 目前的军事中心在龟兹，北庭都护府在庭州，在如今都是远在天边的距离。 在武周时期北庭都护府分立之后，安西都护府分管天山以南的西域地区，下设四镇。 安史之乱爆发后，大量安西都护府驻军被调往内地参与平叛，导致安西都护府空虚，吐蕃趁机进兵安西。 可即便如此，也一直到二十多年之后，安西三镇才相继陷落。 安西军最后一镇的龟兹城，更是在安西三镇都陷落的情况下，联合回鹘汗国两次全歼吐蕃大军。 但是再后来，唐军抬头见日，不见长安，不得不以龟兹城自治势力身份加入回鹘汗国。 但仍然打着唐的旗号，从755年一直坚持到840年，才去唐旗号，重建龟兹国，改信佛教，安西都护府自此终结。 安西都护府全盛时代所统率的精锐骑兵，又称安西兵——李亨如今正在河西、陇右地区大肆募兵，组建安西行营。 他手里有马，而且还是整个大唐最精锐的马。 艾丽娅之前让人给他送印信民册之类的东西过去，想要让他支援自己的就是马匹。 要是有一万匹马，她就能够把玄甲军扩大到三千人的规模，到时候甚至可以直奔范阳老巢，抄了安禄山的后路。 可问题是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也不知道是没送到还是没有反应。 艾丽娅捡起一根木柴扔到火堆里，眸光倒映着火光，明灭不定，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肩膀上隐约传来的疼痛倒是其次，但是某种天命对抗一般的压迫感，正在不断靠近，而且越来越近了。 她望向潼关的方向——或者说越过了潼关，望向潼关之后的洛阳——安禄山在那边。 “殿下！紧急军情！” “念——” “安禄山亲率一万叛军精骑，已经离开了洛阳，直奔潼关而来，还有一日就能抵达！” “我说呢……”这么一来，这种对抗的直觉就没问题了。 艾丽娅起身，戴上头盔：“崔乾佑估计也得知了这个消息，蒲州的义士还没有消息吗？” “……他们虽然已经答应了起兵反正，但是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 正说着，好几只信鸽扑棱棱从远处飞来，其中有一只更是背后带着红纹，体型硕大浑然不似鸽子。 那是明教的信使鸟，缭千秋的姐姐缭千华接住鸟儿，拆开信件一看，露出欣喜的笑容。 “蒲津渡拿下来了！潼关叛军至少有一千人被他们困在了蒲州城内，如今已经被尽数歼灭！” “整军，出营，崔乾佑忍不住了——安禄山马上来，他不敢让安禄山看到这个场面。” “是！！” …… …… “派一千兵去蒲津关，绝对不能让蒲州的那些家伙过黄河！把浮桥烧了！” 蒲州到潼关太近了，七十多里的距离，简直貳玖陵伍〡三八⒎*意掺玲〘梦就是紧挨着的。 一旦蒲州的那些兵马整备出一支生力军，渡过黄河抵达蒲津关，那么他们顺黄河沿岸杀下来甚至不需要半天。 艾丽娅打下来的永丰仓在潼关背面，但如果把潼关摆正，那就意味着艾丽娅在西边，蒲州在北边。 天下险峻，也没说能够能够被关内攻打的同时，还挡得住顺着关城黄河沿岸下来的另一路敌军。 事实上在正史发展之中，郭子仪第一次夺回潼关，就是面临差不多的困局。 那个时候长安在叛军手里，而东边的陕郡也有大批叛军，双方夹击之下唐军也没能够守得住。 现在崔乾佑的处境比那时候的唐军还要糟心，关中可不在他手里！ 想要重新掌握战略主动权，蒲州那些反正的家伙是小事，关内的长安公主李虫娘才是心腹大患。 望着舆图，崔乾佑面色急躁，眼珠里满是血丝。 没有正面对抗过长安公主，实在是难以感受那种摧枯拉朽的战场统治力。 他现在手里还有两万人，可是他实在没有把握两万人就能够吃得下长安公主的两千人。 ……这世道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回头望向身边一个笼罩着黑衣的男人：“你确定李虫娘受了伤？” “确定——没有人能够挡得住那种箭矢，箭矢上还有剧毒，她现在绝对是身受重伤，强弩之末。” “之前去袭营的四千人，还没回来？” 另外一个下属摇头：“没有。” “没有回来，那就是被她灭掉了……灭口么……” 崔乾佑现在不敢离开潼关，去强行收复蒲州。 长安公主李虫娘像是一柄抵着他后心的利剑，一旦他率军离开，那么保准回来的时候潼关就换帅旗了。 她带着一百人就能够把五丈高的城楼扫一遍，要是关城里没有了大军，那她带着一千人岂不是就直接夺了潼关？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收拾李虫娘，然后再去收复蒲州！ 毕竟位于河东道西南部的蒲州，是整个河东河北陆路进入关中的锁钥，重要性仅次于潼关。 李隆基尚且知道安排三道防线，最后一道才是潼关。 叛军又不傻，当然也是一样的思路——怎么可能只守潼关，不怕腹背受敌么？ 现在就是腹背受敌了，久守必失，不拿回蒲州，潼关后续撑不住的…… “我早就说了！当初就该把蒲州都屠了！看他们还怎么反抗！” “闭嘴！”崔乾佑怒喝了一声，然后摊开最新的军情。 安禄山带着一万精骑的消息让叛军上下振奋不已，可问题是一万精骑并不适合守城。 崔乾佑甚至都猜得出来老上司这是为了做什么——这一万精骑，是他准备亲自践踏长安的部队。 可怎么就卡在了这里呢？ 难道不该是长安望风而降，大军践踏天街吗？ 崔乾佑深吸了一口气：“整军……还有多少粮草，全部都吃了，整军——夺回永丰仓！” 夺回永丰仓，潜台词就是要和艾丽娅的两千人在原上决战了。 可是不夺回永丰仓，那就真的是要被腹背受敌硬攻下来了，安禄山的一万精骑是压垮崔乾佑的最后的稻草。 ——没粮草供给这一万精骑！！ 没有了永丰仓，潼关叛军自己都没饭吃了，安禄山带着一万精骑以这个速度赶来，能带多少粮草？ 轻骑快马，日行百里，撑死只带了五天的粮草，洛阳虽然有粮可那也得带得动啊，马力就只有这么多。 崔乾佑不能再等下去了，长安公主李虫娘不重要，蒲州那些反抗的家伙也不重要，但是没有他们，很重要。 只要能够干掉这两千长安军，拿回永丰仓，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甚至于长安后续的反抗都无足轻重。 一万精骑纵横整个关中不在话下，实在不行的话还能从洛阳调十万大军入关，还有什么能够阻挡？ 崔乾佑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黑衣男人：“你最好没有骗我，李虫娘真的受伤了。” “她灭口袭营的偏军，不就是因为害怕这个消息走漏回来吗？” “……出城！” …… …… “还有多久？” 一支一人双马的骑军，正在行进路途中进行短暂的休整。 “半日……只是可惜马儿，这次跑完，就彻底废了。” “军情紧急，没有别的办法了。”高大的男人说着往自己嘴里扔了一枚龙眼大小的丹丸：“聚气，行军！” “是——” 大军重新上路，轰隆如雷的马蹄声响彻整条道路。 他们从河东晋阳南下，沿着汾水一路奔袭，之前又顺着汾水转道涞水河，目标直指蒲州。 蒲州顺流而下就是潼关，他们之前在路上，就已经得知蒲州城内杀贼反正，甚至夺下了蒲津渡。 潼关守军挡得住腹背受敌，难道挡得住一边是长安公主李虫娘，一边是一万东都之狼天策军？ 为此天策军统领李承恩不惜马力，也要尽快赶到战场，保住蒲州反正的战略优势。 然而就在他们奔袭的途中，数匹斥候快马返回，马背上空荡荡不见骑士。 李承恩先是一愣，随后悚然：“怎么回事？！” 远处一匹马儿狂奔回来，马背上一个伏低的身影摇摇欲坠，见到他们之后，直接抽刀把自己大腿钉穿，固定在马背上，刺穿了马鞍的长刀让马儿扬起蹄子发足狂奔，嘶声悲鸣。 “统领——安禄山来了！！！” “什么？！”李承恩翻身下马，旁边两人也跟着下马，三人合力将那匹吃痛发狂的马匹用力拉住。 把自己钉在马背上的骑士已经奄奄一息，满脸是血，后背上更是嵌着七八支利箭。 “至少万骑……安禄山亲自率军……现在已经到了桃林……斥候……在芮城撞上了……我们被发现了……” 话说完之后，斥候呕出一口黑血，歪头断气，再无声息。 “箭矢淬了毒！”旁边的亲卫拔出一根箭矢，怒得简直要咬碎了牙：“这帮杂碎！！” “……取舆图来。”李承恩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怒意：“他们怎么可能走得这么快？桃林？” 如果把他们和安禄山的位置连起来，再和潼关连起来，几乎就是一个等边三角形的距离。 也就是说，之前他们两边各自一万精骑，几乎就是隔着中条山一人一边，一路疾驰，速度都相差无几。 不，应该说他们确实更快！ 安禄山从洛阳出发，他们是从晋阳出发，双方都快了几乎一夜，即将抵达潼关。 桃林沿河而下，就是芮城，芮城后来会在自己的西南部的一个渡口设置关隘，在武侠小说里鼎鼎有名的风陵渡。 风陵渡距离潼关，实际距离只有不到三十里——芮城距离潼关也才不到百里，而桃林和潼关的关系就更密切了。 古时候的潼关，就叫桃林塞，从行政角度来说，灵宝县以西到潼关这一片，都可以算是桃林的统辖范围。 李承恩抬头看了下太阳，又看了看桃林、芮城一线，以及他们所在的虞乡地界。 是往南阻截对方，还是往西夺取蒲州呢？ 阻截对方的话，压力就全给到了潼关一线，他们这批援军成了被迫和安禄山兑子的存在。 但是如果能够驰援蒲州，彻底夺下这个河东锁钥，那么郭郡守和李将军就能够带兵南下，兵锋直指潼关。 他回头望向身后的下属：“安禄山不呆在洛阳里，居然敢只带着一万杂胡骑兵跑出来，你们说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他不怕死吗？当我们不存在？” 这话当然是战略上蔑视对手，要不是洛阳城高兵多，他们似乎就已经打进去了一样。 天策军将士顿时轰然大笑，睥睨之气溢于言表。 一万对一万，没有友军之围，骑兵对骑兵，天策军怕过谁来？ “倘若是早半日，我们就先转道去活捉贼酋，生擒安禄山，再夺潼关——可是蒲州义士好不容易才杀了贼兵反正，我们先去守住蒲州，再从蒲州南下，阻截安禄山——如何！！” 这么做有一个前提，就是他们还要再快，更快！ 快到已经不是消耗马力，而是损伤自己的地步！ 骑兵迅捷如风，奔袭如雷，他们之前已经行进六百多里，仅仅只花了一天时间。 如果把剩下的一人一马都投入到这种程度的奔袭战之中，意味着他们将达成两日一夜行军八百里的壮举。 但是只有一击之力，一旦脱战几乎没可能后撤——马废掉了，人也要废掉了。 打不下来潼关，进不去关中得到修整，天策军就会再度上演潼关外桃林之战的惨败。 没错，之前哥舒翰兵败，就是在灵宝，就是在桃林…… 对于别的军队来说，这样的故地重游可能是梦魇，但是对于天策军来说，这更像是一次机会。 大家现在回来了，没有混乱的指挥，没有没办法下手，却慌乱堵塞道路的友军，只有对手和自己。 一万对一万！骑兵对骑兵！安禄山？就你跳胡旋舞是吧？ 大家沉默着掏出最后的行军丹，拿在手中望着李承恩，只等他一声令下，而后大家死不旋踵。 东都之狼已经失去了东都，失去了他们洛阳的家，难道还要再失去长安吗？ “长河落日东都城！铁马戍边将军坟！” 李承恩仰天大笑，而后一把捏碎瓷瓶，将最后一枚行军丹塞进口中。 一万天策军纷纷效仿，轰然如雷的应诺声中，翻身上马，烟尘如龙，直奔蒲州。 只剩下那并不算齐整，却有着铮铮侠气的回应，在涞水河畔翻卷成浪花—— “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 第1570.4章-接战 潼关的西面，是一片平原，如今整齐列阵着一千玄甲军。 后军一千人分成了两批，虚虚掩护在玄甲军的两侧。 而在他们面前，是完整的两万步军集团，左右各四军，中间中军，每军都是四千人。 中军的大纛上面竖起来了『崔』字的帅旗，但是艾丽娅运足目力，也没有在中军之中看到崔乾佑的所在。 对方要么是打扮成了小兵的模样，要么是直接就没在中军——很显然他知道艾丽娅必然做斩将夺旗的事情。 好歹也是集团军，而且是大唐最典型的两万人集团军规格，甚至还很严肃地摆开了阵势。 对方对长安公主李虫娘的重视可见一斑，并且将所有的骑军集合了起来在左右绕行，明摆着是打算袭扰。 这种打法，甚至都不能说是赖皮了——崔乾佑完全没有把艾丽娅这两千人当成是孤军来看，俨然是决战一般。 她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叛军中军冲出一名战将，拖着一把明晃晃的龙雀大刀。 对方头戴罩面盔，身穿鱼鳞甲，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战袍。 在马匹飞奔时，那战袍猎猎飞起，衬托出那名战将凛凛威风。 “……？”艾丽娅怀疑自己看错了，望向身旁的缭千秋，而后者也露出一样的表情。 斗、斗将？和武道外景先天的长安公主李虫娘？ 对方飞奔过来，举起手里的龙雀大刀，嘴里还在大声喊着：“纳命来——” 艾丽娅策马出阵，但是就在这一瞬，就听见对方中军之中传来好几声急促的沉闷绷簧响声。 床弩？！ 他们是拆了床弩的底座，藏在了人群里面吗？ 叛将话未落音，数道精钢床弩重箭就如同投矛一样穿出人群，直奔艾丽娅而来。 甚至有两根大箭都无视了挡在前面的自己人，将最前面的人直接洞穿，也要暗中偷袭她。 “哼——” 艾丽娅心说这才合理，居然还有人敢和自己斗将，实在是取死之道。 她拉起缰绳，照夜玉狮子登时扬起马蹄，间不容发之间错身避开两道弩箭，另外两道则是被艾丽娅直接磕飞。 缭千秋看着一根精钢弩箭打着旋从自己身边越过，插在地上，不由皱起眉头。 淬了毒……而且这东西明显不是大唐军中制式的产物，反而有点像是西域那边的演变风格…… 安禄山军中，到底来了些什么奇形怪状的助力？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艾丽娅的照夜玉狮子前蹄落下，伴随着她挥舞大枪，玄甲军沉默地跟着她开始冲锋。 缭千秋则是打马向两翼方向奔去，吹响了早就准备好的信号—— 五百弩手！攒射两翼！射光五个箭囊里面的两个！压制对方的轻骑袭扰和步军突进！ “马弩齐射——” 艾丽娅身后的副手大声疾呼，一千玄甲军带起锋矢阵，掏出马背一侧的马弩往前射击。 在箭雨如同天幕的背景下，长安公主李虫娘一身明皇铠，直接撞上了夹起盾墙和拒马枪阵的中军。 她挑起一个拒马，砸向人群之中，左右横扫，在人群中趟出一条血路。 在身后的玄甲军跟上来之后，她附身抄起一根长矛，深吸了一口气无视了右手臂膀的伤势，在马上拧动腰身。 「咻————轰！！」 迎风飘扬的中军大纛被呼啸而至的投矛直接击碎，整面大纛往后倒去，压起一片尘浪！ 斩将夺旗，凿穿中军，需要多久？ 答案是只需要一个照面—— “崔乾佑已死——杀！！” 『崔乾佑已死——杀——————』 …… …… 蒲州的外围，并没有什么繁华的景象。 就算没有兵灾，作为一个关隘，这里也不是有油水的地方。 稀稀拉拉的土夯小房，一条泥泞的小道，骡马羊牛的粪便随乱地四处都是。 乱糟糟的人群里面，偶尔分出来几队看起来衣着模样都类似的，就是城里反正之后杀出来的义士了。 “这是张家的车队？” “不，是永乐尉的——还有韩家，河东司户！” 乱糟糟的义军从城里追杀几十个猝不及防的叛军一路乱窜，而后在蒲津关面前停下。 “吁呼～吁呼～” 长长的马鞭扬起，赶尔就\霖〲　 鷗〝删（八）七'依 ⑶领梦车人忙碌着，不停地吆喝。 说是义军，但实际上更类似家丁仆役组成的马队。 一百多匹马，十几辆车，甚至为了挡箭矢，车上还堆叠着不知道哪里招来的货物。 伪装成商队的车队如今化身车阵，倒也有几分威武模样，红底金边的队旗插在车头，旗帜迎风飞扬。 上面一个大大的‘韩’字昭示了这次反正的主要核心力量，就是河东司户韩旻。 和历史上做足了准备，带兵翻过河东城墙迎接唐军，甚至还杀贼近千人不同，这次的起义实在是有点仓促。 城北驻扎的蒲州城叛军，全都被崔乾佑抽调回去防御潼关了，这才给了他们仓促起事的机会。 百姓们纷纷躲避着车队，倘若是在几年前，看到这些车队，他们只会当做寻常。 如今城头变幻大王旗，他们可不敢和他们有什么牵连。 崔乾佑打仗可以，但是安民做得一塌糊涂，如今整个河东糜烂，百姓们无不西望王师来收复潼关。 百姓尚且如此，大户人家更是被劫掠了好几轮，安禄山安的是那些高官的心，可是你河东的权贵算什么？ 把最后的几个叛军射杀，车队里几个青壮策马奔向另一方，查探情况。 而主导这次反正的韩家家主，则是望向了身边的一个人。 “陈长老，这次多亏了有你啊。” “无妨，叛军势大，在夺下蒲津关之前，还不能麻痹大意，没有关城，崔乾佑只消派出千人，就可以夺回蒲州。” 说话的事一位饱经风霜的长者，看容貌也就五十多岁，但是脸上布满皱纹。 眉头皱起来之后，那褶子像极了口外的沟壑，人生经历恐怕相当坎坷。 事实上也确实是很坎坷——他是丐帮的长老，曾经在西北边军服役，因为家中变故才开始行走江湖， 这次起事算是恰逢其会，相比起意气风发的其他人，他显得很是有些忧心忡忡。 不过在把目光抽离回来，望向道路两旁的民居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又柔和了许多。 蒲州城外有民居，自然也有孩子，车队经过，这些孩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捡拾牛马的粪便。 或许是因为兵灾已经连续了一年多，这些孩子们肉眼可见的瘦弱。 他们穿着单薄外套，上面带着补丁，而且大多都要大上几号，走动之间松松垮垮。 不过孩子们自己倒是毫不在意，吸着鼻子，赤脚光足，看见一坨马粪便像捡着宝般，冲上去便抢。 有个小孩年纪实在太小，也就五六岁，每次他先看到的牛马粪，结果都抢不着。 推搡中被人挤倒，看着本该是自己的东西总得不到，不知是摔痛了还是委屈，竟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他目光不离，摸索了一下身边的背囊，从里面取出一块干硬的大饼。 出远门做的面饼一般都很大，半尺见方，足有斤重，他行走江湖自然少不了这样的自带干粮。 旁边的韩家住看着那些孩子，便也是叹气：“兵过如梳啊……叛军在本地强征良家子，这些孩子都没了人照顾，人太多了，管不过来的。” “我也没想全都管，只是见着了，难免心软。” 他骑马跺步来到小孩身旁，也没下马，手往下一探把大饼递了过去，“娃子，莫哭了，给你。” 焦褐的饼面上泛着些许油光，看着便有食欲，小孩愣愣地猛咽口水，却迟迟不敢伸手去接。 他还想要说点什么，却感受着身下传来的轻微震颤，不由勒马停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抬头望向远处。 翻滚的烟尘，好似尘浪一样涌动着，直奔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之前去查探情况的精壮仆役也狼狈赶回来：“是、是叛军！叛军来了！” “多少人？！” “……” “多少人——说话！！” “两千！至少两千！” “不可能！”韩家主手都在发抖：“两千——除非他们不要潼关了！而且就算是潼关里面的守军全都出来，也没有这么多马匹，他们之前拢共才过去了一千曳落河精骑，这阵仗……这……陈长老……” “是安禄山！他来了！这是他的前锋军！”他把大饼扔给那个孩子：“娃——回去躲着！不要出来！” 说罢他策马调了个头：“抛弃所有辎重！返回蒲津关城！拉上吊桥封闭城门！快！去烧了蒲津渡！” “啊？！” “我们现在不去死守关城，现在就得死！不去烧了渡口，让他们过了黄河，直奔潼关，那么长安就没了！我们也得死！”陈长老厉声大喝：“韩大人——生死如今只在一念之间，俱死，则请死国！！” 他们现在只有几百人，大部队一千多人，已经被赵大人和宗室带着乘坐小船渡河，直奔潼关了。 陈长老之前忧虑，自然也是因为他知道安禄山已经带着一万满编骑兵离开洛阳的消息。 一万精骑绝对算的上是王牌主力，别说在叛军之中，就算是在唐军之中，也没有几个军事集团有这样的底蕴。 大唐有名有姓的骑兵精锐，无非就是安西精骑、天策精骑这少有的几个，可是现在难道能飞过来救援不成？ 好在一个一万人集群部队，是没有办法说很整齐地排成方阵移动的。 正常的行军，就是一万骑兵被分成不同的单位，以数百人亦或者是数千为小集团，前后纵深前行。 能够快速赶到的极有可能是两千轻骑，是得知蒲州变故之后抛弃了辎重，前来夺取关城的先锋部队。 他们动作快的话或许还能拼一把，抢下关城据险而守，拖延到潼关那边有新的消息传来。 韩家主哆嗦了几下，猛地一咬牙：“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更为急促猛烈的奔雷声，从正东方向传来，滚滚烟尘更甚。 陈长老先是悚然大惊，如果是安禄山带着骑兵从洛阳过来，那或许还有得一搏。 可要是河东的叛军也回返了，还有几千甚至几万精骑和安禄山汇合，那他们就死定了！ 但就在韩家主被吓得不敢动弹，陈长老策马驱逐着部队加快速度的时候，身后城头上传来了欢呼的声音。 他们视线更高，一眼就看到了这批绕过了山脚的精骑打的是什么旗号—— “李字旗！李字旗！天策！！” “天策——天策军？！！” 韩家主苍白的脸上陡然涌现出一股血色：“多少人！多少——有五百没有？！” 叛军两千轻骑，如果天策军有五百人，那么或许都能正面野战对抗一次。 守城实在是守不住，他们有几个人啊？蒲州城城墙低矮，哪里比得上潼关墙高城深…… 城楼上的那个瞭望的人之前还在欢呼，然后看着视线里绕过山脚，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的骑兵洪流，陷入了呆滞。 “多少人！到底有多少人！只有百人队吗？！” “恐怕不止……”感受着大地的震颤，陈长老拉住韩家主：“走！快回去！” “不止一百，天策军或许还能一战！” “太多了——快回去！” 韩家主几乎是马上就明白了所谓的太多了，是什么意思。 一百？五百？两千？ 都不是！！ 『东都天策军在此——————』 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一支冷兵器时代的钢铁大军，万马奔腾，裹挟着扬起来的烟尘，像是怒龙一样袭来。 对方几乎是一口就把两千仓皇掉头想要逃窜的轻骑给吞噬了进去，而后搅碎、湮灭，就像是浪花打散了沙堆。 “万、万骑……天策军……这是整个天策军……” “城头是唐军旗帜——你是何人？！” 一个高大的汉子随手甩开长枪挑着的敌军，仰头望着城墙上的守卫。 “你、你们是天策军吗？你是谁？” “天策府——李承恩！！” 第1571章-西域教派的阴影 李承恩，誉为天策府有史历来最强统领。 他是大唐开国功臣李绩之后，原名徐承恩，和英国公府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天策军在潼关一战之中尽管没能够杀敌，反而被冲散编制，但是后来基本都寻回了。 即便在那种乱军败阵之中，天策军也只损失了十分之一，可见其精锐程度。 只可惜天枪杨宁所率领的一部为了断后，伤亡殆尽…… 将两千人的叛军轻骑尽数吞噬，天策军的损失并不太大，只有几百轻伤，数十名军卒不幸被对方强行兑子换掉。 “李统领，如何证明你的身份——” 城头上，韩家主又是兴奋又是焦急：“请让我等明白，好开门让大军入关！” 李承恩掏出怀中书信：“这是李光弼将军的亲笔手术，请让开，我用箭矢射上城头！” 大家赶紧让开，李承恩举起马背弓箭，一箭将其钉在了城头的城楼上。 有人去取下书信，韩家主一目十行看完短信，最后验证上面的三个大印无误。 分别是郭子仪的朔方节度使印信，李光弼的河北节度使印，以及颜真卿的私人印章。 和崔乾佑侥幸击败哥舒翰之后名动天下一样，李光弼在河东战场的表现可圈可点，也早已名动天下。 十年前，朔方节度使王忠嗣调任河西、陇右节度使，补李光弼为兵马使，并充任赤水军使。 那个时候王忠嗣就非常器重他，即使是宿将所受的礼遇，也不能与他相比。 当时的李光弼已在边镇声名鹊起，被称为名将，是整个西北军集团几乎默认的下一任首脑。 当时王忠嗣曾说：“光弼必居我位。” 后来李光弼因击败吐蕃、吐谷浑的功劳，进号云麾将军，李光弼升任河西节度副使，被封为蓟郡公。 但是在天宝十一载拜官单于都护府副都护之后，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奏请唐玄宗任命李光弼为朔方节度副使。 安思顺因为太过于喜爱李光弼的才干，逼着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李光弼闻讯不得不托病辞官逃避。 而同一时期，陇右节度使哥舒翰觉得李光弼因为这事儿辞官太可惜，便奏请玄宗，将他召回京师长安。 在这方面，李光弼和哥舒翰确实是有几分香火情在的，或者说李光弼和郭子仪都带着西北军集团的标签。 天宝十四载十一月，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以讨宰相杨国忠为名，从范阳发兵十五万，南下反唐。 高仙芝封常清哥舒翰陆续被任命，而与此同时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收复河西。 在询问郭子仪有什么人才推荐的时候，郭子仪毫不犹豫地推荐了李光弼，并且认为他堪当阃寄。 阃音同坤，谓寄以阃外之事，意思是能够委托军事重任——郭子仪甚至觉得李光弼的军事才能在自己之上。 于是在半年前，李隆基正月下诏命李光弼为云中太守，摄御史大夫，充任河东节度副使，知河东节度事。 二月后转授魏郡太守、河北采访使，相比起不懂治民的崔乾佑，李光弼毫无疑问要表现得好太多。 当初受了颜杲卿感召的常山团练子弟，听说他来了立刻起兵擒获史思义前来投靠。 而他在看到常山沦为战场，白骨露于野的惨状之后，也亲自祭奠阵亡军民，释放叛军囚禁的忠义，厚待其家属。 史思义都觉得李光弼待人以诚，因此真心归顺，供出叛军动向，而后有了常山一战的胜利。 后来郭子仪收复云中，李光弼向郭子仪告急，郭子仪率全军出井陉与其会合，四月合力在九门城南大败叛军。 史思明脱身逃往赵郡，李立节被流矢射杀，蔡希德则逃往巨鹿，至此之前祸乱河东的几名有名的叛将悉数被杀。 朝廷因此命李光弼兼任范阳大都督府长史、河北节度使，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韩家主看到河北节度使印信连连点头。 当初叛军史思明自鼓城进入博陵，杀死降唐的当地官吏，屠戮地方。 此举使河北的景城、河间、信都、清河、平原、博平六郡纷纷结营自守，倒向李光弼一方，民心所向。 李光弼利用这一时机，急攻赵郡，仅用一天时间，赵郡守军便投降。 唐军士卒入城时，多有抢掠，李光弼亲坐谯门，将他们抢来的财物全部归还百姓，城中军民因此颇为信任他。 如今唐军虽然打着天策军的旗号，但是如果有李光弼的个人信用背书，蒲州才能松一口气。 验看无误之后，关下的大门被打开，吊桥放下来，李承恩让一千人入关，他自己则是回望着另一个方向。 “李统领，你不进来休息一下吗？” “不了，大人莫要误会，我并不是担心城内有诈——安禄山前锋军两千骑，大军尚且在后头！” 一万对两千，自然是优胜，但是一万对八千，那差别就没有这么大了。 事实上天策军这个时候并不适合修整，撑着一口气的急行军让他们比安禄山叛军快一步抵达蒲州关城，却并没有绝对的速度优势让他们能够有重整旗鼓的余裕，他只能让一千疲态比较明显和受了伤的袍泽入关，下马守城，补充人员不足。 他在等斥候的回复，对方到底是全军往这边压过来了，还是直接奔袭潼关了。 过了大概一刻钟，斥候从远方的视线尽头出现，并且亮出红色的翎羽，三根。 按照约定的信号，这代表着对方的大部队并没有朝这边来，而是在下游渡河，取潼关。 居然是分兵么……两千人夺蒲州，八千人去潼关…… “走！去蒲津渡——从渡口过关！赶在他们完全过河之前，半渡而击之！” 为什么渡口那么重要？ 在古代，抢占下来拥有能够把大部队运过大河的渡口，比搭设浮桥、小船分批运送之类的要快太多太多。 渡口除了有能够容纳大批兵卒从容列阵的浅滩之外，还有铁索连舟固定式的曲浮桥，可以分批纵马直接过河。 他原本还打算如果安禄山朝着蒲州来，咬得足够紧，那就据险而守，在蒲津渡面前背水一战，展开决战。 但是现在简直就是天助我也——想来是对方也没想到自己全军能够快到这个地步，反而给了自己可乘之机。 天策军九千人转头朝向蒲津渡的地方进发，到了渡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尊大铁牛。 后世考古蒲津渡一共发掘出四尊铁牛，作为渡口的浮桥牵引锚定，每个铁牛重逾五十吨。 除此之外还有四个铁人，每个重三吨，就在铁牛附近——铁人穿的翻领衣服，还是粟特人的款式。 由此可见潼关和胡商、丝绸之路关系之密切，安禄山却连河东都治理不好，谈何夺取天下，代替大唐？ 九千人分批快速渡河，而后集结全军朝着下游继续奔袭。 从蒲津渡过了黄河，顺着河岸一路往南，潼关只有不到五十里，以当前的马力，半个时辰就能抵达。 他安禄山从风陵镇过河，足足一里宽的黄河河面，他用船半个时辰过得了八千骑兵？ …… …… 艾丽娅抹了把脸上的血，目光扫过左右，对于这批叛军的毅力感到意外。 在正史之中，对于唐军打下潼关，也就是郭子仪收复两京之中先胜后败再胜的说法，有好几种。 最普遍的一种认知，是源于《资治通鉴》的说法。 当时郭子仪正在收拾运城一带的崔乾佑，派自己的儿子郭旰来收复潼关。 庚子日，唐军收复潼关，但是斩首五百，意味着潼关里面守军并不多。 四天之后，叛军抵达，双方在原上决战，唐军三名高级将领战死。 安守忠正在西线对付西军，得知唐军一度收复永丰仓以及整个潼关沿线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回潼关。 半路上被郭子仪拦截，击败之后逃跑。 但是郭子仪又被叛军的李归仁部率领八万兵在清渠附近击败，于是潼关失守，叛军赢回一局。 导致这样情况，主要是因为安禄山叛军的军事素质绝对不差，甚至在后期一度拥有十五万职业唐军。 可那是在李亨抽调走了河东的敌后大部，导致河东糜烂，并且关中被践踏，叛军从两道大肆募兵所导致的。 现在的叛军按理说多是胡兵，可是这些兵员的素质…… “殿下？”缭千秋杀穿敌阵，远远地追过来，跟着玄甲军一起拉到相对安全的距离。 “这两万多人里面，有多少唐军？” “这——” “之前守潼关的唐军——崔乾佑贼子！用我大唐的精锐兵卒来守关！！” 艾丽娅紧握着手里的大枪，看着重新整队的叛军，咬牙切齿。 原本在潼关的大唐守军，包括了河西、安西、朔方的助理，还有蕃兵和高仙芝的一些旧部。 出战十八万并关内两万，一战尽数丧失——其中有像是天策军那样脱离出去重新整军的，也有被迫投降的。 新兵基本都在那样的混乱之中死去了，只有最精锐的老兵和少部分幸运儿才能够幸存下来。 可是他们在投降之后，早已经失去了对于大唐的信任，宁可给叛军卖命，也不在愿意相信李唐宗室。 当初封常清被冤杀，亲眼见证的就是他们。 高仙芝看着被随意扔在草席上的封常清，高呼不公，在堂前应声的也是他们。 哥舒翰被逼出潼关决战，因为李隆基的强硬而放弃坚城，一头扎进敌军包围圈的还是他们。 之前在城头上那些心惊胆战的胡兵，现在都已经不敢和长安公主李虫娘敌对，肝胆欲裂。 可是这批近万人的唐军，却依旧在沉默之中重新整队，用无声的军事素养，表达着自己的麻木和愤怒。 什么大唐，什么叛军，当兵吃饷，上阵杀敌——就这样吧！给谁卖命都是卖命！无非一死！ “放下武器！我不杀你们！”艾丽娅反手把大枪插在地上：“都醒醒！崔乾佑已死！你们可以投降！” 叛军用无光的眼神看着他，神色木然，依旧握持着手里的刀枪盾牌，重新结成一个又一个战阵。 玄甲军只剩五百人了，充当长安弩手，用攒射这种堪称奢侈的方式压制敌军的九百后军，也有数百伤亡。 艾丽娅用一千人不到的代价，正面对决撕裂对方的阵型，杀伤驱逐近万人，不可谓不神勇。 但是和她想象中的不同——亦或者和最正常的逻辑不同，剩下的一万人，一万唐军，不愿投降。 “殿下，很不对……这些兵卒像是被迷了心智。” 缭千华打马上前：“我们之前冒充胡商进入潼关，就觉得奇怪，潼关里面能够自由活动的全都是胡兵，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降军不被信任，所以去守后勤了，但是现在看来……” 一阵悠扬但是诡异的笛声响起，尖锐的笛声像是魔音入脑一样，让那些沉默的叛军开始出现骚动。 几个呼吸之后，叛军再度往前——可是艾丽娅她们已经拉开了距离，并且有着充足的弩箭可用。 一千骑兵，在空旷的原上，完全可以依靠机动包围或者分割步卒部队，通过不断的小股歼灭来达到胜利的目的。 即便是对方结成步兵军阵，有艾丽娅这样的绝世猛将外加两百玄甲军里面的具装重骑，也足以直接撞破军阵。 骑射最基本的两个难题，骑弓穿甲能力，行进间对运动目标射击精度，都在当前被解决了，崔乾佑看不出来？ “崔乾佑不在军中，代替指挥的是他的几个副手，他应该在潼关里——他到底在等什么……” 自己不出来，让两万步卒来送死，硬生生消耗掉自己的兵力？ 他难道还能有什么天上掉下来的援兵不成？而且他算准了即便是以自己的勇武，这些叛军也不会投降？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却见侧翼一匹快马嘶鸣着奔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将自己捆在马背上。 艾丽娅眯起眼睛，抄起手边的弓箭，可是缭千秋却运足目力之后大惊失色：“这——西平郡王？！！” 西平郡王，自然指的是哥舒翰。 并不认识哥舒翰的艾丽娅看着那个眼如紫石棱，须如猬毛磔的异族男人，疑惑侧目：“他是哥舒将军？” “我不会让认错的，这个身材这个容貌，不是哥舒将军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 反倒是缭千华大喜过望：“看来他们从洛阳把人救出来了！” 哥舒翰身下的马匹已经逐渐脱力，艾丽娅打马上前，无视了近万沉默的叛军军阵，径直拦下他的马。 “来者可是哥舒将军？我是长安公主李虫娘！” “……吁——” 哥舒翰费力地止住马匹，声音带着止不住的疲惫：“拜见公主殿下，臣是哥舒翰，臣重病在身，不能全礼，请恕罪。” 艾丽娅翻身下马，为他抓住缰绳：“看得出来将军受苦了，洛阳那些义士，侥幸把将军救出来，实在是我大唐之幸！” 哥舒翰欲言又止，对于艾丽娅的‘礼贤下士’的举动，最后只能是拱手再拜：“殿下，请让臣去招降他们！” “将军认识他们？” “……他们是高将军的旧部。” 高仙芝当初被边令诚所杀，边令诚虽然带着百人的陌刀队，可要是高仙芝抗旨，他也得死。 当时他承认擅自退兵守潼关是有罪，但是克扣赏赐和军饷是污蔑，上有天下有地，兵将都在这里，谁不知道？ 他的旧部都在为他大声高呼冤枉，喊声动地，边令诚吓坏了，再度拿出圣旨，逼迫高仙芝引颈就戮。 如今哥舒翰说这近万唐军居然是高仙芝的旧部，艾丽娅不由陷入沉默无言之中。 “殿下，哥舒将军——这些兵卒都受了蛊毒迷药的影响，心智混沌，是非不分，有人用邪法在统御他们！” 缭千华赶过来：“招降是没有用的，之前的那个骨笛声一直在军阵内里游荡，应该和西域教派有关！” 哥舒翰脸色苍白：“怎会如此……都怪我……要不是桃林之战失利，我大唐健儿何至于此……” 想来要不是因为潼关一战导致大量的军卒失散，这些蛊毒迷药的邪术，怎么可能祸乱得了大军？ 只有失去了军阵的庇佑，被叛军蹂躏加害却无力法抗的降卒，才会被这些宵小伎俩加害，最后居然凑出了近万精兵。 他们依旧拥有身为当初唐军的勇武和战阵经验，即便是面对艾丽娅这样的绝世猛将也能够抵抗数十回合。 在历史上，或许就是这些‘投降’的当初的大唐精锐连战两日，在原上决战逼得唐军三名大将战死。 仆固懐恩被追得退至渭水，没有船可以过河，抱着马侥幸跑了过去，带着幸存的一半的人奔归河东。 缭千秋打马上来：“姐姐，你们明教有办法吗？” “江湖旁门左道何其多，这种综合了药散音波的奇特技巧，要是能被一下子戳破，也就别练了。” 艾丽娅望着那逐渐压过来的万人战阵，皱起眉头：“音波……传令后军，全部人捂住耳朵。” “殿下，单纯靠音波没办法迷惑人心智的，还需要配合蛊虫药散，甚至是一些拷打刑罚的手段。” “不，我只是单纯准备破掉对方所谓的音波武功——你听说过狮子吼吗？” “佛门狮子吼？” “差不多吧。”艾丽娅抄起大枪，翻身上马，拍了拍马头。 “我需要靠近他们七步以内，而且要有半刻钟的空闲——让玄甲重骑压上去！” 缭千秋缭千华对视一眼，齐齐拱手：“领命！” “哥舒将军，倘若他们恢复清明，你有把握招降他们吗？” “……有！” “那么，请给我一刻钟——我把潼关还给你！” 第真的请假，又停电，佛了 很难说十二点没电是他的问题还是这个时候还在码字的我的问题…… 没写完，只能明天接着写了，之前没给笔记本充电，幸好不是月底最后一天，还能用请假条。 话说今年是不是已经请第二次假了？上次好像是一月底心口痛感觉像是后遗症。 最近身体逐渐恢复了，明显好了很多，感觉还能和大家继续耗下去（划掉 行吧明天补上，大家晚安~ 第1571.5章-域外天魔·安禄山！ 潼关外的原上正在大战，而原本应该出城指挥的崔乾佑，这个时候实际上还在城中。 关城幽深，崔乾佑在楼阁里，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棱缝隙洒下来，让他的表情显得很有几分明灭不定。 “你们的秘法，当真可以维持两日？” “当然！将军，我们在高原上，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控制那些奴兵的。” 一个喇嘛打扮的萨满得意洋洋：“他们的悍勇，你以前身为唐军的时候难道不清楚吗？” “……哼！” 大唐是极为霸道的，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不可能任由吐蕃在眼皮子底下蹦跶这么多年。 西游记里面唐僧拿着一本唐朝的通关文牒，横行西域诸国，谁都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开口就是东土大唐圣僧。 那时候的唐朝南征北战，堪称天下无敌，西域诸国看到唐朝的人来了，得罪他们就得考虑他们背后的大唐王朝。 要是遇到一个像是王玄策这样的，那甚至都不用大唐直接出手，人家一个人就去借兵灭国了。 公元627年灭吐谷浑，公元630年灭东突厥，公元640年灭高昌国。 公元646年灭薛延陀，公元648年灭中天竺，公元657年灭西突厥。 公元658年灭獠人，公元660年征服契丹、百济、铁勒，公元668年灭高句丽。 在唐玄宗李隆基时期，虽然大唐的国力开始走下坡路，但是对外扩张反而是更为积极的。 公元729年灭西南蛮，公元744年灭突骑施。 公元745年灭后突厥，公元747年灭小勃律，公元751年灭石国，公元753年灭大勃律。 直到755年安史之乱之前，大唐都还实际控制着最西一直到波斯都督府，也就是后世的伊朗附近。 可即便如此，大唐都没能够灭掉吐蕃，甚至吐蕃还在这个时期成为了历史上最强的巅峰高原势力。 归根究底，是因为这里的气候如今位居五千年以来的最高点，平均气温比后世高了足足三度。 就这三度，就让即便是后世重新化作无人区的高原最北处，也有大片的牧区，甚至还有田地。 大唐的人口至今没有过亿，而吐蕃连带附属国的人口却已经超过了千万，可用之兵五十万。 大唐现在的战兵，这么多军镇加起来也不过是五十万左右。 再加上高原高反之类的环境对于大唐来说是极端的不利，自然也就不好打，只能转而使用外交策略拉拢。 后来吐蕃分散再也没有高原政权，就是因为气候的变化，贫瘠的土地制约了生产力发展，日薄西山。 中原的发展从北向南，直到明末的小冰河期，就是典型的自然改变社会的案例，和潼关被黄河逼迫换位差不多。 但是现在的人是没有办法从这么长远的角度去考量政权更迭的，所以吐蕃真的认为自己有天命在。 这样的天命，在这个时代诞生的自然就是宗教形式的具现化。 而佛教传入吐蕃，是经由尼泊尔赤尊公主和唐朝文成公主先后出嫁松赞干布完成的。 佛教首先面对的就是已经长期作为国教的苯教，一开始信仰佛教的只是皇室人员，甚至只有后妃及少数上层人物。 那个阶段的佛教并没有太多的社会影响，但是在修建大昭寺小昭寺的时候，就已经遭受到了苯教的警惕和抵制。 大昭寺修建的时候受到了诸多的阻挠，包括建筑物不断地倒塌。 最后相传是文成公主利用了内地的堪舆术镇压了苯教的地刹女魔，大昭寺才得以大功告成。 苯教的抵制后来甚至发展到破坏寺院和攻击信佛大臣，还有对文成公主的公然诋毁，以及对佛像的抵制的地步。 只是很显然苯教逐渐势弱，谁让松赞干布拉偏架支持佛教呢？ 现在苯教越来越偏门诡异，之前更是和景教互相勾搭上了，一起去投靠了安禄山，做对方的马前卒。 崔乾佑不大相信这些家伙，但是却也没反驳安禄山指派他们来‘监军’的意思。 起码目前来说，他们还算听话，没有在军事指挥上指手画脚，更多的是旁门左道的手段补充。 他走到窗前，光芒洒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的面庞。 和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比起来，仅仅只是两天时间，崔乾佑就眼窝深陷，表情阴鹫。 这当然不全是因为艾丽娅的压力，更多是因为他涉足了一些本不愿意触碰的领域。 潼关现在面对的压力，和当初哥舒翰的差不多，一边是敌人，一边是自己的皇帝。 长安公主李虫娘从关内叩关，勇猛无敌，但这只能算是压力的一部分。 崔乾佑真正忧虑的，其实不单纯是长安的反抗，更多是安禄山的现状。 自从和那个景教接触之后，之前雄心壮志的安禄山性格大变，阴晴不定。 更是从以前那个礼贤下士，能够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收买将士之心的三镇节度使，变成了暴虐的随意鞭打处死属下的暴君模样人物，听说洛阳那边内侍日常被鞭打致死，整个大燕军方高层更是时不时有无妄之灾，人心惶惶。 崔乾佑不敢想自己要是丢了潼关，或者说单纯只是进行战略性的后撤，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大唐现在一团乱麻，纵然整体实力更强，但是君主抛弃国都这种事情都发生了，难道不是大好机会吗？ 可是安禄山却像是听不进谏言一样，他数次请求对方出兵潼关，拿下长安，进而拿下扶风，切断大唐的运输命脉。 到时候骑兵追捕李隆基，大军进发灵武抓住李亨，彻底灭掉李唐。 但是这前后一耽搁就是十天，十天时间足够李亨跑到灵武称帝了！ 好在早些时候他用了景教的所谓秘术，沟通天人，请来了安禄山出兵长安。 所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军不能见自己的统领，需要用这些邪祟秘术才能够沟通上下，换来增援？ 崔乾佑看不懂，越是看不懂，就越是压力丛生，他现在耳边甚至已经出现了幻听，隐约是骨笛的悠扬。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呢喃，想要将他拉入某个深渊。 那里有无尽的美酒美食美人，没有烦恼忧虑，只需要放下现实的功业，就能够抵达极乐的彼岸。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擂鼓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那隐约的骨笛声，让他从失神之中回过头。 “哪里擂鼓？！” “关外——援兵到了！陛下亲率一万精骑前锋，已经抵达了黄河对岸！” 黄河宽的地方能有四十里，但是最窄的地方仅有四十米，被称作鱼跃龙门的龙门。 这条大河的脾气实在是难以捉摸，好在现在潼关这边还算好脾气，未来的风陵渡黄河宽度两里地，仅有一百米。 骑军如果到了潼关对面的黄河，渡河并不是难事。 崔乾佑顿时大喜过望，眼神都振奋了不少：“快！快取大纛来！举起来！” 他快步出了房间上城墙，从另外一边的关城眺望远处。 黄河在望，黄河的对岸是一大片山坡河滩，万人万马扬起的烟尘遮蔽了河对岸，影影绰绰看不清具体。 但是旗号确实是大燕的旗号，而那个『安』字大旗更是只有安禄山自己才能用。 “陛下呢？陛下在哪里？” 运足目力的崔乾佑想要看到对岸具体的人并不太难，更何况安禄山的体型迥异于常人。 可是如今望去，烟尘之中，隐约似乎能够看到一团巨大的身影，并不真切。 河边只用船运过来了大抵有小一千骑，正在这边的岸边来回踱步，踩踏河岸。 “派兵出去！把舟楫开到对岸，用铁索链接，搭设临时的浮桥！” 这种做法并不新鲜，所谓造作梁桥，做船于水，最早的时候甚至能够追溯到秦景公时期。 当时秦公子出逃携带诸多随从资产，其车千乘，渡河依靠摆渡根本来不及，因此命人用舟楫做浮桥。 潼关之前有蒲津渡，自然不需要这种做法。 可是崔乾佑在听闻蒲津渡被蒲州反正夺回之后，就立刻命人把所有的舟楫都收集起来并且挂铁索。 如今堪堪能用，原本是给自己准备退路的手段，没想到这个时候倒成了能够从容接纳援军的妙手。 伴随着搭了木板的船开到对岸，一道简陋的浮桥逐渐成型，浮桥两边绑上羊皮筏，更是显出几分稳固来。 大军开始整队过河，踢踢踏踏过来一两百骑，看起来很是顺畅，风平浪静，稳固得很。 “浮桥搭好，大军过来只消三刻钟，她长安公主难道还能在三刻钟时间，杀光不知疼痛不知疲惫的奴兵不成？！” 崔乾佑听得耳边的擂鼓声渐渐隐没，骨笛声更为嘹亮，双目血红，仰天畅快大笑—— “好！好啊！天命在我——太好了！这次我要看长安拿什么来挡我——” 骑兵快速过河，转眼之间已经过来了三四千骑，眼见着集聚起可怖的骑军主力锋芒。 骨笛声也逐渐抵达一个最为高亢的巅峰，然而就在这个瞬间，一声响彻天地旷野的龙吼，从潼关关内袭来。 天地都为之色变，空中的云彩都被震散，肉眼可见的尘浪像是沙尘暴一样卷起百米高，在关内方向立起山墙。 猝不及防的崔乾佑闻声登时大惊，目光一直，耳膜边传来两声脆弱的破碎声。 旁边好几个探头往外看援军的胡兵，更是肝胆俱裂，浑身僵直，直接从墙头上摔了下去。 哪里来的龙吟——怎么可能有龙吟？！！ 崔乾佑茫然地回头看，而黄河对岸的骑兵则是阵型大乱，互相踩压践踏，阵前直接惊了马。 擂鼓的士兵相对好一点，但也心悸不已，惶惶不能言，好一阵才缓过神。 有一个卫士最为忠心，回过神之后望见崔乾佑的模样，赶紧抓住他：“将军！你的耳朵！” 崔乾佑看着他的动作，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耳边，一手的血——发痒的耳朵里摸了摸更是摸到了虫子。 ……虫子？ 两边耳朵都摸出来了绿豆大的虫子，但是这一刻已经被龙吟声震死，只有诡异的模样依旧让人心惊。 “蛊虫？！”他把那虫子尸体一捏，勃然大怒：“我没事——该死的东西！那些喇嘛有问题！” 他回想起这几天心神不属，失误连连，再加上甚至做出了不看军略看谶纬的咄咄怪事。 那些喇嘛何止是有问题，分明是妄图把他也整做成奴兵的一员！ “好胆！吐蕃狼子野心！” 大唐和叛军对抗，直接受益的反而是吐蕃。 他们之前就妄图重新夺回石堡城，现在看来已经把手伸进了叛军了，俨然通过河东触碰到关内。 虽然吐蕃和关内道、陇右道紧挨着，可是关内道以前是大唐腹心，有四关险峻守护。 陇右道更不怕吐蕃了——安西都护府拥有从关内招募的大唐最精锐的长征健儿，两万军力就能纵横西域。 好不容易现在叛军有了成果，对方通过这样的诡谲手段，居然想要插手其中…… 他不由想起了安禄山最近的变化，忠心耿耿的他登时变色。 “不好——快！飞马通报河对岸，告诉主公，景教有问题！吐蕃更不可信！” 然而不等他做出更快的反应，远方就扬起了烟尘，看起来像是有大军从上游河岸袭来。 “怎么回事？骑兵？蒲州的骑兵——他们哪里来这么多骑兵？！！” 崔乾佑大惊失色，如果说蛊虫的事情他还能理解，那么蒲州方向神兵天降，他就完全想不通了。 身后那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更是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些奴役唐军的手段，恐怕已经失效了。 骑兵快速袭来，河岸这边仅仅只有四五千骑兵，后续的大军还在过浮桥。 城头上的胡兵有心想要用弓箭掩护，可是相距半里地，他们又不是长安公主，什么弓箭能射出去五六百步？ 崔乾佑眼睁睁地看着这支打着李字旗号的骑军凿进了过了河岸的骑兵队伍之中，和这四五千骑兵绞杀在一起。 血浪冲撞出来，崔乾佑这才死死抓着城墙，看清楚那支近万人的庞大骑兵的旗号—— “天策军？！！他们不是在晋阳吗——晋阳到这里八百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崔乾佑目眦欲裂的注视之下，天策军硬生生凿穿了河岸边的四五千骑兵军阵，露出打头的猛将。 一身铠甲已经染成了褐色的李承恩望了一眼潼关关城，甩开手里大枪的血花：“夺下浮桥！” 然而好几个属下却策马过来挡在他的身侧：“统领！小心！” “什——”李承恩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面发生了什么，一团阴影就直接撞碎了好几个天策军的军士。 那团带着血肉热气的庞然大物狠狠地撞在李承恩的横枪上，大枪瞬间受力不住断裂开。 他自己则是连人带马被对面恐怕有四米高的骑士整个撞飞，砸在骑军混战之中，被瞬间吞没踪影。 这个时候，崔乾佑才恍惚着认出来那个高大到如同魔神的骑士是谁：“主……主公……” ——安禄山！！！ 安禄山挥舞斧头，拦腰劈断好几个军卒，连带着甚至还有一个曳落河精骑也被随手砍死。 他浑不在意地扬起斧头，指向混战方向，自己则是守在浮桥的桥头。 身后的骑兵赶紧从他身边冲出去，直奔友军而去，加入战团之中和天策军厮杀起来。 安禄山这才回头望了一眼潼关。 那被漆黑的铠甲面甲包裹起来的巨大骑士，骑在浑身筋肉贲起怪物一样的大马上，只露出阴森不似人样的眼眸。 在抬头看向天上被之前龙吟驱散的云彩之后，甚至就连那双眼眸也露出了猩红的血光。 “安贼——死来————” 一声厉喝在身边响起，安禄山低头望去，之前被他撞飞的李承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侧。 对方看起来颇为凄惨，左臂扭曲到了一个可怖的弧度，耷拉着无法用力，如今右手单手持枪直刺他面门。 这一击对方甚至完全放弃了防御，只为了取安禄山的性命，枪出如龙寒芒如星。 别说是什么高手猛将，就算是秦叔宝复生也得惊出一身冷汗——可是安禄山却仅仅只是侧转了一下头。 锐利的大枪擦着他的头盔过去，迸出前所未有的明亮火星，诡异的坚硬触感让李承恩心凉了半截。 这是什么铠甲？！ 被擦掉了漆黑色的外面之后，安禄山的铠甲只留下一道白印，隐约可以看见深沉的暗紫色。 李承恩一击不成，余力尽去，眼见着就要被安禄山挥舞斧头直接劈死。 好在侧面打马冲过来几个属下，不顾一切地撞向安禄山，阻碍他的行动并且把李承恩重新带上马，冲出包围。 李承恩的副手也受了伤，她随手把一名曳落河精骑刺死，直接把李承恩甩了过去：“走——” “安禄山的铠甲有问题！我气劲灌注刺不穿，你们更不行！不要和他硬碰硬！” 单手抓着缰绳，李承恩呕出一口血，摇摇欲坠：“杀其他兵卒！用火箭烧浮桥！不要让他们渡河！” 副统领为李承恩挡住左边的攻击，放声大喝下达军令：“先清理这边的残军，再用钩镰和铁链围杀安禄山！” “是！！” 第1572章-李虫娘！安禄山！ 艾丽娅咳出一口血，被缭千秋缭千华左右搀扶住。 她的马已经不能骑了——照夜玉狮子在旁边踉跄摇晃，像是喝醉了酒，四蹄踩踏在棉花上一样。 实际上不只是它，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所谓的江湖人士武林高手组成的联军，全都呈现出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而在艾丽娅的正前方，则是另一幅凄惨的场景。 近万旧唐军——高仙芝的旧部，后来被吐蕃喇嘛用秘术拘役的奴兵——现在全都瘫软在地上。 艾丽娅那一声龙吼，震碎的不只是白云和黄土地，还有他们的心神。 哥舒翰的招降与其说是招降，不如说是救命，刚刚恢复清醒的叛军，全都恳求重新纳入他的麾下。 没有人愿意面对艾丽娅！ 长安公主李虫娘，已经从战场无敌转变成了更为可怖的代名词，俨然人间天龙，降世真神。 缭千华按捺住奔涌的气血，搀扶着艾丽娅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有点恐惧不敢触碰对方。 她刚才在艾丽娅身后，还用内力封住七窍进入短暂的龟息状态，也被硬生生震醒过来。 “殿、殿下……”苍云军的缭千秋有点犹豫：“您还能继续作战么？” 艾丽娅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声音嘶哑：“再来一次这样不行，但是上战场，没问题——玄甲军何在？！” 玄甲军从骚乱之中回过神，整军到艾丽娅身后，看着艾丽娅的目光之中充满了狂热。 没有什么比战场更能够凝聚个人统率力的地方了，也没有什么比艾丽娅刚才的举动更能够塑造金身的了。 或许在未来的史书里，无法理解这一幕的史官会记录为艾丽娅一声断喝，近万叛军摄于其威严，不敢存进。 但是他们知道，长安公主的龙吼是何等样的神武。 李白绣口一吐诗百篇就是半个盛唐，那么李虫娘一声龙吼就是一整个大唐帝国！ 艾丽娅撑着长枪站直，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像是呢喃低语：“去——拿下潼关——”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再低的声音都如同雷霆，她再微小的怒火都堪比神威。 她不需要因为是大唐的长安公主而骄傲，反倒是大唐需要她这个长安公主，长安在，大唐在。 玄甲军副统领高举长枪，策马往前，狂热的语气力竭声嘶到几乎沙哑：“殿下有令！拿下潼关！！” 玄甲军全军跟在后面狂奔往前，奔马朝着潼关方向疾驰，气势比千军万马还要振奋。 江湖联军也发了性子，跟在后面一起冲，哪里还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 拿下潼关！夺回河东！平定天下——中兴大唐！！ 艾丽娅气血翻涌，没忍住又吐出一口血，这副姿态看的缭千秋心惊胆战：“殿下？！” “我没事……缭法王，有什么滋补元气的丹药没有？” 缭千华苦笑着掏空自己所有的存货双手奉上：“好叫殿下知晓，我明教到底不是药王谷。”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胆子和艾丽娅开开玩笑，那么在那一声龙吼之后，她就必须要用最恭敬的姿态来面对对方了。 这就是武道外景先天的实力么？ 未免可怕得有点过分了…… 尘埃至今还没落下，天空之中一片黄沙尘土蒙蒙，哥舒翰好艰难地整顿着叛军的军阵。 不对，现在已经不能叫叛军了，但是高仙芝封常清都已经被冤杀，哥舒翰也没有正式的统兵权，他们反而无法安置。 哥舒翰带着几个恢复清醒的统领来到艾丽娅面前，那几个统领跪地拜伏：“罪将万死！” “起来吧，公罪不论……潼关之战，非战之罪——哥舒翰听令！” 原本因为中风而半身不遂的哥舒翰，稍显艰难地半跪下来：“请军令！” “我以大唐监国的身份，命你组建长安军，以这万人为基础，招募长安良家子两万，并军三万镇守潼关，一应粮草军饷由长安转运，许便宜行事，将在外，军令可有所受，有所不受。” 说罢艾丽娅抽出自己腰间的铁锏，递给哥舒翰。 “如果我那位皇兄从灵武发诏令，你觉得不妥，就用这把铁锏鞭打信使将其驱逐到长安，所有责任，我来承担！” 哥舒翰老泪纵横，双手接过铁锏：“臣——领监国旨意！” “现在率军去永丰仓军营整军，他们之前受了邪术侵害，体能精神早就透支了，如今并不可用，我给你半个时辰，遴选还能继续作战的锐士，接管潼关城防，明白吗？” “谨遵令！” “去吧……” 脸色苍白的艾丽娅摆了摆手，也不管那些丹丸的效果，囫囵将其吞下，好一阵脸上才重新涌上血色。 说到底，她使用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以这种方式释放灵能冲击伤害极大。 好在李虫娘在宫中常年玄修，反倒是比那些安享富贵日夜笙歌的权贵身体好不少，支撑得起她这般举动。 甩着脑袋的照夜玉狮子踱步回来，看起来好了不少，畏惧地看着艾丽娅不敢近前。 “过来——” “唏律律……” “算了，你不过来我自己走着去潼关。” 照夜玉狮子听她这么一说，只能赶紧过来，重新将她驮起，朝着潼关方向奔去。 缭千秋也带着百人护卫在她身侧，反倒是缭千华落在了最后。 几个明教教众打马靠近，敬畏地看着艾丽娅的背影，甚至都不敢多看，敬若神明。 “法王，刚才那——真的是人力可为吗？” “你还记得教中圣女的预言吗？” “天魔现身，真龙降世？” “嗯……我以前意味那是糊弄教众的，没想到那个家伙似乎真有点东西。” “那咱们这位公主殿下，是天魔还是真龙？” “谁知道呢，如果她是真龙，那就最好是，如果她是天魔——那也是真龙！” 如果艾丽娅是邪恶的，那么她就是正义的，武林黑白从来都是这么容易区分，只因为艾丽娅足够强大。 “所以我们回归中原，行不行啊？” “唐明皇的破立令未必能够让明教惧怕，但是如果这位也来个破立令，那么明教此生都无望回来了。” 缭千华叹了口气，策马向前：“所以先讨好她吧，说不定现在多做点事，能够让她高抬贵手呢？” 她现在都不敢想趁这个机会待价而沽了，原本还以为趁乱可以帮帮大唐，明教帮他么平叛，混个国教当当。 苯教和那个西域景教之所以支持安禄山，不也是一个思路么？说不定红衣教也押宝到了对面。 可是现在细细看来，只能说天不绝大唐，李唐宗室坐了这么多年江山，可算是又养蛊养出来一位真龙了。 李隆基的天策府只能让明教退避，太宗皇帝的天策府，明教还能继续存在？ “唉……不敢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驾！” …… …… 李承恩抹了把脸上的血，单手拔起身侧的长枪，望着烧成火龙一样的浮桥。 九千对五千，天策军按理说应当有绝对的优势，事实上在作战之中也确实如此。 他们之所以提速再提速，奔袭八百里直扑潼关，为的就是这一刻钟的半渡而击之。 可问题在于，对面怎么就多了一个安禄山呢？ 三百斤的安禄山，是个人都认得出来体型差距，对方那面大纛更是显眼无比。 可是以前的安禄山他见过，和现在完全是两个存在。 年轻的安禄山不怕死，经常身先士卒，有豪侠之风，对部下慷慨大方。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肥胖，但是豪爽且有种让人心安的憨厚感，白白胖胖。 可是现在的安禄山，哪里还有人样——简直就是魔神一般的姿态！ 他本身身量就算高大的了，如今俨然超过了两米，魁梧至极。 胯下马匹更是好似魔怪一样，浑身筋肉遒结，肩高近三米，鼻息之中喷涌出来热气，姿态骇人。 李承恩作为天策军统领，东都之狼的老大，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骑士之一，自然知道马匹优劣。 这么高大的马确实存在，但是这种马正常来说并不适合作战——这种马匹是重型挽马，也就是拖东西的。 体型越大的马匹速度越慢，承载力强但是爆发力弱，像是天策军的战马全都是骑乘马，也就是战马。 战马体型矫健，速度快，载重差但是爆发力强，能够在骑军作战之中依靠机动性获得优势。 然而天策军引以为傲的机动性，面对安禄山这尊魔神的时候，全都没了用。 完全啃不动！ 弓箭箭矢根本没办法破甲，甚至就连他的马身上都挂了一层薄薄的马铠。 可就那么一层薄得惊奇的锁子甲，却能够安然护住马匹周身，只有钩镰枪勉强可以锁住四蹄。 至于安禄山自己…… 李承恩目光直直地望着那尊被他们用足足三百天策将士才堆下马的魔神。 数十条锁链将对方团团困住，超过三十匹马朝着另一个方向拖拽着他，试图将他拖入黄河方向。 如雨的箭矢朝着他身上泼洒，箭矢磕碰铠甲产生的星火甚至已经密集到了发光的地步。 然而换来的，是什么？ 「咚——————」 沉闷的响声之中，和数十匹马僵持在一起的安禄山，往前踏出一步。 就怎么一步，十多根锁链接连崩断，反弹回去直接把精锐的天策军骑士打落马下。 副统领侧身避开反弹回来的锁链，擦了擦脸颊被划开的伤口，看着安禄山的眼神难掩惊惧。 这还是人吗？！！ 李承恩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里的长枪，横枪在前，想要再次冲锋出手。 副统领赶紧拦住他：“你疯了！” “他就算是神！今天也要把他耗死！” “找猛火油，用火箭——烧死他！他只有一个人，杀不了我们全部！” 天策军付出了差不多三千骑的代价，将超过五千叛军精骑屠戮殆尽。 但是这三千骑的伤亡，至少有五分之一是安禄山一个人造成的！ 对方只要冲锋起来，甚至让人联想到当年大唐赖以纵横的陌刀阵。 陌刀军如墙而进，人马俱碎，根本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现在也一样，对方只要动起来，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天策军花费了大力气才把他硬生生逼迫下马，可是却不料下马之后对方更难杀。 在此之前，他们以为最大的麻烦事安禄山麾下的叛军，对方毕竟曾经手握大唐几乎一半的边军。 可万万没想到，最大的问题居然是对方本人——没有见过安禄山的将士，现在甚至已经心生惶恐，不敢再动手了。 在这个年代，朴素的认知太多太多，就像是百姓讨论天子，觉得对方三头六臂如同神明一样。 可实际上呢？李隆基或许有所谓的帝王之气，但更多是久居上位的颐指气使罢了。 天策军不止一次见过皇帝，但是现在就像是安西军一样，开始纠结到底是长安远还是太阳远。 如果太阳更远，那么为什么抬头见日，不见长安呢？ 如果安禄山是叛贼，那么为什么对方威武好似魔神，真真如同有天命在身呢？ 李承恩几乎咬碎了牙，而这个时候，身后的潼关一阵擂鼓声急急传来，关门打开。 “他居然敢出来？！”李承恩瞪着血红的双眼回头：“整军！先杀崔乾佑！潼关的债正打算找他要！” 当初在桃林，十八万大军被对方埋伏，阵脚大乱，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现在对方居然还敢出关挑衅，五千天策军杀不了安禄山，难道还杀不了你崔乾佑？！ 但是细细一看，却发现似乎并不大对，崔乾佑确实是出关了，却不是带兵来援。 相反，城头出现了密集的喊杀声，一队身披玄甲的军士杀上城头，气势如虹，刀枪挥舞之间悍不畏死。 那气势就连李承恩都看傻眼了：“哪里来的这些精兵锐士？！！” 那个方向可是关内啊，关内叩关，无非是长安的兵，可是北衙四军烂成什么样子他还不清楚？ 要不是他在潼关失陷，李隆基甚至连陈玄礼的能力都不太相信，不愿带着禁军外逃，更愿意让他和天策军护驾。 玄甲军杀上城头，将本就人心惶惶的守军驱逐出关。 本就不多的守军之前分兵去夺取蒲津渡和蒲州，又另外集结去原上和艾丽娅决战，关内只有寥寥千人。 玄甲军气势惊人，叛军的守军被吓得自坠如雨，潼关的城头在短暂的混乱之后，竖起一杆李字大旗。 “李？宗室？” “应该是那位长安公主李虫娘……承恩，现在怎么办？” “分两千兵去追拿崔乾佑，其他人，杀安禄山！” 李承恩深深地看了一眼带兵从另一个方向逃窜的崔乾佑，却还是强自按捺着怒火。 伴随着攒射的命令发出，天策军朝向四周散开，重新拿出弓弩。 在他的一声军令里，无数的弓弩急剧的震响，一枝枝箭矢尖啸着升腾而起。 天空中的黑色和金属光泽越来越多，积蓄得越来越恐怖，最终变成一场黑红相间的恐怖火雨，朝着安禄山落下。 但是安禄山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看着那些凝聚着火光箭雨，而后将目光低下来，望着发号施令的李承恩。 李承恩还没有察觉到危险，他甚至都看不见箭雨之中的安禄山具体的姿态。 “让前锋营过来！所有的重铠和重骑全都聚集在一处，我——” 安禄山动了…… 一道黑色的残影，像是移动的山岳一样，撞向李承恩。 河岸那边的叛军骑士安静地等在原地，安静得甚至不像是正常的军队。 他们漠视安禄山被围困，就这么看着五千同袍被屠戮，甚至见到崔乾佑抱着马匹想要泅渡黄河也不援助。 他们似乎在等什么——可是他们能够等到什么呢？ 现在，似乎他们要等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安禄山在过了河岸之后，第三次动作，直取李承恩！ 离得最近的几名精骑挡在两者中间，安禄山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几名天策军的军卒就变成了漫天的破碎血肉。 那匹怪兽一样的黑马也开始暴躁起来，直接挣脱钩镰枪，踩踏大地狂奔过来，从另一个方向撞向李承恩。 “退————” 副手把李承恩护在身后，竭力策马想要挡在他面前。 安禄山抬起头，双目亮起猩红的光彩，然后抬起了手里的斧头—— 「咻——————————轰————————————」 一道电芒一样的流光袭来，直直地插入三者之间，安禄山挥舞的斧头被直接撞碎。 那道乌光扎进不远处的河滩上，炸开一团尘浪，而后才是刺耳的尖啸从城头方向传来。 黑马被这一枪拦截，马蹄高高扬起，而后重重落下，俨然是受了惊。 安禄山停下动作，看着只剩下把柄的斧头，漠然地侧头望向潼关方向。 关城上，一个倒映着璀璨金光的身影踏在城头，缓缓收回手，和他对视。 这么半日，安禄山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 “李虫娘……” “安——禄——山——————” 第1573章-浩劫阴霾（为『琼脂上的线虫』16/15 很少有人能够在日后，说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论是那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亦或者是那一场浑然不似人身，恍若鬼神交锋的对抗。 但是身处其中，感受着那种无力的人，便又会向当时的当事人奉上最直观的敬畏。 ——无论是对于长安公主李虫娘，亦或者是大燕伪帝安禄山。 安禄山依旧在向前，他一步又一步地往前移动，直奔李承恩。 大地在燃烧，之前的箭矢像是一片火雨覆盖了河滩，周遭到处都是火焰和灰烬。 他的脚踩踏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整片河滩都要被燃烧湮灭一样，一步踏出，周遭腾起的热浪和灰烬好似炼狱。 安禄山从火焰和灰烬之中穿过，带着死亡。 白马接住从关城上落下的那道身影，对方在奔行之中卸下碍事的明皇铠，露出内里的白衣，以及染血的臂膀。 此刻的战斗，已经变成了安禄山要杀李承恩，而李虫娘要阻止他杀李承恩。 没有人去思考这样的战斗有什么意义，不同的选择，便让这样的战斗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激起来了。 安禄山从火焰和灰烬之中踏过，被铠甲束缚的巨大身形在微微颤抖，像是什么东西要被释放出来一样。 奔袭的艾丽娅擎出弓箭，九石铁胎弓搭配蛟龙筋的大弓被拉成满月，每一声绷簧闷响都像是擂鼓。 流星一样的箭矢划过空中，带着尖锐到几乎刺耳的尖啸，一声又一声就这么撞在安禄山身上。 「铛——铛————铛——————」 一团又一团火星溅射开，安禄山抬手挡在身侧，力道巨大的箭矢甚至都不能让他脚步停下。 艾丽娅直接扔开手里的大弓，朝着李承恩的方向爆喝出声：“退！！” 鲜血从她的肩膀处渗出来，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的长安公主状态不好。 照夜玉狮子发力狂奔，银色的身子简直化作一道银电，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抵达了河滩。 艾丽娅从马背上纵身跃起，天光照在她的头发上，万千发丝在空中飞舞，像是一片绽开的金色晨光。 两条铁链从她的手中甩出绞在安禄山的双脚上，两道身影几乎是瞬间就把铁链绷直。 可是安禄山前进的身形丝毫没有受到改变，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迸裂声，铁链寸寸震碎，撒成漫天的破片。 这个时候艾丽娅才堪堪从空中落下，在河滩上滑出一道数米长的沟壑，堪堪止住冲势。 ——而她的手边，是她先前投掷而出的大枪！ 抬手握住没入河滩之中近半的马槊大枪，艾丽娅直接将其单手拔起。 单单这一举动，便有着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勇力姿态，碎石纷飞。 安禄山的那匹怪物一样的大黑马朝着艾丽娅喷出灼热的鼻息，刨着蹄子想要将她直接撞死。 可是艾丽娅仅仅只是侧目望过去，一个冷厉的眼神化作有若实质的重击，大黑马像是挨了一记重锤一样踉跄后退。 这根本不是它有资格参与的战斗，甚至不是人间应有的对抗。 这是一个承载了天命的乱入的长安公主，和另一个正在吞噬一方天地气运的域外天魔的战斗。 如果说骑兵对冲、大军对垒、城防争夺都还是军略的范畴。 如果说缭千华带人混进潼关，被数千兵追捕的时候依旧能够从容飞身出城，这还可以纳入武林江湖的上限。 那么现在的长安公主李虫娘，以及对面这个仅仅一人一马就让近万天策军都无可奈何的大燕伪帝，就都不是人了。 艾丽娅吐出一口浊气，而后深呼吸—— 「轰————」 河滩的泥土被踏出一个凹陷的大坑，冲出去的身影就连武者的眼神都无法捕捉到。 安禄山再度停下脚步，侧目望向艾丽娅的方向，然后巨大的冲击波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传来。 宏大到让人心跳都漏了一拍的撞击声，像是晨钟暮鼓，金铁交鸣。 穿着沉重铠甲的安禄山抬手挥开左近的尘浪，然后抬头向上看——在天上！ 「轰————————」 比任何一次都沉重的重击声传来，巨大的压力像是山岳倾塌一样，枪尖重重凿在安禄山的天灵上。 金发碧眼，白衣紫枪，天领梦鳍二衤三O思咎h奇掺逝外流星一般落下，简直像是天罚。 一蓬璀璨得堪比火雨的火星从他的头盔顶上迸射而出，头盔上面涂抹的铸铁层直接被融化飞散。 转瞬间，这些铁雨冷却成无数的细微的铁珠，折射出惊惶的旁观面目，散落四方。 安禄山被重击压得硬生生按按进了大地里面，身下塌陷出如同流星坠落之后陨石坑一样的凹陷。 他抬起脚，被压实的地块像是粘连在他脚上的干涸泥团，厚重且巨大。 他一脚踏出，这一大块地面轰然碎裂，震碎了所有的尘嚣，给本就看不清楚战局的周围又添了一层朦胧。 缭千华运足目力试图看清楚内里的动作，却只能看到金属撞击产生的火光，左右恍惚闪烁，延绵成不灭的一团。 好艰难看清楚几个动作，她却一把撑在城墙上，拧头喷出一口激血—— “不要看！不要运功动气——那不是你们能看的！” 那甚至都不是人能看的！ 李承恩一退再退，直到靠近了黄河，几乎退无可退。 烟尘之中，艾丽娅的身影抛飞出来，重重地落在河岸边上，翻滚了十多米才停下。 她身上原本的白衣已经被染成了血红，又混杂着尘土淤泥，看起来似乎颇为狼狈。 而烟尘逐渐落下，大家才看清楚此时的安禄山的模样。 如果说之前的安禄山是无可阻挡的魔神，那么现在的安禄山，更像是被打磨了一遍的铁俑。 他的双脚陷入大地里，铠甲遍布密集到近乎抛光的刮擦痕迹，缝隙之中渗出黑褐色的血液再将铠甲染色。 原本呈现出银紫色的铠甲，变成了黑红光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时候的安禄山似乎体型小了一号。 他目光从艾丽娅身上收回来，重新望向李承恩，而后再度收回视线。 一柄倒插在地上的断矛被他拔起，矛头指向了倒在河岸边上，生死不知的长安公主。 对抗的过程大家看不真切，但是当前的局势，似乎悲观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万骑的天策军，神勇堪称当世无敌的长安公主，被区区一个安禄山逼到了背水一战的地步。 潼关夺回来了，但这座天险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 只需要安禄山投出长矛，将长安公主李虫娘钉死在河岸上，那么潼关似乎就又破了。 正如同崔乾佑无法阻挡李虫娘一样，哥舒翰又怎么挡得住现在的安禄山呢？ 史书上或许会写凡百战，至日暮，李虫娘、李承恩、哥舒翰尽皆身死，唐军不存，万骑天策殉国，潼关破。 但还有一种微小的可能，那就是史书上会写安禄山死于潼关。 李承恩沉默地挥开副手，无声地用还能动的手臂夹紧马槊。 已经没有地方可以退了——这里就是潼关，就是长安，就是大唐。 他还能往哪里退？ “走……”他伏低身子，策马向前。 经过副手的时候，声音传进后者的耳朵。 “护送公主撤回晋阳……领军去……走————” 随后他把所有的注意力投到了安禄山身上，眼底浮现出由衷的轻蔑。 “安禄山！” “……” “安！禄！山！！” “……” “安——禄——山————” 三声大喊，李承恩化作一道铁血交加的枪芒，就这么刺向了被束缚在原地的安禄山。 策马的天策军统领！ 手握马槊大枪的天策军统领！！ 死在冲锋道路上的天策军统领！！！ 你要杀我——那我就杀你——死来！！ 一柄浑铜大枪在空气中微微颤抖，枪尖那‘叮——’的声音陡然变化，最后化作苍龙般的长吟。 副统领违背了李承恩的军令，她跟在李承恩身后，让麾下去护送李虫娘后撤，回晋阳。 她的麾下也违背了她的军令——整个天策军都开始冲锋。 他们把护送长安公主撤回晋阳的命令向后传递，然后往前冲锋。 于是乎从天上看，就能看到这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幕骑兵冲锋的奇景。 就像是大海之中倒卷的漩涡，安禄山被一个又一个骑兵撞在身上，被一柄又一柄的大枪凿在身前。 血肉在蔓延，冲击的马力搭配沉重的铠甲，天策铁骑像是拍打礁石的浪头，一下又一下地拍在安禄山的身上。 十骑？一百骑？还是一千骑？ 没有人分得清那么多，安禄山像是被大山挤压，直至死亡。 可他真的死亡了吗？ 沉默的尸山之中再度传来轻微的颤抖，刚来得及冲到河岸边靠近长安公主的人于错愕之中回头。 漆黑的雾气从安禄山的铠甲内里蔓延出来，像是燃烧的魔火。 这漆黑的光焰把靠近的一切东西都气化掉了，就连大地都开始板结、干硬、滚烫，就近的黄河眼见着蒸起水雾。 堆叠的天策军尸山被热浪直接冲开，刚抵达河岸的缭千华一把将身边的妹妹缭千秋护在身后。 她双手在身前交叠，试图挡出那股热浪，却只觉得燥热好似火山口，浑身都要被灼烧成灰烬一样。 堆叠的尸山之中，一道高瘦的身影缓慢抬步走出，每走出来一步，身上干涸结痂的血肉硬壳就碎开一块。 缭千华看着自己被热浪灼烧出伤痕的双臂，近乎惶恐地望着那尊魔神。 而对方也望向了她——这个瞬间，缭千华感受到了和之前李承恩一样的感受。 能够直面祂，并且发起冲锋的，战胜的并不是祂，而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一只手从尸山之中伸出来，死死地抓住安禄山的腿甲，尽管接触的地方发出皮肉烧焦的青烟也不松开。 另一只手从另外一边也伸出来，两个身影在尸山之中同样抬起头，露出面目。 天策军统领大将军李承恩，以及天策军宣威将军曹雪阳。 安禄山低头望向那两只抓住自己腿甲的手，抬起腿似乎要踩踏下去。 然而就在他抬起腿的这个动作，他的腿甲却裂开了一道裂纹。 不仅仅是腿甲，全身的甲胄，之前能够挡住李虫娘的进攻，抵挡住上千天策军铁骑冲击的铠甲，都开始龟裂。 覆盖着血肉焦壳的铠甲似乎耐不住骤然冷热，呈现出冰裂纹一样的细密的裂痕。 这些裂痕并不起眼，却开始在他的全身铠甲蔓延，这让那双原本猩红的眸子里罕见地带上几分错愕。 缭千华感觉自己面对的压力骤然减轻，似乎是能动了。 在她的身后，艾丽娅无声地爬起来，眼神带着些许茫然，懵懂得浑然不似之前那个凌厉的长安公主。 反倒像是一个——像是一个久居深宫，不谙世事的少女——但是转瞬之间就重新恢复凌厉。 艾丽娅站直身子，浑身的骨头噼啪作响，每一寸骨骼都在告诉她难以承受这样沉重的负担。 在这样的状态下，艾丽娅重新握住了倒插在旁边的大枪—— “帮你打造这副铠甲的人，没有犯任何错误，非要说的话，只有一个问题。” 她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安禄山豁然抬头，而后再度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啸声。 听到啸声的瞬间，河岸另一边安静等待的叛军三千铁骑，开始发疯一样强行渡河。 残存的天策军开始整军，调转马头试图再度拦截对方，可是他们已经没有了再战的气力。 奔袭八百里，先奔蒲州再冲潼关，凡一战二战三战，战至力竭，依旧强行提起最后的血勇围杀安禄山。 没有人还能比他们做得更好了，天策军的军马纵然百里挑一，现在也几乎全部力竭阵亡。 没了马匹的天策军，还叫天策军吗？ 于是没有了马匹的天策军，放弃了自己的战马，开始列队整军，以步军的方式准备朝着渡河而来的叛军冲锋。 历经了数次征战的玄甲军从他们身后的潼关内里冲出，数百骑毫不犹豫地顶了上去。 艾丽娅没有看这些，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安禄山，倒拖着长枪开始往前迈步。 “那个问题就是，现在的西域也好，亦或者整个世界也罢，都没有大唐富庶——这把大枪，通体纯粹都是神恩金。” 迈步，前进，加速，伏身，前冲—— “你太贪心了，安禄山，你的甲做不到当世无敌……” “……” “安禄山！” “……” “安！禄！山！” “……” “安——禄——山——————” 「轰————————————————————」 …… …… 哥舒翰率兵赶到的时候，河滩上已经化作了一片猩红。 尸体堆叠成小山的模样，玄甲军只剩下百骑，天策军只剩下千骑。 江湖人组成的长安弩手后军反而是相对完整的，但也只剩下几百人。 他在茫然之中看着这无法理解的战场，一时之间甚至分不清谁胜谁败。 “缭统领？” “……哥舒将军。” “这——发生了什么——” “安禄山被殿下重创濒死，被叛军精骑抢走了，敌军败退。” “……殿下呢？” 缭千秋沉默着让开身位，露出身后的场景。 众多被清理的尸体之中，三个人被安置在最前面，并排躺着。 长安公主李虫娘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如果不看那身上的脏污衣服，单看面容，似乎只是安眠。 但是她那一头原本璀璨的金发，如今却灰败干枯，像是老人的华发。 李承恩和曹雪阳躺在另一边，气色反倒是好很多，这让哥舒翰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来。 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领军冲锋的主将没事，理应运筹指挥的监国却几乎战死沙场？ “原本李统领和曹将军也濒死，但是之前公主殿下给他们饮了血，如今似乎吊住了性命。” “……血？” “嗯，公主殿下自己的血。” “这——” “别问，也别再提起。”缭千华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那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东西，什么都没发生。” 长安公主的血，在她临昏迷之前，已经从鲜红转向金黄，血如铅汞，自带异像，实非常人应有。 她自然想不到，如今的事情在多年以后以讹传讹，居然从鱼书狐鸣、剑斩白蛇之后，又多出了一种神异，是为降生的时候满室生香，霞光环绕，人们以此认为某某人承应天命，有大气运。 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长安公主还能不能醒来。 “似乎是不能，我这就去找北天药宗，他们有神异手段，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缭千秋对最后这几个字反应有点微妙，因为她之前就见到了生死人肉白骨。 可那个人是长安公主——她自己的血有这种神异，却不能够治疗她自己？ 三滴血化在一囊黄河水里，单单就这么一囊河水，救回来了天策军两个统领，近百名精骑。 北天药宗哪怕有神异手段，做得到这种地步吗？ 哥舒翰无奈地放弃了理解当前的场面，他望着天色，长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贼兵退去，潼关保住了，长安也就保住了……先回关城，我们再从长安募兵，守住潼关。” 缭千秋点了点头，但是对守住潼关这件事情，有点不同的见解。 倘若安禄山那样的魔神姿态，不止一人，所谓的潼关天险，真的还有用吗？ 这世道，到底都出了些什么妖魔鬼怪啊…… …… …… 长安公主李虫娘进兵潼关，联络蒲州义士反正，蒲津渡被控制。 天策军赶到蒲津关，李承恩令千骑攻关城，叛军大败，放弃蒲津关往河东撤退，并焚烧浮桥，企图阻止唐军过河。 唐军蹈灭大火追击，大胜，至此完全控制蒲州关隘，渡过蒲津渡，顺河岸直逼潼关。 崔乾佑率军两万出潼关，于潼关南永丰仓原上和李虫娘率领的两千长安军决战，死伤逾万，僵持不下。 哥舒翰从洛阳逃脱，亲至阵前劝降，叛军畏长安公主如虎，幡然醒悟，万人投降。 崔乾佑仓皇逃回潼关，试图重新组织关防，恰逢安禄山亲率一万叛军精骑作为前锋，来援潼关。 天策军自蒲津渡先过黄河，于潼关前半渡而击之，叛军万骑进退维谷。 李虫娘率玄甲军自关内叩关，夺下潼关关城，崔乾佑仓皇逃窜，会兵于黄河西岸。 玄甲军与天策军会兵，两军在潼关前大战，凡百战，至日暮，叛军不敌，仓皇退却。 安禄山于阵前被天策军统领李承恩重创，生死不明。 长安公主李虫娘阵前被冷箭穿肩击中，受伤坠马，生死不明。 长安军气势如虹，击退叛军，将其逼迫退回黄河东岸，叛将崔乾佑无船渡河，抱着马头泅渡而过。 他带着数千残兵以及生死不明的安禄山逃到安邑县，安邑县守军开城诈降。 叛军刚进到一半，门闸突然落下，当时身处队伍末尾还未进城的崔乾祐侥幸脱身，却也吓得肝胆俱裂。 率领仅剩的残兵，带着安禄山由解县南经白陉岭越过中条山，逃回洛阳。 至此，长安之围顿解，四关重新回到唐军控制之中。 叛军死伤数万，其中甚至还包括了近万骑兵主力，安禄山赖以纵横河东的曳落河精骑凡此一战几乎损耗殆尽。 天策军万骑死伤超过八千，只剩不足两千骑，所有战马尽皆力竭战死。 天策府统领大将军李承恩重伤，宣威将军曹雪阳重伤。 玄甲军千骑死伤超过九百，只剩下不到一百骑，从长安带出去的数千匹军马全数战死。 哥舒翰奉监国命，领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招募长安两万兵，搬运军械粮草重新守备潼关。 长安城中万民共庆，山呼万岁，时人谓之‘万岁者非皇帝，实为长安矣’，遂使肃宗与监国生隙…… …… …… “三天了，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殿下是征战的时候，太过耗费心神，致使心力衰竭，如今……唉……” “……辛苦了，但是这些事情，请不要对外提起。” “我知道，我知道，长安在则大唐在，老朽自然不敢扰乱民心。” 御医收起箱子，告辞离开，缭千秋起身相送。 艾丽娅昏迷得太仓促，她在阵前重伤安禄山，不可一世的魔神几乎被当场钉死。 但之所以说当场，就是因为没能够留下对方的尸身——叛军渡河抢夺他的尸体，力竭的唐军实在无力阻拦。 要不是艾丽娅之前命令后军携带了大量的弩箭，在河滩上攒射杀伤了敌军，再加上天策军和玄甲军的拼死阻拦，对方非但要抢走安禄山的尸身，甚至还打算把长安公主李虫娘也一并杀了。 好在最后对方无奈退去，唐军惨胜，正式夺回了潼关。 在重整了潼关的防卫之后，大家也就进入了战略相持的阶段。 除非是有李虫娘或者安禄山这样的非人存在出手，潼关还是很坚固可靠的，哥舒翰坚守不出，河东叛军不敢来骚扰。 长安城也获得了难得的一口喘息的机会，艾丽娅也被送回了兴庆宫中。 缭千秋无奈地充当了艾丽娅的侍女外加侍卫统领，然后才发现艾丽娅几乎没有什么心腹可言。 这个如同流星一样璀璨闪耀掠过大唐的将星，横空出世到力挽狂澜一共只用了十几天，然后就直接睡死了过去。 她整了整艾丽娅身上的被子，转身出门。 “宫中有什么事务没有？” “程总管之前来报——娘娘又在闹了。” 侍卫说这话的时候都忍不住叹气，不知道如何是好。 兴庆宫中，有艾丽娅在的时候，就是兴庆宫，更别说后来艾丽娅还是大唐监国，名正言顺。 可是现在她昏睡不醒，兴庆宫就很乱。 之前她‘提拔’的那个宦官内侍，叫程元振的，如今成为了宫中主管，倒是尽心做事，忠心耿耿。 只是他之前毕竟是太子李亨——或者说现在的至德皇帝李亨的人，面对李亨的‘招揽’有点左右为难。 而宫外的事陆令②貳san泗VIII扒似灵梦情，左相陈希烈如今一手操持，甚至于有点上蹿下跳的意味。 缭千秋昨天甚至听说他和镇守潼关的哥舒翰隔空吵起来了。 要不是之前经历过一遭长安危机，估计李希烈是真有心搞点恶心人的事情。 比如说从行政上给哥舒翰使绊子，就像是当初杨国忠那样。 只不过在他的信使被哥舒翰用铁锏打断腿送回来之后，他就又闭嘴不敢言了。 哥舒翰如今手握两万兵，能够压得住他的只有李虫娘，陈希烈？你算什么东西！ 当初他的部将就劝他，留三万兵守潼关，然后率全部精兵渡过浐水杀死杨国忠。 这才多久啊？忘啦？ 李虫娘昏迷不醒，陈希烈也不敢试一下哥舒翰的底线——万一他这次听劝了呢？ 在这样的僵持之中，远在灵武的李亨就成了新的第三方势力，对方甚至开始招揽缭千秋。 缭千秋没鸟他们，就是说见识过鬼神之后，新皇帝的威严在她看来就属实是没有什么好在意得了。 缭千秋帮艾丽娅处理了一些军事部署方面的问题，然后拿着大印也有点茫然。 你说我一个苍云玄甲的统领——还是连番号编制都被撤销的那种——现在怎么就成了坐镇长安的大元帅了？ “一应军需，按照哥舒将军所请，全部调拨到潼关，另外重建的玄甲军调防到灞上。” 她把军令发下去，属下拱手领命离开兴庆宫。 玄甲军虽然之前只剩下百骑，但是这百骑反而成了脊梁骨一样的存在。 有了这条脊梁骨，重新招募的玄甲军已经足有五千人，如今是军械铠甲以及战马跟不上了。 长安的战马损失殆尽，可是李亨坐拥朔方灵武的马场，却不愿意调拨马匹过来，实在是有点耐人寻味。 五千玄甲军因此成了步军，甚至就之前的两千天策军也因为没有战马，只能客串步军。 好在五千人是从长安的良家子之中优中选优遴选出来的，即便是当步卒也是未来的精锐步卒。 甚至哥舒翰还把潼关那边再遴选一遍的好苗子也送了过来。 陈希烈因此抨击哥舒翰，说他要重演旧事，插手玄甲军军事。 但是这话就连百官都听不下去了——刚招募的新兵，去潼关那边转了一圈选拔送回来，就能成为哥舒翰的钉子了？ 有这个治军的本事，当年大唐三大军神就不至于被叛军打得节节败退了。 高仙芝封常清当初招募的新兵被吓得从城墙上自己掉下来。 哥舒翰带着一群新兵在桃林之战被设伏击败，这些都忘了？ 陈希烈于是又只能闭嘴，他这个左相临危受命，可是做事确实没有什么过硬的本事。 当年他依附李林甫，在杨国忠继任宰相后，又跟着参与清算李林甫身后事，进封许国公。 资历是有的，可是做事唯唯诺诺，毫无作为，最后罢守太师。 艾丽娅之前把他提起来，为的也是稳住文武百官，只是她如今昏迷，反倒给了这个家伙蹦跶的空间。 要知道在历史上，这个家伙未跟随唐朝政府出逃，被叛军俘虏投降，伪授宰相。 唐肃宗至德二年两京收复后，朝廷下诏将陈希烈在家中赐死，他就这么死得悄无声息。 缭千秋正在处理事情，只看到眼前投下一抹黑影，顿时无奈抬头。 果不其然，她姐姐缭千华就站在她面前，双手叉腰阴阳怪气：“哟，这不是咱家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嘛，又在忙？” “……说事。” “说什么？让姐姐看看这个大印——啧啧啧，你这算不算挟监国以令诸侯啊？” 缭千秋拍开姐姐伸向艾丽娅印信的手，艾丽娅的监国大印是新印，但是已经天下通传。 大印长宽三寸有余，也就是十厘米，高两寸，黄铜质地，分量十足。 印背有直钮，钮上刻有文字“王”和“上”，另一面刻长安二字。 印文为阳刻篆体，内容『监国公主行宣之印』八个字。 而历史上还真有这种公主监国的印章——但不是艾丽娅的，而是蒙元时候成吉思汗三女儿阿剌海别吉的。 成吉思汗将与自己感情最深的阿拉海别吉远嫁达茂，担当监国，《蒙鞑备录》记录『汪古部，其国乃鞑主成吉思汗公主必姬权管国事』，意思是阿剌海别吉坐镇达茂，监理整个蒙元帝国黄河以北的地区。 相比起蒙元帝国的三公主，艾丽娅的权力毫无疑问更大，监国大唐，领陇右道和关内道。 陇右道是版图最辽阔，一直延伸到中亚地区的边境地区，军事上拥有大唐最精锐的边军。 关内道是大唐的中心，整个关中地区都在关内道里，长安附近被划为京畿道，但也是关内道的范围。 京畿道下辖京兆府、凤翔府、华州、同州、商州、邠州，共六个府州，都城长安即位于京畿道。 还有就是如果真的深究关内道的范围，那么朔方、灵武也在关内道的行政区划里，李亨不知道作何感想…… 这方大印是艾丽娅这个大唐监国的权力的具现化，陈希烈之前拿了一下，直接被缭千秋提刀架在了脖子上。 缭千华自然不敢触碰妹妹的逆鳞——苍云军说是不再为大唐卖命，可真要有人动乱大唐，他们比谁都着急。 缭千华换个方向坐在案边：“长安的江湖人太多了，有点乱，咱们这位殿下不上城墙，他们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那就让他们去死，天策府不是最擅长收拾他们吗？” “得了吧，李承恩那家伙床都下不了，浑身骨头都碎了不知道多少，真亏他命大居然能活下来。” “他之前说过，天策军的铁骑之所以冲击安禄山，其实更多是为了把他带出来。” “……这就是你们这些军府的袍泽之情？丫头，长孙忘情要是去送命，你该不会豁出去救她吧？” 缭千秋瞥了她一眼，没接话。 “好一个不孝子！你忘了我们家就剩我们俩了？你要去送死，我以后一个人活？！” “你没资格说我不孝。” “长姐如母！我现在就是你娘！” “这就是你跑去明教，甚至当了护教法王的原因？” “……” 两姐妹每次的争吵，最后都离不开这茬，好片刻之后缭千华率先投降。 “算了，不提这些，你下令让天策府动一动，收拾他们一下，我可能要南下了。” “你要去哪里？” “去找医师，御医不顶用，我只能去找药王他老人家，之前有人说他在藏剑山庄露过面。” 药王指的自然是孙思邈，大唐有且仅有这么一个公认的药王。 “药王今年多少岁了？” “谁知道呢，两百多了？” 缭千华掰着手指头算了下：“当年独孤信称赞药王是神童，按照独孤信受命入关，抚岳余众的梁中大通六年来算，那个时候的药王还是个孩子，到现在也有两百二十多年了吧？” 梁中大通六年，公元534年，而如今已经是至德元年，公元756年了。 “所以药王到底是活着，还是每一代杏林传人都自称是药王？” “我更倾向还活着——毕竟你也见到了，人间真的有鬼神的。” 潼关一战，对外没办法解释，史书也没办法记录，只有当事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药王孙思邈也是那样的存在，对方活两百多年反而是正常的事情——只是活得久治治病，对方还挺低调…… “药王能够唤醒殿下吗？” “不知道，不过如果连药王也没办法，那么我就真不知道谁有办法了，我准备向他求取龙宫仙方……诶，我现在甚至觉得龙宫仙方的来历都是真的了，你觉得呢？” 龙宫方来自江湖传说，据说药王编写千金方三十卷之前，曾经医治过一条龙，获得赠礼。 据说一日孙思邈出门，碰见一位穿白衣的少年，带着许多随从和马匹，迎上前来拜谢孙思邈。 孙思邈救的人多，也不记在心上，那少年再次恳切拜谢邀请，说是小弟得到他搭救，父母想要见他当面道谢。 盛情难却，于是孙思邈上马随他前往家中，结果发现对方家中景色明媚，门庭气派，望去俨然是王侯府第。 左右服侍的都是太监婢女，侍从呼戴白袷帽的为“君王”，称呼中年妇女为“妃子”，礼数庄重。 孙思邈见过王侯无数，却不知道这里还有王侯，心中十分诧异，便悄悄问身边的人，这是什么地方。 对方回答说这是泾阳水府，原来那君王是泾阳的龙王！ 龙王的孩子化作小青蛇贪玩，被人打伤，后来得到孙思邈的救助，用衣服换来青蛇救助放生，因此结缘。 孙思邈在水府流连了三天，龙王问孙思邈想要点什么谢礼，孙思邈回答说居住山野，只喜好修道，没有欲求。 龙王把美丽的轻绡和珍贵的珠子、黄金送给他，思邈坚决辞谢不肯接受。 最后龙王命儿子取来秘藏在龙宫的药方三十篇交给思邈，说孙思邈是真正的有道之士，拿着它们可以济世救人。 后来孙思邈用龙宫方救人，很有效果，非常神妙，于是将其写入了千金方之中。 江湖上对于龙宫仙方的来历自然是觉得以讹传讹，但是对其神异确实都推崇备至，缭千秋也听说过龙宫仙方的大名。 至于说来历真假，鬼神之说真伪，缭千秋却也无法说什么。 两人商量了一阵，缭千华带着妹妹给的书信和路引凭证，以大唐官方的名义南下寻找孙思邈。 缭千秋则是继续留守长安，同时担任玄甲军教头和临时统领，策应潼关的哥舒翰。 她对艾丽娅还是有点期待地——万一她自己就醒了呢？ 只要她醒了，哪怕只是睁开眼睛，往皇城上面一站，那就何方宵小都不敢炸刺了。 想到这里，缭千秋叹了口气，她这还是在长安公主已经扛住了危机，局势大好的情况下帮着处理事情。 真不知道当初李隆基都从长安逃走了，那个时候的李虫娘到底是怎么样的压力…… 就在她忙碌的时候，属下匆匆前来，神色焦虑：“统领！出事了！” 叫她统领的，自然不是新的玄甲军，而是苍云军的属下，对方带来了两份信鸽传递的消息。 缭千秋展开一看，也皱紧了眉头：“他们怎么会这么做？” “估计还是因为殿下昏迷不醒……” 纸条上，是苍云军密切关注的当前大唐军事动向的消息。 李亨再三下诏，没有李虫娘这个大唐监国的新命令和李亨对抗，郭子仪和李光弼无法抗拒。 他们只能率五万朔方精锐退出河东道，奔赴灵武勤王。 至此，河东战场被放弃，大唐又添上了新的阴霾…… 第1573.5章-河东余烬，天下惊变 李亨刚到灵武时，其实是很狼狈的。 按照当时的史书记录就是『时塞上精兵皆选入讨贼，惟余老弱守边』。 朔方其实就是个空架子，朔方的精锐在河东，在郭子仪和李光弼手里。 天策军已经被打残了，如今在长安。 苍云军的存在并不是公开的事情，郭子仪帮助苍云军的同时也请求他们的协助，一万苍云军是守晋阳的底牌。 但是除了这些，郭子仪还有五万朔方精锐，这五万精锐，就是李亨所需要的实力基本盘。 因此他不顾河东道战事逆转的风险，将郭子仪和李光弼强行从河北调回朔方。 二人深知兹事体大，有关对大唐忠诚度的计量，更重要的是潼关确实守住了，长安无恙。 所以在犹豫了几天之后，还是带兵回师朔方。 当然啦，在李亨看来，他们是接到了自己的诏令之后第一时间就着手准备返回的。 天宝十五载——或者应该叫至德元年七月底，五万朔方精锐抵达灵武。 郭子仪和李光弼只在河东道留下了一些必要的守备兵力，并且将一万苍云军隐藏在晋阳作为后手。 自此‘灵武军威始盛，人有兴复之望矣’。 朔方军的回师勤王，不仅大大增强了李亨直接掌控的军事力量，似乎也标志着李亨朝廷获得了大唐军界的认可。 毕竟，在高仙芝、封常清和哥舒翰这三位老将或死或降之后，郭、李二人此时已隐隐是唐军新一代灵魂人物。 哥舒翰虽然被救了出来，但是他的身体情况大家都清楚，半身不遂的他也只有守潼关的能力了。 八月初，李亨封郭子仪为兵部尚书，李光弼任户部尚书和北都太原留守，两人同时拜相。 李亨的计划是，让郭子仪带朔方军主力留在灵武，尽快整军南下，回师关中。 这条短平快的进攻路线是最呼应权力逻辑的，虽然李隆基号称说收复洛阳之日，才是太上皇放弃权力之时。 但事实上是他这个皇帝如果回到了自己最忠诚的长安，那么太上皇好不容易扶持起来的监国，就不需要了。 皇帝都回到国都了，监国还有什么存在的法理价值吗？ 同时，李亨又令李光弼领兵五千固守太原，严防史思明西出井陉，进犯河东。 至于说五千人能不能守得住太原，进而巩固整个河东，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做完了这些军事上的安排之后，李亨朝廷开始着手经济方面，将目光投向了江淮。 江淮钱粮由襄阳发出，再通过扶风中转，可以源源不断地供给灵武。 李虫娘有富庶甲天下的长安城，有左藏库和皇城，有永丰仓和关内仓。 李亨反而什么都没有——他有马，可是他不给李虫娘，也不给长安，只问长安要钱粮。 长安给或者不给他其实也不在乎，只需要守住扶风，维持住江淮到灵武的这条线，他就还是有钱的。 毕竟大唐的国力强盛，远没有到因为一次叛乱就直接崩溃的地步，南方大片地区依旧在正常地生产劳作。 而被任命为扶风太守的，是当初的陈仓县令，薛景仙。 马嵬驿之变，杨国忠被杀，杨贵妃也‘被杀’了，杨氏集团还有一个巨头虢国夫人逃脱。 后来她被当时的陈仓县令薛景仙抓住，自刎而死——直到死，虢国夫人其实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而陈仓县令被简拔，或许也可以作为李亨与马嵬驿之变有关系的一个旁证。 在军力和财力迅速膨胀之时，李亨的政治感召力也与日俱增。 他苦心经营的平叛人设进入了收获的季节，在李虫娘这个长安公主不发声的阶段，似乎他的光辉就是最高的。 长安的人知道是谁守住了长安，但是长安之外的人，只知道李亨一直在卖力呐喊，朝廷收复了潼关。 河东地区虽然知道长安公主，可是相比起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长安公主，他们听到的更多是太子李亨。 叛军糜烂河东道，血腥屠杀和大肆劫掠让他们民心尽丧。 当河东民众得知太子未去蜀地，反而分兵自立时，李亨就成为他们的精神支柱。 在艾丽娅收复潼关之前，河东就整日传播着一些太子即将带兵收复潼关，打回东都洛阳的小道消息。 而在河东敌后活动的颜真卿集团，也需要一个名号作为支持，因此卖力宣传太子大军来了的消息。 民众们信以为真，一有风吹草动便被传谣成太子大军来了。 谣言传多了，连叛军也相信了，每当见到洛阳西面烟尘大起，他们就以为是李亨带兵杀来了。 劫掠民众的叛军四散而逃，惶惶不可终日，洛阳附近的京畿道地区还涌现出了许多自发抵抗叛军的地方豪强。 他们杀贼官吏，遥应官军，叛军多次围剿这些民间武装，却诛而复起，相继不绝。 天策军在潼关重创了安禄山的曳落河精骑主力，再加上安禄山本人生死不明，洛阳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叛军群龙无首，屡遭打击之后，被迫进行大规模战略收缩，这大抵算是河东道仅有的好消息了。 但这毕竟是更高更大的视角，倘若把视角沉下去，就会发现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个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山…… …… …… “天天听什么太子太子，长安公主呢？” “太子已经是皇帝了——公主听说是阵前征战受了重伤，还在修养。” “皇帝在灵武，怎么不在长安？” 刚想要回答的那个人耳朵一动，压低声音：“噤声！有骑兵来了！” 时间虽然已经到了七月底，但是天气依旧闷热。 被叛军之前肆虐过的河东道，如今行人稀少，临近城市的地方往往都不成模样。 他们几个江湖人想要去洛阳，从潼关过来，如今刚刚抵达新安，就遭遇了战略收缩的叛军。 新安距离洛阳极近，按理说安禄山登基称帝，要把河东打造成大燕的基业才对，可是这座城市却也遭到了破坏。 空气中隐约带着焦臭的味道，这是尸体被焚烧的臭味，江湖人见惯了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可是却少见兵灾。 他们绕过主路，从另外的方向接近新安，于是看到了之前的骑兵，以及新安城的城门方向的情况。 大量的叛军正在进城，延绵到视线尽头，城门口被混乱和嘈杂推攘所笼罩，哭喊声早已嘶哑，却依旧不停歇。 几个人沉默地看着这些场景，最后有人提出绕行：“我们不能过去。” “为什么不能过去？” “你看看我们的样子，像是这边的民众吗？叛军势大，不可力敌。” 倘若他们出现，叛军只消派出几个骑兵小队，一次冲锋，就能把他们尽数杀死。 个人的勇武，在成建制的行伍面前永远都是落於下风的。 大家于是只能选择绕行，顺着周遭的城郊山林行进。 路上偶尔会碰到一些面黄肌瘦的乡人，后者看着他们与其说是警惕，倒不如说是麻木。 大家谨慎地对视，互相在对峙之中分开。 他们往东，去东都洛阳。 那些乡人却在向西，去西京长安。 双方在默然之中分别，沿途有一些尸体，被扒光了——还有被烧焦的——偶尔也有新的坟茔。 一个江湖人走到临近的新坟面前，看着那块摇摇欲坠的歪倒的简陋木牌，抬手将其按下去重新插好。 “月前的，一家子都在这……他们邻居是好人。” “前面有个村庄，我有个发小就在这边居住，如果他没有离开，我们可以在那边落脚。” “你记错了。”往前面走的探路的人刚回来，闻言下意识这么说了一句，然后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前面没人。” 但实际上前面是有人的，或者说曾经有。 几个人往前走，被溪流环绕的小村庄已经化作一片废墟，从坡上看，像是一块焦黑的疮疤。 说自己发小在这边的那个江湖人张了张嘴，而后颤抖着手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探路的人说得没错，这里没人了——没活人了。 屠杀发生在不久之前，可能是几天前，也可能就是在昨天。 村庄的房屋已经燃烧殆尽，不再有明火，只有隐约的余烬和轻烟。 焦臭味道弥漫在整片山林里，他们进入村庄，并没有什么炼狱般的场景，因为一切都已经成了余烬。 只有在村口看得到几具烧焦的尸体，之前似乎是呈现出被束缚的姿态，却没有挣扎扭曲，大抵再更早之前就死了。 大家谁都没有说话，那个带刀的江湖人原本还想要走进村庄里寻找有没有幸存者，但是在靠近之后，似乎是刚好燃烧到了尽头的村祠轰然垮塌，腾起一阵寂寥的白烟，他便又停下了脚步。 短暂的停留之后，他们绕开这片山村，从另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倘若说他们胆小，那绝对是低估这些刀口舔血的草莽，他们大抵是大唐还有秩序之前最不安分的那群人。 可是这种成规模的、直接把生灵连带着秩序一起化作齑粉，把一切曾经存在烧成白地的屠戮，他们大抵还是初见。 这甚至都不是一次动乱，几次地方豪强土匪的劫掠所能够造成的破坏，这是一种真切的文明崩塌的毁灭感。 新安有很多人，可是一座拥有很多人的城市，就像是一朵从边缘开始慢慢枯萎的花，只留下干瘪的残渣。 一直到绕过了山村，重新出了林莽，能够在山上遥遥看见另外一端新安的城墙，他们才停下来。 “我们进不去洛阳。” “怎么说？” “如今叛军开始收拢人手，洛阳里面有十五万兵，简直就是一个军镇。” “那就去新安！”带刀的那个江湖人咬着牙：“杀了他们的将领！” “可以，在新安的叛将，是田承嗣——卢龙军田家的田承嗣，他也是我们的目标之一。” 田承嗣家族世代为卢龙军裨校，他早年曾是安禄山部将，任前锋兵马使。 因征讨奚族、契丹有功，升任左清道府率、武卫将军。 江湖人知道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叛军大将，还因为他的父祖以豪侠闻名辽碣——对方也是江湖人。 “丐帮的一名宗师，潜入蒲州帮助韩家反正，之后就出潼关一直在寻找机会查探叛军虚实。” 探路的人看了看天色：“目前我们得到的消息都是他传出来的，洛阳墙高城深，伪帝安禄山窃据行宫，无法知晓他生死，不好杀，只能一个个来。” “安禄山不行，那他的麾下第一大将史思明呢？” “哼……史思明也不好杀，现在已经不是他在嘉山惨败的时候了。” “之前不是说李光弼将军追得他露髻跣足，几乎是爬进了博陵吗？李将军进围博陵，几乎落城了啊。” “几乎，就是没有——李将军被咱们那位太子诏令强迫撤围回军，史思明自然就有了喘息之机。” 探路人说着又叹了口气：“根据最新的情报，史思明已经击溃了平卢节度使刘正臣，杀七千余人，夺取兵甲辎重两千乘，并收编平卢锐卒，气焰复炽，也不好杀……” 李光弼之前几乎是追着史思明打，在常山击败他的前锋，逼迫史思明退守九门。 然后在九门城南又打败他一次，逼得他退回博陵。 好不容易安禄山派遣蔡希德带着三万步骑来援助史思明，他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出博陵在嘉山和李光弼决战。 那一战，郭子仪和李光弼联手大破叛军，斩首四万，史思明几乎是爬回了博陵，然后被李光弼围困住。 李光弼数次攻城，几乎都要打下博陵了，结果潼关破，长安危急，局势一下子就变了。 李隆基和李亨出逃，人心惶惶，好在长安公主李虫娘横空出世，重新夺回了潼关。 到现在，李光弼被李亨强行调回，围困解除，史思明立刻就又嚣张起来了，如今再度横行。 江湖义士之前都担心长安，现在长安无恙，他们就倾向于先断安禄山臂膀。 趁监国李虫娘收复潼关坐镇长安的这段时间，他们去扰乱叛军的将领。 安禄山麾下叛将众多，毕竟早先他统率的三镇就是大唐本身的军镇，这些军事人才也曾经是大唐的军事人才。 大唐帝国的前高级将领，并不会因为变成了叛军就失去原本拥有的才能。 像是史思明这种，纵然被李光弼撵狗一样打，可早先也是骁勇善战，屡建战功，授平卢军知事的平卢军兵马使。 一军大将，面对郭子仪李光弼或许不行，但是面对江湖人——多少江湖人都不够成建制的军队杀的！ 可是江湖上的豪杰侠客依旧前仆后继，络绎不绝地出潼关，互相联系，扰乱敌后。 他们的主要目标除了安禄山之外，就是伪燕太子安庆绪，以及安禄山的三名骁将，史思明、蔡希德、张忠志。 这三人为安禄山守卫河北地区，忠心耿耿，除了他们之外就是高尚、严庄、田承嗣、李归仁之流。 因为洛阳反应怪异，在洛阳之外的叛军诸将如今只能各自率领各部，分散为战，互相靠拢以求自保。 也有人怀疑这么做有没有效果，每有人这么质疑，就有人搬出颜杲卿的事迹。 当初常山太守颜杲卿在敌后起兵，擒杀了高邈以及何千年这两个诸将里面最有头脑的，险些断绝了安禄山的后路。 相比起历史上颜杲卿的事迹在数年之后才被知晓，在这个有江湖的大唐，颜杲卿的事迹早已经被江湖传唱。 就像是有人要去救哥舒翰一样，当初颜杲卿被俘，不知道多少江湖人士想要前去救援。 现在那些救援失败的人也没有离开河东，反而纷纷投到了颜杲卿的堂弟颜真卿的麾下，成为如今河东道的主要抵抗力量。 之前史思明击败杀死的平卢节度使刘正臣，在之前就是得到了颜真卿的帮助。 几个月前他还是平卢将领，据渔阳起义，颜真卿想坚定他的信心，派贾载渡海送去十多万军费，并用自己十岁的儿子颜颇做为人质，众人坚决请求将颜颇留下，颜真卿不听。 现在史思明窃据了平卢军，颜真卿的幼子有什么下场，实在是让人不忍去想。 可即便如此，颜真卿也没有埋怨李亨，反而多次派使者带着用蜡丸封的信向李亨汇报军政事务。 李亨任命他为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复任河北招讨使。 现在别说河北了，整个河东道的抵抗力量都孤立无援。 好在有颜真卿收取景城的盐资源，让各郡之间互相调济，保证了军费供给。 可以说他是整个河东道抵抗力量的几乎唯一后方支援，被叛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多次派人暗杀。 江湖侠客如今日夜守护在他左右，不敢离开半步，生怕这位河东道十七郡的盟主像他堂兄一样被害。 最精锐且最有敌后活动经验的江湖高手如今脱身不得，他们这些出潼关的半吊子，只能算是江湖上的中等。 手底功夫中等，心性自然也称不上是上佳，历经之前的惨况，情绪便很是有些极端起来。 纵然探路人一再劝告查清动向，才能朝叛将田承嗣动手，务求一击必杀，不然打草惊蛇只会让其加强防备。 但是很显然带刀人已经不太能够控制得住杀心了，一行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只能是大家一起进新安城。 然而就在他们靠近城门的时候，一队叛军的骑兵几乎是追着一个浑身带血的身影冲出城，直直朝向他们的方向奔来。 “那是谁？！” “你们快看她的身位——问水诀——藏剑山庄的人！救她！！” 而那个身影敏锐地看见了靠近这边的林莽之中的潜藏身影，登时折返朝向另一个方向。 只是在临走之前，抖手扔出一柄软剑，放声长啸—— “藏剑山庄信物——快走——传告天下！安禄山已死——走！！” “？！！” 第1574章-结发授长生 如果把时间拨回到三日之前，那么这个藏剑山庄的刺客，其实远没有这么狼狈。 得益于安小花同学的庇护，他的生活甚至还称得上滋润。 称帝之后的安禄山霸占大唐行宫，把其当成大燕皇宫来用，收纳了整个东都的财富。 作为太子，安庆绪唯一的‘对手’其实只有安禄山本人，就算是之前闹腾的后妈，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潼关一战，长安公主李虫娘名动天下，正面击败安禄山，夺回潼关。 作为反派阵营的安小花原本是开心的，因为李虫娘越离谱，她就越确信对方是自己皇祖母。 大唐的长安公主再夸张，比得上再造新明的朱丽娅大帝夸张吗？ 可是后来事情有点不对劲了，安小花原本以为安禄山必死无疑，毕竟自己皇祖母亲自出手。 她直接带兵杀到洛阳来都不奇怪，怎么还能杀不死一个安禄山的？ 抱着这样的疑惑，安小花对于‘生死不明’的安禄山起了疑心，多次求见。 再三被拒绝之后，她决定去补刀——为了保证绝对成功，甚至还带上了藏剑山庄的刺客君。 对方男生女相，身形瘦弱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最重要的是他在刺杀这方面有经验。 自己先动手，实在不行的话他来补刀，就不信安禄山这都能命大不死！ 历史上对于安庆绪弑父的说法，众说纷纭，原因复杂。 最直接的一个理由，就是权利让人迷了心智。 安禄山的伪燕帝国，已经从地方军镇变成了‘帝国’了，却还没能够完成中央集权。 这样的危险在于，安禄山还没有当稳第一号人物，安庆绪就默认成为了第二号人物。 如果是地方的军政长官，一镇甚至三镇节度使，父子之间都能够保持亲密，兄弟也容易保持和睦。 因为裁判是皇帝，安排这些权利更替的也是皇帝，子杀父夺权是不可能的，兄弟相残也没有意义。 可如果成为皇帝，问题马上来了。 太子敢抢你的位置，只要你无力阻止，它的法理性是存在的。 同样的道理，亲王只要有能力火并太子、并且逼皇帝退位，谁敢说它不合法呢？ 李世民也好，李隆基也罢，都是这么上去的，殷鉴不远。 安庆绪是大燕太子，从法理上，安庆绪就是帝国二号人物。 而安禄山为了二世三世的传下去，在实际操作时，肯定也会让渡权力给他。 就算是权力欲望最盛如同李隆基，在面对危难的时候也还是更相信上阵父子兵，让太子掌权了。 可是安禄山没有完成伪燕帝国的集权，军中山头派系林立，他们能支持安禄山，就可以选择支持安庆绪。 在这种背景下，安庆绪与安禄山有无意就会成竞争对手。 在这种背景下，皇帝、太子、亲王相互牵制的格局，是一种最经典的权力格局。 大唐也是这样，李隆基、李亨、李虫娘三个人，互相构成了如今的大唐权力制衡三角。 安小花一点都没在怕的，杀了安禄山，她自己就是老大，到时候要降要打要怎么样，有的是操作空间。 甚至名义都很直接——李虫娘把父皇重伤，父皇本就命不久矣，我只是上演一次烛光斧影罢了。 然后意外就发生了…… 安禄山死了，活着的不是安禄山，而是祂。 安小花甚至都不能用言语来形容那个存在，非要说的话，祂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 『祂喜欢扮演非凡的角色，然而一旦厌倦，就会在史书上留下合情合理的死法，能够在被取代之前逃脱的，寥寥无几……』 『人的形象很少出现在青铜器上，即便出现了，不是被吞噬的惨状，就是拜伏在那些怪异姿态生物面前的奴隶，一开始，祂还只能化作人首兽身的模样，之后便只剩下四目、重瞳之类的微小差异了，现在它们的伪装天衣无缝……』 『大汉元狩四年，冠军侯奔袭千里，封狼居胥，封印的到底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汉武帝晚年之所以忌惮巫蛊，不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明白，而是因为他什么都明白……』 『汉光武帝刘秀之所以招来陨石的事迹被时人传颂，是因为知情的人坚信，只有陨石才能消灭祂……』 『但事实上，刘秀也不行——祂上一次出现，是在佛都邺城，史书记载杨坚是因为担心邺城总管尉迟迥再次反抗，才下令火烧邺城，把六朝古都一夕之间化作废墟，史书是错的……这不是私人恩怨，只有杨坚知道他面对的是什么…』 『灭佛——北周武帝失败了，杨坚也失败了，甚至隋朝都失败了——武则天！武则天也知道！她都引来了什么？！！』 那一夜没有人知道伪燕皇宫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史书记载，安禄山在潼关之战之后，双目失明，身体也垮了，然后开始倒行逆施。 他脾性大变，经常暴力对待下属，功臣严庄多次被打，怀恨在心。 潼关一战，战力惊天的安禄山并没有被世人所知。 在后人看来，安禄山依旧是那个三百斤的肥胖模样，并且因为肥胖，身上又长了很多毒疮。 身体上的疼痛加上精神上的折磨，让他性情大变，只要稍微有点不如意就会鞭打手下的官员。 严庄是安禄山的首席大臣，安禄山称帝之后，基本不出皇宫，一切军国大事都由严庄转报。 可一旦严庄转报的有瑕疵，安禄山就会把他鞭笞一顿。 李猪儿是契丹人，十几岁时就当了安禄山的亲兵，非常得安禄山的信任。 可是安禄山并没有把李猪儿收为义子，反而在当初亲手动刀将其阉割，然后让他以宦官的身份伺候自己。 李猪儿倒也没有敢记恨安禄山，此后竟然还像往常一样伺候着安禄山，但也因为被多次责罚打骂怀恨在心。 安禄山的儿子安庆绪大燕太子的地位不稳固，安禄山有个爱妾叫段氏，段氏生了一个儿子叫安庆恩。 安禄山称帝之后，段氏就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于是，经常在安禄山面前说安庆绪的坏话。 安庆绪、严庄和李猪儿达成共识，趁着月黑风高就冲进了安禄山的卧室。 李猪儿最先动手，一刀砍破安禄山的肚皮，肠子都流了出来。 安禄山被痛醒，大喊一声这一定家贼所为，然后口吐鲜血死了。 安庆绪严庄等人，赶紧在安禄山的床下挖了一个大坑，把安禄山埋了进去，并命令宫中人不得外泄。 第二天的早上，严庄向外宣布安禄山病重，立安庆绪为太子。 不久之后，安庆绪正式称帝，尊安禄山为太上皇，然后才将其正式下葬。 安庆绪当上伪燕的第二代领导人之后，由于性格懦弱，说话时语无伦次。 严庄恐怕众人不服，所以就让他居住在宫中，没有让他出来见人。 安庆绪并不在意，任命严庄为御史大夫，冯翊王，大小事情都由严庄决定。 他自己则一头扎进了后宫，天天饮酒作乐，不问朝政。 叛军之中出现了如此大的内乱，按道理讲，正是唐军反攻的好时机。 如果此时唐军能一鼓作气，甚至直接出潼关收复河东，夺回洛阳也不是问题。 但就在天下人满心欢喜，期待大唐平叛的时候，李亨这边却搞了一场自废武功的表演秀。 ——他把亲儿子，唐建宁王李倓，赐死了…… …… …… 幽深的伪燕皇宫之中，时人谓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严庄颤抖着，跪在安庆绪面前。 安庆绪已经看不到面目了，那套带着裂纹的铠甲，如今穿在了他的身上。 铠甲心口之中有一个碗口大的破洞，像是被什么洞穿，如今可以窥见内里呼吸一样跳动的红光。 “找到刺客……找——哼————” 安庆绪闷哼一声，抬手扶着额头，身形开始轻微颤抖。 严庄汗如雨下，悄悄抬头看，却刚好和重新恢复正常的安庆绪那双猩红的眼眸对视。 「咚咚咚——」 严庄连连磕头：“臣领旨！这就去搜捕刺客！” “……找到刺客，直接格杀——” 严庄连滚带爬地离开寝殿，安庆绪这才重新如同泥塑木雕一样安静下来，端坐在椅子上。 心口处的铠甲似乎正在缓慢生长恢复，银紫色的铠甲像是有生命一样，但是进度缓慢。 安庆绪的手抬起来，他头盔下的猩红眸子看着动起来的手，像是在看别人的肢体。 『我皇祖母一定会来杀了你！！』 寝殿里回荡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愤怒和不甘，却又疲惫不堪。 “我就是你，李虫娘杀不死我。” 『……就算是神！我皇祖母也杀得！』 “我不是神。” 安庆绪闭上眼睛，安静地陷入沉睡之中。 祂确实不是神，之前的祂是安禄山，现在的祂是安庆绪，未来的祂可能是别的谁。 李白写下那首脍炙人口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时候，是在二十九年前。 唐玄宗开元十四年，李白二十六岁，秋病卧扬州，看到了九月十五日的月亮。 那一晚，整个扬州的人都在抬头看月亮，只有他不敢抬头，并且低头看着地面，开始思念远方的故乡。 而一年前，在蔡山峰顶山的江心寺里，李白写下了『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感慨。 花了一年时间，他才终于反应过来，那仙人是什么东西。 或者说，这个世界本不该有这样的东西…… …… …… 『咚——————』 一尊断头的佛像，轰然倒塌，抬起的手掌压向众人。 探路人赶紧躲开，然后疲惫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佛像活了……” “泥塑木雕的死物，怎么可能活的。” 带刀人瞥了眼那在昏暗破庙之中阴森的无头千手观音像，然后把目光转向浑身是血的同伴。 “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朋友，你们是哪里的人？” 他们于是又一起把目光投向新出现的人，正是对方在路上截杀了那一队骑兵，救了他们。 同时也带回来了那个浑身是血，看起来已经濒死的藏剑山庄的家伙。 “……雁门关。”那个女人抬起头：“我叫长孙忘情，你们是出潼关的江湖义士吗？” “长孙——血手凤凰？！！” “……”那个女人没有说话，大抵是默认了这个江湖的称呼。 血手凤凰·长孙忘情，苍云军统帅，倘若苍云玄甲还在大唐军镇的编制内，磷梦qi陵玐物肆⑥ba琦泣那她的身份堪比天策军大统领李承恩。 但是苍云玄甲只是在大唐的军事编制之中被除名，在江湖上依旧威名赫赫，苍云军如今在河东道更是为人所知。 “不是说你们跟着李将军退出了河东道，奔赴灵武勤王了吗？” “那不是你们应该关心的事情。”长孙忘情看了看天色：“你们在这里呆着——来人！” 门口守卫的两个骑士转身进来：“渠帅！” “去探查路线，想办法把她送回天井关，我们暴露了踪迹，更改行程了。” 此话一出，江湖人才明白自己坏了对方的大事。 按照这条路线的话，对方极有可能是从天井关翻越了太行山，从晋阳来到了河内，再到了洛阳。 而这个方向往回走，那就是去潼关——回长安的路！ 似乎是看到了这些江湖人内疚的模样，长孙忘情反倒是不太介意：“无妨，本来查探军情也是目的，安禄山身死，洛阳必然大乱，李将军从朔方领军回返，我从长安借兵出潼关，两路并进，叛军时日无多矣。” “长孙统领，你确定她说的话可信吗？” “当然可信，你知道他之前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 “奉长安公主之命，协同其他江湖义士救走了哥舒翰将军。” “这——原来是她？！” “嗯，洛阳宫变之前他一直潜藏在伪燕宫中，只有他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这次来也算是为他而来。” “安禄山如果真的死了，那我们完全可以趁乱混入洛阳，取那些将领性命！” “恐怕不行。”长孙忘情想起之前那封来自天策军的书信，望向洛阳方向，忌惮非常：“那不是我们能力敌的。” 江湖人还以为她说叛军的十多万大军，面面相觑之下，很是有些不忿：“就没有谁能做到吗？一个都没有？” “有——大唐监国，长安公主，李虫娘！” 第1574.5章-河东乱战 长孙忘情安排了退路，原本打算离开。 但似乎是感受到这些人的态度，她回头望着他们：“你们敢进城吗？” “……进城？新安？” “对，城中有人起事，我们就是来策应他们的，要杀田承嗣。” 田承嗣此人并不简单，在当前或许排不进安禄山的叛将前三，但是在未来却是河北三镇之一。 安史之乱平定后，他归降朝廷，拜魏博节度使。 而后割据一方不听朝令，魏博镇俨若独立王国。 唐代宗当时实在是没能力压制这些藩镇，只能实行姑息之政，用心笼络，甚至下嫁永乐公主，封雁门郡王。 这使得田承嗣在得势后更加骄纵，死后追赠太保，更是传位给侄子田悦，开启藩镇世袭的先例。 更别提这个家伙甚至兼并其他藩镇、私杀朝廷命官、公开给安禄山史思明修庙祭拜，简直就是反复打脸大唐。 这在封建集权的专制王朝来说简直难以想象，这个家伙甚至连大唐皇帝都不拜，也就郭子仪来他不敢站着。 可是他嚣张的时候，郭子仪都已经老了，没办法再带兵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连霸占博陵地区足足四代人。 现在长孙忘情想要杀他，倒不是因为她知道了田承嗣未来的‘成就’，而是因为田承嗣所在的位置很特殊。 新安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甚至可以说是中原要塞。 作为九朝古都洛阳畿地和西方门户，新安南扼函谷关古道，东连郑汴，西通长安。 因为地理位置重要，所以这里也是有名的穷兵黩武的地方，男丁早就被招募了不止一遍。 杜甫后来写的新安吏，就是在这里写的，内容几乎把新安抽丁入伍的疲态写得淋漓尽致。 历史上要到三年之后，郭子仪收复长安和洛阳，然后和李光弼、王思礼等九节度使乘胜率军进击，才有新安的故事。 那个时候郭子仪带二十万兵力在邺郡包围了安庆绪叛军，局势甚可喜。 然而昏庸的肃宗李亨对郭子仪、李光弼等领兵并不信任，诸军不设统帅，只派宦官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 诸军不相统属，又兼粮食不足，士气低落，两军相持到次年春天，史思明援军至，唐军遂在邺城大败。 郭子仪退保东都洛阳，其余各节度使逃归本镇。 唐王朝为了补充兵力，大肆抽丁拉伕，杜甫这时正由洛阳回华州任所，耳闻目睹了这次惨败后人民罹难的痛苦情状，这才写下赫赫有名的三吏诗篇。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这个时候能够拿下新安，那么就像是一颗致命的钉子钉在了河北一带。 洛阳混乱，潼关已复，长孙忘情去借兵当然不是直接飞扑洛阳，而是要一城一池地攻下沿途郡县。 能够在这个时候收复新安，大抵很是有些当初颜杲卿断绝安禄山后路，振臂一呼险些成功的姿态。 几个江湖人说着，有人拱手问道：“长孙统领，不知道苍云军来了多少人？” “苍云军没来多少人，你们若是害怕，就不要进城，乱起来怕是护不住你们。” “长孙统领你要亲自入城吗？” “对。”长孙忘情看着新安的方向：“这次在城中举事的人，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本不该去的。” 她是苍云统帅，就像是李承恩之于天策军，更多应该是当指挥，而不是在第一线冲锋陷阵。 但是她的徒弟燕忆眉在城中，她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长孙忘情和他们交谈了几句，径自离开，大抵是有什么新的消息。 而留下来的一人，则是和他们一起转道从另外一边走，他竟然和探路人熟识，是江湖朋友。 探路人有些拿不准：“你们长孙统领，是不是太冒险了？” “这已经算好的了。”那个苍云军卒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早些时候，潼关一战消息传来，渠帅差点疯了。” “为什么？” “天策的曹将军险些战死，渠帅要不是当时要镇守晋阳，怕不是就奔赴潼关了。” “……江湖传闻是真的？” 带刀人在旁边听得疑惑：“你们在说什么？” “江湖传闻，血手凤凰和天策府的宣威将军之间——咳，关系极好。” 至于说有多好？ 长孙忘情的徒弟燕忆眉，管长孙忘情叫师父，曹雪阳叫师娘…… 那军卒挠了挠脸没说话，他是长孙忘情的亲兵，平日里给她守门的那种。 一旦遇到曹将军来串门，他们就非常默契地远离帅帐至少二十步，给那两位留点私人空间。 不过这样的欢快和揶揄，只持续了片刻，大家出了林莽，瞧见一处新安的偏门，就又陷入了沉默。 空气之中，甚至隐约有哭声传来——新安乱起来之后，最先遭难的并非是田承嗣狗贼，而是城中百姓…… “城中昨日就已经开始搜捕，许进不许出，如今城中东门开着，西门紧闭，就是怕这些百姓冲击西门，从那边逃出城去往潼关方向跑……实际上叛军倒是多虑了，之前大半年，能跑的早就跑了。” 河东糜烂了半年之久，距离洛阳这么近的新安，作为大城，在当初就已经遭了难。 当初安禄山叛军一路南下，烧杀抢掠，大部分人仍然无法准确理解其中的涵义，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有愿意走的，但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则是在短时间内无法做出举家逃离决定的人。 故土难离，财富牵绊，他们心中惴惴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等来的却是始料未及的大混乱。 由于大量难民、败退的唐军的涌入，以及一部分原居民离开引起的恐慌，新安这类城市早就没了秩序。 最开始官府还能够勉强维持秩序，但是这些难民后面的是安禄山的兵锋，并非是什么能够从容治理的天灾。 各类摩擦时有发生，原本的秩序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走向崩溃。 唐军入城之后，更是不理会什么细节，他们只在乎能不能够找个依靠稍微坚守，于是拆毁了大量靠近城墙的房屋。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叛军一路如同武装游行一样轻松前进，唐军除了沿途的混乱，几乎没给对方造成阻碍。 但是这样的抵抗，毫无疑问导致叛军将新安定义为‘不服’的类型，早先就进行了一次劫掠，如今可谓是十室九空。 可就算如此，毕竟一座城也还有人——也还有能够被杀的卑微如同蝼蚁一样的平民，如今继续被卷入劫难之中。 苍云军卒或许是担心这些人不愿参与，话也说得有些谨慎。 他望着大家的神情，沉声道：“此事若成，断叛军一臂，大军以后少攻一座城至少可以少死几千个袍泽，就算不成，那也能够让田承嗣如鲠在喉，日夜难寐，最重要的是这次的时机太难得了。” “我去做。” 带刀人没有犹豫，他这出潼关，为的便是这件事情。 只是先前听同伴说起时，抱的还是十分随意洒脱的心态，有种江湖行侠仗义的意味。 可一路看来，此时说起几个字，便已经是沉甸甸的分量了。 其他人见他眼神和表情，便也点了点头。 他们自己做这些事或许没有把握，但是血手凤凰长孙忘情，堂堂苍云统帅都亲自来，可想是真的大有机会。 一行人贴着墙角进了新安城内，发现城中已经从最开始的搜捕变成了报复性的屠杀。 叛军被举事的人惹恼了，再加上洛阳沉寂、潼关被收复、蒲州反正先例在前，叛军这段时间也精神紧绷。 民众一有风吹草动就说太子大军到了，唐军到了，潼关大军到了，他们难道就不害怕吗？ 而面对这样的害怕最好的办法，大抵就是挥动手里的刀子，朝向无力反抗的人砍去，以此彰显自己的强大不可一世。 城中有些原本虚与委蛇的大户人家，也有可能不是真打算举旗起事，却被牵连其中的，如今堆砌出简陋的防御工事，正在和叛军展开巷战，大抵是都被逼急眼了，谁也不能确定谁的身份。 更多的人平民则是被驱赶出住处，或是成为俘虏，或是大片大片的被折辱砍杀。 几人一路奔行，也路过了几处正在交锋的街巷，其后在一处院落遇到小股叛军的队伍，便直接厮杀起来。 此时动手，带路人才看出来那小股叛军对抗的人群之中，恰好就是苍云的燕忆眉。 他早年在雁门关活动，和苍云军卒有些交情，但是和燕忆眉却没有什么交集。 他仅有的印象，就是此人极冷，漠然生死，一把陌刀用得极狠，偶尔见过几次出手，全都是换命的打法。 现在也一样，对方在逼仄的巷子之中，一柄陌刀挥舞不开，便斜刀横持，几乎不管对方怎么反抗，就这么往前推去。 叛军军卒持着盾，在她身上皮甲不曾覆盖住的臂膀腿脚之处堪堪割开伤口。 然而飞洒的血线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被逼得一路连连后退。 对方或许或受伤，可是那把陌刀真的推下来，他便是登时就要身首异处了！ 探路人擎出一柄快刀，但不等他动手，那带刀人就虎吼一声冲了过去，一刀劈在那叛军的身后。 刀光砍在对方身上，迸出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对方像是被敲了一下，错愕回头。 带刀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江湖搏杀——对方有甲！ 于是又仓皇后退，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谁救的人，一拥而上，倒也算是把这三个叛军解决掉了。 燕忆眉狐疑地看着这几个模样豪雄，但是动起手来难堪大用的家伙，反手将陌刀夹在臂弯之中抹净残血。 “多谢诸位壮士。” 这一声壮士，委实是让人有些难堪，带刀人看着自己被砍了一个大口子的胳膊，只能是臊红着脸任由同伴包扎。 好在他们之中有苍云军卒，还是长孙忘情的亲兵，对方从拐角处摸出来，确认这片没有叛军，和燕忆眉见了面。 “师父她怎么来了？！”燕忆眉眉头紧皱：“田承嗣招揽了一批人充作牙兵，人数大抵有三千，极难对付！” “就是因为难对付，所以渠帅才来，不然给他重整乱军打造新安城防的机会，再想打回来可就艰难了。” 燕忆眉于是沉默不语，太平公主李虫娘之前的战绩，实在是过于提振士气，以至于她都觉得大家有种轻浮之感。 似乎只要出潼关，就能够拿下洛阳，把安禄山一举剿灭一样。 苍云军大抵是最熟悉安禄山奸猾狡诈的存在了，当初他们在雁门关被安禄山谋害，可谓是血海深仇。 但貌似正是因为这份血海深仇，自己的师父，往日里都沉稳冷静的苍云统帅，都没办法用正常的心态对待叛军。 “……师父在哪里，我去见她。” “田承嗣在哪里？” “应该是在西门那边！” “那渠帅应该在那边——走！” …… …… 浓烟在天空中散开，把整片天色都照得灰蒙蒙的。 源源不断的烟柱随着火焰升起来，混乱的嘶喊声、惨叫声在周遭响彻。 街上有战马冲过来，长孙忘情瞥了一眼那边，陌刀一端抵在地面上，沉下脚步。 轰然间，哗啦啦的声响摇晃着，战马的尸体连带着叛军的骑手摔向长街的尾端，而后撞垮了一个木架子。 灰尘之中那骑手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试图辨认着灰尘中的事物。 然后一抹刀光闪过，他的脑袋腾空而起再滚落到头上，身子跪倒在地，颈脖之间血如泉涌。 长孙忘情踩踏着那粘稠的血浆，从烟尘之中走出，目光望向长街尽头的那一队骑兵，以及最当中的那个人。 ——田承嗣！ 勒马的田承嗣暴躁地在原地腾挪：“杀了她！杀了她——上！” 长孙忘情半蹲下身子，苍云多以刀盾为主，而且陌刀居多——多为步兵所持，利于斩马。 可再怎么利于斩马，也没听说能够一个人斩一个马队的。 她的姿态让田承嗣深感不安，尤其是他觉得这人这姿态，自己似乎哪里见过。 直到对方不退反进，倒拖着陌刀朝向骑兵冲来，不让马匹起速，他才恍然如同过电一般想起这姿态。 “雁门关——苍云玄甲？！” “死！！！” 第1575章-扑朔迷离 等到燕忆眉赶到东门的时候，东门只剩下一片火光之中的废墟。 长孙忘情在稍后和他们汇合成功，但是受了伤，好在并不重。 “田承嗣逃脱了，我斩了他一只手，但是他的兵卒太多挡路，我追不上他。” 和历史上不同，历史的田承嗣是要在投降之后被扔到了边缘地带博陵，才发展起了博陵牙兵。 作为安史之乱笑到最后的叛军将领，田承嗣那个时候割据魏博六个州，招募了十万兵马。 十万之中遴选出一万，充作近卫部队，号称牙兵。 宋代及其之后的牙兵家将规矩，也可以说是从这个时候出现的。 而很显然田承嗣干这事儿不是以后的一时兴起，而是出于自己的治军习惯。 安禄山之前之所以让田承嗣来新安，就是看重他治军严谨，可没想到他严谨到了走到哪里就招募近卫的地步。 长孙忘情阵斩十一骑，杀伤步卒数十，可依旧让田承嗣逃脱。 错过这次袭击的机会，下次再面对这个家伙，极有可能就是两军对垒的战场上了。 但是事已至此，长孙忘情很显然也不是什么犹豫的人，她看了眼混乱的城池：“撤——” “师父？” “田承嗣未死，牙兵众多，更重要的是你们起事太仓促了，城池里面根本没有能够站出来防御的人，撤吧。” 新安现在是拿不下来也守不住了，倘若干掉了田承嗣，趁乱吞并他的部属，或许能够反过来镇守新安。 只不过没有那么多如果，她们只能是立刻离开，朝着潼关方向去。 “几位，我们要去长安，你们既然要去洛阳，那么带上这个。” 长孙忘情扔给对方一枚信物：“河东如今遍布豪杰，都仰仗颜平原居中调节，你们有需要，也可以去寻他。” 这个时候颜杲卿已经身死，还剩下的颜平原自然就是指平原太守颜真卿。 和历史上因为书法颜筋柳骨而留名不同，大唐时候的颜真卿，是位高权重的大臣。 他出身琅琊偃氏，二十年多前就登进士第，后来更是历任监察御史等职，只是因为得罪了杨国忠才被贬。 在安史之乱之后，身为平原太守的他和堂兄颜杲卿一起反抗。 感召之下饶阳太守卢全诚、济南太守李随、清河长史王怀忠、景城司马李目韦、邺郡太守王焘都领军去归附他，那个时候潼关还没陷落，朝廷命北海太守贺兰进明率领五千精锐士兵渡河援助，所以颜真卿手里是真的有兵的。 现如今作为仅剩的河东道抵抗力量，颜真卿是各个郡县抵抗力量的最后支援力量，深受大家信赖。 平原郡、博平郡、清河郡都在对方的控制下，这些江湖豪杰如果无路可退，就可以往那边走。 几人和长孙忘情道别：“希望再见时候，叛军已经被平！” 长孙忘情一方也拱手，燕忆眉还好心提醒：“军卒多着甲，防的就是战阵上的劈砍，刺击比劈砍更容易奏效。” 带刀人老脸一红，微微低头：“谨受教！” “既然如此，告辞——诸位，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 …… …… “江湖太大，可是这世间太小啊……” 那个老者望着城墙外的烟柱：“百姓苦……百姓苦……唉……” 旁边的两个精悍的护卫上前给他披上外衣：“郡守，城墙风大，我们还是先回吧。” 说是老者其实并不太合适，真要说年龄的话，他不过四十六岁。 可是他如今华发早生，疲态老态尽显，看起来比六十四更老，唯独脊背依旧挺直，气度深沉。 “陛下那边，还没有回信吗？” “……没有。” “太上皇呢？” “也没有。” “监国呢？” “回了，但是并不是监国的回信，是苍云军女卫营统领缭千秋代笔。” “出什么事了？” “监国之前战阵厮杀受伤，如今重伤初愈，还在修养，刚刚清醒，不能理事，缭统领问我们有什么需要，长安方向能够提供的，一应都会支援过来。” “唉……”老者深深地叹了口气：“需要——我们需要百万兵，可是哪里有呢？” 他摇了摇头：“回信……罢了，我亲自写……我可能真的要去一趟灵武了，你们愿意陪我走一遭么？” “公说的哪里话？”旁边一个粗豪汉子闻言咧嘴大笑：“只管去！路上周全，有俺们护卫！” “噤声！”精悍汉子瞪了他一眼，而后又劝颜真卿：“郡守，如今路途都被叛军把持，如果我们要去灵武，只能渡过黄河走小路，须是多带些人手才行。” “相比起路途艰难，我更担心平原郡啊！” 颜真卿回头看着城墙，郭子仪和李光弼被强行调离，相当于唐军放弃了之前的河东地区。 他要是再离开，岂不是意味着放弃了平原郡这最后的一点基地——到时候河北一带就全部沦陷殆尽了。 “且看看……且看看吧……” 他走上马车，准备回到官邸那边处理事务。 颜真卿并非是奢靡享受的人，但是他之前征战劳顿，再加上堂兄的惨剧和幼子生死不明，都大大地打击了他的身体。 如今他夜里难以入眠，白日里事务繁多，精力已经不济到了走路都艰难的地步了。 倘若再这么耗下去，叛军恐怕都不需要攻陷平原郡，他自己就油尽灯枯身死。 身边的江湖义士担心不已，已经有人去寻找医家高手，想要为他治疗，只是目前还没有好消息传回来。 此时城内已经了炊烟时候，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军管数月的城市自然谈不上什么娱乐可言，民众们大抵都已经睡了，马车穿行在稍显昏暗的城市街道里。 不喜排场的颜真卿身边只带了两个护卫，一驾马车把明或暗的道路被抛开在后方，马蹄声和嗒嗒的轮毂声音混做一气，行到一段相对开阔的道路，两旁的店铺都已经关了门，街上气息冷寂，只有街角挂了几个光芒幽暗的灯笼。 挥鞭的声音响起之后的一瞬间，驾驶马车的那个精悍护卫猛然抬头厉喝出声—— “什么人？！！” 回答在下一刻到来，就像是两道彗星在大地上撞在一起。 在接触的瞬间，迸射的火光互相撕裂了出去，然后是长街上轰然响起的金铁碰撞兵器交击。 「叮叮叮铛铛铛——————」 数道黑影从沿街墙头落下，绞杀向颜真卿的马车。 精悍护卫喊出声的瞬间，其实就已经抽刀，此刻和对方撞在一起，马力未尽，马车朝着长街奔行。 黑影之中一个格外矫健的身影穿出来，扬起手里的兵器轰然砸在马车的车辕上。 受了惊的奔马继续超前奔驰，可是马车的车厢却猛地一沉，往前锄地犁停。 惊马的嘶鸣声中，精悍护卫一刀将一个刺客拦腰劈断：“叫人——贼子狗胆！！” 潜入平原郡中，刺杀平原太守颜真卿，这事情他们并不意外，甚至遇到多次。 但是今天颜真卿只是临时起意才离开官邸上城墙，这些家伙居然马上就出现在长街截杀，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有内应！！ 可这不是重要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保住颜真卿的安全。 马车里面有人拉开车帘，刺客扑过去扬刀就刺，然而下一秒车厢猛然碎裂，内里冲出来一个人熊一样的粗豪护卫。 对方直接把提刀的刺客撞出去十多步远，抛飞开翻滚了几圈，俨然是筋断骨折。 旁边的两个刺客提刀就砍，他左右格挡，看似空手，但是刀砍在身上，铛铛铛沉闷如同劈砍铜钟。 外面的罩衫被砍烂了，这才露出内里的改制明光甲，粗豪护卫抄起一块马车的门板，拍在刺客身上。 “刀太钝了——当初俺在石堡城厮杀的时候，要是他们的刀有你们这么钝就好了！” 几个刺客被迫得连连后退，另一侧的刺客头目目光阴鹫地望着这边，擎出一柄刺剑，从另一端奔袭而来。 几道身影互相交错的瞬间，身穿明光铠的粗豪护卫捂着喉咙，难以置信地看着击杀他的刺客。 而之前驾驭马车的精悍护卫砍断了一柄刀，此刻堪堪抽出第二把备用刀，就被刺客头目撞在了一起。 火星迸射，抽出一半的长刀被啥时间压回刀鞘，锋利的刺剑如同游蛇一样自下而上，直奔他的面门。 精悍护卫弃了刀，提膝撞在对方腰间，迫开对方的剑锋，脸颊上留下一道深刻的伤口，鲜血顺着眼角蔓延。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甩了甩头，视线似乎都因此有些模糊。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冷漠地闭上被遮掩的那只眼睛，侧目打量着周围的刺客。 风从长街的一头吹来，五个刺客如今只剩下两个，可是威胁性却丝毫不减——刺客的头目太厉害了。 对方甩开刺剑上的血渍，缓步往前走：“江湖盛传的铜墙铁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说话间，却是个女子的声音，语气妖媚，让人听了就不由自主心神摇曳。 马车的残骸被推开，颜真卿从里面爬出来，磕破了头，发髻散乱。 可是他却顾不得自己的受伤，只是试图扶起已经身死的粗豪护卫。 试了试对方的鼻息，颜真卿悲叹一声，随后合拢他的眼睛：“是我误了你们啊……” “颜真卿，你堂兄在等你，何不下去陪他？” “你们之前，藏在谁的府上？” 颜真卿颤颤巍巍起身，整理自己的衣着：“你们不是新近潜入进来的，你们在城中的内应是谁？告诉我。” “等你死了，我就会告诉你。” “等你死了——郡守自会去查——” 长街上，精悍护卫沉声爆喝，随后火花迸起。 更为猛烈的金铁交击声音伴随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在街头闪烁。 密集的马蹄声，在城池的另一端开始缓慢响起…… …… …… “铛———” 一声沉重的刀剑劈砍声响起，随后便是惊慌的叫声，和被崩飞的大枪。 “不、不打了！不打了！” 一个女声惊慌失措响起，金发碧眼，鼻梁高挺眼窝微陷，看起来就知道有西域血统。 而如果把视角拉高，就能看得清楚这是兴庆宫后的临时演武场，在场的除了她，还有无奈的缭千秋。 缭千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又看了看对方扔下的大枪，一时之间有点搞不懂情况。 对面这个女人，你要说她是长安公主李虫娘吧，那她未免也太弱了，胆小怕事，畏畏缩缩。 可你要说她不是吧——秦叔宝的大枪她单手就能挥舞，一身勇力堪称超绝，而且更重要是自己亲眼看到她苏醒的。 没错，李虫娘醒了，但是似乎又没有醒。 对方之前的一头白发，在夜间据说又白转银，神异无比。 看护的宫女通知她，她赶到的时候，那一头银发已经堪堪到了发梢，可是却又停下了变化。 然后就是银发复成金发，跟绸缎布匹染色一样，最后对方睁开眼睛醒来。 缭千秋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对方就跟不认识自己一样，蜷缩着身子开始躲避，像是受了惊的小鸟。 花了一晚上，才让对方稍微接受了自己，为了唤醒对方的记忆，她还特意拉对方来演武。 长安公主李虫娘是谁？ 是能够单手将长矛投掷出去七百步，力贯城墙的可怕存在。 武道外景先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堪称当世武功第一人。 安禄山那样的非人存在，都被她一枪贯穿心脏，可是现在的李虫娘，却成了一个…… 她看着对方躲在假山后面的模样，叹了口气，收好刀盾：“殿下，您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我、我想不起来了……我就记得我在观里清修，然后看到有大星坠落……然后……” 然后砸在了她的头上——这套说辞昨天晚上缭千秋听了一晚上。 谁信呢？大星坠落砸头上，人还能活？她又不是没见过天降陨星。 那玩意儿砸地上能砸出来一个可怕的大坑，别说人了，放头牛进坑里都嫌小。 “所以还是失魂症么……” 这是唯一的可能，也就是之前在征战的时候，李虫娘受伤太重，所以迷了心智，不记得自己的过往。 但是她一身武力还在，这并不是能够遗忘就消失掉的东西，也是合情合理的。 “殿下！”一个内侍脚步匆忙走过来：“左相求见！” “左相？他来做什么？”缭千秋皱起眉头：“谁告诉他公主醒了的消息的？！” 话音未落，陈希烈就闯了进来，很显然监国李虫娘和弱受公主李虫娘是两个存在。 “我听说监国醒了——臣，拜见殿下！” “……” 第1575.6章-世家门阀的犹豫 陈希烈此人，年轻的时候还是有一番勇气的。 当年他进士及第后，曾为人撰写碑文，后此人获罪抄家。 陈希烈也因碑文受到牵连，以为同党，送交河南尹衙门。 陈希烈毫无惧意，自我辩护，洋洋洒洒百余言，说我以后是要当宰相的，怎么可能和他结党营私？ 河南尹薛季昶非常惊奇，把他请上厅来，道：“你将来能当宰相，我要把子孙托付给你。” 陈希烈后果然官至宰相，但是这人气节不行，犹如墙头草，遇事很容易就摇摆不定。 唐玄宗李隆基出逃，他不敢跟去。 长安公主李虫娘监国，他又开始犹豫李亨的招揽。 在缭千秋想来，怕是如果安禄山真的进了长安，陈希烈又要投靠安禄山了。 他现在来拜见，大抵是想要看清楚李虫娘到底是真清醒还是假清醒，然后考虑怎么办。 李亨有心回长安，但是他不敢——回长安意味着直面潼关和洛阳，直面安禄山。 相比起来，灵武好歹还有长安和扶风作为屏障，叛军需要再度破关潼关，打下长安和扶风才能威胁到灵武。 他如果有那份天子守国门的心思，当初就不会随着李隆基一起出逃了。 历史上也是郭子仪一劝再劝，才把他从灵武劝到了凤翔，好歹算是离前线近了点。 但是这个时候不一样，有李虫娘在，李亨一方面要把李虫娘当成屏障来用，一方面更怕李虫娘有别样心思。 而在陈希烈这种见识过李虫娘勇武的人看来，在这个纷乱的世道，有兵有勇力才是真太子，监国可以成皇帝！ 前提是李虫娘还算正常，要不然他押注的心不稳当…… 缭千秋质问了几句，可是陈希烈却避而不答，只是紧紧盯着李虫娘的反应。 金发碧眼的李虫娘甩了甩头，有些头昏一样，扶着额头踉跄站定。 缭千秋顾不上陈希烈，赶紧过去扶着她：“殿下？！” 当时战况惨烈到那种地步，天策军千骑冲撞安禄山，李承恩和曹雪阳现在都还躺着不能动弹。 相比起来李虫娘恢复得有点太快了，快得缭千秋都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而等到李虫娘再度睁眼的时候，金发碧眼抬起头，俨然已经倒映着阳光，呈现出金发金眸的姿态。 “什么事？”她的声线微沉，冷然的目光注视在陈希烈身上。 陈希烈当场抖了抖，赶紧低下头，颤声道：“殿下，河东道的世家想要求见……” 回来了，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还在！她还是那个长安公主！ 李虫娘——或者说艾丽娅——她只是抬头看了眼天色：“让他们在偏殿候着，一个时辰之后我去见他们。” “可是殿下……” 艾丽娅稍稍抬高音调：“嗯？” “……是，臣这就去通知他们。” “左相最近辛苦了。”艾丽娅走到他面前。 陈希烈看着面前投下的阴影，以及视线里那双锦靴，喉咙滚了滚，不敢抬头。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滴落，清醒时候的艾丽娅所带来的沉重压力，武道外景先天级别的压迫感，绝非常人所能承受。 好片刻之后，那双靴子转身，艾丽娅的声音飘进风里：“去吧，去做事。” “臣，领命！” 陈希烈离开之后，缭千秋才惊喜不已地反应过来：“殿下！你想起来了？！” “不，还没有。”艾丽娅随手提过来一个石锁，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面：“我现在还不能长时间出现。” “……什么意思？” “我现在，大概有两个人格——你就当成两个神魂吧，之前一战出了些岔子，我现在不能够长时间以这副神魂面世，一天只能维持一个时辰左右。” 艾丽娅的灵魂太强了，之前潼关一战，为了击破安禄山的防御，她强行动用了超过身体负荷的灵能。 而这具身体满打满算也才被使用不到一个月，自然没那么快能够适应这么庞大的灵能。 她要是长时间以自己的灵魂驾驭这具躯体，最直接的结果就是爆体而亡。 无论是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说这么过激地使用这具躯体，人李虫娘本身还没死呢。 每天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这还是在不动用灵能的前提下，却又实在有些窘迫难为。 “那有什么办法吗？” “这具身躯太弱了。”艾丽娅徒手一握，纤细的手掌握出破空的炸响：“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锻体的没有？” “……”缭千秋眼角跳了跳，要是您这也叫弱，那江湖上就没有高手了。 不过想想之前的非人一战，她决定还是不用看人的目光看待对方：“江湖上锻体的功夫不知凡几，像是少林的金刚不坏身就很厉害，但是快速的……没听说。”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不断受伤吗？” “啊？” “我受伤之后，可以快速痊愈，体魄也会随之增强。” 艾丽娅估算了一下：“潼关一战那种伤势，再有两次，大概就能够稳定住了。” “这——做不到的吧……” 去哪里再找那样的对手？ 还是说再消耗几千天策铁骑？ 缭千秋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用两千天策军换一个长安公主，这件事未必不能接受。 但是转瞬之间就被羞愧所压倒，大家都是袍泽，她这么做的话，和那些旁门左道江湖邪教有什么区别？ “有一个办法。”艾丽娅想起之前在潼关见到的蛊毒之术：“用毒，由内而外可以。” 她的手臂之前受了重创，掺杂了神恩金的暗箭很轻易地就洞穿了明皇铠，让她的手臂染上淬的毒。 而她现在挥舞手臂，发现内里之前染毒的经络，反而强健了不少——杀不死她的，都只会让她更强。 缭千秋眼前一亮：“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 艾丽娅也想到了：“五毒教！” “万花谷——五毒教？”缭千秋吃了一惊：“为什么会是五毒教？” “因为我需要蛊毒，为什么是万花谷？” “因为万花谷是医家门派，殿下您只是要染毒炼气，不是真的打算身中剧毒吧……” 缭千秋甚至怀疑艾丽娅是不是和五毒教有仇——堂堂大唐监国，医家是药三分毒还能接受。 你让五毒教直接给你下药？那五毒教以后也别想活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艾丽娅点了点头，她只是锻体练功，不是为了找谁麻烦。 “那么请万花谷的人来长安，能做到吗？” “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万花谷的人，基本都去了河东道，护卫颜平原了。” 在历史特异点里，艾丽娅往往会忘掉历史上的这些人和特异点的背景之间的特殊联系。 就像是苍云军得到了郭子仪的庇护，天策军曾经接受过李光弼的指挥一样，颜真卿和万花谷也有关系。 甚至关系匪浅——他算是万花谷的首领之一，虽然他并不会武功，但是万花谷本身也不是以武功为唯一。 当年东方宇轩一手建立万花谷，凭借自己强大的人格魅力，笼络天下奇人异士。 一时间，万花谷成为大唐时期思想最超前、气氛最自由的地方。 而东方宇轩琴棋书画无一不晓无所不精，建立万花谷后，常常邀请社会名流以及武林高手到谷中下棋品茗，饮酒弹琴，久而久之，万花谷竟成为江湖上第一风雅之地。 许多厌倦了武林生活、官场险恶的名士们纷纷选择到万花谷隐居，颜真卿也是那个时候和万花谷有了交集。 万花谷之名盛，几乎可以和当时的长歌门相提并论。 但是万花谷又与长歌门有所不同，长歌门是骚人墨客聚集之所，讲究的是诗词歌赋，吟诗作对等风雅之事。 而万花谷则可以说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各种奇人异士都可以在万花谷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地。 所以缭千秋知道如果要找堪比五毒教的毒，那么万花谷反而是最合适的地方，人家有这样的人才。 最重要的是万花谷的《医经》所含医术是五毒毒术的克星，这一点在武林之中人尽皆知。 哪怕是为了保证艾丽娅不会真的被毒死，她也不可能放任艾丽娅去直接奔着五毒教要毒药。 再有就是她姐姐缭千华去寻找的药王孙思邈，就在万花谷，有药王他老人家出手，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双方商定之后，艾丽娅陷入短暂的沉眠，重新睁开眼睛的就已经是金发碧眼的李虫娘了。 缭千秋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倒也不再担心，只是依言把李虫娘送到了殿后休息。 按照艾丽娅的说法，有两种办法可以唤醒她的另一个神魂。 一种是遇到了危机的时候，她自然会苏醒。 另一种就是直接叫她——约定的信号也很简单，只需要一句话就行。 缭千秋忙了一阵，瞧见差不多到约定接见河东道世家子的时候了，敲了敲宫门。 “——请殿下转身！” 宫门无风自动，轰然洞开，内里盘坐在蒲团上闭目的李虫娘站起身，转头回望。 那眼眸，哪里需要倒映日光的神采，分明就是如同坠地的太阳…… …… …… 长安的兴庆宫，在李隆基还在的时候，是圣人居所，至高无上。 如今李隆基‘离开’了长安，但是大唐还在，长安还在，所以威望只是相对降低。 不过这对于世家门阀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他们还是看不大起陇西李家，即便李家现在已经是李唐皇室了。 毕竟世家门阀在大唐不能说是呼风唤雨，基本也可以说是地位超然，就算是皇帝嫁女儿人家都懒得要的。 而且即便是到了如今，舆论依旧掌握在世家门阀手里——甚至未来也是——修史书的文人，也是他们的人。 安史之乱更深层次的原因，和如今的阶层固化有关。 关陇贵族早年垄断朝堂，一家独大，而寒门庶族的士人上升的通道被阻断，无奈只能远走河朔边塞。 这种‘落地秀才造反’的典型案例，就是唐末的黄巢，以及有宋一朝那些跑到辽国甚至是西夏、金国的汉人。 怂恿安禄山和史思明造反，打破政治上的阶层固化，这对于寒门庶族来说是可以接受的。 最典型的证据，就是安禄山、史思明这样唐廷眼中大逆不道的叛臣在河北地区却深孚人望。 在乱军糜烂地方之前，河北可是“俗谓禄山、思明为二圣”来着。 即便是叛军劫掠，一般也不会动大户人家，就像是之前新安城那样，要到了互相最敌对的时候，叛军才会动大户。 因而所谓安史之乱，是偶然也不是偶然，背后有着深厚的社会基础为其支撑。 大唐起自关陇贵族，在唐太宗和武则天时期，虽然实行科举，大力扶持庶族。 但作为新兴的政治力量，寒门庶族在中央还是缺乏力量，世家门阀在中央具有绝对的话语权。 科举的兴起，使得新兴的士族阶层有了进入朝堂的机会，但更多是依附于传统的世家门阀。 这种潜规则，在这个时候叫举荐，要行卷获得举荐人，才能够走进中央。 就像杜甫说的“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一样，寒门庶族实在是没有可以直接的上升渠道。 李白和王维就是这样的典型——李白和王维年纪相当，但境遇截然不同，就是因为他们门第不同。 李白一次次失意，要在后来遇到了玉真公主举荐，才侥幸被天子传唤。 反观王维，出身河东王氏，而河东王氏又出自太原王氏，是七宗五姓之一。 十五岁的王维进京应试，因诗、画、音乐，汇聚一身的天赋，很快成为王公贵族的宠儿。 之后即便是安禄山攻占长安，王维来不及逃跑只能投降，在唐军收复两京之后也有人替他说话。 说是因他被俘时曾作《凝碧池》抒发亡国之痛和思念朝廷之情，再加上其弟刑部侍郎王缙平叛有功请求削籍为兄赎罪，王维才得宽宥，降为太子中允。 但事实谁都知道，王维不能杀。 安禄山把他当做世家子投靠他的文坛代表，大唐的那些世家门阀何尝不是感同身受？ 他们想着唇亡齿寒，自己难免也有‘被俘’的一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杀同样出身的王维的。 现在河东道被安禄山霸占，寒门庶族逐渐崛起，开始和叛军一起接收地方郡县的资源和话语权。 河东的那些老派世家门阀就坐不住了，迫切地想要大唐赶紧平叛，这次来与其说是求见，不如就是资助。 寒门庶族选了安禄山，他们选了李虫娘和李亨，在长安的就投靠李虫娘，距离灵武更近的就选李亨，就这么简单。 但是在‘投资’之前，他们需要再度确认李虫娘这个长安公主的态度以及气魄。 对方之前镇守长安的时候，连续抄家灭族可是半点没有手软过，他们有点担心对方没有和他们合作的政治默契。 这种担忧，直到艾丽娅走进兴庆宫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说一袭羽衣的李虫娘，是在宫中玄修的小透明。 那么白马金甲的长安公主，就是战无不胜的女武神。 而现在一袭衮服的李虫娘，就是气度比太子李亨更胜，俨然李隆基鼎盛时候的姿态。 大唐监国穿什么衣服？ 答案是穿皇太子的衣服——衮冕、具服远游三梁冠、公服远游冠、乌纱帽、平巾帻五等。 加弁服、进德冠之制。 衮冕，白珠九旒，以组为缨，色如其绶，青纩充耳，犀簪导。 玄衣，纁裳，九章，五章在衣，龙、山、华虫、火、宗彝。 四章在裳，藻、粉米，黼、黻，织成为之。 有那么一瞬间，世家门阀带头的老人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艾丽娅，而是当初的武则天。 一行人当即起身下拜，三呼监国万安，随后伏低头颅等待回应。 好片刻之后，艾丽娅甩开大袖，走上兴庆宫大殿，在龙椅前停步片刻，然后拔出自己当初插在堂前的那把刀。 她在旁边的一方锦榻前转身落座：“本宫安——起来吧，今天来有什么事？” 世家门阀的人面面相觑，很显然没有习惯这种节奏。 按理说不该互相君臣相得一番，然后再谈具体吗？为什么看起来她很不耐烦的样子？ 一个世家的族老出来，拱手下拜：“殿下，求殿下救我河东百姓于水火之中啊！” 艾丽娅单手撑着脸颊，闭上眼眸轻轻揉着额角：“如果是来说这些废话的，诸位请回吧，河东战事本宫自有定夺。” “可是殿下，陛下他之前已经从回纥借兵，用以收复河东道，并且许诺克城之日，土庶归唐，金银，子女皆归回纥！” 艾丽娅陡然睁开眼眸，神光湛然如同烈日。 一时之间兴庆宫大殿上竟然硬生生地闪了一下炽白的光芒，骇得人不知如何是好。 待到艾丽娅重新闭上眼睛，然后再度睁开，大家这才开始恍惚之前到底是不是错觉。 “回纥向我大唐称臣纳贡，大唐是他们的宗主，哪里有借兵的说法，不过是常规的调兵助战罢了。” “可是——” “没有可是。”艾丽娅站起身：“军国大事，不能传谣，诸位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 一个族老咬了咬牙，直接不装了：“殿下！草民进宫之前，望见凤集上阳宫，赤雀见朝堂！” 凤集上阳宫，赤雀见朝堂，这是当初武则天被劝进称帝时候，百官用的说辞。 如今的理由也很简单，李亨自己称帝了，理论上拥有整个大唐所有的军事指挥权。 郭子仪李光弼被强行调回就是因为这个，艾丽娅之前一时沉睡不醒，如今好不容易醒来，形势已经变了。 何不干脆也趁着监国，直接称帝，然后以国都长安为中心名正言顺地抢夺关内道和陇右道的大军？ 关内道有长安京畿，陇右道有安西都护府十五万精兵，拥有这些，再加上他们这些河东世家门阀的支持…… 艾丽娅抬手拿起旁边的那柄横刀，这个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长安公主李虫娘的勇武，用另一种说法就是暴虐——她抄家灭族再怎么遵守唐律，那也是货真价实地抄家啊！ “我父是太上皇，我兄是大唐皇帝，如今我为监国，同心戮力，共克时艰，合情合理，其他事情休要再提。” 只能够每天强行清醒一个时辰，艾丽娅并没有办法接管指挥权，无论是指挥还是上阵都不行。 她需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维持清醒的办法，在那之前，她决定给李亨一点机会——他稳住局势就可以了。 “离间天家者，居心叵测，下场有如此刀！” 艾丽娅徒手把横刀寸寸折断，扔在堂前：“我说守长安，便守住了长安，我兄贵为大唐皇帝，口含天宪，他说会收复洛阳，自然就会收复洛阳，怎么会说出那般卑躬屈膝的话——来人啊！” “臣在！” “传令有司，彻查谣言，查清楚允许回纥劫掠这些话话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一经查明，捉拿入狱，按扰乱军心论处，斩！” “……臣领命！” “诸位，军务繁忙，我就不留大家了，回吧。” 艾丽娅起身离开兴庆宫，临出门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这些惶惶然的世家门阀。 “你们带来的这些个子弟，也是良家子，何不投笔从戎，博个中兴大唐的马上功名？” 几个族老面面相觑，好一阵之后，才咬着牙答应下来：“谨受教！” 说好听点这叫投笔从戎，可是说难听点，这不就是类似质子么？ 他们入军中，如今的长安只有三支大军，潼关守军、玄甲军和天策军。 他们投哪边，都是跟着艾丽娅混，这简直就相当于直接站队了。 家中弟子入伍了，资源要不要给？情报要不要提供？真打回去河东了，是滥竽充数还是尽心搏杀？ 艾丽娅只用了一句话，就强迫他们做出了决定，心思简直可以说是深沉。 明面上她依旧是孝顺的女儿，恭敬的妹妹，镇守长安令大家都放心的大唐监国。 可是实际上似乎…… 艾丽娅走出宫门，抬头看了眼天上，旋即嗤笑出声。 “哪里有什么凤集上阳宫，赤雀见朝堂……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诸君自省……” 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几个族老低头恭敬送别，好一阵之后才起身。 “那是太宗皇帝说过的话，殿下这是自比太宗？” “可是如今太子已经称帝，自比有什么用！” “太宗是秦王的时候，太子是谁？” “太子自然是太宗兄长李建成。” “那么后来太子哪里去了？” “……如何能够复演故事？” “如何不能——为什么陛下不敢回长安，他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吗？” “监国不是陛下。” “圣人倒曾经是陛下，可是他守住了潼关吗？” “这——” “若是保不住河东基业，你我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圣人可以和世家共天下，可是圣人守不住长安，监国未必会和世家共天下，可是监国能打败安禄山，如此明了。” “这是饮鸩止渴！” “再不饮鸩，就要真的渴死了！” “……左相的意思，是再看看。” “所以他三十年时间都才只是一个左相，还是监国临危受命的，而监国——只用了一个月！” “你是铁了心要投靠她了？你确定她能赢？” “看到那些刀的碎片了吗？” “看到了。” “她如今，已然是立于不败之地，敬上而护下，恭兄而爱民，外战无敌——祸唐无能者，实非李虫娘！” “陛下呢？” “……望之，不似人君！” 第1576章-盗御马？ 七月底，艾丽娅带着一百天策军，秘密离开了长安。 天策军由堪堪恢复的天策府宣威将军曹雪阳率领，浩气盟的唐无缘随行作为向导。 之所以艾丽娅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长安，是因为她需要节省时间。 缭千华传回来消息，已经寻到了药王孙思邈的消息，对方大概率在西湖附近。 但是缭千华再赶过去找到孙思邈，再把他请回长安，一来一去耗费的时间太长了。 所以艾丽娅决定自己直接去江南，去西湖畔，找到孙思邈并且进行治疗。 等到她身体恢复，从江南轻骑快马赶赴哪里都不是问题——照夜玉狮子也一起，它可以日行千里。 艾丽娅对河东战场非常关心，但是她身体恢复之前，并没有介入指挥的可能，这是个被动的选择题。 所以她只能收回目光，把防务交给哥舒翰，并且命令长安城中一切资源都双倍调配给他。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长安城开始缺两样东西。 一个是马匹——之前艾丽娅数次出战，消耗光了几乎所有长安的马匹。 其次就是军械——天策军和玄甲军的精锐军械，那是即便长安城中也为数不多的高级别装备。 当年李世民的玄甲军，规模一共才三千，太极宫武库之中存放的这些重铠，能用的也就这个数。 反倒是天策军因为一战死伤太多，战场收回来的残破军械经过维修之后，还能够继续用。 但是数量也不太够了，完整的天策军超过一万人，器械有至少一万五千人份，马匹接近三万。 现在的天策军只有数千步卒，器械不过五千人份，马匹更是只有一千不到。 就像是李亨需要从江淮运输财赋，通过扶风中转，以供所需一样。 艾丽娅也有一样的需求，只不过长安城中有财富，她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反过来把财富换成资源。 而提到军械兵器，就绕不开西湖旁边的藏剑山庄。 五十年前，唐神龙元年，叶孟秋在西湖湖畔建立藏剑山庄。 神龙是武周皇帝武则天和唐中宗李显的年号。 神龙元年二月太平公主等人发动政变，迎唐中宗复位，史称神龙政变。 神龙政变之后大周复国号唐，沿用武则天“神龙”年号。 所以那些族老看到艾丽娅，想起的是五十年前还在世的武则天。 那个时候建立的藏剑山庄，还不是后来的江湖四大世家之一。 四年后，也就是景龙三年二月初二青龙节，叶孟秋发下藏剑邀剑贴，以品剑为名，举办名剑大会。 而恰逢那日也正是霸刀山庄例行扬刀大会之日，霸刀山庄乃百年名门，藏剑此举，其时江湖中人看来不啻以卵击石。 可碰巧当年霸刀山庄竟然没有名刀问世，而叶家乃是江南铸剑世家，打造出了名为御神的名剑。 当时夺得名剑的人，恰好就是后来名动京城的公孙大娘——或者说公孙二娘——但那就是另外一桩事情了。 藏剑之名也藉此显赫，其后每隔十年，藏剑山庄皆要举办名剑之会。 三十余年以来，“御神”、“正阳”、“碎星”、“残雪”、“流风”天下五剑逐一现于江湖。 每把名剑问世，必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 艾丽娅对他们的剑不感兴趣，她手里的大枪是世间无二的通体神恩金锻造，什么剑都比不上它。 但是她对对方的炼器本事有兴趣，也对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大唐著名军火商的门派背后的资源感兴趣。 长安城中的财富，可以通过藏剑山庄换成军械甚至是战马，这是唐无缘以半个叶家人的身份再三确认过的。 同时她还要委托对方查一样东西…… 坐在马车里，艾丽娅闭目养神，手心摩挲着一块只有三指宽，两指长的碎片。 这块碎片，是她击穿安禄山的神恩金铠甲之后，对方护心镜残缺的碎片。 玄甲军打扫战场的时候，对和安禄山有关的细节十分在意，这些碎片全都被捡了回来。 这块是最大的，另外还有几片指甲盖大小的。 倘若只是这样，她还不甚在意，毕竟这只是掺杂神恩金的铠甲，而不是通体神恩金，坚不可摧。 可问题是，这块碎片之前没有这么大——它在自我修复，就像是有意识一样。 只是似乎因为缺少了什么东西，这块碎片‘修复’到一定程度之后，停止了增殖。 这个发现，让艾丽娅开始怀疑一些事情，但是还不能断定。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安禄山极有可能不是被外神的人性神个体附身，而是有更深层次的隐秘…… 她摩挲着那块甲片，撩起窗帘：“到哪里了？” “殿下，刚过渭水。”唐无缘有点小激动：“我们真的要去藏剑山庄吗？” “你没去过？” “没有——不过我知道怎么走！” 她父亲是藏剑山庄的五庄主不假，可是她父亲当年太过跳脱，就连和她母亲唐小婉的婚事都是私奔的。 两人在路上被唐门和霸刀山庄追杀，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都得罪完了。 她这个女儿自然也不敢用父亲的姓，随母姓算是对唐家稍稍服软妥协。 所以她后来加入浩气盟，虽然联络藏剑山庄和唐门，但是既不算是叶家人，也不觉得自己是唐家人。 小丫头年龄不大，多少还藏着些为父母正名的想法，现在带着长安公主这么一尊‘靠山’回去，自然很是得意。 要知道艾丽娅这会儿可是大唐监国，天下最有权势的第三号人物。 而且是公认的武道外景先天，当世第一高手，高到不能再高那种。 她要是给父母补一份赐婚的旨意，江湖上那还有谁敢置喙的？ “嗯……接着走——雪阳，有什么事情你处理，你身体没大好，要不进马车里来？” 旁边策马的曹雪阳赶紧摇头：“不用，殿下，我在外面利于护卫。” 她虽然还没大好，但是却并不耽误作战，甚至某种意义上她比以往更强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但这些事情就发生了——区别大抵在于她喝过艾丽娅的血。 实际上不仅仅是她，还包括了那些喝过艾丽娅的血混合黄河水的天策军卒，都有肉眼可见的改变。 往日征战留下的暗伤大多康复，武功也更上一层楼，像是曹雪阳这种本身就武功高的，如今更是隐约有神异。 有人传言说艾丽娅不是人，这位长安公主李虫娘，是真龙下凡尘，所以身上流淌的是真龙血。 一滴真龙血被稀释至此都能够生死人肉白骨，那要是直接喝一口，岂不是能够长生不老？ 曹雪阳不清楚直接喝一口是什么效果，因为当初化开血迹的时候，喝第一口的是李承恩。 现在李承恩还昏迷不醒，但是气息却一日强过一日，明显也算是有了奇遇。 曹雪阳由是对艾丽娅心生敬畏，甚至不敢直视，恭敬胜过对待当初的皇帝李隆基。 艾丽娅劝过两次，但是没什么结果，也就由得她去了。 作为天策军唯一的女性，曹雪阳原本的定位应该是类似杀手刺客一类的，然而在这个世界却成了副统领。 领兵她也在行，一百人的天策军，而且还有三十名重甲精骑，足以在相对平和的南方地区横行。 艾丽娅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也不担心江湖人的骚扰，于是便又再次入定了。 等到重新睁开眼睛，已经是金发碧眼的李虫娘。 后者狐疑地挠了挠头，但是她大小就在清修，生性已经淡泊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即便是忘了自己为什么出长安，也浑不在意，熟练地取过旁边的道藏，就着摇摇晃晃的马车看了起来。 车队逐渐远行，打扮成商队模样的天策军除了护送艾丽娅之外，还押运着一批大唐宫中的库藏。 这是要拿去定做军械购买马匹的定金，所以这商队反倒显得格外真实，厚重的马车辙压在路上，引起不少人好奇。 精明的人瞧见天策军士那精悍的模样，自然是赶紧远离。 但也有那种头铁的——草丛里，有人探头悄悄地打量着这个车队，目光在中间的低调马车上瞄了几眼。 然后他的视线就被跟随在马车那匹步履轻快的银白色马匹所吸引，眼睛瞪得溜圆。 怎么会有这么神骏的天马？！！ 照夜玉狮子跟着马车旁边溜溜达达地走，甩了甩响鼻，探头进车厢里。 等到吧唧着嘴回来的时候，嘴里汁水淋漓地嚼着一个梨子，很是闲适。 看起来何止是通人性，简直可以说是神异了！ 那躲藏在暗处的人悄悄地缩回头，视线死死盯着照夜玉狮子，好片刻之后消失在草丛之中。 曹雪阳眉头一皱，环顾四周，抬手唤来一个下属。 “统领！” “派出第二波斥候，搜查左右，马上就要进山谷了，过了山谷才有城镇。” “是！” 她看了看天色，有点怀念洛阳了。 东都洛阳有京杭大运河直通杭州，水路轻快。 每年南方的税收、粮食都是靠京杭大运河运往京城的，从杭州出发，过邗沟渠到江都，再到淮水。 而出了淮水，就是通济渠，经洛水可到洛阳，经黄河和渭水可到长安。 可是走陆路就远了，要先从山南道再到淮南道，在京师东南二千七百里。 就算是加急的快马走驿站都要十天，他们这个车队去那边则是起码要二十天时间。 车队缓慢而谨慎地越过山谷，平安无事，曹雪阳这才把心放下来。 她一直觉得有谁在跟着车队，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多疑了，草木皆兵。 在这个山谷都不动手，对方难道还打算在接下来的城镇动手吗？怎么可能…… 出了山谷，重新回到驿路，大家都稍微放松了些许。 驿路是唐朝整个邮驿系统的基础设施，另外，每一条驿路上基本都建有驿站。 而每一个驿站里，都配置有管理人员，以及安排驿站田产和经费的人。 驿站里还存有所跑路需要的各种交通工具马、车、船、骆驼以及驴等，而且还有军队保护。 巅峰时期的大唐，为了推行当时朝廷下达的政令，建立了一个相当完善的邮驿制度，从而保证了大唐帝国的人员信息以及物资的高速传递，推动了全国的经济发展，长安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成为世界之都的。 目前来说叛军还只是在河东道范围活动，并没有把威胁顺着这些古代高速公路传递到南方来。 车队缓慢抵达商州商南的阳城驿，数十年后，白居易这个‘长安居大不易’的诗人离开京城冬出秦岭去杭州当刺史，走的是和艾丽娅一样的路，只是这个时候他还没出生。 他的诗篇和时代，是安史之乱十多年之后的事情了，因此不见李白的豪迈，但好在也少了些杜甫的悲叹。 曹雪阳进入驿站，片刻之后带兵出来，把艾丽娅的马车接了进去。 离开这个驿站，就算是正式离开了陕西地界，出了关中。 出去的路并不好走，唐时沿用秦汉武关旧道，由于行旅特多，山道不宽，车队行进就很艰难。 加之大部分路段沿丹水北侧行走，夏秋江水上涨经常冲毁道路，曾多次修治，但是也没见成果。 车队要更换一批驿马，这些老马熟练路途，能够带着车队平稳度过丹水北侧这段路途。 军卒在忙碌，把马车送进了后院，这里相对安静。 李虫娘从马车里出来，先是下意识伸了个懒腰，然后意识到这么做不雅，赶紧收住。 她穿着一袭习惯的羽衣，看起来像是个女道士，金发碧眼并不为李隆基所喜，所以惯常地带着锥帽。 锥帽就是高顶宽檐笠帽，在帽檐一周带上薄而透的面纱，放下面纱可以遮阳，也可以遮蔽样貌。 一个驿卒模样的人提着木桶经过，似乎打算牵马，然后看到李虫娘之后吓了一跳。 他结结巴巴地指着马车旁边百无聊赖的照夜玉狮子：“我、我牵马……喂……” 李虫娘茫然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有劳。” 驿卒这才松了口气，忙不迭把马牵走，临走还回头看了眼李虫娘，心说这人怎么没气息的。 车队忙碌了快一个时辰，换好了马，准备继续往前走。 白居易贬官杭州刺史，七月任命十月才到任，中间花费了差不多三个月，艾丽娅可没那个闲工夫走走停停。 车队再次出发，然后曹雪阳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公主的马呢？ 照夜玉狮子哪里去了？跑去玩了？不是在马车边上才对吗？ 她绕着马车转了两圈，茫然地问询左右，左右也不知情，没有人去牵马。 更何况照夜玉狮子性烈如火，除了李虫娘之外，即便是天策军最好的相马军卒也得小心翼翼。 能够悄无声息地把它牵走，这得是什么水准？ 有一个天策军卒搜寻了一下左右，最后在马车边上搓了搓，发现了一点尘灰。 他嗅了下那个烟尘的味道，皱着眉头找到曹雪阳，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你确定？” “确定，当初摧毁新罗贡品的时候，他就是用的这种迷香，我印象深刻。” “恶人谷——不对，如果是他的话，那么为什么没有把其他的东西摧毁？而且他没留下公子扇？” 恶人谷柳公子，江洋大盗，口碑极差，唐玄宗李隆基亲自要求捉拿的钦犯。 这个家伙有个可怕的习惯，盗窃得手之后不求悄然离去，偏要将其间所有值钱物品毁坏一光。 开元十七年，他入唐门小密坊，取走了唐傲骨新制的璨银落凤弩，一把火将密坊火器全部引燃。 开元二十一年，他偷入江南七宝玲珑阁取走白鱼双环，却将七十余件价值不下于白鱼环的珍品敲砸成粉。 最可气是每次事后，必有他随身携带之公子扇留下示人，令人七窍生烟。 开元二十五年，他胆大妄为，单身独入皇宫，窃走新罗贡品雪芙蓉，将各方贡品打碎烧毁，飘然离去。 这下天下震惊，要知道那雪芙蓉本来是李隆基打算送给杨玉环的，此事过后杨玉环数日不乐。 李隆基大怒，下令全力捉拿钦犯，柳公子终于被逼得无处藏身，唯有远躲恶人谷中。 但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说不定现在柳公子有了新的行动风格？ 至于说为什么不摧毁其他东西…… 大家下意识看了眼马车——那里面的那位，要是真被惊动了，到底是谁摧毁谁？ “可是妙手空空柳公子，为什么会来偷马？” “会不会和我们押运的财赋有关？” “妙手空空柳公子，不是江洋大盗柳公子，他偷东西又不是抢东西，而且谁敢劫我们的车队？” 天策精骑护送的车队，对方得是多少人才敢来送死？ 大家茫然了一阵，最后还是不得要领，最后只能唤醒艾丽娅，请罪并且请求指示。 “恶人谷？”艾丽娅闭着眼睛：“柳公子——偷我的马作甚，他还能骑走不成？” “殿下，要追吗？看样子对方应该是和我们同一个方向的。” “敢偷马自然就没办法追，随他去吧，恶人谷……等我伤好了，自然会去把照夜玉狮子取回来。” “是！” 第1576.5章-天下事 艾丽娅在去往西湖的路上，大唐天下也在剧烈变动着。 河东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洛阳宫中传来消息，安禄山病重。 目前是安庆绪代理伪燕国事，严庄实际负责管理，承担宰相职责。 有人说是安庆绪弑父，但是能力不足以支撑大局，严庄挟安庆绪以令叛军。 也有人说安禄山还没死，病重也是假的，目的是为了引出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一并收拾。 但是不管怎么说，叛军的收缩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河东战场的唐军在敌后的活动更加频繁。 可是敌后活动效果还是比不上真正的军事对抗，整个河东道目前成建制的抵抗力量，只剩下了晋阳。 晋阳的守将李光弼去了灵武，整个晋阳留守名义上只剩下五千兵。 实际上还藏着一万苍云军，可即便如此，也只有一共一万五千人。 在十多万叛军的环绕下，晋阳危若累卵。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亨…… 鲜花著锦，烈火烹油，李亨在灵武收获远超预期。 除了李隆基给他派遣了几个宰相让他不悦之外，他可以说是走上了人生的巅峰。 军事上，他拥有朔方马场，马匹数以万计。 人员上，带甲之士已经超过了十万。 郭子仪、李光弼带着五万朔方精锐成为了他的主力，安西都护府返回的两万安西军是侧翼。 回纥骑兵一万，再加上新进组建的禁军神策军，李亨的军事实力纸面上已经可以和叛军对抗了。 在潼关一战大唐损失了二十万兵的情况下，再度招募这么多兵卒，李亨靠的就是自己皇帝的名义。 最直接的就是从回纥调兵，大唐从问鼎中原之日起，就有征调周边少数民族军队作战的传统。 永徽二年时，继位的高宗李治恰好遇到了西突厥汗国大将阿史那贺鲁侵犯大唐边境，攻打北庭。 那时候高宗就下令让回纥出兵五万余骑，与大唐军士会合，最终在阴山、金牙山大破那突厥莽夫，收回失地。 但问题是李亨名义虽然在，但是实际势弱，回纥要求的条件胃口越发地大。 李亨没办法，只能够咬牙接受了他们的意见——他太急了，急于收复洛阳，彻底坐稳这个皇帝的位置。 好在这些小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尤其是他还找到了李泌。 李泌从小就有神童之称，七岁时就被李隆基召见过。 天宝十载，李隆基征召李泌入朝，让他到东宫辅佐李亨。 但没多久，李泌就因为得罪了杨国忠而被逐出长安，从此干脆在深山中隐居修道。 山人李泌其实也一直静候着出山的机会，可能就是听说了李亨分兵自立的消息，李泌即刻决定下山投效故主。 恰逢此时李亨信使也找到了他，于是就有了李亨、李泌灵武重逢的温暖一幕。 旧友相逢于戎马倥偬中，李亨喜出望外。 他对对方极好，号称出则联辔，寝则对榻，一切就像回到了东宫的旧时光。 李泌深受倚重，事无大小皆咨之，言无不从，视同宰相。 甚至李亨本想让李泌担任首席宰相——右相，但李泌一口回绝。 “陛下以朋友之礼待我，说明我的身份比宰相还要尊贵，又何必让我违背不想为官的誓言呢？” 李亨只得暂时搁置此议。，但没过多久，李亨又动起了将李泌纳入官僚体系的念想。 适逢此时军中盛传，皇帝最亲近的人竟是一名穿白衣的没官职在身的山人？ 李亨便找到李泌说：“艰难之际，我不敢强迫先生做官，但为了平息军中流言，先生还是穿上紫袍官服吧！” 李泌不得已穿上了紫袍，但此时李亨又步步紧逼。 “先生既然穿了紫袍，又岂能没有名分？” 随即从怀里掏出已提前备好的敕令，任命李泌为侍谋军国、元帅府行军长史。 李泌见状赶紧拒绝，但李亨安抚他说：“朕不敢封你为宰相，只是暂时给你一个名分，叛乱平定之日，任你挂冠而去。” 李泌见覆水难收，只得接受了官位。 事实上，李泌一到李亨身边，就给出了三条重要建议。 其一，劝说李亨离开灵武，一路南进，先转移至彭原。 等到西北勤王边军陆续到位，再移驾即将改称凤翔的扶风，将凤翔作为战略反攻基地。 其二，李亨本想任命骁勇善战的三子建宁王李倓为天下兵马元帅，李泌劝阻， 建宁王固然是元帅之才，但广平王李俶是长兄，如果建宁王在平叛中立下奇功，那广平王何以自处？ 如果陛下不以建宁王为储君，追随他建功的那些臣子岂能答应？ 太宗皇帝和太上皇当年的夺嫡之事，不就是如此吗？ 李亨听从了李泌的建议，任命广平王为天下兵马元帅，提早消弭了一个政治隐患。 其三，李亨曾有意在回长安后，掘开李林甫墓，焚骨扬灰，以报当年李林甫罗织冤案、陷害东宫之恨。 李泌给出了两点不可为的依据，尤其是不可以找死人寻仇。 这只能向天下表露天子念及旧恨，胸怀不够宽广。 那些投降叛军的人，会因为恐惧被报复而打消反正之念。 再有就是太上皇统治天下五十年，一朝失意，听闻陛下记恨宫廷旧怨，内心难免惭愧不安。 万一因此感愤成疾，那麻烦就大了。 原话是‘陛下以天下之大，不能安君亲’，可是翻译背后的意思，就是法理正确性。 李亨即位的合法性来源之一，就是李隆基主动让位的说法。 也就是不存在什么父子政争甚至太子夺权，是李隆基亲口让李亨当皇帝，他自己当太上皇的。 如果父子因为报复李林甫一事而心生嫌隙，将会对这一政治叙事造成极大的损害，进而危及李亨皇位的稳定。 要知道李亨的政治对手不只有李隆基这个太上皇，还有在军方看来观感很微妙的长安公主，大唐监国李虫娘。 事实上如果潼关一战之后，艾丽娅保持清醒，直接出手夺权，那么五万朔方军和两万安西军，未必会去灵武。 李亨顿时清醒，感慨不已，幸好有这么一个宰相之才辅佐，顿时感动到哭泣。 如果看历史，就可以发现，李亨在处理与李隆基的父子关系时，最高频的行为模式就是哭。 遮道请留时哭，讨论报复李林甫时哭，之后和李泌商量请太上皇回銮时还是哭。 这其中自然不无李亨的真情流露，或许也有正史刻意营造皇家父慈子孝的考量。 但可能也是李亨表演性政治人格的自然显露——如何让自己更像一个孝子，以及仁厚的皇帝？ 李亨没有说服李泌入相，但此时李隆基却给他派来了宰相，而且一派就是四个。 八月中，李亨按照李泌之前的战略规划离开了灵武，于二十五日进至顺化。 同日，韦见素、房琯和崔涣带着传国玉玺和传位诏书来到了李亨面前。 李隆基把这三位宰相也“转送”给了李亨。 再加上几个月之后到来的崔圆，可以说李隆基把身边的四位宰相全部送到了李亨身边。 虽然之后又在成都任命李麟为宰相，总领剑南政务，但此宰相就不是彼宰相了。 也就是说，此时李亨身边的五位宰相中，除了因拥立之功入相的裴冕是他本人任命的，其他四位都是太上皇的人。 甚至有种说法是，李泌之所以未任宰相，除了他的个人意愿外，也和李隆基掌控了大部分的宰相任命权有关。 只能说这事儿李隆基太熟悉了——他爹睿宗李旦当初就这么做的。 当然也可以直白点，说这四位宰相是李隆基派来监控、挟制李亨的。 但是既然太上皇退位了，他把之前任命的宰相送到皇帝这边来，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放权的宣示。 不然太上皇身边的宰相比皇帝多，那不是更乖谬吗？ 因此，这四位宰相的到来，身上可谓背负了多重政治含义，李亨也没有一概而论地对他们打压或放手使用。 毕竟把这几个人派过来虽然恶心，可是如果把他们都派去长安，派到李虫娘身边，李亨就不只是恶心了…… 在这四位宰相中，李亨对依附杨国忠的韦见素有成见，态度冷淡疏远。 但房琯却转瞬成为他的新宠，大概是因为房琯盛名在外且特别能说。 所谓‘言时事，辞情慷慨’，很有名士风范，李亨很喜欢他。 而锋芒毕露的房琯也以天下为己任，知无不为，专决于胸臆，其他几位宰相也不愿与其争锋。 房琯可能真的是一位庙堂之才，但败笔是，他过于自负了。 目空一切到像他这样一个没有临阵经验的文官，竟向李亨主动请缨，呈请亲自率军东征，克复东都洛阳。 要知道，这可是李亨即位以来第一次大规模反击战！ 房琯之举不是勇于任事，而是孤注一掷…… 李亨竟也被房琯说动了，让纸上谈兵在历史上又多了一个范例。 远在路途中的艾丽娅在短暂的清醒之中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立刻写信给李亨，劝他不要这么做。 尽管发信的时候，艾丽娅就说，自己这封信可能有用，可能会起到更严重的反作用，但是她确实无法可想了。 历史上这件事情的记载含糊不清，但是有一个公认的可能，就是李亨不信任朔方军。 朔方军和西北边军体系关系太深，而西北军事集团的哥舒翰如今却被李虫娘认命镇守潼关。 李亨一开始不用朔方军而用房琯另行编组部队，是企图借此形成一支由他直接控制的野战军。 但军事从来不是这样的政治儿戏，房琯此举是迎合了李亨直取洛阳的战略偏好及急于求成的诉求。 如此轻率孟浪的决策，李泌自然看不下去，他反对将直接收复洛阳作为平叛的主战略。 原因也很简单，打不过！ 要不是李虫娘拼死一搏夺回了潼关，现在估计长安都没了，那就不是收复洛阳，而是收复两京，更难。 叛军的前身就是大唐的东北军事集团，绝对的当世精锐。 之前能够与之抗衡的西北军事集团实力大损，新组建的灵武军事集团怎么打？ 但是房琯不这么觉得，他自己不懂打仗也就罢了，他还喜宾客，好谈论，任用的也都是和他一样的清谈名士。 他向李亨要来了自行挑选将佐的特权，选任出一批文士参赞军机。 特别是一个叫刘秩的书生，房琯对他青眼以待，煞有其事地声称：“贼曳落河虽多，安能敌我刘秩！” 李亨的支持，让郭子仪和李光弼也毫无办法，他们相比起面对这批白痴，更关心河东道的情况。 颜真卿被刺杀了，据说受了重伤，情况如何？ 史思明动向如何？他会趁机做什么吗？ 要知道郭子仪和李光弼之前奉命勤王，唐军主力刚离开河北，史思明就和他们打过交道。 史思明起先企图在李光弼撤军时尾随追击，却被打了个回马枪。 继而奇袭刘正臣，刘正臣军阵亡七千余人，刘正臣抛弃妻小落荒而逃。 当初郭子仪和李光弼来河北后，河北抵抗军盟主颜真卿主动让贤，将统御河北军事的权力交给了他们。 但现在郭、李二人离开了，颜真卿又挺身而出，主持急转直下的河北大局。 可颜真卿不是郭子仪李光弼，史思明害怕的是把他撵狗一样打的李光弼，而不是文人骨气的颜真卿。 他于是开始全面反攻，没有了郭子仪和李光弼的河北乃至于整个河东道，就是一块大肥肉。 但是叛军已经进行了战略收缩，贸然收兵再出兵损耗很大，于是史思明尝试着先诱降河北诸郡。 常山太守王俌见猎心喜，秘密策划献城投降。 要知道常山可是是颜杲卿舍生取义的城池，常山太守王俌此举毫无疑问是践踏颜杲卿的心血。 激愤的常山诸将自然不会答应，他们利用一次打马球的机会，直接刺杀了王俌，唾弃史思明，宣告常山不降。 史思明恼怒至极，反攻也极其凌厉。 在没有了朔方主力牵制的情况下，他带着一军通过强攻连续攻陷了九门、藁城、赵郡，最后践踏整个常山。 常山守军用生命履行了他们不降的誓言，孤军的情况下坚持抵抗了近十日才告城破。 损兵折将的史思明恼羞成怒，屠杀了数千人泄愤，然后扭头兵发河间。 这里已被叛军骁将尹子奇围攻了了四十多天，当初郭子仪李光弼还在的时候都无法援助，遑论现在。 重伤的颜真卿见河间危殆，决定放手一搏，派部将和琳率军一万二千人前去救援。 但是平原郡的最后这么一点兵力，遭到史思明军的强力阻击。 唐军大败，和琳被俘，河间陷落…… 紧接着，叛军或是强攻或是诱降，景城和乐安也相继失陷。 史思明大军的下一个目标是颜真卿的平原郡，这里是河北唐军的抵抗中心。 颜真卿没有办法，河北大势已去，他更是身受重伤无法理事。 为了不让平原遭遇常山一样的屠杀，他挥泪率部撤离平原，渡过黄河南下。 护送他的江湖义士直接翻越山岭，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轻骑快马将昏迷不醒的颜真卿送抵凤翔，等待李亨南下。 而平原郡的残兵，则是需要绕道荆襄，需要几经辗转多走好几个月的路才能够脱离叛军的威胁范围。 拿下平原后，史思明又接连攻陷了清河、博平，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没有了郭子仪和李光弼的压制，史思明无疑就是河北战神。 在史思明面对的对手之中，最不济的是信都守将乌承恩。 他麾下有五万大军和三千匹战马，其中更有三千朔方精兵。 可是史思明一来，乌承恩就不战而降，亲自带着史思明接收全城。 此时，河北诸郡唯一还在唐军手中的就只有饶阳了，一座叛军屡攻不下、坚持了近一年的城市。 史思明准备集中自己手中的所有力量，对这座城市发起最后的围攻。 数以千计的江湖义士星夜出潼关，直接奔赴饶阳，驰援唐军，和史思明的叛军大军做最后的对抗。 但不管怎么抵抗，河北逐渐看不见大唐旌旗飘扬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甚至某种意义上，河北已经沦丧了，整个河东道都成了叛军的地盘。 就河北沦丧，李亨显得很沮丧，但他唯一没有反思的是，他把朔方军调回西北的决策是否妥当。 如果朔方军留在河北，郭子仪李光弼留在河北，等到艾丽娅恢复清醒，从灵武朔方调集精兵亲自率领。 那么短则三个月，慢则半年，安禄山叛军必败，贼首必死无疑。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艾丽娅——大唐监国李虫娘——她的存在对大唐是强心针，对李亨却是催命符。 当李泌侃侃而谈他的“隆中对”时，帝国的江淮地区正在酝酿着一场来势汹汹的内乱风暴。 尽管叛乱的定性有争议，但毫无疑问这一切是切实发生了。 这给全力筹划平叛的李亨朝廷，又制造了新的不确定性。 更难以确定的，是一个从长安出发的车队。 由区区一百天策军精骑护卫，正在逐渐开往杭州，并且即将抵达中途的江陵。 而比艾丽娅更早抵达江陵的，是李璘。 李隆基亲封的领四道的节度大使，永王李璘…… 第1576.8章-三千 和历史的时间不同，历史上至德元载九月，永王李璘才抵达江陵。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更早一些——之前尚未退位的李隆基出于多种考虑，封李璘为领四道的节度大使，坐镇江陵。 如获至宝的李璘立即就从蜀地启程，朝着权力飞奔而去。 一到江陵，李璘就花费巨资招募了数万军队。 他哪里来这么多钱呢？ 答案是江淮财赋被他扣住了！ 当时江淮地区的租赋都要通过江陵中转，堆积如山。 就像是扶风——或者说现在改名成为凤翔的地方，也是中转站一样，是天生的根基之地。 李璘只要扣下这笔钱，军费又岂在话下？ 李璘虽然权欲熏心，但因为长于深宫，其实并无政治权谋可言。 但以谋士薛镠为首的左右幕僚本着奇货可居的心态，再加上李璘之子襄城王李偒野心膨胀。 他们都极力怂恿李璘起兵自立，割据江南。 在他们看来，如今天下大乱，惟南方完富。 永王李璘握四道零夢一贰林〶陕貳冥qi④芭〲兵力，封疆数千里不在话下。 所以应该抓住机会进军金陵，效仿东晋在江南开基立业！ 这话的潜台词是永王也可以“如东晋故事”，像东晋第一位皇帝司马睿那样称帝江南。 毕竟司马睿就是在北方的亲族全都完蛋的情况下，正儿八经地从监国继任皇帝的。 这一幕，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数月前朔方官员积极迎接直至劝进李亨的场景。 一样的是对拥立之功的孜孜以求，不一样的是李亨是大义在手的太子，而李璘只是居心叵测的藩王。 李璘甚至都不如李虫娘来得有威望——李虫娘虽然不是亲王爵，可是却实实在在地守住了长安，夺回了潼关。 李亨当然无法坐视不理李璘集团拥兵自重甚至割据自立的野心。 甚至说起来，这个弟弟还是他一手带大的，小时候经常抱着一起睡。 如今国难当头，李亨起初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颁布敕令命李璘“归觐于蜀”，也就是让他回到太上皇身边。 什么司马睿的梦，就不要再做了…… 但欲望一旦被撩拨，心中猛虎一朝出笼，又岂能被一道敕令遏止？ 更何况本身挑起兄弟矛盾的，就是太上皇李隆基，李璘自然拒绝服从，继续在江陵整军备战。 自行其是的李璘很可能认为，自己此行奉的是父皇之命，办的是父皇之事。 既然得到了父皇的幕后支持，自然不必听命于李亨这个皇位得之不正的皇兄！ 可他也不想想，李隆基还任命李虫娘为监国呢，领关内道和陇右道，结果陇右道的安西军哪里去了？ 说到底，李隆基这个权斗出身的太上皇，现在已经把李亨、李虫娘甚至是李璘都当成对手了。 永远不要跟着对手的步调走，可惜李璘不懂这个道理…… 江陵长史李岘不想与李璘沆瀣一气，快马赶往行在凤翔报信于李亨。 李亨对江陵的局势忧心如焚，又召来高适一起商讨对策。 高适这个大诗人，在当代以刚烈著称，当初在长安的时候他就不愿意弃守长安。 早先李隆基抛弃长安，高适并不在逃亡队伍之中，后来才半道加入。 到了成都，他也依旧慷慨之言，并且很反对李隆基的诏书。 他既反对李虫娘任监国镇守西京长安领两道，更反对李璘领江淮足足四道。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关系，被提拔为谏议大夫的高适被李亨想办法调到了自己身边，参谋永王起兵诸事。 之所以不参谋李虫娘的事情，是因为高适对李虫娘本身并不反感，甚至有点后悔自己提早离开长安。 他是个对事不认人的家伙，如果李璘不是要搞事情，他反对的也是李隆基的分封，而不是永王李璘。 被李亨召见，他在御前慷慨陈词，分析了江东的各种形势利害后，断言李璘必败。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李璘不行——不行就是不行——他又不是李虫娘。 他说李璘不行，李亨很高兴。 他说李虫娘行，李亨很不高兴。 但是这个时间段李虫娘没什么动静，李亨所以就把精力都投入到了平息李璘叛乱的事情上。 毕竟总不能前面和叛军十多万大军开战，背后江淮财赋被截留，那样就腹背受敌了。 趁现在叛军收缩，他决心先收拾掉自己的这个弟弟。 他首先任命高适为淮南节度使，领广陵等十二郡。 然后任命来瑱为淮南西道节度使，领汝南等五郡。 再命两人与江东节度使韦陟共同配合，以三路节度使之力围堵有不臣之心的李璘。 但三大节度使的军事压力并没有成功吓阻李璘，在同一时期，李璘率水军东巡。 历史上对这次顺长江而下的军事游行，描述为‘军容甚盛’，可见江淮地区还是有兵力的。 李璘“东巡”打出的旗号是收复河南，显然这是他为了掩盖割据意图的冠冕堂皇之语。 不过，一旦李璘稳定了江南，他确实很可能也会挥师北上，与安禄山叛军决战于河南。 这不仅是李隆基当初分封的明面上的意图，也是李璘与李亨争夺平叛大功进而夺位的必经之路。 据说张巡据守睢阳初期，还曾写信给令狐潮称，永王大军将由南方北上收复河南。 张巡之语虽不无虚语恫吓叛军之意，但也说明当时永王收复河南的宣传是鼓舞人心的，让张巡看到了希望。 也正因此，李璘起兵才如此富有争议性，定性为“叛乱”的证据并非那么充分。 毕竟，李璘既想与李亨朝廷争夺江南治权，也欲北上参与平叛，更大的背景是时代的混乱。 同理，李亨之所以对李璘集团如临大敌，固然是担忧其割据江南，也是不想要李璘建功河南。 一旦李璘独占平叛首功，就很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皇位。 在这样的混乱和对峙之中，来自长安的车队，抵达了江陵。 …… …… “永王出兵吴郡？” 艾丽娅皱起眉头，缓缓睁开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前几日，永王兵分三路，命大将浑惟明率军进攻吴郡，大将季广琛率军进攻广陵，自己亲率主力进军当涂。” 吴郡是后来的苏州，广陵是后来的扬州，而当涂则是徽省马鞍山。 江陵是后来的荆州，在湖北中南部，长江中游。 从湖北往苏州打，这意味着永王李璘直接把兵锋朝向东南方探进，这是要干什么？ 每天只能用短暂的清醒时间理事的艾丽娅无奈地再度闭上眼睛：“说说原因吧，到底怎么回事。” 曹雪阳看了看陡然暗下来的马车内，发现之前不是幻觉。 殿下睁开眼睛，就如同日出，双眸金光璀璨，如同太阳坠地。 闭上眼睛，就像是天黑，整个马车里一下子就变得暗黑下来。 她按下敬畏的心思，低声讲述着原因。 “吴郡太守李希言觉察到了永王的异动，写信责问对方擅自带兵东下，信很不客气，可能是惹恼了永王……” 何止不客气，简直指名道姓，但是也不怪李希言生气，毕竟是李璘自己先派兵去金陵的。 被激怒的李璘干脆就兵分三路，也就是之前说的，一路去吴郡，一路进攻广陵，他带着主力去当涂。 结果很直白，李璘首战告捷，广陵和吴郡派出来的阻击部队或败或降。 如今江淮大震，李璘离金陵仅有一步之遥，大有席卷江淮之势。 艾丽娅听着曹雪阳收集到的情报，甚至还听到了李白的名字。 “……李白？” “对，青莲李太白，他也在永王军中。” 何止在永王军中，甚至已经作为永王的参谋被启用了…… 安禄山起兵后，李白和妻子宗夫人辗转南下，在庐山隐居。 后经李璘谋士韦子春三次延揽，五十七岁的李白不顾宗夫人的强挽，决意入幕永王。 求仕心切的李白似乎丝毫没有体察到此行所蕴含的政治风险，心气直追十四年前的二入长安。 他甚至还幻想来日像苏秦一样拜相归家：《别内赴征三首》之二就是直接这么写的。 出门妻子强牵衣，问我西行几日归。 归时倘佩黄金印，莫学苏秦不下机。 倘若只是这样的话，还能说他是一时昏了头。 但是在永王军中，李白写下了《永王东巡歌十一首》。 这些诗篇盛名不下于骆宾王的《讨武曌檄》，为李璘张目。 李白一方面被李璘收复河南的平叛目标所振奋，这或许可以部分地解释他为何入幕永王。 但另一方面，李白对李璘的野心也并非一无所知，甚至还作诗暗指李璘有称帝之志。 比如说十一首里面的第九首， 祖龙浮海不成桥，汉武寻阳空射蛟。 我王楼舰轻秦汉，却似文皇欲渡辽。 他这么一个诗人文人，倨傲地认定自己身负谈笑间澄清天下的政治才略。 还将当下乱局比作东晋南渡，这显然附和了永王集团最偏爱的割据政治叙事。 艾丽娅叹了口气，只能说距离产生美。 李白看文才简直是千古无双，但是看别的，就不好说了。 他果然不适合当官，甚至都不适合涉及政治。 某种意义上，李白和永王李璘是同一种人——政治抱负严重超越政治才华而不自知的人。 打完仗的永王李璘已经霸占了金陵，将那个地方作为自己的新根据地。 金陵这个名字太熟悉了，距离艾丽娅的目的地杭州只有几百里。 而与此同时，恰逢江淮败军之际，高适、来瑱和韦陟三大节度使紧急带兵会合于安陆。 他们还不知道艾丽娅这个大唐监国居然来到了江陵，距离他们也只有几百里。 三大节度使正在结盟，但是他们的兵马还没有来，所以决定攻心为上。 高适写下《未过淮先与将校书》，晓谕李璘军中将领认清形势，早日归顺朝廷。 所谓『使绝永王，各求自白』，不要自误。 信有没有用不知道，但是艾丽娅不太在意。 经过这点时间的修养，她可以强行动用一次灵能了。 所以她怎么可能干看着李璘野心蓬勃，祸乱江淮？ 她把形势理清之后，告诉曹雪阳，转道金陵，先把李璘收拾了再去杭州。 曹雪阳很惊讶，毕竟他们只有一百骑兵，怎么打得过永王李璘好几万大军？ “几万？永王没有几万大军，我也不需要一百精骑，我一个就够了。” 说着艾丽娅沉思了片刻，又叹了口气：“罢了，到了金陵，打出监国的旗号吧。” 她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直接进金陵城，两个时辰之内，生擒永王李璘。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就像是当初她也可以直接入潼关干掉崔乾佑一样。 但是怎么守潼关呢？ 现在的情况也类似——永王李璘只是个看不清形势的笨蛋，他儿子和部下才是怂恿者。 生擒永王，江淮军还是会和三大节度使带领的唐军对抗。 到时候受伤流血的，难道是永王吗？ 那么就还有一个选择——堂堂正正地两军对垒。 然后用最快最狠最强的军势，一次性击碎江淮军的信心！ 战场上最直白的语言，就是胜利和失败。 江淮军现在想着割据，无非是之前的出战给了某些军中将领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么艾丽娅只需要打破他们的幻想，他们自然就能够认清形势。 毕竟江淮军不是叛军，他们是真的以为自己在准备着手收复河南的，而不是为了和朝廷作对。 之所以现在搞成这样，是永王李璘和一批军头在迷糊罢了。 艾丽娅只需要有几千人，就能够收拾他们。 “去信淮南节度使高适，用监国印信，我先一步出发去瓜步，他们的兵力到了，带兵去和我汇合。” 瓜步在金陵东南，属于是长江北岸的战略要地。 历史上瓜步之战，就是南北朝功败垂成的大一统最佳机遇转折点。 南朝宋展开元嘉北伐，想要打败北魏，收复河南。 却被北魏大举反攻，一直打到瓜步才回返，江北六州都被打烂了。 后世辛弃疾曾作《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一词，所说的“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就是这段历史。 现在艾丽娅再度把战场选在了瓜步，和永王李璘隔江对视，这是打算渡江打过去？ 曹雪阳不去想对方会不会听令的事情，她也不懂政治，只知道军事。 “殿下，我们需要多少兵力？” 艾丽娅掀开马车的帘子，望了望窗外的景色：“只需要三千。” “——是！” 第1577章-宝马赠英雄 艾丽娅抵达金陵城对面的瓜步，曹雪阳这才离开。 车队在这种江淮混乱的场景之中，并不显突兀，毕竟很多人都在逃窜。 原本安史之乱叛军都没把烽烟燃烧到江淮，现在反倒因为大唐的藩王乱起来了…… 艾丽娅依旧在‘沉睡’之中，唐无缘负责照顾艾丽娅的起居，天策军分出十人，跟着曹雪阳去见高适。 在这样的暗流涌动下，不仅仅是明面上的江淮在乱起来，暗地里的江湖，也有波涛汹涌的趋势。 …… …… 「叮铃铃——叮铃铃——」 马儿的铃铛在山道之中响起来，一个骑着战马的身影缓步前行，和狭窄的山道格格不入。 更格格不入的，是这人的马后面还牵着一匹马——神骏异常，在太阳照耀下简直在发光一样的银白色天马。 只是那匹马儿摇摇晃晃，有点像是喝醉了或者没睡醒一样，以至于平日里本该清脆的铃铛声，也断断续续不成样。 这匹马自然就是被偷走的照夜玉狮子…… 照夜玉狮子的脾气来源于它的智力，相比起被献给李隆基的那两匹同伴，它要聪明得多。 所以之前偷马贼装作是驿站的驿卒，带它去洗刷喂食，它并没有多抗拒，甩甩头就跟着去了。 但是在离开了艾丽娅之后，照夜玉狮子就知道不对了！ 当即它就发起了脾气，甚至好几次挣脱笼头往外跑，要是让它起了速还真未必抓得住它。 无奈之下盗御马的家伙只能是给它喂食一种酢浆草，就像是木天蓼之于猫儿一样，这种酢浆草对马儿来说也容易上头，但是不伤身，本来是西域一些游牧部落用来捕捉性子烈的野马的手段。 只能说术业有专攻，在偷东西这方面，很显然这个家伙是专业的。 一人两马行到道中，停了下来，斗笠下那人抬头看了看旁边的草丛，又看了看地面。 “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用这么细的绊马索，这会伤到马蹄的。” 被看穿了，对方也不躲藏了。 好几个人从草丛里面跳出来，道路上崩起来一条细细的铁丝，很显然这就是埋在路中间的绊马索。 这条山道只有这一条路，马儿想跑的话对方只消一拉绳子，铁丝从泥土里掀起来，足以给骑士一个大大的教训。 “既然你知道有人，那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吧？” “劫道的？” “没错！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路去，留下买路财！” “……你们是附近的山民吧。” 那人微微扬起头，斗笠下的脸看不清楚：“如果你们是土匪山贼，那现在应该动手了——他们可不是好人。” 真正劫道的，只会把人砍死，然后从死人身上翻东西。 只要钱不要命的，要么是不怕报复的大寨，抢的也不是财货，而是收可持续的过路费。 镖局镖车有时候还会专门从这些人的地盘上过——他们讲规矩，甚至比层层克扣的官方关卡还讲规矩。 另外一种，就是周遭的山民。 他们农忙的时候是农民，农闲的时候进山打猎或者采集山货，偶尔也会客串设卡抢劫的路匪。 骑士摘下自己的斗笠，露出下面的一张年轻女人的脸：“我说，你们既然劫道，就没想过我可能是江湖人吗？” “哼——江湖人？吓唬谁啊！你要是有本事的，早就去给永王效力了！” 永王李璘的数万军队把江淮搅得一团糟，轻易地就击败了好几个郡守的阻拦部队。 这其中除了因为新招募的江淮军本身就是有战斗力的唐军正规军之外，还有一大批江湖人为其效力。 诚如李白这种，不也被永王收复河南的雄心壮志给迷惑了吗？ 女人想了想，指了指身后的马：“这匹马，你们敢要吗？” “为什么不敢？这马——嘶！好马！！” 这个时候，他们才有心思去细细看照夜玉狮子，然后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照夜玉狮子这样的天马，在古代的地位大抵就相当于未来的全球仅有一辆的超级跑车。 不认识车标不认识品牌，都能够直观地感受到这种东西的‘贵重’程度。 马儿也是一样，千里马和劣马或许不是直接一眼就看出来的，但是神骏的卖相可以。 尤其是照夜玉狮子的毛发，是罕见的银白色，卖相不凡。 跟随艾丽娅多日遭受灵能滋养，灵智渐生，更别说当初艾丽娅还喂过它自己的血。 女人叹了口气：“你们要是敢拿，就拿去吧。” “……你什么意思？” “这是大唐监国，长安公主李虫娘的战马，呐，这是它的名牌。” 随手把一块小小的牌子扔给那些人，银色的牌子落在地上，溅起尘灰。 有人狐疑地去捡，然后找到唯一识字的人：“伢子，你来看看这个，写的是什么？” 那个人看了看正面：“兴庆宫外……交鱼符……左领军卫……天策府……玄甲？！” 这东西类似后来的通行证，用以坐骑跟着出入宫禁，左领军卫天策府玄甲军则是照夜玉狮子‘隶属’的部队。 宫中的养马人都养不来这匹马儿，之前养得稀烂。 天策府的精骑号称东都之狼，爱惜马匹，看得心疼，为了能够照看它，所以干脆把它要到了天策府来。 所以某种意义上，照夜玉狮子还是个用银鱼符的朝廷‘五品’官，隶属天策府管辖。 在大唐，鱼符是官员专用的鱼形符契配饰，是唐高祖李渊的发明。 一般长约6厘米，宽约2厘米，比双指并拢稍长，分左、右两半，中间有同字形榫卯可相契合。 使用的时候，左符放在内庭，作为底根。 右符由持有人随身带着，作为身份的证明。 需要验明正身，就拿出来一对——所谓附身鱼符者，以明贵贱，应召命，就是这么来的。 后来这东西逐渐演变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高官显贵是金鱼符，其后是银或者铜。 但是因为这东西就这么大点，信息比较简单，一般只刻着持有人的姓名以及官职。 不仅没有出生年月等信息，也没有注明性别，甚至有些鱼符不会写出姓名，只有从属。 这也让一些官员可以钻空子，有时地位低的官员为了充场面，也会悄悄向高职官员借金鱼符来用。 针对这一现象，古代也有相应的防伪措施，因而诞生了为鱼符配的鱼袋。 李治规定，四品到五品穿红色官服的官员所用鱼袋为银鱼袋。 三品以上穿紫色官服的人才能佩戴用金装饰的鱼袋。 在皇帝召见的时候，出入宫禁，就得既有符又有袋子。 后来武则天临朝称制，为了避讳鲤鱼模样的鱼符和李姓同音，就把鲤鱼改成了龟，金鱼符变成了金龟符。 因此才有了后世所称的金龟婿——能够佩戴金龟符的人，可不就是丈母娘心目中的好女婿么？ 大唐平民老百姓是没资格使用这些东西的，更别提敢造假了，谁家造假会造给一匹马啊？ 稍稍懂行的那个识字的人这么一说，大家的眼神顿时就惊恐了起来。 那个识字的人叹了口气：“我就说不合适了……这位贵人，这些都是我乡亲，永王大军祸乱江淮，大家无心劳作，可是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要吃饭，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行这些苟且之事，还请贵人饶恕他们这次吧。” “你读过书？” “读过。” “师从何人？” “火门山，邹夫子。” “不可能——你这么丑，邹夫子会收你当学生？” 儒家讲究的是学而优则仕，而想要入仕，最基本的就是容貌周正。 他这个样子，能够去儒家先生手底下学东西，要么家境殷实——可那样会沦落到劫道？ 要么就是说谎！ 不得不说，对方真的是太丑了，打从最开始女人就想问他是什么人了。 那人露出一个不甚在意的表情，很显然被说长相说得太多次了。 “我年幼的时候，曾经在戏班子里学演戏，作了优伶，后来得竟陵太守看重，修书推荐我去读书，因此夫子收我当学生。” “谁能帮你作证？” “贵人何必多问呢，我如今行事被拿，也是我咎由自取，不敢连累旁人。” 那女人眼珠子一转，清了清嗓子：“我为监国公主牵马坠蹬，如今正是要暗访民情，永王糜烂江淮，才导致你们出此下策，既然你们没有伤人性命，那自然是公罪不论，我以监国的名义担保——只是我如何信你？” 那人闻言赶紧拱手：“谢贵人——我和竟陵司马崔国辅是好友，他可以为我作证。” “竟陵司马？你叫什么名字？” “陆羽。” “既然你识文断字，为什么不劝住他们？” “喂！那人！你莫要怪伢子，他只是来采茶的，被我们强拉过来的而已！” 有人壮着胆子解释，其他人也连连应声，很显然他们都觉得这次有点对不住陆羽了。 陆羽无奈地揣着手，他确实是来采茶的。 他最近在写书，写一本关于喝茶的书。 为了写书，就要去周遭寻找茶叶和泉水。 往日里他独来独往，因为害怕遇到猛兽，所以每次入山的时候，都是用木棍一遍遍敲击树林中的树木。 要是晚上天黑了，他不敢一个人下山，就选择在山路上大哭大叫，就像个疯子一样驱逐猛兽。 只是这次进山遇到了乡亲，对方拉着他来‘发财’来了。 没想到这下子直接碰上了前所未见的硬点子…… 大唐监国·长安公主·李虫娘，江湖传闻对方曾经单骑出长安，阵斩四千来犯叛军。 而后率领两千人奔袭潼关，大破叛军十万兵，斩杀叛军精骑过万，一箭就把安禄山射下了马。 要不是安禄山跑得快，再加上两千人实在太少，那一次就不是收复潼关那么简单了，得是直接打到洛阳去。 安禄山甚至都害怕她出兵，主动释放了俘虏的哥舒翰将军。 据说哥舒翰将军见到李虫娘之后，被对方的天子气惊得纳头便拜。 还说‘您是中兴天下的皇帝，现国内还未平定，李光弼在土门，来调在河南，鲁炅在南阳，为臣愿意替皇上写信去招揽他们，三处回兵长安，天下就可以平定了。’的话，为对方出谋划策。 李虫娘呵斥他不该如此说话，置她父兄于何处。 但还是任命他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率军镇守潼关这个长安门户。 论勇武，对方堪称举世无双，潼关被收复是明证。 哥舒翰带着十八万大军都败了，李虫娘带着两千人就赢了，这还不够？ 论忠孝，对方坐镇长安，依旧恭敬父兄，不曾有丝毫逾越。 江湖传闻都快把对方传成完人了，这次居然来了江淮，大抵是因为永王的事情惹恼了她？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一来，显然是带了大军前来的，永王必败无疑。 自己真是倒霉啊，犯事儿也能犯得这么精准…… 那女人则是在思考别的事情——竟陵司马崔国辅？ 她没记错的话，对方似乎是因为京兆尹王鉷一案，受到株连，贬竟陵司马。 对方和李白、孟浩然是出了名的好关系，还对杜甫有知遇之恩。 李白这种文坛明星，就连皇帝都知道，崔国辅也不遑多让。 当然啦，在盛唐诗人中，崔国辅以五言绝句著名，但是之所以著名，是因为他的五绝多写宫闱儿女之情。 含思婉转，深得韵味，她自己是女子，自然也不能免俗，多有关注…… “咳——那个，陆羽是吧，你说你和竟陵司马崔国辅关系很好，他现在还在竟陵吗？” “他在金陵，不在竟陵，如今他已经辞任竟陵司马了。” “没关系，你带我去见他。”女人搓了搓指尖：“我有要事，和崔司马——不对，和崔大人商议。” 实际上并没有，她只是想要见见对方这种文坛明星，顺带还能托关系见见李白。 她父亲当初被李隆基通缉，以至于她也只能躲躲藏藏，可是谁说少女就没有追星的梦呢？ 那可是李白啊——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李白！ 陆羽有些无奈：“贵人，你真的要去金陵城吗？” “对！” “……带着监国殿下的马去？” 女子看了看照夜玉狮子，一咬牙：“对！其实我此去，就是为了金陵，为了永王，殿下听说他要收复河南，命我将此马赠予他，以彰兄妹之情，但这是私情，她自己带着大军不日就将抵达金陵，那是公义，我是殿下信使，劝永王莫要自误！” 陆羽一听，感怀不已，当即拱手下拜。 这可太契合大唐的道德价值观了！ 于私，李虫娘是李隆基最小的女儿，永王是她哥哥。 所以她听说永王李璘要收复河南的雄心壮志，当即派人把自己的战马送过来，宝马赠英雄。 但是于公，如今永王李璘祸乱江淮，她就要带着大军来镇压了。 在那之前，让自己的马倌充当信使，最后劝李璘浪子回头，何等感人肺腑！ “请——监国大义，羽不敢藏私，但有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走吧。” 第1577.5章-信使 其实在之前，柳小青并不知道自己偷的是谁的马。 长安公主名动天下，可是人家在长安镇守，在皇城之中，高居庙堂之上。 她觉得，这可能是某些不受重视的想要往南方跑的门阀世家的车队，毕竟带着那么多财宝。 当然啦，她对财宝不感兴趣——她父亲身为当初天下闻名的妙手空空柳公子，偷了不知道多少财富。 她喜欢的是稀奇的东西，这种稀奇到足以超越贡品的天马，自然就让她走不动道了。 所以曹雪阳的疑惑是对的，妙手空空柳公子会留下折扇，会毁掉其他的东西。 但是他女儿不会——也不敢——即便是‘沉睡’之中的艾丽娅，依旧有着强大的压迫力。 李虫娘坐着看道藏的时候，普通人看她，是个清修的女道士，金发碧眼的胡姬。 但是越是江湖高手，越是见识过世面的高官显贵，就越是能够感受到那潜藏的气机。 如同临渊，如同面岳，如同天地倾覆在即，如同真龙酣睡沉眠。 所以陈希烈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她，那些世家族老看到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监国公主，是生杀大权在握的女皇武则天。 气势这种东西靠张牙舞爪是演绎不出来的，但又切实存在。 柳小青不傻，当然是赶紧跑了，后来查看照夜玉狮子的时候才发现它身上的鱼符和其他物事，确认这是谁的马。 她因此不敢走大路，只敢从山道小路之中迂回，拿着这玩意儿像是个烫手的山芋。 要不是实在舍不得，她都好几次想要把马儿送回去了…… 现在好了，找个借口，把烫手山芋扔给永王吧。 想来那位既然下江南，总得有点什么事情，自己让她和永王对上，估计就没时间来找自己这个小人物了。 一个监国公主，一个领四道的实权藩王，背后还有皇帝和太上皇，想想都混乱。 金陵城里盘踞着好几万的大军，就算是攻城消耗，那也得三两个月吧？ 有三两个月的缓冲期，自己早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当然啦，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她确实想要见见李白，见见崔国辅，脑补偶像是女子不能免俗的常态。 至于说什么宝马赠英雄之类的，不过是她的借口罢了，糊弄人的。 永王李璘算什么英雄？ 口出狂言收复河南道，结果不北伐，却往东南跑，这算是反向收复吗？ 但是既然借口打出来了，她就又有演绎‘信使’身份的热情了，纯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至于说永王李璘会不会恼怒杀她——她又不是去惹事的，而是送马的，对方脑子有病才杀她。 说不定还会把她奉为上宾呢？ 女子重新戴上斗笠，跟着陆羽往金陵城的方向走，顺带掏出一个小瓷瓶给马儿闻了闻。 照夜玉狮子于是缓慢恢复精神，打了好几个响鼻，眼神渐渐清澈。 叮铃铃的铃铛声，响彻整个山麓—— …… …… “叮铃——” 看着屋檐外的风铃，高适缓缓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淮南节度使高适，领广陵等十二郡。 但是广陵已经被永王李璘打下来了，他现在就是个空头节度使。 江东节度使，韦陟，他也没有兵。 真正有兵的是来瑱，淮南西道节度使，领汝南等五郡。 之前他们结盟，还有专门的记录—— 『淮西节度使瑱、江东节度使陟、淮南节度使适，衔国威命，纠合三垂，翦除凶慝，好恶同之，毋有异志。』 『有渝此盟，坠命亡族，罔克生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神，实鉴斯言！』 所谓言辞慷慨，士卒听了都掉泪。 按照李亨的部署，是高适和韦陟配合他，以三路节度使之力围堵有不臣之心的李璘。 他之前是颍川郡太守、西北军出身的大将来曜之子。 随着鲁炅退守南阳，朝廷原本调来瑱任南阳太守兼御史中丞，山南东道节度、防御、处置等取代鲁炅。 但是之前伴随着潼关收复，有信息上奏朝廷说鲁炅正在坚守南阳，于是就恢复来瑱旧有官职。 高适、韦陟都是文人出身，虽然节度使身份，可都不懂军事，实际也没有一兵一卒。 他们相当于是帮助李亨争取来瑱这么一个大将对新君的效忠。 而衡量标准，自然就是随高适、韦陟去平定永王李璘，作为功绩。 只要来瑱这次打仗打完了，那他身上就打下了忠于李亨的烙印。 永王一系和永王背后的太上皇，还敢招揽他来瑱吗？ 可是来瑱却并不开心，相比起被新君李亨看重，他更在乎河南的军情大局。 张巡和许远如今守城艰难，来瑱之前还能牵制田承嗣，不让他出新安，减轻张巡的守城压力。 可是突然之间李亨就说永王李璘要叛乱，强行命令他回防，带兵去阻止李璘祸乱江淮。 来瑱没办法，只能够率军回返，顾不上友军张巡了。 到了这边，他和另外两个节度使结盟，本来都打算出兵了，却又被李亨按住。 因为李亨又派出了新任命的宰相张镐，前来宣旨让李璘去灵武朝见。 这简直就像是把来瑱当成威吓工具一样使用——你不听话，我就让来瑱打你了！ 你要是听话，就来灵武见我，你就还是我弟弟，还是永王李璘。 他这到底是在乎永王李璘祸乱江淮，还是担心他割据江南，亦或者是更直白一点，担心李璘收复河南？ 一旦李璘比他更先拥有平叛的功绩，他这个皇帝的位置就真的坐不稳了对吧？ 可是来瑱却又不能违抗皇帝的命令，他只能困守这里，一杯一杯地喝茶。 “现在的问题有两个，第一是没有兵。” “……有。”来瑱闷声说了句，然后就又不说话了。 高适无奈地叹气，还真没办法接话了。 第二更不好说——李璘真的有不臣之心吗？ 高适不知道，因为现在李璘身边的大将是季广琛。 季广琛此人，声名不显，但是资历很老，堪比哥舒翰。 对方河西陇右军出身，后来被贬到蜀中，是李隆基到了蜀中之后才派遣给永王李璘的。 而且对方还是荆州长史的身份——怎么一个大将，从蜀中带着李隆基的诏书出来，就马上怂恿永王李璘造反呢？ 大家看得懂，但是又看不懂，高适看着手边的书信，重新端起茶杯，转移话题。 “江淮如今兴起了新的饮茶风尚，清冽爽口，比起茶汤来说，我觉得更好。” 要说他怕事，那倒是不可能。 当初潼关失陷，他就是百官里面少有的不怕的想要拼死一战的。 现在与其说是担忧永王李璘，不如说是烦躁。 必须要说明的是，永王李璘手里确实拥有李隆基的诏书命令，因此才能够在荆州召集数万人马。 这件事情，明摆着是李隆基对李亨的制衡。 当初高适他们就觉得不合适，再三劝谏李隆基。 现在永王李璘拥有的，不是他自己的威望聚集起来的部队，而是江淮四道货真价实的唐军。 除了军队之外，还有薛镠、李台卿、韦子春、刘巨鳞、蔡駉这些一时之选的人才。 哦，还有李白——他正在给李璘写永王东巡歌，气势恢宏。 所以军事斗争，一下子就又成了政治问题。 他们三个节度使从最简单直白的平叛，再次要选边站队。 “陛下的意思，还是要永王回到太上皇身边吗？” “……说是去灵武朝见也行。” “唉——” 回太上皇身边，解散聚集起来的部队。 这是让永王李璘回到没有用的吉祥物的身份。 去灵武朝见，则是要他改换门庭——有兵可以，但是要去承认李亨的皇帝地位。 永王李璘自己恐怕也难选…… 更重要的是如果直接去灵武，那才是不合礼法的僭越之举。 父还在，就直接无视了父亲，投靠哥哥，这是个什么道理？ 纵然在李唐皇室内部并不太在意这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传统项目，可是大唐的道德观和价值观依旧存在。 这样的舆论压力，再加上永王李璘身边的那些人的怂恿，自然就导致了现在的局势对峙。 “报——天策府宣威将军曹雪阳求见，她还说，带了监国的命令。” “……” 三大节度使顿时一愣，旋即面面相觑，没想到还有第三方入场。 新君李亨和李隆基、李璘这对组合对抗还不够，大唐监国也不愿意放过这件事情？ 这到底是把江淮四道给糟蹋成什么样子，李唐宗室这些天家贵胄才甘心！ 来瑱猛地起身，把下人吓了一跳，然后又强自按下怒气，扭头坐下。 高适无奈：“快请，宣威将军可是太上皇都称赞过的，不能怠慢。” 曹雪阳当年因为是女儿身，所以外人颇有微词，天策府怎么还有个娘们儿做事？ 但是因为她作战勇猛，功绩亮眼，就连李隆基都专门召见夸赞，大家对她都不陌生。 片刻之后，曹雪阳一身便装走进来，拱手致意：“三位大人，末将带监国令，前来调兵！” 调兵？调什么兵？ 三大节度使也纷纷拱手：“愿闻其详。” 曹雪阳这才掏出虎符，以及艾丽娅的亲笔手书：“着令，淮西节度使来瑱，率三千兵，即刻前往瓜步待命。” 瓜步？那不是就在永王李璘现在的大本营对面吗？就隔了一条江！ 来瑱皱起眉头：“曹将军，三千兵，谁来领军？是天策府，还是你？” “都不是，是监国殿下亲自领兵——她最迟来日，就会抵达瓜步。” 这个消息当即把三大节度使吓了一跳！ “监国怎么可以出长安！” “公主殿下她这是乱命！” “前线刀兵无眼，万一误伤了殿下，谁来承担责任？！” 什么叫监国？ 意思就是皇帝离开了国都，然后需要有个人在国都镇守，这才叫监国。 监国都离开了国都，那她这个监国算什么——而且居然来到了这样的前线，她疯了？！ 曹雪阳大抵早就猜到了他们的反应，只是把书信和虎符递过去。 “殿下勇武，举世无双，别说如今金陵只有几万兵，就算是安禄山率十万叛军来，她也不怕。” “……曹将军，这不是军伍的事情，监国殿下怎么可以擅自离开长安呢？” 话没说完，就又有下人带着最新的信息前来。 “金陵急报——监国公主的信使，进入了金陵城中，已经面见了永王殿下。” 曹雪阳眉头一挑，没想到艾丽娅速度这么快，按理说车队明天才能到瓜步才对。 高适把信件拿过来看了一遍，先是一目十行扫过，然后眉头紧皱，最后舒展开，长长地叹了口气。 旁边两个节度使不明所以，高适把信件递给他们。 “两位，你们自己看吧……曹将军，监国殿下，实在是——如果在上古时候，这应该就是圣贤了吧？” 曹雪阳一头雾水，带兵打自己哥哥，这叫圣贤？什么道理？ 其他两个节度使看完，也是一脸认可表情。 来瑱更是击节赞叹：“好一个‘未闻杀家人信使之人能有天命’，好！古之豪侠莫过于此！” 曹雪阳眼角抽了抽：“大人，可否让我一观？” “曹将军，监国殿下只要三千兵，也是不想兴起兵灾，对吧？” 来瑱把书信递给她：“我明白殿下的苦心了，我会亲自领军前去效命的。” 曹雪阳接过书信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最后扯了扯嘴角，没有应声。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但是很传奇，传奇的是那个信使。 大唐监国李虫娘，听闻自己的哥哥永王李璘在江淮召集兵力，想要收复河南。 她很感动，于是派自己的信使带着自己的战马前往江淮，将战马赠与哥哥永王。 但是信使行至半路，听到了永王李璘祸乱江淮的消息，将事情回报李虫娘。 李虫娘于是亲自离开长安南下，想要劝谏自己的哥哥，不要在这种时候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左右都劝她，说身为监国不能离开长安，这么做是要被责罚的。 但是李虫娘却含泪对左右说，倘若只是责罚她，就能够挽回江淮四道的百姓性命，那她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太上皇幸蜀，年迈修养无法出蜀中。 皇帝兄长坐镇灵武，带甲十万，平叛事务繁多艰难。 只有她这个大唐监国可以在这个时候动身，如今的天下可以没有监国，但是不能没有江南。 一定是有小人从中作梗，蒙蔽了自己的哥哥永王，这才让他做了蠢事。 单纯的书信令旨已经没用了，她必须要亲自和对方面谈，才能够取信于他。 北方已经被叛军席卷，倘若南方也乱起来了，那她才真的是愧对天下人。 于是李虫娘星夜快马轻骑下江南，一路追到了荆州。 却还是迟了一步，永王李璘打下了金陵…… 现在她要去金陵，但还是让自己的信使把战马送去。 并且她自己也会在不日抵达金陵，直面永王李璘，劝他迷途知返。 于公她是监国，双方会面，那就是大唐监国和永王之间的会面，需要严肃且认真。 于私她是永王李璘的妹妹，所以有的话信使可以帮她转述，尤其是关于劝李璘迷途知返的那些话。 永王李璘很生气，烧热了大鼎，直接把信使吊起来要投入鼎中。 信使却怡然不惧，昂首挺胸，说自古只听闻无知匪兵杀上国使节的，没听说过哥哥杀妹妹信使的。 那些迷惑您的人啊，一定巴不得我被杀。 因为斩杀家人信使的人，是不可能有天命在的，他们才是要害你。 永王李璘于是把信使放下，问她李虫娘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杀他。 信使说李虫娘是要救他，而不是要杀他。 倘若长安公主不念亲情，以她率军的本领，莫说金陵如今只有几万兵，就算是十几万也不过土鸡瓦狗。 永王李璘的儿子，襄城王李偒口出不逊，中伤李虫娘。 信使当即拔剑和他对峙，并且将其刺伤。 左右大惊失色，想要把信使剁成肉泥，信使却直接横剑准备自刎。 李虫娘可是你父亲的亲妹妹，你的亲姑姑。 她不顾性命来劝救你们，你们却如此无礼！ 既然你们一脉如此不裙聊爾〭零VIII巫球、〺⑨鏾陸鸠知进退，不识好歹，那她也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了。 想来永王是要对抗到底的，那么不日大唐监国就会率领大军前来，将他们踏为平地。 到时候史书记录的，就不是永王李璘被小人蒙蔽，而是他自己存心割据，背弃大唐，背弃万民。 与其被史书称作叛军的敌人杀死，不如自刎当场，以全李虫娘名誉。 免得以后有人说李虫娘和叛军之间暗通款曲，却不知道她只是念及亲情，想要救自己的哥哥！ 永王李璘赶紧让人拦下信使，好生款待，也没有追究自己儿子被刺伤的事情。 金陵城中军心由此开始涣散，据说不少将领去接触信使，想要得到大唐监国的宽恕。 在这种年代，法理大义始终是一件绕不开的话题。 春秋大义、天命去留、人心向背、兵力多寡，哪一个都可能是压倒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虫娘收复潼关的战事，早已经被风传成了诡异的模样，一会儿一万骑兵，一会儿十万大军。 但不管怎么说，安禄山的强横，逼迫得李隆基和李亨都要逃窜，早先是人尽皆知的。 李虫娘能打败安禄山，难道会惧怕永王李璘吗？ 而且永王军首战告捷之后，就没有再打什么大仗了。 士气需要靠胜利来维持，但是他们的胜利却来自对友军动手。 永王军现在的行为背弃了之前收复河南的说法，陡然陷入了无心恋战乃至士气瓦解的状态中。 要知道强横如安禄山集团，起兵后都屡屡人心浮动、进退维谷。 更何况李璘这个全然由野心和投机推动构建的小集团呢？ 艾丽娅如今的‘信使’表现出来的，就是只要他们投降，就既往不咎的态度。 再加上一些故旧之间的暗通款曲，许下几个官位，不战自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样的前提下，艾丽娅抵达了金陵附近，并且打出了大唐监国的旗号。 数日之后，唐军进驻长江北岸的战略要地瓜步。 按照她的要求，人数只有三千，但广张旗帜，列于江津。 这显然是想用疑兵之计先声夺人，挫伤李璘军的士气。 永王李璘派人去接触李虫娘，得到的回复，让他稍微松了口气，庆幸自己之前的决断。 因为李虫娘要求，要见见她‘派出来’的那位‘信使’…… 第1578章-天命在身 艾丽娅要见自己的信使，信使其实比永王李璘更紧张。 你说我一个盗御马的小偷，怎么就成了名动天下的使节呢？ 只能说之前装模作样扯大旗的时候是真的开心，有种豪迈的观感在。 而现在要面对正主了，柳小青的直觉就是想死——要不死在这里算了？ 但是看着身后的护送的军队，看了看大江对岸的那辆马车和数十名天策军骑士。 她喉咙滚了滚，还是选择了赴约。 死不死的，还是把戏演完吧…… 沉默的天策军精骑在岸边安静等待着，间或有马儿甩甩头，骑士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岸。 柳小青坐着小船渡过江边，江对面的那辆马车安静地等在原地。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辆马车是来迎接这个信使的时候，马车的帘子掀开。 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女人。 玄袍，金发，一头金发绚烂得像是在发光。 一下子，所有人脑海里都蹦出来一个名字——李虫娘！ 事实上，也确实是李虫娘，或者说艾丽娅。 对方走下马车，站在江边，平静地隔着长江和另一边数以千计的兵马对视。 没有人知道江对岸的人看到了什么。 但是后来的史书，是这么形容这一幕的—— 先是李璘和儿子李偒登城隔江远望，“始有惧色”。 然后是大将季广琛开始叛逃。 很可能是因为他看到了高适的劝降信，但更可能是直接见到了李虫娘本人，当即明白大势不可为。 难以实现北上河南平叛这个唯一的破局方案，却还要面对如今堪称天下第一战神的李虫娘的进攻。 仅仅只是一次对视，他就召集诸将，决定逃跑。 当然，他说得还是很冠冕堂皇的。 “我们一路跟随永王，本来就不是为了反叛，现在既看不到永王天命所归的迹象，也看不到有定鼎江南的希望，不如趁此兵锋未交之时，尽快各奔前程，否则一旦死于战阵，还要永远背负逆臣的名。” 众将都觉得很有道理，割臂为盟，当日便各自领军四散而去。 李璘知道后，不甘心就此作鸟兽散，仍想做最后一搏，派骑兵追击逃奔广陵的季广琛。 季广琛对追兵说：“我感念永王之恩，不忍带兵与王决战，只是自行离去，但如果你们苦苦相逼，现在何不来一决生死？” 追兵只得离去，返回复命。 很显然，季广琛宁可和原本的同僚‘一决生死’也不愿意面对仅仅只是隔江对视的艾丽娅。 名动天下的信使柳小青也看到了正主，比起当初在驿站里见到的那个，可谓是天壤之别。 当年安禄山未见天子的时候，以为天子是神明，三头六臂，状若魔神，不然怎么统御天下？ 后来见到了李隆基，觉得也不过如此，从此就埋下了某些苗头。 要是他当年见到的是现在的大唐监国长安公主，那他决计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这何止是魔神…… 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柳小青咬着牙登岸之后，强撑着走到艾丽娅面前，跪行大礼，额头触地。 “臣，不辱使命——” 艾丽娅金色的眸子看着她的后背，好几秒之后，俯身将其扶起来。 “卿有心了……” 柳小青被她扶着进入马车，一时之间，君臣相得，又是一段佳话。 远处的高适看着这一幕，略显惊讶地望向同僚。 “我原以为，只是监国殿下的车架……” 很显然，他们也没想到艾丽娅居然就在车里，而车居然直接开到了江边。 要是对方强行渡江，那怎么办？她就真的一点都不怕的？ 来瑱则是更关心永王军的动向，并且疑惑为什么之前对面亮了一下。 不只是对面，之前甚至就连整条大江，都像是被太阳照耀一样，明亮了好一阵。 但是看来看去看不清楚具体，只能确定对方旗帜散乱，很显然失了军心。 “可能，真的是不怕吧。” 来瑱只能将对方的混乱归结为永王李璘不得人心，对方麾下的士卒有心想要拨乱反正。 “我们应该去拜见一下殿下了。” “……要是陛下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那是天家私事，与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何干！” 三大节度使很快达成一致意见，那就是不得不见。 艾丽娅不来，那可以说对方远在长安，他们三大节度使可以不理会区区一个信使。 但是对方亲自来了，那么别说节度使，就算是宰相，甚至是永王李璘这么一个领四道的实权藩王，都得来拜见。 这就是监国——皇帝之外的第二号人物。 哪怕大唐如今多了个太上皇，监国是第三号人物，那也是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 至于说大唐监国私自离开长安，来到江淮，这到底是怎么个事情，那就只能留待太上皇和皇帝决断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监国勇武，和传言相合，实在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数十骑就敢直面数万军，两千兵收复潼关，不似作伪。” “是不是作伪，潼关都已经收回来了，这有什么可计较的？” “走吧，如此姿态，别说我们只带了三千兵，就算说是带了十万兵，江对面估计也信。” “如果陛下在这里，那就真的是——” “慎言！” “唉……” …… …… 三大节度使还没来，艾丽娅在车厢里看着艾丽娅。 她的眼神带着几分饶有兴致，但是在外人看来，那边是漠然高冷，如同神明俯瞰大地。 金色的眸子，闻所未闻，会发光的金色的眸子，那就更神异了。 什么重瞳，什么臂长过膝，在这种最直观的光效面前都得败退。 艾丽娅这个形象，让人最先想起来的，是烛龙。 甚至都不是什么上古神话传说，就是张九龄的文章。 张九龄是李隆基的宰相，对方在任的时候，曾经奉命写过一篇祭文诗。 祭文的名字叫《奉和圣制烛龙斋祭》，作为文坛领袖的张九龄，笔力雄浑。 上帝临下，鉴亦有光。 孰云阴骘，惟圣克彰。 六月徂暑，四郊愆阳。 我后其勤，告于坛场。 精意允溢，群灵鼓舞。 蔚兮朝云，沛然时雨。 雨我原田，亦既有年。 烛龙煌煌，明宗报祀。 于以助之，天人帝子。 闻诗有训，国风兹始。 如果翻译核心内容，其实就是说辉煌的烛龙啊，唐明皇向您祭祀，希望您听到之后，帮助他这个天子。 当然啦，张九龄奉和圣制的文章诗句很多，就连李隆基去郊游换个行宫，也要写文章说‘上幸某某宫’以记录。 可是艾丽娅在这里，配合对方的模样和这个年代的迷信传闻，对方烛龙降生的身份反而更能被人接受。 李隆基不是向上天祭祀，想要烛龙帮忙么？ 现在烛龙降世，来帮助他这个天子了，还是他女儿，给足了面子。 柳小青瑟瑟发抖，汗出如浆，恨不得瘫软在地上。 要死要死要死——这到底是什么人啊——这还是人吗？！ 艾丽娅缓缓合上眼眸，那沉重如同大海倾覆的压迫力稍稍减轻了不少。 周遭几乎粘稠的空气这才重新流动，柳小青长松了一口气，总算觉得活过来了。 “为什么偷马？” 柳小青喉咙滚了滚，实话实说：“它太神骏了，没忍住。” “为什么献马给永王？” “为了找借口，见见李白和崔国辅——我不敢骑那匹马，太烫手，所以想要送出去掩人耳目。” “为什么冒充我的信使，威吓永王，刺伤襄城王？” “一时激愤——怕死，然后就拿您的名义来当幌子了。” 柳小青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实际上要不是她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恐怕就真的死了。 相比起永王李璘，他的儿子襄城王才是真正有心割据的那个。 对方要杀她，就是怕她扰乱军心，让永王军不战自溃。 同样的道理，永王李璘不敢杀她，也是割据之心摇摆。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用的大唐监国的名义，才有了这样的局面。 艾丽娅沉默了片刻，指了指身旁的一封诏令：“这是任命。” 柳小青拿过来看了看，是任命她为朝散大夫的诏令。 官职为从五品下，文官第十三阶。 白居易就当过朝散大夫，还专门写了一首《闻行简恩赐章服，喜成长句寄之》的诗句。 但是白居易那年都五十了，而柳小青才十五。 她伏低身子再拜：“草民不敢受命。” 她也解释原因，我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啊，是因为窃据了您的威名。 这样的事情外人看来是我有相应的才能，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只是机缘巧合才能达成。 如果因此将我封官，那不仅会让我诚惶诚恐，还会损失您的恩德，让人认为您识人不明。 所以请收回这样的诏令吧，如果能够让我功过相抵，那就是我觉得最幸运的事情了。 “这并不是给你的奖赏，相反，这是未来才会给你的封官，我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大唐监国的权力很大，但归根究底还是艾丽娅本身胆子大。 她还是自称的长安公主的时候，就敢任命左相。 等拿到了监国大义，更是任命了哥舒翰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中书、门下二省本为政务中枢，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意思就是与中书、门下协商处理政务。 虽然同平章事属于差遣性质，本身并无品秩，任此职者必另兼职事官街。 但是拥有这样的权力，比左相还要实权重大，自从高宗李治之后，实际担任宰相的人都要加封这个名义。 这样的头衔，在大明其实就是阁老，在满清就是军机大臣。 甚至因为中书令、侍中这样原本的政务中枢职权，在安史之乱以后，经常用来加授给元勋、上将，也逐渐变成虚衔。 于是唐代后期及五代，“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才是真宰相。 艾丽娅连真宰相都敢任命，自然不怕因为任命一个五品官而被人说是识人不明滥用权力。 柳小青很疑惑，您这样的贵人，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效命的呢？ “你既然出身恶人谷，那自然了解西域的那些教派，尤其是你们恶人谷里本身就有一个前圣女。” 在大唐，恶人谷的位置位于西北边塞，是一个江湖上重要的势力。 艾丽娅不是要收编他们，而是要让他们去戴罪立功，换活命的机会。 恶人谷十大恶人里，柳小青的父亲妙手空空柳公子就是其一，而所谓的前圣女，则是指米丽古丽。 对方出身回纥，幼年被明教教主陆危楼收养，后来成为了明教圣女。 因为感情问题，对方练功走火入魔大开杀戒，堕入魔道，叛出明教。 随后几年每隔一段时日便要捉来美貌女子，将其鲜血放尽以供自己洗浴，使自己得以保持青春容貌。 恶人谷十大恶人在江湖上声名狼藉，当年天策府出动大军围剿都因为恶人谷的地势没能成功。 但是很显然艾丽娅不需要什么大军，她只是腾不出手，不然她亲自去一趟，恶人谷就只剩山谷了。 柳小青听艾丽娅细细说了西域景教的问题，还有红衣教的一些可能，以及安禄山军中可能潜藏的吐蕃苯教人手。 如果说江湖上分正派和反派，那么毫无疑问恶人谷就是最有名的一个反派。 但是如果把反派也细分，恶人谷和明教、红衣教、吐蕃苯教和西域景教之间都有矛盾。 艾丽娅就是要驱虎吞狼，但是虎还不敢不去。 因为不去的话，后面就是闭目养神的烛龙。 相比起来江湖厮杀或许还能更体面些…… 柳小青只得应承下来，而艾丽娅则是把朝散大夫的诏令给了她，算是提前完成了任命。 从现在开始，柳小青恐怕就是江湖上官职最高的人之一了。 少林玄正大师虽然是李隆基的叔叔，但是没有官职。 天策府大统领李承恩是辅国将军，正二品，曹雪阳是宣威将军，武散官，从四品上。 柳小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为难——她确实是恶人谷出身不假，可是现在怎么就换到了朝廷阵营了？ 但是艾丽娅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因为三大节度使都来了。 柳小青只能退出马车，和三大节度使拜见之后，在对方‘英雄出少年’的夸赞之中，又轻飘飘地带着诏令离开。 好吧，让我以大唐使臣的身份，查查你这西域景教到底是什么回事吧！ 三大节度使目送她离开，艾丽娅下了马车，他们这才赶紧拱手拜见。 “拜见监国殿下——” “三位大人，辛苦了。” 艾丽娅微微睁开眼眸，霎时间，整个后院如同亮起了一轮明日。 三大节度使脸色顿变，片刻之后，惶恐跪地，不敢抬头直视艾丽娅。 “臣叩问——圣躬安？！” “……” 第1578.4章-原来是高适！ 圣躬安的圣，原本是指代皇帝。 在大唐，皇帝也被称作圣人，所以合情合理。 但问题是，三大节度使很显然如今说的，都不是皇帝的意思。 神圣的圣，比圣人的圣，高了多少呢？ 即便是来瑱，也陷入了诚惶诚恐之中，叩问之后屏息以待，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来瑱绝对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他崇尚名节，心怀大志，早年间随父镇守安西四镇十年，不曾有半句怨言。 安史之乱爆发后，太常卿张垍推荐来瑱，那会儿来瑱还在为父亲守丧，闻讯前来效命。 他担任颍川郡太守的时候，叛军数次攻打招降他都不成，他由此获得了“来嚼铁”的称号，可见叛军畏惧。 这么一个边镇起步，见惯了生死搏杀的战将，面对艾丽娅的神异相貌都忍不住直接跪地下拜，实在不是他的过错。 莫说是当代，即便是到了未来，双目睁开便能让周遭明亮如同白昼的存在，那也是令人敬畏甚至可以说是神降。 周遭的空气变得凝固起来，三大节度使沉默地等待着回应，像是过去了几息，又像是过了几年。 然后他们听到头上传来一声叹息—— “我非圣，起来吧。” 来瑱下意识和旁边的同僚交换眼神，高适缓缓摇头，然后额头触地：“臣——叩问圣躬安！”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他们觉得李虫娘离不开大唐，她这个监国是大唐的监国。 那么仅仅只是这一面，高适就知道，是大唐离不开李虫娘。 如此神异，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仅仅只是站出去，被万人看见，就足以证明李唐统御天下的合法性。 甚至就连以前李虫娘被养在深宫，一直得不到封号的事情，也有了一个新的解释。 那就是她的天生神异，早已经被知晓，因此一直都被藏起来了。 要不是安禄山叛乱，逼得她不得不出面，可能她就这样一直隐藏在深宫之中不为人知。 艾丽娅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本宫安。” 高适还是不抬头，反而开始磕头，就连声音也悲怆了起来。 “臣——叩问——圣躬安——” 很显然，他想要听到的不是这个答复。 这次的问候，甚至把来瑱和韦陟都惊到了。 但是很显然，高适的特征就是敢言。 在长安的时候，他就说要抵抗到底，那个时候他是监察御史。 去了蜀中，他甚至直接劝谏李隆基不要逼两个儿子互相对抗，擢谏议大夫。 当初那个写下《别董大》的高适，说的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甚至在历史上，五十五岁的他也在数年只有，因为敢于直言，而贬官太子詹事。 现在他这番姿态，几乎可以明确地表示他就是要艾丽娅表态——要不然江淮四道的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艾丽娅深深地看着对方的后背，某种意义上，能够成为一方节度使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他在害怕。 不是害怕李虫娘，而是害怕李亨、李璘对抗李虫娘，导致艾丽娅离开李唐宗室，甚至离开大唐阵营。 大唐监国也好，长安公主也好，都不足以完全捆绑住她。 一旦李虫娘脱离了大唐阵营，那么大唐几乎可以被断定为直接失却天命。 到时候，就不是天下大乱的问题了…… 艾丽娅沉默了好几个呼吸之后，甩开袖子：“朕安——起来吧。” 高适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的枷锁为止一轻，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臣，领旨！” 来瑱和韦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跟着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都干了什么——高适！你都干了什么！ 艾丽娅也没有进到室内，只是在后院的石凳上坐下。 “三位，坐吧。” “谢……”高适顿了顿，一咬牙：“谢陛下赐座！” 来瑱不说话了，韦陟则是不敢说话，很显然，这个决心还是有点难下。 在高适看来，或许李亨对比起来李虫娘，是可以被‘放弃’的那个。 毕竟李亨不是名正言顺继位的皇帝，现在还在和太上皇打擂台呢，要不然也不会急着打压自己的弟弟永王李璘。 但是他们不是那么大胆子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所属的势力，远没有高适那么直白。 高适的家庭背景，和军方有关，但是并不完全有关。 尽管他祖父高偘，是左监门卫大将军、安东都护、平原威公，赠左武卫大将军，陪葬于乾陵。 但是到了高适这一代，已经不是军方势力了，高适自己是靠读书考的进士。 高适一直蹉跎了半辈子，49岁的时候才遇到了自己的第一位贵人，哥舒翰。 没错，高适曾经是哥舒翰的秘书——他早年授封丘县尉，投靠就是河西节度使哥舒翰，担任掌书记。 他这辈子遇到的两个贵人，一个是张九龄的弟弟，睢阳太守张九皋，一个是哥舒翰。 但是张九皋看中的是他的诗才，当时正值李林甫专权，高适家中贫困，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为其助力，所以最后高适只得到一个“封丘尉”的官职，高适干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合心意，然后去边塞远游，然后遇到了哥舒翰。 每当高适跟随哥舒翰入朝觐见的时候，哥舒翰一定会向朝廷及大臣盛赞高适。 有了哥舒翰这样强大的助力，高适很快就被拜为左拾遗，后来又被提升为监察御史，跟随哥舒翰在潼关镇守。 每当高适跟随哥舒翰入朝觐见的时候，哥舒翰一定会向朝廷及大臣盛赞高适。 历史上从哥舒翰出征到兵败，高适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知道不全是哥舒翰的问题。 及至大军溃败，高适连忙快马奔驰回到唐玄宗身边，把潼关兵败的原因陈述清楚，力陈哥舒翰对朝廷的忠诚，以及疾病在身无能为力的实情，最后，朝廷给哥舒翰赐谥号“武愍”，获赠太尉。 要知道那个时候哥舒翰已经投降了安禄山，高适还是以一己之力，为哥舒翰画了一个尚算圆满的句号。 所以高适如今几乎是逼着艾丽娅改了个自称，也并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来瑱和韦陟，纯粹就是被他裹挟，并且一时之间被艾丽娅的神异震慑，没回过神。 如今三人算是上了贼船，来瑱和韦陟看着高适的表情，不免带着几分郁闷。 高达夫啊高达夫，你这行径，比起当初太宗和裴寂一起给高祖设局，也只能说好点有限！ 当年李世民和裴寂给李渊设了一个局，让李渊夜宿晋阳宫。 晋阳宫是杨广的行宫，里面的女子，也都是杨广的女人。 所以，李渊一个外臣夜宿晋阳宫，按照当时的法律，是要被处死的。 李世民和裴寂通过这样的方式，逼迫李渊和他们一起造反，李渊最后只能半推半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的情况何其类似？ 好在艾丽娅并不在意这些——或者说她如今没有心思关注这种隐晦的权谋。 她和来瑱简单地对接了一下军事问题，两人一起对着舆图，厘清了一番江淮四道的局面。 来瑱先是惊讶，然后是震惊，最后甚至带上了几分敬佩。 如果说他是因为要对付永王李璘才用心地收集过这些信息，那么艾丽娅简直就像是俯瞰大地一样。 她不仅对周遭的山川河流地形清晰明了，甚至对于永王李璘麾下的将领构成也了如指掌。 高适也跟着点头：“季广琛此人，可以招揽，他必然会归顺的。” 艾丽娅说话的时候，来瑱和韦陟还是忍不住看高适。 要知道当初李隆基派遣过来辅佐永王李璘的人，一文一武，文就是高适，武就是季广琛。 之前李亨召唤，高适一下子就跑回灵武了，让人觉得他是要放弃永王李璘这边的站队，坚定地站在新君李亨那边。 可是现在看来，他怎么……像是为李虫娘做事的一样？ 来瑱忍不住又看了眼李虫娘，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和他对视。 一对上那双隐含辉光的金色眸子，来瑱登时便心神又震，赶紧恭敬低头。 神异做不得假，恐怕高适之前明智选择新君李亨是真，现在一下子纳头便拜李虫娘也是真。 ……那就看平叛吧！ 这次江淮四道的平叛，如果能够快速完成，赶在李亨回过神来之前全盘接手。 那么整个江南的这么一个还算完整的军政集团，就都被李虫娘截胡了。 李亨害怕永王李璘造反，却不想中间凭空杀出来一个监国李虫娘，真是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至于说李虫娘算不算造反——无论从道德上还是从法理上，李虫娘都有正当的名义来处理这些事情。 而且永王之乱的出现，某种意义上其实是给肃宗李亨送来的一次考验。 如果他能够快速有力地打击这次挑战，才宣告着他作为皇帝的权力得到巩固，反之亦然。 南方各地目前还处于摇摆状态，无论投靠谁，都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如果正式投入以灵武为核心的李亨朝廷，那么对方就可以作为天下中央权威得到了稳定和承认。 如果投靠到长安李虫娘的势力，拥有大唐国都长安，并且有收复潼关的第一笔战功的李虫娘，就有了正式和李亨分庭抗礼的资本，倘若她能够完成永王李璘之前许下的收复河南的豪言，那李亨就危险了…… 这个时候的河南，唐将张巡正在睢阳孤城与河南地区的安史叛军进行殊死搏斗。 之前由于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张巡开始向周围唐军求援，永王李璘就是以援助张巡为名带兵出征。 只是他进军的方向不是河南，而是东部富庶的江淮地区，现在桃子摘下来了，李虫娘也恰好到了。 来瑱越想越是不对，这一手落子，实在是神来之笔。 是哥舒翰？还是高适——亦或者是李虫娘本身？ 但不管怎么说，目前的优势天平，都已经开始倾斜了…… “三千兵马，今晚就渡江吧。” 艾丽娅看了看天色，定下了时间：“越快越好，趁对面军心动乱，不能让对方把压力转化成机会。” 外部的压力，是最有利于内部的团结的。 倘若艾丽娅率军不能一次攻破对面，那么反过来就会成为永王李璘统合各部署的外力帮助。 当然啦，艾丽娅不存在打不过去的可能。 她只要还能够保持清醒，就像是之前潼关那样，即便安禄山也奈何不了她。 更何况金陵没有安禄山…… 来瑱连忙领命，然后去整顿军队，准备按照艾丽娅的命令行事。 艾丽娅的命令其实很简单，先是一个疑兵之计。 把江北的唐军沿江列阵，夜里点燃火把，让每个士兵一人持两个火把。 这样再加上倒影，足以显得唐军兵多将广，有投鞭断流之势。 季广琛已经在之前暗中投靠这边，如今把其他的将领都带着逃离了，金陵城中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永王李璘能够用地，只有自己的少有的几个亲信，顶多再加上一个襄城王李偒，以及部将高仙琦。 可惜的是高仙琦和高仙芝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有，那也是艾丽娅这边的关系。 救出哥舒翰之后，当初近乎崩溃的西北军事集团，其实就重新有了精神首领。 再加上艾丽娅拥有的法理大义，说她现在就是西北军事集团的新领袖也未尝不可。 李隆基当初令西北边境的军队驰援内地，诏令是‘河西、陇右、朔方，除先发蕃汉将士，及守军郡城堡之外，自余马步军将兵健等，一切并附行营，各委节度使统领，仍限今月二十日齐到’。 换而言之，赶回来的人，因为哥舒翰没死，几乎全都打上了艾丽娅的隐晦烙印。 是以肃宗李亨都不大信得过郭子仪和李光弼，不用朔方军和安西军，想要重新招募新的军队。 可是天下精兵，又怎么离得开当年的天下最大的西北军事集团的影响力呢？ 如果再加上南方这边也归于长安公主，那么李亨肯定是夜不能寐了…… 来瑱离开之后，韦陟也告退，唯独高适留了下来。 艾丽娅端起茶杯：“高节度使，还有什么事情吗？” “殿下。”高适又换回了该有的称呼：“准备如何处置永王？” “他是我兄，自然应当交予父皇处理。” “永王——为太子李亨所杀——弑亲夺权，罗织罪名，如何为人君？” “这不像你的风格，高节度使，而且你这么做，置我父皇于何地？” “……天下人，不直太上皇久矣！” 第1578.6章-头好痛，请个假 李隆基，天生就是政治动物。 可是这样的政治动物，在后期的风评并不好。 在前期，他是中兴之主，所谓玄宗继中、睿之乱，政紊于内，而外无藩镇分裂之患，约己任贤，而贞观之治可复也。 但是在抛弃了长安之后，李隆基就从天下之主，成为了大唐皇帝道德的一块伤疤。 尽管大唐的皇帝有各自的问题，但是此前哪怕是出现武周代唐、安乐公主这些乱子，也都还维持着基本的体面。 高适说这些话，多少有点不合时宜，甚至有点过于直白。 天下人不直太上皇久矣，这天下人是谁？ 别忘了高适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平民，他其实更类似寒门。 寒门就是庶子族，魏、晋、南北朝时不属于士族的家族，大多为普通中小地主。 魏晋之后由于出现了科举考试，士族衰落，因此寒门泛指家境贫寒的家庭。 之前之所以河北地区把安禄山称圣，除了宗教凝聚力和民族身份之外，还有部分也是因为文人为其鼓吹。 当然啊，这里面高适自己的因素占了绝大多数。 当初因为高仙芝和封常清被诬不敢出战，被玄宗皇帝处斩。 原来的陇右节度使哥舒翰被调到潼关驻守，此时正在哥舒翰军中任职的高适也被擢升为谏议大夫。 高适亲眼目睹了潼关惨败的发生，想来他对于皇帝的昏聩，是有切骨之痛的。 唐玄宗打算让自己的皇子分镇各地，各自为战。 高适反复劝说这绝对不可以，唐玄宗不听，诏令下达，在江南地区的永王李璘开始招募军队。 可以说现如今的局面，也是高适亲眼看着一步步走到现在的，李隆基是背后最大的祸首。 李隆基昏聩，李亨也不行，那么除了李虫娘，还能有谁？ 艾丽娅应该怎么回应这些人的期待？ 谁也不知道高适和艾丽娅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午后，到底改变了什么事情。 多年以后，已经位居宰相的高适在临终之前，请求将自己的谥号定为丑，被孝武皇帝拒绝。 最后以礼改葬，谥号成纵，也算是中兴大唐的名臣了。 但是在现在，高适只是退出院子，在门前再拜。 “臣，领命——” …… …… 平叛江淮的事情，哪怕不能定性，本质上也是两军对垒。 如果看这个时候的纸面实力，李璘父子其实还有一定的优势。 早现在率军先后进犯吴郡、广陵、当涂，并在同吴郡太守兼江南东路采访史李希言作战中，降服其大将元景曜。 季广琛之前袭击广陵太守，兼淮南采访使李成式，李成式派出大将李承庆前往御敌。 李璘率军有备而来，锐不可当，先后击斩丹徒太守阎敬之，降服李承庆。 这番战事下来，一时之间江淮大震，原本同仇敌忾站在肃宗这条战线上的地方官员，面对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的局面，很多开始持观望态度，即便是如今大唐监国来了，也没有那么快改变。 季广琛逃亡之前，，率军进驻瓜步的指挥官，是广陵太守李成式的判官裴茂。 李成式之前派出去的大将李承庆跳反了，但是他还有兵。 在和河北招讨判官李铣合兵之后，双方三千士卒由判官裴茂率领，而后被来瑱接管。 来瑱将三千兵马变成了旌旗遍地的大军，永王军之前隔着一条江见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本就军心涣散。 季广琛一看斥候‘发现’的军情，当即有了理由逃窜。 其实在历史上，季广琛也是勇猛了一下的，最开始的表述，是宁可两军对垒死于沙场，也好过被俘受辱。 为此季广琛亲自率军袭击广陵，浑惟明直奔江宁，冯季康剑指白沙。 只是面对每况愈下的态势，李璘的表现实在是乏善可陈，除了忧惧毫无建树。 而现在艾丽娅不过是把这个进程加快了，几乎是当天驻军，晚上就直接疑兵渡江。 到了晚上，长江以北的江面突如白昼。 永王军隔着江望对面看，只看得到江北驻军多列松油火把，光照水中，难以分出兵卒战舰究有多少。 而与此同时，大批之前投靠永王李璘军中的江湖人，听说艾丽娅来了，立刻发水投靠大唐监国。 永王李璘军中此时也出现了火把，这让李璘误以为敌军进入自己军营中。 根本就没有勇气和自己这个最小的妹妹对垒的永王李璘，仓皇之下急急忙忙带领家属亲眷连夜潜逃。 但事实上，艾丽娅因为白天已经花光了自己的清醒的时间，这会儿正在修养。 她的马车就在江边一直安静等着，直等到天明之际，她才重新醒来，睁开双眸。 于此同时，过去了一晚上，永王李璘才发现并没有任何敌军部队过江。 他急忙入城收拾兵马，乘船离开，但到底还是逃跑了。 这一番折腾之下，对于原本就士气低落的军队来说无异是雪上加霜。 李成式探听得报知道叛军离城潜逃，于是命令手下赵侃渡江追击。 永王李璘的儿子襄城王气得破口大骂，实在是受够了自己父亲的窝囊。 他带着兵马反过来渡江，想要生擒艾丽娅。 “天下俱传其勇武，可是谁见过？我偏不信！” 李旸和将军高仙琦率军强行渡河，另外一边刚刚渡过黄河的三千唐军竟然一时之间阻拦不及。 双方错开了一个身位，而瓜步那边，只剩下一百天策精骑，以及一辆孤零零的马车。 来瑱见状大惊失色：“快！回军救援——打旗语让天策军护卫殿下后撤！” 在数千人隔着江面的注视下，速度迅捷的永王军精兵渡过河，近千人直扑李虫娘车架。 李旸和将军高仙琦一马当先，难得在永王军阵脚大乱的时候表现亮眼。 但是面对千人的冲击，天策府的精骑毫无惧色，甚至都懒得动弹。 李虫娘从马车里下来，取出一把大弓，搭弓射箭—— 「咻——咻——咻————」 三声箭矢的响声，尖锐到破空锐利远传江岸，隔着江的人似乎都听到了。 而与之相对应的，襄城王李旸中箭落马，厚实的明光甲被直接洞穿，整个人倒飞落入军中。 叛军将军高仙琦如遭雷击，当场卷入马蹄下，被拖行了数十米。 永王军的大旗，被一箭射断，折断的旗帜没入烟尘之中不可寻找。 叛军千骑的冲击逐渐缓慢，变得茫然，最后甚至直接停在了李虫娘百步之外，无措地左右游移。 天策军的一百精骑放下面甲，曹雪阳擎出长枪：“冒犯监国车架——尔等要造反吗？！” “……” “下马！跪下！” “告诉他们，公罪不论。”艾丽娅放下弓：“让他们整军，随我去找皇兄。” “监国有命——整军！列阵！随监国出战——” 『——领命！！』 第1579章-李璘之死 原本的历史上，永王李璘是要一直跑到新风，然后看到赵侃带着追兵来势汹汹，这才让儿子出战拦截。 李旸和将军高仙琦拦截的阻击战中，李旸肩部中箭，手下士卒纷纷溃退。 李璘见此只得与高仙琦收拾残军，南逃至江西鄱阳。 而这次，艾丽娅直接三箭断送了永王军最后的近千兵卒的气势，将其收归己用。 近千步的距离，能够射箭攻击，就已经足够离谱了。 就算是床弩也没有这么远的——更别说三箭直接命中了最紧要的三样东西。 第一箭死了正统，襄城王李旸落马，大军顿时失去了君主。 第二箭死了指挥，高仙琦落马，军队就连士气也没有了。 待到第三箭射断旗帜，永王军军心几乎是骤然崩溃。 之所以没当场溃散，恐怕是速度太快，马势未停，人还懵着。 在短暂的整军之后，艾丽娅骑上一匹白色的马儿，拍了拍对方的笼头。 说实话，这匹马也算是骏马了，但是相比起照夜玉狮子来说，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背负艾丽娅不是问题，但是艾丽娅提起大枪之后，马儿的脚力明显沉了一下，速度放缓。 顺着临时搭建的浮桥渡河，过了河之后，来瑱带着惊惧未散的表情，前来拜见。 “永王呢？”艾丽娅眺望城内：“起了烟火，谁引发的城中骚乱？” “永王已经出逃，是城中乱兵之前溃散，引发骚乱……” 艾丽娅之前带兵在江对面一整晚，给永王军带来了太大的心理压力。 今天一清早，乱兵溃散，免不了有打家劫舍的乱象发生。 艾丽娅纵马入城：“去，召集所有军卒，从谯门行军出来。” 谯门，建有瞭望楼，可以用以望远的城门。 艾丽娅亲自上了城楼，来瑱赶紧去召集兵卒，已经冲入城中的兵卒被重新整顿，乱糟糟地出城。 很显然，来瑱避重就轻——或者说这也是习惯了——唐军士卒攻城之后，也有劫掠的。 艾丽娅目光扫过那些家伙鼓鼓囊囊的怀抱，漠然地就这么一直看着，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三千人才重新出城。 在城外列阵，来瑱不明白艾丽娅要做什么，但也只能配合。 艾丽娅下城楼，取了马鞭：“我是长安公主李虫娘，大唐监国，现在，我命令你们，将劫掠所得财物取出，军中自有赏赐，抢百姓的东西算什么？” 说罢她把马鞭放在一边，坐在城门边上：“从我面前经过，把财物交出来，既往不咎。” 来瑱左看看右看看，没人动弹，他只能亲自带头从艾丽娅面前走过。 其他兵卒眼见无法违抗，只能也跟着往前走。 第一个兵卒放下一些零碎的铜钱，还特意甩了甩手，以示两袖清风。 艾丽娅扬起马鞭抽在他的身上，直接将他的衣摆抽碎，哗啦啦掉下来一大捧碎银。 唐代的大宗交易，也经常用银子交易。 但不是元宝，叫银铤，形状是仰面似船，伏面似案的船形。 得到了宋朝，银铤变得立体，而要到元朝，才变成了后世习惯的元宝模样。 而且第一批元宝的来源，也是军事劫掠而来。 至元十三年，公元1276年，元军灭南宋，返回扬州。 丞相伯颜因为士卒掠夺无度，下令搜检部队行李，将所得银子统统销铸作锭，归朝献纳。 经办此事的销钱官制成重五十两的银锭，还特别起名“扬州元宝”，呈献给忽必烈。 当时的元宝形状呈马鞍，两端圆弧，中间束腰，拍扁了就和南宋和金的银铤十分相近。 这个士卒掉落的碎银，加起来恐怕不止五十两了，上面还带着血迹。 艾丽娅金色的眸子望过去，后者对上视线，两股战战，噗通一声跪下。 “我、我是从叛军那里抢夺的！不是百姓！不是百姓！” “去查证他的话是否属实，杀敌有功，赏，杀良冒功，斩——下一个！” 第二个兵卒犹豫了一阵，把怀里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了地上。 艾丽娅瞥了眼：“收起来吧。” “……殿下？” “劫掠百姓的财富，是叛军恶行，你这些缴获，分明是行伍之中才会携带的，是你的战利品。” 他的东西里一条鍮石带，銙八，这是唐军正从七品军官军服的装饰物，深青色，还带着一个荷包。 很显然，这是之前逃窜的永王军中才有的从七品军官的东西，百姓哪里来的这种唐代武装腰带？ 这个小制度虽然不是定制，但是大多都有所借鉴，艾丽娅自己的服饰是平级太子的，也有这种东西。 但她的是紫色，金玉带，銙十三个——銙就是腰带上的装饰品，地上这条上面的装饰品是银制的。 士卒捡起自己的战利品，感恩戴德地行礼，赶紧过去了。 就这么一个个过去，所有人都知道大唐监国有一双明辨忠奸的金色眼睛。 她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东西。 甚至她估计都知道你身上的东西到底是杀良冒功抢夺的，还是击杀叛军的战利品，但是她会给你机会等你说。 有几十个抢夺了百姓物品的士卒，在认罪之后，被艾丽娅责令杖军棍二十，以儆效尤。 而有三个因为抢夺百姓财物而造成百姓伤亡的士卒，则是被判违背军规，斩立决。 其中甚至有一个三转的飞骑尉，视从六品，桀骜不驯，仗着自己有军职在身很是激愤。 面对艾丽娅的判罚，他大抵自知必死，直接拔剑朝着艾丽娅冲来，想要拉着她垫背。 然后就被艾丽娅挑起大枪直接钉在了城门楼里…… “当兵吃饷，为的是勋策十二转，博取马上封侯的功名，而不是仗着自己是军头，烧杀劫掠！” 大唐凡有军功的，都会授以勋官。 勋官最高一阶称为上柱国，正二品，需要经十二转才能达到。 秦琼还是李渊时代地时候，就是上柱国，当时的玄甲军一共四个统领，秦叔宝就是其中之一。 《木兰辞》里“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的意思，其实就是花木兰立了最大的军功。 最低一阶为“武骑尉”，等于从七品，只需一转。 三转确实很了不得，难怪对方跋扈——在承平的江南地方，这已然是一员悍将。 但是在艾丽娅面前，因为劫掠而伤了百姓性命的悍将，和叛军没有什么区别。 三千人出了城门，又再度入城，这次入城一个个全都警醒，不敢再对百姓有冒犯。 艾丽娅将收缴的财物归还给百姓，金陵百姓由此对这位大唐监国称赞不已，建立了初步的信任。 入城之后，张榜安民之类的事情也在做，艾丽娅本来打算去追永王李璘，不想管这些民政。 但是听说永王李璘已经跑远了，已经过了新风，即将抵达鄱阳，只能停下。 很显然，永王李璘一大早就逃跑，她这边几经耽搁，今天之内已经追不上了。 而她每天只能清醒几个时辰，哪怕时间在逐渐增加，也不能够保证后续会不会出问题。 于是她只能入驻城中的官府，诏令公罪不论，召集金陵百官来见。 公罪不论是她以前在做大明皇帝时候最常用的一个判罚论据，大唐也有类似的条例，是公罪从轻。 所谓公罪是指“缘公事致罪而无私曲者”，即在执行公务中，由于公务上的关系造成某些失误或差错。 只要不是为了追求私利而犯罪，如“擅赋敛”而无私人获利者，处罚从轻。 永王李璘造反也好，募兵也好，只要是在这个期间，只是单纯听从命令，没有自己去劫掠的，艾丽娅不追究。 百官也一样，金陵百官当初面对永王李璘数万大军，而且对方还有李隆基的诏令和领四道藩王的身份，投降也算是合情合理的选择，艾丽娅并不计较他们的差错。 甚至因为她即将再度陷入沉睡，所以非常干脆地将金陵的行政和治安权力都归还给了他们。 换而言之，大唐监国李虫娘和‘意图割据’的永王李璘，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丝毫不栈恋权位。 毕竟按照百官的想法，这位大抵也是要杀鸡儆狗杀一儆百，然后将整个江淮的军政大权握在手中才对。 艾丽娅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她也得办得到才行…… 屏退左右之后，她重新陷入沉睡，睁开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碧玉色。 曹雪阳亲眼看着仅仅只是睁眼闭眼之间，英明神武的李虫娘变成了毫无威胁、生性淡泊的李虫娘，不由叹气。 这算是降临人间的仙神的限制么？ 真龙降世，也要受限于这滚滚红尘，孱弱的躯体完全承载不了那一位的力量。 唉，真希望快点找到药王孙思邈啊。 曹雪阳看了看手里的军情报告，数百公里之外，张巡还在苦守睢阳，孤立待援。 如今有能力去救助对方的，大抵只有这位大唐监国了…… …… …… 永王李璘，已经逃到了鄱阳。 但是到了鄱阳境内后，追兵也还在后面不曾放松，很显然是得到了要把他抓回去的命令。 李璘甚至见到了自己儿子之前率领的部队——他们这么快就反戈一击？ 见追兵甚急，永王李璘意识到鄱阳也非久留之地。 他于是命令将鄱阳府库钱粮兵甲收集殆尽，打算前往岭南。 如果说如今的大唐还有哪里能够让他稍微落脚，大抵就只有天高皇帝远的岭南了。 但是半路上江西采访使皇甫侁居然也派兵追剿，并且依靠于自己对地形的熟悉，绕到了永王李璘的前面。 最后他在大庾岭堵截到李璘，堂堂领四道的实权藩王，就这么在乱军之中中箭被俘，像条丧家之犬。 皇甫侁把李璘抓到了驿站里关押，当天晚上，有信使秘密去见他，随后永王李璘就被皇甫侁在驿站之中秘密杀害。 史书对此的记载，相当模糊。 绝大部分人都认为是肃宗李亨下的命令，毕竟永王李璘的存在，对他的皇帝位置来说是绝对的威胁。 面对皇位，皇室子弟成为陌路仇雠的不在少数。 况且，玄宗奔蜀，肃宗继位并无圣旨，是因群下的拥立而成帝业，并无任何功绩于朝廷。 在永王李璘看来，肃宗登基可谓名不正言不顺。 同父亲兄弟尚且如此，天下之人是否真的打内心里认可灵武继位的唐肃宗，是否真能做到顺天应人，这始终是唐肃宗的一块心病，这块心病在即位之初面临窘境时表现就极为突出。 待得到郭子仪、李光弼等地方将领的用户后，慢慢得以痊愈。 熟料一场永王叛乱，又让他心病复发——更严重的是地方将领的拥护，似乎也有倒向监国李虫娘的意思。 李隆基的圣旨来得慢了些，他下令将李璘“降为庶人，徙置房陵”，可以理解为是想留李璘一命。 而李虫娘，则是自始至终表达出来的，都是想要劝救李璘。 甚至她停下亲自率军追捕的行为，也被解读为刻意放任永王李璘逃窜。 从法理上，这毫无疑问是对‘平叛’的懈怠。 但是从道义上，这实在是太过附和大唐的道德价值观了，亲亲相隐之事古今难绝，莫过于此。 的意思。李璘被杀，显然与太上皇的本意不符，皇甫侁将李璘家小送到蜀地时，李隆基“伤悼久之”。 皇甫侁自认立了不世之功，立即将李璘家属解送蜀中。 李亨没有追究李璘家属，这大抵是皇家最后残存的一点点温情…… 永王军的破碎，还有一个影响，就是对于李白的。 李白的诗名才气天下皆知，他希望在政治上施展抱负的心也是人尽皆知。 面对永王李璘递来的橄榄枝，志在勤王没贼的李白丝毫没有怀疑，很高兴的做了幕宾。 但是李璘没有把精力放在勤王辅弼，却打起了皇位的主意，最终以兵败身死为自己画上了结束符。 这场政变影响了李白的后半生，兵败后李白因罪被下了浔阳大狱。 虽说后来被李虫娘下旨释放，但自此之后，想在政治上做出一番成就，已经是绝无可能了。 而后又被李亨下旨流放夜郎，一番遭遇下来早已经是穷困潦倒，可怜一代诗仙，在政治上却是个门外汉。 他不理解李唐宗室的斗争，也不知道李隆基在逃亡途中分封永王，其中自然有制衡太子的深意。 甚至可以这么说，在肃宗掌握了朔方军的情况下，玄宗唯有也控制一支具有相当实力的武装，方可与之抗衡。 他要永王李璘去帮他控制这么一支武装，为他以后重新恢复最高统治打好基础。 按照这个逻辑，永王败亡对李隆基的政治布局构成了致命一击。 但同样按照这个逻辑，永王败亡，江淮四道头上多了一个长安公主，李亨也没赢。 只是李璘的失败，使玄宗在同肃宗的斗争中失去了最有份量的筹码。 至此，他们父子的胜负已成定局。 因此不难理解，何以李璘死后‘上皇伤悼久之’”。 并且经由永王事件，李亨也彻底丧失了对李隆基的信任，为日后父子还都长安的龃龉埋下了伏笔。 但是玄宗李隆基输了，大唐监国李虫娘没有。 江南地区，江淮四道，三大节度使，并五万兵马，几乎半公开地并入她的麾下。 高适回去向李亨复命，但是在李亨再三挽留之后，还是离开了灵武，重新回到了江淮。 李亨不知道，张巡此刻孤守的城池里面，有高适的家人。 他手握十万大军却一再拖延不动，高适对他的失望，就像是之前对于李隆基的失望一样。 与此同时，新的消息传来——找到药王孙思邈了！ 第1579.5章-睢阳张巡 “就送到这里吧，这一路有劳二位！” “这是我们特制的伤药，止血生肌，还能解部分常见的剧毒，以及这些暗器，你们都带上！” “多谢！” “无需客气，我们唐门要护卫太上皇，无法北上，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支持你们了……江湖再见！”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一行人互相道别，长孙忘情带着人继续往南，那些接应的唐门中人，则是回返蜀中。 长孙忘情，作为苍云军的统帅，目前正在寻求重新‘回归’大唐军方序列的可能。 从她的个人感情角度来说，她其实是对李唐宗室不报信任的。 李隆基的昏聩，让整个苍云军损害惨重却无处伸冤——皇帝都当不了裁判，还有谁能制裁安禄山？ 但是李虫娘之前潼关一战，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再加上郭子仪的一再推荐，长孙忘情于是带着旧部，进潼关之后，顺着艾丽娅车队的路线往南赶来。 燕忆眉倒是知道师父这么做的另外一个目的——她想要见师娘。 曹雪阳，她的师娘，天策军的统领之一，天策军宣威将军。 虽然一开始是曹雪阳对长孙忘情一见钟情，然后展开追求。 但是很显然，长孙忘情那个时候满心都是操持苍云玄甲残部的生存问题，哪里有心思谈情说爱。 后来两军短暂会师，曹雪阳倒是又骚扰了师父一阵，再然后就是奔袭潼关了。 潼关战况激烈，天策军号称十不存一，就连大统领李承恩都重伤不醒。 那个时候开始，长孙忘情才明白自己后悔了。 她其实早就和曹雪阳之间纠葛不清，只是她自己没有承认某些事情罢了。 没见燕忆眉都叫师娘了么？ 这次她南下，就是为了表露心迹——当然啦，寻到大唐监国，重新恢复苍云军的编制，也是要紧事。 只有这样，才能够获得法理大义，以一军的名义支撑起如今摇摇欲坠的河东道。 之前他们路过河北的时候，曾经见到颜真卿。 但是没想到仅仅只是南下的过程之中，河东道的局势就恶劣到了这般地步。 史思明率军反扑，急攻河北九门县，接着又攻陷周围郡城。 朔方军主力调出河北，颜真卿独力支撑，敌众我寡，遂放弃守城，自荆州、襄阳投奔肃宗。 大量的江湖人不肯离去，辗转去到睢阳，也就是张巡所在的城池。 同一时间，蔡希德自太行道、高秀岩自大同郡、牛廷玠自范阳共四路大军十万余人合攻太原。 太原守将原本是李光弼，之前被李亨强行调回，现在据说正在快速回返太原。 但是他自己回去，太原麾下军民加上苍云军一起，可用军卒也不到两万。 一万五千多人对抗十万人，长孙忘情很担忧军情进展。 目前的情况是还好——苍云军早先就在城外挖战壕、做砖坯，加固守城阵地，做好了准备。 李光弼的返回，相当于有了主心骨，大家守城还不成问题，被围攻整整一月仍坚如磐石。 据说史思明派人自山东调取大量攻城器具，由三千曳落河精骑护送。 哥舒翰得到消息，派遣缭千秋率领一千玄甲军，从潼关出至广阳郡截击。 在诸多江湖义士的帮助下，双方在广阳郡大战了一场，攻城器械被全部焚毁。 如今河东道的叛军已经从战略收缩，逐渐转变为主动出击。 原因很简单，伪燕的雄武皇帝安禄山已经正式确定“病逝”了，其子安庆绪即位。 重新获得指挥中枢的叛军，开始四处出击，李光弼守太原的时候，睢阳也在被猛攻。 安庆绪即位后，任命尹子奇为河南节度使。 尹子奇上任之后，率领妫州、檀州及同罗、奚两部落，再加上狼牙军，号称十三万大军。 虽然叛军十五万人，十万攻太原，五万攻河南睢阳，尹子奇真正可战之兵应当就是五万老兵，加新招募的八万新兵。 但是睢阳呢？ 得知叛军大军压境的消息，睢阳太守许远立即向张巡告急。 张巡只能无奈放弃守了很久的的雍丘，带着仅有的三千人进驻睢阳。 他的人马加上许远的三千八百人，总共不过区区六千八百人，而这六千多人即将要迎战尹子奇的十三万大军！ 在双方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张巡等人并没有退缩，而是坚定信心，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 历史上著名的睢阳之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好在睢阳因为地理位置险要，城池还算高深，一时之间叛军也啃不下来。 睢阳位于大运河的汴河河段中部，是江淮地区的屏障。 之前永王李璘之所以说要去收复河南，支援张巡，就是因为张巡其实是帮江淮地区抵挡了叛军的压力。 而江淮地区又是朝廷的财赋重地，如果失守，不仅运河要被截断，李亨朝廷的经济命脉也会被切断。 双方在睢阳死战，尹子奇或许是想要在伪燕新帝安庆绪面前立功，因此不顾伤亡，数次强攻城池。 张巡率领守军将士昼夜奋战，以其出奇制胜的战术，屡次打退敌人的进攻。 叛军造云梯，他便命人在城边挖好大坑。 等到云梯一到，他就利用大木与铁钩将云梯固定在坑中，用铁笼装炭火，把被陷住的沉重云梯烧毁。 叛军又造钩车，张巡就改造革车，针锋相对。 叛军用土袋、薪木铺磴道上城，差点就攻上了城墙。 张巡把早就准备好的松明、干草等物投入磴道，然后寻机出战，待敌人爬上磴道后顺风点火。 烈焰之下，磴道全毁，铺垫的薪木反而成了燃料，大火燃烧几天也没完全熄灭，反而成了守城的屏障。 为了尽快拿下睢阳，拔掉这颗阻碍叛军南下的钉子，伪燕不断增兵，攻势也越来越猛。 可是张巡指挥作战智勇兼备，许远组织人马调运军粮、整备后勤，两人密切配合无间。 再加上诸多江湖义士的拼死骚扰敌军后勤，给叛军制造了大量的非攻城伤亡，焦头烂额。 睢阳简直成了绞肉机，双方交战几天几夜也久攻不下。 最多的时候，他曾一天击退了敌人二十次进攻。 连续十六天下来，燕军啥便宜也没占到，反而一次比一次伤亡惨重，最后只留下了两万多具尸体。 面对如此高的伤亡代价，睢阳城却依旧屹立在尹子奇的面前。 但是张巡的压力也很大，因此张巡在得到了永王李璘招募士兵的消息之后，欣喜不已。 他安慰部下说援兵将至，即日就可以反攻。 在艾丽娅渡江攻金陵的半个月之前，张巡也出城作战过一次。 他和艾丽娅用的战术差不多，艾丽娅是列阵江边，他是命人半夜击鼓，制造整队出兵的假象。 叛军听闻城中擂鼓不休，严加戒备，不敢睡觉。 直到天明，鼓声停止，叛军自飞楼俯瞰城中，一个敌人也看不到。 折腾了一晚上，尹子奇觉得是对方的诱敌之计，不以为然，便命众军解甲休息。 可张巡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守城的部队里，养精蓄锐的数百骑兵，突然就出城杀入敌营，一路疯狂纵火焚烧军械。 他们甚至一路砍杀到了尹子奇的帅帐旁边，张巡搭弓射箭，将逃窜的尹子奇一箭射落马下。 尹子奇侥幸避开要害，但是箭矢依旧没入眼眶，将他的一只眼睛射瞎。 营中大乱，死伤无数，尹子奇被亲兵救走。 张巡见目的达到，便趁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时下令撤退。 这一战唐军可谓是大胜，一口气斩杀了五十多个敌将和五千多名士卒。 燕军阵营一片大乱，根本挡不住有备而来的唐军，连绵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狼牙军大营焚毁过半。 后续接连好几天叛军都无力攻城，在修缮营帐和抽调粮草。 但问题是经过多日的苦战，睢阳守军虽然歼灭了燕军的数万精锐，但自己也付出了五千多的伤亡。 也就是说，从最初的六千多人只剩下如今的一千六百多人。 此时的睢阳，已经逐步陷入了粮尽援绝的困境，这一千多人连肚子都填不饱。 面对数千倍于己且装备精良的燕军，他们不得不更改策略，由以前的主动出击变为现在的被动防守。 永王李璘被杀的时候，艾丽娅还在整顿江淮数万大军，睢阳城中的粮食就彻底被吃光了。 此刻的张巡手底下的守军只剩下六百人，由张巡和许远各领三百人驻守。 而他们最后的食物，只有树皮、茶叶和纸张——最惨的是，这三样东西很快也被吃光了。 张巡正在向所有人求助，如今有三支唐军距离睢阳不远。 分别是驻扎在谯郡的许叔冀、驻扎在彭城的尚衡、以及及驻扎在临淮的贺兰进明。 其中贺兰进明的实力最强，可他们为了保存个人实力，无视睢阳危急，全部袖手旁观。 张巡遣南霁云前去向贺兰进明求援，但最后只带回来了不到一千人马。 这点兵力，在庞大的叛军面前，根本不够看…… 新的求援信息发出去，张巡向李亨朝廷苦苦哀求帮助。 可是李亨本就忌惮如今‘盘踞’江淮的李虫娘，怎么可能同意对张巡的帮助？ 要知道他一旦下令救援睢阳，就没有比李虫娘更合适的了。 而李虫娘要救援睢阳，就必须要领江淮军——这不是名正言顺给她军权吗？ 如今李亨正在一天三封诏令，勒令李虫娘履行自己大唐监国的职责，即刻返回长安。 相比起来，他已经放弃了睢阳，所以哪里还会有补给。 再说就算是有，也根本送不进来，之前能够帮助睢阳运送物资的江湖人，几乎全都战死了。 当尹子奇得知睢阳守军的外援已经断绝时，立刻加紧了对睢阳的进攻。 现在的张巡已经开始吃马了，放弃了马匹，意味着放弃了出城作战的可能。 甚至也放弃了撤离城池，逃往江淮的可能——他们要死守睢阳。 把最后一封求援——或者说绝笔书信送出去，张巡和尹子奇陷入了再一次疯狂的绞肉战之中。 在历史上，孤立无援的张巡，做出了一件让人难以评价的事情。 当马吃完了之后，将士们只好寻找麻雀和老鼠，没过几天，麻雀和老鼠也都吃光了。 张巡于是把自己的爱妾杀了，把爱妾的肉煮熟了犒赏将士。 许远也把自己的奴僮杀了给士兵吃，接下来的日子，将士们开始捕杀城中的女人。 女人吃光了，就吃老人和小孩，睢阳就这样被活生生逼着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从八月到十月，以张巡、许远为首的睢阳守军，以这种“同类相食”的方式，维持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生存。 据《新唐书》记载，睢阳守军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吃掉的老弱妇孺多达三万人。 与此同时，叛军的进攻一直在继续，张巡军也一直在作战。 十月初，睢阳的一千多名守军陆续战死六百多人，最后只剩下四百多人。 十月初九，当燕军像潮水般涌上睢阳城头时，唐军再也无力抵抗。 张巡向西叩拜：“孤城防卫之计已穷尽，不能保全了，臣活着不能报告陛下，死也一定变成鬼来杀贼。” 尹子奇都被他的气节震慑，不顾被他射瞎一只眼睛，劝他投降。 可是张巡怒骂不降，最后与姚门言、雷万春等三十六人一同遇害，终年四十九岁。 而如今，在张巡还有马可以吃的时候，那封绝笔书信，被辗转送到了他们身后的江淮，送到了李虫娘手里。 李虫娘正在接受‘治疗’，这些日子沉眠难醒。 但是她有命令，让曹雪阳把每天的军情、行政事务在她床榻前念诵，她其实听得见，可以思考。 而今天，曹雪阳颤抖着手，含泪念出张巡的书信—— “臣督战时，大声呼喊，往往眼眶破裂，血流满面，如今牙齿也只剩下三四颗了，臣想要消灭逆贼，但实在是力不从心，如今孤城防卫已然计穷，倘若臣不能保全城池，那便无颜面去生见陛下，一定会和城池同死，可臣虽为鬼，誓与贼为厉，以答明恩……” 曹雪阳擦了擦眼角，不忍再看那封沾染着血迹的潦草的书信。 “他不欠大唐的。”伴随着轻声，床上那个人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大唐欠他的。” “殿下？！” “张巡不是我皇兄的臣子，他不配。” 艾丽娅翻身坐起：“传令，让节度使贺兰进明率军去救援。” “可是——” “没有可是，回信张巡，不要吃人，再坚持十天。” 艾丽娅所在的金陵，是后世的南京，而睢阳则是后来的商丘。 从金陵到睢阳，进军距离近千里，艾丽娅率军即便是立刻出发，也至少需要十天时间。 “告诉贺兰进明，他去救，许叔冀敢趁机攻他，我亲自杀许叔冀，他不去救，我就直接杀他。” “……是！” “整军，召集所有骑兵，一人三马，带驮马，带二十天粮草，明早出发。” “殿下，可是药王前辈说你至少还需要五天，才能够……” “我会在后续追上你们，安心，你率骑军先行，来瑱带一万步卒押后，我五天之后会赶上你们的。” 照夜玉狮子已经回来了，毕竟永王李璘都被杀了，被‘赠送’的马自然也就没了意义。 药王孙思邈是医术圣手，但是对毒药的研究也不浅，他有把握说五天把李虫娘的身体潜能逼出来，那就是能。 曹雪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略微为难：“殿下，陛下有令，如今就算是三大节度使，也不能够调动江淮军……” “取我印信来，磨墨，给我皇兄回信。” “信上写什么？” “此乱命也——长安不奉诏！” “……是！！” 第1580章-李虫娘正式宣告入场 “宁愿丢失后勤粮道，也不愿给监国江南兵权，害人害己！” “……” “怎么，这次不叫我慎言了？” “我能说什么？”来瑱烦躁地甩开衣袖：“如此事情，实在是……哼！” 实在是望之不似人君！ 来瑱本来就是被强行调回来平叛的，虽然叛乱都是李亨自己定性，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怨言。 可是我平叛完成了，你倒是让我回去河北救援啊！ 他和高适两个人，一个是之前就在河北地区作战，和叛军有血海深仇。 一个是家人就在睢阳城中，此刻城池岌岌可危，都归心似箭。 可是李亨却一压再压，不仅不让李虫娘拿到江南兵权，甚至都不太信任他们了。 原因很简单——之前你们为什么听李虫娘的？是不是有心要站队到她那边了？ 高适相对冷静一些，主要是艾丽娅最近在沉睡，药王孙思邈正在给她治疗，急也没用。 他们没权力也没能力对抗李亨这个名义上的大唐皇帝，只能等大唐监国长安公主苏醒再说。 高适甚至还有空看看李白的书信—— 实际上从下山入幕，到永王败亡，李白追随李璘起兵的时间也就在一个月左右。 但这一个月的政治投机，却让李白身陷囹圄，甚至有性命之忧。 李白在李璘兵败后本想逃往庐山，但却在途中被官府捕获并投入浔阳狱中。 他曾在诗中记录过这段南逃旧事，不过仙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事实上直到此时，李白仍将永王军称为“王师”，可见其执迷不悟。 更可见政治头脑之糊涂…… 『主将动谗疑，王师忽离叛。』 『自来白沙上，鼓噪丹阳岸。』 高适掠过这几句，往后看，看到最后的『南奔剧星火，北寇无涯畔。』的句子，不由叹气。 “李太白啊李太白，你这《南奔书怀》，写的都是什么啊……” 很显然，即便是在狱中，李白仍未意识到自己涉入的是高度敏感、讳莫如深的皇室内争。 他坚信自己的清白无辜，积极写信给各路友人及权贵以求脱罪。 在这些人中间，高适和李白相交最深，他们两人和杜甫的“梁园之行”也是文坛佳话。 而且此时贵为淮南节度使的高适参与平定永王叛乱，对李白案应该有一定的话语权。 李白托人带给高适一首欲言又止的诗，或是希望老友能出手相救，又或是抱怨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秦帝沦玉镜，留侯降氛氲。』 『感激黄石老，经过沧海君。』 『壮士挥金槌，报仇六国闻。』 『智勇冠终古，萧陈难与群。』 『两龙争斗时，天地动风云。』 『酒酣舞长剑，仓卒解汉纷。』 『宇宙初倒悬，鸿沟势将分。』 『英谋信奇绝，夫子扬清芬。』 『胡月入紫微，三光乱天文。』 『高公镇淮海，谈笑却妖氛。』 『采尔幕中画，戡难光殊勋。』 『我无燕霜感，玉石俱烧焚。』 『但洒一行泪，临歧竟何云。』 诗的名字，很直白，就叫《送张秀才谒高中丞》，而如今的高中丞没有回应李白的诗。 他也没办法救李白——某种意义上，李虫娘才是如今的江南地区最高裁判意志。 他现在甚至就连对付李亨的压力都难以自保，遑论顾及其他…… 高适的政治性格本就偏严肃冷峻，对李白卷入逆案很难产生同情心。 李白的特殊之处在于，他虽然只是永王集团决策层之外的一介文士，但却是永王阵营中唯一举国皆知的名士。 在此之前，萧颖士和孔巢父等人，全都清醒地拒绝了永王的招揽。 当然，还是那句话，这更能说明李白的政治认知是何等之幼稚…… 纵观整个盛唐，诗人多仕途坎坷，只有高适凭借平定永王之乱乘风而上，官至节度使。 这一点甚至史书都有过断论，《旧唐书·高适传》就说过：“有唐已来，诗人之达者，唯适而已。” 高适不救李白，虽然算是避免了引火烧身，但同时可能也付出了自外于“诗人共同体”的代价。 事实上他知道，很多与李白并无深交的人都积极参与了营救。 比如说现在李亨的宰相崔涣和御史中丞宋若思，他们和李白没有深交，却愿意为李白说句好话。 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让李白幸免于死罪，自然也对他们颇有好感。 历史上，李白一度获释并加入宋若思幕府，其间还重燃出仕之雄心。 但最后还是被被判罪长流夜郎——这里的夜郎就是汉代时候夜郎自大的夜郎国，后世的贵州地区。 史书中还有一种有争议的说法，是郭子仪也参与了发声。 说他是早年间曾为李白所救，为了报恩，所以出力。 尽管在这个年代，流放到西南，和生离死别没区别。 杜甫很关心他，在后来流放的过程中，也不顾厉害为他发声，足可见患难真情。 高适合拢书信，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地养神了一阵，而后抬头望向北方。 李白、杜甫、高适，这三人的命运都为这场皇室内争所深刻改变，或流放，或贬斥，或显达。 但若走出内斗叙事，放眼平叛大局，可以分明看见，此刻张巡和许远正伫立在睢阳孤城上。 城上，残阳如血…… …… …… 历史上，从至德二载元月睢阳被围开始计算，张巡、许远以一支不足七千人的孤军对抗数倍于己的叛军。 从一月守城至十月失守，睢阳保卫战打了九个月之久。 说是十三万，但这其实是有偏颇的，大部分的叛军都是周遭招募的新兵，尹子奇的核心兵力大约在两万左右。 而加上三万的有了经验的新兵，以及后续的辅兵之流，最后才凑出了这十多万的声势。 可不管怎么说，张巡都只有这么点人…… 韩愈在《张中丞传后叙》中用了一个反问句盛赞张巡、许远。 『守一城，捍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其谁之功也？』 这句话是有偏颇的，带着文人的意气，睢阳的战略必要性，比不过南阳，也比不过襄阳。 但是张巡难得，忠义至此，人心的重要性，别说艾丽娅，就算是安史之乱之后的大唐自己都察觉到了。 因此在安史之乱后，朝廷经过思想辩论，最终定性坚守睢阳城的张巡、许远都是值得纪念的。 相比起来，黄河沿岸的各级官员，面对安禄山的叛乱，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投降。 像张巡千里赴援、忠于职守、最后殉职的忠义之士，实在是太少了。 但这些马后炮并没有意义，张巡死了，死在了黎明之前。 就在睢阳失守十一天前，唐军收复长安。 睢阳失守九天后，唐军收复洛阳。 睢阳失守十二天后，尹子奇兵败被杀。 张巡、南霁云、雷万春死在了黎明之前，他们或许看不到那一丝曙光。 但是张巡从来没有后悔过，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南霁云说的。 他说南八，男儿死尔，不可为不义屈！ 南霁云大笑回答，说我本想要有所作为，您说这话，我怎么敢不死呢？ 那是让人遗憾的历史，好在这个世界，是历史特异点。 南霁云现在还没有死，张巡也还没有杀掉自己的小妾，煮熟给将士们吃。 睢阳依旧很绝望，南霁云正在突围——城里的马快要吃完了，他只能带着最后的三十精骑，去临淮求救。 最开始，他去找到了许叔冀。 许叔冀驻扎在彭城，距离很近，可以救援。 但是许叔冀不敢去，他怕叛军，所以他想要当墙头草。 墙头草是不会做拼死一搏的决定的，他翻了翻仓库，说我有一千匹布，全都给你吧。 布帛在大唐确实可以当成货币流通，可问题是现在的睢阳缺的是布匹吗？ 南霁云气得破口大骂，甚至要求许叔冀出城来和他决战。 他就带着三十个人，许叔冀按理说有数千守军，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吞噬掉。 但是许叔冀不敢…… 他躲藏起来，不敢露面，南霁云无奈，只能率部离开，去找贺兰进明。 等到他们离开不久，许叔冀这才探头从城墙上起身，望着南霁云的背影。 旁边的亲卫低声道：“将军，我们还有粮草……” “胡闹！你懂什么！房相让我担任河南都知兵马使，是为了牵制北海太守贺兰进明！而不是攻击叛军！” 这里说的房相，就是现在李亨的宰相，纸上谈兵的房琯。 至于说房琯为什么要他牵制贺兰进明，原因也很简单——他房宰相和贺兰进明关系不好。 为什么关系不好？ 别忘了，房宰相是李隆基派到李亨身边的。 而贺兰进明，则是李亨提拔的，这俩关系怎么可能好？ 安史之乱，造成破坏最大的其实不单纯是叛军，还有大唐高层内乱争斗。 相比起来，张巡太直了…… 和李白的政治幼稚不同，张巡则是在政治上的单纯。 他对太上皇李隆基和唐肃宗李亨在河南地区的激烈争斗置身事外，只是埋头抗敌，没有站队任何一方。 这种政治上的单纯，让张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马嵬坡之变后，身在四川的李隆基和身在灵武的李亨之间暗战不断。 李隆基除了任命永王李璘和李虫娘之外，还任命了虢王李巨为河南节度使。 李亨一看，勃然大怒，不顾李隆基的诏令，再度任命贺兰进明为河南节度使。 彼时艾丽娅在沉睡，长安静默，她这个大唐监国的声望很高，但是存在感很低。 一时之间，河南有两个节度使，两个中枢。 张巡从最早守卫的雍丘撤退到睢阳附近，理所当然地向先任命的李巨求助。 李巨对张巡很冷淡，因为这个时候的张巡，获得了李亨的提拔，是河南节度副使。 你既然被李亨提拔了，那么自然就和李隆基不是一路人，你来求助我？ 那么为什么李亨一派的贺兰进明也不帮他呢——这就是之前说的，张巡太单纯，他没有站队。 相比起来，颜真卿和高适都做出了选择。 颜真卿没办法，这位无论是道德还是能力，亦或者是书法造诣，都可以说无可挑剔的名臣，选择了李亨。 李亨立刻投桃报李，在颜真卿抵达灵武之后，立刻授予其河北招讨使的要职，还有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 高适则是看出了永王李璘和李隆基的不靠谱，也在之前选择了李亨。 所以高适成了淮南节度使，成了诗人里面唯一一个身居高位的。 张巡他对新老皇帝都敬而远之，只顾着自己守土一方的职责。 所以新老皇帝都不帮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乃至睢阳城中去死。 李隆基在安全的蜀中，看不到天下凄苦。 李亨在十万甲士环绕的灵武，只想要握紧了手里的皇帝大权。 区区一个张巡，区区几千唐军。 区区一个睢阳，区区几万百姓。 许叔冀上任伊始，就依靠唐玄宗的心腹房琯为后台，和唐肃宗任命的贺兰进明对着干。 贺兰进明不敢援救张巡的一大原因，就是怕许叔冀趁他离开火并自己。 尽管后来许叔冀重新站队到李亨这边，但那是张巡死后的事情了。 睢阳周边有能力救援的，主要是贺兰进明、许叔冀、尚衡三人。 相比起前两个，尚衡不愿意救援，大概率是嫉恨手下爱将南霁云被张巡个人魅力感召跳槽。 早在张巡从雍丘转战到睢阳的这段时间，尚衡就派出一支极为精锐的小部队帮助张巡对抗李庭望。 睢阳守军中头号猛将、两次突围求援的南霁云就是这支军队的领首领。 之所以他现在带着人去贺兰进明和许叔冀的地盘求助，也不找老东家，就因为他私自脱离尚衡麾下有关。 如果张巡明确站队唐肃宗，那么以他河南节度副使的级别，河南节度使贺兰进明等人怎么也得救他的。 如果他表示只追随太上皇李隆基，那么站在太上皇这边的许叔冀等人，同样会冒着危险来给他助威。 然而，张巡偏偏选择谁也不靠，只是默默守城。 对于附近这些唐军将领来说，除非最上面明确下令，不然谁愿意去搭理睢阳的危局？ 就像贺兰进明说的，万一他去救援时许叔冀趁机找他麻烦，他向谁哭去？ 因此张巡在睢阳被围困时，周边的唐军明明有着救他的能力，却始终不救。 但是事情在今天有了新的变化，因为除了李隆基和李亨之外，第三方介入了河南地区的混乱。 大唐监国·李虫娘！ 她的两份手令，分别给了贺兰进明和许叔冀。 给前者的命令很简单，出兵，牵制尹子奇的叛军。 给许叔冀的命令更简单，出兵，帮助贺兰进明牵制尹子奇。 如果许叔冀敢在这个时候进攻贺兰进明，她会直接杀了许叔冀！ 以她大唐监国的身份，这种直白的威胁，简直让许叔冀肝胆俱裂。 信使前脚跟着后脚，追在南霁云之后，朝向贺兰进明的方向去，准备把手令给贺兰进明。 许叔冀有一万个理由阳奉阴违，试图拒绝，甚至想要假装没有收到这份手令。 但是他却不料，在这份手令被属下得知之后，数名之前还对他俯首听命的江湖人，当即拔剑逼迫他出兵。 “你们要造反吗！”许叔冀惊呆了，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如此。 之前十八郡盟主颜真卿都被刺客重伤，无奈退出战场，他们这些唐军将领自然也日夜防备。 高来高去的江湖义士，是他们最好的助力。 这些人虽然战阵不行，但是充作护卫，非常好用，在大义的感召下，也非常听话。 可是现在？！ “殿下有令！出兵睢阳！” “放肆——你们长歌门人，懂什么军略——把剑放下！” “我们长歌门人，不是天策府，不懂军略，但是我们懂长安公主！” 如今河东道两个战场核心，一个是太原，一个是睢阳。 长歌门绝大部分门人都奔赴太原，驰援义军，帮助李光弼守城。 作为和万花、七秀并列的江湖三大风雅之地，长歌多名士，因此很受大唐官方的青睐。 永王李璘之所以招揽李白，也是一样的心态。 许叔冀虽然是武官，也有附庸风雅的意思，很自得有长歌门人为其护卫，以名将忠臣自诩。 毕竟上一个有这样待遇的，是被江湖义士拼死护卫，在史思明军阵之前硬生生抢出来的颜真卿。 “把剑放下……你先放下……你们不要过来！” 让自己的亲卫退下，许叔冀深呼吸，竭力保持平静：“我马上整军出兵——马上！” “许将军，我知道你不想出兵，甚至你想要趁机攻打贺兰太守。” “……” “但是你不要忘了，监国殿下在江淮，她如果要北上，你是先见得到太上皇，还是先见得到监国公主？” 许叔冀瞳孔一缩，脸颊肌肉抽动。 长歌门人收起长剑：“生死大事，不可不察，许将军，做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监国公主，只是公主。” “哼——穆穆圣君，受天之祐，圣皇为谁？” 这是沙洲曾经流传的歌谣，而所谓的圣皇，其实是指当初的武则天。 圣皇为谁？神皇圣母。 许叔冀牙关紧咬：“你们长歌门，什么时候投靠的监国？” “我们长歌门，不，我们整个江湖，从头到尾没有投靠过任何人——非要说的话，我们投靠的是大唐！” “……公主何以代唐？！” “长安在，大唐在——大唐长安！！” 第1580.4章-把李虫娘卖个好价钱 信使在奔驰，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人在跟着。 “两个？” “三个。” “是江湖人？” “不是，许叔冀身边有长歌门的人，这三个，是对方豢养的死士，拦截信使的。” “那怎么办？” “杀了——坏了殿下大事，那就是坏了我们圣教回归中原大业，许叔冀也得死，只是不是现在。” 蒙面的女人打马从林荫之中走出，赫然是蒙着面纱的明教护教法王，缭千华。 她南下寻找药王孙思邈，在之前孙思邈为艾丽娅救治之后，就算是完成了阶段性的职责。 在那之后，她并无太多事情可做——大唐腹地还没有兵灾，她身为明教中人，也不好活动。 哪怕有妹妹以大唐监国印信给她开的路引，那也得别人认才行。 现在不同了，监国南下，整个大唐的江南尽在掌握。 如今别说这官道了，就算是大运河，也像是为她缭千华修的了。 信使携带着艾丽娅的手令北上，缭千华作为后备的援助，也跟在后面。 “这个信使不行啊，比不过之前入金陵城的那个。” 属下小声嘀咕：“要是之前那个信使，现在许叔冀估计纳头便拜了。” “……”知道些许内情的缭千华没说话，心说那个丫头估计再来一次没那么好运。 片刻之后，许叔冀的死士被截杀，几个教众返回。 缭千华看了看信使的方向：“那边，是去找贺兰进明？” “嗯，应该是想要向对方求援。” “杀出睢阳重围的人是什么来路？之前城外叫阵，许叔冀居然不敢应声？” “我问过了，南霁云，本地有名的一个豪侠，南八。” 南霁云，魏州顿丘人。 生于南寨村农家，因上有七兄长姊妹，亲者皆唤其“南八”。 性格好斗，小时候常惹事，哪怕家中也算是能供他读书，却依旧辍学了。 后来去别人家当长工，那家的家主是走镖的镖行，镖师们很喜欢南霁云的性格，纷纷授其绝技。 南霁云苦练，长大之后号称七十二路枪法，百步穿杨之术，刀剑拳脚，无不精通。 当时真源县里有很多土豪劣绅，尤其有一个叫华南金的，经常欺辱当地百姓。 华南金勒索镖行，镖行的镖师不愿意，因此交恶，结果整个镖行被对方构陷坐牢，只有南霁云侥幸逃脱。 他隐姓埋名在当地的江边开船为业，一直想办法要报仇。 之后真源县来了一个新的县令，叫张巡，明察秋毫，很快就发现华南金的恶性，将其绳之于法，按律处死。 南霁云从那个时候起，就觉得张巡是个好官，值得信任。 “安禄山造反的时候，谯郡太守张涛是投降了的。” “等下，真源县是谯郡下辖的吧？” “是，所以张巡是临时起兵，当时张涛逼迫张巡当长史，往西去迎接叛军，张巡哭祠的事情人尽皆知。” 当时张巡大怒，率吏民大哭于真源玄元皇帝祠，号起兵抗贼，千人响应。 “南霁云身手了得，被提拔为军官，恰逢尚衡攻打汴州贼将李廷望，用他为先锋。” “尚衡？” “嗯，如今三支唐军，尚衡还有一支，当初他派遣南霁云到睢阳，没想到自己的先锋居然就这么跑了……” 被派遣到睢阳的南霁云与张巡商议事情，退下来后对人说张公开诚布公待人，真是我应该追随的人。 事实上张巡的人格魅力极强，强到了什么地步呢？ 攻城的叛军，在城头上被他招降，反过来帮他守城的事情都发生过。 后来南霁云留在张巡处，当时张巡坚持劝他回去，他也不走。 “尚衡舍不得这么一个勇武的先锋，携带金银布帛来迎接。” “南霁云看来是没接受了……怪不得他不去找尚衡借兵，原来有这个渊源……” 本身就带着一支小股精锐去了，还要回来借更多，尚衡又不是什么冤大头。 缭千华她们亲眼见到南霁云带兵从睢阳城中突围出来的场面。 带头的人十分擅长骑马射箭，见到贼兵隔着百步都能射箭，敌军无不应声而倒毙。 从最开始的被发现，到后来在万人阵中突出重围，很是有那么点大唐监国李虫娘的影子了。 “走，去帮帮他，贺兰进明……哼，他大概率也不愿意借兵。” “这也不借，那也不借，睢阳怎么办？” “安心，不然你以为殿下派我们来是做什么的？” 缭千华看了看天色：“快了，曹雪阳快来了，她带的是天策府的精骑，不比我们慢多少。” 天策军当初八百里奔袭潼关，如今从金陵奔赴睢阳，也大差不差。 虽然天策军只有百骑，但是这百骑并不是直接去睢阳的，而是用来督军的。 当初边令诚带着一百陌刀手，就敢在潼关冤杀两员大唐上将。 如今曹雪阳拿着监国公主李虫娘的军令，她难道就不敢杀贺兰进明亦或者许叔冀？ 这俩别说加一块了，就算是再加上一个房宰相，也没有当初高仙芝、封常清的身份来得高。 在大唐的统治还没崩塌之前，大唐监国这个身份，到底是这个国家乃至于这个世界最巅峰的存在。 “往好处想，万一贺兰进明想通了，借兵南八，我们不就能省点事儿了吗？” “唉……” …… …… 与此同时，灵武出现了新的情况。 灵武是当今皇帝李亨的兴龙之地，也是最初的驻跸之地。 某种意义上，这里也算是整个大唐平叛的大本营。 除去大唐监国李虫娘这个扎眼的存在，李亨就是从此处召集天下藩镇兵马勤王的。 他在灵武登基之后，才在郭子仪的一再建议下，将整个军政指挥中枢转移去了凤翔府。 之所以离开灵武去凤翔，自然是战略性的全局考量。 毕竟当初落脚在灵武，其实说白了也是被逼无奈的结果。 大唐天下，河南、河东、山东、关洛及山南大部尽数落于贼手，皇帝也就只能跑到大西北去了。 好不容易关中守住了，可是他却不敢回去。 大唐监国·长安公主李虫娘，她守的是长安，很显然不是自己这个皇兄。 忌惮艾丽娅的李亨，只能待在灵武，不断地增强自己的力量。 作为大唐西北重要的边陲重镇，灵武都督府的军事节制范围辐射整个西北和漠北。 而且灵武在当初还是防卫回纥人进攻的最后一道屏障。 如果失去了这道屏障，整个关中地区就会被回纥铁蹄长驱直入，必成大患。 之前回纥骑兵应邀大举入关助战，虽然这是李亨的主意，但是朝廷还是不能不对回纥人加以防范。 所以灵武都督府在十万大军都跟随李亨前往凤翔的前提下，还是保留了一万多人在这边。 灵武都督府，西面的敦煌都督府，这两个军方指挥边镇目前构成了大唐西北边陲相对坚固的防守线。 现在的灵武都督府大都督是秦洪，郭子仪的手下，据传还是秦琼的后人。 他现在兼领灵州太守，集军政大权于一身。 不过如今的军镇限制很多，很显然安史之乱的教训还在面前，藩镇权力被大大限制。 当初安禄山能够依靠三镇豢养十多万兵马，组建一整个东北军集团，对抗西北边军集团。 现在的秦洪，只能勉强维持这一万人的编制——朝廷到处都缺钱缺人，没更多支持给他了。 秦洪倒也没什么怨言，他知道大唐现在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内乱还没平息，边患又在酝酿。 漠北的回纥人口口声声与大唐交好，还曾经派兵助战。 可实际上，回纥人对中原的万里河山一直心怀觊觎。 就算是借兵，那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如今的大唐，还是当初高宗时候那个对附庸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大唐吗？ 秦洪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所以在灵武日夜操演兵马，暗中战备，不敢有半分懈怠。 但是今日一早，贺兰山一线自南向北旌旗遮天蔽日，黄沙漫卷，地动山摇。 探马早已经派出去，秦洪立在灵武城楼上，凝望着西北方向，神色凝重。 过了不久，探马回报，漠北回纥磨延啜可汗突然举兵号称十万沿着贺兰山南下，向灵武方向逼近。 秦洪立即整兵备战，紧闭灵武城门，做好了防范回纥人进攻的准备。 之前李亨问回纥借兵，也不过是借了一万骑兵。 这里突然来十万，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来帮忙，大唐现在的情况也养不起这么多蕃兵！ 好在回纥兵马并没有直接进攻灵武，反而在距离灵武百余里处安营扎寨。 可汗的次子率五百骑兵来与灵武方面交涉，说是回纥可汗亲自出兵迎候大唐公主和亲回纥。 为此特意委派次子移地建为使臣，前往长安，护卫公主和亲回纥云云。 秦洪一头雾水——哪里答应过和回纥和亲了？ 李亨当初是说过，如果光复洛阳，允许他们劫掠，但是没有说和亲的事情。 回纥可汗的信使给出书信，秦洪看了又看，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朝廷的信使，向回纥借了更多的兵。 但是回纥提出了要求，想要和大唐的公主和亲，并且还要公主陪嫁的大批嫁妆。 就像是当初松赞干布获得了文成公主的嫁妆，一举中兴吐蕃一样，回纥也眼馋这种好事。 可这都还在意料之内，毕竟这些家伙要的就是利益。 问题是朝廷答应的和亲公主是谁？ 是长安公主李虫娘！！ 使节疯了吗！ 大唐监国，夺回了潼关，据说只用了一昼夜就平息了永王叛乱的长安公主，被送去和亲？！ 但是面对对方，秦洪却没办法直接说出拒绝对方入关的话。 表面上看，这显现出回纥可汗对于本次和亲的重视，派遣次子入关充当和亲使臣。 但实际上，这不是给予大唐公主足够的尊重，而是以十万兵马为要挟，唯恐唐朝反悔。 漠北地瘠人苦，回纥人以游猎为生，物资粮草非常匮乏。 回纥人答应助战中原，提出的条件便是大批辎重粮草的报酬。 按照对方当初与李亨朝廷的约定，凡是回纥人攻陷的叛军地盘，俘虏人口和粮草财物一概由回纥人接收。 李亨考虑到朝廷的困境和平叛的艰难，勉强答应此事。 如今磨延啜的长子，叶护太子，就在李亨麾下听用。 可没想到这还没打仗呢，对方就又狮子大开口。 磨延啜派出次子移地建，率众去长安催促和亲，其醉翁之意真的是不在酒了。 秦洪有心反驳，但是一万人，打得过十万回纥兵马吗？ 而且回纥还有兵在关内，帮助平叛，他这里擅自挑起边衅，罪过就大了。 秦洪只能默认对方的行径——毕竟目前来说，回纥还算是稍微有一点点信誉的。 从有唐以来，从唐朝与周边少数民族政权的关系来看，回纥与唐政府的关系算是相当不错。 贞观三年，回纥“始来朝，献方物”，双方正式建交。 后来回纥联合诸部，配合唐军灭薛延陀汗国，建立了回纥汗国。 太宗皇帝当时亲至灵武会见回纥使者，并正式在回纥各部设置府州。 唐朝还根据回纥人的请求，在回纥以南、突厥以北开辟了一条大驿道，名“参天至尊道”，沿途分设驿站。 这条道路供应来往使臣和官员，每年回纥各部贡貂皮，以充租赋。 骨力裴罗复国后，遣使入贡，唐朝封他为奉义王，后又册封为怀仁可汗。 因此李亨向回纥借兵，朝廷虽然对回纥提出的条件不满，但都默许了他这样的行为。 但这并不意味着回纥国内对唐都是友好派！ 回纥本身也有不少好战派，企图趁火打劫攻略大唐江山取而代之，瓜分中原财富。 只是目前都被磨延啜所压制，从对比来说，磨延啜确实算是一个亲唐的回纥统治者。 但他的儿子移地建，这次的使节团首领，却是回纥国内反唐好战派的领袖人物之一。 这样的人去长安谈和亲的事情，和亲的对象还是长安公主李虫娘，这算什么事？ 秦洪没办法参与最上层的决策，只能是根据目前的情况，做好万一翻脸，死守灵武的准备。 而且还有一件事…… 目送着使节团下了城楼，秦洪骤然回头：“速报郭帅，回纥大军十万倾巢而来，另外——” 他深吸了一口气：“另外派信使，八百里加急去江淮，军情送报监国处……” 第真·请假条·这本书的第三次还是第四次？ 卡文是其次，右手的腱鞘炎实在是有点严重，我得缓缓去医院看一下才行。 今年年初开始身体状况就断崖式下滑，唉…… 明天补上，不会断更的，其他没什么了，希望大家都注意身体。 十八岁的美少女獭獭也要养生了，现在不养生，以后养医生，遭不住…… 第1581章-祂在吞噬睢阳 “殿下，该用药了。” “与其说是用药，不如说是用毒。” 艾丽娅摇了摇头，将碗中带着苦涩气息的剧毒摇晃晕开，一口喝尽。 唐无缘看得眼眶直跳——这真的是毒，而且是好多种剧毒混杂在一起的毒药。 要是换个不认识的人来看，她现在就是弑君大罪。 监国某种意义上就是常务副皇帝，给副皇帝下毒，唐无缘往上左右数，藏剑山庄和唐门都得被灭族。 好在艾丽娅并不会因为这点毒药而暴毙，而且这是药王孙思邈给的方子。 众所周知，药王平生活人无数，但是从未毒害过任何一个人。 艾丽娅呼出一口肉眼可见的墨绿色热气，脸色灰败。 但是这足以让巨象倒毙的剧毒，只是让她脸色难看了短短一阵。 伴随着调息运气，她的面色很快就重新恢复了正常的红润。 甚至就像是激发了某种潜能一样，她的眸光更明亮了几分。 唐无缘小心地接过碗，把今天的军情报告递给艾丽娅。 “殿下，信使回复，说已经抵达睢阳地区了。” “援军如何？” “还没有回应，目前是刚知晓了守城情况……” 艾丽娅翻看起了信使送回来的前线军报，其实信使一共有三批。 第一批是直接去睢阳的，因为担心被大军围困之后难以进去，所以派遣的是高来高去的江湖人。 目前江湖人对于大唐监国·长安公主李虫娘的观感极好，敬畏也极深。 大抵他们比谁都了解‘武道外景先天’意味着什么。 这种敬畏，不单纯是对于皇权的敬而远之，更是对江湖这个生态位巅峰的存在的服从。 他们在抵达睢阳之后，调查了一下城内的情况，将之前的战备和战况，以及目前的情况都整理给了艾丽娅。 原本的睢阳城中，是有超过百万石粮食的，但是后来因为新的河北招讨使任命，这些粮食被调走。 而调走这些粮食的人，就是李隆基任命的宗藩虢王李巨。 过百万石粮食，被调其半分给他郡，不由当时做主的许远不肯。 睢阳城中粮食由此逐渐减少，在当初本来是可以供给城中人六十天左右，但是高强度的攻城守城消耗大量体力。 信使抵达的时候，城中的粮食已经基本告罄，即便是守城的士兵，每天也只有一二合的米。 一合这个计量单位，是从汉代传下来的度衡，大抵相当于后世的180克。 180克米，怎么可能够一个需要厮杀的青壮年吃？ 所以城中只能在米里面夹杂茶叶和纸皮、树皮，再加上之前杀的战马，勉强维持所需。 可即便是这样的食物供给，也马上就要消耗完了，到时候连树皮纸张都没得吃了。 艾丽娅翻过一页，第二页没有写这些困顿的情况，而是写之前守城的过程。 最开始叛军攻城的时候，用的是最传统的办法，也就是制造云梯，然后先登攻城。 那个时候睢阳还有粮食，勇武的守城士卒三百人在城头上推倒临近的云梯，但都逐渐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人。 张巡想了个办法，从城墙根凿了三个洞钻出去。 等到云梯来了，就从洞里支棱出去一根大木头，木头将云梯推开，让叛军没办法登上城头。 末端还带有钩子，可以把叛军辛苦打造的云梯给牢牢锁住撤退不得。 再用铁笼盛装炭火，整个挂在云梯上，把云梯直接烧毁。 云梯上的叛军进退不得，纷纷跳落摔死，惊惧一时。 艾丽娅看得连连挑眉，很显然，张巡这个人在守城方面是有天赋的。 所有可以拒守敌军的方式，他都能够应急立刻处置，叛军畏惧他的警智，不敢来犯。 可是叛军没有攻城，却依旧围困在城外，张巡和许远只能够轮番守城指挥。 即便是以他们的身份，也没有给自己单独留食物，和士兵一起吃茶纸。 信件的后面却逐渐开始变得胡乱起来，看起来像是慌乱呓语，却又像是对方自己无所察觉。 军情被送回来，用的是信鸽，回来之后旁人不敢偷看，直接就呈给艾丽娅。 可是艾丽娅看着那些遣词造句，却只是眯起眼眸，陷入沉思。 她以前就一直奇怪，睢阳城中为什么会出现吃人的情况。 甚至在后来的五代十国，吃人这种可怕的逐渐变得普遍。 要知道作为当今的世界巅峰，大唐不仅仅是军事经济第一，包括道德文化高度也是第一。 现在的大唐，对于五胡乱华的事情，是持坚决的批判态度的，这是一种大唐时候的政治正确。 当年西晋时期，塞外众多游牧民族趁西晋八王之乱、国力衰弱之际，陆续建立数个非汉族政权。 他们和南方政权对峙的时期，开始胡尊汉卑，胡人压迫汉人，甚至称汉人为儿、奴、狗，史称五胡乱华。 但是这其中，吃人也不是惯例，起码五胡并不全部都吃人，只有鲜卑和羯族有相关记录。 五胡主要指匈奴、鲜卑、羯、羌、氐五个胡人大部落。 但事实上五胡是西晋末各乱华胡人的代表，数目远非五个，羯族是当时中亚的一个分支。 他们信奉袄教，也就是拜火教，与月氏人的后裔昭武九姓有着很深的渊源关系。 昭武九姓……安禄山……甚至李虫娘？ 但是羯族也是文化大融合里面可以说唯一一个彻底消失掉的民族。 艾丽娅收起那些胡言乱语的信件：“这些军情，还有谁看过。” “没有旁的人，一来就呈送给您，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有……取一个银函来，将这些东西封好。” 艾丽娅折叠起信件，将最后一句还算勉强可以看清的呓语遮掩住。 『祂在吃掉睢阳……张巡赢不了……』 …… …… 睢阳运河河畔，幽幽的琴声在将行未行的船间奏响。 所有人都不敢动弹分毫，因为那琴声的来源，此刻被有若实质的雾气包围着。 那些雾气像是黏腻的触手，又像是舔舐猎物的唇舌，好一阵之后才缓缓随着最后的琴声颤音退却。 燕忆眉瞪圆了眼睛：“师父——那、那是什么东西？！” 长孙忘情想起天策军通报给她的秘密军情，这一幕在潼关外，也曾经上演过。 但是她望着那边，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斩马刀刀柄：“不知道。” 长孙忘情率领的精兵人数并不多，只有三十多人，俱是苍云士卒。 她们原本是顺着艾丽娅之前南下的路线，一路直奔江淮地区的。 但是在途中听到了睢阳被困的消息，又调转马头想要过来帮忙。 虽然他们只有三十多人，但是河南如今其他三处明显有余力可以救助。 长孙忘情可是大唐正统的军阵出身，她如果能拿到一部兵马，甚至不需要太多，只消有四千人的一军规格。 那她就有把握直接把尹子奇从睢阳逼退，为张巡争出来一口喘息之机。 可是没想到他们才堪堪来到雍丘，就在黄河边看到了这一幕。 雍丘的睢阳渠，南下就是徐渊、城父，这条渠沟通黄河以及淮水，通畅的话可以直达江淮。 之前张巡就是从雍丘撤出，带着三千人和三百匹马，顺着睢阳渠南下，进入了城中死守。 在这个过程中，他派遣麾下将领雷万春和南霁云率领部队与叛军周旋，在宁陵以北打败杨朝宗。 斩首过万，并且将尸首全部扔进了睢阳运河里，甚至一度导致睢阳渠渠水断流。 也正是因为此战，张巡被封为河南节度副使，李隆基和李亨都开始对他的招揽。 “你们为何来此？” 那艘在睢阳渠上漂泊的小船停下来，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带着斗笠的女人。 “……七秀坊？” 长孙忘情望见对方身上的配饰，微微皱眉：“我是苍云长孙忘情，你是七秀坊中何人？缘何在此泛舟？” 太奇怪了，不管是对方的身份，还是对方出现在这里的时机。 如今整个河南乱作一团，叛军已经从之前的十三万，到现在的宣称十八万，到处横行。 睢阳被围困，贺兰进明、许叔冀、尚衡三方各自自保不出，哪里是泛舟江湖的地方。 更别说七秀坊的人和战场格格不入…… 神龙年间，武林中出现了一名奇女子，人称公孙大娘。 她在瘦西湖畔创立了忆盈楼，将剑舞绝艺发扬光大。 十余年后，她们所收七名孤女在江湖中赫赫有名，故名“七秀”，忆盈楼也更名为七秀坊。 一时间，七秀坊成为与万花谷、长歌门齐名的大唐三大风雅之地。 但是相比起来，万花和长歌风雅之余，更显厚重。 如今长歌门奔赴太原，全力支援李光弼。 万花谷早些时候就去帮颜真卿去了，颜真卿可是万花谷书圣。 江湖门派人数本就不多，即便是万花谷这种以奇人异士而出名的势力，门下弟子也不过百人。 百名弟子，加上那些奇人异士客卿，哪怕再加上万花谷之中的聋哑仆从，拢共也才四五百人。 四五百人在江湖上是大势力，可是在军阵面前，往往就是一次骑军冲阵的事情。 天策军打一次潼关，一万精骑几乎消耗殆尽，天策府大统领李承恩据说都重伤濒死。 要是换成万花谷之类奇人异士去，那就恐怕一个都剩不下来了——那是他们完全不擅长的领域。 七秀坊的人更少，而且也更不擅长军阵搏杀。 她们更多是做技艺的展示，地位类似后世的明星。 “小女子见过前辈。” “小娘子，莫要不信，这是我们的信物！” 燕忆眉挑起一个小牌子，用箭矢射到船上：“你再漂下去，船就卷到河中了。” 那少女拿起木牌看了看，长松了口气：“诸位前辈，小女子失礼了。” 长孙忘情看着对方架着小船过来，欲言又止。 那少女上了岸，脸色从苍白逐渐转向红润，福身一礼。 “前辈，我父是林白轩，我娘是苏雨鸾。” “菡秀苏雨鸾？画圣林白轩——”长孙忘情看着对方那胡姬样貌，欲言又止：“我知晓了。” 苏雨鸾是公孙大娘义女，但当初并没有加入七秀坊，而是衮州青楼里卖艺不卖身的歌女。 她的琴技超绝，就连当时的衮州太守也对她喜爱有加，视为义女照看。 但是后来安禄山麾下的一名狼牙军将领，去拜会衮州太守，见色心起将其玷污。 在那之后，她才和林白轩相识，两人情投意合，决意私奔。 狼牙军那个将领追捕不成，换了一计，将苏雨鸾的画像呈入宫中，说是要献给李隆基。 李隆基见色心起，招募林白轩入宫作画，但是其心思自然是路人皆知。 恰逢孙思邈帮助，配药让苏雨鸾容貌暂毁，这才让李隆基不再觊觎。 而其后苏雨鸾也是求助到了七秀坊，公孙大娘昭告江湖，将苏雨鸾收做义女，那个狼牙军将军这才作罢。 至于说为什么对方是胡姬模样，很显然，她的父亲恐怕并不是画圣林白轩，而是…… 长孙忘情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徒弟，而后又望回来。 江湖上的势力，很多都和七秀坊有姻亲关系，当年的七秀有远嫁长歌门的，也有嫁到万花谷的。 如今长歌门和万花谷都倾尽全力投入到了河东道的战场之中，七秀来助阵似乎也可以理解。 对方家中和安禄山麾下狼牙军可谓是仇深似海，来也很合理。 但是之前江中—— 燕忆眉抽刀架在对方脖子上：“你到底是人是鬼！” 长孙忘情抬手止住自己徒弟：“她是人。” 燕忆眉的遭遇，比对方娘钱苏雨鸾凄惨百倍，是她亲手从山匪手中救下来的。 而且更让人扼腕的，是她也有一个‘孽种’女儿，如今被交给一户普通人家抚养。 那孩子不知道实情，称呼她为姐姐，这是燕忆眉的心病，也是长孙忘情的心病。 “两位前辈，我知道你们之前看到了什么……这件事情，要从我捡到这个说起。” 那少女摊开手，手心里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银紫色金属碎片。 “这是我在睢阳渠中捡到的，它应当是从黄河上游冲刷而来。” 长孙忘情望着那片金属碎片，眉头紧皱：“这东西——” “祂是活的，我捡到祂的时候，祂正在吞噬那些叛军的尸首，而且……” 那少女翻手，掌心向下，那碎片却像是嵌入了她的掌心之中，不曾跌落。 浓重的雾气，开始自江心向着周遭蔓延，将长孙忘情一行人卷入其中、 “祂如今正准备吃掉我……” “？！！！” 第1581.4章-睢阳，临淮，长安，大唐 浓雾裹挟着河岸浪花的水腥味，扑面而来。 如果细细闻，就会闻得出来河水味道里还带着轻微的腐臭气息。 燕忆眉提刀就打算往前冲，扑向这个少女。 但是长孙忘情却猛然大喝了一声回来，然后擎出斩马刀，将袭向燕忆眉的一道无形气劲破开。 「铛————」 尖锐的声响，甚至还有隐约的火光飞溅。 长孙忘情瞄了眼自己久经沙场的斩马刀，刀刃上已经多了个米粒大小的缺口。 “……这是什么东西？！” 旁边的苍云甲士立刻擎出刀盾，警惕地背靠背聚拢在一起。 河滩上，似乎多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不断地左右游移。 他们看不清对方的所在，却能够凭借战阵搏杀的直觉，锁定那个东西的大概位置。 “我不知道，但是祂会保护我。”少女合拢手心：“祂在吃掉我，但是在吃掉我之前，会保护我。” 燕忆眉眯起眼睛打量着对方，而后用询问的目光投向师父。 那个东西，或许很厉害，但是他们如果结阵前行，对方逃不掉。 苍云玄甲以刀盾破阵著称，前身就是在雁门关对抗契丹的精兵，步战当世第一。 马战天策军第一，步战他们第一，如果这两支军队都没办法对抗的个体确实存在，那对方就是神！ “前辈，祂之所以保护我，是因为我的血脉，但是你也看出来了，我并非我父林白轩之女。” 长孙忘情眼角跳动，对方的血脉？ 狼牙军的那个统领，强迫苏雨鸾之后生下来的孩子？ 江湖上大多数人都以为当初强迫苏雨鸾的是某一个狼牙军将领。 但是长孙忘情却隐约知晓，那个所谓的统领，其实是安禄山之子，如今的伪燕皇帝安庆绪。 如若不然，衮州太守何至于连一个歌女都保不住。 对方又怎么可能随意出入宫禁宴会，还给李隆基呈上画像。 当年安庆绪二十二岁，甚至比二十三岁的苏雨鸾还小一岁。 可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因为当年有药王孙思邈和公孙大娘介入，事情逐渐被掩盖。 换而言之，这个孩子其实是伪燕的公主，安禄山的孙女？ “我想请诸位，杀了我。” 少女闭上眼睛：“我不敢离开这条大河，我从江淮到这里来，是个错误。” “……”长孙忘情往前进了一步，可马上就挥刀左右格挡，铛铛的火光四溅不绝于耳。 她退出距离外，发现七步之外，对方那个所谓的‘保护她’的东西，就不会进攻。 长孙忘情思索了片刻，回头示意了一下飞羽营的一名精锐。 后者擎出弓箭，流星之势搭弓射箭，连珠箭三箭连声成一响。 但还是突破不了对方的防御，那个无形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将所有的攻击格挡开。 飞羽营精锐压低声音：“七步。” 长孙忘情点了点头，和自己判断的一样，七步之内，无法近身。 “孩子，你身上有神异，我们对你做不了什么，而且你的身份特殊，我也不能擅自处置。” 如果对方真的是安禄山的孙女，安庆绪的女儿，那么她应该做的，就是把她交给朝廷。 至于说是李亨朝廷还是远在蜀中的太上皇李隆基…… 长孙忘情只用了一个呼吸就做出了决定——交给监国公主吧！ 她收起刀盾，缓步往前走，飞羽营的精锐齐齐亮出弓箭等待着什么。 但是很显然，她的猜测是对的——只要不对对方露出敌意杀气，即便近身了，也没有关系。 “所以你说的那个东西，就是之前在江心时候的那团浓雾么？” “或许是，祂之前在睢阳渠中吞噬死者的血肉精神，我当时路过，想要收殓死者，然后被附身。” 少女看了看手心：“我尝试过无数种方式，甚至——” 她声音顿了顿：“甚至把手掌斩断，祂也会让我的手臂复生，而且……” “看起来，复生的过程并不怎么讨喜。” “……前辈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那种事情，有悖人伦。” 长孙忘情看着她唇角的血迹，随后移开视线。 “我大概猜到了——如果你想寻死，那么不妨和我们走一趟，运气不好的话你就死了，运气好的话，你或许还有救。” 神异神异，妖邪鬼怪，乱七八糟。 但无论怎么说，当世也是有她所知道的‘正面’的神异存在的。 一个是大抵已经两百岁的药王孙思邈。 而另一个，则是在潼关一战，将安禄山击败的监国公主李虫娘。 这两个如今都在江淮，她也要去江淮，所以不妨把这个疑似安庆绪女儿的存在带上。 如果对方真的是什么邪鬼，他们该死早就死了。 如果对方真的有用，他们又怕什么流血身死——自从当初雁门关一战之后，他们就已经死了。 燕忆眉警惕地望着对方，但很显然收起了杀意，所以能够近身来。 “师父，是去临淮，还是去江淮？” 临淮是贺兰进明这个河南节度使所在之地，理论上的河南中枢。 他们之前的计划，是去临淮借兵，以郭子仪、李光弼的名义和人脉，调动起码一部兵马。 贺兰进明再怎么无能，也不至于说四千兵马都拿不出来吧？ 但是现在多了个变数，似乎要重新更改计划了？ 长孙忘情看了看自己的兵器：“就去临淮，带上她一起去。” 人有人的用法，鬼有鬼的用法，这种奇奇怪怪的异士，比之鸡鸣狗盗如何？ “现在，就希望贺兰节度使不要不识好歹了……” …… …… “全军！停马！” 曹雪阳猛然抬头，抬手止住身后的精骑。 她耳朵微动，望向左右：“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像是……” 在等待了好几个呼吸，大家才隐约听到了她所说的声音。 “像是哭声？” “……斥候呢？” “斥候没有回来！前面林子有雾，左右横亘数里，我们绕不过去！” 曹雪阳的脸色沉了下来，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这莫名其妙出现在官道尽头的林子。 “何方宵小！竟敢装神弄鬼！” 她大声呵斥，对方的鬼哭声音却越来越响亮，而后变成嘻嘻哈哈的笑声。 “哼——找死！” 天策府统领曹雪阳，一百天策军精骑，而且还有三十名具装重甲骑兵。 这样的配置，足以攻破那些江湖大派的山门。 即便是面对贺兰进明、许叔冀、尚衡这样的坐拥一方军力的节度，她也没有在怕的。 抄起弓箭，曹雪阳对着哭声的来源就是一箭。 箭矢没入林中，那哭笑声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变得更响亮了。 “全军！弓弩——火箭！” 她身后的一百精骑齐齐亮出马弩，随后拿出火折子，互相点燃缠绕在箭矢一端的引火棉布。 “齐射！” 『咻咻咻——————』 火雨一样的箭矢落入林中，烟雾里开始弥漫出腐臭的气味，还有烧焦什么东西的味道。 一团黑影从烟雾内里升出来，而后竟然化作一尊暗色的影影绰绰的妖邪佛像模样姿态，俯瞰人间。 说是佛像，更像是某种戏法模样的凝实烟尘。 盲目的老百姓看了或许会仓皇下拜，可是曹雪阳才不信这个。 开什么玩笑，就算真有仙神妖鬼，那也得看谁更厉害。 自己背后的是降世的人间烛龙，轮得到你们这些魑魅魍魉作乱？ 『罪人……你可知道你大不敬……』 曹雪阳勒马抬头：“虽然不知道你们用的是什么幻术，但是大不敬的是你！” 『吾乃——』 “我乃大唐天策府宣威将军曹雪阳！奉监国军令前往河南救援睢阳！” 说着曹雪阳从怀中掏出一封卷起来的令旨，那是艾丽娅亲笔手书，用的是监国的印。 “贼子！你敢阻拦我？阻拦军务，大罪！当斩！” 『上之辛绕们尊贵，下之国王们威武——』 那烟尘黑影歪歪扭扭，片刻之后随风散去，烟尘下那个颤巍巍的声音，也变得缥缈起来。 辛饶？国王？ 这一套神神鬼鬼的—— “苯教？吐蕃人！” 曹雪阳擎出长枪，爆喝出声：“列队！下面甲！随我冲阵！” 但是不等她出手，那个浓雾缠绕成的鬼神姿态，就像是见了烈日的冰雪，逐渐消融不见。 缭绕的雾气散去，哪里还有什么林子，也没有了邪异。 官道直通尽头，但是两边是饿死遍地的百姓。 饿殍遍地，生民不幸…… 之前他们的一轮箭雨射过去，如今全都直立着。 这意味着没有人挣扎过——他们在天策军抵达之前，就已经死在路上了。 骑士上前检查，而后叹气合拢死者的双眼：“至少两天了……” “该死，这方节度使，到底在做什么！”副手恨声不已：“百姓流离失所，他们还不出兵！” “如今宣称十八万叛军，谁敢救援？”曹雪阳警惕扫视左右：“更别说还有这些旁门左道从中作梗。” 当初安禄山起兵造反，也没十八万兵。 潼关桃林一战十八万唐军败亡，举世震动，葬送掉了大唐的国运，长安都险些被攻破。 说到底，在这个时代，即便是以大唐的国力，维持一支十多万的常备军也是消耗颇大的事情。 唐军巅峰时期，边镇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五十万，就足以傲视天下。 如果叛军真的在河南这边招募到了十八万叛军，那就算贺兰进明他们全部出兵救援，也是一场恶战。 最坏的结果，恐怕是整个河南糜烂，河东道被彻底打成一片白地。 而后从江淮源源不断地增兵支援，双方把这边打成血肉磨坊般的人间地狱 到时候，兵灾就算没有席卷江南，大唐的帝国南方也得被动成为不断失血的区域，遗祸千古。 “统领？” “……继续往前，走。” 曹雪阳感受着手里的令旨微微发烫，没有跟属下说这些事。 其实最开始，她并不是听到了对方鬼哭狼嚎的声响，而是怀中的令旨突然发烫。 人对人，鬼神对鬼神。 这个世界，似乎多了一些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小时候她还是个孩子，不信有高来高去的江湖人。 后来自己也成了其中之一，她信了高来高去，但是也知道高来高去也就那样。 之前她是天策府的统领，大唐的宣威将军，不信有什么神神鬼鬼，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是现在……哼！ “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在这里拦我们，他们在害怕，怕我们来。” 把令旨揣进怀里，曹雪阳抬头直视道路尽头的城池一角，策马提速。 江湖人，为什么会在官道上拦他们？ 苯教的人也是江湖人，上不得庙堂，和叛军勾结起来又怎么样？ 很显然，他们从江淮来，来得太快，来得太坚决，让某些人害怕了。 至于说这某些人到底是谁，她不在乎，也懒得去查。 对方既然退避，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对方打不过她！ 瞻前顾后，贪生怕死，怕东都狼骑，怕监国公主。 越怕就越是软弱无能，越是暴露了他们的脆弱和己方行动重要。 “那就让他们怕得更彻底一点，全军提速！进发临淮！” “是！” “大唐！长安！” “大唐——长安——” …… …… 南霁云抵达临淮的时候，并不知道有三队人正在朝着他的方向一同前来。 明教护教法王缭千华，带着明教精锐，护送那位传令的信使坠在他后面。 长孙忘情带着那个七秀坊的小姑娘，以及三十多苍云甲士正在来临淮借兵的路上。 从江淮方向，由南向北即将抵达临淮的，则是带着艾丽娅的令旨以及一百天策精骑的曹雪阳。 这个时候的大唐，看起来就像是被浓烟笼罩的巨大战场。 河东道的硝烟，顺着风弥漫到了其他地方，阴霾笼罩在了世人的头上。 张巡屹立在睢阳的城头，看着残阳如血。 他对身边的人说：“如果皇上是神，那天下就不该有战乱，有灾荒……” 艾丽娅端着剧毒的药，看着面前的长江，滔滔大江东去，奔流到海不复回。 “他真的是天子吗？亡了国家，苦了百姓，他不过是个姓李的倒霉蛋。” 张巡吃下最后一口茶纸，艾丽娅喝下最后一碗剧毒。 相隔千里的两个人，看着同一轮夕阳落下。 “……天黑了。” “但是天亮——还会远吗？” 第1582章-节度使和信使 信使几乎是追着南霁云的后面到处跑，这个时代就是这么麻烦。 倘若是有固定的传递地点，那么拥有‘江湖’的大唐还可以做到飞鸽传书，信息传递一日千里。 可是南霁云带着三十骑到处跑，信使知道他在自己前面，却也没办法说立刻就能拦得住他一起。 没有大唐监国李虫娘的压力，三城两个太守一个节度使，谁会听你一个小小的偏将的话？ 最开始听说其先到了谯郡太守许叔冀处求援，但是对方不出兵。 而后虽然和彭城太守尚衡有旧怨，但依旧派人全前去求取援军，结果也不愿意出兵。 这两路唐军畏敌如虎，无奈之下，南霁云领三十骑驰赴临淮节度使贺兰进明处，言辞恳切求取援军。 等到信使抵达临淮的时候，刚刚得知贺兰进明夜拒绝了。 而且理由更显推诿：“现在睢阳存亡难料，派援兵去又有何用？” 南霁云斩钉截铁地保证睢阳还在，并且据理力争。 “睢阳并未陷落，末将可以死保证！” “况若睢阳被攻下，下一个就到临淮了，两城唇亡齿寒，还请大人速速发兵援救！” 但是没有用，贺兰进明本身就不是军阵出身，没有铁血阳刚之气，他是个最为典型的文官。 就是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喜好优雅清谈的文官，和如今的宰相房琯几乎就是一类人。 之所以他和房琯关系不好，大抵也是因为双方风格太像了，以至于互相都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南霁云的请求贺兰进明不听，但是他非常喜爱南霁云的勇武。 就像是当初尚衡派人带去金银财宝，想要南霁云回来为他效力一样。 能够从万军之中突围而出，南霁云的勇武可见一斑，在这种乱世，拥兵就是草头王，谁不想要猛将呢？ 于是南霁云被他强行留了下来，为了表示对对方的重视，他还下令设宴款待对方。 毕竟从睢阳杀出来，再从彭城跑到临淮，南霁云一行肉眼可见疲惫和饥饿。 相比起睢阳那种老鼠都被吃光了的地方，兵多将广城池高深的临淮，难道不更好吗？ 他觉得南霁云会做出选择，为此特意含糊不清地拖延，并不直接答复派兵还是不派兵。 就这么拖了大半日，南霁云一再请求，贺兰进明于是让对方赴宴。 宴会上，美酒佳肴满桌，看得人垂涎欲滴。 南霁云喉咙滚动，但并没有多看，只是继续请求贺兰进明出兵。 “末将杀出重围，搬请救兵，此刻睢阳城合城老幼断粮也有月余！” 贺兰进明脸色有点挂不住了，他阴恻恻地提醒对方。 “南将军，最开始的时候，情况有这么差吗？不是还听说你们大捷吗？” “此一时彼一时，大人——临淮和睢阳唇齿相依，一旦叛军攻破睢阳，难道还会放过临淮吗？” 当时叛将杨朝宗率5万大军追击张巡，进至宁陵，截断唐军退路。 众将畏惧燕军，不敢直面其锋芒，唯有南霁云则主动请战，要挫其锐气。 张巡很相信南霁云，于是让他带兵迎敌，把手头所有能用的兵都给了他。 南霁云也不负众望，夜袭燕军大营，激战一昼夜，斩杀燕军将领二十余人，斩首士兵一万余级。 杨朝宗被迫逃亡，连夜拔营而去，唐军将叛军尸体全都扔进睢阳渠，这也就是之前长孙忘情看到的浮尸孤舟来历。 这种军功，全被张巡一系领去了，当时李巨就不乐意了。 张巡为部下请功，李巨直接无视了如此大胜，什么都不给，一毛不拔，还调走了睢阳城中的存粮。 为此张巡还特意写信劝告，说全靠将士卖命，如此无视会让部下寒心，以后还有谁愿意替朝廷卖命呢？ 李巨没回，这大抵也是张巡为什么和李巨、太上皇李隆基一系关系淡漠，完全是因为后者不值得信赖。 当时张巡其实都已经准备低头了，但是御史大夫贺兰进明接替李巨成为了河南节度使，并驻军临淮。 他和太上皇唱反调，是李亨的人，这让张巡看到了些许转机。 但是另一个御史大夫许叔冀也马上跟进，驻军彭城，死死地盯着贺兰进明。 贺兰进明虽然是嫉妒张巡，觉得此人如果度过此劫，以后成就绝对在自己之上。 可是这话不能说，许叔冀的存在，让他有了更直白的借口。 “虽然我也很想救援，但是啊，我要担心许叔冀攻打我。” 南霁云震惊：“许太守就算没有救援睢阳，但也是朝廷钦命御史大夫，如何会攻打节度使您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南霁云听对方掰扯所谓的朝堂争斗的事情，只觉得烦躁，再三请求借兵救援。 贺兰进明于是顾左右而言它，劝了几句，甚至直接不谈正事儿了。 “南将军，如此美酒佳肴，为何不食啊？” “如今睢阳城中，粮草皆已吃尽，就连茶叶和纸皮树皮都吃光了，百姓已经开始易子而食了，我如何吃得下这些！” 他愤恨地望着贺兰进明，长身而起，拔出佩刀。 周围的侍卫立刻拔刀相向，贺兰进明也缩着身子不敢直视。 “南将军——南将军！三思而后行！” “我今天无法完成张大人的命令，无颜面对睢阳城中同袍父老，我自断一指，向他们谢罪！” 说罢直接挥刀斩断自己的手指，将其扔到贺兰进明的案前。 贺兰进明被吓得惊叫出声，侍卫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哼！”南霁云提刀指着那些侍卫：“尔等鼠辈！就在这里缩着头等死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他带来的士卒没有一个犹豫的，全都不在乎美酒佳肴和安全的城池，跟着他离开。 南霁云上马出城，在临近城门的时候，看到了一座佛塔，气愤的他掏出弓箭，一箭没入其中近半。 “我们这次回去，如果打败了叛军，一定要回来杀掉贺兰进明这个奸臣贼子——这一箭就是我们报仇的记号！” 麾下士卒纷纷跟着大吼，而临近的临淮守军，却只能低着头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不敢作声。 临出城，南霁云遇到一支马队浩浩荡荡进来，精锐的战马有数百匹，还有数千步卒。 他越看越气，可是三十骑难道还能和对方的这些大军打一场不成？ 几乎要咬碎了牙，南霁云率队要走，却被带头的人拦住。 而对方拦住他的时候，临淮的守军也开始关城门，如临大敌。 这个举动让南霁云稍显茫然，难道说这一支部队，不是临淮的？ “来者可是南霁云南将军！”对方为首的一个人打马而出，高声大喊：“我是监国麾下信使，南将军请留步！” 南霁云惊诧莫名，和对方一碰头，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兵马是有人支援睢阳的。 和许叔冀这种只给布匹、贺兰进明这种一毛不拔的王八蛋不同，其他几个唐军势力给了增援。 真源如今是李贲在驻守，他没有太多的兵力，只能把马匹抽调了一百，准备让给南霁云带走。 而宁陵的城使廉坦则是组织了三千步卒，连带着二百匹战马，比起贺兰进明好太多。 临淮贺兰进明，谯郡许叔冀、彭城尚衡，真源李贲、宁陵廉坦…… 在张巡等人与叛军拼死作战时，这些人都高举着大唐的旗帜，却都在和叛军心照不宣。 原因很简单，早先安庆绪派尹子琦率十四万大军前来增援，与杨朝宗溃兵汇合一处。 伪燕的叛军兵力增加到十八万，声势十分浩大，这些镇守一方的大唐将领既不敢叛唐，也不愿意去拼命。 这固然反过来牵制了叛军，让他们也不敢绕开睢阳大举南下。 可这并不能说他们做的就是对的，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当前的大唐并没有进行大举反攻的能力。 换而言之，他们对李隆基没信心，对李亨也没信心，甚至对大唐都信心不足。 倘若是大唐巅峰鼎盛时期，为官一任守牧一方，手握重兵，还能眼睁睁看着叛军化作军功从面前溜走？ 历史上，也是等大唐大举反攻叛军时，张镐重新招募新的军队，才有四方援军大举杀向睢阳城下。 那一战比起其他地方的平叛都容易太多，轻而易举就把当地叛军消灭了。 但没有那么多人知道历史，现在的历史也不是那一条时间线的历史。 信使拿出艾丽娅的令旨：“监国殿下得知官军在河南战场形势每况愈下，不利于平定河东道叛乱，收复东京洛阳，于是亲自统江淮兵五万经略河南，此刻大军已经开拔，大抵已经到了永阳、滁州之间！” 永阳往北就是嘉山，而嘉山往西是后世某个乞丐的老家凤阳，以及因为名字离奇而风行一时的蚌埠。 嘉山距离临淮，不过两日距离，贺兰进明是河南这些拥兵一方的大员之中最远离河南战场的。 但是反过来说，他也是这些大员里面，位置最靠近此刻身在江淮地区的李虫娘的…… 南霁云大喜过望，先是有了三千步骑的生力军，又有了援军即将抵达的好消息！ 他翻身下马，面朝江淮方向大礼参拜，叩谢监国圣恩，然后接过令旨就要离开。 “大人厚恩！南八来日必报——只是军命在身，我不便久留，容日后再叙！” “将军可是要回睢阳？” “自是如此！我如今带兵返回，再坚持半月，王师大军一至，里应外合，叛军必败！” “南将军，为何不去问贺兰节度使再要一些兵呢？” “……不敢瞒大人，我刚从城中出来，就是什么都没能要到。” 南霁云看着自己的手掌，多少有点可惜——不是可惜断指，而是可惜如果知道援兵将至，之前就该给对方一刀！ “南将军，不妨随我再度入城一次！” 那信使从怀中掏出另外一份令旨：“我想要问问节度使，他的项上人头，到底还要不要了！” 南霁云从来没见过这么硬气的信使，犹豫了片刻，低声问道：“敢问大人姓名？” 那信使摸了摸脸，摘下自己平平无奇的面具，露出一副少女的模样来。 “我本该前往西域，但是此间事务重大，监国将我召回，在下从五品下朝散大夫，文官第十三阶——柳小青！” “……” …… …… “这个南八，不知好歹！” “莫要管他，睢阳城破，他们都得死，何必和死人置气？” “睢阳临淮唇亡齿寒，我们真就这么干看着？” “睢阳和临淮唇亡齿寒，何尝不是和彭城唇亡齿寒？谯郡呢？我们轮不到第二甚至第三。” 至于说轮到他们的时候再说吧，有得躲起来不管，谁愿意去拼命呢？ 最上首的贺兰进明额前敷着一块温热的布，不住地叹气：“吓煞我也……粗鲁，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贺兰进明此人，抛开睢阳之事不提，可以算得上相当清贵的文人。 他好古博雅，经籍满腹，著文一百余篇，古诗乐府数十篇，有《行路难》《古意》等传于世。 不过这并没有给他在后世带来什么好名声，百姓们说他坏话可谓是不遗余力，甚至还说他喜欢吃狗屎。 但那毕竟是后世的事情，如今的贺兰进明，可是整个河南地区的一把手，河南节度使。 大家虽然都有点腹诽他的软弱无能，面上却还是纷纷劝他看开点，不要和南霁云那种丘八计较。 “大人，倘若是实在气不过，不如——” “倘若是实在气不过，不妨把南将军杀了！连我也一起杀了！” 一道声音朗声传来，声传四野，慷慨昂扬，整个宴会会场顿时被夺目失声。 大家抬头往门外看去，只见一个少女脸上带着按捺不住的激愤情绪，提刀横在临淮守城的一个门将脖子上，充作威胁，一路迫开卫兵，直接闯入宴会会场。 “你——来者何人！” “救你的人，或者也可以是杀你的人！” 柳小青的表演欲再度发作，扔开手里的刀，一脚踢开守将，甚至解开自己的发髻。 “河南节度使贺兰进明！我奉监国令旨来此，调令临淮守军援助睢阳，但是听说你已经拒绝了南将军的请求，可见如今我手里这份令旨也是无用，请节度使将我杀了吧！我大好头颅在此！” “？！” “只是杀了我之后，请将我头颅面南悬挂，就挂在城门上！监国已经率领大军就在路上，数日之内就会抵达临淮，到时候节度使你也会死，我的头颅，想要看到你被监国判处斩立决时候的样子，就在城外，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说罢柳小青将手中的令旨扔在贺兰进明面前，脚尖挑起长刀，手持刀刃，刀柄递给旁边被她挟持的守将。 “动手吧——各为其主，日后你我九泉之下相见，但愿你不会怨恨与我——来！砍下来！” 守将哪里敢接刀，只是惶恐地望向贺兰进明，后者也被吓到了。 可以说自从王玄策之后，大唐就再也没出过这种一言不合直接绑定所有人九族的凶悍使节了。 “先、先生坐！何至于此！” “贺兰进明，你知道上一个对我说何至于此的人，是谁吗？” “是……” “是永王李璘——之前永王军盘踞金陵，数万兵马投鞭断江，可是结果呢？我主监国临江对峙，只用三千兵，一昼夜就肃清了叛乱，藩王叛国尚且伏诛，如今你一个小小的节度使，倘若也想要叛唐投敌，大可一试！” “！！！” 第1582.5章-曹雪阳X燕忘情 贺兰进明还在犹豫，他不敢对这个自称监国信使的人出手，但是也不想出兵。 柳小青眼见他首鼠两端，冷哼出声。 “又不敢杀我，又不愿意被杀头，贺兰节度使，莫不是想要两边讨好？” “……”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杀你了！” 柳小青爆喝出声：“南将军——动手！” 南霁云顿喝出声，扬起长刀左右劈砍，两下将两名贺兰进明的麾下守将劈倒在地。 柳小青则是提刀直奔贺兰进明而去，只是在接战的时候，被两把长剑逼退。 “嗯？还有高手？” 柳小青皱起眉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断开的长刀：“这样的剑……藏剑山庄？” 那两人从贺兰进明身后出来，面对柳小青，只是歉意拱手。 “抱歉，这位大人，我等受命保护贺兰节度使，不能假装没看到。” 倘若是公罪——也就是李虫娘亲自到来，把贺兰进明这身节度使的官职剥夺了，然后再斩首，他们不会帮忙。 但是柳小青仅仅只是拿出艾丽娅的令旨，甚至都还没有进一步交流，就动手杀人，未免有点过于暴烈了。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柳小青不是那种有名气的江湖人，江湖中人对她不敢信任。 她之前的威名，是在金陵城中，如今刚刚名传天下。 河南一直都在战乱，消息落后，对她的认知尚且定格在区区信使身上。 要是这些江湖人知道她甚至连李虫娘的战马都敢偷，还是当面偷，那或许就又是另外一个观感了…… 柳小青退开几步，那两人也不追杀，只是护在贺兰进明身前。 藏剑山庄得罪不起李虫娘，但是难道就得罪得起李亨吗？ 要知道贺兰进明可是如今的河南节度使，军政第一人，也就柳小青这么看不起他。 柳小青微微眯起眼眸，装腔作势唬人，讲究的是一个步步推进如同浪潮，不给对方反应过来的机会。 贺兰进明此人，优柔寡断，无能误国，但却因为身份，得到了来自大唐的庇护。 南霁云也好，她也罢，在两名藏剑山庄弟子的护卫下，还真没有办法单杀对方。 至于说守军——她带来的军队都在城外，城内的军势也在调集，形式居然因为这么搁置一下，变得微妙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喧嚣声从城门方向传来，隐约还有厮杀声。 “发生了什么？”贺兰进明慌得不行：“发生了什么！” “报——” 有人狼狈赶到宴会这边，跪地大声道：“城外有人叩关，如今已经打穿了东门，正在逼近节度使府邸！” “什么人！”贺兰进明豁然起身：“是燕军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都怪你们把他们招惹来了！” 不是叛军，难道还能是唐军攻城不成？ 他之前担心许叔冀攻打他，那都得是他把兵马调走之后，许叔冀霸占临淮。 而不是说许叔冀看他不顺眼，就直接调兵遣将来和他决一死战——大家都是唐军，没有这样的。 南霁云却在短暂的皱眉之后，扭头望向喧哗传来方向。 “这个马蹄声……” 如果说天下马战第一，那么东都狼骑当仁不让，标志性的除了他们的长枪，就是铁蹄声。 当初天策军在大唐鼎盛时期，拥有整个大唐乃至于全世界最好的战马，也有最好的驯马手段。 就像是曹雪阳，曾经有一匹乌骓马坐骑，后来被她转赠给长孙忘情。 正是那匹马在雁门关一战驮着重伤的长孙忘情逃出生天，淌血背着她走了三百里，送回更远的驻地之后才倒地身亡。 无论是哪里的马儿，到了天策军手里，都会变成他们的一部分，变成东都狼骑那令人过耳难忘的铮铮铁骑声。 如今传来的声响，正是那种刚猛凌厉的姿态，就像是一柄长枪，凿穿了东门，锋芒逼近。 待到十多个呼吸之后，一行精骑策马冲过长街，为首的骑士直接勒起缰绳，让马儿前蹄踹开拦路的节度使仪仗。 待到长枪亮出来，那红缨，那几乎是标志性的破军铠甲和红色饰物…… 别说南霁云和柳小青了，就连贺兰进明身边的两个藏剑高手都忍不住惊呼出声：“天策府？！” 曹雪阳目光扫过周遭，返身下马，提起长枪甩手扎在堂中。 “我乃天策府宣威将军曹雪阳——贺兰节度使何在？！” 贺兰进明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屏息，他颤声道：“我、我在这里……” “既然是节度使还在，为何阻拦我军进城？城中调兵防守城外友军？就连吊桥都升起来了，这城中到底是悬挂我大唐旗帜，还是这座临淮城已经是叛军的了——监国殿下大军就在后面，我等是斥候，贺兰节度使，整顿城中军务，准备接驾吧！” 贺兰进明咬了咬牙，看着对方身后那勒马停顿的数十名精骑，最后拿出自己的节度使印信。 “但凭将军差遣……” “柳大人？”曹雪阳这才望向柳小青，似笑非笑：“柳大人传信，如今去了几个地方了？” “好几个地方了。”柳小青错开视线不敢和她对视：“既然曹将军来了，那么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 “柳大人要去哪里？” “我本来要去西域，如今传信任务既然已经完成，自然是即刻启程。” 柳小青想跑——她当初可是在天策军的眼皮子底下偷的马，李虫娘不在意，曹雪阳可觉得脸都丢尽了。 好在曹雪阳并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既然如今大家身为同僚，她也就放过了这个小丫头。 小小年纪，倒是胆气十足…… 曹雪阳拍了拍自己马儿的缰绳，将其递给柳小青。 “柳大人，我这匹乌云踏雪，虽然比不上殿下的照夜玉狮子，也是难得一见的千里马，还请用它吧，殿下的诏令要紧，要节约时间，不要节外生枝。” 柳小青当然听得出来她的意思，调侃让自己不要再去偷马玩了，赶紧做正事。 柳小青翻了个白眼，翻身上马：“谢过曹将军好意，有缘再会。” “一定。”曹雪阳目送着对方策马离开长街，这才回头扫过宴会会场：“诸位大人倒是好雅兴，睢阳告急，大家还在这里宴饮，看起来心情不错？” 柳小青作为信使，而且还是官场新嫩，只能用绑定九族的方式对付他们。 曹雪阳是什么人？ 李隆基时候亲自接见的天策府唯一女将，玄宗励精图治的时候，亲自封的奇女子，从四品上武官。 就算是贺兰进明这种一方节度使，也不过和天策府大统领李承恩平级，大家都是二品。 他背后有李亨，李承恩背后还有李隆基呢——曹雪阳如今背后也有李虫娘，谁怕谁啊？ “来人！”曹雪阳甩手转身：“接管节度使府邸护卫，必要时刻，务必要保护节度使的安全。” 天策军士卒下马拱手：“是！” “贺兰大人，不如这样，如今临淮城中，内务你管，军伍之事，交给我如何？” “……理当如此。” “呵——” …… …… 长孙忘情翻过一座山，眺望着不远处的情况。 只见此地两山相夹，地势雄峻。 山谷中间横立寨门，前遍设鹿角、拒马，寨中军帐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两座高高的箭楼上，有数名唐军傲然挺戈屹立。 寨中一面大旗高高飘扬，上书“淮南西道节度使来”的字样。 领军的人，正是从江淮带兵前来的来瑱，如今带着三万步骑，紧赶慢赶，距离临淮一线之隔。 原本艾丽娅的命令，是至少带十万，换而言之就是把整个江淮目前能动用的力量都带上。 毕竟相比起来，江淮内部没有什么需要用兵的地方，反倒是如果河南守不住，江淮才会守不住。 但是来瑱在筛选了兵员之后，发现南方承平太久，很多兵员的素质堪忧。 这样的新兵带上去，极有可能重演潼关桃林旧事。 要知道友军之围，在混乱的军阵溃败之中比敌军还可怕。 像是天策军这种能够和伪燕精锐硬碰硬的存在，一旦被友军束缚裹挟，也得跟着乱起来。 所以最后筛选出来三万步骑，步卒两万五，骑兵五千，足够打一场解围之战了。 来瑱是经历过河东道战乱的，和房琯那种身为宰相却只会纸上谈兵的白痴不同，他知道叛军的风格。 以史思明的态度，安禄山已死，安庆绪绝无可能从他手中夺取伪燕精锐的控制权。 而史思明既然在打太原，很显然围攻睢阳的就不是核心精锐，或者说只可能有一部分是精锐。 这号称十八万的叛军，真正有战斗力的，大抵也就两万有余。 事实证明来瑱的判断很对，历史上的新宰相张琦，也是招募了几万新兵，就轻而易举击溃了叛军。 甚至如果给张巡多一点兵力，他都能够直接打出来。 如今被困，无非是人手数量悬殊过于巨大，他们只要动作快点，自然能够解围。 长孙忘情扫过军营，她和来瑱不熟悉，本想看看军中有没有自己认识的奥援，却不料见到了熟悉的旗帜。 “……走！”她朝向那个军营里面最东方向的马营，伏低身子：“去找他们。” 她的徒弟燕忆眉挠了挠脸，看着那『天策府宣威将军曹』的旗帜，欲言又止。 在她身后，那个跟着的七秀坊小姑娘微微扬起下巴：“前辈，我们是要探营吗？” 她有点担心，如果自己的行为被人误会，就有可能导致军中对她产生敌意。 而一旦产生敌意，就会导致七步之内化作一片地狱，再想想军营里面源源不断的活人血肉…… “你们在此地等候。”长孙忘情解下自己的斩马刀：“你们护着她，你，你还有你，随我来——我们去去就回。” “……” …… …… 曹雪阳刚返回自己的营帐，身心俱疲。 她没有骗贺兰进明，大军确实抵达了临淮附近，但是很显然大军不信任他。 所以三万大军没有进城，就在临淮一线之隔。 她来回折返，处理完城中军务，抽调兵卒，还要回来和来瑱商量军略。 南霁云已经带着援军和他们支持的一批牲畜，往睢阳方向先行赶去了。 他们募集了整个临淮能够找到的牛羊，除此之外还有一批粮草，就是不知道在大军围困之下能带回去多少。 但是他们也没可能说立刻随着南霁云去解救睢阳，大军急行军了数日，围困睢阳的叛军却在以逸待劳。 无论哪本兵法上，都没有说能这么去送命的，所以大军要在临淮这边整顿至少一日。 明早就要率领骑兵出战，奔赴睢阳，所以曹雪阳处理完事务便打算早早睡下歇息。 但是她才刚躺下没多久，就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了帐篷外的落地声。 多年行军的经验，让曹雪阳在这种时候总是浅睡，并且能够敏锐感知到外界的变化。 再加上之前饮用过烛龙血，如今功夫更进一层，在江湖上也已然是一流高手级别。 所以在察觉到有人靠近时，她果断睁开眼睛，并且缓缓摸出枕下的匕首。 脚步声逐渐接近，曹雪阳倒握匕首，突然翻身坐起，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划向对方的喉咙。 那人虽然也更快地格挡，但是却对曹雪阳的提速有些始料未及，抓住她手腕的手掌险些脱手。 曹雪阳的刀尖在她的咽喉处停住，旋即反手将其制住。 长孙忘情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是我。” 曹雪阳一愣：“……忘情？” 帐中昏暗无光，她听到声音，心里已然信了，但还是想要去点灯。 长孙忘情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真的是我。” 指尖传来金属冰冷的触感，确是长孙忘情本尊。 曹雪阳紧绷的身体舒展开来，压低嗓音疑惑道：“你怎么来了？这么远的路，你怎么过来的？” 她们之前虽然都在太原，但是后来天策军奔袭潼关，她又一路跟着南下到了江淮。 长孙忘情和她最远的距离，一度接近三千里。 “当然是骑马来的，我进了潼关，又到了长安，见到了群 ⑴磷V [+翼鳍司污就[是诌 疤千秋，最后才来了你这里。” 曹雪阳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只是化作沉默。 反倒是长孙忘情轻轻抱住她，在黑暗之中叹息道：“我之前……真的很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也不在了。” “……我想你了。” “我也是，所以我来了。” “……” 第1583章-血诡 “你如何知道我在这顶帐篷里？” 两人在黑暗之中，互相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自然是感觉出来的。”长孙忘情没有说，自己是看旗帜看到的。 “忘情……我……我真的很想你……” 她想起这几日那些官员的可恶嘴脸，心中烦闷：“我好累。” 曹雪阳是不怕上战场的，她可以视死如归的上阵杀敌，面不改色地挨军棍，提枪直接威慑一方节度使。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感到疲惫，尤其是现在天下动荡，可是友军却都是些虫豸。 甚至就连灵武那边的皇帝都…… 她跟在李虫娘身后，比谁都更清楚李虫娘面对的压力，也更知道这种无力感。 平日里她不能够把这些事情表现出来，甚至都不更表露出软弱的情绪。 但是唯独在面对这人时，她可以放下一切防备，展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当初她一眼就喜欢上了对方，对方却对她爱答不理。 后来软磨硬泡好久，才有了进展——不过她这个最开始一见钟情对方的，反倒成了弱势的一方。 长孙忘情知她情绪低落，却不知如何安慰，便打趣道：“那雪阳不如来我苍云军，以后随侍本帅左右？” 曹雪阳身子顿时一僵，很显然她在这方面比起长孙忘情来说差远了。 “不过嘛，现在各营都有统领，雪阳你这宣威将军，也不可能当士卒，念在雪阳侍寝辛苦，你不如就做我的夫人吧！” 曹雪阳听她就这么直白的说什么“侍寝”、“夫人”的，眉毛直接拧成一团：“休、休得不说！” 长孙忘情轻笑一声，“开玩笑的，你不愿意，就算了。” 曹雪阳双颊微红，嘟囔道：“我又没说不愿……只是现在不行……” 长孙忘情静默片刻，忽道：“雪阳。” “嗯？” “我之前做了个梦，梦到你奔袭潼关……没回来。” 闭上眼，那景象依旧历历在目，仿佛是真实发生过一样清晰。 一万天策军奔袭八百里，直扑潼关，和曳落河精骑、狼牙军先锋互相绞杀。 潼关外硝烟弥漫，一脚踩下去的陷坑里，全是溢出的血浆。 她在梦里寻找着曹雪阳，可是到处都只能看到残肢断臂和堆叠的尸身。 她找啊找，找了好久，才找到曹雪阳的旗帜和长枪，可是俱都已经折断。 曹雪阳就倒在地上，被已经焚烧得只剩下一半的天策战旗覆盖着，脸色苍白，双目空洞地看着天空。 她死了——就这么被钉死在了潼关的关城面前——脸上身上都是血…… 每次闭上眼睛回忆起那个场景，长孙忘情都害怕得发抖。 她在雁门关失去了至亲的同袍，在河东道失去了忠诚的下属，如今要在潼关失去最后的爱人了吗？ 好在苍天有眼，曹雪阳命不该绝，她为此扔下诸多事务，趁着面见监国公主的契机，长途奔赴这里。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长孙忘情闭着眼睛，抱紧怀中的人：“相信我。” “你当然可以，你是苍云渠帅，比我们大统领还厉害，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在江湖势力里面，天策和苍云都是颇为强势的存在，毕竟是大唐的正规军方势力出身。 但是论起掌门人的单独实力，李承恩反而应当是最弱的那个。 他的能力在于统兵布阵，而不是单打独斗，相比起来天策府曾经还有天枪杨宁和浩气盟盟主谢渊。 长孙忘情其实在江湖上并不太出名，血手凤凰的个人名号，甚至弱于她麾下的破阵营统领王不空。 只是这也比李承恩强出些许了，当初天策和玄甲之间互相较劲，还安插过间谍，对各自的实力都很知晓。 至于说曹雪阳知道得更清晰，当然是因为她和长孙忘情关系匪浅…… 两人虽然差点生死两隔，但毕竟都是江湖儿女，谈情说爱只是片刻，旋即就又谈起了各自的经历和目的。 之前哥舒翰被迫出潼关迎战，至灵宝西原中伏，其实叛军之中就已经出现了江湖势力的身影。 “当时应当是有精通巫毒傀儡术的人下毒，能够把河中水变成毒药，实在罕见。” 流淌的活水基本上是不会有毒的，这是大家普遍的经验，唐军也是因此被设计了一道。 当时误饮毒水的人实在是太多，天策军里也有一部分士卒和军马都出了问题。 那个时候曹雪阳在最前线，当即弃马换刀，步战迎敌，带着天策军将士扛下了第一轮冲击。 后来哥舒翰用毡车为前驱的思路也是对的，只是时运不济，恰好遇到迎面风，而且风力迅疾猛烈。 浓烟滚滚再加上火势凶猛，以至唐军不分敌我自相杀戮，后翼又遭狼牙精骑践踏，首尾骇乱，死伤无数。 再之后的事情，就大家都知道了——哥舒翰从首阳山西渡黄河入关，败兵溃散，唐军十八万大军几乎尽数覆灭。 其实哥舒翰回到潼关之后，被火拔归仁临阵倒戈俘虏，天策军的残部也试图抵抗营救。 只可惜敌我对比悬殊，最后还是在江湖义士的帮助下才辗转去往李光弼处，重新集结整军。 在这个过程之中，先前曹雪阳还不大觉得，但是现在回头看，分明处处都有两拨人的身影。 其一是西域教派，可能是红衣教，也可能是更神秘的景教，暗箭中伤艾丽娅的，就是他们。 其二就是苯教，之前甚至阻拦他们进入河南战区，该死吐蕃人！ 曹雪群〴聊把珊邻鸠霖〣〟妻⒐务⒏阳最近收集的河南地区军情，更是发现苯教的人四处活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很是高调。 不少江湖人都和他们对上过，但是很显然对方有备而来，不是谁都像她一样带着百人级别的精骑行动。 江湖义士由此损失惨重，在整个河南地界和对方互相厮杀，简直像是多了一处战场一样。 长孙忘情皱眉听完，想了想，拉着曹雪阳出了营寨。 帐篷外的卫兵看了她们一眼，默默转身离开好几步，假装没看到长孙忘情。 曹雪阳涨红了脸：“这家伙——他之前是不是见到你来了！” “当然见到了，这有什么，眉儿见到你也不会阻拦，还会叫你师娘呢。” “你——你拉我出来，就为了说这个？” “不，是关于阻拦你的那些人，苯教……他们为什么从高原下来，我不清楚，但如果说他们在找什么，我想，我大概知道……啧，这么一想的话，他们的血肉祭祀，还确实和那个东西挺像的……” “什么？！” …… …… “确定吗？是苯教？” “是——他们怎么会下来？” “你问我我问谁？”缭千华拉了拉斗笠，狐疑地打量着远处的烟雾。 她依旧藏在暗处，如今跟在柳小青后面，护送她往西走。 本来在临淮城中，她都打算出手了，却不料曹雪阳及时赶到。 不过这样也好，贺兰进明再怎么不行，那也是一方节度使。 自己身为明教护教法王，在大唐节度使面前也是不够看的，这无关乎个人实力，而是双方背景的对比。 倘若是『明教法王刺杀节度使』的事情再度风传江湖，怕不是热闹李隆基之后，还要再惹怒李亨。 毕竟贺兰进明是李亨一手提拔过来的，曹雪阳能杀他是因为背后有李虫娘，她背后只有明教教主陆危楼。 至于说陆危楼打不打得过李虫娘…… 咳，为什么人要和那种仙神妖鬼对比呢，是吧，不合适。 虽然如今江湖之中，明教教主陆危楼是公认的实力至强之一，和纯阳宫主李忘生并列正邪两道双雄。 但真要是想和武道外景先天的那位碰一碰，恐怕得把纯阳祖师吕洞宾请出来才行。 只是李虫娘虽然当世无敌，也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居然能和苯教撞上？ “我怎么看着，像是有点红衣教那些杂碎的味道？真的是苯教？” “之前有人和他们对上手了，不过这烟雾是什么回事？” “啧——如果是他们搞出来的烟雾，我可以理解，可是祭品哪里来？” “祭品？” “这你就不懂了吧……” 原始的苯教，其实就是萨满教。 要说有区别，只是萨满教没有祖师，没有传世经典，依靠口口相传延续着。 由于没有经典，自然也就没有了共同的祖师，但在教义、手段及特征上，萨满教和苯教是完全一样的。 苯教的祖师叫“辛饶弥沃”，是他把原始苯教发展成了雍仲苯教。 苯教的另一个名称叫“东巴教”，纳西人就信奉东巴教，其祖师名叫东巴辛饶，与记载中的苯教祖师实为同一人。 萨满教、苯教共有的最基本的教义是万物有灵，灵魂可以互相依附，不断地转世再生。 其实大家都这样，当社会发展到一定文明阶段，就会有神灵观念，并出现众多神祗。 诸如山神、水神、地神、天神之类的，只是中原在殷商之后，就逐渐把神权和皇权分离，皇权高于神权。 但是苯教——或者说高原那边不是这样，目前还是王权和教权在互相争夺。 不过互相之间也有平衡，比如说每年众苯波为国王社稷祭祀。 缭千华就曾经观礼过一次祭祀，而且是以明教护教法王的身份，所以得以看完全程。 国王在角母林桑齐聚，众僧侣聚于林吉，众班智达聚于旦正林。 给国王祭祀，需一公鹿，一母鹿，有犏牛、绵羊、山羊公母各千，八种酒，九种粮食。 国王要去观看苯波使法，苯教里面的智者带队，让副手洗礼着盛满清水的金盆，对牺牲洗礼的萨满念诵咒语与鬼神问答，再把公鹿的头颅砍下，把三千头母羊活活砍下四肢，其余的马、黄牛、牦牛、骡、狗、鸡各有所不同。 最后将牛羊肉肢解用铜器接血，放在皮张上，将牛羊肉放上然后念诵经文。 她观礼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国王和嫔妃不喜欢这种做法。 但是效果是真的有，对方用血肉祭祀，血气上升，会凝聚成雾气象彩虹一样的奇特景象。 萨满就会说，这是雍仲神在召唤福运，然后加强教权的权威。 这种苯教神祭，声势浩大，视各人经济情况从最多杀公畜母畜各三千，到最少杀公畜母畜各一头献祭。 突出的就是以血肉为供品，来换取神灵的保佑和恩赐的方式。 甚至可以说，苯教的所有宗教活动都是围绕“献祭”而开展的。 要说这里是苯教的人祭祀搞出来的异像，那缭千华倒真是想要知道他们那里搞来数以千计的牲畜。 “要绕行吗？” “怎么绕？左右横亘数里，要绕行的话，就得翻山了，而且咱们的柳大人不就一头扎进去了么？” “这——” “往里走吧，苯教没有太多高手，有点像是五毒教，神神鬼鬼的手段蛮多。” “别吧，五毒教的尸人还是挺厉害的……” “唐书雁是吧？这会儿估计还在五毒潭里泡着呢——应该泡着？” 缭千华挠了挠下巴，很显然，她这个明教护教法王，还兼着情报收集的差使。 不过相比起如今的江湖乱局，很显然还是伪燕和大唐之间的争斗更为激烈可怖，江湖那点恩怨情仇还真不够看。 一行人闯入浓雾之中，在他们想来，苯教的人无非就是潜藏在浓雾之中的某处，暗地里玩偷袭那套。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明教精锐，而且还会炎威破魔阵，对付江湖同行那就相当于用军阵欺负落单的大头兵。 可是进入浓雾之中，却发现不对了，方向感还在，却和真正看到的方向相反。 马蹄往前走，身后居然没有印迹。 更为诡谲的，是沿途到处都是倒毙的难民的尸体——死人他们见得多了，可是全都被剥了皮的死人…… 缭千华勒马止住队伍：“托大了，这不是苯教，也不是红衣教那些杂碎，有诡！” 早些时间，她才不信有诡——也不信有鬼——但是后来见过，就还是多少信一点。 “……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先结阵，无量光明阵，有什么东西来了！” 大家下马结阵，陆危楼创立的炎威破魔阵，擅长围困强者，无量光明阵，则是擅长防御。 一行人互相倚靠，各自守护着同伴的死角，但是粘稠的浓雾逐渐发红，如同血雨一样落下来，让人极为难受。 “有什么东西来了！小心！” 血雾之中，一道阴影一掠而过，在他们周围游移徘徊。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苯教能够单杀那么多江湖好手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苯教——” 就在缭千华额前汗滴滑落，想要强行出手的瞬间，一道璀璨的流光从天空掠过。 一个呼吸之后，凌厉的破风声才从远方传来，然后是轰然如雷鸣的响动。 劲风撕裂血雾，漫天的血雨被直接卷出一道巨大的湍流，他们所在的地方看到了晴朗的天空。 缭千华顺着一线天，往那道流光来的方向望去，顿时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 “咱们的救兵来啦！” “谁啊，救兵？还有你的样子好谄媚啊……” “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那边的是谁！” 大家嘀咕着往那边看，运足了目力，过了好几个呼吸才看见之前缭千华窥到的身影。 遥遥的马儿铃铛声传来，一个穿着普通衣裳，戴着斗笠，可是座下白马却似乎在发光。 银丝一般的绸缎光泽倒映出来，像是能把夜晚照亮的皎月。 再加上微风吹拂起对方的斗笠一角，露出的璀璨金发…… “嘶——”大家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在这里遇到这位？！ 对方还在道路的尽头，看起来很远，实际上也确实很远，望山跑死马。 “看来情报没错，她老人家也出关了。” 缭千华把长刀绑在自己手里，用嘴咬住打了个死结。 “孩儿们，莫要乐极生悲！殿下来了，它也来了！” 话音落下，那道阴影从迷雾之中朝向他们扑过来，却是一头蛮牛一样体型，却满嘴生着獠牙的怪兽。 “现在我怕你？死来！！” 第1583.5章-和亲，长安，睢阳 缭千华和麾下神勇地将那个怪物重创，信心满满地等着那一位抵达。 但是直到片刻之后浓雾消散，那一位也不曾抵达。 道路尽头确实有人来了，但却是柳小青——艾丽娅的信使。 缭千华一脸茫然：“怎么是你？人呢？” “怎么不能是我？”柳小青更显茫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缭千华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柳小青并不知道对方暗中跟随保护，只知道对方曾经带着藏剑山庄的人去面见艾丽娅。 当初她被紧急召回，作为信使赶赴河南地区，就曾经和对方打过照面。 她沿途觉得还挺顺利，却不知道沿途都是缭千华在暗中保护她。 缭千华懒得说这些琐事，她略略一问，才知道原来之前柳小青也迷了路。 顺着官道走，却被浓雾阻挡视线，兜兜转转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他们身后。 至于说那个用流光击碎血雾，撕裂妖氛的到底是谁，她也不知道。 “不过方才，我怀中的这个一直在发烫。” 柳小青拿出怀中的令旨，艾丽娅的亲笔手书，还加了监国大印。 别说发烫了，甚至还在发光，他们都看得到对方手里那玩意儿忽闪忽闪像是呼吸一样的光芒。 缭千华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刚才的是幻觉？ 他们看到的其实是柳小青，而不是李虫娘？ “糟了！让它跑了！” 严密监控旁边林子的几个教众往内探索合围，却发现对方打洞逃走了。 那地洞洞口足有两人宽，深不见底。 但是谁敢进去抓啊？大家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就这么逃掉。 缭千华啧了声：“又是血祭，又是剥人皮，又是妖魔鬼怪，好端端的地方，怎么变得如此怪异……” 要知道在安史之乱之前，这可是大唐最富庶的地区之一，是关外人魂牵梦萦的黄河南岸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她抬头辨明方向：“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好——走！” 她也不敢放柳小青自己走了，面对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别说她一个小偷，就算是她爹妙手空空都没用。 一行人沿着官道冲刺，离开这片地区，所幸再没有遇到什么东西。 好片刻之后，烈日照耀下的黄土官道气浪蒸腾扭曲，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浮现出来。 银鞍白马，斗笠金发，赫然是李虫娘形态的艾丽娅模样。 一朵巨大的血色雾气花朵虚影浮现在她面前，起初就足有一人高。 两道虚影像是海市蜃楼一样，在这片无垠旷野之中飘摇着。 一人一马就这么安静地看着那朵花膨胀扭曲，像是怪物一样把那些难民卷起来，血肉都被吮吸干净。 一些穿着打扮怪异的人从花朵后面走出，把那些只剩下干枯尸骨的尸体的皮囊剥下，卷走带离。 扭曲的花朵怪物缓慢干枯萎缩，最后只剩下娇艳的普通盆栽姿态，也被一并带走。 又过了一阵，黄土被大风吹起，将这一切海市蜃楼一般的异像也纷纷湮灭，官道之中空无一人。 只有一声遥遥的，像是穿越了时空的『叮铃——』马儿驼铃声，在风中裹挟飘远…… …… …… 艾丽娅离开江淮，即将奔赴临淮，进驻河南的时候，李亨则是在凤翔。 位于关中平原的凤翔，距离长安仅有三百多里。 他返回——或者说‘收复’长安的战略意图昭然若揭。 凤翔也就是之前的扶风，李亨即位后才易名。 倘若没有李虫娘，那么开局一度是如此梦幻。 李亨刚到凤翔十天，陇右、河西、安西和西域等地兵马也先后抵达，这可是大唐西军的主力。 与此同时，来自江淮的赋税钱粮也经江、汉二水陆续运抵汉中。 之前逃离长安的士民听说皇帝驻跸凤翔，感到皇帝返回国都有望，纷纷前来投奔。 这其中就有杜甫，之前他冒险从长安逃出，来到了凤翔，一见到李亨就被授为左拾遗。 这就是“杜拾遗”这个著名称呼的由来，这对于他来说，算是一生最风光的时刻了。 岑参也来了，幕主封常清被杀后，身在北庭的他不远万里来投奔李亨。 并且在凤翔写下了带有边塞风的《行军诗二首》，在杜甫等五人的推荐下，岑参被李亨任命为谏官。 这些大唐著名诗人的命运各不相同，但是似乎除了倒霉蛋李白，他们在目前都还挺好。 岑参很可能是和万里赴戎机的安西、北庭两军一起到达的。 他们的统帅是李嗣业，当李嗣业率领他们到凤翔之时，李亨大喜过望。 “现在有卿统兵，胜过几万雄兵，讨贼能否成功，全仗你等了！” 没办法，李亨手底下实在没有信得过的大将，而李嗣业也是有名的军中宿将了。 最简单的对比，就是这支从万里之外赶回来的百战精锐，一路对于大唐百姓可以说是秋毫无犯。 大唐的长征健儿，如今又回到了他们最熟悉的关中平原。 杜甫亲眼见过这支百战边军，盛赞其风采—— 四镇富精锐，摧锋皆绝伦。 还闻献士卒，足以静风尘。 老马夜知道，苍鹰饥著人。 临危经久战，用急始如神。 奇兵不在众，万马救中原。 谈笑无河北，心肝奉至尊。 孤云随杀气，飞鸟避辕门。 竟日留欢乐，城池未觉喧。 这首诗叫《观安西兵过赴关中待命二首》，算是杜甫难得的称赞军旅的诗句。 踌躇满志的李亨感到万事俱备，只缺一个攻略长安的前敌主帅。 他首先想到了老成持重的郭子仪，如今郭子仪正在准备回到河东区主持战事。 郭子仪的计划，是从河东打洛阳，不能把之前的斗争成果全部放弃掉，重新开辟战场。 但李亨的想法是，唐军主力从凤翔一路东进，先回长安，再复洛阳。 至于说为什么要带主力回长安——大抵还是因为李虫娘。 和李亨不同，李虫娘自己就是一等一的猛将，更别说还有一个被她救回来的哥舒翰，如今正在潼关。 倘若李虫娘还在长安，那他是不敢直接回去的。 很可能就同意郭子仪的想法，先收复河东的其他地区，甚至是先打叛军的范阳老巢，覆灭其巢穴。 但是现在李虫娘不在，他觉得自己可以回到自己最忠诚的国都了…… 他可以不相信郭子仪，因为郭子仪也是西北军集团出身，和哥舒翰关系密切。 但是他没得选——而且大义还在手里，郭子仪总不至于造他的反。 于是李亨任命郭子仪为司空和天下兵马副元帅，具体负责收复洛阳的战事。 总参谋李泌并不认同先行收复洛阳的平叛方略，他的想法和郭子仪一样，直捣范阳，抄对面后路。 只是此前一向对李泌言从计行的李亨，这次却一反常态，坚持要去长安。 “如今各路大军云集，钱粮赋税也都到了，应该趁兵锋正盛之际克复东都，岂能长途跋涉数千里去取范阳，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李泌回应称：“以现在的兵力，出潼关克复洛阳不在话下，但存地失人，叛军势力迟早会转弱为强，我军也会再次陷入困境，先行收复东都并非长治久安之策！” 看见李亨很不以为然，李泌又耐心地补充说：“如果按照大军的进发时间，打下洛阳，天气也已转热，我军主力西北系将士耐寒畏热，必定难以适应天气，届时归心一动，恐怕难以挽留。” “……” “而叛军逃回范阳之后，必然会秣马厉兵，等到西北军撤离，他们必将卷土重来，如此，这场战争便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了，因此我军主力首先应指向河北寒冷之地，扫荡叛军巢穴，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扫平叛乱。” 李泌是立足于军事逻辑来阐述他的平叛方略，其中或许也低估了唐军进军范阳的后勤挑战。 但是，李亨无意就军事谈军事。 他站在宫廷政治的制高点，表达了自己身为皇帝的权威。 “朕急于迎回太上皇，所以等不及你所谓的长远方略！” 李泌一听，就知道这场争论已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李亨谈的是政治而不是军事，宫廷政治压倒一切。 站在李亨的皇权角度，只有迅速收复两京，他才能确立自己的合法性。 回到长安，大唐就不需要监国了——皇帝在国都，李虫娘的法理大义就会被取缔。 而他也可以以中兴之主拨乱反正的身份，坐稳被太上皇和其他皇子威胁的皇位。 一个值得反复提及的细节是，李隆基曾和李亨有过正式约定。 收复洛阳之时，他将放弃一切权力，彻底结束太上皇与皇帝分享皇权的“二元政治”。 在李亨看来，先行回到长安可以一揽子解决平叛与宫廷斗争的双重挑战。 李泌口中所谓的“长治久安”过于奢侈了。…… 还有一个问题是，在李泌原先制定的方略中，建宁王李倓承担了从塞北向南攻击范阳的重任。 但在一个月之前，在李亨宠妃张良娣和李辅国的联手构陷下，建宁王在宫廷政争中被赐自尽。 而幕后支持者，很可能是李亨…… 李亨对李倓控制着禁军兵权深感不安，父子矛盾随着两条平叛路线的分歧而激化。 最终使肃宗借助李辅国诛除建宁势力，这在李亨朝廷里，算是一个半公开但是不能谈论的话题。 对于李亨而言，正是建宁事件使他彻底放弃了北线平叛的方针。 他不在乎叛军，不在乎安禄山或者安庆绪，更不在意什么史思明。 他在乎的是李隆基，是李虫娘，是永王李璘——甚至虢王李巨——以及他自己的儿子。 无论如何，李亨选择先行收复两京的平叛方略，都是政治考量压倒了军事逻辑。 要么是父与子，要么是子与父，兄友弟恭，兄友妹恭。 但给了李亨当头棒喝的是，他引以为底牌的大军，在他的指挥下接连遭遇两次失败。 一次是宰相房琯指挥大战，一次是郭子仪指挥的作战。 在历史上，因为长安陷落，所以房琯和叛军的战斗是在收复长安的过程中展开的。 当时房琯将大军分为三路，浩浩荡荡向长安挺进在咸阳东面的陈涛斜与叛军宿将安守忠部遭遇。 房琯是一位原教旨意义上的纸上谈兵者，他采用上古的兵车战术。 他出动了两千辆牛车，让步兵和骑兵混杂其中，对叛军发起冲锋。 但车战的鼎盛时代终结于战国时代，这可能是兵车在此后这一千年中首次作为战场主角大规模出现在战争中。 面对唐军的牛车阵，安守忠让士卒擂动战鼓，嘶叫呐喊。 正巧此时刮起东风。叛军顺着风势纵火，唐军牛车阵顿时变为火牛阵。 只不过这个火牛阵的肆虐方向是唐军这边。唐军自相践踏，人畜大乱，死伤者四万余人。 在这个世界线，这次大战出现在了潼关外的桃林。 房琯带着四万多兵马，没有经过长安，而是从云阳、渭南一线直接抵达潼关，出潼关作战。 哥舒翰曾经一度阻拦，但是很显然他和房琯之间谁也不能互相统属，更别说他还是个败军之将。 就这样，哥舒翰几乎是眼睁睁看着房琯重蹈他的覆辙，在同一条路线、同一个进军方向，遭遇几乎相同的后果。 好在这次他在潼关里，没有火拔归仁把他俘虏走，潼关依旧可以一守。 所以房琯带着数千败军逃离了战场，他赶紧让人把对方接入关内，安守忠望关兴叹，无奈折返。 至于第二场战役，也大差不差，不过这次不是郭子仪的失误，而是绝对的军队素质差距。 在正史上，这场大战应当被称作清渠之战，因为唐军和燕军在长安西郊的清渠对峙了七天七夜。 同样还是安守忠，对方之前刚打完房琯，缴获数万兵马所用的辎重。 郭子仪正是得知了房琯兵败，被李亨紧急派出来，想要支援房琯，亦或者是‘挽回’颜面。 不然呢？ 李虫娘没有兵的时候，尚且能够重整局势收复潼关，护住长安。 他带着十万大军，差点重演潼关兵败旧事？ 这对于他最忠诚的长安来说，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他这个皇帝不如李虫娘那个大唐监国？ 郭子仪带着仓促的军队出潼关，追击安守忠。 面对郭子仪的追击，他佯装后撤，郭子仪自然下令全军进击。 但是到了平原开阔地区，安守忠将九千精锐骑兵组成长蛇阵，以首尾为两翼夹击唐军。 只有步卒并且仓促赶来出战的唐军大溃，抛弃了所有军资器械，退守潼关。 潼关压力陡增，长安再度陷入了军事管制状态，甚至就连行在凤翔都紧急戒严。 两次惨败，除了郭子仪的轻敌之外，最本质的原因恐怕还是唐军实力欠缺。 他率领的是朔方军，但是这些兵力不足以在平原地区击败实力犹存的伪燕主力。 特别是自开战以来，赖以横扫中原的胡族精锐骑兵。 之前河东道唯一有能力和他们硬碰硬的大唐骑兵天策军，已经在潼关一战被打残了编制。 而如今的唐军主力，主要由两部分构成。 一部分是郭子仪亲率的朔方精兵，作为唐军新进第一主力的朔方军。 精锐是精锐，但最显著的弱项还是兵力不足，以一镇之力的兵源，比得上安禄山的三镇边军？ 当初的东北军集团可是能够和西北军集团对抗的天下第二军事势力。 还有一部分，则是是陇右、河西、安西、北庭四镇兵马。 这是李隆基时代赖以支撑西北开边大业的精锐边军，万里回援的安西军和北庭军此时刚刚到位。 虽然其战斗力也不必怀疑，但这部分军队的弱项在于，并不适应平原的阵地战。 安西军和北庭军，都是典型的山地军，当初率领他们远征西域的高仙芝被称作山地战之王，由此而来。 如今返回的西方二师，需要一段在当下堪称‘漫长’的调整期，才能恢复到巅峰的战斗力。 可问题在于，他们的数量有硬缺陷，如果按照军力来算，那么相当于用西北两个军，对抗伪燕三个军。 一加一等于二，可是三个八成，加起来也超过二了…… 郭子仪战败后如梦方醒，从潼关返回，开始正视凤翔唐军，特别是骑兵实力不足的问题。 他的解决方案是向回纥借兵，这一想法很可能受到了之前河曲收复之战的启发。 当时在朔方一带割据的阿史那从礼占据了河曲九府，郭子仪在与回纥英武可汗并肩剿灭阿史那从礼的战斗中，亲眼见识了回纥骑兵的强大战力，尤其是对叛军骑兵的克制作用，也就是所谓的“以骑制骑”。 李亨听从了郭子仪的建议，向回纥紧急求援，借到了四千余人。 兵虽不多，但都是精锐骑兵，领军者更是英武可汗之子叶护。 叶护太子一来，就和唐军高层打成了一片，与郭子仪成为酒友，两人常常共赴酒宴。 他还和广平王李俶结成兄弟，李俶为兄，叶护为弟，作为典型的亲唐派，叶护太子的立场倾向非常明显。 除了回纥骑兵，凤翔唐军中还有不少来自西域、中亚各国的盟军。 比如中亚古国拔汗那，后世吉尔吉斯斯坦费尔干纳地区的蕃兵。 也有于阗王尉迟胜这种忠臣，听说安禄山起兵后，竟让王弟摄政，他亲自带兵五千入援中原。 甚至据两唐书和《资治通鉴》等汉文史料记载，连几年前在怛罗斯之战中击败唐军的大食也派兵入援大唐。 这些援军或许是亲唐，或许是出于别的利益，亦或许是尉迟胜这种压根没觉得自己和大唐是两家人的自己人。 但是这并不妨碍李亨借机扩大自己的实力，为了拉拢回纥部，他跟叶护太子一再明示，自己将在返回长安之后，挑选一个宗室公主去和亲，那样的话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叶护太子——或者说如今天下的其他国家，没有人不羡慕松赞干布那样的好运，能够得到公主和亲的。 就像是尉迟胜，他不就是因为取了大唐的宗室女，所以干脆觉得自己就是大唐人么？ 要知道他们于阗国本来是西域小国，在后来直接就成为了安西都护府安西四镇之一。 君主国姓本来为尉迟，后来甚至直接改姓李，以示同为一家。 就连史书也公认他们像自己人——自高昌以西，诸国等人，深目高鼻。惟此一国，貌不甚胡，颇类华夏。 所以得知这个许诺之后，叶护太子大为惊喜，立刻派人护送使节团回返回纥部。 这才有了后续的回纥十万兵抵达边关一事，只是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和亲的对象极有可能是长安公主李虫娘。 就这样，原本应当在长安的大唐监国，远赴江南，而后又转战河南，征程漫漫。 而原本应当收复河东道，作为平叛主力的皇帝，却还在敲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在秦洪的信使抵达江淮的时候，艾丽娅已经抵达了临淮外的大军之中，重新执掌了兵权。 艾丽娅望着看不见的睢阳，整军出发。 李亨则是看着近在眼前的长安，志在必得…… 第1584章-临淮初战 艾丽娅抵达临淮的时候，遭遇了一点小意外。 具体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无非是来瑱被尹子奇穿插而已。 尹子奇号称十八万军，一边包围睢阳，一边和贺兰进明互相默契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但这并不代表他真要动起来，就没本事来打这些唐军了。 很显然，之前南霁云率军回返，让叛军意识到了唐军开始出动支援睢阳了。 亦或者是更早一点的事情——他派军随着南霁云请求救兵的尾迹，一路追杀过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艾丽娅刚刚抵达军营，准备整军出发，就被骑军穿插到了后方。 来瑱甚至怀疑这件事情和贺兰进明也有关，对方足足一军的骑兵，过临淮居然一点预警都没有？！ “殿下！”曹雪阳额前带汗：“叛军来势汹汹，至少有五千骑兵，趁我们拔营的时候从侧翼杀到了我们后军！” 来瑱也一头大汗，不是怕，而是着急：“殿下！请先离开，暂避锋芒，臣去破敌！” 打得过，当然打得过，但是他担心艾丽娅出事。 监国公主李虫娘的勇武毋庸置疑，可再怎么毋庸置疑，也不至于说能够打得过五千精锐骑兵吧？ 如果她不走，失陷在这里，那就谁都走不了了，救援睢阳未战先败！ 艾丽娅连甲胄都还没穿，一袭白衣，这会儿捏着个斗笠，正在看舆图：“暂避锋芒？” “率军的是原本的雍丘守将令狐潮，他带领的是同罗、突厥、奚等部族精锐兵力，我们的骑军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叛军的精锐骑军，艾丽娅已经在潼关外亲自见识过了，曹雪阳更是和他们血战过不止一次。 正是因为见识过，所以曹雪阳才知道情况紧急，艾丽娅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万一殿下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 万一殿下强行出战，半途之中旧疾复发呢？ “我要暂避他的锋芒？”艾丽娅叉着手：“来人啊——取枪来！” “您刚刚才快马赶来，如何能够再战！”曹雪阳直接挥手让亲卫过来把艾丽娅架走：“监国移架！快！” “我知道，我知道——杀了他，令狐潮，我先杀了他。” 艾丽娅挥退天策军卒：“问题不大，让中军拦住他们，把战车全都推翻，阻拦他们的骑军往大营这边的冲阵。” 她深吸了一口气：“时间足够……取我枪来，还有大弓。” 曹雪阳沉默了两息，一咬牙：“领命！” 倘若殿下能够一战，那自然是不怕。 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大不了拼死突围将她带出去，一百天策军真要冲阵，凿穿对方包围圈也做得到。 艾丽娅在位置上坐下，闭目养神，来瑱眼睁睁看着她满头金发开始逐渐变成银白色，亮眼如同银丝。 “这——” 再度睁开眼睛，银发金眸的艾丽娅抬眸扫视着大帐内。 “去，擂鼓，聚军，先斩令狐潮，五千骑就来敢冲我的中军大帐，他没问问安禄山怎么死的？” “……是！！” …… …… 睢阳城中，情况并不乐观。 史书上说吃三万人，自然是夸张的说法。 毕竟在战争最后期，睢阳守军也是因为太饿了生病无力还击，这才被破城。 倘若是以几千军卒守城几个月，吃了几万人来算，不至于说饿到那个地步。 真正的情况，其实是一个系统性的粮食供应崩塌的问题。 《资治通鉴》将南霁云求助之事系于八月，而睢阳陷落是同年的十月九日。 大抵是在七月初开始，睢阳就缺少粮食，开始饥饿了。 平民首先缺粮，然后是位于睢阳食物链顶端的军人，先杀马，再吃茶纸、树皮。 历史上南霁云带了三千人回来，路上遇到一些牛，也给抢回来了，但是最后能够杀进城里的只有一千人。 而这一千人加上城中残存的守军，加起来拢共不到两千人，两个月时间吃掉三万人，未免过于惊悚。 其实是城中在更早的时候，已经爆发可一场瘟疫。 瘟疫是围城战后期非常普遍出现的情况，睢阳死亡的三万百姓，不少死于瘟疫。 军队要守城，尚未完全断绝粮食，但是平民已陷入饥饿时的那段混乱时期，死于“人相食”之中。 张巡和城中守将，在攻城战晚期，只是食用尸体，后来才开始系统屠杀民众食用。 由于城池很快陷落，这个数目其实并不占三万人中的多数。 当然，这并不能够辩解什么，无论吃人多还是吃人少，都是一场堪称悲剧的灾难。 但是战事粮食紧张时，首先肯定要保证有战斗力人员的供应，其余只能听凭天命。 甚至直到20世纪的列宁格勒保卫战时也是如此：近三年围城战一共造成150万民众死于饥饿和炮火。 并且在战争后期一样出现了人相食惨剧，这还是在远比古代发达的现代生产力的维持下。 因此在这样残酷的生存竞择中，张巡和许远，一个选择杀了小妾，一个选择杀了奴仆。 毕竟在这种艰难时候，主帅的小妾和仆役如果也在优先供应下得以维系生存，必然会遭致守城将士的不满。 张巡杀妾、许远杀仆，从现代人道主义角度当可批评或严厉批评，但在唐律，奴婢确实等同于畜产。 只不过那是令人遗憾的正史，在这个历史特异点里面，南霁云获得的是相对精锐的部队。 宁陵是早先张巡所在的地方，这三千兵也是他原本的兵，如今再加上从贺兰进明处获得的战马，战斗力倍增。 三千人带着牲畜突围进城，足足杀进去两千多人，还带了大量的粮草，足够城中缓一段时间。 张巡没有杀自己的小妾，许远也放过了可怜的奴仆。 南霁云的妻子原本已经打算自杀，并且留了遗书，将自己的尸体分给将士们食用。 好在南霁云返回及时，这件事情并没有发生。 张巡和南霁云的再相见，依旧在睢阳的城头上。 “你的意思是，监国殿下快要到了？！” “长则八九日，短则三五日，大军必至！” “好！太好了！！”张巡喜极而泣：“如此一来，运河可保，江南可保！” 张巡守的是睢阳城，但是保护的，是睢阳渠以及身后的大运河，还有整个江南地区。 监国公主能够从江淮带兵北上，意味着起码江南地区完成了初步的整军备战，可以为平叛大业抽调力量了。 但是很快，张巡就发现不对了——城外的围困的部队，状态不对。 许远急匆匆地上城墙：“江湖义士传来消息，临淮告急！尹子奇领七万军，去往临淮了！” “临淮——贺兰进明——不对！” 张巡一拍面前的石头：“是监国殿下！是江淮军！” 江淮军到底来了多少人，目前还不清楚。 但是很显然，叛军不是傻子，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江淮军从临淮出发，调动周围的唐军力量，反过来合围他们。 于是睢阳就成了他们围点打援的那个点。 而趁着江淮军开拔离开了营寨的保护，进行攻击，也是他们必然会选择的一个作战窗口。 “城中军队，还能出战吗？”张巡咬着牙：“我们可否出城一战，策应殿下？” “恐怕不行。”许远连连摇头：“城中本就只剩下几百士卒，南八带回来的两千多人，也是刚刚鏖战城外不久，如今体力未复，如何能战？” “这——” “恐怕，只能看江淮军，看监国殿下的了……” …… …… 艾丽娅杀令狐潮，只用了一个照面。 为什么会有人敢跟她打照面？难道对方没有在叛军里面待过？ 用一根长矛，隔着接近两千步，直接将令狐潮穿透倒飞开去，之后的反冲锋就显得轻松多了。 只是人数的差距确实存在，艾丽娅带着中军的数百骑兵凿穿对方的骑兵包围圈之后，没有离开。 因为有步卒被困在包围圈里，看到艾丽娅的照夜玉狮子之后，高声哭喊‘殿下难道要弃我们而去吗’的话。 艾丽娅直接率军再度杀了回去，来回穿插了三次，把受伤的士卒推上自己的马，亲自率军步战杀出。 步军对骑兵，还是叛军的精锐骑兵，这场绞杀战打得异常血腥艰难。 两万五千江淮军，最后付出了差不多二比一的代价，才把叛军骑兵绞杀殆尽。 就这还是对方穿插到后军里面，没办法提起马速的前提下。 倘若在开阔平原打，那么这场仗极有可能演变成潼关一役的翻版。 可是对方有胡人骑军，艾丽娅这个时候可没有天策精骑了。 厮杀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艾丽娅提着一柄大枪杀得周遭几乎无人了，这才停下。 曹雪阳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见状知道她已然‘力竭’了，赶紧过来搀扶。 “我没事，只是我需要休息一日。”艾丽娅的头发逐渐从银白恢复成金色：“找个人代我稳定军心。” 说罢艾丽娅抬手一指：“就她。” 曹雪阳抬眼一看，远处正在带着一队精锐厮杀的，不是长孙忘情是谁？ 苍云玄甲步战惊人，长孙忘情作为苍云军统率，一柄斩马刀使出来颇有陌刀将的风范。 身后的一队刀盾手更是舍弃了盾牌，双手持刀，如墙而进，叛军阻挡者人马俱碎。 艾丽娅把手里的大枪插在地上，闭目片刻，而后重新睁开眼睛，已然是金发碧眼姿态。 曹雪阳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模样变化代表着什么。 金发碧眼，是寻常的李虫娘——深宫之中清修半生至今的李虫娘。 金发金眸，是非战姿态的李虫娘——运筹帷幄，霸气十足的大唐监国。 而银发金眸，银鞍白马的，就是勇武无敌，武道外景先天的战神长安公主了…… 长孙忘情带着麾下杀过来，心悦诚服地拱手跪地：“末将苍云军长孙忘情，拜见监国殿下！” 李虫娘瞪着茫然的眼睛，像是小兽一样望着周遭的环境，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曹雪阳扯下身后披风，将李虫娘一裹：“殿下乏了，清扫战场——忘情，跟我来！” “……？” …… …… 大战至此基本结束，来瑱鸣金收兵，收拢部属。 相比起来，他对这样的战果非常满意——江淮军只是未曾见过大战的新兵，而对方明显是叛军精锐。 八千步卒，两千骑兵，换对方足足一军精骑，这战果放到哪里都可以算是大胜了。 但是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两封从江淮转折了一圈赶过来的军情，让他脸上再现阴霾。 “你们打扫战场，我去见殿下！” 看着手里的军报，来瑱手都在抖。 营帐之中，李虫娘正在当鹌鹑，曹雪阳和稍稍知晓内情之后的长孙忘情挡在营帐之外。 可是两人看到军情之后，一合计，曹雪阳还是进来把艾丽娅再度唤醒。 李虫娘乖巧地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已然是金眸。 营帐之中明亮了一下，艾丽娅颇为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何事？” “殿下——长安方向出问题了！” 艾丽娅古井无波，似乎早已经料到了：“念。” “宰相房琯率中路军出战，战败两日后强行调集南路军出战，再败……南路军、中路军主将——投敌……” 艾丽娅睁开眼眸，冷厉的眼神扫过曹雪阳：“哥舒翰呢？为什么不用铁锏直接打死他！” “陛下在凤翔，授意出战……” 没有艾丽娅在，哥舒翰怎么可能打死一个当朝宰相？ 房琯第一次不听他的，战败之后退守潼关，紧接着就是郭子仪去接应。 原本郭子仪再败一场，哥舒翰以为这下房琯也知道厉害了，应该消停会儿了，大家先回来整顿。 可是哥舒翰加上郭子仪都没能拦得住这个家伙，他居然又带了南路军去打，由此一败涂地！ 前后相差两天时间，别说远在江南的艾丽娅了，就算是近在长安六百里凤翔的李亨，估计都没能反应过来。 艾丽娅接过战报，细细看了一遍，一巴掌将手边的简陋木桌拍碎。 “——混账东西！不知兵偏要去害我大唐军卒性命！当斩！” 房琯出动了两千辆牛车，让步兵和骑兵混杂其中，对叛军发起冲锋。 这不能说没有用，战车作为防御性武器，一直到明朝时候都有用。 戚继光对抗蒙古骑兵的时候，也用过战车来升级自己的鸳鸯阵。 至于说更近一点的，大抵就是南朝皇帝刘裕的两千步卒对抗北魏三万重骑兵一战了。 甚至就连之前艾丽娅阻拦叛军穿插到后军的五千骑兵，也用了战车来延缓对方的冲势。 可问题是这是打防守反击，房琯用来打进攻，而且还用的是牛车！ 郭子仪回来之后，一再警告他，叛军精锐骑兵盘踞关外，不可力敌。 可是他偏不听，南路军刚刚抵达潼关附近，他就又抢过兵权，带着出去交战。 两场大战前后不过两日，接连大败，连南路军和中路军主将都投降了叛军。 可以说李亨朝廷在灵武苦心孤诣积攒的那点儿家底，被草率行事的房琯在三天内挥霍殆尽！ 如今潼关戒严据守，叛军士气如虹，唐军则是萎靡不振。 要不是更艰难的时候都经历过，长安估计都要乱起来了。 缭千秋在长安城中几乎压不住沸腾的民意，再三向艾丽娅告急。 还是在那些站队到艾丽娅这边的世家以及之前被抛弃在长安的百官联手，才稳定住了长安乃至于关中地区的秩序。 更扯淡的是，战败后，房琯肉袒入朝请罪，再加上李泌的说项，李亨居然宽宥了房琯。 这都不杀，李亨简直和李隆基是两个极端。 李隆基性格多疑，一杀起来一天能杀三个儿子，七天之内能连杀两名大唐军神。 可是李亨却优柔寡断，毫无帝王该有的态度。 难怪张巡在睢阳一战之后，那么多人不为其正名，反而向他泼脏水，压根不怕不救援睢阳会被清算。 甚至把张巡作为一个标签，作为一个党争的工具。 皇帝不公到这种地步，还能指望那些征战的士卒为其卖命？ 要知道为了反对张巡，他们直接将食人事件夸张为骇人听闻的屠杀三万人食用。 这可不是那些文人墨客多么仗义执言，多么在意平民百姓的生命。 而是张巡之前和虢王李巨等勋贵，就因为将士表功问题而爆发冲突。 李巨说自己是好人，那张巡只能是坏人——吃人的坏人——这就是没有皇帝当公平裁决者的王朝。 倘若是李世民在，第一个杀房琯，怕不是第二个就是李巨。 可惜张巡为了守护一个腐朽的王朝殉身后，自己还作为一个提线木偶，成为朝廷上脑满肠肥的人们党争的工具…… 艾丽娅看完军情，闭上眼睛思考了片刻：“整军，打临淮！” “……殿下？！” “出问题了，贺兰进明要反，不是造反，是要反我——难怪这支骑军能够悄无声息越过临淮，直接穿插到我们军营后面。” 房琯和贺兰进明之间，本身就有私怨。 历史上，贺兰进明是以北海太守的身份，在房琯陈斜涛一战之后才去觐见李亨的。 当时他直接向李亨点破了房琯入相的两大隐忧。 贺兰进明道破的第一点是，房琯就如东晋名士王衍，虽贵为三公却清谈误国。 所谓“专为迂阔大言以立虚名”说的就是这种人。 陛下用这样的大言欺世之辈做宰相，恐非社稷之福。 如果说第一点是能力问题，还可说见仁见智。 那么贺兰进明攻讦房琯的第二点，则是质疑其忠君之心的诛心之论。 太上皇不久前，曾发布了命陛下和诸王分领诸道的诏书，将陛下置于‘沙塞空虚之地’。 据臣所知，这道诏命的出台就与房琯有关。 房琯还把亲信派到诸道掌控实权，意在多边下注。 这样一来，将来无论哪个皇子得到天下，他都不会失势，这难道是忠臣所为吗？ 原话是『此虽于圣皇似忠，于陛下非忠也』，这一点触碰到了李亨最为介怀的隐晦心事。 由此房琯被打入了“不忠”另册，被认为是李隆基系，为之后的罢相埋下了伏笔。 在不到十五个月的时间里，除了房琯，李隆基委派给李亨的另外三位宰相韦见素、崔涣和崔圆，也均遭罢相贬斥。 但是在这个世界线，出现了艾丽娅这样的第三方势力，并且和房琯无有关系。 那么在房琯败掉了李亨的大军，潼关再度告急，长安不稳的时候，李亨该做的选择是什么？ 第一，紧急招募新军，固守潼关，并且召回对长安、潼关更为熟悉的监国公主李虫娘。 第二，以房琯一事，全面清除李隆基势力，将太上皇旧臣彻底从大唐中枢清退出去。 很明显，李亨留着房琯，就是做了第二个选择，毕竟活的罪人有时候比死人更好用。 但是那样的话，就不得不面对一个‘他不如监国公主’的既定事实。 既然解决不了这样的问题，那为什么不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呢？ 让叛军解决掉大唐的监国公主吧——就在河南——就在临淮！ 贺兰进明得到的军情，不同于在进军途中需要中转两道的艾丽娅那么慢，应该快了至少两天时间。 这两天时间，足以让他和叛军都反应过来一些事情。 他不敢直接进攻艾丽娅，因为那样是反唐。 但是他可以放任叛军骑兵绕过临淮，抄艾丽娅的后路。 在潼关之外，安守忠带领的数万叛军骑兵，能够将唐军四万大军屠戮殆尽。 那么在临淮，攻其不备的五千骑兵，难道不能让李虫娘险象环生吗？ 即便她侥幸逃脱，监国公主的战神名号也不攻自破——潼关一战不过侥幸而已。 曹雪阳对此感到难以置信，不只是难以置信于朝堂斗争会将数万大军，将百万生民置于这种境地。 更难以置信大唐的新帝李亨是如此不顾大局的存在。 这样的话，岂不是以后平叛，不仅要面对叛军的进攻，还要面对己方最高统帅的‘乱命’？ 反倒是长孙忘情对此并无太大波澜，毕竟苍云玄甲的前身破阵营就是这么没的。 “想想看高仙芝，想想看封常清，要不是艰难夺回潼关……呵……” 要不是艾丽娅拿回了潼关，保住了关中，那么现在唐军应该正在艰难进行着收复两京的准备，而不只是河东道。 艾丽娅提笔写了一封书信，盖上印章，让曹雪阳即刻派人送去潼关。 “告诉哥舒将军，无论如何，固守潼关不得有失——我解了睢阳之围就回去，在此之前，务必力保潼关不失！小心洛阳方向……” 曹雪阳瞳孔微缩：“殿下您的意思是……叛军会……” “倘若是你，两日凡三战，几乎将敌军主力覆灭殆尽，你会怎么办？” “……乘胜追击！” “叛军如今有三处兵力，一处在打太原，一处在围困睢阳，还有一处就是潼关之外的安守忠，但是我怀疑现在打太原的大军，已经被抽调返回了……既然唐军不去打范阳，那么叛军自然就要反过来打长安！” 李亨不去抄了叛军的范阳老巢，非要集结兵力出潼关打洛阳。 结果现在出了潼关，但是在潼关外就损兵折将，压根威胁不到洛阳。 同时也在短期里没有可能绕道出太行山，从另一个方向打范阳了。 那么叛军自然是长松了一口气，将战争状态重新拉回到了安史之乱早期的阶段。 只要打下了潼关，关中平原无险可守！ 如今他们不再等待，倾巢而出的话，李亨难道再跑一次？ 这个选择太诱人了，别说是安庆绪、严庄，就算是艾丽娅自己当叛军，也会打潼关！ 房琯这个白痴，将南路军、中路军数万大军的辎重全都扔给了叛军，叛军自然有了攻城的本钱。 再加上潼关如今士气军心被夺，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时候。 难怪李亨非得在这个时候给李虫娘来一剂狠药…… 倘若潼关真的有失，那他这个大唐天子，真的就做到头了。 紧接着第二封军情抵达，不过这次不是作战的军情，而是回纥大军南下的事情。 “和亲？”艾丽娅翻看着具体：“我这么值钱，能换十万回纥骑兵？而且他们哪里来的十万骑兵？” 如今大唐方面，除却艾丽娅这边还有两万不到的江淮军之外，就只剩下李亨手里的人了。 他新招募的南路军和中路军，是在灵武方面完成整顿的新家底，如今被直接败光。 而且两军将领也投敌，他手里剩下的就是兵马元帅广平王李俶、副元帅郭子仪、猛将李嗣业。 领安西、北庭、于阗、朔方、河西、回纥等边军与诸胡联军，大约还有15万人。 叛军一方，目前是安守忠、李归仁、领曳落河骑兵、岢岚军、经略军、狼牙军等约10万人。 十五万对十万，如果真要是艾丽娅和亲出去能换来压倒天平的十万回纥骑兵，她还真愿意出去走一趟。 可问题是没有——回纥没有十万骑兵，他们全家老小拉出来，大抵能有十万能骑马的。 艾丽娅对于这些和亲的事情，只当笑话，她不愿意去，李亨许诺再多也没用。 她目光投向舆图，在潼关上停留良久，而后又从潼关望到长安，最后停留在渭水北岸。 最后她抬起手，在南北流向的贺兰渠上停下，也不知道是因为贺兰进明，还是因为这个地方有另外一个名字。 确切地说，是在后来的史书上，有一场大战在这里发生。 “潼关只要不失，就不会在这里打……” 她看着地图上没有的名字，呢喃出声—— “香积寺……” 第1584.5章-政治生物的可悲 如果把整个大唐的战场，平铺在地图上。 那么在地图上画一个数字7，可以连接起三个地方。 7的第一笔开始，就是在灵武，李亨朔方军所在的地方。 而7的第一笔横笔结束，转折的那个点，就是范阳。 灵武和范阳这中间，隔着黄河以及太行山、吕梁山等一系列山脉。 但是并非没有通道，要不然郭子仪当初怎么从朔方带兵出井阱，进入河东道的？ 这个7字写完之后的最后一点，就是艾丽娅现在所在的河南，睢阳临淮一代。 倘若李亨不急功近利，不非得要‘收复’长安，然后出潼关打洛阳。 那么就像是按照李泌的计划一样，先出云中，支援太原，然后从太原打范阳，抄了叛军老巢。 整个战争局势瞬间就会改观，唐军的主动会强很多，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7字的横笔要是被打通，大唐的局势显然会好很多。 只是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艾丽娅的想法，就是既然李亨回长安，那她就从这个7字的末尾倒着往上打。 她从河南往上打，沿途经过魏郡、清河、莫州，最后抵达范阳，也算是一条平叛的路。 如果叛军不管她，那她就直接抄了他们的老家。 要是叛军管她，那也算是围魏救赵，解了目前的潼关之围。 实际上，这条进军路线，是安史之乱大概四年之后，唐军反攻的路线。 当时的时代背景是已经收复了两京，睢阳张巡刚刚战死不久，唐军从江淮北上。 可问题是那个时候叛军的有生力量几乎已经被断绝，这场仗与其说是战略反攻，不如说是战术层面的清算。 可就这都还是出问题了——还是李亨！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李亨的权力政治欲望，压过了实际上的平叛需求。 正史上，也是他三次急功冒进，逼迫手底下的将领放弃求稳的战术，非要进行大决战。 第一次让房琯出兵，结果就是南路军和中路军败亡，没想到这次历史再度重演。 第二次则是非得让郭子仪去打潼关，收复长安，结果双方在清渠打了一场遭遇战，唐军损兵折将。 清渠之战此前的形势其实有利于唐军。 安禄山被杀，叛军内讧，部分主力叛逃，各地将领处于半独立状态。 安守忠孤军悬于长安地区，就这样的局面，怎么看都是叛军快要不行了。 但是郭子仪接替哥舒翰成为西北军集团的统帅，因为缺少威望，并不能够如臂使指唐军。 朔方、河西、陇右、安西、北庭各镇精兵，各自为战，组织度甚至不如已经心浮气躁的叛军。 清渠一战失败之后，唐朝的财政和信心都趋于崩溃。 之后不计后果的滥发货币、用极其屈辱的代价聘请回纥骑兵参战，都源于此。 在这个历史特异点，即便情况稍微好点，但那也是因为有李虫娘在。 稳住了长安，保住了国都，又立刻压制了江淮地区的动乱，这才让现在看起来比正史时候好点。 要知道如果不是李亨乱来，那么按照正常剧本来算，安史之乱何至于要打七八年，三四年自己都崩溃了。 在清渠一战之后，唐军再度整军，强行夺取长安，爆发的就是香积寺之战，史称陕郡之战。 作为冷兵器时代最为惨烈的绞杀战争，当世可以说是最精锐的两个军集团进行了长达八个小时的厮杀。 双方在战场上扔下了超过60%的伤亡，每一个小时就在狭窄的战场上互相破甲砍杀近两万人。 两军加起来一共十三万甲士灰飞烟灭，唐军惨胜，可是大唐的底蕴却几乎被一战打光。 唐军是唐军，叛军难道就不是前唐军了？ 西北军集团和东北军集团之间的对抗，远不是一句‘冷兵器时代巅峰战役’能够说得清的。 历史上香积寺之战打完之后，叛军和唐军之间还在打。 原因很简单，香积寺打完之后，所有人都觉得应该赶紧追击，以绝后患。 但是肃宗就不，忙着呢——忙着干嘛？忙于迎太上皇还都。 你看，我打下长安了！叛军被我打怕了，只带着一千多人从洛阳跑了！ 我还于旧都了！皇帝这个位置我坐稳了！ 太上皇李隆基至此算是彻底退出权利中心，李亨朝廷名正言顺统领大唐。 但是相比起来，未及时遣军追击安军残部，导致安庆绪至邺城后重整旗鼓，反而给大唐更深重的灾难。 只用了十天时间，安庆绪就再度召集了人手。 蔡希德从上党赶来、田承嗣自颍川赶到、武令珣自南阳出发，各率所部至邺城会合。 当时连同安庆绪在河北诸郡招募的新兵，共约6万人。 其后足足两个月时间，李亨都在忙着和李隆基宫斗，没有管他。 安庆绪一直到当年的十二月，遣使至范阳调兵。 史思明囚禁了安庆绪的使者，以其所领13郡及兵8万降唐，结果还被李亨授范阳节度使。 半年后，史思明就又叛唐了，在邺城和郭子仪大战一场。 邺城之战，九节度使联军溃散，史书说九路兵马都被狂风惊散溃败，唐朝的几乎全部家底都被这一战败光了。 郭子仪部退保河阳桥，其余各节度使兵退归本镇。 史思明收集部众驻邺城南，诱杀安庆绪及高尚、崔乾祐等，入城兼并其军，遂留其子史朝义守邺城，自还范阳。 这事儿谁都没办法给唐肃宗李亨洗地。 让安庆绪逃至邺城一年后才下令攻讨。 这段时间他甚至有空去修宫殿！ 发兵数十万竟不设元帅，无统一节度。 大军连主帅都没有，只有一个鱼朝恩作为处置使监军，监督各路唐军。 久围城不下，打了六个月后勤都跟不上，军心不稳。 此战之后大唐永失河北…… 那可是滥发货币、通货膨胀、卖官鬻爵等等竭泽而渔的财政手段全都用了，这才积攒起来的家底。 郭子仪在当时背了锅，和高仙芝、封常清差不多，也是被宦官进谗言，而这个宦官就是之前的监军鱼朝恩。 好在李亨唯一的‘优点’就是心软，没有像是李隆基那样直接杀人，只是将郭子仪召回之后解除兵权闲置。 此时大唐已经山穷水尽油尽灯枯。 中原彻底沦陷，江南一片残破。 名将尽皆凋零，劲旅损失殆尽。 朝廷权威扫地，各镇士兵形同土匪到处抢劫，怎么看都是反过来该大唐亡国了。 但是最小概率的事情发生了——史思明死了！ 和安禄山被儿子安庆绪杀了一样，史思明也被儿子史朝义杀了，叛军内讧。 唐军这才重新夺回主动权，最后历时七年两个月的安史之乱宣告终结。 但是大唐的中央权威和军事底蕴已经被打光了，李亨没有能力清算那些叛军将领，只能分封加恩。 降臣田承嗣为魏博节度使，河南南部归其管辖。 李怀仙为卢龙节度使，河南北部归其管辖。 李宝臣为成德节度使，统领河南中部，这就是所谓的河北三镇。 再加上薛嵩为相卫节度使，整个河南乃至河东道被瓜分殆尽。 三镇逐渐把地方军事、政治、经济大权皆集于一身。 以后其他地区，如淄青李正已，宣武李灵曜，淮西李希烈等皆各自割据。 此后唐朝进入藩镇割据的局面，甚至田承嗣还开了藩镇世代相传的先例，直接导致后来的五代十国乱世诞生。 更别说间接导致的诸多问题，边疆不稳。 大军被调回之后，失去了对陇右河西的控制，被吐蕃夺取。 西域方面失去了安西、北庭军，唐朝在西域的势力被大大的削弱，最后得利的依旧是吐蕃。 安西四镇和中原断开联系之后，孤军守卫西域近十年，才重新和中原恢复联系。 所以西域虽有“奉国之诚“，朝廷却因“事势不及相恤”，不得不采取了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 更别说还有佛教的复兴…… 安史之乱之后，佛教复兴，李亨、李适、李纯、李漼和李儇改变崇道祖制崇信佛教，自上而下佛教盛行迎送佛骨。 晚唐几个皇帝都是佛教的信仰者，佛教盛极一时。 如果抛开李亨的操作不谈，单纯只看结果，艾丽娅很难不怀疑这背后有‘人’在推动。 不管是邺城一战，能够惊扰溃散九路节度使大军的大风。 亦或者是大唐势力退出西域，让吐蕃得利——以及最后也是她最在意的佛教复兴。 宗教，外神，邪异，血肉祭祀…… 一直到唐武宗灭佛，佛教才被大幅削弱了势力。 同时他还击败回纥，让大唐一度中兴，史称会昌中兴。 可那都是亡羊补牢性质的举措，更别提唐武宗死得也早，三十多岁就没了，人亡政息。 艾丽娅不可能把那些事情留给唐武宗时候再去做，她现在就要平叛。 只是之前她不能清醒，如今也没办法全天作战，只是清醒的时间延长到了每天四个时辰。 只要李亨不搞事情——只要李亨不作死，撑到她解围睢阳，一切都好说！ 中军营帐之中，看着披上她的铠甲，戴上面甲遮蔽面目的长孙忘情，艾丽娅叹了口气。 “倘若实在不行，那我干脆快马返回长安，直接击杀李亨……” 正在给长孙忘情披甲的曹雪阳吓得一哆嗦——这是她能听的？！ 要知道这还不是崩坏到节度使藩镇割据时候的大唐末期，而是刚经历了李隆基和开元全盛的大唐。 李亨是天子，是君父，是这个继承了大唐皇帝位之后，这片土地乃至于全世界最有权势的存在。 安禄山要是还活着，都不敢说直接击杀大唐皇帝，可是李虫娘的口气，却分明只是在说一个选择。 她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击杀李亨并不难，只要一个照面，别说李亨，就算是再找到那个人性神，对方都得死。 但是之后呢？ 她揉了揉额角，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局面大唐禁不起再一次内乱了。 安庆绪杀安禄山，史朝义杀史思明，她李虫娘杀李亨——是不是还要再杀一次李隆基？ 这个副本怎么回事，真就内斗成性，让人血压拉满…… 目前最好的办法，是让李亨回长安，固守潼关，和李隆基玩宫斗。 他怎么玩都行，只要保住关中别乱，中央中枢尚在，那就行了。 艾丽娅这边只要有几万兵就够了，带着一路北上。 不打范阳也可以去太原，和李光弼汇合。 双方汇合之后，无论是再北上范阳，还是南下潼关解围，都有主动权在。 过了一阵，长孙忘情作为艾丽娅的替身，披挂完成，行走之间自有一番气魄。 艾丽娅的明皇铠过于沉重，长孙忘情穿戴着都吃力，但是她毕竟是陌刀手出身，刀盾厚重也能承受。 只是艾丽娅的那把大枪，她实在是无力再举起，只能勉强倒拖着走。 一想起之前艾丽娅几乎是单手挥舞这杆大枪，直面叛军精骑，她就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这真的是世上应该存在的人吗？ 艾丽娅把自己的印信递给她：“普通的军情，你们商议着解决吧，我去后帐歇息。” 说着艾丽娅像是想起了什么，叮嘱道：“许叔冀不可信，想办法把他也收拾了。” “……是。” 艾丽娅去了后帐，一阵之后来瑱前来复命，一进门就看到披挂整齐的长孙忘情。 后者倒也没有隐瞒这个中军大将，三者交流了情况，来瑱算是领会了意图，点头表示理解。 像那样的谪仙人、降世烛龙，倘若能够毫无限制，才是最可怕的事情，这样的李虫娘还稍稍有点人味儿。 “贺兰进明什么答复？” “他的说法，是他并不知情，城中守将和许叔冀之间有勾结。” “许叔冀？”长孙忘情和曹雪阳互相交换眼神。 事实上，在历史上许叔冀直接背叛了大唐。 这事儿还得从张镐说起，张镐此人文武全才，李亨很重用他，让他兼任河南节度使、都统淮南等道诸军事。 当时，叛军围困睢阳，张巡告急。 张镐急速赴援，并传令濠州刺史闾丘晓，让他出兵营救。 闾丘晓却担心战事失败祸及自己，逗留不肯进军，坐视叛军攻城。 同年十月，叛军攻陷睢阳，张巡遇害，张镐大怒，命杖杀闾丘晓。 不久之后两京光复，唐肃宗返回长安，张镐统帅鲁炅、来瑱、吴王李祗、李嗣业、李奂五位节度使，收复河南、河东各郡县，这也就是历史上最让人遗憾的地方——睢阳十天之前被破，张巡倒在了黎明前的最后一刻。 后来史思明被形势所迫，上表请降，张镐就很担心朝廷应允。 他密奏李亨，表示史思明此人凶残阴险，包藏祸心，与禽兽相同。 大唐能以计谋击败他，却难以用仁德感化这样的家伙，同时又劝肃宗提防滑州防御使许叔冀的叛乱。 但因他从不交结宦官，宦官都在唐肃宗面前极力称赞史思明、许叔冀的忠诚。 唐肃宗遂以“不切事机”为由，反过来罢免张镐的相位，改任他为荆州大都督府长史。 结果半年之后，史思明再次反唐，许叔冀也投降叛军。 唐肃宗想起此前张镐的进言，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他李亨就是肯听意见，但就是不改。 李亨曾命数百僧人在内道场念诵佛经，声传宫外，当时张镐是宰相，进谏李亨。 他说臣听说天子修福，应安养百姓，施行教化，没听说依靠佛教就能使国家太平的。 唐肃宗很赞同，然后就没然后了…… 艾丽娅也曾经想起过张镐，但是安史叛军进逼长安，唐玄宗出逃的时候，张镐步行扈从李隆基一直到了蜀地。 等到长安被她守住，潼关被她夺回，张镐又被李隆基派遣去了凤翔辅佐李亨了。 如今的长安之中，监国公主在文官系统之中只有一个陈希烈，没有可以和李亨官僚系统对抗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哥舒翰才被各种掣肘，既不能阻拦房琯，也帮不了郭子仪，只能死守潼关。 好在现在李亨还有点理智在，没有切断潼关和长安的联系，也没有把哥舒翰强行诏回来。 要不然艾丽娅是真的会直接杀回去干掉这个家伙…… “贺兰进明恐怕是真没做什么，他不知情是假，但是做什么，不太可能。” 长孙忘情的徒弟燕忆眉也进了营帐，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 “师父，我之前联系了许叔冀身边的江湖义士，但是没有回应。” “许叔冀身边的江湖义士，是长歌门的那些人？” “对，之前他们曾经逼迫许叔冀出兵救援睢阳，恐怕……” “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曹雪阳提起长枪：“给我一军，我去把他抓回来，他现在应该还不敢直接反叛！” “不行，许叔冀此人狡猾多诈，之前是跟着房琯在做事，牵制贺兰进明，如今房琯势弱，他极有可能想要以监国殿下为投名状，转投陛下那边，背弃太上皇一系……他确实不敢反叛，但是不代表他不敢反监国。” “他敢？！” “他要是不敢，房琯何至于让他来牵制贺兰进明，你以为贺兰进明说出兵之后临淮会被许叔冀攻打，是说笑的吗？” “那这如何是好……” “带一军去，声势太大，他肯定会心生嫌隙，甚至有可能被吓得投靠叛军——我带人去！” 长孙忘情起身：“我伪装成监国，只带玄甲军士卒三十，天策精骑三十，他肯定不会怀疑我别有用心。” “然后呢？” “然后？哼，只要能让我近身，就没有然后了！” “……是穿了这身铠甲，都会变成这样吗？” “嗯？什么？” “不，没什么——既然你有把握，那就去吧。” 来瑱不敢听了，听着吓人，赶紧告辞：“大军正常开拔，我去调临淮守军！” 天策军也好，苍云军也罢，都和正常的大唐军事序列不太一样。 正常的唐军哪里有动不动就直接劫持一方节度的，可是这事儿要是他们的话还真敢干。 也不好说是江湖侠气还是什么，他这样正常的大唐将领，只觉得和大家格格不入…… 他离开之后，长孙忘情才叹了口气，说起实话。 “阿爹曾说，当兵打仗吃饷，为国尽忠……直到那场雁门之殇，我才意识到奸臣当道的国未必真的值得尽忠。” 曹雪阳不说话了，如果说在场的人里面，谁和安禄山叛军血海深仇最大，毫无疑问就是长孙忘情。 燕忆眉有点担心：“师父，这太危险了！” “危险也要去做。”长孙忘情很沉重，也很严肃：“玄甲苍云军已被尘沙掩埋，但是如今国难当头，还是要做点什么，为了天下苍生，我何惜此身？” 曹雪阳憋了一会儿：“……有没有可能，等到明天殿下苏醒之后，更简单一点？就是一个照面的事情。” “……” “咳——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抓人的事情吧。” “……” 第1585章-饥饿的睢阳 实际上，长孙忘情的担忧是多余的。 拥有监国命令的军队，和监国直接就在军队里面的大军，是两个概念。 艾丽娅并没有歇息一整晚，她的意见或者说命令很简单。 她光明正大进城去，对方就得拱手而降，没有第二种选择。 但是大军需要修整，就这么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大军才重新开拔。 骑着高头大马的长孙忘情在中军之中，旁边是甩着头跟着走的照夜玉狮子。 有人疑惑为什么监国公主不骑自己的战马，旁边的人就解释战马战马，当然是作战的时候用的。 精骑都是一人双马甚至一人三马的，监国公主的勇武昨天大家都见过，自然也就没有意见了。 事实上昨天一战，艾丽娅给大家留下最深刻印象的，那是去而复返的那一幕。 当时哭喊监国难道要弃他们而去的兵卒，是江淮新近招募的兵卒，如今自然成了监国公主最忠实的拥趸。 大军沿着道路前进，一路过了通桥，顺着延绵的山坡往前走。 不得不说，倘若不是兵荒马乱，河南的景色堪称秀丽。 溪水河畔清澈见底，亭台小榭村落连绵，田野上自有一番丰收景象。 但是这样的对比越是强烈，就越是让人觉得睢阳如今的困苦实在是不值得。 救援心切的来瑱不由得一次次将马鞭打在马背上，提速前行。 大军最先抵达的是最近的临淮，艾丽娅——或者说监国公主李虫娘，终于要正式出场面对这些臣子了。 天上下起了微微的细雨，临淮城中此刻带着些许烟雨迷蒙。 长孙忘情此刻还是着甲，如同李虫娘模样，大军在城外短暂等候，她带着亲卫进了东门。 也不容守城兵士通禀，曹雪阳和燕忆眉各自率领五百军卒，直接接管了临淮城东门，随后直奔贺兰进明的中军府。 在这样的阵势里面，混进去一辆马车，其实并不算太扎眼， 如今贺兰进明正在中军大堂内惆怅地坐着。 虽然他不想发兵睢阳有一千个理由，但是很显然监国公主李虫娘都不会听。 对方的到来，让他心中十分不安。 毕竟理论上大家都是大唐的臣子，朝廷的兵马，见死不救一旦上报，总要是他们来承担责任。 听闻大军就在身侧，这两日他心中更是万分忐忑。 他甚至梦到睢阳将士浑身是血地前来索要他的性命，为首者便是那个咬断自己手指的南霁云。 亲兵送来的午饭已经凉了，贺兰进明仍端坐着不动，他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之后，门口值守的兵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贺兰进明长叹了一声，果然，监国公主的勇武传说，是真的。 那可是足足五千叛军精锐骑兵，有心算无心啊…… 闻听李虫娘来了，贺兰进明只有惊没有喜，他呆呆地看着中军大堂的一切，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但作为河南节度使，他难道还能躲避不成？ 犹豫了一下，贺兰进明是正正衣冠，跪倒在中军大堂的门口。 曹雪阳带着三十名兵士进了中军大堂，第一眼便看到跪趴在地的贺兰进明。 此时此刻，恰似前日模样，对方前倨后恭，俨然是知道自己有问题，心虚得紧。 曹雪阳恨不到抽出佩剑，当即结果了贺兰进明的性命！ 但她忍住了，她用单手拉起了贺兰进明，语气平和但也没有了任何虚礼地说道。 “贺兰大人，殿下来了，请召集将领们前来听旨。” 贺兰进明让亲兵去敲响了府院内的鼓，趁将领们赶往中军大堂的时间，长孙忘情扮作李虫娘在将桌后坐定。 她边翻看着军务文书，一边问起了贺兰进明河南唐军的情形。 出乎意料的是，贺兰进明回答得十分详尽，就连治下每座县城有多少义兵都一清二楚。 而且诸多内政事务也记录清楚，长孙忘情问了几句具体的军职分配，果然与文书上的记载不差分毫。 她沉默了片刻，看着贺兰进明：“贺兰大人，你的才能让我刮目相看，那为何你没有出兵救援睢阳呢？” 贺兰进明泪流满面，仰头长叹地说道：“事已至此，贺兰也只能无言了……” “……” “贺兰只求殿下一事，请允许贺兰进明留在中军，待解救睢阳之后，再赴凤翔。” 曹雪阳先是一愣，随后眉头皱起：“贺兰大人，你怎么知道自己要被调任朝中？” 贺兰进明看着地面，脸色木然，迟迟地没有说话。 众将领经过中军府大门时，兵士们已告诉他们监国公主来了。 来到中军大堂，看到贺兰进明脸色黯然地站在将桌下面，而将桌后面坐着一位全身着甲就连面甲都没摘的女将。 大家于是猜测那人就是李虫娘，他们立即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两旁。 待将领们到齐，长孙忘情站起身。 曹雪阳从兵士双手之中捧过令旨，大声说道：“众将领，听旨！” 贺兰进明立即带领所有将领跪趴在地，待曹雪阳读过圣旨，贺兰进明也已浑身是汗。 他确定李虫娘已知道河南真实情形，并且不准备和她皇兄李亨留半点颜面，亦或者服软。 其实，自从这么多军卒迈入大堂之时，他就感到了这一切。 贺兰进明浑身无力地爬了起来，曹雪阳又大声说道：“着天策府宣威将军曹雪阳，暂领临淮守军！” 众将领刚从地上站起来，闻听曹雪阳所言，又立即躬身施礼，大声说道：“末将愿听大人调遣！” “好！”曹雪阳又拿起名册，挨个点卯。 点卯完毕，曹雪阳正色道：“诸位与本将军一样，领大唐俸禄，食百姓粮食，为天下死而后已是理所应当，然睢阳被困至今，守住了运河，挡住了叛军南下江淮，功莫大焉，如今大家不能再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了！” 众将领闻听，全身为之一振。 事实上，河南诸城池之间亲缘密切，他们在临淮按兵不动，也频频招致百姓的谩骂。 高适尚且在睢阳城中有家人，何况是临近睢阳的临淮城呢？ 骂他们不去打叛军却畏缩在临淮，骂他们贪生怕死不顾天下安危，比比皆是。 他们之前羞愧，却也有借口可以自我安慰——不是我们不想打，是节度使大人不下令出兵。 但现在，他们没有任何借口了，便只有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声答道：“末将领命！” 洪亮的喊声震的中军大堂微微颤抖着，贺兰进明也浑身颤抖。 他扭脸看着将领们，似乎不认识了这些曾经在自己帐下听令的守将。 “好！”曹雪阳大喝一声。 她猛然抽出了腰间佩剑，一刀砍断了将桌，声色俱厉：“从此后，抗令不尊者，畏缩怯战者，形同此桌！” 众将领浑身一震，曹雪阳又大声说道：“救下睢阳，击败叛军，我将为诸位请功！这是二转的策勋！” 长孙忘情坐在案后，安静地看着这一幕，防备着贺兰进明的狗急跳墙——虽然最后什么都没发生。 最后曹雪阳留了下来，准备粮草军械，整备骑兵，明日押后出发，兵发睢阳。 大军继续进发，依旧是来瑱领军，长孙忘情代替艾丽娅坐镇中军。 艾丽娅始终没有露面，她在等，等河南这边的妖鬼邪异对‘她’出手。 对方既然能拦路，能蛊惑许叔冀，甚至压抑贺兰进明这个河南节度使，理应不会干看着她调兵遣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似乎极为畏惧她。 原本隐约可以察觉，甚至斥候都见到了的神异姿态，那些血色浓雾，在她率领大军抵达之后烟消云散。 贺兰进明身边的江湖人非常自然而然地向监国殿下献上了忠诚，却对之前的特异毫无印象。 那隐藏在河南地带，隐藏在这十多万叛军笼罩的势力范围内的苯教教众，就像是挖地洞消失了一样。 可问题是，他们真的就消失了吗？ …… …… 就在艾丽娅离开临淮的那天，睢阳城内就剩下了两千斤面了。 如果没有援兵，这将是睢阳城将士们的最后的军粮。 南霁云确实带回来了粮草，但是张巡从吃人的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既然能够活人，那就还是多活点吧…… 粮草和牲畜被分发给了百姓，城中的瘟疫似乎因为粮食短暂的供应而得到了抑制，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守城的将士留了一部分粮食，但是城中有三万百姓嗷嗷待哺，两千多军卒节俭着吃喝，也只支撑了几日。 晚上，许远下令将两千斤全熬成粥，从今日起，睢阳将士每天只能喝一顿粥。 一斤米面熬成粥，足够一个人喝多久呢？ 吊命或许是够了，但是要上城墙厮杀，似乎又显得有点过于单薄，供给不够气力。 许远对张巡说不该分的，守城更重要。 张巡没有说话，他眼底已经有了沉重的血丝，形容枯槁，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尸鬼。 晚上，张巡和许远躲进了府衙大堂，两人面对面地一语不发地坐着。 南霁云不在，他在巡城，可是观感很奇怪——似乎自从他离开睢阳再回来之后，有什么东西就变了。 两更时分，张巡和许远站了起来，走出大堂，抬头望着星空。 一层隐约发白的云挂在了天空，让星星变得朦胧缥缈，似乎看的见，又似乎看不见。 张巡和许远互相看了一眼，又默默地回到了大堂，默默地坐着。 直到三更，两人才和衣勉强睡去，睡得很浅，手边都带着刀。 第二天一早上，张巡和许远迎着初升的太阳登上了南城城头。 张巡看到，几乎所有的兵士都趴在垛口向远处眺望着。 可叛军营寨之外的远方只有迷离的晨雾，看不到援军的影子。 兵士们依旧都专注地望着，那神情就像一个孩子在等待着出走多日的父母突然归来。 张巡和许远轻轻地登上了城门楼，李怀忠正独自一人站在城墙垛口前。 他脸上仍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左手放在腰刀的刀柄上，双眼注视着对过的叛军营寨。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李怀忠扭过来，看是张巡和许远，双手拱手道：“两位大人早啊！” “李将军早！”张巡和许远拱手还礼。 张巡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兵士，说道：“李将军一早便观察叛军，果真大将军风范！” 李怀中其实不是他的部将，相反，他是尹子奇的部将。 早先攻城的时候，双方在城头厮杀，张巡几乎是在血光之中将其策反。 李怀忠居然就转过头来兢兢业业帮他守城了——简直不可思议。 那个时候的张巡，就像是会妖术一样，就像是能够蛊惑人心的天魔一样。 李怀忠微微笑了笑，低声说道：“中丞过奖了，怀中也想着援军何时能到来，上天留给我的时间可不多了。” 张巡笑着点了点头，他不由自主地望着东南。 初升的阳光下面一片通红，就像在远处点燃了大火。 张巡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该来了……再不来的话……撑不住了……” 到底是叛军的攻势撑不住了，还是城中的粮食撑不住了，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他没有说。 …… …… 曹雪阳在临淮城中，获得了足足十万兵马，以及大量的作战器械。 此时的临淮不再妩媚飘然，从以往烟雨迷蒙的沉寂，变成繁忙和刚强。 城外数里的空地上，兵士们喊着号子集结。 临时征招来的工匠们将做好的和正在做的大车整齐地排开，随军前行。 那些做好的大车上有的已捆扎好了两丈多长的圆木，圆木的一头削得尖尖的。 每辆宽八尺的大车上，上下捆扎着十根这样的圆木，这是用来对付叛军骑兵冲击的战车。 还是那句话，战车一直都有用，但早已经不是进攻用的了。 好在曹雪阳不是房琯，之前准备了一些器械用以守城的贺兰进明更是房琯的死对头，风格迥异。 步卒与骑兵在平地上相遇，就怕骑兵快速冲锋，两千骑兵就足以将一万步卒冲的大乱。 曹雪阳自己就是天策骑兵，她自然知道应付自己的办法，于是她把这些守城的器械全都带了出来。 只要能防住骑兵的冲锋，继而与叛军混战在一起，那剩下的就交给兵士手中的刀枪了。 临淮百姓得知贺兰进明已被革职，也得知朝廷军队真要去打叛军，纷纷走出家门，帮着运粮抬刀枪。 事实上在艾丽娅抵达临淮之后，更多的地方都在被调动起来。 还是那句话，朝廷的令旨，和监国公主真到了前线，亲临战场，是两码事。 李亨不敢出面，甚至在邺城一战不敢放权让将帅领军，所以九大节度使彼此无法统合，好似一团散兵游勇。 李虫娘不避矢石，亲临一线，就连河南节度使贺兰进明都被她亲自革职，那谁还敢不听命呢？ 浙东节度使李希言、浙西司空袭礼各率三万大军已经启程，他们也将直奔睢阳。 淮南节度使高适，重新招募的四万兵马已准备完毕，将于明早向谯郡开拔。 青州节度使邓景山的两万兵马将于两日后抵达彭城，他来得不算快，但是中间不曾有犹豫停留。 再加上向睢阳进军的临淮七万兵马、彭城四万军马，两万江淮军。 理论上，如果艾丽娅再等等，那么全军能够集结起来的兵马足有二十五万之多。 但是没办法等了，也没必要再等。 如果说得感人一些，那么这参与救援睢阳的二十五万兵马，除去青州节度使邓景山的两万兵马之外，都是在张巡守睢阳时招募并加以训练成军的，若没有睢阳，整个江淮乃至于江南都将被踩在尹子奇的大军铁蹄之下。 可如果说得现实一点——这些都是新兵，除了充数之外，作用并不太大。 就像是尹子奇号称十八万叛军，实际上的核心战斗力也只有两万左右。 艾丽娅就算是等二十五万大军集结完毕，真正能够拿来打的，其实也只有手头的两万曾经的永王军。 不过集结还是要集结的，这并非是为了巩固她的兵权，而是她要在后续北上，解围太原，甚至打范阳。 一个时辰后，军中的艾丽娅亲自写了四份将令，命人送往各处。 浙东李希言、浙西司空袭礼、淮南节度使高适、青州节度使邓景山，这四处兵马依旧要加快进军速度。 她去解围，反过来中心开花——她要把尹子奇这十八万叛军全都给吃下去！ 随后她又连下数十道文书，让各地太守长史县令征集粮草，全力以赴支援各路大军。 早上的太阳刚刚升起，临淮城中接连响起九声号炮声，紧接着鼓声震天号角连绵。 临淮城留下三万兵马守城，其余七万兵士在各自将军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向着睢阳方向快速开去。 由于艾丽娅提前派人支会了沿途州县，州县令们又支会各乡各里，各乡各里又召集百姓为大军提前做好饭食，提供饮水，所以七万大军几乎马不停蹄人不歇脚，再加上辎重器械全都装上各种大小的马车，兵士们几乎全都轻装前进。 第一天行军宿营前，他们向西进军了近百里。 这几乎是叛军骑兵一天行军的速度，而即便这样，曹雪阳仍然嫌慢。 她先召集各将领，要求明日加快进军速度。 又派人向前传令，告诉前方州县，务必提前准备好饭食，有拖延者以军法从事。 原因很简单——艾丽娅带领的两万江淮军，已经把她远远甩在了身后。 第二天入夜后，临淮大军已越过了通桥，与通桥西二十里宿营。 “明日就可抵达谯郡了！”曹雪阳初次率领如此大军，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井井有条。 “传我将令，给兵士们嘉奖！”她高兴地对将领们说道：“另外传书通桥、蓟县县令，监国殿下有诏令，凡是为大军做过饭的百姓，每人赏二百钱！钱粮不日就会从江淮运抵！” 给钱，是个很直接的赏赐，但更多是表明态度——百姓对大唐官军的态度，大唐朝廷对百姓的态度。 江淮运抵钱粮到这里，更是间接表明江淮乃至于江南的态度。 艾丽娅调兵二十五万，集结江南钱粮，很显然是要彻底介入河南战场，从而北上平叛克复河东道了。 李亨如果什么都不做，那无疑是最好的局面，但很显然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只是相比起李亨，一场更为诡谲的天灾，覆盖了整个河南。 下雨了，暴雨。 很大很大的暴雨。 它覆盖了整个河南，不仅阻断了临淮军、浙东军、浙西军行军的道路，谯郡、彭城都飘起了大雨。 接到艾丽娅将令的高适，无奈地在QUN 拔彡 e球究龄奇九巫虾雨中停止了攻打谯郡的城池，在城外驻扎下来。 而急切西进的李戴、邓景山率领的兵士在泥水中摸爬滚打了一天后，也无奈地停止了行军。 艾丽娅也停下了，她可以往前走，但是两万江淮军做不到。 它连绵地下着，一天，两天，时而滂沱时而淅沥却不肯停息。 第三天中午，来瑱看着帐外不再飘落雨滴，立即下令三军准备行军。 可兵士们刚走出军帐，天空黑沉沉的云彩又无情地飘下了雨滴，打在那已是水洼的路上。 来瑱只好下令停止了行军，而后呆呆地望着看着饱含着雨水的天空，无奈到了极点。 睢阳城也陷入冷风阴雨之中，叛军确实不再攻城了，可是这并没有什么慰藉。 南霁云带回来的粮食，在这样的天气里被迅速消耗。 城里的百姓白天麻木地等着雨停，晚上重新开始窸窸窣窣地活动。 许远再次抱怨，不该分粮食的，张巡，我们不该分粮食给他们的。 张巡说那我们吃了他们？ 许远不说话了，他确实是差点吃了他们，但是没有。 援军快来了，张巡这么说着，重新上了城墙。 大家都很饿，就像是正史里面，说是两个月吃了三万人，但依旧饿得生病不能动的睢阳守军一样饿。 张巡在城墙上按个察看士卒的状态，他认识他们所有人，叫得出来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但是他发现，他逐渐不认识这些熟悉的部下的容貌了…… 祂还在等待——祂还在等待——祂在害怕，但是祂依旧不愿意离开—— 张巡挨个叫醒士卒，一遍一遍地叫他们的名字，告诉他们援军快到了。 粮食被送上来，最后一碗混杂着雨水的稀粥并不能供给力气，却能让他们还维持人的模样。 张巡咬着牙，用力地遏制住什么，甚至直接把一颗牙都咬碎了一半，而后吐出来，吮吸着嘴里的血腥味。 他像是对士卒说话，又像是再告诫自己t熘〨玲児d②II I事VIII扒（四〦）裠。 “援兵快到了……会有吃的……但不是人——不会是人——” 在雨幕之中，张巡呢喃着，发出不似人声的，被欺骗之后的愤怒的诡谲声音。 很快，许远提着刀上来了。 他还带来了一样东西，那是艾丽娅的令旨，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发烫一样闪烁着些微的光。 张巡用血红的眼睛望着他，许远没有说话，只是端来最后一碗稀粥。 对峙了片刻之后，张巡眼神重新恢复些许神采，端起稀粥喝光，吐出一口浊气。 “还是很饿啊……” “嗯。” “援兵快到了。” “城南那边，失火了。” “是么……伤亡多少百姓？” “数百人，都是老人和孩子。” “……粮食吃完了？” “吃完了。” “……走吧，去守夜——你守着我。” “……好。” 第1585.5章-世界的自救还是混乱？ 大唐在乱，伪燕也不太好过。 安禄山死了之后，外界看来，严庄可谓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甚至没打算立即公布安禄山的死讯。 他对外宣称安禄山传位给安庆绪，尊称安禄山为太上皇。 安庆绪做了大燕皇帝，而严庄得到的丰厚政治回报是：被新帝尊为兄长。 安庆绪事无巨细都要征求他的意见，一跃成为大燕朝第一权臣。 但这都是外人看来，实际上个中情况如何，大抵就和睢阳城内的情况一样，只有自己才知道。 当年高洋会在宫殿之中弹奏着用爱妃大腿骨制成的琵琶，想起少年时候向祂祈求登上权力巅峰的那个许诺吗？ 或许不会…… 安庆绪在外界的目光之中，看起来并不如何愉快。 他和李隆基的儿子李亨一样，都算是如今的大唐第二代继承人。 他的父亲安禄山起兵至今，其实也就一年多一点。 算上当皇帝的时间甚至一年都没有，就落得个腹破肠流的惨状。 这次起兵对安禄山个人而言，除了过了一年的皇帝瘾，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连同流亡中的李隆基一起来算，两人算是双输。 甚至说句不好听地，同样是被儿子“篡位”的皇帝，李隆基至少性命无忧。 李亨那种优柔寡断到连房琯都不杀的皇帝，可能仁慈算是仅有的优点了。 相比起来安庆绪就要决绝刚烈一些，只是伪燕和大唐相比实在是相差太大。 他接手的伪燕，乍一看已经占据了整个河东道。 颜真卿撤离平原以及饶阳失守后，河北诸郡已悉数落于史思明之手。 唐军坚持了一年的河北“敌后战场”沦亡，这也成就了史思明在伪燕军中的崛起。 要不是有李光弼在，史思明简直可以称作无敌。 好在严庄发动‘兵变’时，李光弼也返回了太原。 从河北腾出手的史思明合兵蔡希德、高秀岩和牛廷介三部，正引兵十万进犯太原，想经河东威胁朔方。 李光弼麾下精锐此时都在随郭子仪勤王，他回到太原之后，仅凭一万五千人坚守太原一个多月。 正史上，他拥有的兵卒甚至更少，而且也没有苍云军这样的步战精锐，仅仅只是偏师。 如果说睢阳保卫战的底色是惨烈，那么太原保卫战则是奇迹。 李光弼又是用投石机，又是挖地道，又是造陷阱，又是骑兵奇袭，将骄矜的史思明打得羞愤难当。 要不是新即位的安庆绪此时下诏让史思明率部回镇范阳，留蔡希德继续围攻太原，算是给了台阶。 那么计无所出的史思明，简直都不知如何收场…… 史思明刚走，率敢死队出击的李光弼就大败蔡希德，战报说斩首七万人，是叛军起兵至今空前的惨败。 斩首数字多少有些水分，但重要的是，蔡希德战败遁逃，太原之围算是暂时解了。 根据艾丽娅得到地战报，实际上应当是斩首三万——苍云军压抑至今，等的就是叛军分兵的机会。 这是唯一的机会，战况是惨烈的，但是回报是丰厚的，叛军一时之间再无法对太原造成威胁。 而回范阳后，被封为妫川王的史思明野心开始膨胀。 一方面，他只服一路追随、杀伐决断的安禄山。 对安庆绪这个懦弱、缺乏威信，还比自己小一辈的新皇帝毫无认同感。 至于严庄？ 安禄山麾下的骄兵悍将们，什么时候看得起过这些汉族文人…… 另一方面，史思明强军在手，河北有的是良马和骑兵。 更何况自安禄山起兵后，自洛阳掳掠的财富基本都运回了范阳。 史思明一时之间坐拥强兵，占据富资，就更不把安庆绪放在眼里了。 他不敢回洛阳，自然不清楚洛阳城中的那个安庆绪，到底是什么姿态。 他只知道，自己此时相对于安庆绪的洛阳中央政权，已处于半独立态势。 或者说好听点，是一个貌合神离的盟友状态。 这为唐军迫在眉睫的大反攻提供了各个击破的机遇。 尽管河南大雨阻拦了艾丽娅的北上救援睢阳，但是自房琯三日两败之后，局势倒是相对好了些。 如今的大唐依旧还剩下三大战场，唐军的对手主要都是安庆绪军。 第一毫无疑问就是长安、洛阳的主战场。 自朔方灵武方向而来的唐军主力，如今还有十五万兵马，正在缓慢靠近长安，意图出潼关作战。 倘若真的能做到，一举收复洛阳，那么李亨这个皇帝的位置倒也是坐得稳当了。 叛军一时之间拿潼关没办法，只要进不了关中，那就什么都难说。 无论是北上灵武剑指李亨，还是南下蜀地震慑李隆基，都既无心也无力。 其二是睢阳-南阳战场，山南东道节度使鲁炅坚守南阳，张巡和许远刚从雍丘撤守江淮地区的门户睢阳。 叛军想突入江淮切断大唐的财赋来源，必须得拿下睢阳，或者说拿下睢阳背后的大运河。 在这一战场上，拥有优势兵力的叛军处于攻势。 艾丽娅率领的二十五万大军旗号已经打了出来，两万前锋军距离睢阳直线距离也就三百里。 其三是相对次要的河东战场。 李光弼打赢太原保卫战之后，并不像是正史里面那样，有郭子仪的配合，能取得局部的战略主动权。 好不容易解围了太原，李光弼如今也是损兵折将，一时之间既不能北上范阳，也无力南下救援睢阳。 反倒是叛军又增兵睢阳了，大概是被监国公主率领的二十五万大军给吓到了，增兵到了二十万。 二十万对二十五万，一时之间河南地区吸引了整个大唐的视线，所有人都在等结果。 实际上除了名垂青史的张巡、许远，阻止叛军南下还有赖于一位略显低调的功臣：鲁炅。 鲁炅死守江汉地区的屏障南阳至今，南阳失陷后又退保襄阳。 就像是《资治通鉴》评价说，“时贼欲南侵江、汉，赖炅扼其冲要，南夏得全”。 江淮和江汉地区的保全，令大唐的战争经济在至暗时刻得以运转。 如今叛军对峙潼关，睢阳这边一旦陷落，叛军再击败李虫娘率领的二十五万大军，那么反而就多了个窗口。 他们可以南下攻略江淮，切断大唐的税赋，甚至依托于江南地区重新往北，绕开潼关攻略关中。 李亨要是聪明点，那么他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想办法除掉李虫娘。 但很显然李亨的聪明是用在了政治斗争方面，军事上的问题，他向来是听意见但从不改正。 好在大雨不单阻隔了所有人的道路，也阻隔了李亨对河南的联系，让艾丽娅能够耳根清净片刻。 她正在联系睢阳，大量的江湖义士为她效命，前仆后继地奔赴睢阳，想要带去消息，或者带回来消息。 但是所有对于睢阳的联络，都像是石沉大海，在暴雨的雨幕之中被遮蔽不见。 三日之后，雨停了，艾丽娅得到了唯一一份返回来的情报。 这份情报来自一个豢养了一只鹰隼的长歌门侠客，这种鹰隼在后世还有个更为响亮的名字，叫海东青。 这只海东青是纯白色的玉爪，矫健至极，可是它却是重伤返回，只携带回来一个小小的竹筒。 它的伤势似乎并非是人为造成的，更像是某种烫伤或者说腐蚀，模样很是有点凄惨。 而竹筒里面，是那个长歌门侠客给艾丽娅最后的情报。 一根手指头——他自己的手指——以及被某种生物咬断的指节的参差断面…… 长孙忘情抿着唇，声音难得带着几分艰涩：“恐怕……不是兽类咬的……” “人。”艾丽娅坐在帐中，看着那根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指节：“立一个衣冠冢，葬了吧。” “……是。” “雨停了，全军开拔。”艾丽娅起身：“祂等我很久了，我也等祂很久了。” 长孙忘情以为艾丽娅口中的祂是指睢阳，当即领命前去调军。 而艾丽娅自己，则是知道那个祂是什么。 摩挲着受伤的海东青，艾丽娅目光似乎穿透雨幕，望向睢阳。 “一个安禄山不够，还想要再用血肉滋养一尊化身……战争果然是适合你们这些外神啊……”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外逡漆零 虾（ 五）似 翏VIII琦泣神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就不该在这里。 她望着阴雨散去的天空，缓缓闭上眼睛。 “可是孔明死在五丈原了……” …… …… 艾丽娅在河南即将开战，李亨在凤翔大发雷霆。 他大发雷霆的原因很简单——在包括郭子仪、李泌等人看来，大军应该去支援潼关，固守关中。 但是李亨却不愿意，原因也很简单，哥舒翰在潼关。 西北军集团之前的首脑，李隆基时代残存的唯一一个军方军神级人物。 在这个历史特异点里，哥舒翰只是打输了被俘虏，没有投降，也没有发出那三封劝降信。 或者说那三封劝降信发出来了，却并非是劝降信，反而是劝三处守军戒备的信息。 信中还牵涉到了监国公主李虫娘，这由不得李亨不胡思乱想。 哥舒翰成了李虫娘的人，那自己手里这十五万大军，如果去了潼关，会不会变成哥舒翰的人？ 是不是间接地，就也成了李虫娘的人了？ 她李虫娘如今霸占了江淮，之前造反没成功的永王李璘成了她的垫脚石。 她从江淮聚拢二十五万大军北上河南，明显就是为了和自己抢功！ 一个个都这样，永王李璘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李亨怎么可能放心把大军派去潼关？ 要知道李亨之前因为担心军权的事情，甚至把自己的亲儿子建宁王都赐死了！ 建宁王李倓之死，即便在整个唐朝皇室斗争中，也是著名的冤案之一。 从历史记载看，李倓的死似乎是受到李亨宠爱的妃子张良娣的陷害。 根据《新唐书·肃宗废后庶人张氏传》中记载：初，建宁王倓数短后於帝，上皇在蜀，以七宝鞍赐后，而李泌请分以赏战士，倓助泌请，故后怨，卒被谮死。 张良娣当时已经为李亨生下一个儿子，所以，为了给儿子争位，她是找准各种机会想搞掉李亨其余的儿子。 但人心往往比这些简单的直白历史描述复杂太多。 按照史书的说法，张淑妃有两个儿子，长子李佋，4岁，次子李侗，1岁。 这两个孩子年龄太小，而且他们跟李豫一样，都是庶子，根本没有竞争优势。 史书对这件事的说法是矛盾的，它一会儿说张淑妃因为儿子的劣势，认命了，因此跟李豫的关系比较和谐。 一会儿又说张淑妃图谋危之——张淑妃究竟对李豫什么态度？ 答案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用自己的儿子取代李豫，这一切背后，还是李亨在害怕。 李倓是唐肃宗的第三子，时年约25岁，是一位很有见识、骁勇善战的皇子。 马嵬驿之变后，就是他与李辅国一起，劝唐肃宗与唐玄宗分道扬镳，留下来完成平叛大业。 在去灵武的途中，唐肃宗一行多次遇上乱兵，每次都是李倓“以骁骑营数百从，每接战，常身先，血殷袂”。 这样的皇子，实在不免让人想起一个更为著名的存在——李世民。 关于李倓之死，唐史是肃宗李亨作为君父，对在他自己的孩子中出现第二个李世民或第二个李隆基的未雨绸缪。 甚至李亨自己都是这么说的，他承认李倓确实对国家有大功。 但是他受人挑拨离间，企图加害兄长，为了江山社稷，朕只好忍痛割爱。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为了统一军事指挥，唐肃宗任命长子李豫为天下兵马元帅，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为副元帅。 而建宁王李倓统领亲军，护卫他左右，这倘若是再度重演玄武门之变，很难吗？ 所以建宁王死了——但是，建宁王又没有死。 在这个历史特异点里，李倓不仅仅是建宁王，李亨第三子，还是九天之一的钧天君。 被赐死的只是他的替身，他原本打算前往南诏，但是却在离开之前，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 “你叫李适是吧？”望着自己大哥的长子，易容之后的建宁王微微一笑：“奉节郡王，未来的皇太子。” 小爱莲茫然地看着他，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 在那里，一团淡蓝色的光华，正在如同呼吸一般若隐若现。 “天生奇异——我这里有本书，你要看看吗？” 说着他将一本书递给少年模样的小爱莲，书名很大气：《九天兵鉴·国策》 “李唐……哈哈哈——李唐——好一个李唐啊——” 第1586章-钧天君·宋爱莲？ 大唐在乱，小爱莲却没办法做什么。 她的父亲艾丽娅是一等一的人物，无论在哪里都是彻头彻尾的英雄豪杰，穿越之后也会发光发热。 但是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所能做的，只是以李适——李亨的长孙——这个身份暂时生存下来。 易容的建宁王李倓露出自己的新身份，轻而易举地就取得了小爱莲的信任。 或者说她没办法不信任对方——因为对方手里有剑。 “……三叔。” “李唐宗室，没想到如今居然出了两个异类。” 李倓对他很有兴趣，当然他对李虫娘更有兴趣。 李虫娘是如今公认的武林第一人，武道外景先天，几乎无敌于世间。 除了大军之外，没有能够撼动她的存在了。 估计剑圣拓跋思南，这个当代皓天君都不行。 李倓见识过拓跋思南的剑，对方是天生的剑胚。 十二岁出战藏剑大会，先胜吕洞宾的大弟子谢云流，再胜唐门门主唐怀仁。 倘若不是年纪太小，估计都不会以半剑之差输给公孙二娘。 不过那也是对方的唯一一次败绩，此后的他几乎无敌。 当时的天下第一是方乾，侠客岛岛主，蓬莱掌门，九天之一的苍天君。 但是即便如此，也半招之差败给了拓跋思南。 那一战方乾败得并不甘心，但也只好遵守誓言，远遁海外。 自那以后，江湖便由「方乾时代」进入了「剑圣时代」。 平心而论，李倓觉得方乾输得挺冤枉的。 方乾既能被称为天下第一奇男子，除武功之外，其它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机关消息、奇门八卦等诸般技艺，也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家，可谓博精兼具。 但拓跋思南与方乾的万事精通不同，他一生钻研的就只有剑术。 剑是他毕生的追求，而对于其他的一切，拓跋思南都不擅长。 即便这样方乾也只是输了半招，别说方乾不甘心了，旁观者也觉得可惜。 不过方乾自己都认输了，李倓自然无所谓——九天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他才不在乎他们。 钧天君，九天，是历史特异点这边存在的一个特殊的组织。 这个世界大抵和艾丽娅之前见过的某个游戏有渊源。 或者反过来说，那个游戏的开发，大抵就是因为这个特殊世界线泄露的资讯扰动。 这些信息以灵感的形式让另一个世界的游戏开发者们做出来了一款网游，但是历史要比游戏残酷太多。 “你看起来，似乎有很多想问的？” 李倓不急着走，虽然建宁王被赐死了，但是他现在又不是建宁王，怕什么？ 李亨yi玲（一）VI_I师污就（四）⒐把〚群动用大军或许可以拦得住他，问题是李亨能动用大军吗？ 当初妙手空空能在李隆基鼎盛时候进入皇宫盗窃，就可见江湖人其实高来高去是真的无从防备的。 只要他李倓不去直接袭击李亨，对方身边的两个宦官，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李虫娘那种天生神异的怪物…… 哦，面前这个大侄子是，他的神异，估计更甚过李虫娘。 小爱莲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对方之后，自己的心口会发光。 她摸了摸自己的怀中，自然是没有什么异物，看起来发光的倒像是她的七巧玲珑心。 “我……三叔，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是……坏人。” “坏人？” “一教两盟三魔，四家五剑】〤箘〾柒龄ba吾私陸紦气漆六派，江湖一直有着这种说法。” 建宁王——不，钧天君李倓，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对方倒了一杯。 “他们代表了整个江湖最顶级的实力，可实际上，江湖上的门阀帮派数不胜数，只是九天，是这里面最强大的存在。” 他给小爱莲详细解释什么叫九天。 与其说九天是一个势力，还不如说是一个组织。 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是九个人，不会有增加，也不会有减少。 “一般来说，上代九天在活着的时候就会着意寻找自己的继承人。” “继承人？” “如果有旧的九天意外死去，那么其他八位就会按照惯例，选择一位适当的人选授以秘诀，成为新的一员。” 小爱莲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册，瞪圆了眼睛——意思是对方把自己选成继承人了？ 李倓微微一笑：“这九个人可能武功高强，可能权倾天下，也可能富可敌国，没有人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 九天已经超越了武林的范畴，是大唐乃至于这个世界上最危险可怕的人物。 据说第一代九天的成立，应该是在南北朝时期。 当时九位年轻人各有奇才，有的是富可敌国的大商贾，有的是剑术无双的大侠客，有的是用兵如神的兵法家。 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他们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结束乱世。 于是他们把他们当中的一员推了出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北周的贵族——杨坚。 公元588年杨坚攻入南方，次年便统一了中国，杨坚也坐上了皇位。 为了纪念当初九天在隋龙山的成立，杨坚定国号隋。 似乎一切都按照着九天的计划圆满的进行着，但是这时候九天历史上的第一次大灾难发生了。 杨坚不甘于当一个名不副实的帝王，见惯了早朝三呼万岁的杨坚，已经无法容忍还有八个人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 于是他密谋消灭九天，独掌大权！ “但是很不幸，他的一切举动并没有瞒过隐元会的眼睛。” “隐元会是什么？” “是九天的情报组织，隐元会由其中一个人负责。” “现在还在吗？” “自然还在，不然我如何知道我的好父皇，要把我赐死呢？” “那安史之乱——” “安史之乱？安是安禄山，史是指史思明？他不过是安禄山麾下一员将领，如何叫安史之乱。” 即便是现在的钧天君李倓，也不知道这场叛乱会持续近八年。 在他看来，安禄山已经死了，剩下的无非是收复洛阳，平定河东道。 至于说安禄山死后，史思明降而复叛，挑起数次大战，打烂了整个大唐，未免太过荒谬了。 “那年七月廿八，在九天的巧妙挑拨下，隋文帝杨坚被暗杀，时年六十三岁。” 李倓抿了口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他的次子杨广的阴谋而死，毕竟他的次子继承了皇位。” 但很显然不是…… 杨坚的死给九天敲响了一个巨大的警钟。 权利导致堕落，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堕落。 即使是他们自己也有腐化堕落的一天。 “所以从那以后，九天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凡九天者，不得为帝。” 说到这里，李倓饶有兴致地望着小爱莲：“所以你怎么选呢？” 小爱莲看着自己手里的书卷，九天兵鉴·国策。 她想说自己不要，但是抬起头，三叔——钧天君李倓——目光冰冷，脸上的笑是假的，眼底的冰冷是真的。 她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我倘若说不要，三叔会杀我吗？” “会。” “为什么？” “因为你天生神异，我怕。” 他怕的东西很多，不一定是怕死，也可能是怕对方成长起来，破坏一些事情。 平心而论，李倓为李亨做得够多的了。 马嵬坡前，他建议当时还是太子的李亨不要跟玄宗入蜀。 应该收拾兵马占据河朔与叛军周旋，兴复唐朝，只有这样才能够名正言顺夺取大权。 于是李亨没有跟玄宗启程，虽然高兴于脱离了玄宗掌控，但是到了晚上，却不知道该何处安身。 这时，又是他提出建议，去灵武，去招募朔方兵，去重新组建自己的班底。 李亨渡渭水到灵武的过程中经历不少仗，李倓都血战在前，在军中赢得不少威望。 所谓『太子既北上，渡渭，一日百战，倓自选骁骑数百卫从，每苍黄颠沛之际，血战在前，军士属目归于倓。』 他当然有表演的成分，以他的武力，不至于血战到受伤的地步，但只有这样才能够隐藏实力并且获得信任。 只是李亨的选择，依旧让他很失望…… 小爱莲放下书册：“我上面还有父王，父王上面，还有皇祖父。” “父皇活不了太久了，你爹也是，终归是要轮到你的。” “……为什么？”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李倓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姐姐吧。” 开元十四年，李倓出生于王府之中。 生为王侯之子，可谓富贵已极。 但年幼的李倓却并未得到太多家人的关注，从出身来看，李倓乃为王府之中张姓侍女所出。 而且他尚在襁褓之中时，母亲早早病逝，父亲李亨对李倓和其胞姐李沁并未展露过特别的喜爱。 在王府之中，失去母亲背后并无依靠的李沁与李倓姐弟，比起其他诸位兄弟的情形要凄凉许多。 好在李沁心智早慧，在母亲过世之后，便充当起了长姐如母的角色，悉心照顾李倓。 但是伴随着大唐和吐蕃的纷争，从战争到议和再到和亲，李沁成为了这个政治牺牲品。 开元二十三年，李沁受玄宗之命，封号文华郡主，被命和亲于吐蕃。 那个时候的李倓还不是钧天君，上一任钧天君，是邠王李守礼。 按照九天的规矩，每一任九天当中必须要有个皇族，作为监视皇帝的预备人员。 一旦皇威不在，皇帝个人堕落，便会有这个预备人员顶上，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 然而他们又生怕重蹈杨坚的覆辙，于是决定凡是成为九天的皇室，都不能当皇帝。 李守礼是曾经武则天的太子李贤的儿子，但是李贤被武则天流放之后，下旨勒令自尽。 因为宫廷政治斗争、帝位争夺，李守礼父母早亡，父亲章怀太子李贤本才华卓著，却被陷害之后夺去太子之位而死。 李守礼被选为钧天君之后，虽履行着九天之责，实则对李唐皇室为争夺皇位互相残杀的天家规则早有不满。 但他自己却因其他诸位九天的存在，空有一身本领，而无法做出任何大的举动。 甚至就连女儿金城公主也被送与吐蕃和亲，自己无法拦阻。 见到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李倓，李守礼于是将九天兵鉴倾囊相授，将其作为继承人培养。 李亨成为太子的时候，大唐与吐蕃战事逐渐激烈，和亲的作用开始降低。 李沁眼见吐蕃境内因从军亲人死去而哀声遍野，更念及大唐军士死伤，决意尽全力止息两军之争。 她亲赴丈夫达扎路恭军前，请与大唐将军见面求和，但谈判之时，却被神策中人暗中激起军变。 两军仓促厮杀，李沁为流矢刺中脖颈，虽连夜救治，终于未能熬过天明，就此逝去。 她死前叮嘱李倓，要他施展所学，辅佐大唐贤王，令李唐迎来更大的盛世。 可是那个时候吐蕃与大唐常有交兵，李沁之死却并未得到玄宗正视，却是连吊唁信函也未曾及时发来。 李倓心伤姐姐凄惨下场，心中难以平静。 他苦思数月，终于决定走上与姐姐期待相悖的道路。 李守礼的女儿，他的姑母金城公主与姐姐都因和亲之策，而一生操劳于国事，难得善终。 现在就连姐姐也死了——大唐号称天下第一大国，大唐皇帝号称万王之王，李唐宗室却需要靠和亲来谈和？ 李倓对和亲之策痛恨莫名，他决意颠覆李唐，向送出姐姐和亲的玄宗与整个李唐的和亲之策报复。 恰逢当代九天神算已被暗害而死，钧天君再无人可以监视压制。 他的师傅李守礼早有颠覆毫无亲情的李唐之思，李倓这种想法毫无疑问得到了李守礼的支持。 同年，李守礼将钧天君之位正式传给李倓，并且将多年积累的人脉与秘密一同交给了李倓。 由于本代神算不在其位，李守礼与李倓计议之后，察觉到九天这个强大的组织虽然是他们巨大的阻碍，但同时也不乏可以利用之处。 他们决定联合九天之中有各自野心私欲的几人，铲除共同的最大阻碍，九天中的执法者，剑圣拓跋思南。 他们几人计议许久，终于决定从九天的宗旨与剑圣的性情之间找到了一个突破之处。 “九天从建立开始，最终目标便只有一个，那就是建立大同美好的世界。”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为大同。 “我最开始，其实是想要当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比起九天，毫无因为是当皇帝更合适我毁掉李唐宗室。” 李倓轻轻抚摸着那一卷九天兵鉴：“但是很可惜，我父皇他害怕……他或许知道了什么，或许不知道，但是我差了一步，只能暂时离开了。” 他差一点就能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剧本和李世民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甚至李亨的总参谋李泌也提醒李亨，广平王还没有正式成为太子，如今天下艰难，平叛的大功就在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职位上，这只能是给太子当的。 你现在让建宁王当天下兵马大元帅，那么等到以后平叛成功，你该怎么对待你这个第三子呢？ 他的功劳到时候都比广平王更高了，岂不是要重演太宗和上皇的事情吗？ 李倓表现得过于神武，才智远超李亨及还没成为太子的广平王李豫。 同样是挺身而出劝说父亲进行政治投机，同样是身先士卒护着父亲走向成功。 如果他成为了李世民，难道自己的下场是李渊？ 李亨开始试探群臣，表示要让李倓当天下兵马大元帅，领军伐叛。 按规则，兵马大元帅应由皇储兼任。 李亨当然不想让李倓当上这个兵马大元帅，他想册封的皇储是长子广平王李豫。 这不过是想试探下朝中大臣的态度，进而判定李倓是否在结党谋夺皇储之位。 当初李亨因政治斗争的原因，跟原配韦妃离婚，登基时，没有册封皇后。 这就导致所有的儿子无嫡庶之分，生母地位不高的长子李豫占据了优势，却并不高。 如果没有离婚，韦妃是皇后，皇储应从韦妃的儿子，六子李僴、七子李佺中挑选， 可是他们因为李亨的离婚，失去了嫡子的身份和皇位继承优势，所以反倒是广平王作为长子更被看重。 群臣的态度很明确，并不支持李倓坐上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位置。 原因很简单，李倓之前被压制太久——或者说李亨都被李隆基压制太久，何况他们这些孙辈。 太子尚且没有班底，他在马嵬兵变之后突然崛起，根本没能够继续积蓄足够的力量。 可是却又展示出过人的才华，理所当然引起了很多视线的忌惮。 为了自己不成为第二个唐高祖李渊，为了避免李倓成为第二个李世民。 李亨当机立断在其羽翼未满之际，将其处理掉！ 只是李亨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宦官李辅国以及宠妃张良娣所说的『倓恨不总兵，郁郁有异志』还真不完全是假的。 小爱莲不知道李倓的过往，她只知道对方在另一个世界史书的评价。 李豫登基成为唐代宗后，给李倓平了反，甚至追谥李倓为承天皇帝。 《新唐书·李倓传》中记载：及即位，追赠倓齐王。 大历三年，有诏以倓当艰难时，首定大谋，排众议，于中兴有功，乃进谥承天皇帝。 以兴信公主季女张为恭顺皇后，冥配焉，葬顺陵，祔主奉天皇帝庙，同殿异室云。 当然啦，李唐宗室追谥皇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孝敬皇帝李弘，让皇帝李宪，甚至还有另一个奉天皇帝李琮。 小爱莲当初其实很疑惑，毕竟翻看史料的过程中，她就觉得关于李倓这个人，寥寥几笔记载的背后其实迷雾重重。 他其实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是个会使用手段谄媚讨好父亲的表演高手？ 还是个耿直到连变通都不会，真心只想要领兵作战的一根筋？ 有关这些问题，史料中不仅语焉不详，甚至还多处自相矛盾。 关于唐朝最权威的信史有《新唐书》《旧唐书》《资治通鉴》三本，三本中关于李倓的部分几乎众口一词。 性忠謇，英毅有才略，善骑射，劝谏肃宗。 甚至包括人物的身后评价，都大同小异，连一些对话也是一样的，只有详略之差。 三本成书于不同编者甚至不同年代的史书，对李倓都做出了相似且同样模糊的记载。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它们都只有一个共同的史料来源。 而那个来源，很有可能是一个本来就被遮盖过的谎话…… 现在她知道原因了，也知道为什么三叔之前被赐死，却连反抗都没有。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做了那些事情，没必要辩解——李亨错了，但是也没完全错。 小爱莲被自己的分析吓到了，她再一次真切感受到介入历史之中自己的渺小。 古人可能缺乏信息会产生信息差，但是古人绝对不蠢。 那种穿越回到过去，就把古人当成猴子一样耍弄的，恐怕才是真正的蠢材…… 她问李倓，对方做了什么。 李倓也不瞒自己这个大侄子，很显然，小爱莲要么成为他的继承人，要么死。 成为他的继承人之后，本身就需要知道这些他做过的事，而其中最直接的，就是搅动武林。 在这个冷兵器称王，个人武力作用被极大加强的年代，天下兴亡与江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最简单直接的例子，就是天策军、玄甲军，以及李虫娘这样的存在。 倘若李虫娘坐在了李亨的位置上，以她的勇武，现在大军出潼关攻打洛阳，恐怕没有任何人会有意见。 因此，武林势力的崛起和覆灭，也成为九天重点关注的对象。 自从隋朝以来，武林中各大门派，帮派，教派的兴衰背后，便时常有九天在暗中出力推动。 甚至明教退出中土、枫华谷大战、红衣教的中原传教、恶人谷的壮大、浩气盟的成立，这等大事背后都隐隐有他们在操弄，李倓也参与其中。 “早些年，大唐强盛之势远超周边诸国，而大唐也渐渐向南诏、吐蕃等国扩张，难以压制，这恰好符合太上皇的所想不是吗？开边拓土的大功！可笑的是明明有气力一战，却偏要和亲……说个有趣的事情，我那位父皇，又想要送人去和亲了，只不过这次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妹妹，李唐宗室如今唯一……嗯，唯二的神异之一，监国公主李虫娘。” 小爱莲悚然一惊：“怎么可能！” 李倓以为她惊的是李虫娘作为监国公主，却被送去和亲。 但是小爱莲实际上惊讶的是——李虫娘极有可能是她亲爹艾丽娅，怎么可能就这么服软？ “你看，就连你都知道不合适，但是他却还是这么做了，原因何在呢？” “……” “所以你想好没有。”李倓看了看天色：“如果你不愿意继承我的钧天君之位，那我动手利落一点，不会让你痛苦的……你毕竟也叫我一声三叔，你父确实不曾薄待过我。” “……你这么做，不怕我父发现吗？” “怕什么——倘若你父是李虫娘，那我或许会担心一下，毕竟那可是强过剑圣的怪物，可李虫娘是女的，如何作为你的父亲？” 小爱莲说那可未必，但是目前形势比人强，她于是拿起书卷，微微低头。 “师傅。” “有意思……哈哈哈——我的好父皇啊，你的妹妹比你强，儿子比你强，就连孙子也比你强，这该是多少普通人家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在你的话，却是夜不能寐的噩梦……好！我就喜欢这样的事情，我就喜欢这样的噩梦！” 李倓取出一根玉笛，递给小爱莲——他眼中的大侄子李适。 “这是什么？” “信物，你当做兵器也行，它叫蝶梦南华。” 李倓目光有些悠远：“当初姐姐送给我的礼物……蝶中梦人人梦蝶，南柯梦多渐非梦……你拿着吧。” “……” “倘若你有一天学有所成，答应我一件事。” “什、什么事？” “就算是我，你也能杀，但是——绝不能再让人去和亲！” 小爱莲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了，大明女皇朱静铷。 还有自己的好友，大家各论各的朱小花同学，大明长公主，未来的新明帝国继承人。 自己的父亲啊，那个以往只会出现在母亲口中，很厉害很厉害，一直都在远方忙碌的父亲，可是新明大帝朱丽娅呢。 起码在新明，所谓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也算是真的存在对吧？ 她看着那柄玉笛，深吸了一口气—— “——好！” 第1587章-解围睢阳（为打赏加更9/9 安庆绪在洛阳，朱小花被人性神控制，艾丽娅并不知情。 李适在凤翔，小爱莲被钧天君李倓控制，艾丽娅也不知情。 不过知情不知情也没关系——理论上无论是人性神个体还是钧天君李倓，都无法伤害他们的灵魂。 倘若他们身死，无非是灵魂回归到新明帝国那边，艾丽娅因此并不着急寻找。 她现在的关注点，在睢阳…… 大雨停了，大军重新开拔，距离睢阳还有两天的路程。 两万大军过去，自然不是和叛军十多万人在睢阳城附近决战的。 艾丽娅的战略部署很清晰，携带着部分辎重粮草的两万大军，要杀进睢阳城中。 进城之后，依靠他们本身携带的粮草，可以维持低烈度的十到十五天的守城。 这段时间，足够曹雪阳带着临淮那边招募的七万兵马以及大量的河南物资抵达了。 尹子奇围点打援，艾丽娅何尝不是一样的思路，四面包围，然后中心开花。 只要二十五万大军里面，有超过十万能够抵达，那她就能出城配合进攻的大军，反过来围歼叛军。 倘若是叛军高强度攻城，那也至少可以维持七到十天。 十天时间，高适、曹雪阳绝对可以带十万兵赶到，艾丽娅算尽了所有的问题了。 现在的情况，唯一算不准的是睢阳本身。 可是既然算不准，那就进军吧—— …… …… 初四早上，张巡披着蓑衣来到了城头。 雨停了，但是那是睢阳城外的雨，睢阳城头，依旧烟雨迷蒙。 粮食没有了，饿了两天，张巡知道撑不下去了。 援军即将抵达，但是这个即将是多久，他也不知道。 他默默地看着每名兵士，轻轻地呼唤着兵士的名字。 活着的士卒微微睁开双眼，用虚弱的声音回答着他。 “大人，我还活着……” 而那些死去的兵士没有了回应，尸体就这么僵硬在城头上，一如既往。 张巡已没有了眼泪，他抬头望着天空，在心中为兵士们默默地祈祷。 他走到一个士卒面前，这个士卒他认识，以前是城中的百姓，后来被招募来守城，作战至今。 来到对方面前，张巡轻轻地喊着：“王二，王二？” 王二靠在跺墙上，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张巡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他额头并不像死去的兵士那样冰凉，还有些微微发烫。 大抵是风寒…… 但是在这个环境里，风寒和死了，无非就是前脚后脚的区别。 张巡摇了摇对方，王二醒了。 他睁开朦胧的双眼，迷蒙地看见了张巡，身体微微动了动。 张巡关切地看着他，低声说道：“走，到城门楼下暖和一会吧。” 王二微微摇了摇头，动不了了。 张巡想扶起他，王二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甚至于脸上露出了微笑。 “大人，方才我看见我爹娘，还有我哥哥了……” 张巡怔了一下，眼里溢出泪来，却又只是哽声问道：“啊……我记得，我记得他们……他们还好么？” “好，好的很呢。”王二答道。 “嗯，那就不要想他们了，我扶你去城门楼。” 张巡说着，抱住了王二的脖子，不再将他扶起，只是将他揽在怀中。 “大人，就让我躺在这里吧，我想歇会儿……没人和我换值了……” 王二的目光渐渐暗淡了下来，呢喃着：“我爹娘……和我哥哥……在等我呢……” “王二……醒醒……” 张巡抱着王二，小声地呢喃着：“醒醒……” 他抱了对方很久，感受着对方的体温逐渐变得冰冷，最后再无声息。 王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张巡再次抬起了头，任凭微雨打在他脸上。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他眼里流出血泪来：“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没有人回答他。 实际上，在当初和祂达成交易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 这并不是祂想要的，相反，这是他自己想要的。 祂想要的是更多的血肉，无尽的厮杀，铺满大地的尸骸。 而他想要的，是江南的安定，大运河的归属，睢阳就像是横亘叛军面前无可逾越的悬崖峭壁。 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张巡下了城墙，回到了府中。 他的侍妾——或者说并非是侍妾——只是之前照顾他的人，也快要死了。 “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张巡望着她：“是我对不起你。” 那个女人已经很瘦了，但是依旧看得出来原本的美貌。 她无力地坐在床榻上，身边是一柄匕首。 “妾应该早点死的。”女人跪下来，向张巡行礼：“妾若是早死，将士还可以饱食，如今只有些许骨肉了。” 张巡也跪了下来，抱着她：“不要这样……求你们……不要这样……” 她叫秦氏，原本是睢阳城中的歌女。 她早年间生在百姓家中，被拐卖孩童的人掳掠，卖掉了长安的青楼之中。 但是她幼年就很聪明，通晓事理，知道人的心，讨得了青楼老鸨的欢心，教她学习琴棋字画，诗词歌赋。 秦氏也喜欢学习，从自负自己的才能，等到成年，世家公子一掷千金，只求霓裳一曲，美人国色天香。 秦氏的名声越来越大，自己也逐渐脱离青楼的控制。 在后来遭遇到险恶的事情，所幸被人救援。 而救援她的人，正是当时意气风发的张巡。 那个时候的张巡，为人义气，耿直刚强，健壮有仁侠之风。 他并不因为秦氏身出青楼而轻视，秦氏敬慕对方，问他的名字。 他回答说，河东张巡！ 于是秦氏就倾覆所有为自己赎罪身，不久之后早再度找到他，对他说：我愿意为你婢女，以报恩德。 张巡也知道她的心意，但是他想到自己有妻子小，并不接纳对方。 秦氏知道张巡重信义，设法用饮酒更多作赌约，她曾经周旋杯盏之间，张巡自负豪爽也不是她的对手。 而等到酒醒之后，秦氏已经为他洗衣做饭，做婢女姿态，张巡再无办法拒绝。 秦氏自认为出身低微，唯恐别人因为她而辱没张巡，不敢奢求名分。 张巡于是愈发敬重秦氏，双方引以为伯牙子期，以礼相待。 后来张巡去到真源县当县令，本想要招自己的妻子过来，给秦氏一个名分。 可是恰逢叛军造反作乱，为了家人的安全，张巡也不敢让家人舟车劳顿，只能作罢。 从那时起，秦氏侍奉左右，为其分忧，几乎没有离开过他。 他在城外拒敌，秦氏就在城中做帮其安抚百姓，带着妇女缝纫衣物，烹饪采食，以援将士。 守雍丘的时候起，秦氏就穿着男装，以显示自己是有用之身，不会拖累他。 张巡觉得对方可以见机行事，于是同意了。 到了睢阳，人多眼杂，为避免矛盾，她不再抛头露面，而是守在张巡的身边，侍奉他起居。 自从叛军激烈攻城以来，张巡就少睡眠，晚上往往回来之后披上盔甲就睡。 他告诉秦氏，二时三时之后就叫他起来，秦氏虽然爱惜他的身体，也不敢不服从。 起初虽然多战事，但是守城的士卒士气更高，且作战往往胜利，还能够杀死敌人。 然后敌人来得越来越稀，围城而不攻击。 而且往来的信息也多传噩耗，这让张巡更疲惫，渐渐地似乎没有了期望。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头发也白了，牙齿几乎掉光。 秦氏请了郎中，想要为他医治，可是他却说自己是心病，无药可医。 之前尹子奇攻城，用最险恶的方式，也就是驱逐汉人流民来攻城，威胁城内守军。 尹子奇素来憎恨汉人，将其视为草芥，可是张巡是一方守牧，见到这种情况便心如刀绞。 秦氏给他开解，倘若开门接纳流民，叛军必然趁机攻城，强行进入城中。 攻城死，不攻城也会被尹子奇残杀，世间之事或难两全，倘若终有一死，不如死于亲族之手。 只盼后人以此为戒，不可谓之枉死，求天下太平，必或有天下生灵之万一。 张巡喝了药，沉默不语良久，而后老天似乎都在帮助张巡，降下大雨。 那场雨比之如今这场雨也差不多，茫茫乎如海天易位，浩浩然若长歌当哭，其声雷雷，日夜不绝。 大雨之中，叛军无法约束流民，流民也多有怨言。 张巡趁机出兵，率军攻打叛军，流民被接纳进入城中。 等到流民进城之后，张巡召集他们，说如今乱贼四起，民生凋敝。 你们虽然侥幸得救，但是我实在是没有能力帮你们更多了。 如果你们愿意留在睢阳，和我同报血仇，那我同衣同食对待你们。 如果你们不愿意，那么就南下江淮，躲避战火吧。 流民感谢他的恩德，纷纷跪拜，尹子奇在河南地区烧杀掳掠，和汉民已成水火之态。 流民的男丁青壮有很多都留下来，发誓杀贼，固守睢阳，之后这些流民就成为了张巡守城的主力。 张巡在他们之中询问查看，只用了几天就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住了，众人于是更加敬佩他。 秦氏亲眼见证了张巡守城的最高光时刻，也见证了睢阳城中被调走粮食，釜底抽薪的焦灼。 睢阳城中原本有六万石粮食，这也是张巡敢于接纳流民，组建生力军的底气。 但是这些能够支撑睢阳坚守一年的粮食，却被虢王李巨强行抽调了一半，分别运到了濮阳和济阴。 张巡当时气得伤口迸裂，秦氏给他包扎的时候，张巡还在兀自大骂李巨竖子。 后来考虑到濮阳和济阴，与睢阳地区唇亡齿寒，张巡还是决定分出去粮食，只是不敢一下子分一半。 可李巨下军令，当时负责内政的并不是张巡，而是许远，许远一下子就把一半的粮食送去了。 结果没想到粮食刚送到济阴，太守高承义就带着粮食举郡投向了叛军。 事已至此，张巡又能怪许远什么呢？他也知道，许远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后来连番作战，粮食消耗很大，再加上尹子琦不体恤部下，让大量的叛军暴尸城下也不收殓。 甚至还要那些流民去填充护城河边渠，为后军开路。 张巡命令用火焚烧尸体，避免瘟疫。 可是天公终于不帮助唐，连番大雨，火焰熄灭，还是发生了瘟疫。 睢阳受困，再少粮草医药，士气大减。 秦氏于是带领城中的妇女，奔走在民间，煨药安抚伤患。 几天之后，她们也染上了疫病，从那个时候起，秦氏才没办法侍奉张巡左右了。 张巡想要照料她，秦氏却跟他说，睢阳安危要紧。 倘若睢阳城破，病症好了也是要身死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之后便是张巡和许远之间，互相守夜，直至如今。 如今秦氏从疫病之中康复，但是用的什么药，用的什么手段，她也清楚。 张巡想要救她，想要救城里的人，又想要守住睢阳这座城池，哪里有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呢？ 秦氏如今已经不想活下去了，她轻轻推开张巡，重复了自己当初说过的话。 世间之事，或难两全，如果终有一死，那么死在亲族手中，未尝不可。 只盼后来人承其心智，引以为戒，不可谓之枉死，以求天下太平，或必有天下生灵之万一。 “妾身死，请以食之——” 说罢她举起匕首，想要自尽。 张巡打掉了她手里的匕首，然后发现秦氏已经虚弱到了只剩下自杀的力气了，昏厥过去。 他将其安顿在床榻上，踉跄出门，望着门外的许远。 后者手里拿着一把刀，但是刀是擦拭干净的，没有染血。 “……守不住了。”许远说：“已经到头了。” “……援军快到了。” “守不住了，我的仆从说，把他杀来吃了吧，我说守不住了，没必要了。” “……” 到了初五，就连笼罩睢阳的连绵的雨也停了。 中午天空放晴了，张巡使出最后的力气，和南霁云一起，摇摇晃晃地爬上城头。 他俩遥望着东南方向，可他们看到的不是援军，而是沿着云梯蜂拥爬上城头的叛军。 活着的守城唐军只剩下了喘气的力气，他们躺在城墙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叛军兵士爬上了城头，向他们砍杀过来。 张巡拿起一把大刀，可没举到一半，刀就掉在了地上。 他想再拿起来准备自杀，可他瘫在了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南霁云在杀死三名叛军兵士之后，刀脱了手，被叛军打翻在地。 他也没有了力气——张巡看着勇武如同南八也饿成了这样，有点后悔。 自己或许不该分粮食给城中…… 守了这么久啊……守了这么久…… 差一点就守住了……援军快到了…… 他有点后悔，一把匕首从他的怀中掉落，那是之前秦氏想要拿来自杀的匕首。 秦氏没有死——或许死了，或许没有，但是如今她必然是会死的。 或许她说得对，死于亲族之手，是要比死在叛军手里好一点。 接着，南霁云被结结实实地绑上了，叛军兵士丝毫没有费力气，打开了城门。 张巡双臂反剪，和南霁云一起被带到南城瓮城内。 不一会，许远、李怀忠、陆明、岳忠群、李商英等将领全都被带到了瓮城。 尹子奇骑着高头大马来了，他有些迷离地看着大开的睢阳城池。 这就是睢阳啊…… 原来睢阳城是这个样子？ 他开始回忆，自己以前也是见过睢阳城内的，但是现在却感觉这么陌生。 这座城市像是死了一样，在烟雨消散迷蒙之后，阴沉地趴伏着，如同沉默的困兽。 他看着睢阳，睢阳也在看着他。 张巡低着头，看着大地，有一个声音在问他，要不要吃人。 张巡没有说话，城里还有三万人，那些人不是叛军，所以不能吃人。 尹子奇不知道，他来到张巡面前，眼睛直直地盯着张巡。 他不敢相信，就是这个看似与常人无异的人，竟然将他的大军牢牢地钉在睢阳城外直至如今。 对方难道不该是三头六臂吗？ 自己的将军攻城的时候都会被他说服，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尹子奇的副将前来禀报说：“城中的唐军全都给绑了，还有好几万百姓，该如何处置？” 尹子奇摆了摆手，本想说给他们一些干粮，全都放了。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停住。 他抬头重新打量了一番睢阳：“还有三万啊……不是三百……不是三百——杀了吧！” 他害怕，倘若睢阳城中只有三百人，那他不怕，他甚至会给对方一些干粮。 可是城中有三万人，他就害怕了。 “遵命！”副将转身离去，准备组织大军，搜捕屠城。 尹子奇这才对张巡说话：“张中丞，久仰了！” 张巡抬头看了尹子奇一眼，没说话。 尹子奇向前探身说道：“我听说张中丞每次发起冲锋时，都要大声呼喊，有时候甚至会咬断自己的一颗牙齿，不知是真是假，您能张开嘴让我看看吗？” 张巡怒视着他，咬紧牙关，没有张嘴。 尹子奇喝令道：“来啊，将张巡的嘴给我撬开！” 两名兵士来到张巡面前，一人揪住张巡的头发，一人拿起匕首去撬张巡的嘴。 一旁的南霁云发出了如牛一般的叫声，剧烈挣扎起来。 可是无奈，他被绑着，身后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兵士死死的摁着他。 张巡的嘴被撬开了，透过血沫，尹子奇看清楚了张巡嘴里真的就剩下了三颗牙齿，其中一颗还只有一半了。 尹子奇抬起头，闭上眼睛，半天没有说话。 士兵松开张巡，张巡狠狠地瞪着尹子奇，吐出血沫，怒骂出声。 “尹子奇！你这叛贼——士可杀不可辱，要杀就杀，何必聒噪！” 尹子奇没有生气，他不生气了，这样的对手，就算没有三头六臂，也是能够守住睢阳地。 他低下头看着张巡，很认真：“张中丞，我念你英雄，可否听我一言？” 张巡怒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哈哈哈——”尹子奇大笑起来：“张中丞，我赢了，可是听您的口气，好像我是您的俘虏一样！” “……” “不过，我确实输了。”尹子奇顿了一会，摸了摸自己被眼罩遮住的左眼，很是感慨。 “我知道您不可能投降于我，但我真的舍不得杀你，还有你的部下……虽然你们杀了我五万士卒，还射瞎了我的左眼，但如果你保证不再与大燕作对，我就放你和你的部下一条生路，如何？” 张巡还没说话。尹子奇的部下全都急。 “元帅，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此人万万不可留啊！” 甚至还有叛军将领直接拔刀：“您若放了张巡，那我等就不活了！” 尹子奇这才假惺惺地对张巡说：“张中丞，看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还没等张巡说话，南霁云大声疾呼：“尹元帅，我是南霁云，我有话说！” 尹子奇眼睛一亮，南霁云的大名，他自然知晓——他的眼睛就是对方射瞎的。 但是对方的勇武，甚至让他不介意被射瞎眼睛的仇怨。 他连忙说道：“南将军请讲！” 南霁云挣开身后的两名兵士，欲要走到尹子奇近前。 浑浑噩噩的张巡扭头瞪着南霁云，大声骂道：“南八，难道你怕死吗！” 却不料这么一句话，让尹子奇陡然而惊。 是啊，这些人，有怕死的吗？！ 张巡的一句话惊醒了尹子奇，他赶忙下令摁住南霁云。 南霁云苦笑一声，酝酿到最后的气力也卸掉了。 他无奈地望着张巡：“中丞，南八何时怕过死？我只是想在临死前再做点什么罢了……” 张巡露出愧疚后悔的表情，双眼的血丝更浓了，他甩了甩头，像是头昏眼花一样。 尹子奇恨恨瞪了南霁云一眼，又来到李怀忠面前，生气地给了他一鞭子。 “怀中！本帅对你可谓是肝胆相照！你为何又反叛回唐军？！” 李怀忠微微笑了笑，说道：“大将军，我怎么是再反叛回来呢？” “你——” “其实你我都一样，都本是大唐的将军啊……你也回来吧，不然你的下场会比我们还惨！” 尹子奇害怕了，背心发凉，前所未有地害怕。 他觉得眼前的这些人如同魔鬼一般！全都疯了！ 明明是自己赢了，明明是他们守城失败了，他们甚至饿到站不起来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怕死呢？ 他赶紧下令，除了许远之外，将张巡及张巡手下三十八位将领全杀掉。 但他还下令要给这些人留个全尸——这大抵是身为对手最后的敬重了。 刀架在南霁云、王顺的脖子上，两人破口大骂。 “尹子奇！我们到了阴间也会等着你，继续和你打！” 刀架在了李怀忠的脖子上，李怀忠面带微笑，闭目等死。 蔡一茂喝止住兵士，问道：“李怀忠，如果你还在本将军麾下，不会落到如此下场，可你为何要笑？” 李怀忠刚要开口说话，耳朵却微微动了动，侧目望向大军身后。 大军身后有什么？ 叛军围城，如今已经破了睢阳，警惕放松。 虽然知道有援军即将抵达，但是连日大雨，对方还在数百里之外。 如今道路泥泞，大军要前来，长途跋涉至少也要三两日，是以谁也没有在意。 尹子奇也没在意——他的斥候派出去，距离他们最近的只有两万前锋军，尚在百里之外，至少要明日才能到。 就算对方派遣精锐前来救援，也不过百千人，有什么用呢？ 就像是当初南八带着三千人回返，三千人拿来守城，那就是劲旅。 可是拿来野战厮杀，在大军之中顷刻就会被吞没，他能带两千人进去，再苦苦熬些日子，已经让人侧目了。 这一场大雨拖延了他们攻城，也拖延了唐军的救援，最重要的是，把睢阳最后一点气力都耗光了。 尹子奇觉得自己算是柳暗花明，张巡算是功败垂成。 但他没想到的是，百千人的精锐确实是来了，而且真敢冲击他十八万大军的重重包围。 原因很简单，率军的人，叫李虫娘！ 二十五万大军还在路上，两万先锋军就在身后，艾丽娅带着三百轻骑，星夜奔驰。 尹子奇一早攻破了雨过天晴的睢阳，她几乎是在叛军调动的身后，如同锐利的箭矢直接穿凿进来。 三百轻骑快速杀入，层层叠叠的叛军根本没能反应过来。 有一些和他们撞见的部署，几乎是双方撞到的瞬间，就被艾丽娅斩将夺旗，击溃了指挥中枢。 等到他们想起来去上报的时候，艾丽娅早已经带着骑兵以比他们信使更快的速度往前推进了。 睢阳南门这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一支孤军深入的骑兵就已经杀到了近前。 按理说没有人敢这么做，纯粹就是来送死，他们难不成还觉得可以重新夺回睢阳不成？ 可很显然艾丽娅并不在乎太多，而且因为她的推进速度太快，千军万马都来不及防备她。 一时之间，城外数千步卒，傻愣愣地看着这杀到身后的三百骑兵，目瞪口呆。 艾丽娅所对的，甚至连几千人都没有。 睢阳南门早已经被封堵，如今重新拆开，兵卒都在搬运那些堵门的石头，千军万马都在城外面。 真正城门洞里的就几百号人，尹子奇与蔡一茂走在前边。 更在这两人身前的只有三五排士卒，不过六十人而已。 南霁云最先看出机会，他已经被绑着跪在路边，却又大声嘶吼起来，挣扎扭动着，撞倒身后看押的士兵。 他要为艾丽娅能吸引一人是一人，场面顿时看起来有点乱。 尹子奇不乱。 对这样的局面，尹子奇其实也早有预料。 张巡此人，是唐军在河南的旗帜，他的那些同僚不救他，但是江湖人却是前赴后继。 他的中军大营都被袭击了不知道多少次，张巡此人傲上而不慢下，有人为了他的恩义螳臂当车也实属正常。 只是他不曾想，来的居然不是江湖好手，而是一支小股的精锐骑兵。 什么来头？唐军的精锐？如此悍不畏死？ 艾丽娅策马往前冲阵，照夜玉狮子奔袭良久，浑身带着泥泞，早已经不复之前的光洁靓丽姿态。 她的明皇铠也沾染了血污泥土，一人一马看起来悍勇有余，但要说如何明亮威武，自然是说笑。 望见一人一马居然脱离本阵，加速前冲，尹子奇一挥手，身边几十支弩箭射了过去。 可笑的家伙…… 只是尹子奇预想中的血花四溅、来人倒地，或者踉跄后退什么都没发生。 艾丽娅自顾向前策马奔腾，视那些弩箭如无物。 一杆暗紫色的三米马槊大枪如舞梨花，像是跟大风融为一体。 只要风吹过的地方，就能把弩箭纷纷击落，一连三轮弩箭居然没有能够近身的。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尹子奇身边的两名将领，从艾丽娅的侧面搭弓射箭，两箭都击中了艾丽娅。 然后那两支狼牙箭矢，居然硬生生擦出一蓬火星子，就这么被弹飞了出去。 明皇铠是除了安禄山那身铠甲之外，当世最强的重甲，洞九甲的强弓才能够勉强将其击穿。 可问题是能一箭洞穿九甲，那得是薛仁贵、李虫娘这种举世无敌的悍将，尹子奇手底下有人拉得开那种大弓？ 艾丽娅之前击落弩箭，也不过是防备对方伤到照夜玉狮子罢了。 她自己就算是站在原地，任由他们用弓弩攒射，也无法穿透外甲。 尹子奇身边的蔡一茂举着弓，鼻翼微微扩大，呼吸为之顿了片刻。 他再一次仔细打量艾丽娅的甲胄，忽然发现这位小将的甲胄是全身甲胄。 那细密的金属甲片堆了一层又一层，凭目光根本看不出任何缝隙。 这是什么宝甲？！ 奈何他这辈子都没机会知道了…… 号角声忽然响起在城外，朝阳照在艾丽娅那杆长枪上，闪出一片雾蒙蒙的光。 旋即蔡一茂又意识到，那不是光，是猝然加速的艾丽娅。 枪吼西风，自面门刺出一线，任由临近的那些兵卒将刀枪劈在她的身上。 于是带起一簇血雾…… 照夜玉狮子长嘶出声，甩开四蹄，纵身越过那些嶙峋石块，已冲进城门洞中！ 艾丽娅翻身下马，长枪挥舞，仅仅只是一击就迫开了周遭十多名着甲的亲兵。 有人试图关闭城门，但是三人合力，竟然被她仅仅一脚就踹得倒飞出去。 城门遭受重击，发出攻城锤轰击时候才会有的吱嘎巨响，粉尘簌簌落下…… 这人足下生尘，步伐颇妙，让那些刀枪或刺或砍，落在他的身上不是被弹开就是被划开。 更有甚者被他直接一枪挑飞，复又弹枪洞穿咽喉，三米长的马槊大枪好似盘踞城门之中的游龙。 蔡一茂已经魂飞魄散，拉着尹子奇要逃！ 尹子奇却还咬着牙，不信自己刚刚攻破睢阳，立下不世大功，就偏偏冒出这样一个人来杀自己。 他凭什么能杀自己！他凭什么！ 我有十八万大军！他不过一人！ 张巡都杀不了我，你能杀我？！！ 他甩开蔡一茂的胳膊，边退边下令，杀此人者，重赏百金！ 艾丽娅扣着面甲，看不真切表情，耳边是喊杀还是惨叫，是风声还是下令，她全都听到了，又全都置若罔闻。 她只是撇过头，视线定格在刚刚下令的人身上。 她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就是尹子奇，叛军的主帅。 她只是在想，哦，这里还有个指挥的——那就把他也杀了。 亲兵涌了过去，尹子奇屏住呼吸，死死盯着艾丽娅。 随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指着艾丽娅道：“那身甲胄有问题！劈刺不透，用大枪大盾去砸，把他砸死在这！” 艾丽娅没在意，只是往前继续推进。 三百骑兵从一侧穿过，绞杀进入瓮城之中，随后下马步战厮杀。 长孙忘情就在其中，她带着几十名苍云玄甲精锐，要去救援那些被束缚的唐将。 更多的士兵涌了出来，叛军前仆后继，终究有几杆连枷砸在艾丽娅的肋间，后背，大腿。 只是艾丽娅从未停留，也对这些攻击没有更多余的反应。 沉重的兵器砸击，向来都是破甲的内伤，但是砸在艾丽娅身上，换来的只有她的一击反手突刺。 这些列队进城的叛军没什么阵形可言，艾丽娅穿梭其中，走一步便血溅三尺。 她拼着硬挨几记连枷的内伤，在城门洞里进得比尹子奇退得更快！ 尹子奇的目光里透出几分慌乱，他的声音也出现了几分颤抖。 他慌忙地说拦住此人，拦住此人，谁能拦住此人，我去向陛下为他请封！ 从他后面涌过来的叛军越来越多，这些城中的叛军都听到了响动，出来查看。 但正因为涌过来的人多，反而一时不能上前。 于是艾丽娅更近！ 四面八方都是敌军，肋间后背都受了重击，艾丽娅的神采却更飞扬，一双眼睛却更亮。 风从城门洞里如刀一般飕飕刮来，艾丽娅一步踏出，旋手握住手中的大枪。 在远处的张巡眼里，倒映出来的是那盏睢阳城头的孤灯。 宛如落在这道风里，孤灯陡然炸开，炸成漫天的星辰，满天的光。 此时此刻，艾丽娅深陷敌众之中，却已经近了尹子奇十步。 十步——她全力一击能够击穿两千步——尹子奇拿什么阻挡她在十步之内的爆发？ 艾丽娅于是放声大笑：“我乃长安公主李虫娘！谁敢接我一枪！！” 大枪如同紫电，如同暴雷，如同神罚。 她的大笑声之中，千山风雪都被融化照彻，睢阳的天光洞开，照在城门一角。 随后是那抹深紫色的游龙，带着淅淅沥沥飞溅的血迹，贯穿八百步，越过睢阳中城长街，直达视线彼端。 这声大喊从城门洞里远远扩散出去，数千叛军都下意识停住了。 甚至整个睢阳城也顿住了，所有的目光都望向那里，望向天地之间最璀璨的一枪。 这一枪倒映在尹子奇的瞳孔之中，溅落一地的不可置信，一地的淋漓鲜血。 他看着奋不顾身挡在自己面前的麾下士卒，看着那些明明堆叠在身前，却全都停住动作的亲兵。 然后他从那个滴落鲜血的空缺之中，影影绰绰看到了十步之外的那个自称长安公主的敌将。 最后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恍惚间明白过来。 哦……她投出来的枪……把大家都洞穿了…… 初五，风停雨住，惠风和畅。 大破睢阳的十八万叛军主帅尹子奇，被李虫娘一枪刺穿于城门洞中。 叛军错愕、惊诧、惶恐、混乱——重重念头不一而足。 但是艾丽娅已经回首夺过两柄长矛，又将正在逃亡的蔡一茂连人带马掀翻在地，补枪扎穿。 有那么一时片刻，无论是唐军还是叛军，都呆在当场。 他们茫然望着这位杀穿恐怕有几百号人，阵斩统帅尹子奇与主将蔡一茂的将领。 她说……她是长安公主……李虫娘？ 那一日，南八挣开束缚，不知道哪里奋起的血勇，又一次夺刀和周遭的叛军厮杀起来。 那一日，睢阳城中三万人，如同沸腾的开水，自那些隐蔽的角落之中提刀扑出，和进入城中的叛军拼死。 艾丽娅带领的三百精骑，只来得及救下一部分唐军将领，好在张巡、许远、南霁云雷万春之类的都在其中。 更多的叛军围拢过来，艾丽娅翻身骑上照夜玉狮子，带这这么一点骑兵假意向西突围。 但是在调动叛军追击之后，又猛然向东，穿凿返回睢阳，杀入城中。 尹子奇死后，叛军虽然还能猛攻睢阳，诸将都不肯放弃唾手可得的大功。 但是失去主将，一时之间却也只是凭各自部曲为战，没人能对大军如臂使指。 数千大军遂被艾丽娅拦腰冲破军阵，两百多人一路越过睢阳南门，从东门逃出。 而等到叛军回过神来，想要从东门追击的时候，这才发现对方居然再度进了城。 在这么被几百人来来回回调动了大抵半日，叛军才逐渐厘清了新的指挥序列。 可是不等他们重新拿下睢阳，来瑱带着的两万步骑，就已经从地平线的尽头，扬起漫天的烟尘…… 一番遭遇的血战之后，天色逐渐临近黄昏，战火硝烟弥漫在睢阳的周遭。 叛军再度将城池重重围困，但是睢阳城头，那在早上刚刚被拔掉的旗帜，再度换上了大唐的字样。 而南门正中，竖起一柄在夕阳余晖之中猎猎作响的旌旗—— 『大唐监国领关内陇右长安公主李』 张巡没有骗大家，起码今天没有。 援兵，来了…… …… …… “师傅，为什么安庆绪要打睢阳？他们不能直接绕道江淮吗？” 小爱莲正在跟随她的新师傅学习。 钧天君李倓在抛弃了建宁王的身份之后，凭借自己的手段，轻而易举换了个文士的身份。 实际上他还打算以这个文士的身份，在他的兄长广平王李淑麾下效力。 他非常想要在李亨临死前，让他看到他的太子居然是在自己的辅佐下登基称帝的模样。 只不过在那之前，他要教导自己这个捡来的继承人。 九天不可为帝，但是他却几乎必然成为皇帝，多有趣？ “为什么不绕道，自然是因为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李倓看着舆图，指点小爱莲最基本的战略意识。 淮泗地区看起来一坦平川，但实际上可选的攻击点并不多。 而军事行动最重要的是后勤保障，保障后勤最可依赖的就是河流，安禄山当然也不例外。 “淮河地区河流众多，但是能够宽阔到用来保障大军后勤的，却并不多，无非颖水、睢水、泗水而已。” 所以安禄山能选的攻击点。无非就是汴泗流域的彭城，睢水河畔的睢阳，颖水畔的寿春。 因此张巡一直也是守睢阳，实际上守的是大运河。 相对寿春、徐州来说，睢阳防守相对薄弱。 “张巡、许远兵力不过三千左右，马大概三百，整个睢阳城，仅有四万老弱妇孺。” 拥有隐元会的九天，是目前整个大唐信息最通达的存在之一，他对于河南地区的情报，几乎实时到大雨之前。 但正是因为知道得多，所以失望就越多，对这个世界就越是报以恶意。 小爱莲看着舆图，稍显恍然：“也就是说，如果绕道的话，要么打徐州，要么打寿春？” “徐州和寿春，都是军事重镇，之前为了保障江淮的粮食和附税北上，在这两地都驻扎有重兵。” 实际上就算是在安史之乱最危急的时候，淮西、临淮、徐州等地调兵北上，在徐州寿春都保留了相当的兵力。 他们必须要保障江南粮赋安全，因为这一带如果乱了，大唐没有了粮赋，必然崩溃。 叛军也知道，要不然他们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拿下睢阳？ 小爱莲抿着唇，犹豫了片刻，低声道：“为了守城，粮草食尽之后……吃人……也是可以的吗？” 李倓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大侄子：“你如何知道睢阳城中人相食？” “……我听说的。” “呵……居然连你都听说了，可是河南那些将领却不去救援……难怪，他们都想要张巡死。” “张巡是什么样的人？” “张巡？开元年间的进士，而且是凭本事考上的进士，不是投行卷的，自然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会吃人吗？” “……读书人会吃人，但是张巡不会，他在清河当县令的时候，政绩优良，爱民如子，甚至因为任期内政绩太好，被特意征召回长安，准备委以重任。” “那为什么他没有留在长安？” “因为当时的宰相是杨国忠，他不肯投靠杨国忠，自然就不被重用，再度下放地方。” 李倓对于张巡没有太过直观的印象，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张巡当教材，教导自己未来的徒弟。 他把舆图上的几个点连起来，讲述张巡的作战想法。 安史之乱爆发后，面对声势浩大的叛军，他先是坚守雍丘，大败敌军。 坚持到雍丘实在守不住的时候，他主动放弃雍丘退守宁陵。 在宁陵再度大败敌军之后，他并没有死守宁陵，而是选择合兵睢阳。 最后就是现在的睢阳死守，与睢阳太守许远一起扼守住叛军南下的必经之地。 “单从军事作战来看，张巡此人其实很懂变通。” 小爱莲点头理解：“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可是他却为什么在最后又守睢阳不退呢？他可以走的。”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李倓咀嚼着这句话：“这是谁教你的道理？” “我、我从书上看的……” “书？”李倓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但似乎并不想深究：“那我就当你是有宿慧，生而知之吧。” “……”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张巡不愿意撤出睢阳，非得死守吗？” “为什么？” “其他的理由很多，但是我跟你说点不一样的——张巡没办法走，因为气运。” “……气运？” …… …… “你有什么想说的？” “……无话可说。” 睢阳城中，疲惫不堪。 艾丽娅在城墙上，俯瞰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叛军，持枪而立，自有一番气度。 张巡很虚弱，不仅仅是饥饿，还有某些别的东西在吞噬他的精气神。 两万步骑强行杀入重围，进城之后又和叛军散兵游勇巷战绞杀，损失数千人。 但是如今还能够作战的，也在万人以上。 数千守军尚且能够抗住叛军进攻，何况上万人…… 来瑱如今布防四门，将睢阳濒临崩溃的城防重新填补，大军携带来的物资清点分发储备，足够十日所需。 睢阳城中三万人，老弱病残不计其数，而且饥饿到人相食的地步，之前的拼杀，竟然活生生饿死累死数百人。 他们不是在和叛军搏杀的时候死去的，而是一口血勇之气强撑起来的回光返照，然后就立地倒毙了。 城中如今正在连夜施粥，艾丽娅无处可去——中军府都被拆了当柴烧，她能去哪里？ 好在她并非是奢靡享乐的性子，在城墙上一件大氅裹着也能对付过去。 倒不如说当初在长安城危急的时候，就是她用这样的方式安抚百姓的。 如今也差不多，城中百姓只消往南门方向看，就能看到那炽热的火炬，以及屹立城头的长安公主。 叛军也看得见，甚至想要射冷箭袭击她。 但是在一番互相对射，被她三十二箭击毙三十七人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城头两百步之内了。 即便是叛军之中的射雕手，也不敢和她互相较量，叛军一时之间士气被夺。 艾丽娅也是直到晚上，才知道自己阵前斩杀的叛将居然是尹子奇。 原本只是想要突袭入城稳定局势，没想到晚了半步，睢阳城已经被破。 好在最后还是力挽狂澜救回来了…… 张巡受了伤，刽子手当时想要将他砍杀，长孙忘情营救及时，那一刀只是砍在他的后背上。 随军的郎中给他用了药，却有点担心他的精气亏损，如今心血都快枯竭了，即便外伤好了，也活不了些许时日。 艾丽娅有办法救他，也有办法救城中的人，但是她需要一个解释。 只是张巡没办法给她解释——他选择了无话可说。 “我在潼关，杀了安禄山。” “……臣知道，殿下一战，名动天下。” “我要说的是，安禄山不是一般人，堪比鬼神。” “……” “睢阳城中也有一个鬼神，对吗？张中丞。” “……对。” 张巡掏出一把匕首：“殿下，你可以斩杀鬼神吗？” “可以。” “那么，请斩我头。” “不行。” “我就是那个恶鬼……睢阳城中原本有四万人，如今却只剩下三万，一部分是战死，一部分是瘟疫，但还有一部分……是被吃了……被人吃了。” 张巡对艾丽娅叙说起一个本不该发生的故事。 这是没有史书会记载的事情，子不语怪力乱神，敬而远之。 “我最开始，是在真源的玄元皇帝祠，遇到祂的……” 天宝十五载，燕军将领张通晤攻陷宋、曹等州，谯郡太守杨万石投降燕军。 而真源县正是在谯郡的辖地内，张巡当时是真源县令。 杨万石降敌后，又逼张巡为长史，并令其向西接应燕军。 张巡得知后很气愤，率吏民大哭于真源玄元皇帝祠，然后起兵对抗燕军，响应的有千余人。 玄元皇帝是陾邻⑧巫O揪衤三柳⒐玲梦谁？是李耳，也就是老子。 唐朝奉李耳为始祖，唐高宗李治于乾封元年二月追号为太上玄元皇帝。 唐明皇李隆基，在天宝二年正月加尊号"大圣祖"三字；玄元皇帝祠其实是个道观。 张巡哭了一场，就有一千多人响应，和当时势大的叛军对抗。 这其中固然有忠义之士，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是因为他那场大哭之中，获得的特殊神异。 “祂能够迷惑人的心智……就像是……就像是让你觉得，有些事情是对的。” 而祂所要求的，也很简单，那就是祭祀。 祭祀，是向神灵求福消灾的传统礼俗仪式。 原始时代，人们认为人的灵魂可以离开躯体而存在。 祭祀便是这种灵魂观念的派生物，最初的祭祀活动比较简单，也比较野蛮。 人们用竹木或泥土塑造神灵偶像，或在石岩上画出日月星辰野兽等神灵形象，作为崇拜对象的附体。 然后在偶像面前陈列献给神灵的食物和其它礼物，并由主持者祈祷，祭祀者则对着神灵唱歌、跳舞。 进入文明社会后，物质的丰裕，使祭祀礼节越来越复杂，祭品也越来越讲究，并有了一定的规范。 就像是《左转》里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一样，古人将祭祀与战争摆在同等重要的位置。 春秋战国时期，齐国就已对祭祀非常重视，并当作顺民之经。 因而《管子·牧民》记载，顺民之经，在明鬼神，祗山川，敬宗庙，恭祖旧。 不明鬼神则陋民不悟，不祗山川则威令不闻，不敬宗庙则民乃上校，不恭祖旧则孝悌不备。 “但是祭品，是人……”张巡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祂要的，是人的血肉……” 人祭是存在的，即便到现在也存在，比如说吐蕃那边的苯教。 但是在中原，人祭已经被限制很久了。 当初《晏子春秋·内篇谏上》记载，齐景公久病不愈，曾用“牺牲玉璧”，派史固、祝伦二人祭祀山川宗庙。 但病情反而越发严重，于是景公想杀掉史、祝，以人祭祀天消灾，被晏子规劝而止。 可见在春秋时候，就已经开始逐渐减少人祭，有识之士开始限制这些事情。 艾丽娅看着张巡，而后目光移开，望向叛军。 “进入睢阳之后，祂就像是找到了自己喜欢的食盒，您来的路上，见到了什么吗？” 张巡已经很久没有安稳睡过了，他不知道自己呼唤来的，究竟是什么。 艾丽娅知道，她也看到了。 她看到了田间地头随处可见的古怪纹路、篝火前那些疯狂而扭曲的舞动、顽童稚子呓语的古怪歌谣。 苯教的萨满祭司从吐蕃过来，他们说着的是上古远古太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传说，似乎那东西一直存在。 “看到了，但那又如何？”艾丽娅握着大枪，毫无恐惧之意。 张巡看着她，炬火旁的艾丽娅，有着一双金色的眸子，倒映着的不只是火光，似乎内里也在燃烧着炽焰。 她是唯一一个不会被张巡所‘迷惑’的人，要知道即便是长孙忘情，即便是来瑱，也为他的‘人格魅力’而倾倒。 秦氏爱他，所以宁可为他去死。 许远敬他，所以对他言听计从。 张巡知道，他们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自己。 祂一直都在，祂甚至能够让自己在叛将攻城的时候，在城头将其声讨反正。 他说的话就像是能够烙印在大家的思想上一样，死守睢阳，死守睢阳，即便是死了，也要守住睢阳。 那些人是饿死的，是累死的，但那是在旁人看来如此。 张巡知道，在更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 但是今天，他们又再度站了起来，死守睢阳——知道他身边的这个人，正式踏入城中。 她进城之后，那些人就彻底死了，亦或者说不再可以被唤醒。 他看着这个漫长到好似看不到黎明的夜里，在扭曲跃动的炬火前，询问艾丽娅。 “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向自称能够斩杀鬼神的李虫娘，问出这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艾丽娅没有回答他，而是说起了一件事。 “在上古的时候，祭祀很野蛮，用人类，用最血腥的手段，人祭的形式有火烧、水溺、活埋、刺喉沥血和砍头，甚至于把人剁成肉，蒸为肉羹。” “……” “但是那个时候的战争反而很文明，双方列阵，阵前互相讨教，从商周到春秋，信义如此。” 说着艾丽娅重新抬起头，眺望星空。 “但是在后来，祭祀变得越来越文明，战争反而变得越来越残酷，每一场战争都像是一场血腥的祭祀，残肢断臂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流向了更隐秘的长河……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不过这个问题你不能回答，祂可以。” 艾丽娅探手按住张巡的头颅，手掌逐渐合拢，巨大的力量让张巡脸色发白。 就在他觉得自己会被对方以这种方式诛杀的时候，滚烫的金色鲜血，从艾丽娅的手臂出滴落，侵染在他的额前。 有什么东西，像是被烧伤一样，从他的七窍之中挣扎出来。 那是一团姿态可怖的血雾，红黑色，像极了笼罩睢阳直到今天的乌云。 祂想逃，但是金色神血布满手臂的艾丽娅，徒手就将其直接攥住。 “好久不见……也不对，或许你真的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 艾丽娅手掌合拢：“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索菲亚生命体？还是——邪神？” 『——————』 无声的尖啸之中，金色的神血和对方的存在产生激烈如同化学反应一样的碰撞。 艾丽娅可以斩杀鬼神，甚至不单单指传统意义的鬼神，也包括了更广义的超自然力量。 索菲亚生命体，这些在公元前，就因为故乡变故，流亡到这片维度的文明遗孤。 他们的文明，因为类似齐杰拉花的侵蚀而毁灭，整个文明融合成了一个庞大单一的索菲亚高维生命体。 那样的单一生命体，堪比宇宙奇观，但是盲目痴愚，不复文明个体时候的主观能动性。 残存的索菲亚生命体在流亡之后，抵达主物质维度的蓝星地球，以类似精神控制的方式，建立宗教，试图重新发展。 最早的宗教起源就和他们有关系，精神控制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而以血肉祭祀的方式，类似神秘侧的等价交换，塑造可以承载庞大高维生命体力量的人性神化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们想要寻找回归故乡的方式，想要重新连接上神圣的索菲亚高维生命体，成为其中的一员，这是多年的夙愿。 从数千年前到现在，再到一千多年后的未来，这些家伙始终潜藏在人类文明之中。 他们的力量太虚弱了，数量单薄，对于物质维度的无力，都限制了他们的发展。 但是他们的力量也很强大——就像是这个隐藏在道观之中，通过附身方式，搅动风云的家伙一样。 祂没有彻底控制张巡的能力，张巡强大的心智，让他能够反过来利用这个家伙的力量。 在这样的冷兵器时代，一个无形无质，却能够影响他人思维的精神生命体，确实堪比鬼神。 张巡获得了‘鬼神’的力量，甚至能够在城头说服叛军将领，这种力量让他感到恐惧。 瘟疫、战乱、叛军的压力，全都侵蚀着张巡的心智。 他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了索菲亚生命体的傀儡，尽管他一再压制对方的精神操控，但他自己的身份和威望，依旧让他的话在睢阳城中被奉为圭臬，而这个家伙，就是借用这样的前提，进一步扭曲了睢阳城中数万人的心智。 人相食是因为饥饿，但也不完全是，血腥的祭祀方式，能够最大限度的刺激人的精神。 作为智慧种，如今的万物灵长，人类的精神力量、灵魂力量有着难以琢磨的上限。 艾丽娅就是这种上限的体现——她倘若不顾人性，那就是人间神明一般的祂。 这股力量甚至能够燃烧成炽热的星炬，为远行的灵魂旅者指引道路。 也能够在虚空之中标注出具体的道标，为远道而来的庞大单一生命体规划路途。 艾丽娅在潼关斩杀安禄山的时候，对方的铠甲碎片有一部分遗落到了黄河之中，顺河而下。 这个索菲亚精神生命体，极有可能借用另一个外神的力量碎片，试图进行它这一方的外神人性神个体召唤。 一旦让它成功，那么睢阳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祭坛，新的外神分身，人性神个体就会应运而生。 艾丽娅甚至怀疑这样的索菲亚个体不止一个，它们似乎是在进行某种大举进攻式的尝试。 进攻中原？还是说想要操控这个位于东方，如今人类文明最为强大的集团力量？ 历史上的安史之乱，755年安禄山叛乱，757年安禄山为其子安庆绪所杀。 759年史思明杀安庆绪，但是随后史思明为其子史朝义所杀。 763年史朝义自杀，叛乱始平…… 大唐这个国都仿佛掉进了一个可怕的循环，子不杀父则无法解脱，除非自杀。 或许是想独占什么东西，或许是被什么迷惑，谁知道呢。 甚至在大唐之后的五代十国，超过千万人被卷入近乎无休止的兵灾之中。 有什么东西，已经没办法被压制了，盛唐八百六十万户，一直到只剩下不到两百万户，才逐渐停息。 艾丽娅不知道是不是它们，也不知道那个盲目痴愚、但是凝聚了一整个文明的宇宙奇观级生命体，是否来过。 但是她知道，她现在站在这里，所以应该她发问。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 “看起来，你暂时不太想回答我。” 艾丽娅将那团奄奄一息的血雾合拢，压制吞噬在自己的意识海里。 和李虫娘‘孱弱’的姿态不一样，意识海里，沉睡着的可不只是一个灵魂…… 无视了意识海之中那个精神生命体的惨叫，艾丽娅皱着眉头望着远方。 对方似乎和安禄山并无关系。 所以是两个外神？ 景教，苯教，西域教派。 安禄山的本体，极有可能不是他本人，而是那一身铠甲。 那似乎是西域教派弄出来的某种特殊容器，和神秘侧通过血肉祭祀凝聚人性神个体，是不同的方式。 不过安禄山已死，就证明那东西也不是无懈可击的，必须要寻找一个载体才能活动。 “安庆绪么……” 艾丽娅闭目沉思了片刻，似乎目前的主要目标还是没有变。 解围睢阳之后，收拾掉这些叛军，率军北上打范阳。 只要将叛军彻底平复，那么没有了战乱给这些家伙提供源源不断的血祭资源，祂们的降临就无从谈起。 某种意义上，大家都是外神，只不过艾丽娅所代表的外神，是更为偏向秩序侧、科技力量的那种。 她的降临，是新明帝国制造大量的星炬路标，用特殊的传送方式，以李虫娘为载体，降临此间。 所以如今其实不是大唐和域外天魔的对抗，而是一个窃据了大唐公主躯体的外神，和另外两个敌对外神的对抗。 只是她就算这么说，也没有人相信而已。 张巡疑惑地感受着，然后发现自己脑海里呢喃着的那个声音，那个附体的鬼神，真的不见了。 “就……不见了？” “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的地步，很多东西看起来都像是神异。” 艾丽娅如今需要挥舞冷兵器厮杀，可如果把新明大军拉过来试试看？ 甚至都不用大军，只需要一架飞机，搭载一枚常规炸弹，就足以报销掉整个十八万叛军。 新明军队之中最大当量的常规炸弹，是9.7吨重的航弹，当量约11吨TNT。 这种炸弹在预定的时间内引爆容器、释放燃料，与空气混合形成一定浓度的气溶胶云雾。 然后再将气溶胶云雾引爆，产生2500℃左右的高温火球，并随之产生区域爆轰冲击波。 一枚炸弹，爆炸时破坏半径1.6公里，并可将300至500米高范围内的氧气含量燃烧至仅剩1/3。 也就是说，这个范围内的人员即便不死于破片，冲击波和超压杀伤，也会死于窒息。 这样的神异，倘若是拿来炸如今这个副本限制里面的人性神分身，那就是一枚炸弹的事情。 但副本之所以是副本，就是因为限制颇多。 作为造物权柄碎片衍生出来的片段世界，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是被正史资讯扰动，产生的复刻。 还是说这个世界复刻正史之后，再度扰动了正史的人，开发出了故事大体相似的游戏，互相关联。 只是就目前来说，艾丽娅所能够恢复动用的最极限的力量，还是截止于冷兵器时代的武道外景先天。 还有一点点别的特殊手段可以动用，但也极少，仅仅只是底牌。 若非如此，她也不需要利用自己被激发之后的神血，来压制这个索菲亚精神生命体。 毕竟这种方式，其实和对方血祭召唤其实就是一个路数，很是有些邪门儿。 不能因为她的血是金色的，显得神圣，对方的血是黑色的，显得邪异，就说有什么技术层面的不同。 这么一说，她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些家伙都喜欢用这种邪气古怪的手段了。 不是因为显得可怕，而是因为门槛低，在这样的文明阶段会很实用…… 艾丽娅解除了张巡的后顾之忧，回头看了眼睢阳：“我有两种办法，让他们神智恢复清醒。” “……两种？” “两种，第一种，可能会比较激烈。” 艾丽娅一声龙吼，能够直接把大军震到昏厥，轻微的思想钢印自然就解除了。 当初在潼关的那些唐军，大抵就是被差不多的手段控制。 只是对方的手段脱胎于精神操控，但是因为过于原始过于本土化，还借助了蛊虫之类的外力，艾丽娅才没发觉。 这简直让人想起辣椒这种本土化最成功的植物，似乎天生就是自家菜系的调味品。 可谁能知道那东西明末才传入的，在更早之前，国人反而是吃茱萸和芥末呢？ 大抵只有川蜀的人还记得它是舶来品，所以一直都保留着‘海椒’的称呼，意为从海上来番椒。 番茄、番椒、番薯其实都是相同的命名规律，胡萝卜、胡椒、胡瓜也是如此。 这些超自然存在本土化太过成功，艾丽娅很怀疑所谓的武林江湖的诞生，也和祂们有关。 就像是在地球那边，神话和异种之间的关系一样。 不过现在并不是考据这些的时候，艾丽娅解围睢阳，还是要把睢阳交给张巡镇守。 所以她征询张巡的意见，意思也很明确——我给你尊重，但是你要成为我的臣子。 张巡知道她的意思，沉默了片刻之后，拱手下拜：“敢问殿下，第二种方法是什么？” “……唱歌。” “唱歌？”张巡一愣：“谁唱？” 艾丽娅叹了口气：“自然还是我——你选第二种？” “……”张巡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对睢阳城中百姓的愧疚占据了上风。 让大唐监国给他们唱歌，这要是放到史书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写。 安禄山还会胡旋舞呢，可是他在成为三镇节度使之后，只有李隆基才敢让他跳。 艾丽娅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唱歌比较麻烦而已，需要多唱几遍。 她闭上眼睛，轻轻哼唱起精灵咏叹调的调子，这是当年神恩文明对抗精神污染的惯用手段。 睢阳城中，逐渐响起那萦绕在耳边的曲调，大家忍不住侧目倾听，倾听那天籁一样的声音。 二十多年以后，睢阳城中有曹姓、穆姓的幼儿，在琵琶曲艺上学有所成。 他们去到长安教学，长安歌楼纷纷邀请，将其视为名家，他们以童年时候的天籁之音为灵感，编写曲谱。 琵琶曲由此盛行一时，时人谓之为‘京都’声，风传大唐各州郡。 五十多年后，白居易左迁九江郡司马，送客湓浦口，闻舟中夜弹琵琶者，听其音，铮铮然有京都声。 问其人，本长安倡女，尝学琵琶于穆、曹二善才，年长色衰，委身为贾人妇。 听曲之后，感斯人言，是夕始觉有迁谪意，因为长句，歌以赠之。 凡六百一十六言，命曰《琵琶行》——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 …… 艾丽娅解围睢阳，在唐军阵营之中，尚未被知晓。 唐军现在更关注的，是潼关。 如果说长安公主李虫娘有什么问题值得人瞩目，那自然是‘擅自调动’了足足二十五万大军。 李亨很不高兴，他想要借兵。 当初李亨听从了郭子仪的建议，向回纥紧急求援，借到了四千余人。 兵虽不多，但都是精锐骑兵，领军者更是英武可汗之子叶护。 叶护太子一来，就和唐军高层打成了一片。 他与郭子仪成为酒友，两人常常共赴酒宴。 还和广平王李俶结成兄弟，李俶为兄，叶护为弟，这层关系的重要性日后将反复显现。 但很显然这不够，李亨觉得不够，他现在只有十五万兵，艾丽娅却募集了二十五万。 如此一来，谁是皇帝？谁是平叛主力？是他吗？ 他又向回纥借兵，而且一借就是三万骑兵，并且他准备大军一到位，就出潼关收复洛阳。 李泌已经没办法劝他了，现在谁先平叛有功，简直成了李亨的心病。 甚至除了借兵，李亨还想要把自己的父皇，太上皇李隆基请回来，压制李虫娘。 毕竟潼关如今在唐军控制之中，关中还算稳定，长安也近在咫尺。 李亨不敢进去，可是太上皇李隆基呢？ 所以他决定做两手准备，一边主持平叛，稳定自己的皇帝位置。 一边让李隆基回长安，正式解除掉李虫娘这个监国的法理大义。 只是在迎太上皇回銮一事上，李亨自作聪明地走出一个昏招。 李泌甚至都是事后才知道李亨已经派出了信使—— “朕向太上皇请求，一旦銮驾回京，朕就还像从前一样，回东宫继续当太子。” 李泌听后愕然失色，完全没想到李亨会来这招。 他急忙问：“奏表还追得回吗？！” 李亨算了算时间，摇头道：“信使已经走远了。” 李泌当下断定：“太上皇不会回长安了！” 李亨不解地询问原因，而在正史上，这确实是曾经发生过的一幕。 只不过这一幕发生在香积寺之战之后，唐军夺回长安，所以李亨想要迎回太上皇。 而《资治通鉴》里面，只记录了李泌一个玄乎的回答：“理势自然。” 为什么不会回来？答案是理所当然不会回来。 既然信使追不回来，李泌当即给出了补救方案。 以百官的名义再上一份奏表，陈述从‘马嵬请留’到‘灵武劝进’，再到今日‘光复长安’的种种情势和不得已而为之。 然后表达陛下思念上皇，盼望上皇从速回銮的孝心，这就可以了。 李亨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让李泌起草奏表，读后怆然泪下。 “朕原本怀着至诚之心，希望将大政奉还给上皇，现在听了先生之言，才知道朕这种想法是多么的不妥当啊！” 这段对话的机锋隐藏在文字背后：退位当太子绝不是李亨的真实想法，可以理解为李亨试探李隆基。 当然，李亨和李泌之间很可能是坦诚的，但他们的对话内情并没有被史书完全记录下来。 更何况如今李泌实在是被弄得有点身心俱疲…… 李亨听劝，但就是不改，不管是军事上还是政治上，他李泌都显得正确但是多余。 如李泌所料，李隆基收到第一份要求他归位的奏表时，压根不想回长安。 史书记载他“彷徨不能食，欲不归”。 这也并不是李隆基不想当皇帝，而是担心会因此打破业已确立的『皇帝-太上皇』的二元政治格局，进而引起父子之间实即皇权之间的冲突与政局的更大动荡，让大唐基业崩溃。 在这个历史特异点，自然二元政治格局就变成了『监国-皇帝-太上皇』的三元政治格局。 李亨确实距离长安不到六百里，坐拥十五万甲士。 可是李虫娘却直接换了个地盘，如今手握江淮四道的实权，还有关内道、陇右道的管理名义。 二十五万大军她一句话就能征调，其中固然有监国的名义，但更多是她做出来的事情让人愿意追随。 难道大唐有贺兰进明这样的家伙，就没有颜杲卿、颜真卿、张巡这样的忠义之士吗？ 高适选择李虫娘，除却哥舒翰的名义之外，难道没有对比？ 更别说哥舒翰如今守潼关，也是李虫娘的人。 万一李虫娘丧心病狂直接让哥舒翰放开潼关，他和李亨再跑一次？ 公心和私心，李隆基自然拒绝。 但是李亨，恐怕不这么想…… 第1587.5章-长安，李亨，长安 李亨是政治生物，李隆基也是。 但是和李亨不同，李隆基毕竟曾经切实地执掌过大权，做过皇帝。 大唐的皇帝，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没有之一。 万王之王的冠冕加诸于身，当年的李隆基，是真正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的。 在某种程度上，正因为经历过，所以才知道那种权柄的可贵——以及其依托于什么。 李隆基的公心，即便只是在这一刻，也确实存在过。 李隆基既担心回京引发父子政治冲突，甚至顾虑性命之忧。 也操心父子争位的冲突会搅乱大唐政局，破坏平叛大局。 公心和私心搅在一起，增加了此事的复杂性，他没有回复李亨的第一份信，理所当然。 李泌知道这个道理，甚至李亨自己也知道，但他还是试探了。 毕竟让李亨放心不下的是，李隆基长期在蜀等同于另立中央。 太上皇是曾经名正言顺登基的天子，御极已久，如今在蜀中，形成了与长安相游离的第二政治中心。 甚至和东奔西走的李虫娘不同，太上皇身边是有一整个文官班底的，那是曾经从长安带出去的班子。 他能够给李亨派遣四个宰相，就能够有更多的宰相，李亨受不了这个。 现在趁着回归长安的政治利好，自己的皇位愈加稳固。 让太上皇回銮，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他的皇位才坐得安心。 但是李泌不认为回归长安算是李亨的政治利好，长安是大唐的国都，可却也是长安公主的‘封地’来着。 信任的建立尤为艰难，相比起他这个曾经被遮道请留的太子，长安的民众，似乎更愿意相信长安公主。 至于说女子登基什么的——李唐宗室从武周女皇手中拿回政权，至今也不过两代人而已。 好在如李泌所料，李隆基收到第二份奏表后，似乎松了口气。 史书记录是『乃大喜，命食作乐，下诰定行日』。 很显然那，李隆基知道复辟皇权已不现实，徒增烦恼。 毕竟在永王李璘在江淮四道的动作，被自己的好女儿李虫娘只用了一昼夜就平息之后，他就失去了压制李亨的力量。 永王李璘会听他的，但是很显然李虫娘不会，她有着更为坚定的想法。 李隆基想过给她也派遣宰相，可是没等诏书到达长安，长安公主就已经去了江淮。 等到信使抵达江淮的时候，长安公主已经率军北上，收复河南去了。 高适见到了那个信使，没有人知道他和那个信使说了什么，但是信使当即收起诏书返回。 李隆基见到那个信使之后，对方说高适的表现，大抵是对李隆基充满了愧疚，面蜀中长拜不起。 但愧疚是一时的，选择才是真实的，毫无疑问，一方节度使，大唐政治成就最高的诗人，选择了李虫娘。 李隆基于是乎短暂地认命了…… 与其为了皇位与李亨纠缠不清乃至交恶，还不如立足于太上皇的政治地位进行博弈。 这样才可保得平安、尊严及部分政治空间，甚至未来还有别的可能。 第二封信的回复很快抵达，李泌这件事办得让李亨遂心如意，越发开心了。 虽然局势并不利于他，但是起码也不会更坏，大唐还在，国都也在，如今皇帝的位置，仍然在。 有那么一瞬间，李亨甚至觉得，只要自己和父皇回到长安，那么任由李虫娘东奔西走平叛，也无所谓。 她倘若不是想要造反的话，充其量在平叛之后，只是个功高盖世的公主罢了。 确切地说——功高盖世，然后被送去和亲的公主。 李泌和李亨交流之后，对他这种想法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但李泌觉得既然已经回归长安了，意味着大唐朝廷将会重新回到正轨。 自己出山有成，也到了激流勇退之时，于是他突然向李亨请辞。 “臣报答了陛下的恩遇，现在到了再度归隐的时候了。” 李亨毫无心理预期，惊诧不已，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总参谋为什么要离开。 他是真的能够和李泌说实话的，毕竟李泌是他的核心谋士。 他反问李泌：“朕与先生忧患与共有一段时日了，如今刚刚才可以共富贵，先生怎么就走了呢？” 我们才刚回到长安，回到国都，大唐的花花世界如今刚刚进入我们手中。 以后我是皇帝，你就是我的李林甫，杨国忠，你为什么要走呢？ 李亨自认为是可以跟人共富贵的。 事实上纵观历史，或许李亨软弱无能，或许可以说他优柔寡断。 但是李亨确实没有像是他父亲李隆基一样，对手下的大臣将领生杀由断，刻薄寡恩。 甚至可以说宽容得过分——像是史思明这种叛军的核心将领，他都能够接纳宽恕。 只是强者的退让才是宽恕，弱者的退让和过分宽容，就成了软弱， 李泌大抵知晓李亨的为人确实如此，但是他的态度依旧坚决。 “臣有五条不可留的理由，愿陛下准许臣离开，让臣免于一死。” “五条？”李亨愈发错愕了，他没想到李泌离开的理由这么多。 接着李泌就一一说出自己要离开的理由。 “臣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宠臣太深，臣功太高，迹太奇，此其所以不可留也。” 李泌早在李亨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就已经和他认识，只是后来因为杨国忠打压，没有出仕。 在李泌后来投奔灵武的时候，李亨甚至一度想要让李泌从白身直接成宰相。 即便李泌一再推辞，也依旧是配紫鱼袋，待遇隆重位同宰相。 而且李亨对他算是言听计从——除了最重要的大事不听——但一就算是极度信任了。 李泌认为自己功劳太高，很显然不是战功，而是从龙之功，把李亨推上了皇帝的位置。 在历史上，李泌是要在香积寺之战之后，唐军收复长安了，他才请辞。 那个时候的他还有收复国都的功劳，是货真价实的功劳太高。 而现在，则明显是推辞，李亨也感觉出来了，欲以困倦为由搁置李泌的请辞。 这是皇帝经常用的方式，只要身为裁判的皇帝不愿意谈，那么有些事情就会被无限搁置。 但李泌却不依不饶，抓着李亨的袖子不放。 “陛下今日与臣在同一卧榻，这么私密的场合尚且不同意臣的请求，何况他日在御案之前？” 很显然，他比李亨自己更了解李亨的性格，优柔寡断，不仅仅是优柔，还有寡断。 “陛下不让臣归隐，就是杀臣！” 李亨对于李泌的反应，可谓是痛心疾首。 “没想到先生会如此疑朕，朕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伤害先生呢？” 他甚至落下泪来：“莫非先生将朕当成了勾践那种对功臣刻薄寡恩的君王？” “正因陛下尚未杀臣，臣才能提出请求，若真到了那一天，臣哪还有机会说话？” 李泌连忙解释，他之所以要离开，不是因为李亨会杀他——会也不能这么说。 “杀臣者非陛下也，而是臣方才说的五条‘不可留’。” “这……”靈夢陸扒久呜巴磷师〇儛 “陛下待臣一向如此恩遇，臣有些事尚且不敢言，天下大定之后，臣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李亨沉吟不语良久，他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可以谈。 “先生说的，是朕没有听从你的北伐之谋吧？” 李泌的北伐谋略，和郭子仪、艾丽娅的谋略类似。 都是先打范阳，截断叛军的退路，然后拉长战线，消灭叛军的有生力量。 而李亨则固执地想要总决战，在灵武没有兵马的时候想要总决战，到了凤翔更是让房琯出战。 即便是损兵折将，把灵武积攒的新家底都填了进去，如今依旧想要回长安之后，毕其功于洛阳一役。 李泌叹了口气，说不是，这才道出了他对李亨的最后进谏。 首先，他力陈建宁王李倓被杀是冤案。 而且以武则天之子李贤的《黄台瓜辞》为例，劝告李亨以史为鉴，不要一错再错。 不要继冤杀建宁王之后，再纵容身边人对广平王不利。 所谓“黄台之瓜，何堪再摘”，就是这个道理。 李泌这番话的背景是，李亨宠幸张良娣，甚至有立对方为皇后的意思。 而李泌看来，这位未来的张皇后很有政治野心。 她现在与李辅国勾结，先是除掉了建宁王，等到成为皇后，自然也会想对广平王下手。 毕竟广平王是李亨的长子，却不是她的孩子，她贵为皇后之后，自然会为自己儿子夺嫡做准备。 当然，李泌言语中刻意撇清了李亨在其中的责任，没有说李倓之死，是李亨忌惮儿子。 李亨再度陷入沉默，他没想到就连自己最信任的总参谋，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离开自己。 事实上，李泌的归隐既是因为李亨，也是与忌惮张良娣和李辅国谋害——这三个人加起来，很可怕。 他毕竟是深谙道家出世保身之道的高人，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从杨国忠手底下全身而退。 要知道就连李林甫、当时还是太子的李亨，都被杨国忠的无底线政治倾轧弄得喘不过气来。 更别提诸如哥舒翰之类的军集团首脑——潼关失陷，十八万大军的败亡，只不过是杨国忠轻飘飘几句话而已。 李亨、张良娣、李辅国三人加起来，在权谋手段上是比不过当初的李隆基和杨国忠的。 但问题是这个世间从来不因能力而称雄，对方是皇帝，是未来的皇后，未来的权宦。 李泌不可能，也不愿意说在未来和他们三个打擂台。 李亨杀子，确实让李泌感到了这位主子骨子里的凉薄。 在半年左右的时间里，逼宫父皇、追杀亲弟李璘、赐死皇子，谋划把自己的妹妹送去和亲。 很难说下一步屠刀会不会转向李泌…… 要知道李泌和建宁王李倓的关系其实还算不错，他们不仅平叛政见接近，还有其他的共同语言。 山人李泌不知道李倓还有一个身份，是九天之一的钧天君，但这并不妨碍两人在才能上互相欣赏。 只是现在建宁王已经死了，那些旧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泌交代完最后的谏言，便对朝政再无眷恋——回归长安并且迎回李隆基之后，大唐的朝廷会重新运转。 重回正轨的大唐朝廷，拥有自己的文武百官，左右宰相，不再需要一个山人李泌来当总参谋。 李亨再三挽留无果之后，虽然一再对他动过杀心，但最后还是优柔的心思占了上风。 让李泌发誓不会去投靠李虫娘之后，李亨还是选择放李泌回衡山归隐去了。 这大抵也算是君臣之间，最后的一点温情…… 当李亨与李泌就去留与否纠缠之际，江淮的唐军，正挥师北进，直指睢阳城外的叛军。 二十五万大军，有超过二十万逐渐抵达相应的位置。 其中曹雪阳率领的七万临淮军，更是距离睢阳不到三十里，和城内的守军遥相呼应。 算算时间的话，距离艾丽娅突入睢阳，在破城之际再度守住城池，不过才三日时间。 而这三日，江淮大军全面进入河南的消息，也传到了凤翔，让正准备回长安的李亨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招来了郭子仪，表示自己三万回纥精骑马上就到位了。 加上叶护太子的四千骑兵、六千安西骑兵，光是骑兵就有接近四万，步卒更是超过十二万。 倘若再加上在关中地区新近招募的几万兵马，他们完全可以组建一支超过二十万的大军。 李亨的意思很明确，我有兵马，那么你能带着去出潼关，打洛阳吗？ 虽然在政治上，他觉得让李隆基回长安，是一步压制李虫娘的妙手。 但是在军事上，很显然如今李虫娘声威正隆，河南战事让天下都为之瞩目。 他不想李虫娘专美于前，所以也想抢攻，想要即刻挥师东进，杀向洛阳。 郭子仪在犹豫，回纥骑兵已经到了灵武，他也收到了曾经的麾下的消息。 对方求战心切，士气旺盛，进入灵武关之后，就迫不及待地一路前往凤翔，要求上阵。 甚至就连酒宴都不肯多吃，似乎一心只为了大唐平叛。 可郭子仪望着面前恳切的皇帝，知道回纥人的斗志别有缘由。 『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奴婢皆归回纥』 『送长安公主李虫娘和亲，并嫁妆同礼文成公主』 要知道即便是按照大唐嫁公主的惯例，文成公主携带的嫁妆也是独一无二的。 金银珠玉可以带出大唐，可是书籍、工匠、种子想都不要想，这是大唐的核心技术，边关防备森严。 可是文成公主下嫁松赞干布那次，是一次罕见的破例。 除了带去数量众多的农技人员、营造工匠、以及郎中、乐师之外，还携带了360卷经典，数百种治病药方。 其中甚至包括了四套医学论著和配套的医疗器械，直接将吐蕃高层的人均寿命翻了一倍。 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一起生活了三十年，在太宗时期，稳固了唐朝和吐蕃的关系。 那个时候的吐蕃，更换掌权者都需要得到大唐的册命，唐太宗李世民的万王之王头衔名副其实。 李亨或许觉得，只要自己用同样的方式，也能够维系和回纥之间的关系。 可问题在于，吐蕃当年恭顺，现在呢？ 再说了，如果打下洛阳之后真的要履约，就必然意味着一场不下于当年叛军入城的大浩劫。 不仅是生灵涂炭、妻离子散、十室九空，而且李亨朝廷势必民心尽丧。 光复东都洛阳的荣耀，将会变成一场开门揖盗式的国家耻辱。 届时，李亨这个中兴之主的光环将在物议沸腾中荡然无存…… 郭子仪沉吟片刻，拱手下拜，请李亨允许大军先进长安，修整至少三日。 原因很简单，回纥骑兵如果来了，让他们进长安试试，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郭子仪手里如今还有十二万步卒，即便回纥骑兵控制不了自己的贪欲，他也可以动手。 倘若直接出关作战，战前需要万众一心，战后对方有功在身，怎么都不好处置。 李亨似乎还没想明白这个道理，他有些疑惑：“长安并非沦陷，如何需要大军入城？” 郭子仪很坦诚地将自己的思虑说了出来，李亨这才恍然，牵着郭子仪的手，承认自己当初欠考虑了。 他同意郭子仪的想法，但是他将这场控制之内的戏码，交给自己的儿子广平王用以积攒资历。 回纥骑兵抵达之后，大军在随后整军进入长安。 这些回纥骑兵并不在意什么光复收复回归之类的用词差异，他们只知道进城之后，好东西归他们。 哪怕是长安！ 进城之后，几乎就要开始掳掠，亲唐派的叶护太子险些控制不住军队，连忙找到李亨。 但是接待他的，是李亨的长子，如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广平王李俶。 见到叶护太子之后，堂堂的大唐广平王，几乎是卑微地立即下马拜于叶护马前。 他含泪拉住叶护太子，诚恳地解释长安并未沦陷。 而且如今大军刚进入长安，就要立即劫掠金帛、奴婢，恐怕洛阳人会出于恐惧群起帮助叛军守城。 到时候消息风传，会大大增加我军攻克其他城池的难度，民心尽失。 所以，我们的这个约定可不可以等到收复洛阳后再兑现呢？ 叶护太子见广平王施以大礼，慌忙下马回拜义兄，忙不迭地表态。 “一切听义兄的，让我们先打下洛阳再说！” 具体长安是什么反应，不太好说。 根据历史的记载，听闻广平王为长安化解一大劫，全军蕃汉将士和长安民众，都哭着感谢李俶。 并且评价『广平王真华夷之主也！』 甚至就连李亨也在群臣面前感慨，说朕不如这个儿子啊，百官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 大军最后还是没有进城，顺着渭水，从龙光渡过河，浩浩荡荡的十五万大军，号称二十万，抵近长安。 他们最后选择在长安西郊进行驻扎，那片地方周遭开阔，并且有可以征用的庙宇殿堂。 这座建立于唐高宗时候的寺庙，就连唐高宗李治都曾经在这里礼佛，并且赏赐舍利一千多粒，令其供养。 连武则天也『志想金园，情欣胜躅，事频临净刹，倾海国之名珍；或屡访炎凉，舍河宫之秘宝』，和唐中宗母子多次亲临膜拜，可谓是香火鼎盛，寺庙规模大到号称‘骑马关山门’的地步，完全足够容纳大军驻扎。 在早先的长安危机之中，这座寺庙的僧人，携带金银细软早就逃走了，去往了蜀中。 即便是艾丽娅守住了长安，他们也不敢回来——潼关外叛军不过一线之隔，谁愿意冒险呢？ 要知道真正有能力离开的，早就逃离了长安，去到了更安全的江南，亦或者拥有剑门天险的蜀中。 亦或者是去投机，去博取一个从龙之功，去灵武凤翔。 当初艾丽娅——或者说李虫娘在长安的时候，佛教也有人想去投靠她。 只是那个时候她要么是潼关之前，忙于守城，要么是潼关之后，陷入沉睡。 代表了她的意志的，内政方面是无什么用处的左相陈希烈。 军事方面，则是完全不理会这些事情的苍云军统领缭千秋。 如今李亨抵近长安，无论是陈希烈还是缭千秋，都像是被他无视掉了一样。 长安还是那个长安，陈希烈的左相既没有被免职，也没有被李亨承认。 但是在广平王率军进长安之后，缭千秋就离开了长安。 她按照艾丽娅的命令，带着新近组建的玄甲军和恢复之中的天策军，撤出了长安，驻扎在灞水。 玄甲军一增再增，打破了原有的规模，如今和天策军近似，两军各有万人。 不过对外，则是宣称两军都不到三千人，合并起来一共五千。 兴庆宫陷入空置，长安的文武百官和李亨的小朝廷，互相之间进入一段难得的默契安静期。 而大军征用的长安西郊这一大片地方，距离长安城不到三十里。 中军都督府直接设立在了寺庙当中，不在长安城中。 叶护太子对选址很满意，他甚至跟郭子仪说，不愿意回去了，在这里养老也好。 毕竟这里堂殿、楼台华美壮丽，一如佛经中所说的忉利天宫。 或者说释迦牟尼在舍卫国居住说法的精舍祗树给孤独园，景色园林，艳丽宜人。 郭子仪看了看寺庙的名字，点头称是。 而寺庙的名字，叫香积寺…… 第1588章-忍不了李亨了！ 艾丽娅还在睢阳的时候，十五万大军号称二十万，进入长安西郊。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潼关守备的四万兵马，以及哥舒翰，成了相对扎眼的存在。 李亨连发三道诏书，要求哥舒翰回凤翔述职，并且让仆固怀恩去代替他镇守潼关。 仆固怀恩此人，是郭子仪的部将，复姓仆固，字怀恩，但是因为名字拗口，反而不被记住。 他早年加入朔方军，为人骁勇善战。 安史之乱爆发，跟随郭子仪作战，打出河东道，而后又回朔方述职，如今在李亨麾下任朔方左武锋使。 其为人骁勇果敢，屡立战功，最重要的是他和回纥关系很好。 甚至历史上，为了交好回纥，他出嫁二女和亲回纥，推动回纥借兵以平安史之乱。 而纵观正史，仆固怀恩其家族一共四十六人死于国难，可谓满门忠烈。 在平定叛乱之后，驻守邠宁，拜检校左仆射、中书令、河北副元帅、朔方节度使、太子少师，册封大宁郡王。 一直到唐代宗永泰元年，遭到宦官骆奉先陷害，举兵反抗，为太尉郭子仪所败，病死于鸣沙城。 但是如今还是肃宗李亨的年代，代宗是李亨的儿子，现在的李俶，未来才改名李豫的广平王。 而且有传言，只要打下洛阳，他就有可能被进封为楚王，并且册立皇太子。 只是在现在，军政大权依旧在李亨手中，他作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更多是一个名义上的唐军统帅。 真要说军中的威望，他比不过西北军集团以前的首脑哥舒翰，也比不过如今的副帅郭子仪。 更别说军方如今还有一个默认的特殊存在——大唐监国，长安公主李虫娘…… 倘若哥舒翰三道诏书都不回来，那么几乎可以默认为军方和李亨的意识形态分裂。 西北军集团是如今李亨十五万兵马的主要力量，陇右、关中理论上也是长安公主统属。 李亨召回哥舒翰，与其说是要对他做什么，不如说是要对李虫娘的进一步试探。 远在河南的李虫娘得到消息之后，回信哥舒翰，让他回凤翔述职，可以把防守交给仆固怀恩。 仆固怀恩虽然在正史里夺回潼关的时候，兵败逃窜，抱着马渡河才得以幸免。 但是那次大家都打得不太好，而且纵观如今的李亨军中，能用的将领也没多少。 郭子仪要统筹全局，李光弼远在太原战场之中。 他手底下如今可以用的猛将除了统领北庭、安西军的李嗣业，也就仆固怀恩还算是能看了。 事实上在安史之乱后期，仆固怀恩也确实是唐军的实际军事首脑，郭子仪和李光弼都避嫌了。 只是艾丽娅同意之后，哥舒翰返回凤翔，交托了军务，却又出了一个小问题。 小问题来自李亨手下的宦官——李辅国。 李辅国在得知仆固怀恩接过防务，固守潼关之后，大惊失色。 原因很简单，仆固怀恩是蕃将！ 安史之乱被唐廷视作一种胡乱，很大程度影响了大家对蕃将的看法。 仆固怀恩是铁勒族仆骨部人，世袭金微州都督，是仆固族出身的唐朝将领。 仆固家族是铁勒九大姓之一仆固部，唐太宗贞观二十年名将李绩灭亡薛延陀汗国，横扫漠北地区。 铁勒九姓率部降唐朝，和昭武九姓不同，昭武九姓是中亚的粟特人，而铁勒九姓是北方的游牧民族。 之所以仆固怀恩和回纥关系好，也是因为当年回纥同样属于是铁勒九姓之一，后来诸部基本融入了回纥。 十年前回纥与大唐联手，灭掉了后突厥，从此回纥成为了大漠草原的霸主。 倘若大唐还强盛，那自然好说，大漠草原的霸主，也得屈尊于万王之王之下。 可问题是以现在的大唐来说，风雨飘摇，回纥借兵也是可用而不可信，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关隘交给仆固怀恩呢？ 忠诚是一个难以预料的问题，李辅国很担心仆固怀恩趁此机会，成为第二个安禄山。 历史上，这种怀疑来自于大唐本身的虚弱。 强盛时候的大唐，从来不在乎部将来自何方，入我大唐尽心效命，那自然就有高官厚禄。 可是在安史之乱之后，大唐中央虚弱，像是仆固怀恩这种‘造反’几乎是被逼迫实现的自我预言。 现在这个阶段的唐人，不仅仅是把安史之乱看成是叛逆，更认为是戎狄之乱华。 这和地方藩镇之抗拒中央政府是两个概念，仆固怀恩因此也受到了强烈的质疑和偏见。 这种质疑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历史上在史思明投降再反叛之后，朝廷对蕃将的偏见到达顶峰。 但是要说开始，却几乎是从安禄山打下洛阳并且称帝伪燕之后，就开始了。 李亨这人，听劝，尤其是听不该听的劝。 他觉得李辅国说得太有道理了，谁敢冒这个险呢？ 潼关可是关中的最后一道屏障，更别说如今潼关外有超过十万叛军盘踞。 对方要是冲破了潼关，想要进入长安，只需要三五日而已。 上次有李虫娘侥幸夺回潼关，这次要是再破关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动用西郊的十五万大军去和对方厮杀。 但是那样做，打烂的不就是大唐的国都，代表他皇帝身份的长安了吗？ 于是他挑选了一个更为忠诚的人，率军前去接替仆固怀恩。 对方不仅对他忠心耿耿，还为他组建了一支禁军，负责他的安全。 对方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他这个皇帝的身上，绝对不敢造反，因为对方是宦官。 李亨想了下，发明了一个词，叫观军容使，然后让那个宦官带着五千神策军，去把仆固怀恩换回来。 那个宦官，叫鱼朝恩…… …… …… 睢阳城中，百姓饱食已经三日。 第一天的发粥，粥水滚烫，百姓不顾热气，宁可把自己喉咙烫熟了也要把粥喝下肚。 第二天的粥水里面加了肉糜，立筷不倒，百姓们一边端着碗吃，一边恳求往碗里再加滚粥。 第三天可以吃干粮了，这才稍微好点，百姓虽然依旧面有菜色，却不至于说像是早先时候那么狼狈。 睢阳的基本生活秩序，早已经归属军管，进入城内的叛军一日之前就已经被绞杀殆尽，如今睢阳正在洒扫。 艾丽娅无视了那些被扫出来的人骨，任由不敢和她对视的百姓，将那些尸骸拿去焚烧掉。 长孙忘情闭目不敢细看——那些人骨上，甚至还残留着啃食留下的牙印…… 一场大火将这些过往都烧得干净，艾丽娅才接到来自长安的最新的军情。 哥舒翰从长安出发，过了龙光渡，去往凤翔。 仆固怀恩被撤换，退回长安西郊，潼关防守主将，更替为大唐观军容使，宦官鱼朝恩。 观军容使，就是后世监军的前身，在这之前，几乎没有过先例。 唐中期有了先例之后，后来就几乎都以宦官为监军，因为督查多路兵马，所以有了都监的职位。 从出发点来说，这是好的，但是实际上执行的时候，几乎不可能不出问题。 这东西的出现，比艾丽娅记忆中早了一些时候，想来是李亨早就有了腹稿。 它原本的第一次出现，应该是在相州之战，九大节度使围攻安庆绪残兵的时候。 当时因为李亨心虚九大节度使的大军，不敢设置元帅，以宦官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总监九军。 但问题是这个事实⑻删笼⒐球旗（》九）舞捌领梦〯上的元帅是个废物点心，郭子仪和李光弼一再请命，提出正确的建议，都被搁置。 甚至在战后讨论谁应该为战败负责，鱼朝恩还把郭子仪拿出来背锅，认为都是他的责任。 如果说郭子仪是正史里面大唐中期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那么鱼朝恩就是他的宿敌一般的恶心存在。 多次陷害不说，他在后来甚至挖了郭子仪的祖坟…… 如今他是大唐的第二太监，仅次于李辅国，但是李辅国是政治方面的宦官，他则是神策军统领，算是武官。 神策军原本是西北军集团的戍边精锐，被哥舒翰设立，用来对抗吐蕃。 当时哥舒翰一共设立了八支精锐的防御部队，宁边、威胜、金天、武宁、耀武、天成、振威、神策八军。 安史之乱爆发之后，河西陇右朔方各军回返勤王，神策军由原本的军将卫伯玉率领，赶赴灵武。 历史上，要在九节度兵败邺城后，卫伯玉与宦官观军容使鱼朝恩退守陕州，防备安史，才交替指挥权。 因为当时神策军的故地已被吐蕃占领，卫伯玉所统之军虽然仍沿用神策军的名号，但是已经没地方回去了。 所以朝廷把卫伯玉任命为兵马使，入朝任职，把神策军归陕州节度使郭英乂。 在后来郭英乂也入朝为官，神策军才归属鱼朝恩统领。 在那期间，鱼朝恩把陕州节度使所辖军队并入神策军，使其扩大为万人以上的大军。 但是在这个历史特异点，很显然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鱼朝恩比以前更早夺取了神策军指挥权。 神策军也提前成为了禁军部队，万人规模，单纯以纸面数据来看，不逊色完备时期的天策军。 现如今李亨把鱼朝恩这个宦官里面的‘第一武官’派遣去潼关，想法也很直白。 信不过别人，甚至信不过自己的将领，相比起来更相信宦官。 毕竟从法理上来说，只要李隆基还没回长安，李亨还没有在长安正式重新组建大唐朝廷。 那么他的灵武朝廷，都可以算是他和朔方军系统建立的临时政府。 因此李亨对于自己的皇帝位置的先天缺陷格外敏感，也对西北军集团一直不完全信任。 永王李璘挑战的，就是他的合法性危机。 永王李璘差点就以太上皇的名义，在江南再度建立一个临时政府了！ 西北军集团、灵武朔方的文官力量，可以让太子李亨称帝。 那么江南的力量为什么不能让李璘也试试？ 李亨担心李虫娘，也是一样的道理。 只是李虫娘目前没有团结文官的打算，而是只顾打仗，他反而无从置喙。 毕竟她手底下是真的有兵马，一句话就能够平叛，还要打仗做什么？ 可问题是只顾打仗，未来呢？ 西北军集团如今已经是大唐军界的中坚力量了，郭子仪李光弼全都正值巅峰时期。 东北军集团的安禄山当初可以和他们分庭抗礼，现在反了，西北军集团一家独大。 要是李虫娘回来，西北军集团能够推上去一个李亨，就能够再推上去一个李虫娘。 皇帝而已，李隆基和李亨出逃长安，就几乎将大唐皇帝的神圣性丢弃殆尽。 江南势力想要复制灵武的模式，李亨需要从政治上瓦解这种可能性，并且在军事上做两手防备。 他不是穿越者，也不是生而知之的圣人，他不知道谁可信，谁不可信。 当初李隆基打压他太过了，堂堂东宫太子，手底下一点班底都没有。 唯一一个有宰相之才的山人李泌，之前也因为心累而离开了他，所以只剩下了李辅国。 艾丽娅从理性上能够理解李亨的内心恐惧，但是这不代表她能接受。 闭目思考了一下，李亨甚至压制不住哥舒翰——得要等到李隆基返回长安才行。 也就是说，在皇帝和太上皇以及她这个大唐监国都不在长安的时候，长安的军政首脑居然是广平王？ 而这个还不是太子的广平王，所能够依赖的最后一道防线潼关，交给了一个宦官监军…… 四万守军，即便再加上五千神策军，在没有真正有能力的大将的统率下，怎么守关？ 叛军可是有足足十万，而且极有可能还拥有类似之前安禄山那样的特殊人性神个体。 天策军几乎拼光了所有家底，配合艾丽娅在场才将其重创击杀。 倘若这样的存在前来叩关，哥舒翰有经验也有威望能镇守一时，他鱼朝恩有什么能够让将士搏命？ 艾丽娅睁开眼睛：“传信长安，让天策军即刻赶赴潼关，李承恩还没大好吗？” “应该可以上马作战了。” “那就让他统军，缭千秋充作副手，带玄甲军一起去。” “是！” “太上皇现在到哪里了？” “刚离开蜀中。” “……联系城外，让他们发起进攻，不能再拖了。” 艾丽娅翻身往城头走：“让还在路上的大军抛弃部分辎重，加快速度行军，不能再拖了。” “殿下担心长安会出问题？” “不是担心，是绝对会出问题，我问你，你如果是安庆绪，你这个时候除了潼关还能打哪里？” 打睢阳然后下江南？和长安公主李虫娘带着的二十五万大军在河南地区决战？ 这个世界是有江湖的，有江湖的好处，是快捷的通讯，特殊的小股精锐部队，以及发达的信息传递能力。 艾丽娅敢保证，她能得到这样的军情消息，潼关外的敌军只会比她知道得更早。 洛阳到潼关仅有五百里，而且有大唐建设的官道驰道，路途平坦。 安庆绪倾巢而出，不过七八日，快则四五日。 睢阳到潼关，则是有足足一千二百里之遥，二十五万大军需要至少二十天才能赶回去。 艾丽娅现在只希望安庆绪叩关，不至于说一下子就把潼关打崩。 但凡能够支撑三五日，长安城西郊十五万唐军都可以赶过去支援。 可事实上，这是她对哥舒翰的认知——哥舒翰能够用四万兵马，固守潼关至少半个月，足够唐军来援。 有上一次被迫出关作战的教训，李亨恐怕也不敢逼迫哥舒翰放弃潼关，出去决战。 只是她没想到李亨反其道而行之，不让哥舒翰出去，干脆让哥舒翰回来。 仆固怀恩去，她都觉得还可以接受——居然还能朝令夕改，再换成鱼朝恩的？ “回长安之后，我想要清君侧了。”艾丽娅像是在说家常：“你要跟我一起吗？” 长孙忘情目瞪口呆：“清、清君侧？！” “实在不行，换个君也可以，我这个皇兄，不适合在这个时间段当皇帝。” “……” “算了，这是之后的事情，在那之前，我要先把这些叛军收拾掉。” 艾丽娅实在是被李亨弄得有点心烦了，他甚至都不愿意好好地在长安玩宫斗。 李隆基还没回来呢，他就打算先给李隆基一个下马威，哥舒翰是他能够动的？ 他有那个威望去利用哥舒翰，压制整个西北军集团吗？ 郭子仪回到灵武之后什么都没做，一直在整顿军纪、招募新兵，在忠心耿耿帮他李亨撑场面。 他就一点都不理解为什么！ 现在好了，原本的军方第一人回去了。 李隆基也回来的话，看他自己都捏出来了什么样的对手。 就这还当皇帝，还搞宫斗，还弄死自己的儿子，怕当李渊。 艾丽娅不准备忍他了，回去之后直接把他废掉，让他儿子来当傀儡都好过他瞎折腾。 “去信太原那边，让李光弼准备接手这批江淮军，我到时候可能只会带三到五万人离开，剩下的二十万，让他拿着去打范阳，提前联系他吧。” “是！” 第1588.5章-三日换三将 潼关北临黄河，南倚悬崖，自古号称天险。 自汉末三国之时，函谷关的地位衰退之后，潼关便取而代之，成为关中的屏障，长安的门户。 潼关的失与守，直接关系着关中李唐的生死存亡…… 更别说如今长安还没有彻底承认他李亨这个新天子呢，他敢让长安再崩溃一次？ 如此重要之地，李亨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 原本艾丽娅一共在关城之中驻军四万，且以哥舒翰镇守。 李亨之所以敢在凤翔稳坐钓鱼台，一半也是出于对哥舒翰的信任，一半是对深厚关墙的信任。 可问题是，在艾丽娅和安禄山在潼关外一战之后，叛军在洛阳那边‘制造’出了一些新的东西。 一些几乎不属于这个时代，特殊的，却又异常可怕的东西…… “类似五毒教的尸傀？” “不，更可怖，有点像是西域的手段，操控特殊的猛兽，用在战场上。” “……南诏象兵？” “可问题是，洛阳那边拿出来的，是虎豹！” 而且是近千只虎豹骑，根据探查消息的江湖人所知，这一千五百虎豹骑，前身似乎是安禄山的曳落河精骑。 没有人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把曳落河精骑变成了能够驾驭虎豹的虎豹骑。 按理说虎豹虽然凶猛，但是却比不过战马更为耐用。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次作战之中，这一千五百虎豹骑敏于行进，奔袭如风。 他们一路马不停蹄地扫荡那些投降之后又反正的城池，旋即又袭破了据城自立的陕州、虢州，抵达了潼关城下。 哥舒翰才离开不久，如今在关城之上镇守的事仆固怀恩。 他俯身看着关城之外那数以千计的彪悍健壮的异兽，在关城下一字排开，同时仰天嘶吼。 如此声势，听得潼关城上守关的将士莫不胆战心惊…… 虎豹确实不如战马有耐力，可一旦陷入绞杀的白刃战之时，这些凶兽又是何等可怕？ 被破城的陕州据说直接被这些异兽骑兵屠戮，猛兽遍地食人，血染长街，凡三日，食尽陕州一城。 “吃人的猛兽……可是他们攻城有什么用？” 仆固怀恩自收到叛军大军离开洛阳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叛军的动向。 他作战勇猛，但并非是没有脑子的莽夫，守城最忌讳的就是被夺了心气。 安史之乱早期，叛军攻城，唐军自坠如雨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一旦没了士气，再高的城池都守不住！ 这只虎豹骑的传闻，他也曾听说过，但是却一向对其的实战能力嗤之以鼻，不太相信。 猛兽的力量虽强，但是脾气却太过暴躁，而且无非是如同南诏象兵一样，恐吓有余而实战不足。 但是今日一见，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城下的这只虎豹骑，恐怕是真的形成了战斗力。 仅仅这百兽齐啸的声威，已经令得自己的麾下士兵胆寒，伤了士气了。 好在他如今据城而守，占据主动，对方攻城艰难，排不开阵势。 而且他之前还带来了三千天策军——郭子仪给他的。 郭子仪虽然没有‘投靠’李虫娘，但是他和天策、苍云两军关系密切。 缭千秋拜会他之后，郭子仪得知仆固怀恩要去守潼关，特意调拨了一批最新的军械给刚重建的天策军。 他知道天策军行军作战一向勇猛，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会抓住，拼力撕开对方的防线。 所以这可以作为仆固怀恩的底牌——郭子仪给他们的是如今军中最好的具装重甲和最好的战马。 朔方是产马地，三千天策军里面更是有一千五之前的老底子，如此的具装重骑兵，冲阵威力势不可挡。 很显然，郭子仪在担心某些东西，而早先潼关一战证明了天策军能够‘抵挡’对方一下。 只是如今仆固怀恩看着外面那些同样以量取胜的虎豹骑，已经基本上不抱主动出击的希望了。 凶兽耐力不如战马，但是它们本身的存在就是所有马匹的克星。 双方对阵，就算天策军再擅长冲阵，可是面对这些虎豹骑，战马能不能跑得起来恐怕都是一个问题。 他心中虽然焦虑，但是其面色上却丝毫不露，脚下不停，周转于各个战士身边，轻轻地拍打着他们的肩膀。 对于城下的虎豹骑，他更是不屑一顾：“不过是一群畜生而已，何足为惧？用爪子挠破我们的城墙吗？” 说着他甚至哈哈大笑起来，关城上的将士看到自家将军那镇定自若地样子，心中的恐慌也慢慢地消散了。 对啊，虎豹异兽再怎么可怕，难道能够用爪子挠破砖石不成？ 当关城上的将士重新恢复了自信，稳立于关上之后，仆固怀恩回到了城下的中军府之中。 面上轻松，但实际上他却是丝毫也不敢懈怠。 看着如今的舆图，仆固怀恩的目光也不由落在了河南地区。 江淮那边抽调了江南地区的大部分唐军，北上平叛，如今应当正在打作一团。 潼关最大的作用，不是获得多少功劳，而是守住，保住关中不失。 只要能够稳住阵脚，河南一战之后二十五万唐军哪怕只剩下十万，也是绝对的生力军。 到时候不管是往西支援潼关，包抄叛军后路，还是继续北上打范阳，给叛军心理压力，都是极好的。 他很担心叛军有什么手段，能够在这个时间内快速拿下潼关，毕竟他此前没有什么守城的经验。 但他也没想过说后退——蕃将如今本就不受信赖，他要是不能死战，处境就更艰难了。 作为郭子仪的先锋大将，仆固怀恩心性一向坚韧，而且牢记郭子仪给他的交代。 等！谁先出错，谁先死！ 战争这种东西，有时候是很没有什么道理的，很细微地一件小事，就有可能导致一支大军的崩溃。 郭子仪都不敢保证自己不犯错，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整军，为的就是尽量减少出错的可能。 所以，仆固怀恩就是在等，等对手的失误。 谁积累的错误越多，谁就能够获得更多的胜负手，最后一举奠定胜局。 但是他不料，却也不曾想，雄心壮志仅仅只是维持了一天，就被后方抵达的来使打破。 ……鱼朝恩？！ …… …… 大军行动，不比轻骑行动，要携带很多辎重，故而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叛军的十万大军，从洛阳出发，足足三日之后方才抵达潼关城下。 十万大军悄无声息地分成三个营寨，呈品字形在潼关狭窄道路外的空地驻扎了下来。 这种无声的压抑，给潼关带来的压力更大。 站在城楼上，远远望着视线尽头那延绵不绝的营地，士卒手中的刀枪不自觉地握的更加紧了。 之前李虫娘在长安，监国公主即便毫无声息，大家也知道她就在身后。 他们平素站一天都不觉地累，只觉得城池深厚，固若金汤。 可是现在只不过片刻，心中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疲累…… 而另一边的叛军中军大帐之中，则是显得轻松许多。 叛军的中军大帐之中，挂着一副硕大的舆图，如今看局势，叛军俨然危若累卵。 唐军重回关中，潼关守备森严。 河西、陇右甚至是北庭的勤王大军都已经回返，据说已经就在潼关背后，枕戈待旦即将出关。 河东道两个出口，一个潼关入关中，一个往南下江淮，可是却又被李虫娘带着二十五万大军堵死。 他们怎么笑得出来的？ “李将军，你怎么看？” 李归仁，安禄山手下将领，与其弟李廷凑一起侍奉安禄山。 此人十分骁勇，手下有凶猛的同罗骑兵，在历史上安禄山夺下长安之后，就是他与安守忠一同镇守长安。 单从作战能力来看，他和安守忠的关系，有点类似郭子仪和李光弼，安守忠负责战略，他负责战术。 正史里面郭子仪夺回潼关却没能守住，就是此人在潼关内的原上击败了唐军。 之后是因为叛军内讧，他才带领同罗骑兵往北而逃，归附于史思明，后来史思明一系列和唐军作战都有他的身影。 如今史思明还没有正式和安庆绪撕破脸，洛阳之中的安庆绪依旧是伪燕皇帝，他也就是伪燕的大将。 “我看什么。”李归仁不屑一顾：“之前他们倒是出关了几次，结果呢？” 房琯带兵出关，导致两日三败，李归仁对于唐军的实力实在是不太看得上。 或者说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唐军——前大唐东北军集团——现在的唐军都是些刚招募的新嫩罢了。 “如果有安西、北庭兵出来，那些长征健儿还不太好对付，可是他们没有骑兵。” “据说他们问回纥借了好几万骑兵。” “借兵？听调不听宣？” “田将军，你的看法呢？” “我没有什么看法，但是如果说要打潼关，我倒是有点想法，而且按照先帝的命令，我可是要去长安当京兆尹的。” 他说的先帝，其实是安禄山。 他曾经是安禄山养子，又名安乾真，随同安禄山南下一直南征北战。 正史里长安攻克后，担任叛军京兆尹，与安守忠等人共同镇守长安。 当初安禄山进军不顺利，李光弼和郭子仪在河北打得叛军节节败退。 安禄山曾经大骂手下军师严庄、高尚二人，说当初他们们劝自己起兵，说天下不足定也。 可是现在唐军如此强大，你们都别来见我！ 田乾真当时劝安禄山不能急躁，要加强叛军的团结，将两人召回来。 他算是在叛军系统里面，文臣和武将之间都吃得开的人，和安守忠、李归仁两人构成了这次的指挥体系。 安守忠为帅，统领中军。 他是左路大将，李归仁是右路大将，兵马一共十万，号称二十万。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个军师一样的人物，但是很显然他们并不打算听那些军师的意见。 安守忠甚至有空戏耍这些文人：“两位军师，你们觉得我何时破潼关才最为合适呢？” 两个军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如此这般的话，安守忠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安史之乱之所以这么难打，除了大唐在唐玄宗后期国力衰弱，中央军队实力减弱，禁军常年不习兵战之外。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李隆基几乎是亲手葬送了自己这边的大唐三名军神级别人物，而叛军没有。 叛军方面，百战之将众多，甚至安禄山和史思明自己也是仅次于哥舒翰封常清三人的存在。 他们常年和契丹和奚人作战，战斗经验丰富，而在安禄山和史思明之后，就是安守忠。 李泌就曾经对安禄山手下的并将做出一个评价，战略上藐视敌人。 所谓『贼之骁将，不过史思明、安守忠、田乾真、张忠志、阿史那承庆等数人而已。』 可问题是，这几人还不够么？而且如今潼关外更是这几人就来了两个，可见叛军重视。 把两个军师给打发出去之后，安守忠看着放下的帘子，嗤笑道：“严庄此人，还弄俩军师来，毫无用处。” “就是，以陛下的实力，只要抵达潼关，破城不过半日而已。” “那倒是不用陛下亲自出手。” 安守忠笑道：“即便是不算我们暗地里的实力，潼关之破也是不可避免了，城中如今换了守将，恰逢其时啊！” “仆固怀恩？”李归仁皱着眉头：“我和他有过一战，这人……还算勇猛。” “不，又换了。” “又换？三日换三将，李亨他是要和他那个皇帝老子一样，把潼关拱手送人吗？” “有什么办法呢，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哥舒翰如今是李虫娘的部将，是李虫娘派人把他救出来的。” “可是李虫娘，不也是大唐公主吗？” “这就是天家无亲啊……好了不说这些了。” 这是不能讨论的话题，伪燕皇帝安庆绪还是弑父上位的呢。 安守忠眯着眼睛望向舆图，思虑了片刻：“单纯只是攻城，不好。” “能破城，为什么不好？” “唐军十五万大军，就在长安西郊，一旦潼关守不住，他们随时可以求援，我们未必能够在他们来援之前，彻底拿稳潼关……不如演一场戏，做出一副强攻潼关，死伤惨重的样子，好引得那守将出兵。” “我们十万大军，他们敢出兵？之前连败三次！” “未必不敢，不试试怎么知道？” 安守忠胸有成竹，鱼朝恩这种宦官，不懂军事，但是很懂政治。 而政治的考量，就是李虫娘和李亨争功，李亨号称平叛，要中兴大唐，如今却未立寸功，损兵折将。 他毫不掩饰自己打洛阳的愿望，手底下这些人自然也清楚。 鱼朝恩一个宦官，不靠媚上，靠什么？ “他要是觉得自己能够大败叛军，立不世之功，为皇帝马前驱，不知道多高兴呢……” “好吧，那谁去演这场戏？” “当然是我亲自去。”安守忠抓起马鞭：“相比起潼关，我更在乎河南……不能再拖了。” “那李虫娘，难道还能回援？” “回援？我更怕她和李光弼汇合，打范阳。” “可是范阳那边，不是有史帅坐镇吗？” “史思明此人，不可用。”安守忠对安禄山很忠心，对安庆绪也延续了这份忠心。 但是史思明不一样，他只忠于安禄山，看不起安庆绪，也不知道洛阳城中的安庆绪脱胎换骨。 他现在在范阳那边，很是有些自立为王的意思。 可是哪怕他自立为王，那也算是半个自己人，大军可不知道这些上层的斗争。 倘若是让李虫娘拿下了范阳，军心浮动，大家都得完蛋！ “——三日之内，破潼关！” 第1589章-史思明参战，攻守之势异也！ 范阳行宫之中，史思明在那里踱来踱去。 他眉头紧皱，眼眸之中光芒闪烁不定，显然是心中有事难以打定主意。 史思明此人，其貌不扬，但是能力超群。 他本来是突厥人，出身西域史国，懂晓六蕃语言。 天宝初年，骁勇善战，屡建战功，授平卢军知事。 后来被安禄山看重，辅佐安禄山讨伐奚和契丹，迁平卢军兵马使。 唐玄宗天宝十四载安禄山反叛后，他是安禄山的行军先锋将军，率军平定河北，署范阳节度使。 之后屡次被李光弼打败，简直像是遇到了命中克星一样，退保博陵。 历史上要在唐军拿下长安之后，他才暂降唐廷。 因为那个时候叛军势大，唐肃宗无法节制，只能是捏着鼻子授河北节度使、归义郡王。 但是很快他就起兵再次叛乱，攻破魏州，自称大圣周王，年号应天。 等到第二年邺城之战，唐军九大节度使围攻邺城，但是却没统帅压阵。 安庆绪请求他救援，以伪燕皇帝位作为代价。 他于是进兵解除邺城之围，杀死安庆绪，即大燕皇帝位，建都范阳，年号顺天。 唐肃宗上元二年，也就是正史之中的761年，安史之乱6年之后，才被儿子史朝义所杀。 他在军事上的才能，在后世的评价对比认为，甚至还在安禄山之上。 可是相比起来军事才能，他的行政才能只能用闹剧来形容。 历史上他两次称帝，在第二次继承了安禄山的伪燕国号之后，更是设立了三个京城。 以范阳为燕京，洛阳为周京，长安为秦京，乱七八糟。 即便称帝后的史思明处处仿效天子，将范阳节度官署的门楼改为听政楼，主厅改称紫薇殿。 又设置侍中、尚书令等官，但没有下属的曹局吏员，所谓的三省六部全是空架子，根本无法处理政务。 而且相比起行政管理，他更在意的是那些虚名。 自己称帝之后，想去范阳郊外行藉田之礼，聘请儒生宣教。 有忠心的人上书说这还不是时候：“北有两蕃契丹、奚部，西有二都洛阳、长安，胜负尚未可知。” 那些太平之世的仪式，不适合现在去做，如今是打仗的时候。 可是史思明执意要到郊外祭天，不想当天大风不止，典礼竟无法举行。 他的妻子辛氏既已成了皇后，史思明命她去城东郊行亲蚕礼，又让节度府衙的官吏妻子充为命妇陪同。 幽燕地方的百姓不明就里，看热闹者填街塞路，场面混乱不堪，可见其基层调度也是一塌糊涂。 不过如今军事繁忙，他倒还没有像是后来那样犯蠢，更多是关心天下军事局势。 如今最引人注目的两处地方，无非潼关、河南。 河南是没办法看了，他连李光弼那一万五千人守城都拿不下来，遑论李虫娘带着二十五万大军。 睢阳张巡他知道，铁打的骨头，比李光弼更坚韧更难啃，牢牢钉死了南下江淮的路线。 如今唐军反攻河南，明摆着是要北上了，他在范阳，几乎是一日三惊，看着对方的兵锋凝聚向前。 简直就像是剑锋直至眉心一样，如何让人安寝？ 相比起来，反倒是潼关那边似乎有点新的说法。 当初他们也是差点被围死在河东道内，李隆基昏招迭出，让他们有了腾挪的空间。 现在换了个李亨做皇帝，又重演当年事情，实在是让人惊喜不已。 偌大的行宫之中，除了史思明之外，唯有周贽一人随侍在侧。 周贽此人，是史思明的绝对心腹，史思明于魏州称大圣周王，以周贽为行军司马。 同年四月，史思明称帝，又封其为丞相，可见其恩宠之隆。 不过即便如此，他在史思明的心中，地位也是在史思明的儿子史朝义之下的。 一次，史思明想赐给史朝义和周贽一篮樱桃，随口吟道：“樱桃一笼子，半赤一半黄。一半与怀王，一半与周贽。” 之后非常满意地让左右写在彩笺上，传阅左右。 小吏龙谭进言道：“若能改成‘一半与周贽，一半与怀王’，整首诗就更押韵了。” 史思明不高兴地回答：“韵是何物？岂可将我儿置于周贽之下！” 这件事情发生在史思明称帝之后，那个时候周贽已经是宰相了。 所以正史里面，对于史朝义为什么要弑父一事，一直众说纷纭，很多人都觉得他也是被军方裹挟才弑父的。 不过那毕竟是未来的事情了，而且如今还不一定会发生。 如今史朝义还只是史思明的长子，还没被册封为怀王，如今镇守冀州、相州地区。 史思明自己在范阳，手里握着差不多十万大军，正在犹豫要不要奉诏去进攻潼关。 他奉诏，自然是奉安庆绪的诏——可问题是，他本就不愿意服从安庆绪，如何能够低头？ 低头，意味着他以后要当安庆绪的臣子，一些别样心思无法再有。 可是不低头，万一大燕军队打不过潼关，拿不下关中，那么他也是唇亡齿寒，要被覆灭于河东道。 所以他才纠结至今，难以决断。 周贽见史思明持续这种状态的时间不少了，就小心翼翼地上前。 “大王如此焦虑，可是心中还有什么顾虑吗？臣下不才，愿为大王分忧！” 史思明如今是妫川郡王、范阳节度使，兼领恒阳军事，还被安庆绪赐名安荣国，以示亲近。 不过亲近没有什么用，范阳本是安氏老窝，安禄山从河东、洛阳所掠珍宝，多半都运往这里存放，已是堆积如山。 史思明如今恃富而骄，欲将范阳占为己有，不想再受安庆绪节制。 相比起财富，区区一个郡王名号有什么用？他倒是看得很清楚。 史思明猛然间停下了脚步，望着周贽：“安守忠的大军攻潼关已经几日了，伤亡几何？” 其实那些军情早就牢牢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他的信使一日三报。 飞鸟往来，军情传递只差一日时间，他比周贽还清楚局势。 之所以还要问，是因为他需要使自己从中剥离出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这件事情，好加强自己的信心。 这种情报周贽虽然已经汇报过一遍了，但是既然史思明再次垂询，他这个做下属的自然不敢不给面子。 他连忙躬身答道：“安守忠的大军攻击潼关已经两日了，安守忠为了早日取下潼关，两日来将麾下十万大军分为三队，不分昼夜，连续攻城，战况极为惨烈，根据情报分析，战损应该在两万左右。” “两万……两万……” 当然，取得的战果也是颇为可观的。 安守忠带去的兵马都是叛军之中最为骁勇善战之士，可谓是从洛阳之中倾巢而出。 叛军如今在河东道内，除了范阳这边十万，睢阳那边号称十八万之外，就只剩下一些扼守地方州郡的散兵游勇了。 鱼朝恩可不是什么绝世名将，之所以能够守得住，全靠潼关天险。 但是如今恐怕损失也不少，安守忠花了两万兵，除了要制造出来恐怖的攻城姿态，更多是给鱼朝恩信心。 他鱼朝恩尽心竭力守住的，自然会让他深信不疑，甚至误差认为自己也有用兵的才能。 不然一开始就败退，哪怕是再蠢笨的人，也不会上当的。 潼关如今战损超过五千，不过因为李承恩和缭千秋带兵赶到，守军数量不减反增，如今已经逼近五万。 史思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面容恢复了平静。 他默然良久，再次问道：“那么你觉得，安守忠要破潼关，还需多少时日？” 史思明的声音虽然极力保持了平稳，但是其中的几许颤音却依旧被周贽给听了出来。 他想了想：“恐怕打不下来了。” 五万对八万，再加上潼关天险，怎么看都是固若金汤…… 史思明心中一紧，随后闭目陷入沉思。 打，还是不打？ “大王，先求活，再求功！” “有道理，活不下来，如何成大事？” 史思明睁开眼睛，不走关中，去捏软柿子李亨，难道自己去打李虫娘？ 她连安禄山都能杀了，在之前甚至强攻拿下了潼关，如此神武人物，世所罕见。 数万精锐守军，崔乾佑甚至打败过哥舒翰，连带一万曳落河精骑，最后逃回洛阳的只有寥寥数千兵马。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或者说叛军里面没有人提到李虫娘不害怕的。 不过也是，当初自己孑然一身，无所顾忌。 除了烂命一条，别无他物，自然行事敢打敢拼。 现在自己贵为一地王侯，妻妾成群，儿女绕膝。自然心中的牵绊就多了。 当年史思明和安禄山，可是大唐的捉生将，专门去抓捕敌军活口套问情报的那种，类似后世的侦查特种兵。 后来功成名就，一个痴肥到三百斤，一个贪生怕死不敢动。 周贽却未曾理会道史思明心中的变化，自顾回道：“观安守忠屡次用兵，就可以发现，此人向来以出奇制胜，鲜少以正兵为之，此番潼关虽然有天险之称，但是以安守忠素来地手段，若是仅有正兵这点儿本事，恐怕一路打到长安，也剩不下多少兵马了……故而，臣下以为，恐怕安守忠是真的技穷了，如今是拼死一搏。” 他还不知道洛阳城中的安庆绪，在安守忠看来是何等样的天神下凡。 就像是见识过李虫娘的唐军，在她的带领下能够以一敌百，士气如虹一样。 见识过如今安庆绪的叛军，何尝不是抱着数万精兵就能碾碎天下的自信呢？ “也就是说，本王若要行动，也要加紧了，否则，一旦等得安守忠死在了潼关，唐军便可以随时发兵洛阳了？” 史思明似是发问，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正是如此！潼关现今为洛阳通往长安最重要的一道门户，所以李亨才会让一个宦官去守。” 出关能打洛阳，反过来放开也能让洛阳打长安，不让忠心的宦官去守备，李亨怕李虫娘脸都不要。 周贽正色道：“只要潼关一破，洛阳大军开进关中，唐廷必然生乱，李虫娘在河南鞭长莫及，李隆基龟缩蜀中，更是无能，只要我们和安守忠合兵一处，灭掉长安的唐军，那么我们就算是……” 他望了望史思明地脸色，发现还比较正常，咬牙说出大不敬的最后一句话：“那我们就算是——死中求活！” “……” “所以，大王若还有问鼎天下之志，还需从速决断。” 大唐是第一敌人，打不过他们，叛军内部的争权夺利，都是虚妄。 听了周贽最后的一番话，史思明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好似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凉意渗到了骨子里。 他一下子便恢复了冷静，眼光也不再闪烁，而是变得极为坚定，锋锐如刀。 “不错，唐军才是生死大敌，我和安庆绪小儿的事情，自然可以在夺得天下之后，再来分说。” 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自己十万大军加入进去，拿下了长安，安守忠怎么和他抢长安？ 范阳是他的，长安也是他的，甚至说不定还能把安守忠的八万兵马全都吃掉。 届时，自己坐拥天下都城，安庆绪只有一个洛阳和伪燕皇帝名号罢了。 历史上安禄山在十一月初九从范阳起兵，十二月十二日就攻破了洛阳，一路打下来也只花了一个多月。 如今河东道尽皆落入叛军之手，史思明的十万大军也不是全都囤积在范阳，而是沿途旧部之中。 他从范阳出发，沿途召集忠心的兵马，看似千里之遥，实则只需要七八日。 眼见史思明要去参战，周贽也开始附和起来：“到时候，李唐与安守忠都损伤不小，唯有大王元气不失，那大王就是天下第一兵主，而我们据有潼关，可以从容抵挡河南返回的李虫娘大军，更可以西出凤翔，彻底剿灭李唐宗室，拿下凤翔，就可以南下江淮，江淮要是乱起来，切断了李虫娘大军供给，使其孤立无援，那天下，岂不就是大王的了吗？” 不是兵马越多越好，二十五万大军人吃马嚼，全靠江淮供给。 李虫娘想要北上打范阳，首先江南就不能乱。 甚至如今的大唐其他部队，也全靠江南地区的财政赋税和粮食供应着。 拿下关中，剿灭李亨朝廷，搅乱江南局势，困死李虫娘大军，大唐的倾覆几乎就在眼前。 史思明听周贽分析着出兵之后的美好成果，面色通红，呼吸也禁不住有些急促，似乎那一切已经成为了现实。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仔细的思虑着。 他有那么点疑惑，在于洛阳——以洛阳而今的实力，是绝对没有可能挡得住自己倾力而出的大军。 而他的密探也早就按照他的命令，将洛阳附近可以大规模隐藏兵马的地点给搜索了一遍，根本就毫无所得。 换而言之，安庆绪是真的没有防备他，反过来他也不用防备安庆绪了。 “或许，他还真是把自己当成皇帝了，觉得我还是他的臣子……呵……” 拿下关中之前，自己当一回臣子又何妨呢？ 周贽在一旁察言观色，又加了一把火：“大王，大燕皇帝位，如何比得上大唐皇帝位？” 没了安禄山，进了长安之后，大唐国都予取予夺，当大唐天子不好过当伪燕皇帝？ 听了此话，史思明心中再无丝毫的疑虑，出兵的打算立时坚定了下来。 “好，本王就以我儿为先锋，尽起精锐兵马十五万，攻伐潼关！” 十万兵马诈称十五万，倘若再加上潼关外安守忠十万人诈称二十万，叛军一下子就拥有了三十五万大军。 这已经赶上大唐鼎盛时候的边军数量三分之二了，就算大家都知道有水分，可是其中压力也可想而知。 “大王出兵，应当再注意一件事，那就是该死的李光弼。” 周贽知道李光弼的厉害，对方钉在太原，像是河东道的一枚扎心的钉子。 之前打太原久攻不下，对方也伤了元气无法出来，可毕竟他人还在，就还是个问题。 即便在出征之前，那样的话说出来有些扫兴，但是周贽作为心腹却是不得不讲。 凡事都有万一，谨慎些终归是好的，他和史思明荣辱与共，不敢藏私。 因为李光弼对于史思明来说，俨然克星一般的存在，往常提起都是大发雷霆。 所以周贽虽然极力表现的如常，但是依旧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不过这次史思明大出其意料之外，并没有发怒，而是大笑着道：“本王怎么会忽视了那个家伙呢？本王发兵之后，会令蔡希德统精兵三万，埋伏在太原城外，他若是老实也就罢了，若是不老实想要出城作战，那就中了我的埋伏！” 史思明确实害怕李光弼，可是李光弼一万多人守城还行，出来野战不就正中陷阱了吗？ 他这次，觉得自己算是一波算计了三个方向，稳准狠兼备。 周贽连忙大表忠心：“此番出征，末将不才，请为先锋！” 史思明哈哈大笑：“你是本王股肱，本王又岂会忘记？此次出征，你作行军长史，参赞军机要务!” “多谢大王！” “倘若我成就大业，临朝称制，那么你就是我的宰相！” “末将——愿为大王——不，为陛下马前驱！” “哈哈哈！好！好！！” 第1589.5章-潼关再失，扑朔迷离 史思明这个叛军实际上的第二号人物的主意已定，范阳军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便开始了自己的运转。 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兵马、粮草、器械等等一切作战需要的东西全部都准备齐全了。 这一切得归功于史思明的合作伙伴张忠志，他作战不行，但是整军却是一流。 张忠志也就是后来的礼包陈，字为辅，原姓张，名忠志，范阳人，奚族，唐朝中期军阀、将领。 他原是安禄山部将，被其收为养子，曾率十八骑劫持太原尹，后镇守恒州。 正史里是在安史之乱平定后投降唐朝，被赐姓名，任命为成德节度使，统辖恒、定、易、赵、深、冀六州之地。 此后，李宝臣在境内整顿武备，自置官吏，不向朝廷交纳赋税。 对外则与幽州、魏博等诸藩镇联结，逐步形成地方割据势力，成为河朔三镇之一。 朝廷对他没办法，只能加封为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陇西郡王。 他也是后来河北三镇的祖师爷，此前一直都在协同史思明，和郭子仪、李光弼作战。 郭子仪撤出河东道之后，李光弼孤军守太原，他和蔡希德轮番攻打太原，徒劳无功之后撤回。 蔡希德如今还在太原附近蹲守机会，他则是跟着史思明回到了范阳地区。 在军事上的才略虽然稍逊一些，但是民事、政务之上却是一把子好手，要不然未来他也没能力割据藩镇。 如今史思明麾下偌大的地盘，政务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在打理。 虽然史思明率军劫掠，但是他知道这样不能长久，是以一直都尝试加恩地方。 李泌对此人很是忌惮，他当初评价的叛军里面骁将数人，一共说了五个，他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他将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稳定了河北的稳定，为叛军收拢民心打下了还算良好的基础。 也正因为此，史思明才能屡屡亲自领兵作战，不必考虑后路的问题。 今天是史思明出发的日子，而范阳军的前锋，他儿子史朝义率领的三万大军，早已经轻车简从的先行了。 安守忠的兵马在潼关之下战斗的尽管非常惨烈，但是其指挥能力强于鱼朝恩已经明显表现了出来。 尽管李承恩已经赶到了潼关，但他是天策府统领，并不是大军统率。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能够指挥的只有数千天策、玄甲军而已。 鱼朝恩对他可谓是忌惮非常，甚至不准许他单独守一门，必须将天策军打散混编在后队。 李承恩对此颇有微词，却也无可奈何，毕竟鱼朝恩手握皇帝旨意，是潼关如今的守将。 他们还不知道史思明也出兵了，并且行进速度极快。 为了保持速度，史思明此番行军，除了必要的攻城器械之外，其他的东西携带的极少。 全军分成四个大部分，前、左、中、右，一路之上，在保持高速的同时，也十分的小心，警戒极严。 而就在这个阶段，鱼朝恩已经被叛军的攻势迷花了眼睛，认为叛军已经想要溃退了。 李承恩一再劝阻不住，只能是眼睁睁看着鱼朝恩派遣骑兵出城作战，追缴叛军败退的后军。 他却不料安守忠派遣李归仁，率领一千五百虎豹骑在撤退途中设伏，进行阻击。 等到鱼朝恩派遣的五千骑兵出了关城，却没想到中了对方的埋伏，五千对一千五，几乎全军覆灭。 仅剩的逃回来的那些骑兵，诉说着敌将的勇猛，什么虎豹嘶吼，战马不能行，瑟瑟发抖，战力顿失之类的话。 可是鱼朝恩却并不惊讶，反而感到几分欣喜，因为安守忠的刻意暴露下，虎豹骑可是作为中军护卫而存在的。 当一场仗打到中军护卫都必须压上去的时候，要么是决战，要么大溃败的开始。 鱼朝恩顿时欣喜不已，准备乘胜追击！ “毕其功于一役！敌人诈称十五万，实际上也就五六万人，如今攻城伤亡近半！” 鱼朝恩意气风发：“我军三万有余，敌军不到三万，何等天赐良机！” 李承恩反对，反对的意见也很明确——对手极有可能是诈降。 还敢出潼关？大军不到，绝对不能出去！ 可是鱼朝恩也有想法，大军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十五万大军开过来，至少需要五日，五日时间足够对方躲回洛阳。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把安守忠的所有手段都逼出来了。 之前房琯两日三败，丢弃的辎重物资如今也几乎是一一对应，全都在潼关外折损消耗。 对方还有什么？一千五百虎豹骑虽然神异，可那抵得过三大军吗？ “更何况，天下皆知大将军之神勇，天策之精锐……还是说，大将军没有忠君报国的意思呐？” 鱼朝恩阴恻恻地望着李承恩，身后是列队而立的陌刀手。 李承恩漠然地瞥了那些陌刀手一眼，而后望向鱼朝恩：“你想杀我？” “哈哈哈——大将军说的哪里话！”鱼朝恩干笑：“什么杀不杀的，你我同朝为官，自然应该同心戮力共事才对。” 他还真没把握杀掉李承恩，对方不仅仅是天策军统率，自己也是有名的江湖高手。 江湖一直都在，达官贵人当话本故事来听，可是入了军伍，就知道这些高手自有自己的本领。 从军的将领之中，拥有武功的不在少数，而如今最为典型著名的，自然就是大唐监国李虫娘。 在那之前，天策军才是这个典型——天策府可是李隆基用来管理‘江湖’的机构。 新的神策军其实就是照着天策军的原型来打造的，取的是当初太宗李世民天策上将，三千玄甲的意思。 李承恩很想直接杀了鱼朝恩，但是现在杀不得。 鱼朝恩再蠢，那也是名正言顺的潼关守将，手里握着皇帝的令旨和潼关的虎符。 他倘若把守将杀了，军心涣散，城外叛军要是来袭，那就真的是挡不住了。 反过来说如果只是出关城作战，那么只要谨慎一点，起码还有潼关可以退守。 “……”李承恩拦住身旁暴怒的缭千秋：“不知道大帅，想要怎么安排？” “大将军，不如统兵出城作战，乘胜追击如何？” “带多少人？” “五千骑兵，两万步卒。”鱼朝恩摇晃着羽扇：“我留一万人，为大将军坐镇后方。” 平心而论，这个兵力分配，鱼朝恩还真不是要让李承恩去送死。 他大抵是真的想要抢一个不世奇功，就像是当初郭子仪和李光弼在河北阵斩七万，奠定了他郭子仪在朔方军乃至于整个西北军集团第一人的地位一样。 郭子仪做的，我鱼朝恩做不得？ 李承恩扫过舆图，估算了一下双方的兵力对比，眉头皱起。 他总觉得不对，安守忠此人，可以说是安禄山手底下数一数二的大将。 如今面对潼关，居然打得这么辛苦，甚至露出了将中军护卫都派遣出来断后的疲态？ 难道就像是鱼朝恩说的，洛阳变故，安禄山死后叛军各部听调不听宣，已经让安庆绪必须要孤注一掷打穿潼关？ 唐军自己经历过这种感觉，外有安禄山，内有李隆基，可谓是内忧外患。 如果考虑到叛军的处境，那么对方焦躁不安也是合理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看如今鱼朝恩的姿态，俨然是他不去，也会另外派人去。 李承恩看了看对方手底下的歪瓜裂枣，还不如自己去呢。 起码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还能带一部分人杀回来。 想要围困住两万五千步骑，对方起码要有五万生力军。 可是之前攻打潼关，对方都已经损失了三万，大抵兵力和自己相当。 除非对方手里还捏着差不多五万人一动不动，但是那样的话，对方的目的就绝不只是打潼关这么简单。 这个时候打潼关是唯一的生路，不可能在这个关节上还保存实力。 “大将军！紧急军情！” 李承恩回头看着信使，接过那份紧急军情，眉头顿时皱起。 鱼朝恩也拿过来看了眼，语气转冷：“看来这次，大将军是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史思明十万兵马，从范阳南下，兵锋直指潼关！ 如果给他们合兵的机会，唐军必须要从长安把所有的兵力调过来，大家一起打潼关攻防战了。 李承恩不再犹豫，随意地拱了拱手：“那我去整顿兵卒，大帅赶紧把这个消息告知后方，调大军来援吧。” 缭千秋冷眼扫过鱼朝恩的脖子，而后按着刀柄跟在李承恩身后，准备整军出战。 鱼朝恩哼了声，捏着那份情报，眯着眼睛不说话。 身后的谋士上前：“大帅，请把军情给我，我通报长安。” “军情？哪有什么军情？”鱼朝恩将那份军情捏住：“如今我镇守潼关，叛军畏之如虎，懂吗？” 他要等，等到李承恩拿下了城外的叛军，再通报军情。 到那个时候，就是他鱼朝恩威震河东道，逼得叛军史思明都不得不来援。 而不是反过来，因为史思明即将来援，所以他提前孤注一掷，想要更快地剪除敌方有生力量。 “先等两日，再通报也不迟，两日时间而已，潼关难道还能破了吗？” 他挥舞着羽扇，洋洋自得：“领兵打仗，没有多难嘛……” …… ……屋%壹qi巴坝'玲vXVII⒍亦`裙聊 “当初张巡只有几千人，我们都打不下睢阳，如今怎么打？！” 叛军正在打睢阳，看起来就像是发了疯一样。 但是没有办法，如今二十五万大军合围，他们要么打穿睢阳之后通过睢阳后方的大运河，南下江淮。 要么就是反过来和二十五万大军对垒，还要小心身后的睢阳如同锥心的钉子一样随时发难。 如今代替尹子奇统率叛军的，是一个史书上根本没有留下姓名的突厥将领，似乎和阿史那承庆有关系。 他们依旧沿用之前的方法攻城，并且开始破坏之前和唐军守将的默契，到处攻伐河南地区的其他城池。 之前被高适围城攻打的许叔冀，似乎也知道自己已经不被大唐所容，居然转头就投靠了叛军。 他从城中率军逃出，然后骗开友军城门，就这么连续拿下三座城池。 高适一路跟在后面追，将他堵死在了最后一座城中，暂时围而不攻。 他令麾下千余名善射之士，将事先准备好的劝降信射入了城中。 信中的内容无非是安守忠叛军被阻潼关，难以发兵来援，而自己一方如何兵雄势大，难以抵挡。 不如早降，可免受兵灾之类的话——他就没想明白许叔冀到底犯什么蠢，这个时候投降叛军？ 高适虽然不指望这些信件能够让叛军的那些部属反戈相向，开城投降。 但是正所谓哪里都少不了贪生畏死者，只要能给叛军带去一些麻烦，就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尤其是许叔冀如今叛唐，夺城也不过是抢了一个空壳子，那潜藏起来的忠义之辈也是免不了的。 这种时候，正是他们从内相应唐军的时候。 高适此一招虽然粗陋、简单，却颇为实用。 尤其是那些普通百姓，忽然得知了城头居然变换了叛军旗帜，立时变得人心惶惶。 各种小规模的暴乱也多了起来，着实给许叔冀造成了不少麻烦。 可是他又不敢这个时候屠戮城池——没有了城中的这些百姓，他吃什么喝什么？ 像是张巡那样，死守睢阳最后吃尸体吗？ 就在叛军军心动摇，二十五万大军即将合围，睢阳也整军开始连连出战的时候，局势顿变。 一份来自长安的军情，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砸在唐军头上。 潼关——被破了？！ “李承恩率两万五千步骑出城作战，想要抢在史思明来援之前，断绝洛阳大军生路。” “被埋伏了？” “……是，双方在潼关外的原上相遇，安守忠用一字长蛇阵，诱敌深入。” “然后呢？” “李承恩率骑兵，意图截断一字长蛇阵，从中央打开缺口，可是叛军左右两边遇敌不乱，变阵左右两翼，围困骑兵。” “十面埋伏——清渠之战的翻版。”闭目养神的艾丽娅睁开眼睛：“为什么没能退回潼关？” “……安守忠藏了足足一万骑兵，超过三万步卒，随李承恩后军追击，潼关守将鱼朝恩……弃城而逃……” 李承恩输了，两万五千步卒，对上叛军差不多七万人，其中还有一万骑兵，输得很正常。 退回来的时候，他都保持了相当的秩序，前军后军退而不乱，天策和玄甲精骑殿后，让步卒先回潼关。 可是他打死都想不到，还有足足一万人守着的潼关，居然主将跑了！ 鱼朝恩被吓坏了，没想到叛军居然还有七万人，居然弃城而逃。 失去了潼关的接应，李承恩迫不得已，只能在关城下和叛军殊死对决，两万五千步骑几乎损失殆尽。 虽然这一战造成了叛军超过两万人的伤亡，可是叛军依旧有五万兵力强行攻破了失去军心的潼关。 “你怎么看？”艾丽娅没有太大波动，像是对此早有预料。 长孙忘情放下军情，只觉得可悲：“李承恩此人，太过愚忠……他怕是把鱼朝恩当成哥舒将军了。” 李承恩是绝对忠于李唐的，他不怕打仗，也不怕死，但是他不会‘反抗’皇帝的命令。 李隆基时代，他忠于李隆基，李亨继承皇位之后，获得了李隆基的诏书，他也就忠于李亨。 所以他不敢也不会杀鱼朝恩，甚至哪怕知道鱼朝恩无能。 可是他估计打死都想不到鱼朝恩会无能到这个地步——再有就是为什么长安的大军没有来援？ 要知道按照他出战时候的时间推断，长安那边知道史思明来袭的消息之后，立刻应该支援潼关才对。 到时候哪怕他这边输光了，叛军再度攻城，只消坚守三两日，十多万大军就能来援。 他不料鱼朝恩为了争功，居然封锁了消息，想要拖延个三两日。 就是这三两日，直接成了潼关被破的倒计时，援军即便赶赴潼关，要面对的也是落入敌手的关城了。 艾丽娅站起身，甩开披风：“擂鼓，全军整军——出城。” “殿下？” “二十五万大军已经合围，该收网了，我们先去把叛军的中军部属冲散，让李光弼小心行事，史思明既然敢南下，绝对不会放任他不管，太原附近绝对有埋伏，他只要一出来，就正中叛军下怀了。” “那潼关那边……” “叛军五万，史思明号称多少多少，实际上大抵也就十万，合兵一处也不过十五万，长安那边也有十五万唐军，再难，还能比当初皇帝出逃更艰难吗？那个时候北衙四军一共只能整军招募出四千人，而且还没有郭子仪等人可用。” 艾丽娅知晓，或许是抑制力的作用，香积寺之战难以避免了。 她能做的，就是以更快的速度赶回去，保住唐军——或者说大唐最后的这么点元气。 长孙忘情咬了咬牙，但事到如今也无法可想：“是！” “通令整个河南各方城池，觉得潼关破了，大唐就要覆灭的，大可投靠叛军，我李虫娘等着他们换掉城头的大唐旗帜。” 她拿起大枪，走出中军府：“如果依旧忠于大唐，那就准备好犒赏大军的物资，送来睢阳，明日我要庆功。” “……是！！” 第1590章-世界的抑制力让一切成了无用功？ 潼关破了，远在河南的其他城池还不知晓。 但是近在咫尺的长安，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变得风声鹤唳。 鱼朝恩干预军事，又不具备决策能力。 所谓的观军容使本来就是个监军，但军中没有一把手的情况下，作为皇帝的特使，鱼朝恩自然成了事实上的一把手。 可鱼朝恩本就是个太监，代表皇帝行监军的职能没问题。 可让他对大型军事行动做决策，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甚至包括李亨，也没想过让他去做什么大事，而是想要让他牢牢守住潼关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怎么成了这样呢？ 李承恩率领两万五千步骑出战，战败之后往回撤离。 鱼朝恩如果不逃走，那么李承恩起码可以带回来两万人。 要知道在之前，天策、玄甲两军五千多精锐可是独自断后，直接堵死了潼关那狭窄的关隘入口。 李承恩更是大发神威，犹如古之恶来猛将一样，阵斩近百人。 天策军精骑更是追随左右作战，直到对方的虎豹骑赶来，才被冲击溃散。 这中间血战了接近一个时辰，最后天策、玄甲仅有不到百人侥幸逃脱。 李承恩和缭千秋几乎都战至力竭，反倒是叛军不想在他们这点死战的精锐身上再多花力气，绕开他们攻击潼关。 躲藏在周遭的江湖义士将他们救出，沿着之前缭千华绕过潼关的那条禁沟小道，悄悄穿回了关内。 可是这一下子，局势就又回到了当初叛军攻破潼关的时候了。 潼关落入叛军之手，长安失去了最重要的军事屏障。 潼关失守当晚，广平王在长安没有等到“平安火”，也就是潼关前线传来的报平安烽火，业已知道大势不妙。 不仅是他，李亨朝廷维持了半年多，在任何挫折下都可以自洽的现实扭曲力场，也终于在这一晚轰然崩坍。 当晚，广平王李豫在长安城东边的兴庆宫，召见了军方第一人郭子仪。 这一幕像极了当初李隆基召见杨国忠！ 只不过杨国忠提出的是幸蜀之策，得到了李隆基的首肯。 而郭子仪提出的是趁现在即刻派遣大军，夺回潼关，却遭到了广平王的反对。 郭子仪的理由很充分，第一，叛军如今只有五万人，唐军是十五万，兵力优势在我。 第二，当初长安公主李虫娘，先打下永丰仓，再逼迫潼关守军出战，这是可以复现的计策。 第三，倘若不趁着这几天时间，立刻夺回潼关，那么要面对的就是史思明率领的号称二十万生力军，和五万洛阳军汇合，二十五万叛军就算再怎么有水分，也不会低于十五万。 十五万叛军对十五万唐军，战场却是在大唐的国都长安，这对谁不利，可想而知！ 广平王掩面哭泣，不能决断，只能将军情回报给自己的父亲李亨。 而让他哭泣的罪魁祸首，却并没有敢来见他，反而是直接越过长安，逃亡了凤翔。 鱼朝恩见到李亨的时候，潼关已经陷落三天了。 李承恩‘逃回’长安的消息，也被他带了回来，而罪责自然也就落在了李承恩头上。 在鱼朝恩说来，就是李承恩自恃武功，非要率军出战，他无法阻拦。 而之所以逃走，也是因为叛军势大，实在无险可守，他不过是侥幸逃生，仅以身免。 李亨问他为什么不去长安，见广平王。 鱼朝恩磕头不已，说我慌乱之下，一心只知道有皇帝，不记得有广平王。 这一幕和当初安禄山说‘我只知皇帝不知太子’何等相像…… 李亨最后还是没有处置鱼朝恩，不过也没有处置李承恩，而是将李承恩暂时解除所有职务，留置长安。 很显然，李承恩还有用。 以他的身份和这次的过错，对于李隆基或者对于李虫娘来说，还有用。 李承恩当初是李隆基的亲信，地位和宠信不下于禁军统领陈玄礼。 后来在潼关一战之后，则又被打上了李虫娘的标签，但不管怎么说，就不是他李亨的部属。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要赶紧想办法保住长安，夺回潼关。 时人夜观天空，发现大唐的夜空中出现了罕见的星象。 岁星、荧惑、太白相聚于东井，按照天象来说，岁星、荧惑、太白相聚，其国大乱。 东井宿正对应秦地分野，这一星象预示着秦地将经历一场劫难。 而此时的关中平原，正是重兵集结、战云密布，唐军和叛军将围绕京师长安的命运展开一系列厮杀。 天象、人事在这个不寻常的时节，罕见地高度契合。 李亨得到了后续的儿子广平王送来的消息，立刻同意了郭子仪的想法。 但是这一来一去，不免耽搁了好几天的时间。 唐军为了赶时间，郭子仪带着相对指挥得顺手一点的朔方军更快前进，其他大军押后。 到了潼关下，郭子仪命令自己的儿子郭旰、前锋将军仆固怀恩带队，猛攻关城。 而其他的唐军，则是趁这个机会，再度夺下了永丰仓。 在唐军到来这段时间，叛军也没闲着，把周遭的城池都清理了一遍。 当初反正的蒲州城，利用蒲津渡帮助天策军渡河，赶在安禄山之前抵达潼关，半渡而击之。 如今整个蒲州处于被安守忠围攻的状态，很显然叛军要报当初的大仇。 连带着临近的冯翊城也被攻克，叛军直接屠城，表明了他们对待反抗的态度。 这个时候的安守忠正在等待史思明的前锋军，本不想和郭子仪纠缠。 但是因为郭子仪是从关城内打关外，再加上他带的并不是十五万大军的全部，而是朔方军为主。 这让安守忠看到了分而击之的机会，更重要的是他有特殊的底牌。 他带着数万叛军出城，双方在永丰仓以南的原上再度展开决战，简直和当初的情形一模一样。 只是这次局势完全不一样，虎豹骑对于唐军的骑兵简直就是压倒性的优势。 朔方军中七千骑兵，居然没办法对抗一千五百虎豹骑，三度溃散，直接让对方截断了侧翼。 而且叛军之中还有一支极为特殊的军队，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悍不畏死——甚至直接就杀不死！ 他们全身披着重甲，力大无穷，看不清面目，却如同安西的陌刀军一样恐怖。 郭子仪的中军撞上了这支大概只有两千人的陌刀队，简直像是海浪拍打在了礁石上，当场粉碎。 苦战一日，唐军大败，死者万余。 郭子仪的儿子郭旰、麾下将领李韶光、王祚在都这场战斗中阵亡。 仆固怀恩率残余唐兵往北退却，退到渭水，无船可渡，仆固怀恩抱着马头泅渡而过，侥幸逃生。 潼关又回到叛军手中，叛军乘胜追击，想要彻底攻占蒲州。 只是这次他们没有出动那些特殊的部队，常规的叛军进攻被郭子仪领兵击退。 叛军死八千、被俘五千。 这一战后，双方在蒲州、潼关处于对峙状态。 伴随着大唐后续的部队抵达，以及史朝义的率领的先锋军到达，双方的兵力对比完成了又一次变化。 开元、天宝年间，朔方军共有兵力十万、战马三万。 在历经河东大战、奔赴灵武、房琯出战两日三败、潼关原上争夺之后，如今的朔方军兵力大约有三万、战马九千。 两次战败，他们的兵力比至德元载在灵武时，少了一万五千，而且还少了一大批中坚将领。 当初一万两千匹战马，经过不断补充和消耗，如今虽然还有九千，却已经凑不出来九千精锐骑士了。 长安西郊的部队最先抵达的，是关内节度使王思礼所辖的部队。 这支部队当初驻扎在凤翔以东的武功，之所以是他先来，而不是平叛联军，也是处于一定程度的政治考虑。 因为王思礼如今的头衔是『定武威武兴平等军兼关内节度』。 定武、威武、兴平是三个军号，关内节度是平叛时期新成立的节度使，但都代表了法理意义上的关中兵权。 而在此之前，关中兵权应当是在李虫娘手中，在她离开关中前往江淮之后，则是归属李承恩、天策军一系。 唐代的军所管兵额相当不确定，通常从三千到一万余不等。 天策军这种过万级别的部队，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算是满编的主力部队了。 但是连番大战，天策军十不存一，军号都已经名存实亡，自然没有能力再统领其他的友军。 王思礼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成为了关中的兵马使，间接取代了李承恩的位置，统帅大概四万兵马。 郭子仪和王思礼合兵之后，双方加起来差不多有八万人。 而剩下的部队一部分留守长安，还有相当一部分被李亨调回凤翔。 很显然，李亨在害怕，甚至害怕当初他和李隆基出逃，连兵马都没有的事情重演。 潼关八万、长安四万、李亨在凤翔三万，这一条长长的需要至少三天才能跑完的路，分散了十五万唐军。 而相比起唐军，叛军如今则是加起来差不多七万兵力。 还有八万正在后方，被史思明率领，如今应该是刚刚经过洛阳，还需要差不多五日才抵达潼关。 双方没有再在关城附近对峙，很显然郭子仪知道在平原上，没有大量的骑兵，很难击溃叛军。 伴随着唐军的一退再退，双方的兵锋试探，不断地往后压，甚至斥候一度压到了长安城的西北。 就在郭子仪想要和对方交手的时候，出现了一些新的小意外。 广平王出战了——留守长安的广平王，带着四万兵马，直接接上了郭子仪的八万人，合兵十二万。 而为了照顾这位未来皇帝的指挥，原本打算将战场安置在长安和潼关中间地区的郭子仪，不得不退到清渠。 潏水又称皂水，唐长安城外有两条称作潏水的水道。 一条位于长安城西，是北魏之前开凿的人工河。 起自樊川，北流经过汉长安城西注入渭河，这条河就是后世的皂河， 另一条是潏水新道，位于城南，开凿于隋唐。 这条河流是后来西安南郊香积寺附近的潏河。 而唐军与叛军对峙，居然因为广平王这个名义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要出战，不得不后退到了长安城外！ 很显然，这背后有某些郭子仪都没办法抵挡的力量在动作，似乎是必须要让广平王在此战立功。 回来就回来吧，长安震动也不在乎了，到了这个时候，双方已经是必须要打硬仗的阶段了。 两军隔潏河对峙了两天，第三天清晨，唐军发现河对岸的叛军成群结队拖着木排向河边集结。 到了河边，叛军将木排推进水里，划水过河，很显然是要渡河来出战。 郭子仪立刻派出精壮士兵，手持陌刀在岸上等候。 叛军过了河，向岸上发起冲锋，然而刚爬上河岸就迎上唐军的陌刀队。 两军混战，不少叛军被唐军砍翻，颠下河去，余下的叛军抵挡不住，丢下死伤的同伴退到对岸。 眼见叛军小败，更见对岸的叛军开始骚动，居然有人在喊：“贼走矣！” 大队的叛军惶惶向中军大营方向撤退，郭子仪看机会来了，遂指挥全军压上。 唐军越过清渠，追击败逃的叛军，似乎眼见着就要大胜。 然而当唐军追击到对方军营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叛军的精锐骑兵已经背靠大营摆出了长蛇阵。 该部骑兵恰好就是郭子仪忌惮万分的虎豹骑！ 除了虎豹骑，还有八九千其他骑兵列阵。 其中一半由安守忠亲自率领，另外一半由安太清率领，双方都是一侧一字排开。 只留下一千虎豹骑精锐排在中央，突前配置，用以抵挡正面冲击。 唐军发起攻击，先与中路叛军接战，叛军拼死抵抗。 郭子仪指挥唐军大部向中央集中，准备消灭这一股叛军，从中央打开缺口，将叛军长蛇阵切成两段。 看唐军已经上钩，安守忠指挥叛军左右两翼迅速变阵，分别成斜纵队形向外张开。 在唐军还没回过神的当口，两支叛军已各自冲正对的大路上，并迅速转向，从两翼向唐军包抄了过来。 唐军被围，阵脚大乱，丢盔弃甲，一窝蜂地四散奔逃。 叛军乘胜追击，喊杀震天，箭落如雨，一路追过渭河，眼见唐军躲进长安城中，才得胜回返。 这是一场输得很窝囊的败仗，光清渠上唐军丢弃的营具、盔甲、兵器就堆积如山。 而几乎所有的军情记载都表明，这一仗是副元帅郭子仪指挥的。 然而作为一名与叛军多次交手的宿将，郭子仪应当很清楚诈败诱敌是叛军经常耍的小把戏。 这样的宿将，为什么会在这种再明显不过的战役中判断失误，中了叛军圈套，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在之前，李承恩在潼关之外，几乎是中了完全一模一样的埋伏，就连虎豹骑抵抗正面冲击的配置都没变！ 李承恩亲自带着天策、玄甲精锐都打不穿的虎豹骑，郭子仪已经领教过了，凭什么这次又觉得打得穿了？ 而艾丽娅在之后得到的内情，却知道真正的指挥者另有其人。 事实上，这一仗几乎复刻了正史里面郭子仪的清渠之败，而透露指挥者不是郭子仪的，也是历史上的一篇碑文。 那就是颜真卿为其幼弟颜允臧写的神道碑，其中有关于清渠之战的一些细节—— 颜允臧时任元帅府判官，兼朔方军兵健衣资使，亲历了清渠之战。 唐军被叛军包围后，颜允臧仗剑跃马逃出生天，一口气跑到武功。 因担心追兵，同行的官吏都人心惶惶，还想继续逃，只有颜允臧不慌不忙，坐在大道边上，作出一幅气定神闲样子。 看见颜允臧这样，大家也不好意思再往后跑了，慢慢围拢过来。 颜臧遂安排人准备饭食和休息用具，等候“今上”。 今上到来以后，大为惊喜，邀请允臧同桌吃饭。 历史上这篇碑文写于大历四年，也就是公元769年，那个时候安史之乱已经结束，很多事情都盖棺定论。 而那个时候的今上，即当时的代宗皇帝李俶。 如今李俶为广平王，任天下兵马元帅，郭子仪是副元帅。 颜允臧碑文透露出，清渠之战时元帅李俶是在一线指挥位置。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副手的郭子仪不大可能越俎代庖指挥部队发起总攻。 也就是说，这次失败很可能是李俶亲自指挥的结果。 虽然副元帅郭子仪很可能不是清渠之败的主要责任人，但鉴于元帅李俶特殊的身份，这口锅肯定需要郭子仪来背。 所以在战后，郭子仪“诣阙请罪，乞降官资”，肃宗批准同意。 但是只降郭子仪为左仆射，其他如故，并没有因为郭子仪接连战败，而加以惩罚。 只是这种宽容并不能缓解当前的局势，长安被围困，唐军接连战败，士气低落。 被李亨调走的唐军，包括了绝大部分郭子仪需要的回纥骑兵，可是如今却无法可用。 伴随着时间过去，史思明率军轻松进入潼关，一路越过关中。 安守忠率领叛军后撤，不再摆出攻城姿态，率洛阳兵马退保陕郡。 他的兵马与史思明部会合，共步骑十三万，力求歼灭唐军，夺取关中。 不可名状的抑制力，似乎让艾丽娅的一切努力，都成了无用功。 大唐局势，顷刻之间，危如累卵。 第1590.5章-单骑回长安 李亨从抵近他最忠诚的长安，到丢掉潼关，用了大概十天。 而艾丽娅从解围睢阳到基本消灭叛军，也只用了十天。 这并非是艾丽娅多勇猛，十八万叛军，真要是全部站在一起让她杀，十天也未必杀得完。 还是那句话——叛军并非全都是当初的安禄山军精锐，更多只是招募的新兵。 尹子奇那核心的几万叛军，被艾丽娅带着兵马针对性歼灭，其他的叛军望风而降。 历史上张镐调集江淮唐军，消灭河南这边的叛军，也并没有花太大力气。 如今大唐东西两线战场，西线长安那边集结了大唐真正的军事精锐，包括唐军和身为前唐军的伪燕叛军。 而东线这边，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这边，早先都是被放弃的状态。 艾丽娅附身的李虫娘，改变了一些事情，但也没有改变某些已经发生的。 比如说王昌龄，还是死了…… 正史里，睢阳城陷三日后，张巡、许远至死不忘的援军终于来了。 由兼任河南节度使的宰相张镐亲自领军，而张镐本有希望救下睢阳。 甚至他自己也渴求援助张巡，只是那个时候他孤身前往江淮调兵，空有宰相名义却无兵马。 所以他严令时任濠州刺史闾丘晓引兵出救，希望能够在大军调集之前，缓解睢阳的守城压力。 但桀骜不驯的闾丘晓畏敌不进，故意放慢救援速度，直接导致了睢阳在孤立无援中失陷。 张镐事后大怒，召见闾丘晓时以贻误军机罪杖杀了他。 有一种说法是，行刑前闾丘晓曾以家有老母为由乞活。 但张镐冷冷地回答：“王昌龄之亲，欲与谁养乎？” 之所以这么回答，是因为就在这一年的早些时候，王昌龄从被贬地龙标辗转回乡。 路过亳州时，被妒忌他才华的闾丘晓莫名杀害。 这就是乱世，这就是兵灾，这就是手里有兵的权贵那肆无忌惮的姿态。 倘若是太平盛世，王昌龄这种天下文坛都知道的大诗人，应当享受到和李白一样的优待才对。 李白卷入永王李璘的谋逆案件之中，依旧有那么多人奔走相救，为其发声。 可是王昌龄呢？一句莫名杀害，冰冷冷的全都是时代动荡的缩影。 张镐杀掉闾丘晓，对张巡、许远和王昌龄而言都是迟来的正义。 几个月前，也是张镐营救了因房琯案受牵连的杜甫。 那个时候的杜甫因为奔赴灵武朝廷，获得李亨的提拔，官拜左拾遗，顾名思义就是帮助君王关注错漏的地方。 可是杜拾遗不懂政治，只觉得因为兵败就杀到当朝宰相实在是太过分了，上书直言，然后被牵连。 张镐救了他，但是并不奢求他的回报，因为张镐在他们的眼中，风评并不好。 因为像他这样信义的人，却是靠杨国忠的一力推荐才走上仕途的，不得不说世事无常。 历史上睢阳保卫战历时九个多月，按照《资治通鉴》的说法，“前后大小战凡四百余，杀贼卒十二万人”。 如今只维持了不到半年，艾丽娅提前三个月救援了睢阳，保住了张巡，却还是没赶上王昌龄。 当然，闾丘晓还是被杀了——因为之前艾丽娅曾经通令河南各州郡，准备兵马支援唐军，歼灭平叛大军。 这无疑是一个选择题，要么站在叛军那边，要么站在大唐这边。 濠州刺史闾丘晓犯了和历史上一样的错误，按兵不动，贻误战机。 艾丽娅在平叛过程中，从江淮调集大军，濠州就是后来的安徽凤阳，是之前永王李璘那摊子事情的波及地区。 闾丘晓此人大抵觉得艾丽娅已经离开了江淮，北上平叛，并没有动江南的官员部署，意思就是默许他们照旧。 史书记载此人『晓素愎戾，驭下少恩，好独任己』，但是艾丽娅没什么感觉。 因为她都没见过对方——但是濠州兵马调动不了，被对方当成他自己的私兵，艾丽娅就要杀人了。 三十军棍直接打死了堂堂一州刺史，从那之后江南知道监国公主李虫娘也是要杀人的，就都赶紧听话了。 二十五万大军，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完成的调度，如今更是完成了阶段性的任务。 艾丽娅之前要求的犒赏物资已经运抵，大军修整，犒劳三日。 但是各个州郡却显得有些愁云惨淡，很显然大唐国都长安的战事，像是压在大家头上的阴云。 这里平叛赢了，不代表能够一劳永逸。 倘若国都被攻破，大唐覆灭，叛军坐了天下，那他们现在越是开心，以后岂不是被清算得越惨？ 抱着这样矛盾的忐忑心态，河南地区的各个州郡一边震慑于李虫娘的威势，犒赏大军，一边却又想要独善其身。 艾丽娅不怪他们，在中央失去大集权的能力之后，首先感受到江水冷暖的，其实往往是这些势弱的地方。 只要他们不给她添乱子，哪怕在这段时间里保持沉默，作壁上观，她都算对方忠诚了。 毕竟像是张巡这种能够死守一城，保住大唐江南半壁江山的忠臣，就算是史书上又能有多少呢？ 在这样诡谲的气氛之中，位于睢阳的中军府，迎来了一批神秘的客人。 “日夜兼程，总算是到了。”来人从西门入城，一人三马，风尘仆仆。 “殿下在等你们。”曹雪阳看到来人，露出笑容来：“好久不见，李将军。” “好久不见，曹将军。”来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沉稳严毅的脸：“或许现在应该叫曹节度使？” “愧领一方节度使，暂代而已，如何比得过您——请！” 来人，赫然便是应当在太原城中的范阳大都督府长史、河北节度使，李光弼！ …… …… 艾丽娅正在看舆图。 实际自从穿越到这方世界，她平日不是上阵杀敌，就是下马部署兵力。 其他时间大多都是陷入沉睡，几乎没有什么娱乐休息可言。 大唐鼎盛时候，四方敬服，万国来朝，那是最好的时候。 可是安史之乱延绵七八年，祸乱九州，糜烂几乎三分之二个大唐，恰好就是最坏的时候。 更坏的时候——那已经不算是大唐了。 黄巢覆灭的，只不过是一个名为大唐的庞大尸骸罢了。 这段时间艾丽娅的苏醒时间，已经到了每天差不多五个时辰。 正常人的作息，也就是清醒十多个小时，如果不是军事原因需要枕戈待旦，那她如今和常人无异。 但是大军作战，哪里有按时上下班的说法…… 好在这边的叛军只能算一群乌合之众，再加上兵力优势和江南地区源源不断的物资供给，平叛十分顺利。 十八万叛军，大概有五万多在战场上被阵斩，三万多受伤、逃窜然后不知所踪，成为小股流寇或者回家了。 差不多十万叛军被艾丽娅收编整顿，去掉回归各州郡驻守的部队，艾丽娅现在还有差不多二十万大军。 其中见过血，真正可以用以硬战的，也有不下五万，这将会是艾丽娅赖以保住大唐元气的最后一点本钱。 李亨啊李亨…… 如果说李隆基是把大唐能挥霍的都挥霍掉了，折损了唐军三个顶梁柱级别的军神。 那么李亨就是把大唐原本还能够压榨出来的潜力，一点点地全都添油烧光了。 为什么说大唐如今天下无敌？ 说个最直观的例子，历史上的陕郡之战，也就是香积寺之战，八个小时互相砍死了十三万带甲的精锐。 不是普通的战兵，而是大唐如今和之前叛变的唐军，双方硬碰硬毫无花哨地互相对垒厮杀。 这十三万甲士，别说在现在，再过几百年，那也是世界上最强的规模军队之一。 为什么后世网友老是觉得本子的战国时代是村战？ 不仅仅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那些战国大名起家的经历是如此儿戏。 前面十几年其实也就是一个国人众，带着百十个人，在吉田郡山城周围打转转。 号称第六天魔王的织田信长，在稻生合战统一尾张下四郡之前，也就是百多名马回众。 而他们所处的年代，距离大唐之间差了几乎八百年，可是战争形式并没有什么质变。 一边是八百年前，几十万甲士互相战损六成，四个时辰互相破甲砍死十三万依旧有秩序后撤。 一边是八百年后，号称某某合战，实则几千人打几万人，最大的规模会战也才十多万人。 虽然放眼全世界，排除掉阿三哥那种吹得没边的国家，十几万人的会战已经算是大型。 坎尼会战罗马军8万，迦太基军4万。 温泉关之战希腊联军7千，波斯军20万。 伊苏斯之战，马其顿军4万，波斯军12万。 君士坦丁堡之战罗马军8千，奥斯曼军20万。 可问题是哪怕全世界都没资格说他们，甚至大型战役和他们也就伯仲之间，但这绝不包括九州这片土地。 战争，可怕的战争，恐怖的战争…… 艾丽娅闭上眼睛，看到的全都是流淌的血河，残肢断臂像是在大河上漂泊的船橹，随波漂泊。 流血漂橹这个成语，距离大唐现在也有快八百年了。 李光弼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艾丽娅闭目养神的姿态。 他抬着头，紧紧地盯着艾丽娅的眼眸，想要验证传言是否真实。 所谓的烛龙降世，难道是真的不成？ “殿下，李将军来了。” 艾丽娅睁开眼睛，确实如同传闻一样，她闭上眼睛，就像是天黑，睁开眼睛，一瞬间就亮如白昼。 整个室内都明亮了几分，李光弼赶紧低下头，半跪行礼：“末将李光弼，拜见监国殿下！” “辛苦了，让你冒险从太原到这里来。” “为国分忧，不敢辞劳。” “闲话我就不说了，拜托那些江湖义士护送你过来，原因很简单。” 艾丽娅当场挥笔写了一封令旨，盖上监国大印，然后将自己的调兵虎符一起递给李光弼。 “如今城外有二十万大军，分五个部属。” 艾丽娅给他解释祁令（八）]?无肆柳吧霓棋靈[梦现在的兵力构成，让他来到舆图旁边看。 舆图旁边是一个巨大的沙盘，这东西早在汉代的时候就有了。 南朝宋范晔撰《后汉书·马援传》的时候记载，汉建武八年（公元32年）光武帝征伐天水、武都一带地方豪强。 大将马援“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使光武帝顿有“虏在吾目中矣”的感觉，这就是最早的沙盘作业。 更早的话大抵就是秦始皇的陵寝，但是那直到后世都没有揭秘，倒也无从得知。 沙盘上插着诸多小号的旗帜，代表着不同的军队。 “浙东节度使李希言、浙西司空袭礼，我令他们回返，他们之前各率三万大军，如今各留下了两万。” 说着艾丽娅拿起两根小旗帜递给李光弼：“这一共四万兵马，没有主将，你看着分管。” “是！” “淮南节度使高适，之前招募了四万兵马，在谯郡和许叔冀一战，如今除却守城的，也有两万，拿着。” “青州节度使邓景山，他带了两万兵马，如今在彭城，他的兵马不多，但是胜在忠勇，我要了一万。” “最后就是我现在手中的中军，临淮七万，江淮两万，彭城早先带出来的四万，十三万兵打到现在，合十万，分散驻守各州郡，也要再分四万出去，好在叛军收编之后，还有不少人可以用……” 艾丽娅将手头的兵力小旗帜全都递给了李光弼：“合二十万，再多后勤支撑不起长途跋涉。” 李光弼咬紧牙关，双手将旗帜高举过头，含泪下拜：“臣——唯有死战！” “要死战，但是要活着赢，江淮四道的所有赋税，如今不太敢往凤翔运了，我调拨一部分给你，你争取尽快把这些大军整备好，学学郭子仪，他整军的本领比你强。” 李光弼胜在临战，但是他不太擅长指挥大兵团作战。 后来的邺城之战，九大节度使之间起了龃龉，也有一部分是郭子仪和李光弼之间在这方面的军事部署矛盾。 但那毕竟还没发生，艾丽娅如今将二十万大军托付给李光弼，是看重如今河东道空虚。 叛军主力进入了关中，她自然就要和对方换家。 “你先去各军营看一遍，二十万兵，你看着不好管的，管不住的，给我分五万出来，我要三万步卒，两万骑兵。” “……殿下不和我一起打范阳吗？” “不，我要回长安。”艾丽娅望向舆图：“这五万兵马，步卒给长孙忘情，骑兵给曹雪阳，她们押后行进。” 大军整备行军都需要时间，而艾丽娅自然不可能等大军一起再出发。 她现在要赶回长安那边——唐军十五万，叛军十三万，双方局势势均力敌。 带五万兵马回去确实可以打破这个天平，可打仗不是过家家，对方不可能等你带兵回去。 艾丽娅平叛基本完成的消息，如今估计已经传到长安了，换而言之他们也要立刻开打了。 不然等到河南战场腾出手，东线兵马无论是抄他们后路还是回返长安，叛军都支撑不住腹背受敌。 李光弼看着舆图，目光闪烁，而后说了一句大不敬的话：“殿下，您如今回长安，恐成阶下囚！” 无论李亨是赢还是输，都不会放过李虫娘。 输了，那自然是叛军占领长安，艾丽娅回去没有用，会被叛军抓住。 赢了，那李亨总算是有了进入长安，正式重组大唐朝廷的‘平叛中兴’功劳，艾丽娅的处境也很危险。 但是艾丽娅只是平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谁能让我成为阶下囚？” 那双金色的眸子，淡泊之间，如同神明俯瞰世人，充满了神性。 红尘的人，怎么能够困得住一个降世的神呢？ 李光弼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瞪圆了眼睛：“殿下您要——” 李亨！她现在赶回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亨！ 李亨手里握着大唐如今最急需的骑兵，这个名义上的大唐天子，畏惧这次在长安西郊可能发生的大决战。 或者说他本身就是这场大决战的推手，之前郭子仪和李泌一再强调要徐徐图之，是他非要决战。 可是就像是叶公好龙一样，真到了面对这些的时候，他就害怕了…… “皇兄被奸人蒙蔽了，鱼朝恩丢失潼关，如此罪责皇兄都不处置他，难以服众。” 艾丽娅拿出自己的监国大印，放到旁边：“父皇和皇兄都还没有回长安，我自然就还是大唐监国，需要处理这些政务，皇兄不处理，那就我去做，如此而已。” 李光弼张嘴想要说什么，甚至想要代替朔方军集团做出决定，投靠艾丽娅。 相比起瞻前顾后的李亨，李虫娘的果决实在是让他们有落泪的冲动。 哪里出问题，李虫娘是真的身先士卒，不避矢石。 相比起来为了保全自己非要扣住骑兵的李亨实在是…… 但是他不是朔方军——或者说西北军集团的一号人物，如今的西北军集团首领是郭子仪。 “请为我带书信一封，给郭帅。” “可以——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末将即刻便去整军，殿下何日出发？” 艾丽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本来就是在等你，去召集各部主将，我把虎符正式授予你，我就出发。” “……是！！” 第1591章-赶上了？ 把兵权交给一个人，是很危险的事情。 这一点李隆基用自己的政治生命做了案例，他信任的安禄山，断送了他的开元盛世。 李亨也因此而瞻前顾后，不敢信任任何一个节度使，甚至不敢信任自己的儿子。 当初李隆基打压李亨太过分，以至于堂堂东宫太子，既不能够积攒威望，也没有可用的人手。 唯一一个名义上是太子卫率身份出征的哥舒翰，也在一次潼关战败之后变成了李虫娘的下属。 相比起来，李虫娘——或者说艾丽娅，就显得干脆利落许多。 二十万大军被她尽数交托给了李光弼，江淮各州郡的节度使、刺史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惊诧莫名。 要知道在之前，李光弼还是西北军集团的第二号人物。 但是现在，却一跃而成大唐军界第三个派系的领军者，成了江南军集团的实权指挥。 他如今的职务依旧是范阳大都督府长史、河北节度使。 但是艾丽娅还给他加了一个河南副元帅的头衔。 历史上李光弼也确实是接任了这个职务，而这个职务来源于郭子仪。 邺城之战，九大节度使讨伐安庆绪，兵败之后郭子仪被鱼朝恩拿来背锅，承担了主要责任。 李光弼就是在这么一个前提下，接任了郭子仪的天下兵马副元帅、朔方节度使。 接任之后，他挫败了史思明南下的企图，获得了河阳之战的胜利，再加上镇压浙东的袁晁起义，进封临淮郡王。 不过很显然他和鱼朝恩关系也不怎么样，所以在晚年，几乎是步了郭子仪的后尘，被鱼朝恩、程元振等宦官陷害。 不过如今的李光弼还没有和郭子仪起矛盾。 他擅长战术方向，所以艾丽娅定下北上范阳的战略之后，就不再管他如何施为。 她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许劫掠叛军控制的城镇。 这一点李光弼自己也非常认可，当初他在河东道之所以能够屡次出奇制胜以少胜多，离不开河东道义士的帮助。 而那些义士之所以感怀大唐恩德，依旧在那样的环境下帮他，则是因为颜杲卿、颜真卿的感召。 颜杲卿爱民，所以常山诸将舍身忘死，前赴后继。 但是相对于爱民，李光弼的治军风格则是威严有方，堪称如今将帅第一。 没错，比郭子仪还要严厉！ 郭子仪知道如今的唐军某种意义上算是联军，所以一向宽纵，力求基本的军心可用。 他为了大唐，甚至能够和叶护太子称兄道弟，似乎全然忘却了当初是他在朔方和回纥对峙多年。 这种宽纵在后来蔓延到了整个朔方军中，以至于郭子仪被罢免，李光弼上位之后，朔方军还一度畏惧。 当时左厢兵马使张用济与诸将密谋驱逐李光弼，迎回郭子仪，经劝阻方才作罢。 后来李光弼领数千骑兵东出汜水，张用济单骑迎拜，李光弼责备他没有按时到达，将其斩于辕门。 从这一点，就看得出来李光弼虽然治军严厉，平日也爱民，但是心胸不如郭子仪开阔。 可是人无完人，艾丽娅现在需要的更多是军事才能，而不是一个宽宏的圣人。 在打仗这件事情上，李光弼军功是安史之乱平叛中兴第一的级别，舍他其谁？ 因此在双方完成交接之后，艾丽娅立刻上路回返长安，给予了他几乎绝对的信任。 她没有带太多随从，仅仅只是一队三十人的天策精骑随从护卫。 天策精骑一人三马，这近百匹马是从整个江南地区遴选出来的千里驹，为的就是尽快返回长安。 理论上照夜玉狮子可以日行千里，如果日夜奔袭，一天一夜就能遥望关中。 但是艾丽娅不能够日夜奔袭，她清醒的时间并不很多。 因此天策精骑勉强跟得上她的速度，中途只需要短暂的休息就好。 按照他们的脚力，三天时间就能跨越一千五百里，基本回到关中地区。 要是潼关还在，这条路其实更好走一些。 但是潼关失陷，他们就只能从之前长安出发下江南的路返回，中间需要多跑三四百里。 后世的三四百里，只需要几个小时，甚至更短。 但是在现在，倘若没有千里马级别的坐骑，那就是好几天的漫长旅途。 而这几天，安庆绪和李亨到底要做什么，大唐将会走向如何，就要看天意了…… …… …… “你在害怕？” “……师傅你不怕吗？” “我之前说过，我本来就要灭掉李唐宗室，安庆绪所做的事情和我相同。” 李倓背着手，文士模样的他看起来甚至有几分苍白瘦弱，看起来似乎是害过一场大病。 任谁都没办法把这么一个谋士模样的存在，和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建宁王联系起来。 现在唐军和叛军在长安城西郊对峙，凤翔人心惶惶。 凤翔距离长安不过六百里，李亨之前听信李泌和郭子仪的分析，觉得这样有助于收复长安。 可是现在，哪里是什么收复长安，分明是连长安都要丢了！ 大家都在害怕，李亨害怕，李唐宗室更害怕。 艾丽娅之前在长安的时候，一大批没有逃走的李唐宗室，侥幸活了下来。 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女眷都被送往蜀中，男丁则是留下来守城，甚至加入了玄甲军。 之前玄甲军在潼关外几乎战至全军覆没，逃回来的宗室子弟寥寥无几。 这些人诉说了经过，痛斥潼关守将弃城而逃的过程。 可是他们的话却并不能够上达天听，李亨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权当没听见。 然而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李唐宗室之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渲染着这种恐慌。 小爱莲知道是谁——是自己的师傅——钧天君·李倓，曾经的建宁王，宗室之中的嫡系。 广平王之前之所以半途参加作战，早不出城晚不出城，就是因为这种恐慌气氛被渲染到了一个极端。 作为大唐宗室的代表支柱，他必须要做点什么，维持他甚至是他父亲李亨的声望。 结果他插手指挥，导致一战大败。 要不是退守长安之后，叛军不想被卷入无休止的巷战之中，恐怕就直接杀进城了。 如今的长安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刺猬，一百零八坊市甚至不太愿意听广平王的指挥。 他们拥有之前李虫娘分发给他们的武器和物资，结坊自保，按照之前李虫娘的布置，日夜巡逻。 叛军也怕这个，在他们的情报体系里面，长安城的难搞程度，甚至高过对付李亨朝廷。 安守忠之前跟左右商量的时候，一度庆幸李虫娘不在长安。 如果李虫娘在长安，那么他们十万大军进城，至少要死一半才能够控制住整个长安城。 如果说只有三两万，那他们甚至都不敢进长安…… 要知道当初艾丽娅几乎掏空了大唐皇城之中的所有武器库存，分发了能够分发下去的所有粮食。 太极宫的武库那都是李世民时代的存留，百多年前的东西，都被拿出来用了。 长安城中两大粮仓，被艾丽娅分了差不多一整个。 而理论上能够维系叛军士气的财货，也被艾丽娅分散在了百姓手中。 左藏库和宫藏库两个大型财物库存，那是源自于从太宗到玄宗，持续一百多年的积蓄。 大唐在中期大体稳定和经济发展，为王朝积累了巨量社会财富。 尽管这也成为玄宗为代表的统治集团骄奢淫逸、纵情享乐的最大资本。 但是当时州县殷富，仓库积粟帛，动以万计，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可惜当时的宰相杨国忠并没想到会有安史之乱，所以在他权兼太府卿事的时候，为方便玄宗挥霍用度，奏请将各地征收的粮食、丁税卖出换成钱帛等“轻货”运往京师左藏，然后吹嘘“帑藏充，古今罕俦”以邀功，不然艾丽娅甚至都不需要从江南地区调拨物资，直接动用长安库存，就能供给数十万大军。 距离杨国忠吹嘘左藏库出现凤凰祥瑞的三年之后，就是安史之乱。 历史上的左藏库被叛军和长安乱民劫掠，叛军把这些财富运送到了范阳和洛阳，于是拥有了后续作乱的经济资本。 在安史之乱终于平定之后，大唐王朝已是“人户凋耗，版图空虚”。 中唐理财能手第五琦筚路蓝缕，创立盐榷法，重组帝国财税系统，才将左藏之储一点点重新建立起来。 但由于战事频繁，诸军将领长期驻扎京师，求取无度、赏赐过滥，让左藏不堪其负。 第五琦无计可施，只得上奏，请求将左藏钱帛悉数转存皇帝所属的大盈内库，由宦官掌控。 第五琦的本意是借助皇帝权威，保护左藏不被豪帅们侵夺。 但没想到却是前门拒狼，后门入虎，让作为国家公储的左藏沦为皇帝私藏。 从代宗到德宗，一方面平叛御寇战事不断，一方面皇帝和宦官的贪欲与日俱增。 以至于二十年间，国家财政部门甚至无法掌握国库盈亏多少！ 而皇帝本人，以及掌握左藏的三百多宦官结成了庞大利益集团，蟠结根据，牢不可动。 这种情况要到唐德宗的时候，才有所改善，但问题是唐德宗本身也贪财，一时英明，一世糊涂。 白居易的卖炭翁就是那个时候的真实写照…… 如今李亨比起唐德宗好点，但是也好得有限。 左藏库被艾丽娅分散大半，剩下的全都被广平王运走。 运往了哪里？自然是凤翔！ 李亨需要这些钱财，来安抚他如今最信任的一支部队，回纥骑兵。 “郭子仪从长安城离开，让王思礼据守长安不出，回来就是为了请求李亨将回纥骑兵给他调拨。” 李倓对这些事情看得很明白，如果想要和叛军在长安外决战，双方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拉平最基本的兵种配置差距。 “叛军拥有当初三地重镇的骑兵，曳落河精骑就算和天策军一战，战死了那么多，如今也还有两万有余。” 小爱莲回忆着李倓给她看的情报：“而朔方军当初三万马匹，如今却只剩下九千……” “不，如果算上人的话，更是连九千骑士都凑不出来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如今这三万多回纥骑兵，自然就成了决胜的胜负手之一。 李倓叹了口气：“郭子仪还是太冲动了啊，他不该回来了的。” “为什么？” “如果局势坏到一定地步，那么骑兵调拨给他，是我那位好父皇的安排。” “这——现在呢？” “现在，就是他对兵权起心了……他也没办法，不能再让我大哥，你父亲掌兵了。” 天下兵马大元帅虽然是虚名，但是广平王这个未来皇帝的身份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掌兵，连对方那么简单的计策都看不穿，怎么打？ 郭子仪不敢等到局势糜烂的时候再接手回纥骑兵，他也怕压不住。 现在大唐自己的精锐还有十多万，回纥骑兵才能甘心为辅。 倘若是打烂了，长安城都打穿了，那么这些回纥骑兵到底是助力，还是重演高仙芝兵败一事，尚未可知。 “而且，他不该给我那个姑姑送这封信。” 李倓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小爱莲：“看看吧，想要做皇帝，了解人心比什么都重要。” “这……” “这是郭子仪给长安公主的书信，我在他身边安排了人手，只是抄录了一份。” “……师傅你有这么庞大的情报网络，为什么不去对付叛军呢？” “呵——你猜猜我之前还是建宁王的时候，是想要对付我父皇，还是想要先对付叛军呢？” “……” “所以这一切，不是我的问题啊……你的想法呢？” 小爱莲很认真地把那些情报摊平，放在面前，长身而起对李倓行礼。 “如果我要让我父成为皇帝，师傅可以帮我吗？” “为什么？” “天下人不直太上皇久矣，徒儿我，不直陛下久矣！” “……好！” …… …… 如果把时间回拨到昨天晚上，就能够发现郭子仪也是心神不宁。 他在凤翔的临时住所之中，写下了一封书信，之后又拿着书信端详了半天，最终将其装起来。 他对着门外的侍从轻声道：“去把郭晞找来，不要让其他人知晓。” “是！” 郭晞乃是郭子仪的第三子，如今也已经成家了。 他在外征战，一般都是把自己的长子郭曜留在家里面看家，带着自己的第二子郭旰和第三子郭晞。 而在之前的混战中，郭子仪的第二子郭旰，被叛军将领安守忠在混战里杀死了。 对于这件事郭子仪着实是悲伤了一段时间，但是因为战事吃紧，他只能是忍痛继续征战。 好在郭晞算是他的几个儿子里面跟他年轻的时候最像的一个了，这让他有些许安慰。 他现在正是二十四岁的年纪，骑射都是十分娴熟，在朔方军中也算是有些威名。 “父亲，召孩儿前来，有何吩咐？” 郭晞是知道父亲回凤翔的目的的，就是为了那几万回纥骑兵。 为此郭子仪甚至在李亨面前立了军令状，如果此战不胜，那他就只会战死在最前线。 可即便如此，李亨还是犹豫再三，大抵是因为连续的失败，让他一时之间不敢应对叛军锋芒了。 “这封书信，是我刚刚写下的，你带着这封书信，今夜就出发。” “这——去哪里？” “带着你贴身的几个侍卫出发，赶往睢阳城，务必将这封书信交给监国公主本人，剩下的事，你就看她的吩咐吧。” 郭晞一听自己父亲的这番话，虽然也下意识的就把郭子仪手里面的那封书信给接过来了，但是眼珠子却是瞪得老大。 李亨和李虫娘的隔空对立，郭晞可是一清二楚的。 要不是自己的父亲站在自己面前脸色十分的严肃，郭晞都得以为这是郭子仪在考校自己呢。 “可是父亲，如今的皇……如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可是广平王啊！” 说来可笑，李亨对比李虫娘最大的优势，并不是他多勇武多厉害，而是他有继承人。 他已经成家，并且有广平王、当初的建宁王等一大堆儿子。 甚至儿子也有儿子了，小爱莲附身的李适，如今也十多岁了。 而李虫娘则是孑然一人，甚至以她的勇武，越是威震四海就越是无法寻找到合适的伴侣。 给皇帝选妃尚且要纳贤纳色，给女皇选面首简单，可是女皇和面首的儿子，算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吗？ 不过那都是文官们操心的事情，现如今的天下局势，还没空让郭子仪这么个武将去在乎那么多。 “你让孩儿私下跟监国殿下相见，孩儿倒是没什么畏惧，一旦影响到了父亲……” “我已经在陛下的面前立下军令状，一旦失败，我就算是不死，这个天下兵马副元帅也当不下去了，但是长安局势要紧，如果……我是说如果，长安城沦陷，陛下必然是要退守灵武的，可是不能就这么完全放弃长安不管，监国殿下既然当初有过绝地一搏的安排，那就还是请她回来坐镇，比较能够让长安城中百姓安心。” 说直白点，就是如果唐军败了，长安沦陷，那就让李虫娘带着长安城打巷战，和对方绞杀。 说不定那个时候唐军还能重新组织部队，争取尽快把长安抢回来…… 郭晞脑袋一转弯，心说这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父亲还是为了大唐，自己都没啥好推辞的。 他立刻带人出城，郭子仪的府邸中时常有人进出传达军令，所以郭晞带着几十个骑兵出了城，没人在乎。 然而等他带着自己的表弟郭昕一起出城，奔袭了一日一夜之后，却在半途和一队精骑相遇。 清晨的晖光之中，那奔雷一样的马蹄声，溅开路边的露珠，倒映出那太阳一般的骑士。 “来者何人——” “大唐监国！长安公主——李虫娘！” “？！！！！！！” 第1591.6章-凤翔，李虫娘 郭子仪知道李虫娘到来的消息，已经是临近中午的时候了。 实际上不只是他感到错愕，就算是李亨——甚至表现得一切都智珠在握的李倓，都很是惊讶。 睢阳到临淮再到江淮，然后往西抵达凤翔，中间何止一千五百里？ 而从河南平叛彻底收尾的消息传来到现在，拢共也不过三日有余。 三天时间跑了一千五百里，李虫娘是什么怪物？ 不过这不是最让人惊讶的，最让人惊讶的，是她居然敢轻骑快马就这么来凤翔？ 这可不是长安，更不是江淮，她身边难道还能带着二十五万大军吗？ 这里是李亨朝廷的所在，李亨手里甚至还握着五千神策军，以及外围的数万回纥骑兵！ 李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是李虫娘要死了。 但是第二反应，则是李虫娘有备而来。 想来李亨未必敢在这个时候杀李虫娘…… 而反观李虫娘，长安镇守、江淮平乱、河南平叛，无一不凸显出其极高的行动力。 对方立刻回返长安，也是这种行动力的体现。 至于说对方那果决的姿态，大抵是真的为了大局着想还是为了做别的什么，无从可知。 小爱莲得知李虫娘返回之后，第一反应是惊喜，这种模样让李倓看在眼里，不免生疑。 “你似乎……很期待她回来？” 小爱莲总不能说她极有可能是——不，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自己的老父亲艾丽娅。 她只能含糊其辞：“当然，大战在即，有个主心骨总是好的。” “……也是。”李倓也不得不承认，在士气这方面，李虫娘胜过其他宗室太多。 甚至就连自己，之前听闻她赶回来了，也暗地里松了口气。 或许这也有对方武力的加成？ 毕竟是当世绝无仅有的武道外景先天，江湖第一人。 “所以她人呢？”李倓摇了摇羽扇：“你不问问侍从，她在哪里？” “师傅要去见她吗？” “当然要，我比你更好奇，我这位好姑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 …… 艾丽娅是什么样的人，最先领教的是回纥骑兵。 回纥骑兵之前驻扎在凤翔城外的军营之中，骑兵的军纪并不如何好。 作为异族骑兵，以往并没有可能如此大张旗鼓地进入中原地区，更别说现在这样，奉旨作战。 凤翔囤积着大量从江南运来的赋税物资，他们成了最先享受的那一批人。 甚至因为李亨的纵容和郭子仪的宽纵，这些回纥骑兵对凤翔城中的百姓也多有骚扰。 艾丽娅原本和郭晞错开，是不打算和郭子仪先拉上关系，以免让李亨精神紧张。 但是没有郭晞这种‘熟人’带路，她带着骑兵返回凤翔，还没进城就遭到了回纥骑兵的阻拦。 对方阻拦的意思也很直白——你是哪个部分的骑兵？居然带甲进城？ 艾丽娅原本以为对方是守备凤翔周遭的职责，于是亮出了天策军的身份，没想生事。 可似乎天策军的身份反而刺激到了对方，那一队回纥骑兵极为不客气，还想要扣下艾丽娅的兵器和甲胄、马匹。 明皇铠、照夜玉狮子、神恩金大枪，哪一个是他有资格碰的？ 在简单的语言论述无果之后，艾丽娅选择亮出自己大唐监国的身份。 结果是对方根本不信…… 李虫娘确实威震天下，就连回纥人也知道李唐宗室有这么一个超级高手存在。 可问题是她这会儿应该在河南！ 再说了，就算是李虫娘，那不也是我们回纥部的和亲对象，是我们可汗未来的妻子么？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一队回纥骑兵直接被艾丽娅击落马下。 甚至于她直接不进凤翔了，转而进入回纥大军的军阵之中，带着一队人挑了他们的大营。 就像是尹子奇当初想不到会有人带着几百骑，直接冲撞十八万叛军的军阵腹地一样。 回纥人也想不到会有人带着仅仅三十骑，直接杀进了他们的中军大帐…… 回纥骑兵好几万，战马联营，一眼望不到边。 每天早上马儿嘶鸣声，如同海水奔涌的浪花一样响亮。 作为整个回纥部几乎抽调了所有男丁组成的‘骑兵’部队，回纥骑兵的兵员素质其实并不高。 大唐十几万精锐互相对抗，说的是职业战兵，是从关中遴选出来的长征健儿，边镇的守边悍卒。 即便是叛军，那也是大唐之前的东北军集团，曳落河精骑拥有的是曾经大唐供给的专业军需物资。 而回纥骑兵这边，只有中军四千人是穿戴着大唐的制式骑兵装甲，配备着相关的武器装备。 是以在最开始艾丽娅闯入之后，回纥骑兵反应不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以他们的装备却也并不能拦得住。 倘若是换成曳落河精骑，或者是东都狼骑天策军，现在直接箭雨就过来了。 “我乃大唐监国李虫娘！回纥部的各军统领何在——叶护何在！滚出来！” 暴怒的吼声响彻整个中军大帐，如同雷鸣轰然。 艾丽娅之所以暴怒，自然不是因为被冒犯，而是在大军帐中居然发现了大唐女子的踪迹。 如果这是他们用利益交换招来的青楼女子，那就是败坏军纪，作战时候如此糜烂？ 如果不是他们找来的，而是强迫的——那艾丽娅就要杀人了！ 一队重骑兵从斜刺里传出来，在层层叠叠的中军营帐前是大片的空地，刚好让他们施展得开。 这大抵就是叶护太子直属的四千回纥骑兵的一部分。 也是史书里记载的，能够击溃敌军的时候如同虎入羊群的那一批核心精锐。 和外面那些凑数的回纥骑士不同，这些回纥骑兵是专门训练出来的战兵。 回纥部落生于苦寒之地，整体确实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马上民族，骑射技术相当精湛。 而他们遴选出来的精锐，就像是这样，控弦鸣镝，弓马是凭。 甚至他们身上还穿着大唐制式的骑兵铠甲，这是回纥骑兵里面的重骑 灵盟亿（二 ）{ 冷（三）鸸溜⒎斯拔兵？ 三十天策精骑没有动弹，只是调转马头，似乎准备发起反冲锋。 观望的回纥人顿时嘲笑不停，原以为是天策军那些狼崽子，没想到是新兵。 和重骑兵对冲，他们哪里来的胆子？ 然而最前面的艾丽娅甚至都没有调转马头，只是侧目扫去，舌绽雷霆一声顿喝—— 『滚——————————』 肉眼可见的气浪倒卷开去，奔腾的重骑兵如遭雷击，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城墙。 精锐的回纥战马慌乱分散，刨着蹄子无法控制，互相撞在一起。 等到这一队几十人的重骑兵抵近艾丽娅面前的时候，马速已经弱到了几乎可以说是踱步茫然走动的程度了。 一个不起眼的中军大帐之中，有人掀开一道门帘缝隙，小心地打量着来人。 而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举动，就直接让艾丽娅找到了目标。 她挑起旁边一个回纥士兵的长矛，反手如同床弩一样射出去，直接将那顶帐篷的门帘撕裂。 长矛没入地面近臂深，尾端兀自颤抖不止，簌簌如同鸣嘀，呼啸可怖。 “你是叶护？”艾丽娅骑在马上，俯瞰着那人：“为何见我不出来行礼？” “放肆！”对方身边的侍卫强撑着斥责艾丽娅：“这是移地建王子！你是何人！居然敢擅闯大军军营！” “擅闯？”艾丽娅挑起第二根长矛，随手投出。 长矛直接将这个侍卫的发髻穿透，惊得后者脸色煞白。 “这里是我大唐土地，你们是我大唐招来的战兵，我身为大唐监国，领关内道，进入我唐军的大营也叫擅闯？念你忠心护主，饶你不死——但是没有下次了！” 说罢她也不看那人，只是把目光钉在移地建身上。 后者咬着牙走出来，左右的将士都看着他，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艾丽娅隔着这么远，随手的投矛就如同床弩一般。 他们要是动手，移地建绝对是先被艾丽娅一记投矛钉死的命。 从来只听说过刀架在脖子上才能威胁人的，没想到今天还有打了个照面之后，就生死不由己的。 移地建喉咙滚了滚，虽然他之前唐人面前极度跋扈，此刻也不敢和艾丽娅真的刀兵相见。 但是硬的不行，软的可以，对方还真敢杀了自己不成？ 他略略一行礼，很是有点敷衍：“回纥部，默延啜可汗二子，移地建，见过大唐监国。” “鸿胪寺没教过你礼仪吗？”艾丽娅扬起下巴：“监国位同太子，你们见了大唐太子，也是这么拱手而已？” “来得匆忙，没见到鸿胪寺卿。”移地建眼角抽搐了一下，反讽道：“听说鸿胪寺在长安，可是长安还在大唐吗？” “长安自然还在大唐。” “怕是快不在了——而且皇帝答应过我们，夺回长安，金帛、子女皆归回纥，殿下也是女子。” 话音落下，却听不见艾丽娅的声音，他不由抬头望去。 阳光下，骑着照夜玉狮子的艾丽娅身形高大，背着阳光的面庞并无表情，一双金眸就这么冷漠地看着他。 直到双方视线交汇，艾丽娅才开口：“长安就在面前，你没看见吗？” “长安——” “我的封号，就是长安，我在，大唐就在。” 艾丽娅擎出大枪，深紫色的神恩金大枪甫一挥动，就隐有风雷咆哮之声。 马槊大枪足有三米长，艾丽娅握住枪柄，自上而下挥舞，似乎眼见着就要一下子将移地建拍死在当场。 “枪下留人！！” 远处一声急切的喊声响起，艾丽娅手里的大枪猛然顿住。 扬起的劲风却依旧掠过移地建的身周，冲刷着他的面庞。 一道劲风撕裂的伤口渗出鲜血，顺着他的额前流淌而下。 “殿下！殿下饶他性命！” 一个高大的男人骑着马冲入营中，很是有些急切。 “你是何人？”艾丽娅手里的大枪横移过去，枪尖指着对方。 这个举动，让回纥骑兵全都躁动起来，一个个嘟囔咒骂着，似乎要有动作。 “全都跪下！”那个男人下马，呵斥周围的士兵都跪下，然后自己也单膝跪下行礼。 “尊敬的监国殿下，我是回纥部的叶护，默延啜可汗的长子，我愚蠢的弟弟冒犯了殿下，我请求您饶恕他的失礼。” 和移地建不同，叶护太子是回纥汗国目前的官方钦定继承人，默延啜可汗的长子。 他是典型的亲唐派，在安史之乱之后，还被大唐加封忠义王。 之前李亨在灵武登基，派遣雍王李守礼之子敦煌王李承寀、仆固怀恩、石定番出使回纥，以图借兵。 回纥的第二任可汗默延啜是亲唐派，有心同唐朝交好，提出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李承寀为王妃。 唐朝接受了这一提议，唐朝敦煌王李承寀以回鹘公主为妃。 而作为回报，默延啜可汗亲自带着回纥军队，与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共同讨贼。 后来又派自己的长子，也就是叶护太子，率四千骑兵听命于郭子仪。 正史里面一直都是这四千回纥骑兵在帮助大唐作战，在这个历史特异点，李亨才又借了数万回纥骑兵。 之前大唐给他们的待遇很高，叶护太子刚来的时候，李亨不但设宴款待，还是直接命令广平王和他结拜。 这种明显的礼遇，让叶护太子很高兴，但还是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称广平王为兄。 很显然，叶护太子是一个知进退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代表了如今回纥部亲唐派系的态度。 艾丽娅终归要给他一点面子，于是下马来，亲自将他扶起：“既然你这么请求，我自然会宽恕他。” “谢殿下恩典。”叶护太子长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他并不在军中，是因为之前他被郭子仪叫去，准备出兵前往长安。 李亨同意了郭子仪的请求，但是却只愿意调拨给郭子仪两万骑兵。 剩下的回纥骑兵和神策军，他还是要留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 郭子仪虽然还想再劝，但是军情紧急，有两万总比没有好，决定还是立刻带兵返回长安准备决战。 再浪费时间在这里，叛军恐怕就要直接攻城了…… 可是没想到李虫娘居然来了，侍卫急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后就听到说李虫娘不仅没能进城，反而被自己的部属拦下了，大惊失色，纵马飞驰而回，侍卫都甩在了身后。 他生怕李虫娘在军营之中出什么问题，却没想到回来看到的是李虫娘差点把自己的弟弟给杀了…… 移地建虽然不是大军的统帅，但是毕竟也是王子，军中好几个统领和他关系密切。 真要是调动部属，他也能够调兵才对，居然如此狼狈…… 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虫娘动作太快，威势太盛，一时之间居然压倒了整个中军大营的心态。 “殿下前来，有何令旨？” “我本来是返回凤翔，见我皇兄，只是被你的部属拦下了而已。” 艾丽娅回身望着军营：“但是进来之后，却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叶护太子不妨给我解惑一下。” “殿下请讲，臣知无不言。” “军中因何有女眷，还是我大唐女子模样——难道说你们一来，就和这么多大唐女子两情相悦了？” 叶护太子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赶忙澄清并非强抢民女。 对方确实是大唐女子，但却是军中某些将领找来的风尘女子，不是良家。 “臣治军不严，还请责罚！”叶护太子再度单膝跪地，姿态放得格外低。 “不教而诛谓之虐，第一次初犯，我不责罚你们，但是你要记住下一句是什么。” 艾丽娅拿起自己的马鞭，搭在叶护太子的肩甲上。 “不教而诛谓之虐，教而不化，诛之，谓之王道……” “臣——谨记在心！” 艾丽娅挥舞马鞭，凌空甩开一声炸响，将一枚射来的暗箭直接鞭打成凌空飞舞的碎屑。 而那个想要暗中偷袭她的人，眼见居然这种冷箭都被挡下了，亡魂大冒，转身就跑。 “拦住他！抓刺客！” 叶护太子大惊失色，赶忙让人截住这个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家伙。 艾丽娅看着对方夺过一匹马，翻身上马逃窜，周遭的回纥兵居然并不阻拦，只是冷哼出声。 身旁的天策精骑摘下艾丽娅马背上的大弓，随后递上一壶羽箭。 艾丽娅接过大弓，从箭囊里取出三根羽箭，举起来几乎没有瞄准，搭弓就射。 连珠箭响声甚至延绵成一声长长的颤音，而羽箭则是化作白日流星，追上了已经快要冲出辕门的袭击者。 后者的两处肩胛连带着后腰被直接洞穿，整个人惨叫一声，从马上僵直摔倒在地，却无力翻滚，只是惨叫。 “我射断了他的腰椎和肩胛，他无法自尽，带下去审问吧。” 艾丽娅把大弓递回给自己的下属，回身上马。 她俯瞰着叶护太子：“至于说能够问出什么……如果你觉得不好回答，到时候可以将其移交有司。” 很显然，能够混入回纥军中，但是又并不是回纥部的人，在如今的大唐里并不太多。 而对方最有可能的主人，就是凤翔城中的那位九五之尊，大唐天子，皇帝李亨。 艾丽娅望向辕门方向，很显然叶护太子匆匆赶回来，同样得知消息的其他人也来了。 这大概是李虫娘第一次和李亨朝廷之间的会面？ 艾丽娅望着那队人，策马往前，而对方则是见到她之后赶紧下马，列队迎接。 “殿下，陛下听说您回来了，让奴婢来为您带路。” “你是宦官？” “是，奴婢是宦官。” “你有军功？” “这——奴婢如何有军功呢？” “没有军功，你怎么挎三品武将的玉带？” “……奴婢是三品监门将军。” “谁封的？” “……” “监门卫左右大将军也不过是正三品，你一个宦官，没有军功，也是正三品，还是武勋，我问你，谁封的！” “是——陛下。” “来人啊，把他拿下。”艾丽娅不再正眼看他：“我皇兄久居宫中，被这些宦官蒙蔽了视听，居然如此重要的职责交给他们来管理，监门卫左右上将军从二品，左右大将军正三品，拢共才四人，掌管禁中门户，何等重要，武德九年旧事，不怕重演么？” 武德九年旧事，自然指的是大名鼎鼎的玄武门旧事。 艾丽娅策马向前，叶护太子不敢动手，可是她带着的天策精骑却一点都没有在害怕的。 三十名天策精骑将前来带路的宦官队伍直接围住，一批文官不敢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之前耀武扬威的‘监门将军’被摘了挎带，摘了帽子，披头散发地押在后面跟着前行。 艾丽娅抵近城门，看着偌大的『凤翔』二字，不知是何感想。 据说安史之乱时，唐肃宗李亨临危受命，登上皇位。 当时，唐军在宝鸡地区与叛军对峙，夜里大军行至扶风郡雍城驻扎。 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气，忽然刮起了大风，紧接着暴风雪呼啸而至。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眼看就要没过士兵的行军帐篷了。 突然，遥远的天边传来一声嘹亮的凤鸣，打破了黎明前的沉寂，暴风雪也在这声凤鸣之后奇迹般地停止了。 继而，一只巨大的凤凰挥舞着美丽的翅膀，翱翔而至，盘旋在雍城上空，久久未曾离去。 在凤凰到来之后，一缕霞光破晓而出，太阳也升了起来，阳光重新铺满大地。 这让经历了一夜寒冷的唐军将士们重新暖和了起来。 阳光照在凤凰身上，将凤凰全身都镀上了一层金光，当真是仙界神鸟，丰姿神骏。 唐肃宗李亨刚继位，就见到了如此神迹，连连赞叹是上天眷顾，天佑大唐。 于是，他就把扶风郡改名为凤翔郡，后来又升级为凤翔府。 同时将雍城县改名为凤翔县，以此来感念神鸟凤凰相救之恩。 但是李亨似乎忘了一件事——天命神凤，是早先武周王朝受命的颂词。 天命神凤，降祚我周，当初新兴贵族集团劝进用的祥瑞，就是凤凰落明堂。 凤翔？李虫娘？ 艾丽娅垂下眼帘，擎出长枪倒拖在地，缓慢策马进了城中。 而横平竖直的城中驰道，尽头就是李亨的行宫…… 第无题，请假，真请 没病，好吧虽然有。 有很多小问题，但是整体来说还算是健康。 主要是，精神内耗有点严重，所以我想请个长假。 算了下，决定从现在开始，请大概15到25个小时左右的长假，攒一波剧情。 嗯，大概就是这样，爱你们，早点睡，晚安 第1592章-接连变故 在艾丽娅进入凤翔之前，其实先一步找到李亨的，是李泌。 山人李泌，李长源，之前李亨的军师，大唐灵武朝廷的总参谋。 虽然他离开了，但是听说发生了某些事情之后，还是又赶了回来。 不过并非是关于李虫娘—— 一身白色羽衣的李泌，看起来就像是当初在宫中玄修的李虫娘一样。 他穿过众多内侍，走到了李亨的面前，大礼参拜。 对这位老友的回来，李亨以为他是想明白了，赶紧将其扶起，直接免了李泌的参拜礼仪。 “长源前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只要李泌回来了，那他就没那么慌了。 长安那边战事吃紧，也紧不过当初第一次潼关破的时候。 起码那个时候他狼狈如同丧家之犬，现在却有带甲十万，还是皇帝身份。 李泌看了眼皇帝身边的鱼朝恩，没有说话。 鱼朝恩立刻明白了李泌的意思，赶紧低头道：“大家，您要和泌公商议军国重事，奴婢去外边儿候着。” 原本李泌还真没在意他，只是话题有些重要才谨慎一点。 可没想到李亨居然拉住鱼朝恩，让他不用走。 然后再对着李泌解释道：“朝恩乃朕之私人，长源有事但说无妨。” 没想到李泌却板着脸，非常认真。 “陛下，天子无私，臣所言乃国之大事，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这下子李亨才讪讪的收回手，很显然相比起来，鱼朝恩的地位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白衣宰相。 他对着鱼朝恩道：“朝恩呐，你去检点禁卫，等泌公走了再来报我。” 鱼朝恩这个时候掌管神策军，护卫李亨安全，李亨让他去检点禁军自然是安抚的意思。 李泌皱了皱眉，很想说让宦官掌管禁军并不合适，但是一想到接下来的话题，就又没有开口。 “遵命！”鱼朝恩赶忙告退。 只是退出去的时候，他看了眼李泌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仇的微光。 不过他很快就低下头掩饰住了这道光芒，恭顺地离开了后殿。 这下子左右无人，李亨的态度更加放松，他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有何要事？” 李泌拱手说道：“陛下，建宁王未薨。” 这下子李亨变了脸色，他先是一愣，随后脸色涨红，再又变得苍白起来。 “怎么可能——他——我之前不是下令……他没死？！” 李泌点头说道：“没有，陛下，我们之前只知道建宁王是诸王子之一，却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什么身份？” “九天之一，钧天君！” 九天的存在很隐秘，但大唐皇帝作为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甚至没有之一，还是隐约知道一些的。 毕竟当年的钧天君杨坚，意图暗害其他的八个同伴，引来了大家的不满。 最后取代隋朝的，就是太原李阀，唐国公李渊——他和九天之间有着确切的联系。 只是在大唐走向极盛之后，所谓的江湖就逐渐成了大唐帝国中并不起眼的一个部分。 而不像是乱世那样，有着拨动历史的特殊地位，所谓的九天，也逐渐淡出了历代帝王的视野。 到了李隆基的时代，顶多也就是妙手空空柳公子之类的神偷人物，再无九天名号出现。 听到儿子没死，李亨脸上也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而再听闻对方的身份，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吾儿如果是所谓九天，瞒天过海倒也正常……将其召回如何？” 很显然，当初杀建宁王李倓，是忌惮李倓的能力。 但是现在想要召回李倓，也是因为他的能力。 广平王李豫在长安西郊的清渠之败，实在是有点丢人了。 相比起来，之前历次血战的建宁王，似乎更符合这个动荡时候的需要。 李泌却拦着李亨，摇头道：“此事决然不可！” “有何不可？” “建宁王已经不在了，如今还在的，是九天之一的钧天君李倓，而且……陛下你想过没有，如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是谁？” 广平王李豫，可是握着十万兵马，在长安那边和叛军对峙呢！ 这个时候建宁王李倓是死是活，重要，也不重要。 他总不能死而复生，去临阵换帅替代掉广平王吧？ 这下子李亨清醒了，他也是做了几十年太子的人，很清楚广平王身为半个太子的感受。 但李泌说这事儿，却又让他对李豫稍稍怀疑了起来。 看到李亨的表情，李泌立刻提醒道：“太子不可轻易，为今之计，是先击退叛军，再图后事。” 现在你就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宫斗了，先把军事方面的事情做好。 等回归长安，守稳了关中，重新建立起大唐朝廷，你再搞储君的事情也不迟。 他来只是为了告诉李亨有这件事，而不是非得李亨现在就做什么。 实际上他李亨什么都不做，反而大唐的日子会好过太多。 这句话点醒了李亨，如今李豫是不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其实都不重要，但是长安战事很重要。 自从抵达了灵武之后，李亨就将筹备军事的工作都交给了李豫。 如今的广平王李豫，在唐军之中更像是代言人一样的存在，轻易更替，长安军心会大大动摇。 再加上之前自己已经‘赐死’了建宁王，几乎是默认了广平王在战后就会承太子位。 若是轻易更换太子，恐怕整个灵武朝廷就要分裂了。 一想到这里，李亨就更加难受。 此时此刻，他终于能够明白当年太上皇李隆基对待自己的心情了。 一个强势的皇子，就让李亨觉得如芒在背。 倘若太子也强势起来，皇帝如何自处？ 想到昨天张美人在枕边的私语，李亨心中犹豫不定，表情也变得复杂。 李泌继续说道：“但是此事不可放纵，陛下可以以江湖制江湖，建宁王之前似乎有意图谋南诏，可以从蜀中入手。” 所谓的蜀中，自然就是指李隆基朝廷。 太上皇闲着也是闲着，让他和他的孙子玩去吧。 李亨的眼睛亮起来，更重要的是军事方面他不行，但是宫廷政治斗争他可以举一反三。 李亨拉着李泌的手说道：“长源啊，幸亏有你替朕筹谋，就是不知道这天下，何日能定啊……” 说着李亨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太子知兵，又对朕忠心耿耿，你可要多辅佐他。” 李泌是玲珑心思，他立刻明白李亨是要让自己‘看着’太子。 虽然自古以来，皇帝和东宫都是互相忌惮的，但是李唐宗室父慈子孝的传统格外严重。 李泌自然不想管这些事，他来是收了老友托付，为此都已经算是破了戒。 说好的明哲保身，激流而退，可是现在呢？ 李复啊李复，你这玄天君当得轻松，却要害死我了…… 李复是李靖和红拂女的后人，当代的玄天君，拥有《九天兵鉴》里的兵卷。 之所以他知道李倓未死，是因为当初他当初跟着上代玄天君，也就是他师傅罗宇，去过吐蕃。 并且还是受到上代钧天君李守礼的邀请，就是为了让李复与李倓两位九天继承人互相切磋兵法战阵之术。 这期间，李复与李倓姐弟结识并成为好友。 李泌和他认识，则是一个意外，但是互相之间关系也极好。 李泌自称山人，但是却熟知军事，很多都是受到李复的启发甚至是指点。 要知道李复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把整个大唐以及周边的地图都印在脑海中，堪称活地图。 何处有天险、何处有关卡、何处宜正攻、何处可奇袭，这些对李复来说都已烂熟于心。 李泌早先时候对李亨叙述的平叛计策，之所以和实地作战得出结论的郭子仪几乎一样，就是源自于此。 之前建宁王李倓被赐死，钧天君李倓重出江湖，李复也是最先知晓的。 他甚至还知道李倓就藏在凤翔，未曾远离。 李泌离开李亨之后，再见到李复，互相之间闲聊，李泌意外得知此事。 李复虽然是玄天君，但是他在二十岁以前，都是为别人在活着，为了师傅的期盼而活。 他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希望自己能够让别人开心。 李复的师傅病故，李复正式成为九天鬼谋，玄天君。 巨大的地位反差使李复难以接受，失去师傅之后更是让他无所适从。 上代鬼谋是个好师父，却不是个好的抚养者，他教会了李复用兵治国之道，却没有教会他做人之道。 突如其来的改变以及失去了引导自己的人，这种变故使李复感到迷茫和困惑。 李泌虽然不是九天，但是才情绝不在李复之下，轻易就套出了细节，感念李亨的情谊，还是回返告知。 李亨再三劝留，李泌想了想，决定暂时留下。 毕竟他也很关心长安的局势，没想到会糜烂得这么快。 李亨看到李泌答应下来，心情很好地又想要给他加官加爵位。 李泌依旧拒绝，李亨这倒是没再坚持，只是走出行宫后殿，看着远处的天色。 “长源，朕何日能够返回两京啊……” 李泌想了想，拱手道：“陛下，臣当日进言，安贼易平，藩镇难平，返回两京不过旬日之间，但是东进河北彻底平定藩镇，那才是百年大计。” 李亨没说话，他自然明白李泌的意思，李泌是想要劝他以守为攻。 叛军想要决战，是因为想要南下。 李亨想要决战，是因为想要夺回长安，维持声望。 真要说谁更急，那必然是叛军更急——李虫娘二十五万大军已经平定河南，军容正盛。 但明白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 如今别说河东道了，就算是长安都未必守得住。 他一日三惊，睡不安寝，生怕传来败讯，唐军有心决战，一半是想死守长安，一半是他推动的。 这心态就和当初李隆基逼迫哥舒翰出关作战差不多——最好能够一举奠定胜局，不让自己再惊慌。 郭子仪之前问他要走了两万骑兵，这已经算是他最后能给出的筹码了。 他迫切得想要在李虫娘返回之前，也获取属于自己的武功，在万岁呼声之中回归长安。 甚至对李亨来说，河东道都是可以放弃的，只要能把叛军逼出潼关，拿回关中就行。 然后迎接回上皇，彻底稳固自己的位置，才是最上之策。 李亨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朕见到两京百姓落入安贼之手，寝食难安，祖宗之庙在两京，可不能毁于朕手上啊！” 见到李亨搬出祖宗之庙了，李泌就知道皇帝是耍流氓了。 可是你要决战，既不敢给郭子仪帅权，又不给他所有的兵马，这不是束手束脚吗？ 广平王真要是有经天纬地之才，那之前你何必担心建宁王李倓呢！ 就在李泌准备继续劝谏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相貌极丑的宦官走了进来。 李泌一看到这个宦官，立刻闭上了嘴。 只见这个宦官竟然身穿朝廷大员才能穿的朱紫色官袍，走路步步生风，俨然自有一番威势。 见到皇帝后，他倒是极为恭敬，跪拜说道：“圣人，臣有重要军情禀告！” 李泌微微眯起眼睛——李辅国！ 他知道对方说是重要军情，那必定有大事发生。 可是李泌不受官职，不是宰相，按照规矩此等大事他无法旁听。 李泌拱手道：“臣告退。” 说完李泌径直转身就离开了行宫，并没有等李亨也挽留他。 一直等到李泌离开，这个身穿朱紫色官袍的官宦才沉声汇报。 “圣人，叛军开始攻城了，而且洛阳守军业已入关，据说有人看到了伪帝安庆绪的旗帜。” 李亨大惊失色：“安庆绪怎么敢入关来！” “想来，是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正说话间，又有一个宦官小跑进来，很是有几分狼狈模样。 “圣人！圣人——不好啦！出事啦！” “圣人面前岂可如此失态！”李辅国呵斥小宦官：“有圣人在，我大唐的天还塌不下来！” 小宦官张了张嘴，看了看李辅国，又看了看李亨，最后跪拜在地。 “神、神策军统领，鱼中使，被抓起来了！” “什么？！”李亨瞪大了眼睛：“谁敢抓禁军统领！！” 这是要造反吗！！ “监国……监国公主殿下，她回来了！” “？！！！！！！” 第1592.5章-文武，忠臣，李亨，大唐 艾丽娅知道自己大抵是误会了李亨。 刺客，应该不是他派出来的。 原因很简单，禁军没有调动的迹象。 李亨真要动手，不会只让刺客来的。 毕竟李亨再怎么不行，再怎么软弱，也是大唐的皇帝。 大唐的皇帝没有不敢下狠手的，只有没机会而已。 李亨没机会彻底铲除叛军将领，所以只能捏着鼻子‘宽恕’他们，加恩加封。 倘若他真的有压倒性的兵力，他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样。 倒不如说现在也还算可以，比起后世的完颜构、朱叫门来说，他虽然软弱却还是愿意争一争。 但这都不是他用私欲压倒公心，将自己的皇帝位凌驾于大唐天下万民生存之上的理由。 而且更有趣的问题是，如果李亨没有反应过来，那么之前到底是谁让所谓的监门将军假传圣旨的？ 要不是自己直接把人绑了，而是跟着走，会是什么结果？ 看来回纥大营审问不出什么问题了，更重要的是似乎李亨朝廷上下也并非一心。 艾丽娅倒拖着长枪进了凤翔，很多人都在看她。 而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神策军， 得知了回纥大营那边的事情，鱼朝恩第一件事就调兵。 不管艾丽娅有什么理由，带兵纵马入如今的‘京城’凤翔，那都是违禁。 没见就算恩宠如同叶护太子，也只是带了两个侍卫吗？ 更何况艾丽娅还擅自抓了三品的宦官——她真以为自己是监国啊！ 很显然，鱼朝恩也不知道李虫娘真正的武力。 听过是一码事，真实面对是另一码事，前面很多人都因此而被直接击杀。 那些叛军将领没听说过李虫娘的名字？可是结局能躲得过吗？ 鱼朝恩也一样，三百神策军堪堪调动，到行宫正门，只质问了艾丽娅两句，就被拿下了。 甚至艾丽娅都没有带别的兵，仅仅只是策马一个正面冲击，就直接穿透了三百神策军的军阵。 而等到她扔下七荤八素的鱼朝恩，抬头望去，面前距离李亨，只有一墙之隔。 …… …… “混蛋！” 『砰————』 伴随着一声怒喝，以及一连串的瓷器碎裂的声响，李亨赤红的眼睛瞪着面前的李辅国。 说句实话，获得今日地位，李亨其实很是自豪。 从一个被软禁于十王宅的无权亲王，到现在手持天下权柄，大唐皇帝。 这一路的艰辛，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才能够体会的。 越是如此，李亨对于这手中握着的权势越是贪恋，越不允许有人威胁到他。 甚至自己儿子都不行，更别说李虫娘了！ 可偏偏，李虫娘这个异军突起的所谓公主，成了当今世上唯一一个在法理大义方面威胁到他的存在。 对付安禄山安庆绪之类的叛军，办法很多，而且有的是忠义之士为他效命。 对付李隆基、永王李璘这种，办法也很多，李璘太蠢，李隆基已经老了。 而对付李虫娘的办法，几乎没有…… 李亨早已在脑中想过千百遍了，没有！ 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制衡李虫娘的手段！ 论官职，李虫娘身为大唐监国，领关内道、陇右道，不回长安这个诏令没可能解除。 就像是他现在也不能说一封圣旨送到长安，解除掉广平王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职务一样。 论武力，李虫娘历战没有败过，次数虽然少，但是战果辉煌，堪称神武。 要不是安禄山是回到洛阳之后，被安庆绪于伤病之中弑杀，那平叛头功几乎没有争议。 之前李亨一直在急，在赶，在追，就是因为他需要赶紧拿回长安，坐稳皇帝位。 李亨心底明白自己的短处，皇位来得不正，皇帝称号并非稳如泰山。 但事实上李唐皇室承传至今，没有几个皇帝的皇位来路是正确的！ 李世民自不用说，玄武门之变开创了先河。 李治倒是正朔，但他之后的武则天欺负自己的儿子，成为了史上第一女皇。 接下来的中宗李显通过神龙之变上位的，李旦是通过唐隆政变上位的。 李隆基来路很正，可他掌握实权的方式却也是通过先天政变，逼迫父皇让步。 这一路看下来，也只有李治没有问题，李虫娘效法祖宗，估计大家都会习以为常。 李亨也是一样的想法，马嵬兵变算什么？ 相信只要自己平定叛军，成为力挽狂澜的皇帝，大唐王朝的救主。 就算自己来路不正，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 反攻长安，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却不想李虫娘出现了，力挽狂澜。 而后一步步走到如今，仅是听到李虫娘的消息，还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李亨就已经坐立不住了。 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背心都是冷汗。 但他被打压了这么多年，城府颇深，面上隐去了怒意，看似恢复了平静。 脑中再度涌现了万千主意——可除了拉拢，没有一样靠谱的。 怎么拉拢？ 她现在已经是位同太子的大唐监国，甚至监国如果论亲王爵，她就是半个皇帝。 兵马？即便不计较灵武也在关内道，不计较安西、北庭都在陇右道。 单纯以江南计算，她就手握着四镇兵马，二十多万大军连带后勤辎重，下令就可以即刻招募。 赏无可赏！封无可封！ 倘若是个异姓功臣，那还有最后一步，就是加封亲王爵，封赏李姓，以示恩宠。 可李虫娘本身就姓李…… 咬了咬牙，李亨表情缓和下来，询问李辅国。 “静忠啊，你说长安公主为我大唐立下如此多的汗马功劳，朕准备追封她母亲为贵妃，你觉得如何？” 本人不行，一般都是追封父母亲，李虫娘父亲是李隆基，但是母亲曹野那姬压根就没有品级。 作为昭武九姓上贡来的胡姬，尽管曹野那姬极有可能是曹国王族，可那又怎么样？ 当初阿拉伯帝国向东不断军事进攻，对中亚诸国步步进逼，是大唐救了他们。 天宝四载，曹国国王哥罗仆禄呈贡表，明确希望从阿拉伯人威胁下挣脱出来，愿做一个唐朝的小州。 如此一来，进贡胡旋女也是自然的，什么王族不王族，也不止他们一家。 开元期间俱密国进献胡旋女子，康国进贡胡旋女子，史国多次进献胡旋女子，米国曾经一次进献胡旋女子3人。 作为传统惯例，曹国进贡胡旋女等自是应有之意，曹野那姬甚至可以说是母凭女贵了。 唐朝的后宫制度基本上承袭隋朝，皇后之下，有四妃、即贵妃、德妃、淑妃、贤妃、为正一品。 四妃之下有九嫔，即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为正二品。 其次是婕妤正三品，婕妤九人，正三品。 美人九人，正四品，才人九人，正五品。 宝林二十七人，正六品。 御女二十七人，正七品。 采女二十七人，正八品。 曹野那姬当初什么都不是，甚至就连曹野那姬的姬字，也是李隆基宠幸之后区分身份才加的。 在那之前，她就叫曹野那，虽然舞跳得好，长得也不错，但是毕竟是外邦女子。 姬，在魏晋时期对于女性的尊称，可见宫人们为了给曹野那面子，也是煞费苦心找到了千年前的称呼。 自此在宫中，曹野那就被称为曹野那姬…… 其实曹野那姬也是有机会晋封的，因为此时的曹野那姬已经有了身孕。 只要顺利生下皇子或者公主，李隆基怎么也要给孩子妈一份体面。 可是曹野那姬很不幸，她早产了——按照当时的习俗，十月怀胎才是正常。 可是曹野那姬在九个月就早产了，并且生下的还是一个公主。 所以李隆基十分不开心。并且把这份不开心体现在小公主的身上，给自己的女儿取名虫娘。 此后的李隆基专宠杨玉环，曹野那姬和虫娘就这样不给李隆基选择性遗忘了。 谁曾想李虫娘沉寂宫中这么久，玄修至今，居然一鸣惊人，声动天下？ 李亨觉得自己已经很不要脸了，从没有品级，一下子追封到正一品的四妃之一，不知道李隆基什么感想。 要知道杨贵妃也不过是贵妃！ 但是为了安抚李虫娘，李隆基什么想法他已经不太在乎了。 “陛下，长安公主居功自傲，陛下不该如此宽纵她。” 李辅国名字好听，字静忠也好听，但是实在是奇丑无比。 好在他确实对李亨非常忠心，才在动乱之中找到了机会上位，并且如今逐渐染指兵权。 他历任元帅府行军司马、开府仪同三司、知内侍省事等要职，如今还没有封郕国公，却已经有了一代权宦的姿态。 对于李虫娘，他是不屑的——甚至他对李隆基这个曾经的皇帝都不屑。 历史上他冷待晚年的唐玄宗，打压高力士，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甚至就连谋害建宁王李倓，诛杀张皇后和越王李系等一系列事件皆出自他的手笔。 不久后，唐肃宗李亨驾崩，太子李豫即位是为唐代宗，李辅国因拥戴之功更加嚣张跋扈，擅权作福。 这样的人，目光短浅，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对李亨的忠诚，指望他出什么好主意？ 他的主意就是让李虫娘拱手而降，做个普通的公主，甚至还要派人去监视她以免作乱。 事实上在历史他还真就是这么做的！ 为了更准确地了解朝中大臣的动向，李辅国垄断了和大臣和李亨之间的沟通渠道。 还专门派几十人负责监督官员的一举一动，对于不顺从的官员加以严厉打击。 他根据自己的好恶处治全国的讼案，并以皇意相标榜。 地方上的节度使也是他一手委派，简介掌握了皇帝的人事任命权，自然也就因此权倾朝野。 到后来别说是朝中大臣，就连宰相想见皇帝，都须经过李辅国的安排。 皇帝的诏书，也需要李辅国的署名才能施行，群臣不敢提出不同意见。 宗室贵人对李辅国也以“五郎”尊之，当时的宰相李揆更称李辅国为五父。 李虫娘威胁李亨，就是威胁李辅国的权势，李辅国认为李亨作为皇帝，可以将她轻松拿捏。 被他这么一激，李亨又有几分犹豫了。 他不由暗自揣测，此次李虫娘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凤翔，身旁的兵士必然不多。 自己拥有神策军五千人，城外还有回纥军营，胜负手，还是在自己这边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鱼朝恩会被擒下，但是她—— 『轰隆————————————』 一声巨响，响彻整个行宫，就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 李亨仓皇逃出殿内，李辅国紧紧地护住他，惊慌四处观望。 “什么声音！什么声音！是地龙翻身了吗？！” 但并不是，而是李虫娘来了…… 没有领路的宦官，对她来说并不要紧，凤翔的行宫还不大，不是日后的秦京姿态。 她直接洞穿了数道院墙，几乎是走直线闯入了宫中。 如果是长安皇城的城墙，十多米高，城高池深，她或许还需要攻门。 可是就这种大院姿态的行宫，对她来说和普通的坞堡有什么区别？ 击碎了最后一道红墙，艾丽娅看到了一个开阔的地方，以及一群姿态紧张的侍卫。 很显然，哪里的侍卫越多，人就在哪里…… 艾丽娅甩了甩大枪上的碎屑石灰，甚至都没有下马，只是随手扔下鱼朝恩。 “皇兄，妹李虫娘求见！” 艾丽娅金发金眸，自然是做男儿打扮，在古代只有疯子才会披头散发。 绾发的金色长发，被一顶金冠和玉簪压住，再加上甲胄在身，这让李虫娘看起来英姿勃发，威仪自生。 如今她在行宫之中纵马，缓慢地走上那开阔地方中间的石道，依旧将大枪倒拖在身后，披风猎猎。 “请殿下下马！”一道急切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那是一个穿着武官衣服，但是没有着甲，也没有带武器的人。 他身后还有几个人，艾丽娅之前见过——郭子仪的儿子和侄儿。 这么说，这个人就是郭子仪了？ 这个大唐正史上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号称古今完臣的人，拦在艾丽娅和侍卫群之间。 李亨大抵是在殿内，不敢出来，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人影。 “臣郭子仪，拜见监国公主——请殿下下马！宫中纵马，有失仪态！” “宫中？皇宫在长安。” “臣——颜真卿，拜见监国公主！” 另外一批文官急匆匆赶到，很显然艾丽娅动作再快，也没有这些跟在李亨身边的文武百官快。 艾丽娅扭头看过去，沉默地打量着那个额前白发生的文官。 颜真卿算年龄的话，到现在不过四十多岁，但是疲态尽显，甚至于有些苍老。 他夫人在他二十九岁的时候就病逝了，身边无人照顾。 再加上在河东道遭受袭击，身受重伤未愈，如今很是有些元气亏伤。 “臣请殿下，下马！”颜真卿态度比郭子仪更为强硬。 甚至给人一种他和李虫娘之间不对付的错觉。 但这并不是他针对李虫娘，而是他为人就是如此。 历史上颜真卿在回到灵武之后，被任命为宪部尚书，又调任御史大夫。 此时，朝廷正处于混乱状态，但颜真卿仍像平常一样按法律治事。 武部侍郎崔漪、谏议大夫李何忌都被他弹劾降职。 之前广平王李李豫统率军队离开凤翔去往长安，辞行的那天，在行宫门前不敢上马，快步走出栅栏才上马。 可是名为管崇嗣王府都虞候，先于李俶上马，都被颜真卿弹劾。 李亨退回他的奏章，慰勉说朕的儿子每次外出，朕都谆谆教育他，所以不敢失礼，而管崇嗣年老腿跛，你暂且宽容他。 百官由此都严肃守礼起来，李亨朝廷这才隐约有了大唐朝堂应有的肃穆气象。 由此可见颜真卿真的是在做事情，对事不对人的那种。 百官陆续多了起来，绝大多数都在沉默，但是郭子仪和颜真卿，却跪在马前不起。 照夜玉狮子微微打着响鼻，刨着蹄子有些烦躁，因为在这一文一武两个名臣背后，侍卫已经举起了弓。 但是艾丽娅却闭上了眼睛——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反手将大枪插入土中，翻身下马，扶起"?崎貳鏾另罒〪&IX旗傘（四）灵梦两人。 “河北二十四郡，忠臣首推颜氏兄弟，是我失礼了。” 然后她又扶起郭子仪：“我大唐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缘何在这里，不在长安前线？” 擎天架海这个词，要在元代杂剧里面才出现，但是望文知意，如今说出来自然也明白是一等一的夸耀。 艾丽娅可以不给李亨面子，但是颜杲卿、颜真卿、郭子仪、张巡这些臣子，终其一生都不曾对大唐有过亏欠。 艾丽娅将他们扶起，刻意没有去拿大枪兵器，很显然是暂时缓和了态度。 至于说弓箭手拿不拿得下这位…… 大家看着那被洞穿一条直线，甚至能够看到外面城中走道的行宫缺口，一个个只觉得口干舌燥，背心生冷。 这是人的武力？岂非鬼神乎！ 艾丽娅扫了一眼那个大殿，朗声道：“皇兄——还请出来相见！” “……” “若是我要动手，皇兄如今已经和安禄山作伴了，出来吧。” “？！！” 第1593章-变故！好圣孙！ 这里有个问题，那就是艾丽娅可谓是大不敬。 禁中纵马，已经是大不敬了，更别提艾丽娅还是打进来的。 当初李隆基的三个儿子，一天之间全都被赐死，原因是什么？ 是着甲进宫！ 其中甚至包括太子李瑛，原因就是他们着甲进宫，被认为是意图谋反。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太子的废立关乎江山社稷，但是唐玄宗却丝毫没在乎这一点。 哪怕这会引起朝堂的不满以及时局的动荡…… 当初李瑛的母亲是赵丽妃，赵丽妃曾经深受恩宠，是唐玄宗的宠妃之一。 王皇后被废后，赵丽妃一度成为后宫的掌权者之一，地位相当尊崇。 可是后来唐玄宗又有了新欢武惠妃，得宠后的武惠妃一直想要自己的孩子做太子。 开元二十五年四月，武惠妃召唤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兄弟与薛锈入宫，说是宫禁有盗贼。 三兄弟与太子妃兄驸马薛锈披甲入宫时，武惠妃和杨洄却对玄宗说三兄弟兵变，已经杀入宫内。 玄宗大怒，立刻将三兄弟及薛锈逮捕。 此时张九龄已被罢相，玄宗问如何处置李瑛等，中书令李林甫对玄宗说："此陛下家事，非臣等所宜豫。" 于是在四月二十一日，李瑛与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一起被废为庶人，不久赐死于城东驿。 民间因为其三人之冤，称之为“三庶人”。 直到唐代宗李豫继位，帮助三人平反冤屈，恢复李瑛的太子称号。 这就是大唐皇帝，即便是太子，也是一言而决，一日杀三子，也不敢有人说什么。 李亨倘若是巅峰时期的大唐的皇帝，那么现在艾丽娅的举动，无异于谋反。 可问题是——他是吗？ 文武百官的代表，文官颜真卿，武官郭子仪，如今都拦着艾丽娅，却只是说她有失礼仪。 失礼和谋反，这是一回事吗？ 从法理来说，李亨现在还是名义的皇帝，监国次于皇帝，应该艾丽娅进去。 但是很显然，在短暂的心理交锋之后，李亨可谓是一败涂地。 “吾妹——尔等速速退下！放下兵器！” 李亨从大殿里快步出来，面色带着欣喜和激动：“吾妹居然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真的当着百官，亲自出迎了…… 没办法，如果艾丽娅只是勇武，那禁军说不定真就把她拿下了。 可是艾丽娅身后的那条通路，这是勇武可以说得清的吗？ 甚至就连李辅国，也一再犹豫，不敢直接发难。 政治生物一向觉得自己的政治手段无敌，只要拿到借口就可以攻讦一切看不爽的人。 李虫娘但凡势弱一点点，李辅国都会毫不犹豫地咬上去。 神策军在侧，回纥骑兵在外，如此优势，有什么不能做的？ 可问题是，君强而士弱而且内斗不休才，有小人政治发挥的空间。 艾丽娅是绝对的强势，甚至可以说是半个皇帝，李辅国再不理智，也还有基础的生物本能。 他能当奸臣，自然不是蠢材，艾丽娅的可怖威压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到，他不敢。 于是在李亨出迎之后，李辅国只是站在李亨身后的阴影里，低着头做恭顺状。 艾丽娅望着李亨，打量着这个目前大唐的君主。 李亨是李隆基27岁时候生的孩子，而如今，唐玄宗李隆基已经七十多了。 就在李亨出生的前一年的七月二十日，平王李隆基被正式册封为皇太子。 起初，在朝中专权用事、飞扬跋扈的太平公主以为李隆基年少，又是自己的晚辈，一时还构不上什么威胁。 但是，自李隆基被立为皇太子后，她惊恐地发现李隆基非但英武果断，身边还聚集了一批人才。 睿宗每逢定夺军国大事，总是要询问宰相：“与三郎议否？” 一个晚生小辈竟然与自己平起平坐，参政议政，这不禁引起了她的妒嫉与恐慌。 于是太平公主决心要用一个平庸懦弱、易于控制的人来取代李隆基的太子地位。 所以，她唆使人到处散布流言蜚语，以“太子非长，不当立”为名，借以使皇太子李隆基与宋王李成器反目成仇。 是年十月，为了平息这场政治风波，睿宗特意颁布了一道制书，诫谕皇亲国戚、群臣百官。 这种压力让李隆基一时手足无措，惶惶不可终日。 就在这时太子妃杨氏怀上了忠王，也就是李亨。 太子李隆基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因为添人进口，自己又要做父亲而感到欣喜和兴奋。 他很担心太平公主不愿意让他更多子嗣，甚至因此祸及家人。 随即密令张说偷偷到宫外搞来堕胎药，李隆基在密室内亲自煮药，准备让杨氏服后堕胎。 煮药时，李隆基醺然似寐，梦神入覆鼎，稍醒梦散，忽尔又梦。 这样反复了三次，李隆基甚感惊讶不已，遂将所梦经过非常详细地告诉了张说。 张说听后郑重地回答说：“天命也，无宜他虑。” 于是，险些被扼杀于母腹之中的忠王就这样被“保留”下来了。 实际上，李隆基那个时候还不是后来的玄宗皇帝，而是锐意进取的皇太子。 他不忍扼杀这个幼小的生命，神不守舍，故而有梦。 而张说见玄宗如此，亦知其狠不下心来残害亲生骨肉，遂顺水推舟，以所谓天命释梦。 所说的梦幻、天命，不过是人们心理的折射而已。 那个时候的李亨，其实是幸福的，他的父亲依旧有担当。 由于张说对忠王的出生有着这么一段奇遇，所以始终如一，对后来的李亨也特别看重与眷顾。 直到张说临终前，还再三叮嘱其子张垍、张均，要悉心尽力地侍奉和保护李亨。 后来李亨为太子时，屡遭李林甫、杨国忠的迫害，也多亏了张垍兄弟再三营救与保护。 而李亨对张垍兄弟也非比寻常，不仅情同手足，而且又将胞妹宁亲公主下嫁给张垍。 安史之乱爆发后，李隆基李亨逃离长安，李亨一度认为张垍兄弟会是最快赶上来的。 但实际上，两兄弟失节附逆了，投向了伪燕。 两京收复后，惩处投敌变节官吏，张垍兄弟论罪当处以极刑。 肃宗李享竭力营救，为了救张垍兄弟，据说他拜伏于地，流着眼泪对李隆基请求赦免。 “臣非张说父子无有今日，臣不能活张均、张垍兄弟，若死者有知，臣何面目见张说于九泉！” 那个时候的李亨，或许在成为皇帝之后，少有地暴露真情…… 但李亨的成长并不顺利，他出生后，初名嗣升。 其父李隆基英武果敢，足智多谋年仅27岁即以皇太子身份监国。 所谓“凡政事皆取太子处分”，就是当时的监国，所以李亨对李虫娘的职权如此敏感。 李亨出生后不久，由于玄宗结发夫妻元配王皇后婚后一直没有生育，所以就领养了李亨。 这样他便离开了生母杨氏的怀抱，好在王妃抚鞠，慈甚所生，使尚在襁褓之中的李亨并未因此而失去母爱。 李亨2岁时，咿呀学语，即被封为陕王。 5岁时，拜安西大都护，河西四镇诸蕃部落大使。 小时候的他勤勉好学，酷爱读书，而且聪敏强记，属辞典丽，耳目之所听览，不复遗忘。 但是在开元十二年，多年来与他相依为命、荣辱与共的养母王皇后，因受宠冠后宫的武惠妃的诬陷，被玄宗废黜。 王皇后之兄王守一，亦由太子少保被贬外放为潭州别驾，途中又被追赐死。 宰相张嘉贞因与王守一交好，被贬台州刺史。 这年十月，其养母王皇后在冷宫中抑郁忧愤而死。 其养母王皇后的蒙冤被废，乃至迫害致死，这是李亨自出生以来所目睹的第一次大的变故。 虽然年仅十三岁岁的他还不能完全理解这次变故产生的错综复杂的原因。 但是宫廷权力斗争的险恶谲诡、残酷无情，却在他脑海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并迫使他较早地成熟长大。 自此之后，李亨一扫往日的天真，变得沉默寡言深沉起来。 尤其在失去养母王皇后这顶“保护伞”后，迫使他过早地学会了在这充满祸患与杀机的险恶生存环境中保护自己。 养母王皇后含冤死后，李亨又回到了生母杨氏的身边。 这也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可以同生母长相聚首，朝夕相处。 回首当年他被王皇后领养时，尚在怀抱之中。 十几年岁月如流，那个时候的李亨已长成英姿勃发、潇洒俊逸的翩翩少年。 开元十五年正月，李亨被封为忠王，其名亦由嗣昇改为浚。 同年五月，领朔方节度大使、单于大都护。 但那是母子团聚并不太久，开元十七年，其生母杨氏亦病故，离他而去。 在不到五年之中，他先后失去了养母和生母两位母亲。 从此，他永远失去了母爱，更加孤立无援…… 这接二连三的变故与打击，使他过早地成熟起来，言谈举止亦更加谨小慎微，唯恐招致不测。 后来李隆基接连赐死太子、更改诏令、独宠杨贵妃。 即便是出于年龄的考虑，立储以长，立了李亨为太子，也一再打压。 李林甫、杨国忠作为李隆基的刀，打压了李亨十八年！ 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变成谨小慎微的忠王，用了五年。 而当年那个谨小慎微，但依旧年轻的忠王，变成现在的政治生物皇帝李亨，用了十八年。 他在看李虫娘，李虫娘也在看他。 他的眼神带着欣喜，但最内里藏着的是警惕，甚至是怨仇。 李虫娘的眼神一如既往——那金色的双眸里，只有俯视一样的怜悯…… 李亨被这种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李虫娘到底在怜悯什么。 要知道她看着自己的眼神，甚至于像是看着一个行将就木、无能动弹的老朽！ “吾妹舟车劳顿，辛苦了，有什么事情，先安顿下来再说吧。” 李亨不愿意深究李虫娘的眼神，他只想暂时先稳住李虫娘再说。 金发金眸的李虫娘，亦或者说艾丽娅，扭头望向百官身后的那些李唐宗室。 在其中，有两个人其实在之前就吸引到了她的视线。 一个是伪装之后的钧天君李倓，而另一个则是一个看起来十多岁的少年。 艾丽娅没有接话，只是回身拔出自己的大枪。 这个动作，让李亨瞬间惊恐了起来，连连后退。 神策军往前挤压，却又不敢真的阻拦这位大唐监国。 郭子仪和颜真卿对视一眼，两人再度咬着牙想要阻拦艾丽娅。 或者说，哪怕李虫娘今天要弑君，也得从他们尸体上过去。 可艾丽娅却并未在往前，只是握着大枪翻身上马，单手勒住缰绳，准备调转马头。 “皇兄，父皇回长安之后，让他在兴庆宫里修养吧。” “这——” “城外的回纥骑兵，我要全部带走，去长安作战，军情紧急，安庆绪已经入关了，叛军开始攻城，这是想要决战。” “……” “他们以为这是万世之功，一步之遥，可是一步踏空，就会万劫不复。” 艾丽娅望着李亨，言语之间带着疏离，却又是绝对的同一阵线。 “我要去保住长安，伪燕叛军其实就是前唐军的边镇精锐，不能掉以轻心，所以给我兵权。” 说着她举起手里的大枪，枪尖微微上挑，虽然没有表明意思，但是整体是朝向李亨的。 如果李亨不同意，那她会做出什么来，谁也不知道。 皇帝重要吗？重要！ 安庆绪弑父杀了安禄山，所以伪燕大军各部将领就开始自理山头了，因为他们不服安庆绪。 可——皇帝真的重要吗？ 李虫娘杀了李亨，失去的或许是李亨朝廷文武百官的向心力，可别忘了还有李隆基这个原本的正牌皇帝。 迎回李隆基，长安依旧是大唐的长安，长安公主依旧是大唐的长安公主。 神策军挡不住她，别说神策军，大抵就连回纥骑兵军阵都挡不住她。 这样的神武，已经不是阵前猛将能说清楚的了，是西楚霸王项羽那样的万人敌。 万人敌说，我要去长安，最起码现在我叫你皇兄，我要去打叛军。 李亨根本没得选…… 然而就在李亨犹豫不决的时候，李虫娘的枪尖调转方向，指向百官那边的宗室。 “那个少年郎，是谁家孩子？” 大家顺着她的枪尖越过去，呼啦啦让出一条道路，露出最后面的两人。 李适站在那里，身后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文臣谋士。 李适，奉节郡王，如今广平王李豫的长子。 李亨是他祖父，和李虫娘是一个辈分，中间足足差了两辈。 按照辈分，他应该叫李虫娘姑祖母。 可李适手里却拿着弓箭，甚至已经将羽箭搭在了弓弦上，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禁中动刀兵，如果是神策军，那还可以说是护卫。 如果是李虫娘这样的，那就是谋逆。 那么如果是针对李虫娘呢？ 一时之间，百官和宗室看着李适的表情，震惊之中带着钦佩。 就像是看到有人敢和虎豹搏斗，无关乎睿智与否，纯粹是出于对勇气的钦佩。 颜真卿望过去，将身份报给李虫娘，然后转身向李适行礼—— “殿下还请立即放下兵器！禁中动武，实在是失仪！” 说着他又转过身：“监国甲胄在身，奉节郡王望之钦慕，只是他年纪尚幼，或许是求战心切。” 意思是奉节郡王可能是看你这一身甲胄勇武，羡慕了，所以才拿着弓箭想要学你的姿态。 但是深层次的意思，就是你着甲，他一个孩子，用弓箭能做什么呢？ 艾丽娅洒然一笑，她看着李适身上她遗留下来的灵能光焰，自然知道这孩子内里是谁的灵魂。 自己的女儿，现在拿着弓箭，到底想要射谁，或许真未可知。 她解下自己腰间的玉饰，远远地抛过去，隔着近百步落入对方手中。 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望向李亨：“皇兄有个好圣孙！” 好圣孙？李亨诧异地看着李适。 他的想法，和颜真卿一样，都觉得李适是打算帮他。 这么做不理智，但是忠诚——忠诚是李亨最欣赏的品行。 李辅国可以奸，可以坏，可以蠢，但是他忠心，所以李亨就用他。 李适这个长孙的忠诚，在这个时候看来，难能可贵…… “我膝下无子，广平王李豫仁孝温恭，不若做我义子，如何？” 间接的，李豫的儿子，奉节郡王李适，也就成了她的孙子。 李虫娘可谓是一退再退——她什么意思？ 李亨想不明白，倘若李虫娘将广平王认为义子，那岂不是说…… 他再回头看了眼李适，对这个长孙，他最深刻的印象，是在马嵬兵变时候的一面。 但不管怎么说，这大抵是李虫娘给出的最大的善意了。 李亨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让李辅国拟了一份诏书。 诏书的意思很简单，给李虫娘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权，让广平王作为副帅，辅佐李虫娘做事。 这算是绝对意义上的退让——不让，他很可能现在就死了。 李世民尚且要带兵攻打玄武门，才能够逼迫李渊让步。 可李虫娘自己就是一支军队，她的威胁性，在任何时候都是无与伦比的。 艾丽娅看着那份诏书，又退了回去：“改。” “？！” “我为大元帅，以广平王李豫、郭子仪为副元帅，统领中军，四镇、伊西、北庭行军兵马使李嗣业为前军，关内行营节度王思礼为后军，回纥兵马由叶护太子率领，策应助战。” 艾丽娅说着眯起眼睛：“另外告诫回纥，所谓‘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这句话，是以讹传讹，克城有奖赏，赏罗锦一万，钱百万，不服军令者，斩。” 郭子仪顿时大惊：“殿下不可！” “回纥骑兵，重利轻信义，朝令夕改出尔反尔，恐失军心！” “回纥骑兵，畏威而不怀德，真要是拿回长安和洛阳，你会坐视他们劫掠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历史上十万唐军精锐的眼皮子底下，四千回纥骑兵只敢进入洛阳府库收取财帛，然后在市井村坊进行劫掠，三天之后就被制止了，用一万匹罗锦打发掉。 可那是四千回纥骑兵，如今是两万多，再有就是唐军的秩序也并非十分稳定。 郭子仪无言以对，他这个缝补匠，实在是为如今的大唐军事领域付出太多，却做不到最好。 因为能够决定这一切的，不是他，而是李亨这个皇帝，至高无上的裁判者。 艾丽娅改了诏书，亲眼见到李亨用印，目光在那枚传国玉玺上停留了片刻。 李隆基之前带着它离开了长安，在得知李亨称帝之后，又给他送去了灵武。 艾丽娅之前在长安没有找到传国玉玺，自己用的是新制作的监国大印。 她还真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是一片真鳞，而且还是糅合了权柄碎片的真鳞。 难怪安禄山会造反，原来是为了抢这个东西么…… 能够抢夺传国玉玺的方法，只有造反！ 就算是妙手空空柳公子那种神偷，也只进得去宝库拿贡品，不可能拿到玉玺。 艾丽娅收回视线，接过更改之后的诏令，扔给李亨一个瓷瓶。 “这是药王孙思邈先生调配的补元丹，皇兄如今心气亏损，好生将养吧。” 说罢她策马离开，郭子仪在和李亨、颜真卿告别之后，也跟着离开。 就在李亨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一道身影被抛飞起来，而后是一柄长矛，凌空掠过将其洞穿。 「轰————————」 石墙震动，碎石纷飞，鱼朝恩被钉在了行宫侧面的墙上，居然还没死。 “当初封常清兵败，退守潼关，是因为边令诚进谗言所以被赐死。” “边令诚作为监军，阻碍军中将领指挥，居然还敢进谗言害死封常清和高仙芝，实在是可恨，所以边令诚被我斩了。” “如今潼关再失，又是因为监军误事，此人居然还敢进谗言，诬陷李承恩——属实是该死！” “皇兄，宦官可信不可重用，这种虫豸，我就帮你处理了，另外你身边那个李辅国，告诉他好自为之。” 那声音随风飘来，逐渐远去。 近千神策军前后阻塞道路，兵马弓箭兼具，却摄于威势，迟迟不敢举起手中刀剑。 等到李虫娘策马过来，甚至纷纷惶恐下马跪拜，一时之间简直分不清谁是皇帝，谁是叛逆。 李亨脸色苍白地看着鱼朝恩被钉死在墙上的尸体，嘴唇动了动，而后惊惧地退后半步。 “陛下……陛下？！来人啊！传御医！陛下惊厥——快传御医！” “？！！！” 第1593.5章-多了个儿子 此时的凤翔行在，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大地上草肥马壮，士卒训练的呐喊声和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一派勃勃生机。 李虫娘单骑入凤翔城中，并未制造出太大的动静。 而再度出凤翔的时候，身后跟着郭子仪，以及西北军集团的一系列武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唐监国和大唐皇帝达成了某种协议。 皇帝选择了退让，而战神一样的大唐监国，则是要去长安击退叛军了。 艾丽娅其实并不是不能杀了李亨，但是没必要。 李亨最大的问题，是德不配位。 而他最大的作用，就是占着这个皇帝位。 拥有皇帝的封建王朝，和没有皇帝的封建王朝，是完全的两个概念。 艾丽娅需要领兵作战，最好的办法并不是自己当皇帝，而是扶持一个听话的掌管后方的傀儡。 说是傀儡也不太合适，更类似刘禅和诸葛丞相之间的组合。 原本她是不惮于在这里直接圈禁李亨，夺取大权的。 把李亨和李隆基养在禁中就好，这样的话还能维持一下基本的伦理道德秩序稳定。 但是在发现李亨的‘孙子’李适，也就是未来的唐德宗，已经被小爱莲占据了灵魂，她就觉得没必要了。 之前小爱莲拿着弓箭，并不是想要对她出手，相反，她那犹豫的杀意，指向的是李亨。 很显然这个小丫头也觉得李亨不顶用，但是她能够想到的办法，无非就是用这样的手段逼迫李亨离开权力巅峰。 然后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广平王李豫，也就是后来的唐代宗上位。 那样的话她这个李豫的长子，就会顺理成章地接任天下兵马大元帅，虽然是虚职，但也算是可以参与其中。 不过孩子到底是还小，既没有经验，也没有必杀的决心。 想想也是，她来自承平的后世，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乱世，经历过杀伐呢？ 艾丽娅选择退让，一来是因为李隆基即将回来了，他可以牵扯李亨的精力，互相玩父子局。 二是长安城现在的情况，禁不起凤翔行在这边再乱起来，大唐联军十五万兵力，毕竟也是李亨招募的。 三是李亨也好，李隆基也罢，生命都不太长了。 李亨在安史之乱称帝，安史之乱还没完全结束，他就驾崩了，在位时间七年。 同年李隆基也驾崩了，父子之间斗了半辈子，走得倒是整齐。 而他们的继承人，唐代宗李豫，之所以叫代宗，倒是个长命不长命无关。 李辅国、鱼朝恩、程元振，一个个宦官能够骑在大唐皇帝头上，只能证明他的软弱。 “殿下——”郭子仪打马追上艾丽娅身侧，拱手致礼：“臣有奏。” “讲。” “殿下是打算，直接带兵去长安吗？” “如今长安城外两军对垒，曳落河骑兵势大，还有劳什子虎豹骑，没有回纥骑兵可用，你让长安的唐军怎么办？” “……臣的意思是，不若让臣先行一步，传递陛下旨意，与广平王先有分说。” 李虫娘单骑入凤翔，杀穿宫禁，直接逼迫李亨下旨，让她领军作战。 这样的事情倘若不提前跟广平王说开，而是带着两万多回纥骑兵直接进逼长安，这到底是友军还是叛逆？ 郭子仪担心的不是两军打起来，而是广平王这个极有可能被‘过继’到李虫娘膝下的存在，和自己的母亲反目成仇。 李虫娘毫无疑问是退让的，甚至明摆着告诉李亨，她不会强行争夺皇位。 只要广平王过继过去，拥有李亨长子身份和李虫娘继子的身份，他未来还是大唐之主。 即便这个过程之中李虫娘如同当初的天后武则天一样临朝称制，那也是李家的皇朝，最后还给李亨一脉。 这在封建时代的法理认知来说，毫无疑问是李虫娘许下的极为严肃的承诺！ 要知道李亨自己就是这么继承了李隆基‘嫡子’的身份，他之前是庶三子，圣母是杨贵嫔。 可是过继给王皇后之后，就变成了李隆基的嫡次子。 李亨在宗法上的意义，等同于李世民的嫡次子李泰，是太子的后备人选。 一旦李瑛出现意外，李亨就是当仁不让的太子，历史上也确实是如此。 郭子仪是忠臣，但他是忠于大唐的忠臣，而不是某一位君踆qi⑵⑶⊙私韭起珊肆主。 他不愿意看到广平王和李虫娘之间互生嫌隙，为此甚至愿意咬牙冒政治风险去当说客。 这对比郭子仪在历史上被刨了祖坟都能隐忍的性格来说，可以说是激进至极了…… 李虫娘沉默了几秒，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且将自己的监国大印也交给了他，让他转交广平王。 “臣立刻出发！” “……辛苦了。” “……臣定不辱使命。” …… …… 广平王李豫，等在长安西门外，他已经通过飞鸽传书得知了一部分信息。 但是飞鸽传书的信息太过简略，他急需要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李虫娘？长安公主，大唐监国。 如今李唐宗室唯一的名将——她怎么会赶回来！ 而快马赶来长安的，是郭子仪和一些部曲、回纥的叶护太子、大将蒂德。 以及叶护太子率领的四千名号称“铁鹘勇士”的真正精锐的骑兵。 叶护太子远远望见了出城的李豫，急忙滚鞍下马。 他如一只矫健的豹子一般冲到近前：“阿兄！” 旋即与李俶用力地拥抱在一起：“你还好吗？阿兄！” 广平王也重重地拍着叶护的肩膀，很是有些安心的模样。 “阿弟，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叶护略有些歉意地说道：“阿兄，之前郭元帅调走后，我们就一直在凤翔行在那边驻防，这次也是接到天可汗的圣旨，才来到这里与阿兄相见，实在不是我们不愿助战。” 恰恰相反，因为大唐许诺可以合法劫掠，所以回纥骑兵的作战积极性极高。 广平王自然是知道这一切都因为自己的父亲李亨。 他避而不谈这件事，只是称赞叶护太子带来的真正的精锐骑兵。 “郭元帅早就跟我说过‘铁鹘勇士’的骁勇，同罗骑兵原本也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精锐，在阿弟的军队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足见铁鹘勇士才是草原第一！” 之前的各军作战之中，回纥骑兵曾经和叛军的同罗骑兵有过一战，算是大胜。 只是在丢失潼关、清渠之败的阴云之下，短暂的胜利被掩盖了光辉，反而不那么受关注。 叶护一阵爽朗地大笑：“同罗人算得上什么草原精锐，充其量给回纥人抓回去做个牧马的奴隶而已！” 众人听了，也都是一阵大笑。 蒂德等回纥将领也上前来与郭子仪、仆固怀恩、王思礼等人相互施礼寒暄。 见到骑兵终于被调来了，长安西郊外的大营李，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叛军看到这一幕，也收缩了兵锋，很显然在这种特意挑选的开阔地里，骑兵的威慑力还是有的。 天子李亨也降下圣旨，令扶风粮秣大营立即拨发牛、羊、粮秣，犒赏长安战士。 长安城中也筹措了一些粮草，盛排筵宴款待叶护太子和回纥骑兵一行。 在宴席上，叶护见大唐君臣如此厚遇，便谢绝了广平王提出的“大宴并且进行休整”的提议。 他端起一碗酒，慷慨道：“国家有急，我们远来相助，铁鹘勇士愿意先杀光叛贼，再与大家痛饮！” 言罢，将一碗烈酒一口吞下。 大唐君臣见他如此忠勇豪迈，均备受鼓舞，纷纷将碗中烈酒饮了。 唐军将士排出《秦王破阵》的乐舞，引得帐中众将喝彩不已。 回纥将士更是不甘示弱，也献上了本民族特有的“骏马战舞”，将宴会火爆的气氛再一次推上了高潮。 而就在这样的欢乐气氛之后，郭子仪找到广平王李豫，拿出了一份诏书。 这是李亨派人中途追上他，让他代为转交给广平王李豫的书信。 正常来说是应该让宦官来传递的，但是很显然，大唐监国李虫娘对于宦官的厌恶溢于言表。 据说当初她震慑兴庆宫中，第一件事就是六百步外，用长矛射杀准备携带宫禁钥匙去投靠伪燕的边令诚。 如今在凤翔城中，当着李亨的面也敢杀鱼朝恩，不过是旧事重演罢了。 尽管相比起来，鱼朝恩比起边令诚权势更大——当初边令诚不过是监军，而鱼朝恩可是正儿八经的神策军统领。 可是正三品又如何？李虫娘行军法，那就真的是皇帝都拦不住…… 这样的重压之下，就连权倾朝野的李辅国也得夹着尾巴做人，其他宦官更是不敢靠近。 不过据说在兴庆宫中，有一个叫程元振的宦官，曾经得到过李虫娘的赞许，协助管理宫人。 这一来二去的，倒是让大家对程元振产生了不少的兴趣…… 但那毕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事情，如今还是行军打仗。 郭子仪将书信交给了李豫之后，和他说了一些什么，但是没有人知道具体内容。 然后他也顾不上休息，就立刻去召集各部统领，告诫事情了。 李虫娘的神武，已经被凤翔行在知晓，而她的统兵，之前在河南平叛也可以窥见一二。 二十多万大军如臂使指，军令所至无有不从，军容整肃不敢扰民，群聊鹨八九〬⑤岜令斯ling焐实在是令人心惊。 如今倘若不提前告诫长安联军，等到明日李虫娘抵达之后，和大家起了冲突，只会扰乱军中斗志。 李虫娘可不是郭子仪，对军中的态度不只有宽纵，更多的是严厉。 李光弼当初接替郭子仪指挥部队，朔方军还是老部下，都会因为严厉不满，可见治军艰难。 郭子仪离开之后，李豫打开书信，看完之后先是一惊，随即皱紧眉头，拨亮灯盏细细再看。 看了三遍，面色阴晴不定的李豫合上书信。 过继？！ 按照年龄来算的话，李豫其实是公元726年出生的，今年已经四十岁了。 而李虫娘是李隆基的最幼女，如今不过二十多岁。 一个四十岁的未来储君，去认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姑，做母亲？ 李豫咬着牙，有种难以言说的耻辱感。 要知道他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宫人，名字都没有，叫吴氏。 吴氏原本出身于官宦世家，但是因为她的父亲，郫县丞吴令珪犯罪。 吴氏所受牵连，被消除了籍贯，送入了掖庭宫成为了宫女。 开元十三年，唐玄宗李隆基前往李亨的府邸时，看到李亨家中十分节俭，所用器物都很简陋并且没有婢女服侍。 于是便让高力士从掖庭宫中挑选了一些宫女赏赐给他，吴氏便是其中之一。 李豫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印象，但并不代表他就能够接受这样的安排。 李豫收起书信，走出房中，看着外面的皇城，以及坊市的灯火，隐约听到欢乐的声音。 ……欢乐？ 因为身份原因，他不敢在李隆基和李亨都没回长安的时候，入住兴庆宫。 是以也就没办法登上那十多米高的皇城城墙，俯瞰长安，如今只是居住在李唐宗室惯常居住的崇仁坊之中。 之前长安被围困，百姓惊慌，士族逃遁，就连文武百官，也多有动摇之色。 可是如今，战事明明还未明朗，为什么他们居然就放心了甚至开始庆祝了起来 他侧着耳朵细细听，风中隐约传来那歌颂的歌谣，那是当初西域沙洲歌颂武则天的歌谣。 『圣母皇皇，抚临四方。东西南北，无思不服。』 『秃发狂瞽，侵我西土。皇赫斯怒，爰整其旅。』 『荒徼之外，各安其所。穆穆圣君，受天之佑。』 『圣皇为谁？神皇圣母。於万斯年，受天之佑。』 歌声飘入高空，在长安的西域人，就像是当初的沙洲人一样，礼赞大唐的女皇。 李豫握紧了那封书信，闭上了眼睛…… …… …… 次日清晨，艾丽娅率前军两部共八千骑兵，抵达了她最忠实的长安。 朱雀门大开，一百一十米宽的朱雀大道直通城门，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百姓阻塞城中道路，李虫娘距离长安二十里，鸣钟，山呼万岁。 距离长安十里，擂鼓，山呼万岁。 走在前面的是两列骑马的军乐队，演奏着箫、笛、鼓等乐器，行列中还有一支合唱队。 他们演唱专门为这种盛大的场合而准备的四首颂歌，而如今的这次和凯歌不同，进的是秦王破阵乐。 抵达长安城下的时候，天下兵马副元帅广平王李豫，率大唐联军各部统领，迎接主帅。 从今日清晨起，叛军一日三惊，退却三十里。 大唐联军精锐斥候全数派出，而且和之前不同，这次他们甚至敢单骑驱逐对方的成队骑兵，悍勇得可怕。 整座长安城，就像是从蛰伏沉睡之中苏醒的巨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新焕发了斗志。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她——长安公主——回来了！ 艾丽娅摘下头盔，望着这天下第一雄城，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李豫在她的马前，双手献上大军虎符：“臣李豫，参见监国！” “你是我儿，如今不在营中，不必如此生分。” 李豫闻言顿时下拜：“儿臣李豫，拜见母亲！” “吾儿辛苦了，起来吧……” “谢母亲！” “你看到了吗？” “……儿臣不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 “长安——大唐的长安，我大唐的天下，就在这里，就在你面前。” 艾丽娅没有下马，而是顺着城门走入城中，踏上那宽阔到了极点的朱雀大道。 兴庆宫中的擂鼓声再度响起，万岁呼声不绝于耳，明明还没开始打仗，却已经像是在庆祝胜利。 “这就是你以后要继承的，大唐的江山！” “？！！！” 第1594章-大战将至 相比起李亨来说，李豫其实算是一个公认的中材之主。 最重要的贡献，就是他在位的时候，平息了安史之乱。 但是在他当皇帝的时候，做得不够好，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史书对他很宽容，觉得这件事情不怪他，因为他登基的时候是被李辅国等人‘送’上去的。 既没有根基，也没有帮助，反而依靠自己的力量一步步架空了权宦，夺回了权柄，这已经很好了。 在正史里，他这个唐代宗，早年指挥了平叛战争，收复了两都，即位后平定了安、史之乱。 虽然由于决策失误，任用安、史旧将分帅河北。 加上国力不足以平定跋扈的藩帅，遂姑息养奸。 最后直接促成了河北三镇独立割据的局面，为后来的藩镇势大甚至是五代十国军阀割据埋下隐患。 同时他优宠宦官，导致了权宦的诞生，但又能惩治作恶多端的大宦官，没有出现宦官之祸。 总得来说，他在位十八年，内忧外患连绵不断。 但他信用刘晏与郭子仪，艰难地维持其统治地位，大唐还算稳定。 而且相比起李亨，李豫对待诸如郭子仪之类的功臣，确实算得上宽厚。 正史里，为笼络重臣郭子仪，李豫将自己的女儿升平公主嫁给了郭子仪的儿子郭暧，从而君臣成了儿女亲家。 一次小两口闹别扭，升平公主自恃金枝玉叶，羞辱郭暧。 郭暧气得不择言，脱口说：“你倚仗你的父亲是天子吗？我父还不愿为天子呢！” 升平公主闻言，入宫向李豫告状，说郭子仪意图谋反。 得到的回答，却是李豫的自嘲：“这是你不知道了，确实如此，假使他要做皇帝，天下难道还是你家所有吗？” 郭子仪闻讯，把郭暧关起来，自己急忙入宫请罪。 李豫反安慰他说：“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儿女闺房之间的事情，哪里值得听呢。” 郭子仪回府后，将郭暧责杖了一顿，算是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后来的戏剧著名剧目《醉打金枝》便是根据此事改编的。 艾丽娅可以容忍李亨，除了所谓的好圣孙之外，那就是他的几个儿子都比他强，可以用。 建宁王李倓已经被‘赐死’那就算了，而且他也确实不是嫡长。 广平王李豫，指挥作战确实不行，但是当个宽厚的后勤皇帝还是可以的。 打仗艾丽娅自己就能做，当皇帝，她其实也可以。 但是一个忙于打仗的马上皇帝，如今的大唐承受不起！ 回到长安之后，艾丽娅入住兴庆宫，并且将李豫也招来，让他住在了东宫。 这就是确认了他的太子位，尽管李虫娘是监国而不是皇帝，但是如今的长安，她说了算！ 李豫甚至见到了杨贵妃，这个发现让他大惊失色。 杨贵妃要是没有死，那么岂不是代表李隆基还有可能和自己父亲之间起龃龉？ 要知道在马嵬兵变，杨贵妃其实并不是什么红颜祸水，而是一个标准的政治符号。 但是在大殿之上，在那张空置的龙椅面前，李虫娘却只是告诉李豫。 为君之道，不只是制衡，还有另外一种方式，不过她不会直接告诉他，而是要他自己学。 四十岁的未来储君，向一个二十多岁的清修半生的女人，学当皇帝。 换了别人，李豫自会发笑。 然而在大殿里，看着那在文武百官最前面安坐绣塌，却让身后的龙椅都失去光彩的大唐监国。 他又不得不承认，哪怕仅仅只是威仪，李虫娘也胜过自己父亲李亨太多。 “广平王——” “儿臣在。” 把心神从之前窥见宫中杨贵妃和李虫娘的语重心长之中抽离出来，李豫迈步出列，拱手行礼。 “你为监军，随军出征，一切事宜听从行军大总管郭子仪指挥，可有异议？” “儿臣谨遵令旨！” 李亨给李虫娘的，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权。 这是虚衔，真正的行军指挥需要统帅来执掌帅印，艾丽娅把这件事情交给了郭子仪。 广平王李豫为监军，这样的话倒是不用等李亨再搞个宦官过来膈应人。 “那明日，诸般事宜你们自决，我为你们擂鼓。”一袭袍服的李虫娘甩开大袖：“我乏了，都退下吧。” 旁边的程元振扯开嗓子：“百官——退下——” 广平王李豫也打算退下，他弓着身子往后退，却被艾丽娅叫住。 长安城的文武百官都退下了，李豫看着光影斑驳之间显得空旷的兴庆宫大殿，有点恍惚。 艾丽娅单手撑着额头，似乎是有些隐约的头痛。 “过来。” “……母亲。” “看到后面这张椅子了吗？坐上去。” “儿臣——”李豫看着那张龙椅，喉咙滚了滚，一时失声。 “椅子”这种东西在西晋之前是没有的，之前的古人都是席地而坐。 后来在西晋时期，胡人的“胡床”传入了中原地区，继而经过不断的改进，变成了椅子。 在隋唐时期，椅子在权贵之间流行了起来，宋代开始普遍使用。 而据现有的记载，龙椅最先出现于唐朝郎余令《历代帝王像》中。 唐太宗李世民所坐的椅子扶手、椅子背部都雕刻了些龙型。 上面铺设软垫、靠背，为的是让皇上坐的舒服一点。 现在李隆基这张椅子也一样，和后世那种浮夸的龙椅比起来，只能说算是御座。 但它所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李虫娘如今在天下间，呈现极致的口碑两极分化。 在民间，她神勇无比，重情重义，忠君爱民，兄友弟恭。 为了李隆基和李亨，她甘愿镇守长安，为了永王李璘，她可以轻骑下江南。 但是在李唐宗室——确切地说是在李亨一方的宗室看来，李虫娘对于皇权可谓是极度轻蔑。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她几乎不听从任何李亨朝廷发出的指令。 无论是擅自离开长安，亦或者是如今的直接抢夺兵权，都昭示了她的‘勃勃野心’。 可是她却要李亨将长子过继给自己，这种举动实在是又不像当初想要临朝称制的武则天。 李豫看不明白，他能做的，就是像他父亲李亨一样，在李隆基的面前谨小慎微。 李隆基打压自己的儿子，是真的会要了儿子的命的。 李亨打压儿子，也赐死了建宁王李倓，李豫不得不防。 眼见李虫娘抬眸望来，那睁开的金色眸子没有喜悲，湛湛然如同神明，光耀殿堂。 李豫后背一紧，直接拜伏在地：“儿臣失仪——请母亲恕罪！” 汗几乎是瞬间就浸湿了后背，李豫咬着牙，不敢抬头直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姑姑。 她拥有和年龄截然不同的威势，甚至都不似人间红尘客，而是如同神明降世。 一双手伸过来，按住他的肩膀，而后将他硬生生提起来。 艾丽娅扶着他，将他按在了龙椅上：“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位置，也就那样。” 李豫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想要起身，却被艾丽娅用力压住。 宦官和内侍全都低着头，不敢看这位阔别一些时日的大唐监国，如今又做出惊人举动。 程元振阴恻恻地瞥过周遭的内侍，打定主意，待会儿如果有人嚼舌根，他就把人沉到井里去！ “你叫我一声母亲，我知道你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没关系。” 李虫娘走到他身后，按着他的肩膀：“往外看，你看到了什么？” 往外看有什么？ 外面有兴庆宫的宫墙，有红墙金瓦，有万里高天。 “外面，是大唐的江山——你坐在这里，曾经大唐的皇帝也坐在这里，但是大唐必须要存在，大唐的皇帝才能够安坐，他最小的声音，也如同雷霆，整个大唐乃至于整个天下，无人胆敢违逆，他再小的愤怒，那也是能够让天下动荡的君威，孩子……我叫你一声孩子，以后你坐稳了江山，哪怕是我，你都可以杀，可是你不能坐视大唐被毁掉，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唐的子民受苦死去……只要你能够稳得住，这个位置就是你的，这个江山也是你的。” 李豫眼神稍显涣散，浑然不觉艾丽娅的眼眸闪耀着璀璨的金光。 她当然不是给李豫灌输‘就连我你也可以杀’的概念，她只是要让李豫明白，有大唐，才有大唐皇帝。 好片刻之后，李豫似乎安稳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静。 艾丽娅松开手，走下台阶，背对着李豫走向宫殿的大门。 李豫起身下拜，其他的宦官内侍也纷纷下拜—— “儿臣恭送母亲！” “行了，去忙吧，都去做事，叛军会惊慌一天两天，不可能怕一辈子，还是要打一场才行。” “儿臣遵旨！” …… …… 翌日，长安城外唐军大营之中，军容鼎盛。 郭子仪登坛拜帅之后，遂升坐帅帐，分兵派将。 金盔金甲，大红战袍的郭子仪端坐于帅案之后，监军广平王李豫怀捧天子旌节，坐于上垂手。 其余数十员将领在帅帐两厢赳赳而立，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李虫娘回到长安，最受鼓舞的其实并非是长安百姓，而是大唐联军。 和回纥骑兵那种畏惧不同，大唐自己的军队，在得知河南平叛之后兴奋异常。 李虫娘迄今为止虽然大战不多，但是并无败绩，更重要的是她曾经夺回过一次潼关。 人总是有路径依赖的，能夺回第一次，大家都觉得能够在她的带领下夺回第二次，重整关中形势。 只要拿回潼关，届时和河南大军汇合，无论是洛阳还是叛军的范阳老巢，都指日可待！ 郭子仪环顾众将，举起手里的虎符—— “本帅尊天子诏旨，兴兵讨伐叛逆！令行禁止，诸将务必奋勇争先，杀伐决断，本帅必定法不容情！” “大军备军整武，先复潼关，再复洛阳，济国家于危难，解万民于倒悬！” “首战长安群撩@（一）⒉玲衤?三陾另qi私⑻#，务必全胜，如不能安守国都，帐中连同本帅在内，当以死以谢天下！” 排在左厢首位的大将王思礼昂昂一个正步出列，以他洪亮的声音拱手道：“守卫长安！死不旋踵！” 营中众将也跟着拱手，齐声誓道：“守卫长安！死不旋踵！” 那雄浑的吼声简直要将帅帐掀翻！ 回纥的叶护太子、将军蒂德等见诸位唐将如此英雄，心中敬畏更甚。 郭子仪抬手抽出第一支金铍令箭，开始分兵派将。 众将齐齐望向郭子仪，看这第一支大令要交给谁，这是要立前军主将。 只听郭子仪朗声唤道：“北庭节度使，李嗣业何在！” “末将在！”李嗣业向前出列。 李嗣业身高七尺，力大超群，擅用陌刀。 以往他虽然是将军，但是每逢出战，必身先士卒，所向披靡，被军中称为“神通大将”。 当初随四镇节度副使高仙芝击败小勃律国，天宝十年再随高仙芝讨平石国、突骑施，击败吐蕃军队。 可以说高仙芝的山地战之王的称号，全程都有李嗣业作为猛将冲锋陷阵。 初任昭武校尉，后历任中郎将、右金吾大将军、骠骑大将军、北庭行军兵马使、卫尉卿、怀州刺史。 如今的身份，是北庭行营节度使，统领安西、北庭边镇调回来的精锐边军。 郭子仪将令箭递给他：“令你为前军统军主将，提安西、北庭蕃汉精兵五万，做为我军的第一部。” “再令段秀实、马璘、白孝德、郭昕为前军副将，襄助李嗣业将军，不得有误！” 五将听了，齐声领命，脸上都带着果然如此的神色。 这五将中，除了郭昕是后生晚辈之外，李嗣业、段秀实、白孝德、马璘四人自年轻时候就义结了金兰。 后来又同去安西从军，虽然之后有调动，但昔年情谊不减。 在此大战前夕，老弟兄们又聚在了一起，自是无比欣喜。 郭昕是郭子仪的侄子，但是据说日后会被安排到安西、北庭方向任用，如今也算是跟前辈打好关系了。 郭子仪又对李嗣业递过去一道令旨：“李嗣业，奉监国令，除你部两千安西军陌刀营之外，全军的两千陌刀手，以及玄甲军一千陌刀将，尽数派在你的麾下，由你调度！” 李嗣业大喜过望，他虎步上前，双手高举从郭子仪手中接过令箭。 “李嗣业领命！” 陌刀队是军中最具战斗力的步兵兵种，屡屡能在战役中起到扭转乾坤的关键作用。 只是随着近些时候与叛军的交战中不断消耗，军中的陌刀手已越来越少。 并且大唐的陌刀兵本身就需要超一流的身体素质和高强度的训练，新的兵源招募进来也难以补充。 目前算上长安新招募的守军在内，一共接近二十万唐军，十五万战兵，也不过是五千陌刀兵而已。 李嗣业号称神通大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军中第一的陌刀手，威猛无匹。 由他亲自统领陌刀队镇守前军，可谓是大唐军中公认的杀手锏。 郭子仪又拿起第二支令箭，令道：“王思礼、郭英乂、浑释之出列！” 王思礼等三员大将赳赳出列，虽然之前王思礼被李亨用来取代李虫娘在关中地区的兵权指挥。 但是昨天晚上王思礼被李虫娘叫去，陪着她站岗皇城城墙半晚上，什么话都没说。 后半夜他被李虫娘下令回去休息的时候，李虫娘告诉他，之前潼关失陷，哥舒翰其实不怪他。 天宝十四载六月，王思礼升任金城太守，同年十二月，发生安史之乱，哥舒翰担任平乱元帅。 他奏请王思礼担任开府仪同三司，兼任太常卿同正员，充当元帅府马军都将，每件事都单独与王思礼商议决定。 不久哥舒翰患病，不能处理军政之事，于是将军政之事全权委托给田良丘。 田良丘不敢一人决断，便让王思礼主管骑兵，李承光主管步兵。 王思礼、李承光二人争胜，因此军队不能相互统一，这是后来出潼关作战失败的诱因之一。 在哥舒翰被俘之后，王思礼逃往灵武，随后被李亨任用，拜任关内行营节度、河西陇右伊西行营兵马使。 他是个性子激烈的人，当初想要让哥舒翰杀杨国忠，甚至提出可以用三十骑兵将其挟持来杀掉。 更早的时候，他跟随哥舒翰征讨九曲，由于王思礼延误时间，因此哥舒翰下令处死王思礼。 临刑之时，哥舒翰却下令赦免王思礼，算是恩威并施。 但是王思礼却还敢梗着脖子不服，说‘斩则遂斩，复召何为！’，一度逼得哥舒翰都下不了台。 这样的烈马，李亨之所以能用，是因为他拥有天子的身份，皇帝的地位。 而李虫娘能用，却只是告诉他，哥舒翰不怪他——而且明日作战，你需要死战。 王思礼拜称唯死战尔，慷慨回营，衣不卸甲倒头就睡，直到如今领命作战。 郭子仪拿住一支令箭：“王思礼，本帅命你为后军主将，郭英乂、浑释之为副将，拨给你们关内、河西、河东人马五万，节制全军辎重、军需与攻城器械，依托秦岭北麓列阵扎营！” “三位将军，这五万人马中以新兵居多，多数未经大的阵仗，望各位不辞辛劳，为我军稳住根基，务必保障我军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立住阵脚，另外，一旦我军突破贼军防线，后军要立即前插组织进攻，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只要能做到此两点，诸位当记首功！” 三将都是沙场老将，深知后军实则是全军的重中之重。 虽然后军看上去不像李嗣业的前军一样，肩负着冲锋陷阵的使命。 但他们不仅要保障全军补给线的畅通，还肩负着防守的重责，必要时还得前插维持攻势。 任何战役，只要后军不乱基本就可立于不败之地。 王思礼大步上前，双手接过令箭，三人又齐齐行了个军礼，整齐地退回行列。 叶护太子心中不由叹息——大唐有李虫娘这样的监国，又有郭子仪这一班将帅，何愁叛军不平？ 得亏父汗坚定地与大唐交好，未听范阳叛军的挑唆和移地建的意见，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移地建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颇受怀仁可汗偏爱。 但自小便生性狡黠，故此与叶护这个哥哥也并不十分亲近。 之前在回纥大营，李虫娘轻骑冲入中军大营，险些将移地建一枪砸死，他好险才拦下来。 如今领兵作战，移地建连进入中军大帐议事的资格都没有，也不知道会不会心生嫌隙。 郭子仪看了看后续安排，起身对叶护唤道：“王子殿下！” 叶护听了，慌忙起身施个唐军的礼仪：“元帅帐下，不敢尊大！小将叶护但听差遣！” 他这番话极为谦逊有礼，唐军众将听了，也都暗自点头。 郭子仪微微一笑，旋即传令道：“叶护听令！” “贼军知我军势大，必于两军胶着之时，出一队偏师袭我后军，或为曳落河精骑，或为同罗骑兵，甚至是那劳什子虎豹骑，惟其如此，你率麾下‘铁鹘勇士’专一截杀贼军伏兵，护佑我军侧翼和后军的安全，仆固怀恩会领各部骑军襄助殿下，另外——监国殿下，也会领一军骑兵出战，骑兵各部，悉数听从她的指挥。” “啊！”叶护太子大惊失色：“监国公主？！” “是。” “监国公主身份高贵，怎么可以冒险！” “监国殿下的武力，你们都亲眼见识过了，更何况之前历战她也是不避矢石，一马当先，军略安排，她自然是心里有数。” “小将……领命！” 前后两军排布完毕，王难德、浑瑊、李晟、马燧等一班年轻的小将也摩拳擦掌。 前后两军中都没安排到他们，便料想在中军主力阵中肯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和艾丽娅、郭子仪这种急切想要结束战争的老将不同，这些小将将叛军战乱视为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早就一个个求战心切，坐立难安——守住长安歼灭叛军主力，这可谓是平叛最大的功劳了。 而王思礼等老将看来，这些年轻人虽然还有些毛糙，但却给军中带来了一股勃勃的生机。 自从安禄山带着大唐的东北军集团反叛，以哥舒翰为代表的西北军集团被打散至今，大唐军队凌乱不堪，如此有战意的，极为少见。 不出小将所料，元帅郭子仪宣布自己亲率六万朔方、陇右精兵，在香积寺之北作为中军。 中军由元帅郭子仪和监军李豫亲自坐镇指挥，阵中五千刀斧手和五千弓弩手，自南向北摆开战场，四位青年将领分统四方军马，护卫中军。 “此战，唯死战尔——大唐！长安！” “大唐！长安————” 第1594.5章-排兵布阵 郭子仪此番安排，已将战场方方面面的情况考虑到了，诸将尽数领命。 安排已毕，郭子仪旋即宣布散帐，各将回营整顿军马，今日千军就要拔营，和敌军进入对峙。 此时，还剩一人未被委派任务，他孤零零立在原地，沉默之中似乎带着几分寂寥。 而此人，正是之前出战潼关，败阵之后的李承恩…… 李承恩，天策府统领，正二品的大将军，论起军衔，甚至不逊色如今的统帅哥舒翰。 他之前只领天策军一军，和东北军集团、西北军集团都没什么交集，更类似皇帝的直属禁军。 后来两战都败在了潼关，可谓是英名丧尽，再加上他和李隆基、李虫娘的关系，被李亨朝廷所排斥。 如今作战，唐军不可能放弃这么一个强悍的骑兵统领不用，大家都有点好奇郭子仪要怎么安排他。 他在长安修养的这些天，军中诸如浑瑊、李晟、马燧、郭昕等小将都与他交好，请教马战技巧。 李承恩虽然愚忠，但是为人并不孤傲，相反当初在长安，他也是出了名的七秀坊四处风流。 小将们有请教的，他都悉心教授，再加上如今天策军重建艰难，大唐缺少骑兵。 他也不藏着，除了伤身的那些压箱底的药物之外，可以说是把能给的都给了。 完整形态的天策大营在天策府旁边，驻军分左右卫一十二营，可如今却只剩千人。 他的部署被充入骑兵队伍之中，由李虫娘统一调度，和叶护太子、仆固怀恩等一同作战。 在正常情况下，大唐的军事部署，是不会把各部打散之后再集中混编的。 大唐的军事实力，仰仗的其实就一个词——甲坚兵利！ 一个标准的唐军，别说是在如今，即便是在数百年后的后世，也是绝对的全副武装。 唐军标配全身札甲，保护所有致命部位，可防弓弩刀剑。 步卒手持超长的长矛，无论是摆枪阵或是枪骑兵冲锋，都是破阵利器。 腰挎一把战刀和反曲弓，当长矛折断时，依旧可以继续作战，当敌人逡巡不前更可以发起远程打击。 换而言之，标准的唐军士卒不管是冲锋还是陷阵，亦或者是面对骑兵，都有一战之力。 而除了装备豪华之外，唐军的士卒本身的个人实力也是优中选优。 当年李靖征薛延陀时，薛延陀摆出“箭阵”，即步兵持削尖的长木棍在前拒马，后排步弓手持长弓集火射击。 阿金库尔战役里，英国长弓手就是这种战阵，全歼法国重骑兵。 在之前的战争里，薛延陀也曾经用这种步兵战阵大破草原霸主突厥。 而当时的唐军骑兵普遍是士卒着甲，但是马没有铠甲，面对这种阵型似乎难以抵挡。 在一轮交战之后，精锐的薛延陀长弓手就把没有马甲的唐军重骑兵射了个人仰马翻。 可正当他们以为大局已定之时，被射到的唐军又纷纷爬了起来，拿起马槊摆出了长枪阵。 骑兵变步卒，一波后继步兵冲锋，又把薛延陀的箭阵打垮了…… 这就是装备和士卒基本实力碾压之后的优势，几乎无可匹敌。 但反过来说，如果是面对装备和兵员素质都相差无几的对手呢？ 答案是稳——唐军在面对披甲率高，会筑城的对手时候，作战风格趋于保守。 当初大唐对战高句丽，才不玩什么一天灭一国、一人灭一国的操作，而是以扫荡作战为主。 在决战之前，往往会用骑兵进行为期数个月甚至是数年的游击扫荡作战，让扶余人没法安心生产，军民困乏。 对峙时也小心翼翼，大搞箭塔流和地堡流，充分展现自己的生产力优势。 如今大唐联军面对的伪燕叛军，亦或者说是大唐的前东北军集团，大家可以说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无论是装备还是制度，都几乎一模一样，战斗力几乎完全相当。 在历史上，双方撞上之后就是没有空子可钻，第一梯队撞上，然后侧翼再撞上，第二梯队顶上，诸如此类。 如果按照郭子仪本身的部署，那么其实就还是以原本的大唐军事制度为主。 为了回避叛军的骑兵优势，将战场特意选择在地形复杂的南部山麓，以沣水和大川掩护两翼。 同时，全军按照旧的建制做了梯次配置，形成前后三条阵线。 这样以便在前军失利后，有足够的预备队使用。 甚至在每个集团的阵线背后，还部署了自己的第二线支援力量。 这样一来，理所当然中军也不会把所谓的刀斧手——也就是极重装破甲步兵——单独集团使用。 因为中军的战场定位，是坚守阵线的同时，不断协调两翼的兵力。 所以必须要火力和数量兼顾，通常是老兵组成，而且一定要是统帅能够有效指挥的老兵。 这样的战场需要，决定了中军应该是坚韧、不易被击穿、但不是最精锐的前军刀锋部队的混合体。 按照唐军的军事通典，步兵防守方阵其实是非常先进的大队、方阵双规制。 诸军讨伐，例有数营发引，逢贼，首尾难救。 行引之时，须先为方阵行列。 诸方阵既成，逢贼斗战，或打头，或打尾。 打头其阵行，行不前进；阵既不进，自然牢密。 如其打尾，头行不停，其阵中间，多有断绝，须面别各定，总管都押勾当，勿令断绝。 假设侧翼遇到敌军骑兵袭击时候，阵列步兵可以列成不同人数的大小实心方阵进行防御。 而由大队制组成的方阵和以往的方阵也是完全不同，他更加难以打散打垮，方阵内轮换更加交替组织有序。 甚至可以根据情况组成大小不同的方阵，打散也可以形成大队和小方阵为单位继续战斗，更容易重组和反击。 这种分散聚集的灵活作战配置，在当下是五五制。 发展到后世的极限，其实就是轻步兵的巅峰，三三制。 只不过基于冷兵器时代的火力输出，五五制虽然也是三角互助，却不可能说几个人就能输出足够的火力。 所以这种大队、方阵的双轨制，是以军团制和合成化编制为基础的。 中军四千人，内拣取战兵二千八百人，五十人为一队，计五十六队。 战兵内，弩手四百人，弓手四百人，马军千人，跳荡五百人，奇兵五百人。 这五十人的一队，就是五五制的基本单位。 一看大总管处两旗交，即五队合一队，即是二百五十人为一队。 一看大总管处五旗交，即十队合为一队，即是五百人为一队。 可历史特异点这里，出现了两个变故。 第一，是叛军的虎豹骑，以及类似尸傀一样的陷阵营级别精锐步卒。 第二，是大唐联军如今手里不只有四千铁鹘勇士，而是超过两万骑兵！ 如果让艾丽娅来用叛军，无论是实际上的十一万对十五万，还是号称的十五万对二十万，最好的办法，其实都不是硬碰硬，而是利用特殊的兵种，切入中军，破开指挥体系。 反过来也一样，以艾丽娅自身的能力，带领超过两万骑兵，绝对可以从侧翼切进去。 那么战况到中后期，基本就看是谁的前军顶得足够久，中军足够硬。 五千刀斧手，其实是为了那支叛军的陷阵营准备的。 五千弓弩手，则是为了叛军的虎豹骑准备的。 这个世界有江湖，如今江湖上还多了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甚至多了近似仙神的强大个体。 战争的方式自然也会随之改变——说句不好听的，分散开的部队挡得住艾丽娅自己吗？ 郭子仪甚至知道自己和李豫是诱饵，这场看似没有花巧可言的战役，最危险的反而是中军大营。 李虫娘拥有近乎超凡的力量，军阵沙发，神武难挡。 当初在潼关外和她厮杀的安禄山，以及如今继承了伪燕帝位的安庆绪，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李承恩是另一个保险，从战绩来看，他在潼关三战两败一平，而且每次都身受重伤。 但是从真正的结果来看，无论是十八万唐军的溃败，还是和安禄山带领的过万曳落河精骑对冲，亦或者是孤军堵塞潼关道路两个时辰，血战阵斩百人，都彰显了他的强大，他可能是如今唐军之中个体战力最强的存在了。 艾丽娅把他留下来，是留给中军大营用的最后一道防线。 小将们不知道这些无法言说的担忧，都纳闷缘何元帅不委派这位勇猛的天策统领出战，故此也都磨蹭着未走。 他们愣愣地盯着元帅郭子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郭子仪见状，故意将脸一沉，手拍帅案：“你们几个还在发什么愣？若是不想出战，将令箭交回与我！” 郭昕最敬畏这位伯父，听他呵斥，忙一低头旋风般钻出帐外去了。 浑瑊、李晟、马燧等几员小将也都恐怕自己作为主将出战的机会被元帅收回，都赶紧开溜。 这下子，李承恩更加沉默，他也不知道一向宽厚的郭子仪缘何要这般冷落自己。 要知道当初在河东道，天策军和苍云军，可是帮他郭子仪和李光弼血战良久。 他正在思索，只听营中之前并不显眼的李泌笑着迎上来：“大将军，好久不见。” 将军太多，而能称呼一声大将军的，军中少有。 李承恩打量着对方，这个手持拂尘一袭羽衣的人，看起来更像是道士而不是军中参谋。 可对方之前却从凤翔追出来，加入营中，监国殿下也不拒绝，不知道是何想法。 “好久不见……” “就叫我道长即可，我无有官职，不过一山人。” “李道长。” “大将军，依你所见，如今叛军贼将中，何人算得上是我军劲敌？” 李承恩和叛军打交道其实算是军中最多的那批，稍作思量后便谨慎答道。 “李归仁用兵老道，田乾真狡猾多智，都算是劲敌，不过，依我看来，最大威胁是安守忠！” “为何？” “那安守忠年纪最轻，却极善用兵，上次与攻潼关，他部确实损失惨重，我军衔尾追击，但观他军中旗帜丝毫不乱，大败而军心不失，由此可见此人治军有方，最是难缠！” 李泌点头道：“那安守忠只二十二岁年纪，在贼酋安禄山的义子中属于佼佼者。” 郭子仪叹道：“说来惭愧，我与他交手三次，竟被他败了两阵，前番在清渠中他诱敌之计，用一个寻常的一字长蛇阵就将我军击败，以致损伤了数千将士，如再让他多活几年，战阵经验更盛，怕是连光弼都要拿他没办法了！” 众人都知郭子仪极为推崇李光弼的用兵之能，并且知道自己更胜战略而不是战术。 他常对人说平定叛乱可以没有我郭子仪，但绝对不可没有李光弼，就是因此而来。 安守忠的实际军事指挥能力，也确实不逊色李光弼，要不是叛军内乱，在正史里能打得过他的唐将也没几个。 李泌手中拂尘一摆：“这就是大将军缘何要留在这里了，两军对垒，以正合，以奇胜。” “奇”在后世被传误为其他的含义，《孙子兵法》阐述的都是战争的基本理论，并不是投机取巧的法则。 “奇”同音“机”而不是同音“其”，这句话更多是指调度兵力时候的战术灵活性。 简单地说，奇兵就是预备队！ 曹操一句话就讲明白了，所谓先出合战为正，后出为奇，所以这个“正”和“奇”就是一个先后的概念。 两军对阵，先以正兵合战，双方的主帅在后面看着。 看到关键的时候，觉得决胜的时候到了，投入预备部决胜，就是奇兵，这就是出奇制胜。 关于用预备队决胜，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里面也有同样的说法。 双方留下的预备队的对比，往往是最后决定胜负的主要根据。 一个主帅如果看到对方在预备队的对比上，占有决定性优势，那么他就要下决心退却。 叛军如今是背水一战，而唐军则是反过来骑兵数量占优，五千刀斧手和五千弓弩兵是保险，但还不够。 郭子仪和广平王李豫对视，双方都点头，而后广平王李豫拿出一道虎符。 “这是五千精骑，由大将军你统领，关键时候，你就是奇。” 李承恩恍惚了一下：“如今天下兵马皆在营中，哪里来的五千精骑？” “玄甲军。” “不可能！玄甲军之前已经战至力竭，潼关外……” “不，这是更早的玄甲军，亦或者说，是当初的北衙四军。” 广平王李豫看着那块兵符：“当初监国殿下派遣了两百精骑去护卫太上皇，那两百精骑在蜀中挑选精锐，遴选十数万人，充作玄甲精骑五千，日前回返。” “……为何我从未听说？” “因为为他们提供驻地粮草的，并非是我军大营，也不是凤翔亦或者江淮。” 郭子仪叹了口气：“是长安世家——这五千精骑，分散回来，尽数藏匿在长安坊市之中。” 李承恩当即悚然而惊！ 长安世家敢私藏甲士，而且还是足足五千精骑！！ 但是旋即，他就又明白了对方这么做的含义。 如果李亨朝廷放弃关中，放弃长安，长安城毫无疑问是要和叛军绞杀巷战的。 这五千甲士，是长安城能够汇聚出来的最后的精锐反扑力量了，就像是巨兽濒死之前的獠牙。 而如今之所以被拿出来，原因也很简单，长安城迎回了他们信赖的监国殿下。 这批在大唐世家操作之下，甚至瞒过了唐军自己的玄甲军，如今重新整编，汇做一军。 不要小看了五千精骑的破坏力！ 当年在与刘武周的对战中，唐初玄甲军日行二百余里，连续追了三天，大破宋金刚和刘武周。 唐夏虎牢一战，太宗李世民率领数千唐军与十几万夏军对峙，李世民曾用一千玄甲精兵大破王世充。 在决定天下归属的虎牢关之战中，窦建德率领精锐主力十余万人前来支援王世充。 而李世民用三千五百玄甲精兵为前锋增援虎牢关，再破窦建德十余万众，彻底定鼎天下。 即便是在安史之乱的正史里面，香积寺之战，大唐联军用那么苛刻的‘条件’借来的也不过是四千回纥骑兵。 五千同等级，甚至是更强一筹的玄甲精骑…… 李承恩握紧了兵符：“听从元帅调遣！” “此战可以取巧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能否出奇制胜，就仰仗大将军了！” “万死不辞！” …… …… 拔营时分，大雾弥漫，乳白色的浓雾在将士们的盔甲上凝结成晶莹的露珠。 正摩拳擦掌准备出征的将士们不由得心生焦躁。 谁都明白，这种天气更利于小部队的突袭，却因为旗号难以辨认而不利于阵地作战。 弓弩也因能见度极差而失了准头，这几乎将唐军仅有的人数优势消弭殆尽。 难道老天不佑大唐？降下这场大雾来迁延平叛的进程？ 就在这时，将士们却惊奇地发现，营中多了一座三清法坛。 仙风道骨的军中参谋李泌披发跣足，身着八卦仙衣，手持一把七星宝剑登了上去。 他焚起一路高香，庄重地对天地祷祝了一番，便用宝剑挑着一道灵符烧了。 说来也奇妙，将士们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带着火焰的黄纸忽忽悠悠地飘上了半空。 就在黄纸即将燃尽之际，突然祭坛周围飞出了成群的燕雀来。 它们扑扇着翅膀，叽叽喳喳地绕着在半空盘旋了好一阵才四散飞来开去，落羽纷纷。 就在大家还在瞠目结舌之际，那面高高悬挂着的赤红色大唐飞龙军旗突然“扑啦啦”地猎猎作响！ 随即营中的所有旌旗、彩帜也都跟着飘摇了起来，大风呼啸，吹散了几乎所有的浓雾。 百鸟朝拜！大风！大风！ “天佑大唐！大利王师！此战必胜！” 李泌求得的这两句简单而明确的卜辞，由三百六十位嗓音浑厚的传令兵高喊着在军中传了开去。 所有的唐军将士都被这吉祥的“天兆”深信不疑，士气陡然高涨。 呼喊声响彻大营原野—— “天佑大唐！大利王师！” “天佑大唐！大利王师！” 就连回纥骑兵也被感染，跟着喊了起来，一时之间颇有几分大唐正兵的雄壮姿态。 在回纥阵前，一个金甲金盔，银发白马的将领缓缓策马过来，接过回纥叶护太子奉上的令箭。 “叛军有伏击骑兵。”艾丽娅眺望远处：“只是不知道数量多少而已。” 艾丽娅不知道现在的叛军是怎么列阵的，或许有改变，毕竟多了新的兵种。 但是在正史上的布阵，如果把双方的军阵用不同的字样代替，那么叛军是一个单薄的‘一’字。 左右都是叛军步兵，中间是叛军骑兵。 只是这个一字藏了一个点在侧翼，这个点应当是伏击的曳落河精骑。 反观唐军，如今部署起来之后，是足足四个一字层层叠叠。 第一层的中间是李嗣业带领的安西、北庭精锐步卒，左右分别是阿拉伯佣兵、于阗等外番客军。 第二层是郭子仪自己带领的朔方军团，也就是中军。 第三层是朔方军团身后的一部分回纥骑兵，以及第四层的关内行营，也就是后军。 李嗣业要做的很简单，就是用步卒硬抗叛军的骑兵攻势。 一旦他们的阵线遭遇击破，还能获得身后的朔方军和回鹘骑兵支持。 如果叛军选择大范围迂回身后，也需要先解决招募自南方的关内行营部队。 这原本是在之前回纥骑兵数量不足时候部署的战阵思路，现在大体上也还是继续沿用。 只不过第二层多了几分刚烈，叛军想要打穿第一层或许做得到，但是快速击穿第二层中军，很难。 侧翼多了一批相对自由的，由李虫娘率领的骑兵。 他们可以迂回，唐军就迂回不得？ 艾丽娅无论是从侧翼切进去，还是直接抄他们后路，都是可以的。 二十万对十五万，此战优势在大唐！ “此战，唯死战尔……” ![](032.webp) 第1595章-仆固怀恩 艾丽娅发现，自己很久都没有松快一点了。 这个特异点过于严肃沉重，危机不大，但是延绵不断。 这些事情让人感觉憋闷甚至是屈辱，可实际上真正的安史之乱，比这更压抑十倍百倍。 但还是有好消息的——那就是她在这里了。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在这里放一只超级无敌李虫娘。 只是超级无敌李虫娘，能够在战阵上百战百胜，却没办法彻底根绝战争。 在正史里，再怎么剖析更深层次的原因，都难以理解为什么叛军前赴后继打八年。 安禄山死了换成安庆绪，安庆绪死了再换成史思明。 最后换成史思明儿子，都不影响叛军战斗力，和唐军死磕到底。 后世为了这个事情争论不休，双方都有各自的道理。 艾丽娅策马前行，前军还没有到位，到位了也是长久的对峙，一时之间并不会打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是仆固怀恩——等到前军到位，他将会率领一部分骑兵到军阵左边。 到时候两边的骑兵往前一冲，包抄对方后路，甚至是直接切入中军，破开对方的指挥体系。 如今他正在等待回纥骑兵的分兵，相比起大唐骑兵，回纥骑兵只有数量优势，兵员质量一般。 “安禄山，为什么会造反？”艾丽娅问身侧的仆固怀恩。 仆固怀恩听闻询问自己，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到该怎么回答。 安禄山为什么会造反？难道不是因为他的狼子野心吗？ “不反的话，他就要死了。”艾丽娅眯着眼睛，那双金色的眸子锐利非常：“就像是王忠嗣。” 仆固怀恩悚然而惊——王忠嗣！ 这是可以说的吗？！这在军中几乎成为禁忌话题了！ “你知道王忠嗣因何而死吗？” “末将……末将不知……” “你知道，因为皇帝的忌惮和打压。” 艾丽娅语气很轻松，这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谈的话题。 可谁让她身边的人，是仆固怀恩呢？ 行差踏错，步了王忠嗣后尘的仆固怀恩，挺可惜的一个人。 安史之乱的功臣里面，有好几个挺可惜的，李光弼算是晚节不保，仆固怀恩也一样。 但是在他们之前，更早过高仙芝、封常清这些更可惜的，是王忠嗣。 如果说在安禄山之前，有谁更能够代表节度使这个职位的存在，那就是王忠嗣。 普遍认为，唐朝出现藩镇是因为门阀兼并土地导致税收匮乏，府兵制度崩溃。 中央缺钱了，自然是只能让地方自行筹钱改募兵制，这也就是节度使的由来。 节度使一开始中央还是能够控制的，但是这个趋势一开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地方拥兵造反。 可是为了解决眼前的困难只能如此，如同饮鸩止渴。 因此节度使到一定程度，不管忠心与否都会被打压。 王忠嗣就是这样的案例——王忠嗣，丰安军使王海宾的儿子。 他的出身极好，出自太原王氏，起家尚辇奉御，也就是皇帝的御前侍卫。 父亲战死殉国后，成为唐玄宗抚养的假子，赐名忠嗣，交好忠王李亨。 开元十八年出任河西兵马使，随河西节度使萧嵩出征。 参加玉川战役，轻骑偷袭吐蕃，吓得吐蕃赞普仓皇逃走。 这一战的功劳，让他接替王晊担任陇右节度使。 开元二十六年北伐契丹，参加桑干河之战，三战三捷，奚、契丹联军全军覆没。 天宝初年，大败突厥叶护部落，诛杀乌苏米施可汗。 后来参加青海湖会战，大破吐蕃北线主力，导致吐蕃两王子阵亡、吐谷浑依附大唐。 天宝五年正月，皇甫惟明在河、陇战败。 王忠嗣临危受命，由此担任西平郡太守、判武威郡事，担任河西、陇右节度使。 这月，又暂替朔方、河东节度使事。 一时之间，王忠嗣佩带四种将印，控制万里，劲兵重镇都归其掌握！ 自唐朝建国以来，还未曾有过这种事…… 不久授予鸿胪卿，其余官职如故，又加授金紫光禄大夫。 战功赫赫的王忠嗣，一度是西北军集团的领袖级人物。 历任河西、陇右、朔方、河东四镇节度使，册封清源县公。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功劳太盛，所以坚持让位朔方、河东节度使职务，唐玄宗同意了。 可是这还不够，唐玄宗很显然开始忌惮他了。 他让李林甫打压他，所用的手段也很简单——拥护太子。 没错，四镇节度使，最大的罪名不是作战不利，而是拥护太子。 李林甫甚至是以命令的方式，让济阳别驾魏林诬告王忠嗣。 他声称自己过去在担任朔州刺史，王忠嗣任河东节度使时，王忠嗣曾经直言拥护太子。 『早年与忠王在宫中一起生活，我愿意尊奉太子。』 唐玄宗大怒，召见王忠嗣入朝，命令三司详细审讯，王忠嗣几乎被陷害致死。 适逢哥舒翰代替忠嗣为陇右节度，承蒙唐玄宗宠爱，因而上奏说王忠嗣为冤枉。 哥舒翰辞语非常恳切，请求以自己的官职来替忠嗣赎罪，给了个台阶唐玄宗。 唐玄宗怒气才稍稍消释，不过仍将王忠嗣被贬为汉阳太守。 天宝七年，经权衡后，又转任为汉东郡太守。 天宝八年，王忠嗣暴死，终年四十五岁。 而六年之后，安禄山反了。 四镇节度使王忠嗣不曾造反，三镇节度使安禄山造反了。 王忠嗣预言安禄山会造反，但是他没想到，安禄山造反的时候李林甫不在了。 能够压制安禄山的李林甫死了，杨国忠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安禄山不想死，自然只能反。 不然呢？成为王忠嗣第二？ 安禄山不造反，马上就要被杨国忠召唤进长安杀了！ 可这依旧不能解释为什么整个河北都要跟着造反…… 唯一可能的原因，是河北有一些士族，是真的想要换个皇帝，然后分地盘。 隋唐是继承北周法统，北周的立国之本就是关陇军事贵族。 同时期的河北山东作为北齐的领地，在政治上这批世家贵族已经输给了北周的关陇集团了。 河北太有钱了，关中平原历经千年耕种消耗，再加上人口增加，连粮食的自给自足都是问题。 早期的唐朝甚至要离开长安，去洛阳‘就食’才行。 但是在盛唐时期，大唐完全控制了国土，河北向国家输送的税收半乎九州。 可是大唐一半的财政收入都是河北贡献的，在政治却没有得到公平的回报。 这是政治问题，也是经济问题，再叠加胡汉、安禄山的三镇节度使法统、人心等问题，最后造反至此。 攻入潼关的叛军将领，就是博陵崔氏崔乾佑，博陵崔氏在河北。 后来反复叛乱的魏博镇节度使田承嗣，安禄山的干将，出自雁门田氏，也算世家子。 安禄山的顶层有世家贵族的助力，中层和底层是和大唐历年对抗的胡人蕃兵，所以能够盘踞多年。 所以解决安史之乱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正史里面，大唐被打伤了元气，能够支撑帝国一半收入的河东道被彻底撕碎。 民心散了，军心也散了，叛军被招安，藩镇割据，节度使称雄。 大唐在这样的风雨飘摇里，再加上来自吐蕃之类的压力，勉力支撑了一百多年，直到黄巢。 但是艾丽娅在此，自然不会任由河东道——或者说河北地区继续乱起来。 叛军也别想被招安，给她一军，后面保证基本的辎重物资供应，她能够直接打穿整个河东道。 “安禄山的叛军几乎包含了北方所有的胡人，突厥、契丹、奚、回纥、仆固、同罗、室韦、鲜卑、渤海、黑水棘鞫、九蕃胡、昭武九姓、柳城胡以及归属于渤海的高丽残部、扶余、新罗……” 艾丽娅侧眸望着仆固怀恩：“你是铁勒族，我是胡姬之后，可如今你我，却为了大唐而战，感觉如何？” 仆固怀恩滚落马下，以头触地，汗出如浆：“末将唯有死战！不敢后退！” 艾丽娅也下马，将他扶起来，还很贴心地帮他拍掉膝盖的泥土。 “我只是想说，大唐终究还是有包容心的大唐，尽心做事，剩下的自有我来看顾，不要担心。” 仆固怀恩是蕃将，是全家为国尽忠，死了六十四个人，依旧在后来不被信任，甚至算是被‘逼反’的蕃将。 艾丽娅帮他整了整甲胄：“郭元帅说你是他最新来的前锋大将，你不要辜负他。” 仆固怀恩喉咙哽了下，重重点头。 早在贞观二十年，唐朝灭掉薛延陀汗国。 草原部落群情激愤——向来只有他们南下抢劫的，没想到对方胆敢上门挑衅！ 可是在认清大唐铁骑的战斗力之后，激愤顿时变成深深的恐惧。 他们重新捡起了能歌善舞，排队请求归顺大唐，故此统称九姓铁勒。 歌滥拔延作为仆骨族首领，被封为右武卫大将军兼金微府都督。 这种职称待遇，可以跟随私人财产传给自家儿孙。 后来他有了个孙子，叫仆固怀恩，投军朔方。 边关将帅的作风飞扬跋扈，能打个半死绝不口头教育。 募兵制吸引来的流民盗贼，渐渐被打磨出强悍战力，其中就包括安禄山。 人心里的温度，要么是过往记忆的虚相，要么是美好前景的归属感。 安禄山的事迹，让边关将士产生归属感——或者说对美好前景的期盼。 这个偷羊被抓的小贩，口吐莲花当上张大帅的干儿子，作战勇猛，进而身兼三镇节度使。 三镇节度使！ 边塞对大唐最直观的认知，就是边镇，三镇节度使的荣耀，就像是大唐光耀万丈的牌匾。 无数胡人蕃将前仆后继，其中自然也包括仆固怀恩。 那个时候的王忠嗣，是他的上司，直属上司。 那个时候的仆固怀恩不是前锋将军，是左领军卫文书。 所以艾丽娅问他，王忠嗣怎么死的，仆固怀恩汗出如浆。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太知道了！ 后来王忠嗣死了，郭子仪继任节度使。 那个时候的郭子仪都已经快六十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武举人，从九品爬到快退休了才当节度使。 他看起来似乎都不像是个武将，而像是个老头。 仆固怀恩跟王忠嗣这种大佬混过，自然而然不服郭子仪。 他脾气直，对郭子仪那是有什么怨言都直言不讳，常常给郭子仪弄得下不了台。 但是郭子仪脾气好——大唐的武将可能没有比他脾气更好的了——所以依旧宽容，并且重用他。 在史书里，这段岁月只有两句话。 一句是『始居偏裨之中，意有不合，虽主将必诟怒之』。 而另一句，则是『以宽厚容众，素重怀恩，行师用兵，倚以辑事』。 对事不对人和对人不对事，郭子仪的心胸比仆固怀恩强出太多…… 可惜还没等郭子仪把仆固怀恩也带出来，安禄山反了。 三镇节度使，边塞蕃兵的最高人生目标，安禄山，一夜之间变成了最大的反贼。 边塞的军心依旧在，但是精神信仰，似乎悄然开裂，崩塌在即。 为什么要造反呢？我的人生目标难道是光宗耀祖然后也造反吗？ 仆固怀恩不知道，安禄山控制的三镇里面，只有范阳镇完全跟着造反，其他两个镇都在抗拒。 他跟着郭子仪开始征讨，先打高秀岩，再打薛忠义，然后和李光弼汇合，四战史思明，撵狗一样打。 在郭子仪的部下里面，仆固怀恩可以算得上是首功！ 他不懂政治，也不是很想懂，他甚至有点害怕这事儿。 他只知道，打仗啊，对手死了，我们就活了——直到大唐最高层乱了起来。 李隆基去了蜀中，李亨在灵武，天上多了两个太阳，别说是他，郭子仪都懵了。 天无二日——怎么办？ 对于中底层的军卒来说，最直接的问题，其实就是谁是能给我们发饷的大老板？ 郭子仪为朔方军选择了李亨，或者说李亨选择了朔方。 安禄山揭开大唐盛世下的腐朽，边关部族顿时像鬣狗般撕咬反扑，昔日牢不可破的边关，如今到处漏风。 九姓铁勒的同罗带头反叛，郭子仪连夜回去救援。 仆固怀恩让儿子打先锋，整队人马全部被对方吞噬。 可就当他忍着悲痛书写阵亡将士的名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儿子活着回来了。 他活着回来，是好事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好事，但是在战场上，领兵出战，兵败逃窜，自己抛弃部下回来，这是什么？ 仆固怀恩把自己的儿子斩了，当仆固玢的脑袋吊在旗杆上，朔方军将士慑骇，无不一当百。 忠诚吗？勇武吗？ 大唐的忠臣太多了…… 艾丽娅看着他，却像是透过他，看到了那些人。 看到了已经身死的颜杲卿，看到了拦在她马前的颜真卿，看到了头发花白的郭子仪，牙齿掉光的张巡。 “你们尽心用事，我都记着……都记着的……” 艾丽娅把他扶上马，把缰绳放入他的手中。 “领兵去听命吧，大唐不会败，你的功业，未来还有很多。” “……诺！！” …… …… 史书的字迹里，也开始逐渐模糊变样，早先的仆固怀恩评价，逐渐多了新的内容。 『宋祁《新唐书》：怀恩与贼百战，阖宗死事至四十六人，遂汛扫燕、赵无馀埃，功高威重，遭幸臣程元振、鱼朝恩短毁，方时多虞，握兵处外，然诏至，即日就道，无纤介顾望，故谗间不行。』 『非其得于天者独厚也，良由笃棐谦冲，不敢以功业自矜，故能终身显荣，声施后世。观其自谓不能禁暴，乃遭天谴数语。其虚怀卓识过人远矣。』 『朔方节度使、太子少师，册封大宁郡王，享年九十六岁，无疾而终，谥号武敬。』 第1595.5章-香积寺之战 在长安西南的沣水以东，秦岭山脉以北的广阔地域，两军开始接触。 这片地方属于陕郡，所以这一场被后世称为香积寺大战的战争，在历史上其实应该叫陕郡之战。 层层叠叠的唐军号称二十万，铺天盖地而来。 十一万叛军自称十五万，依托身后的大营摆开阵式迎战。 这是自潼关大战以来，两军在正面战场上规模最大的一场对决。 长安城在逐渐消散的晨雾中，慢慢显露出了它青灰色的高大轮廓。 那座城池就像是半埋在大地上的一块繁华重宝，如今却还在等待胜利者去纳入囊中。 唐军这边做好了部署，开始缓慢推进。 而叛军也在安守忠的细致筹划下，做了精心的布置，各路精兵猛将尽数投入战场。 叛军的序列里面，虽然已经用大量的蕃兵胡兵代替了唐军汉将，但是依旧拥有大量的正规军编制。 这些正规军其实就是之前的东北军集团的野战军团，而且还是史书里都有军队编制记录的。 天兵军：领兵30000人，战马5500匹。 大同军：领兵9500人，战马5500匹。 横野军：领兵3000人，战马1800匹。 经略军：领兵30000人，战马5400匹。 威武军：领兵10000人，战马300匹。 清夷军：领兵10000人，战马300匹。 静塞军：领兵16000人，战马500匹。 平卢军：领兵16000人，战马4200匹。 卢龙军：领兵10000人，战马300匹。 安东都护府府下军：领兵8500人，马700匹。 就这还不算安禄山军依旧存在的曳落河精骑——在正史里，曳落河精骑在早期和河东道的州郡部队作战的时候，就已经消耗殆尽了，可是在这个特异点里，依旧还有八千之多。 为什么叛军敢用骑兵作为尖刀，冲阵唐军，就是因为在这方面他们占据几乎绝对的优势！ 李归仁亲率一万五千铁骑，担任中央主攻。 左右两翼分别由田乾真和从洛阳来援的安太清二将，率马步军兵八万左右护持。 安守忠本人则亲率七千幽州精骑作为后备梯队，紧随三将之后机动策应。 他知晓唐军后阵中多是从关内、河西招募来的新兵，战阵经验较为匮乏。 所以他特意抽出八千骑兵，其中甚至包括了四千曳落河精骑，交由部将指挥。 这支奇兵，将在战事胶着时突袭唐军背后，争取烧毁唐军的粮秣辎重和作战器械，阻断他们的后路。 最后，他给中军的张通儒留了三万步军，算是全军的预备队。 李归仁头带金盔，身披金色山纹甲，外罩绣罗袍，手持马槊，犹如一位神将般坐镇指挥叛军的主力骑兵大阵。 他年轻时就与安禄山、史思明等同为捉生将中的骨干。 在后续的的征战中，更是被安禄山看重信任，在整个叛军序列里算是最勇猛的前锋大将。 当初在平卢城下，他亲自战败了当时的大唐第一猛将夫蒙灵察。 如今虽已上了几岁年纪，但战场经验更为丰富，已成为叛军中的旗帜人物。 天地间腾起的漫天黄尘，将长安城再次遮蔽了起来，叛军的第一波攻势就此展开！ 打头阵的五千叛军铁骑，都是有着多年战阵经验的老兵，自范阳起兵以来几乎未尝败绩。 当初他们不曾跟着安禄山进攻潼关，也没和天策军直接交过手，依旧保持着锋锐的心气。 叛军的马蹄声犹如卷地而来的隆隆滚雷，朝着唐军方向冲来。 和正史不同，没有长久的对峙，也没有互相的试探，双方似乎都笃定要毕其功于一役。 伪燕骑兵一匹匹战马膘肥体壮，马头上的寒森森的护甲，使得它们看上去绝对不像吃草料为生的牲畜，而更像是一头头可怕的嗜血猛兽——或者说，有可能它们真的已经成了某种嗜血的猛兽。 叛军骑士放松了一点手中的缰绳，胯下的战马立即从踏步转入了快步小跑。 五千匹战马沉重的喘息声汇合在一起，宛如铺天卷地而来的飓风。 两万只马蹄踏在这片大地上，震得地面上的砾石着魔了一般跳动起来。 人和马都带着铅灰色的面甲，目光泛红，如同一群从地狱中杀出的食人恶鬼…… 而此刻的唐军阵中，前军堪堪摆好阵型，安西、北庭的步卒支撑起对抗骑兵的大阵。 郭昕在第一线，凝视着前军主将李嗣业。 这员红袍大将，犹如一座在海边屹立千年的巨岩，任凭巨浪滔天袭来仍自岿然不动。 李嗣业体格雄壮，生着浓密虬髯的古铜色大脸带着西域风霜留下的痕迹。 此刻望着敌军，眸子闪烁着坚毅的目光。 他紧紧盯着潮水般席卷而来的敌军，犹如一头正在巡视领地的雄狮。 近一段时间，在忙碌的军务间隙，这位操着浓重关西口音的巨汉一直都有小将们在交流。 李嗣业在北庭戎马半生，说得最多的自然也是西域。 他用他朴实的语言，为郭昕描绘出一幅辽阔的大唐西域图卷。 诡谲、奇幻、绚烂多彩…… 『素叶城西行四百余里，至千泉。』 『千泉者，地方二百余里，南面雪山，三垂平陆。』 『水土沃润，林树扶疏，暮春之月，杂花若绮，泉池千所，故以名焉。』 『从此东行入大流沙，沙则流漫，聚散随风，人行无迹，遂多迷路。』 『四远茫茫，莫知所指，是以往来者聚遗骸以记之。』 『乏水草，多热风，风起则人畜婚迷，因以成病。』 『时闻歌啸，或闻号哭，视听之间，恍然不知所至，由此屡有丧亡，盖鬼魅之所致也。』 这让郭晞心中涌起一阵阵的冲动，将来他一定要向伯父请令去安西看看。 他想听听玉门关外的笛声，看看魔鬼城上的晓月。 要去闯一闯无边的瀚海，还要翻一翻皑皑的雪山。 他要去领略一下焉耆、于阗的异域风貌，还要见识一下龟兹、疏勒的风土人情。 他还听说吐蕃人已经开始了蚕食西域的步伐，所以，还要让他们见识一下大唐男儿的手段！ 不过在此之前，要全力击败叛军！ 而在李嗣业看来，做到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他对自己手下担任前锋的安西、北庭精兵有着充足的信心。 这支队伍中，几乎每一名士兵都是由他亲自从兵源中精挑细选而来的勇士。 安西军中的数百名军官更是身经百战，不仅有当年一起翻越大雪山，远征小勃律的老战友，还有席卷西域诸国，攻占大勃律的真猛士，剽悍的安西兵以其特有的强弩、标枪和白杨大矛组合成了专门应对骑兵突击的死亡大阵。 当初号称徒兵一千，可以击破胡骑数万的，就是他们！ 而在他们的两翼，则是由大食和西域诸国联军组成的步兵方阵，他们也在策应中间的军阵。 随着叛军阵中的鼙鼓声大做，五千铁骑开始加速，一场势不可挡的巨大雷暴正向安西军劈头砸下。 此时，随着段秀实的一声令下，安西军的强弩大阵骤然发动。 『嗡——————』 一声沉闷的轰响，播撒死亡的箭雨倾泻而下，立即有不少叛军被连人带马射翻在地。 五千铁骑往前冲阵的势头顿时为之一遏，就像潮水拍上堤坝之前激荡而起的浪花。 紧接着，唐军阵中“嗡、嗡”的弓弦声连番响起，标枪也被密集地投出。 那呼啸而来的黑色浪涌中，也不断激荡起塌陷下去的空缺，那是被重创的叛军骑兵。 就在这时，唐军阵中支起无数杆白杨大矛。 长达三丈的矛杆上装着寒森森的矛头，在日光下闪着令人胆寒的光。 远远看去，就像一做红色的堤坝上生满了骇人的森森钢铁密林，寒光闪烁如同湖光波纹。 随着轰然的一声巨响，黑色的怒潮与红色的堤坝迎头相撞在一起，两军正式接战！ 躲避不及的战马立即被贯穿胸甲，惨鸣着扑倒在地。 马背上的人有的被高高抛上半空，有的刚好被穿在锋利的矛尖上痛苦地死去。 有的则一头撞上铁制的盾牌而骨断筋折，哀嚎着滚落马下，被踩踏成肉泥。 有的虽然靠着无与伦比的骑术躲过了大矛的攻击，却被迎面抛来的标枪活活钉死在阵前…… 然而，有了他们作为第一次冲撞的缓冲，叛军第二波骑兵的损失就大为减少。 骤然腾起的血光延绵成一线，双方的锋线上腾起一阵粉色的血雾。 同时，马蹄扬起的滚滚黄尘也笼罩在战场的上空，一时之间战场为之一暗，前后都看不清具体模样。 李嗣业仍然在等待…… 他单凭从阵中传来的声响，就可以完全洞察锋线上的局面。 叛军冲上的五千铁骑，大约折了四成，剩余的已经开始向后退却。 这倒不是叛军怕了，而是马匹想要提速冲击，需要一段能够奔跑的距离。 叛军第一波冲击冲不开北庭的步卒军阵，自然就会选择后退然后重新提速。 段秀实的弓弩大阵登时跟上，如飞蝗般的箭雨撵着对方一轮齐射，又被射死射伤了不少。 李嗣业抄起手边的陌刀：“传令马璘，往前推进，但是不许变阵，让段秀实留五百弩手，限制贼军骑兵绕侧！” 沉闷的牛角号响起，令旗开始挥动，眺望将旗方向的马璘看懂了李嗣业的命令，当即催动麾下安西军前进。 前锋步步为营，缓缓压上，唐军踩踏着地上人马血肉、模糊的尸体，稳稳向前迈步。 他们的意图非常明确，尽量的压缩叛军骑兵的冲锋距离，限制他们的冲击力和机动能力。 可是，这正是狡猾的安守忠所期望的！ 唐军如果不离开他们挑选的有利阵地，叛军最大的骑兵优势根本没办法使用出来， 在这一次交战之中，唐军往前开进，已经开始偏离了香积寺坡地的有利地势。 而叛军主力，也在黄尘的掩护下悄悄向后移动，目标似乎是盯上了后方的关内行营。 段秀实最先注意到了这点，立即将这一军情上报。 李嗣业的眉头也凝成了一个疙瘩，却还是很有信心。 他瞥见身侧的郭昕面色沉重，不由笑道：“安心，优势在我军，只是这个安守忠，用兵果真不赖，仅仅为了赢得一点地利，就不惜用两千多精骑诱我军前突，也算是有胆有识！” 他当即传令扎住阵脚不再推进，相比起让出叛军的冲击距离，还是地利更为重要。 只是那样的话，压力就给到了前军方向，他必须要全力准备迎接叛军更大规模的攻击。 随后，他派人飞报元帅郭子仪，贼军聚集了大量的骑兵，即将发动大规模冲锋。 中军必须要往前推进，才能够及时填补他身后的空档，以免被叛军骑兵切入其中，打开缺口。 然而军情紧急哪里是你一刀我一枪那么简单，在他调整部署的时候，李归仁已经抓住了眼前的战机。 他将手中的一万三千铁骑全部压上，向唐军发动了大规模的冲锋！ 他一马当先杀入唐军阵中，手中一柄精钢马槊大枪抡动如飞。 碰上的标枪、横刀一律被震飞开去，砸中的盾牌或头盔全部都凹陷碎裂。 叛军士气大振，再次如潮水般冲向唐军阵地！ 这一轮，由于战场已经从坡地挪到了平原，骑兵的优势得到了淋漓尽致地发挥。 在这一轮足以载入史册的惨烈对决中，安西北庭步卒赖以横行西域的坚硬军阵，终究被对手撕开几道口子。 彪悍的安西战士们不得不抛下笨重的白杨大矛，用标枪和盾牌与叛军骑兵展开了近距离的生死搏杀。 同时，唐军前军左右两翼的大食、西域诸国步军也已经与叛军步军接战。 各种语言、各种口音、各种腔调的嘶喊、叫骂、呻吟声交织在了一起。 宛如地狱之门已在这里被打开，饿鬼冤魂们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叫声就此被传了出来！ 战场上，横刀对弯刀，镶钩对长矛，角弓对机弩——到了最后，就变成头颅对皮肉，牙齿对拳头！ 有的摔倒还来不及站起，就被人马践踏成了肉酱。 有的来不及躲闪，就被遭人砍断前蹄的战马砸死在身下。 有的人抛下沉重的盾牌，飞身扑上马背，缠抱着骑兵滚落到地上厮打。 两人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仍紧紧地掐着对方的脖颈不肯松手，直到被马匹踩踏进血肉泥泞之中。 有的人则是已被剖开了肚腹，嘶嚎着一手将不断涌出体外的白花花的肚肠塞回去，一手将已经卷刃的战刀奋力地砍向敌人的脖颈…… 满地都是碌碌滚动的人头，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 战场上充斥着声嘶力竭的咒骂和呼喝，天空中回荡着将死之人的痛苦哀嚎。 勇猛对决勇猛，强悍碰撞强悍，在这个唐军和前唐军最直接的对抗里，找不到一点取巧的机会。 活着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妄，而死亡却是一种无可置疑的必然。 双方都已经打发了血性，变成了嗜血的野兽，只想着如何将死亡带给对手，却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还能活着。 终于，有一队叛军骑兵成功突入唐军阵中，并且直奔李嗣业的将旗方向而来。 郭昕先是一惊，随后立即向李嗣业请战，要亲自引领一队人马击退来敌。 可李嗣业沉着脸环视了一下战场的情况，只是将手中军旗递给他。 “你坐镇将台，替我继续指挥部属，传令弓弩营重点支援左右两翼步兵方阵！” “将军？！” “禀告郭元帅，中军可以押上了，阵型乱了，如果撑不住，前军就会溃败。” 郭昕本想说什么，但见李嗣业的目光之后，便只剩下领命的声音了。 李嗣业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涨起血勇的暗红，他身上的甲胄甚至都因为筋肉的臌胀而嘎吱作响。 直接扯断甲胄的锁扣，将上半身袒露出来，李嗣业抄起陌刀：“陌刀队——随我死战！” 于是乎，好不容易切入中军阵型之中的叛军骑兵，惊恐地看着一面刀光铸就的铁墙，就这么升了起来…… “？！！！” 第1596章-血肉磨坊 “杀敌————” 将台下响起一阵雷霆般的吼声，大唐的陌刀兵，迎来了属于他们的高光时刻！ 突入唐军阵中的这路叛军足有三千余，正是李归仁亲自遴选出来的精锐骑兵。 这支由契丹、奚、同罗和汉骑中的佼佼者组成的重甲骑兵，在刚成立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专门的称号。 但是在早先时候，安禄山尚在时，戏称这支骑兵堪比董卓亲卫飞熊军。 李归仁于是便将他们称为飞熊军，这是绝不逊色安禄山亲兵近卫军曳落河精骑的精锐！ 飞熊军成军后，历经百战几乎从未遭遇败绩，就算是在河东道遭遇李光弼和天策军，也是全身而退。 李归仁更将这只队伍视作自己的嫡系部队，即便前番在与郭子仪的对战中都未大规模投入战阵。 此番却将这支看家法宝全数投入香积寺战场之上，可见是要孤注一掷，要拼死相搏。 想想也是，倘若这次能够击溃唐军，对方背后的就是大唐帝国的繁华都城，天下最富贵的地方。 这种诱惑，任谁都抵挡不住！ 一番激战之后，穷凶极恶的飞熊军首先撕开了唐军的坚固防守。 而突入唐阵中的骑兵也不缠斗，却直奔将台杀来。 他们目的十分明显——擒杀唐军前军主将！ 只要能够瓦解唐军攻势，把战争拉入到短兵相接的僵持阶段，那么唐军柔软的侧翼就是最大的破绽。 自己这边有数以万计的精锐骑兵，唐军只有一些不堪大用的回纥马民，那也配叫精骑？ 对方手里真正有威胁的骑兵，早已经死在了潼关，只剩下四千还算堪用的所谓铁鹘勇士罢了。 只要己方绕侧的骑兵能够穿到对面后方去，那么两面夹击之下，唐军就要重演清渠之败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沉闷的牛角大号声响起。 原本拼死阻挡在飞熊军马前的唐军步卒，像是分海一样向两边退开。 上一秒还在高兴终于切入中军阵型之中的叛军骑兵，惊恐地看着一面刀光铸就的铁墙就这么升了起来！ 铁墙映射着冰冷的寒光，一眼望去，森森然如同刀山！ 不，不是如同，这就是刀山——由五千大唐陌刀手列成的一座巨大方阵！ 五千柄长达一丈八尺的陌刀，在飞熊军的正面构筑了一座整齐的钢铁长城。 那由全世界最好的武器制作匠师打造的制式陌刀，闪耀着震人心魄的寒光，连当空的艳阳也都被映衬得黯淡无光。 冲在最前面的百余骑飞熊军即便心感凉意，却也还是凭借之前的余勇，奋起一口气疯狂地催动战马扑了上去。 他们坚信，在飞熊军铁骑冲击力之下，任何防御都不可能奏效！ 对方只会像是之前他们遭遇的所有敌人一样，溃败成马蹄下的肉糜！ 然而，他们忽视一点。 那就是大唐陌刀手的存在，从来都不是为了防守…… “杀——————————” 随着陌刀队中响起一声炸雷般的爆喝，一道道令人炫目的雳闪凌空而起。 刀光呼啸出凄厉的风声，就像是鬼神也被斩落苍穹，徒留悲鸣。 一阵凄厉的战马嘶鸣戛然而止，紧接着又有百余道红光在瞬间迸现而出，血雾被高高扬起…… 如墙而进！！ 人马俱碎！！！ 钢铁军阵往前的踏步，顷刻间就把冲击的骑兵吞噬殆尽，甚至就连囫囵的战马都不剩下了。 而在陌刀军阵的正中央，一位铁塔般的巨汉当先矗立。 他赤裸着上身，露出如钢铁般虬结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上满布一道道紫红色的骇人伤疤。 飞溅的鲜血沾染在他的脸上，滴落地面，地面甚至都还腾腾地冒着这些血肉的热气。 可是他却浑然不觉有异，整个人犹如同一头上古凶兽一样，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大唐军中第一陌刀手——李嗣业！！ 刚才与他正面对决的那员飞熊军偏将，已经连人带马被砍做了六段。 李嗣业溅在脸上的血就是他的，连带着一百余名重装骑兵尽数被斩杀殆尽。 别说是马匹，就连对方身上甲胄都被全部搅碎了，大唐的陌刀手没有斩不开的甲！ 然而面对唐军陌刀大阵令人恐怖的战力，叛军也毫不示弱。 随后紧追缺口穿插而至的两千多重甲骑兵，立即发动了更加凶悍的进攻。 他们如滔滔而来的巨浪，誓要将横亘在面前的这座刀山夷为平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嗣业手中擎着他那柄比周遭同僚更大三号的巨柄陌刀，如一头雄狮般仰天怒吼—— “杀！杀——杀——————” 他的吼声甚至压过了其他地方的厮杀叫声，伴随着擂鼓的响动，被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位陌刀手的耳中。 武官死战！ 主将在前，国都在后，此战，唯死战！ “两轮齐射！压住他们——杀光他们！” 李嗣业下达了最后的命令，陌刀手们齐射最后两轮，阻挡住对方重甲骑兵的冲势。 而后大家全都收起弓弩，挥舞陌刀，直接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重甲骑兵。 “杀——！杀——！杀——！” 陌刀大阵中发出一声声雄浑的呼喝，一排排雪亮的陌刀被高高举起，带着无比凌厉的劲风向叛军的方向劈落。 盔甲破裂声、骨骼的断裂声、死者的惨嚎和战马的哀鸣登时在战场上交织在一起…… 被砍中的叛军，要么连盔带甲的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要么连人带马的裂成数段，当场毙命，翻滚着成为阻碍后续骑兵前进的路障。 战场上空腾起了一团更加巨大的猩红色的血雾，其中隐约显露出一堵不断向前推进的森森刀墙。 唐军的陌刀大阵就像一部不断向前滚动着的巨碾，朝着前方不断地推进。 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人马尸体和无数条正汩汩流淌着鲜血的溪流…… 那团血雾仍在疯狂地膨胀，仿佛双方无数的阵亡者那浸染了鲜血的魂魄，在离开了那些残破的尸体之后，又在空中展开了新一轮的血腥厮杀。 李归仁瞪大了眼睛，历战多年，他依旧为当前的场景感到愕然。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飞熊军会在顷刻之间就折损了七成！ 大唐的陌刀兵，以往并未曾在东北军集团之中有过成建制的配备。 陌刀兵上一次大规模作战，还是在著名的坦罗斯之战利。 因为高仙芝翻越了大冰川，根本带不了重装备，完全就是陌刀兵在前硬抗骑兵。 大显神威的大唐陌刀手，一度让数量绝对优势的阿拉伯骑兵无可奈何。 而且那场战斗是遭遇战，根本没时间，也没有拒马路障去减缓骑兵冲击力。 可是如今安西北庭的前军阵营，不但内里有助阵的步卒，两侧还有不断回压的盟军。 曼苏尔哈里发派来的4000阿拉伯雇佣军，以及众多来自南诏、于阗等小邦的增援力量。 他们在冲击前军的叛军侧翼疯狂输出，一时之间厮杀得竟然难分难解。 安西、北庭部队，作为唐朝中期的精锐部队，长期战斗在西域和中亚前线，对于如何应付骑兵不会感到陌生。 他们大体上维持着源自北朝府兵的经典战法，以前排的盾牌和长枪形成防线，由后方的大量复合弓手进行密集射杀。 李归仁的精锐具装骑兵，在冲击力上确实是比西域小邦的轻装弓骑更强。 而且他的一切后续作战都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正确——在首次冲击不成功后，立刻后退重组攻势！ 接着发起更为迅猛的第二轮与第三轮冲锋，以此成功击破了唐军的前两排盾兵。 这样的缺口，逼得后方士兵放下弓箭，以随身携带的长矛赶上去填补缺口。 而在叛军骑兵形成突破的同时，叛军两翼的步兵也及时赶了上来。 说是叛军，但还是那句话，他们的武装风格与其他藩镇的唐军一样，在战斗力上几乎没有差别。 因此在完成初步的火力准备后，使用长矛结阵突击，开始切入。 也是由于他们的存在，和叛军骑兵在战线中路有了巨大的活动空间，不用担心自己的侧翼遭到唐军反击。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被阻碍冲势，能够切开前军，将压力传递到唐军的中军部分。 陌刀手装备长刀和重甲，虽然说是近战部队，但更是在中唐时期开始广为流行的死士兵种。 每当前线步兵阵线出现严重空档，这些人便会被派去进行增援，并顺势策动全线反扑。 一旦将战斗拖入到陌刀手交织的混战之中，面对步兵和陌刀的双重压力，马速消耗殆尽的骑兵只能任由宰割。 李归仁发疯似地抡动手中的马槊，纵马直扑李嗣业。 他没认出对方，但是看出来了对方的煽动性。 只要亲手斩杀这个家伙，唐军的阵线就算不会立即崩溃，也会遭受打击！ 他骑着的马驹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陡然人立而起。 李归仁借助马力，将手里的精钢马槊高高抡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李嗣业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下足有千钧之力，就算面前是块巨石，恐怕也会被他砸成齑粉！ 这个时候，两个可以说是当世一等一的猛将，要凭借各自的力量一较高下。 李嗣业大吼一声来得好，也将全身的气力运于双臂之上，挺刀招架。 在这有江湖的世界里，军阵杀伐就是这么直接的一刀一枪，一招一式，以力破巧。 伴随着‘铛’的一声惊天巨响，周围的人都被震得耳膜生疼。 李归仁的马“咴儿”的一声嘶鸣，不住地在原地踢踏纵跃，竟然被反震得一时失了分寸。 他的精钢马槊被高高颠了起来，虎口迸裂，兵器几乎要脱手飞出。 李嗣业也向后连退了两三步，调转陌刀一下子撑在地上，这才堪堪止住冲势。 那陌刀，竟然一下子没入早已踩踏坚实的泥土之中，足有半臂深…… “好——”李归仁嘶声喝道，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胸前的胡须：“你不该是刀手——你是何人！” “大唐陌刀兵！李嗣业！”李嗣业也吼道：“来将何人！” “李归仁！” “好气力！奈何从贼——” 李嗣业想要往前追，相比起李归仁，他的伤势反而更轻一点。 即便以前大家都隶属唐军，他李嗣业也是神通大将，而李归仁只算安禄山麾下前锋精锐！ 周遭的陌刀手也围了上来，刀光森然，眼见着要将这些骑兵活劈了。 李归仁手下的亲兵们见主将受伤，忙一同抢上，护着他向后退却。 仅存的数百飞熊军犹如陷入绝境的野兽，再次全部冲上死战，为他们打开后退的缺口。 此时又有数千叛军骑兵也突破了安西军的防守，一同涌上前来左右夹攻陌刀队。 双方再一次展开了硬碰硬的殊死搏斗，互相拉锯，双方竟然没有一方惧怕的！ “杀光他们！”李嗣业的吼声再次在战场上空回荡。 “杀——！杀——！杀——！” 陌刀队的将士们齐声回应自己的主将！那座刀山再次向前隆隆推去…… 在陌刀队的鼓舞下，郭昕、白孝德、马璘诸将得以将安西军重新集结，再次与潮水般涌上的叛军绞杀在一起。 段秀实统领的前军弓弩营，再次占据了有力地势，继续将如雨般密集的箭矢向叛军阵上射去。 在步卒和弓弩的双重打击下，叛军攻势再次受挫，甚至被反推回来了一段距离。 但即便如此，他们仍在田乾真、安太清等人的带领下死战不退。 彪悍的叛军弓弩手甚至无视了唐军的步卒反推，导致己方的刀盾兵不能举盾护持，而是集结起来与唐军的弓弩对射。 鏖战仍在继续！ 直到元帅郭子仪亲自催动五万中军杀到的时候，战争天平才开始有向对唐军有利的方向倾斜。 首先杀到的是由郭子仪儿子郭晞率领的一万朔方军，手持长枪、盾牌，填补前军步卒空缺。 他们迅速接手了被叛军骑兵冲乱的安西步兵的阵地，一座标准的大唐步兵大阵隆隆开动起来。 五十人一队，二百五十人互相护持，五五制往前推进，让叛军无从下口。 如此友军，总算让李嗣业和他的陌刀队获得了难得的喘息良机。 五千陌刀军战损不明，但全员都已都被鲜血染得如血葫芦一般。 一座陌刀大阵，看上去就像正燃烧着熊熊的篝火…… 中军往前压，郭晞撞上了安太清，对方正在压着西域联军打。 相比起郭晞，安太清在叛军序列里，是最早跟随安禄山造反的老将，用兵十分老道。 安守忠派他亲自督帅叛军右翼，此时，他已率马步军混编的两万叛军，与安西各国联军鏖战了许久。 西域各国联军之前从左右往中间回填，不可避免成为了和叛军对抗的第一线。 于阗的斯基泰后裔，和中亚的阿拉伯佣兵，如今虽然处于颓势，但还没有溃退的意思。 于阗人一直同中原关系密切，是忠诚度极高的番兵部队。 宇阗国主甚至是带着五千战兵，把国王的位置都交给了亲弟弟管着，亲自带兵横跨万里前来助战。 至于远道而来的阿拉伯人，实际上应当是帝国内斗的失败者，因流亡者属性而战斗意志较强。 这两股力量的存在，让叛军的两万马步混编一时之间如陷泥沼，不得动弹。 好不容易眼看就要取得优势，却突然遭遇到浑瑊率领的朔方精骑的攻击。 中军前压，四方小将全都带兵往前补上缺口了，步战能力稍弱的叛军步兵登时陷入被动。 安太清拼了老命，好不容易才将被唐军冲散的大部分士兵集结起来。 可是一转头，又遇到了马燧率领的中军弓弩手的猛烈打击，不及躲避的叛军当即被射倒无数…… 与此同时，还散落在外围的数千叛军步骑还来不及形成队形，就已被浑瑊手下数量占优的朔方骑兵吃得干干净净。 刚刚稳住阵脚的叛军左翼，也遭受到了来自唐军的猛烈打击。 此刻还是一员小将李晟，不过二十八岁，可是从军极早，勇武绝伦，善于骑射。 在之前王忠嗣的时代，就追随左右征讨吐蕃，曾一箭射杀吐蕃猛将，名扬军中。 吐蕃人敬畏其勇武，称其为万人敌，如今一张二石硬弓即便是在纵马前行之中，也是百发百中。 九石弓的薛仁贵和李虫娘，是千古猛将，可以三箭定战局。 二石弓的李晟自然是远远不如他们，可在单场战役之中，也有着不俗的威慑力。 叛军左翼的都督，是安守忠的副将刘骆谷，在混战之中正巧被他觑见，算是倒了大霉。 李晟抬手一箭射去，咻地一声正中刘骆谷左胸！ 他这张硬弓可洞两甲，竟然将刘骆谷的护心镜生生射穿，直接从他的背后穿出来。 刘骆谷“哼”的一声，一头倒撞下马去，死于非命。 在战场上羽箭多了，将帅着甲防护充足，有时候身披数十创如同刺猬一样也可以继续作战。 是以他们勇武，是仗着甲兵坚利，而短兵相接的时候，往往又有杀红了眼的血勇。 但一旦去掉这些，心气便会骤失。 这种一箭毙命的死法威慑力十足，顿时让周遭的其他叛军将领都骚动起来，战线为之一滞。 中路的骑兵再次选择脱离接触，并引导全军缓步后退。 但他们仍旧会经常调头返回，以各种仰攻牵制李嗣业麾下精兵的前进速度。 就整体而言，第一线唐军已经呈现反击之势，压着两头的叛军步兵节节后退。 由于前线的战局变化，原本位于第二线的朔方军和第三线的关内行营也随之移动。 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们走出了原本精心挑选的战场，也离开了掩护两翼的山川河流。 这恰恰也是叛军所期望看到的事情！ 一直隐藏在战场东侧的伏击分队，开始从左路向唐军右翼发起冲击。 前军混战，叛军的八千铁骑，正在一名黑甲小将的带领下，沉默着向王思礼的后军迂回。 这员小将黑甲蒙面，就连大氅都是墨色，看不清面目。 只有面甲的眼睛部位，隐约可见红光，浑身蒸腾着不详的气焰。 随着整个唐军阵线的向北推进，唐军的后军反而暂时被滞留在了香积寺高地的后坡之上。 大量的辎重和笨重的远程火力投送器械移动缓慢，新兵的训练程度也不高。 这对于叛军来说，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战机。 战前，雄心勃勃的安守忠布下了这局大棋，就是在等待这个机会。 他知道唐军有骑兵可用，但是他们挡得住那一位带领的八千精骑么？ 可是他知道唐军挡不住这八千精骑，却不知道另外一件事。 叛军这八千精骑，挡得住唐军的骑兵大将么？ 一道洪流沿着侧翼移动，黑甲墨袍的将领，擎出一柄方天画戟，止住后军，眺望前方。 影影绰绰的正前方，策马出现了一道光。 一道银鞍白马，银发金甲，倒映着阳光，璀璨得像是一团行走在大地上的光华的身影。 而她的身后，是逐渐腾起的漫天的烟尘，遮天蔽日…… 第1596.5章-超级无敌李虫娘！ 艾丽娅一直在等待着叛军绕侧骑兵的到来。 她太了解唐军了，比叛军还了解，任谁都知道后军的关内行营是新兵，是弱点。 新兵溃散，导致全军溃败，这样的局势在早先上演了一次又一次。 但是这次不同，不是因为有一万多回纥骑兵在手。 而是因为有李虫娘——超级无敌李虫娘——就等在这里。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李虫娘在看到大军绕侧的痕迹之后，即刻率领骑兵迎上。 待到双方都上了山坡，就看到了那不算遥远的烟尘。 叛军的重骑兵？ 在她的视线里，那如黑云一般的重骑兵不动如山，稳如磐石。 对方没有冲锋，就像一尊雕像，可那种苏肃杀气息刺激着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灵。 艾丽娅抬起手，示意回纥骑兵停下来。 虽然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子，但她能够看得见对方身上的灵能光焰。 那奄奄一息，已经被浓烈的红黑色不详给缠绕吞噬，几乎消耗殆尽的灵能光焰。 很显然，在之前‘开心’地偶遇了自己的女儿之后，她在这里遭遇了自己的孙女。 新明帝国长公主·朱嘉卉。 从进入这个特异点开始，她就和两个孩子分开了。 两个孩子各自都有了一番自己的际遇，之前艾丽娅和哥舒翰交谈的时候，哥舒翰说过安庆绪的异常。 作为安禄山之子，却是个忠于大唐的存在，甚至他被营救也是对方出了力。 这合适吗？很显然这和历史并不相符。 那个时候起，艾丽娅就大抵知道，朱小花必然和安庆绪有关联。 或许是他的身边人，或许就是安庆绪自己。 安禄山死亡之后，艾丽娅忙于平叛，没有时间去洛阳那边查探。 而且即便是身死，两个孩子也不会受到伤害，她们的灵魂会回归新明那边。 所以艾丽娅之前一直都很放心，觉得这是她们难得的磨砺。 可是现在看来，对方如今的状况大抵并不好。 甚至连魂灵都有可能被束缚…… 双眸的金光隐隐闪耀，艾丽娅眯起眼眸，肃杀之气顿生。 束缚我孩儿的灵魂——你怎么敢的？！ 几个回纥的军官靠拢到艾丽娅的身边：“殿下！是曳落河精骑！” 说来也怪，安禄山的曳落河精骑当年是近万。 打了这么久，潼关打掉了三分之二，如今似乎又是近万。 这些骑兵难道是不死的么？ 可是艾丽娅不信，人被杀就会死，就连那些外神化身的人性神个体也一样！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必须要和对方‘见上一面’才行。 “——传令！全军提速！” …… …… 安庆绪——朱小花——或者说人性神化身。 怎么都好，确实如同艾丽娅所见，如今在这里的，就是安庆绪。 他之前率领洛阳驻军进入潼关，和叛军汇合，如今将步卒留给了军阵后方作为中军和预备队使用。 大唐军队和叛军军队之间，真正的主力军实力差距太小了，双方打的就是人数。 一比一的基础交换比，最后能够决定胜负的，自然是谁的预备队更多。 他出战来此，没想过恋战，更没想过与之前杀掉安禄山的那个特殊的外神化身决一胜负。 他只是想要找到那个世界核心——也就是传国玉玺。 那东西之前可能在长安，如今应该是在凤翔，他的探子确定从凤翔发出的公文，有传国玉玺的印鉴。 所以他来了，想要杀到凤翔，必须要穿过长安地区。 可是似乎命运并不打算让他就这么轻松通过，在他的视线里，对面的不是骑兵。 而是一轮坠落在地上的太阳…… 对方的灵能光焰，明亮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直通天际。 她就在那里，却如同高举天上的恒星，炽热且雄浑的灵能被约束在一具孱弱的躯体里。 但这种孱弱是相对的，没有了载体，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都会强制回归。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残破但是拥有法则碎片的小世界，祂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沉默地望着对方身后的那些混乱的回纥骑兵，安庆绪举起手里的方天画戟。 没有高亢的声音，战斗却已经一触即发。 回纥骑兵慢慢聚拢，这一片黑云也开始动了。 叛军的骑兵进攻的时候，有着紧密的次序。 如同后世曳落河精骑一样穿戴着具装重甲的曳落河精骑，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慢而有力，战马整齐划一。 当重骑向前的时候，后边的轻骑兵主动居后分开，护卫两翼。 如此可以顺着重甲骑兵切开的裂缝，最大程度地破开对方的骑兵集群，然后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 身为当初安禄山的近卫军，曳落河骑兵一直讲究整体性。 双方距离逐渐抵近到百丈距离，骑兵猛地催动胯下战马，一声嘶鸣，沉重的具装甲骑如利箭一般往前窜去。 马蹄踏在冰冷的碎石上，轰隆隆的声音有着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 他们就像雪崩的山坡，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大地在颤抖，空气凝结，生灵窒息，叛军骑兵并没有畏惧，相反面对这支回纥骑兵，他们露出一种嗜血的狂热。 边镇胡人部落，有着复杂的历史。 千百年前，游牧民族不断迁徙征战，最后才形成了现在的各个部族。 这些马上民族由于长期生存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骨子里依旧保留着野兽般的血液。 在被大唐压制的时候，他们就内部互相疯狂掠夺，只是为了生存下去。 而曳落河精骑，早就和回纥人打过不止一次交道。 甚至可以说，他们当初还是大唐的东北军集团的时候，回纥人算什么东西？！ 叛军的两侧轻骑兵举起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一阵阵吼叫，如同野兽的呐喊。 回纥骑兵也疯狂地叫喊起来，双方嘶吼着，在沉默的大将的率领下，就这么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当双方冲锋起来，如果站在遥远的高处，就可以一眼看出有多大的不同。 曳落河精骑不愧是能够和天策军分庭抗礼的前大唐精锐骑兵！ 核心的四千精锐骑兵，不论冲锋速度有多快，都会严格配合，保持的紧凑的阵型。 而两侧的轻骑兵，则是在遇到阻力后，冲锋势头就会戛然而止，甚至开始胡乱厮杀。 回纥骑兵就大为不同了，他们冲锋起来毫无次序可言，手中武器五花八门。 有长刀、大斧、狼牙棒，还有马槊，阵型散开根本不在乎什么冲击力。 一黑一灰两股钢铁洪流很快就碰撞在一起，想象中的火花四溅，暴力惊人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只见阵型紧密的曳落河精骑，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回纥骑兵的胸膛里。 冲锋的回纥部族骑手显然是第一次碰到曳落河精骑这样的钢铁怪兽，直接被切割成两部分。 从远处看，可以看到诡异的一面—— 斗志昂扬的回纥骑兵在碰到曳落河精骑之后，就像一根木棒被从中间劈开，随后哗啦啦向两边分去…… 紧跟在曳落河精骑身后的轻骑兵，将盾牌顶在身体外侧，骑兵刀横着扫过去。 那些被分割开的回纥骑兵被杀伤无数，第一轮交锋，似乎回纥骑兵完败。 精通马术的回纥骑兵一个个气得呼吸粗重，却是又惊又怕。 在草原边境纵横这么多年，回纥部族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哪怕一百多年前和大唐军队合作攻灭薛延陀，先辈们也没有落于下风。 然而曳落河精骑切割冲杀，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些士兵论身材，论力量，恐怕他们都不是回纥骑兵的对手。 如果像回纥骑兵那样松散冲锋，毫无阵型，追求单挑的话，恐怕猎他们会死的很惨。 不过曳落河精骑拥有的是大唐军队制式的装甲和兵器，用的是河东边镇当初精挑细选遴选出来的战马。 不是随便会一点马术，会搭弓射箭，就能够叫精锐骑兵的！ 两轮交锋之后，双方纷纷撤开，拉开差距，回纥骑兵略略清点人数，损失接近两千。 一万对八千，居然一次就损失两千人？对面呢？！ 惊怒交加的回纥骑兵望着对面，却发现对方大抵只损失了有几百人，尸首甚少。 几个回纥的军官策马到艾丽娅身后，急声道：“殿下！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撤吧！” 艾丽娅只是甩开大枪上的血迹，没有说话。 她眯着眼睛凝视着那个同样没有认真出手的黑甲将军，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 “你们在怕什么？”艾丽娅收回视线：“看到那面大纛了吗？” “看、看到了……” 对方军阵后方，数骑并举一根长杆大纛，顶端挂着一整张狼皮。 “看起来简直像是匈奴一样，可是我不喜欢匈奴。” 艾丽娅策马向前：“我斩断大纛的时候，你们要跟上。” “——跟上？！” “驾————” 一声冷喝，艾丽娅擎出大枪，倒拖的枪尖在地上迸出一连串的火星。 照夜玉狮子扬起前蹄，沉重的马铠下是遮不住的贲起的筋肉，它喷出两道白气，如同天马龙驹。 “唏律律——————” 战马嘶鸣的瞬间，银鞍白马的金甲将军，就这么冲下了缓坡，一人一骑杀入了敌阵。 第三次冲锋？ 叛军甚至有点想笑，谁给你勇气？ 曳落河精骑可是……什么东西？！ 后面的曳落河精骑往前看，错愕地看到前面的军阵之中，人马横飞，像是撞上了一座山！ 不，像是一座山撞了上来——发生了什么？！！ 凿入对方军阵之中的艾丽娅，大枪轻而易举地穿透一个重甲骑兵，而后将其整个挑起，砸向人群。 沉重的神恩金大枪呼啸之间，风雷烈烈，几无一合之敌！ 原本坚不可摧的具装甲骑，在她的面前，就像是稻草靶子一样，一枪砸下去人马俱碎。 回纥骑兵看呆了，叶护太子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举起马槊惊声大呼—— “杀敌——” 他身后的骑兵也骤然反应过来，纷纷策马前冲。 “杀敌——杀敌——” 两股骑兵再度重新撞在一起，可是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回纥骑兵有了自己的刀锋。 金甲的李虫娘犹如天神下凡，在军阵之中冲撞，肆无忌惮。 后军的骑兵拉弓射箭，厚重的箭雨倾泻在她的身上，却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屏障，纷纷迸裂发纷飞。 艾丽娅一人一骑就这么杀进去不知道多远，终于快要看到那面中军大纛了。 她随手抓住一柄刺过来的马槊，反手将厚重的马槊大枪枪柄直接折断，如同投枪一样向前投出。 半截马槊洞穿了两名骑兵，眼见着要撞在大纛上，斜刺里终于略出来一柄方天画戟将其拦下。 艾丽娅这才露出近乎张狂的笑容来，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谁是邪神，谁是正神—— “抓住你了！！” 照夜玉狮子头一低，猛地朝着那个方向撞过去，将两匹靠近的战马撞得筋断骨折。 直到和一个撞不动的身影抵近，它抬起头，亮着淡淡金芒的马儿眸子里，倒映出一匹黑色的骏马。 比起当初在潼关外那匹马，低调了太多太多，当初那匹马俨然就是凶兽一般。 可是气力却分毫不逊色，甚至张开嘴，黑色的骏马口中是狰狞的利齿。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就这？ 照夜玉狮子也咧嘴一笑，然后扬起前蹄，狠狠地践踏在对方头上。 在它的背后，神恩金大枪和方天画戟撞在一起，迸出绚烂的火星。 人性神化身的安庆绪勇力逊色安禄山多矣，但是似乎另有神异，艾丽娅周遭的地面逐渐化作泥沼。 『如果我是你，那我劝你最好是直接投降』 安小花的声音，在安庆绪的意识海里响起来，被束缚在其中的她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可是人性神并不觉得面前的李虫娘有什么不可战胜，对方确实神武，但也不过如此。 直到他被艾丽娅一把攥住方天画戟，对方甚至任由他划破手心，流淌出金色的血来，也将他拽三步之内。 三步之内，几乎是贴脸的距离了，两匹马儿侧身交错，两个人眼见着也要一晃而过。 然后安庆绪看到了周遭凝滞甚至是倒卷的风—— 以及艾丽娅那金光大炽，眼角甚至迸开金色电芒的双眸—— 下一秒，裹挟着真正的金色风雷的龙吼，就这么毫无花巧地一瞬间席卷整片战场！ 『吼——————————————————————————』 第1597章-大唐败了？！ 伪燕叛军的蕃兵胡兵作战，喜欢用前军轻骑突进，用后军拉着辎重和兵器。 前军随时可撤回补充骑兵、战马、粮草、箭矢等，如此前军战力源源不断。 这其实是很古老的战法，当年汉代卫青最喜欢用的也是这种打法打匈奴。 可蕃兵是匈奴后人，唐军不是——唐军的作战风格和他们不同，步步为营往前推进。 叛军的主力是曾经有大唐编制的军团，和唐军互相拉锯也保持着基本的秩序，缓步后退。 反倒是两翼的蕃兵，轻骑纵马按理说机动性更强，却逐渐损失殆尽。 在安庆绪率军前往唐军右翼之后，安守忠又派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假装从左翼袭扰。 仆固怀恩率领的一万回纥骑兵自然是出面迎战，叛军五千骑兵顿时败退。 但看似败退，实则一步步将这支骑兵带入战场另一侧，让唐军的左右两翼露出要害。 果不其然，这个分兵的动作，一下子就让唐军的侧翼变得单薄起来。 叛军的胡人蕃兵和他们一起肆虐河东道经年，也没有完全磨合出默契。 遑论是堪堪加入的回纥骑兵，压根没有配合可言！ 在这种大唐精锐对抗前大唐精锐的当世最顶级甲士阵地战之中，任何的生疏都是致命的要害。 郭子仪的中军已经往前压了，后军的关内行营还在推进。 中军和后军的衔接之间，出现了一个空档。 郭子仪和广平王李豫的中军将台暴露出来，帅旗在大军阵重隐约可见。 郭子仪自己还没发现这个问题，他在关注前军的对抗。 中军压上去之后，前军的优势越发凸显，双方的对峙逐渐演变成唐军衔尾追杀对方。 可是在这个时候，后军的关内行营跟不上前军和中军的节奏，预备队顿了一下。 在这种一浪高过一浪的时候，突然断掉支援，相当于给叛军喘息的时机。 现在前军急需有效的杀伤力量，他只好令右侧的五千弓弩手急近，到中军的右前方，呼应那边的李嗣业。 而这就是安守忠要的！ 他拉扯至此，除却将希望寄托于突破唐军右翼的安庆绪八千铁骑之外，就是这样的侧面空虚！ 郭子仪坐镇中军，目送右军弓弩营前进，突然弓弩营亮出来的腋下掣肘之处尘土蔽天。 无数唐军的步卒惊恐不已，少量中军的轻骑更是人喧马嘶，慌乱声不计其数。 广平王李豫顿时一惊，只见从那个方向，一队大抵千人的怪异骑兵势若奔雷般冲将过来！ 中军的轻骑立即前冲迎敌，不让对方靠近帅旗将台附近。 忽然数十支牛角号齐声吹动，伪燕叛军阵营大声欢呼：“陛下来啦！” 伪燕的陛下——安庆绪？！ 只见烟尘蔽天之中，一队人马急驰而来，数骑并举一根长杆大纛。 欢呼声由远而近，原本后撤的伪燕叛军前军居然勇气百倍，硬生生顶住了唐军的进攻。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策骑越众而出，他头戴黑盔，面貌虽然年轻，但双目精光四射，隐有雄光。 倘若看面目，确实是安庆绪无疑！ 郭子仪眺望着那支看起来稍显特殊的四千骑单独一军，而后又望向右翼方向。 安庆绪确实是入关了，而且带着洛阳的守军倾巢而出，这四千骑应当就是他父亲安禄山当初的狼牙军。 可是…… 郭子仪眉头皱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用令旗制止要去拦截虎豹骑的李承恩，任由这批叛军的虎豹骑突入中军。 对方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千五百人而已，更像是个特殊的诱饵。 右军弓弩营虽然往前了，但是远程攻击的弓弩营可没有不敢往身后射箭的忌讳。 三轮箭雨落下，一千五百虎豹骑面对五千弓弩手，一时之间似乎颇为狼狈。 对方眼见突入不成，又顺着那道侧翼的缺口退了回去，似乎之前那么悍勇地杀进来只是为了试探。 广平王李豫要激动得多，他抓着郭子仪的手：“元帅！擒贼先擒王！” 郭子仪先是一愣，而后悚然一惊，猛地发现左右的唐军都在往前冲！ 安庆绪的出现，固然刺激了叛军的勇气，看起来像是亲临前线稳住局势。 但是对唐军来说，何其不是最香甜的诱饵——谁能抗拒这种一举奠定大局的目标呢？ 倘若擒杀了安庆绪，安禄山起兵造反的最大的核心就消失了，叛军不战而溃，胜利几乎就在眼前！ 郭子仪连忙让人起令旗，稳住大军前进的速度，让后军暂且按兵不动。 可是前军已经杀出去老长一段距离，中军的支援也跟随而上，一时之间横线缺口再度扩大。 香积寺之战，本质上是没有什么漏洞可钻的绞肉机之战。 唐军对唐军，甲士对甲士，无非是前军对撞，杀到双方伤亡殆尽，然后预备队顶上，第三梯队再顶上。 在历史上，是唐军多了几万人，硬生生双方杀了数个时辰，抛下了十多万尸体，而后两方有序后撤。 叛军伤了根基，退出长安，甚至退出潼关外。 唐军伤了元气，固守潼关之后消化旧都，再加上一些政治因素，没有第一时间去攻取洛阳。 但是在这里，突然多了一些奇怪变数…… 安庆绪在叛军阵营里先按兵不动，只将四千骑移到东边上风处。 一时马践沙扬尘，战场四周涌起了一团团黄雾。 此时日正当中，大风忽起，吹得尘沙滚滚，扑面而来，两军对面不能相见。 对方这么做，显然看破了唐军的弱点，一旦视野不清，唐军的强弩根本不知道往哪儿射。 而伴随着沙尘扬起，安庆绪这才下令四千骑逼近唐军，然后绕山脚寻中军侧翼薄弱处突破。 狼牙军战骑的马蹄声逐渐形成巨大的轰鸣声，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一泻如注，气势磅礴。 战场随着地面的剧烈抖动而震颤起来，郭子仪下令用战车环绕中军两侧，再度令李承恩领骑兵五千按兵不动。 唐军战鼓擂响，可是一时之间无法判断叛军铁骑从主攻何处，便绕着大营走。 一时刀光矛影，箭矢飞射，杀声震天！ 叛军试探进攻，唐军将其击退，双方激战了半个多时辰，再度告一段落。 数次进攻，叛军至少折损了上千骑兵，可是似乎并不介意毫无战果。 郭子仪派骑哨通知后将军王思礼，立刻率军靠近中军阵营，互相掩护。 但不要贸然攻击叛军，布阵牵制敌人即可。 双方在前军范围不断投入援军厮杀，第二梯队快伤亡殆尽了也没停下。 两翼骑兵互相骚扰，想要越过对手去帮助友军，却又立刻被拦下来，反之亦然。 即便有安庆绪的狼牙军这种极少数的精锐骑兵可以趁着两军对垒的局势来去自如，却也没办法突防。 就这么又过了半个时辰，唐军总计折损骑兵三千多，战马损失过万，而且人困马乏。 唐军如今的正规骑兵编制早已经几乎消耗殆尽，各军之中虽然有战马，可是骑士的本领不如叛军精骑。 侧翼防备狼牙军的士卒，很多人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的狼牙棒扫跌落马背。 身披厚重的盔甲的步卒更没办法与来去如风的狼牙骑兵搏命，完全被放风筝一样打。 这还是中军精锐，要是王思礼的后军关内行营新兵，在没有弩箭掩护的情况下，恐怕真的会被骚扰到崩溃。 此时已经有叛军骑兵无限接近帅旗周遭的车阵。 但闻车阵中兵戈铿锵，马鸣萧萧，气场慑人！ 郭子仪用战车，和房琯那种用来进攻不同，单纯只是防御，分散骑兵冲力。 唐军的战车长一丈五尺，高六尺五寸，车箱四围包裹着一层铁皮，内藏兵器粮草辎重。 上开小窗瞭望，下留弩眼，四围横排枪头，各车用铁钩连在一起。 战车连横，使敌骑不得冲突，弩箭不能贯穿，当真是防御利器，只是太过笨重，部署不便。 又过半个时辰，外围骑兵战场越发接近武刚车阵，唐军两万回纥骑兵悉数登场作战。 有消息传递给郭子仪，叛军有一支八千人的骑兵，应当是绕过战场，从右翼意图突袭后军。 郭子仪手掌合拢，那个方向是监国公主李虫娘亲自看顾，叛军八千骑，很难绕开她袭击到后军。 只是不知道一万回纥骑兵，对抗八千叛军精骑，究竟是哪一方赢面更大…… 前军的厮杀已经到了第三梯队的地步了，双方的中军都已经快损失殆尽，后军也即将抵达。 郭子仪不知道如今伤亡有多少，但是他估计唐军的战损不会低于五万。 更可怕的是，这种激烈的对抗还在继续…… 狼牙军剩余的两千多骑还在尝试突破中军的车阵，可是唐军车阵就像是一头熟睡的巨兽。 它安静地俯卧着，似乎全然不在乎人类你死我亡的厮杀。 郭子仪捏着五千刀斧手，以及五千玄甲军重骑，可是内心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几个唐军将满身是血的郭晞送回来，很显然第一线的对抗已然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郭晞浑身都是伤，是中军往前压之后，四个小将里最先退下来的一个，伤得最重。 广平王李豫抓着他的手，双目含泪，望着郭子仪：“元帅！快擂鼓吧！兄弟们死伤惨重！” 郭子仪看着自己的儿子，牙都要咬碎了，却还是深吸一口气，扫视着混乱的战场。 “不行……再等等——” 眼见前军战场，主将都战至重伤，数名副将自告奋勇前去迎敌。 广平王李豫动用自己的权力，令数人各率领百骑投入战斗，几乎将中军最后的常规骑兵分出去。 郭子仪紧握着拳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安庆绪，安守忠，安太清，李归仁，田承嗣…… ——史思明呢？！！ 左翼骑兵回报，仆固怀恩率一万骑，大破敌军五千骑，几乎将对方斩杀殆尽。 广平王李豫大喜过望，令对方立刻回返，支援前军！ 一旦骑兵生力军回返，前线互相绞杀的战场绝对会出现大转机！ 郭子仪望着那个方向，烟尘蔽日，有数量规模不下万人的骑兵正在快速接近。 对方打着唐军的旗号，远远看去也是唐军的铠甲无疑，似乎是回返的仆固怀恩。 广平王李豫看着郭子仪的表情：“元帅！不若让仆固将军分兵一半，去袭扰叛军后营！” 可是郭子仪却只是让人举起令旗，然后望向身侧的李承恩—— “大将军，五千对一万，做得到吗？” 李承恩闭着眼睛倾听着对方的马蹄声，闻言睁开眸子，淡到微不可查的金光一闪而没。 “是范阳的边军骑兵，最起码前锋是，我本以为已经损耗殆尽，却不料对方还留着一队。” “什、什么！”广平王李豫瞬间回过神：“那不是我军？！” “我们可以藏五千玄甲军，四千铁鹘勇士，史思明为什么不能藏一万范阳精骑？” 范阳精锐是当年攻打洛阳的先锋军，是安禄山阵营里面最先损耗殆尽的一部。 如今看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对方拿下洛阳之后，就在重组范阳铁骑。 就像是天策军在哥舒翰潼关战败之后，在郭子仪李光弼的支持下重新整编一样。 至于说为什么对方能够‘骗’进来，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了。 一万铁骑冲击大唐联军的中军侧腰，这要是挡不住，那整个大唐军阵就要被拦腰斩断成首尾不能相顾的两截。 “难怪安守忠无论如何都要我们从山上下来……” 与此同时，唐军的前线阵营再度被撕开一个缺口，一支特殊的步卒，配合着虎豹骑杀入进来。 就像是一个棋手突然下了两步棋，两步棋都开始将军。 郭子仪如果要看顾中军的正前方，那么就丧失了拦住对方这一万骑冲击中军侧腰的机会。 可如果他全然不顾正前方的这数千叛军尸傀陷阵营、虎豹骑的特殊组合，那么他的帅旗顷刻间就会被推倒。 大军作战，主帅被推倒了帅旗，那将会是致命的，哥舒翰当初就是因此而全军溃败不能止。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好心狠的安守忠！好心狠的叛军！死伤数万，就为了如今这当头一刀和后腰一刀！” 五千刀斧手破甲军阵当即迎上去，和对方的尸傀陷阵营撞在一起，艰难地挡住对方的前冲。 弓弩手大营在攻击了两轮之后，实在没办法分辨被纠缠在一起的叛军和敌军。 他们的选择也很简单，扔掉弓弩，抄起短兵器化身步卒，反向回来拽住对方的尾巴！ 而李承恩，已经率领五千玄甲重骑，义无反顾地提速离开中军阵营，撞向了叛军的范阳精骑。 似乎是眼见李承恩出阵，自己已经暴露了，对方扯下唐军大旗，露出『史』字将旗。 李豫惊恐地看着这陡然逆转的局势，顷刻之间危如累卵！ 而郭子仪则是沉默地按着横刀，头发花白的他站在那里，早已不复当年武状元的勇猛，却自有沉稳气度。 “撑住一时三刻，后军抵达，还有得打……” 对方不去袭扰后军，而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很显然也是在赌。 原因很简单，无论安守忠怎么狠辣，怎么果决，叛军的人数劣势是无法被抹掉的。 前军厮杀完了，中军消耗光了，唐军的后军还有得打，叛军就真的没有兵了！ 一万范阳精骑，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最大的变数，如今也被唐军的五千玄甲重骑勉强拖平。 等到后军关内行营关内、河西、河东人马五万，带着攻击的器械赶上来，叛军必败无疑。 安守忠只有这一次机会，这两刀是用叛军八成精血换来的两刀。 郭子仪接得住，叛军就输了！ 可是——接得住吗？ 眼见着叛军的虎豹骑逐渐突出来，撕裂了车阵，眼见着就要突入将台下了。 郭子仪似乎看到了自己兵败身死的模样，以及唐军中军被截断，前军无援，后军无主，溃败的未来。 天要亡我大唐吗？！ “万世之功！一步之遥！！！” 他抽刀将一枚激射而来的箭矢劈开，眼睛瞪大到眼角迸裂，似乎要淌出血泪的地步！ 他三个儿子，战死了一个，重伤了一个，自己年近七十了还在厮杀，从来没有后悔过。 可是今天他却后悔了——后悔自己依旧未能尽全功，居然露出如此破绽，葬送大唐基业。 一步踏空！万劫不复！！ 那冲入车阵的虎豹骑，木然灰黑如同死尸的面目上，没有旁的表情，只有冰冷的凶光。 对方驱策凶兽冲上来，直扑李豫，后者慌乱之中也抄起长枪，咬着牙要和对方决死。 可就在这个时候，从大战战场的右后方，唐军的右翼方向。 一声昂扬到足以震碎苍穹的龙吼，破风而来—— 虎豹骑身下的异兽动作登时僵直，就这么凌空一震，面目瞪得溜圆。 赫然是被吓得震碎了心魄，翻滚着摔下将台…… 郭子仪豁然回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扑面而来的，是裹挟着金色风雷的前所未见的沙尘暴！ “？！！！” 『吼——————————————————————————』 第1597.5章-回纥人疯了？ 龙吼声，传遍了整个战场。 而声音的来源地，此刻却显出几分难言的寂静来。 或者说，是死寂…… 在艾丽娅的面前，一个扇形的区域，像是被山火焚烧过一样，就连泥土都带着焦褐的颜色。 李嗣业带着陌刀军对抗骑兵，号称如墙而进人马俱碎，已然彪炳史册。 可现在呢？ 龙吼声带起风雷，如墙而进，人马……哪里还有人马？ 数十米宽百米长的扇形区域，像是被山火直接淹没碾压了一遍，只剩下齑粉。 风一吹，黑色的烟尘随之飘散，只剩下这些东西了。 除了艾丽娅之外，这个区域唯一的一个‘东西’大抵就是安庆绪的骨架。 不，不应该说是骨架，更应该说是那吞噬了人类骨骼的妖异铠甲。 那是半幅铠甲，看起来像是半截明光铠的模样，内里横生着骨骼，或许这样才能支撑那怪异的勇力。 然而在一声龙吼之下，所有的血肉都被金色的风雷焚毁催散，最后只剩下这副模样。 黑色的马匹自然也没了，铠甲失去支撑跌落地上，诡异地并不散开，只是略带灰黑。 艾丽娅闭上嘴，嘴角甚至隐约带起灼热的扭曲空气，整个人像是燃烧的炭火一样。 她眼角闪耀的金色焰光逐渐熄灭，瞥了眼那跌落在面前的铠甲，而后又看了眼面前混乱的敌军。 ……混乱？还是应该说已经被震得七荤八素，如同吓破了胆？ 艾丽娅回头，声音微微沙哑：“叶护——” 叶护其实是个官名，但是叶护太子既然承接了这个官名，叫他叶护也没错。 叶护太子像是触电一样，完全不顾这里是生死厮杀的战场，翻滚下马，连滚带爬扑倒在艾丽娅身后。 他额头深深地抵在泥土里，带着颤抖和敬畏：“末、末将在！” “清理战场，收降对面，要是反抗的，杀了……” 叶护太子闻言磕了个头，然后马都不上了，拔出腰刀指向前方的叛军。 “殿下有令！降者不杀——其余的全都斩了——冲啊啊啊啊！！” 说罢他挥舞着刀，直接用两条腿追着对面四条腿的跑，像是加持了什么诡异的神力一样。 艾丽娅身后的骑兵从晕乎乎之中缓过神，从她身后两侧冲出去，潮水一般扑向对面。 而精锐如同曳落河精骑，具装甲骑不逊色后世铁浮屠，如今却也彻底失去了战心。 他们躲避瘟神一样，疯狂逃窜，恨不得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哪里还敢反抗。 那一声龙吼远远传开，震起的气浪裹挟着烟尘，以及内里那难以言说来源的金色风雷，交织着翻滚远去。 看着沙尘暴一样的冲击波扩散开，艾丽娅这才低下头，将视线望向面前的铠甲。 她挥舞手里的大枪，将那副扭曲畸形的铠甲挑起来看了看，然后拦下身侧一个穿行过去的骑兵。 “着人去找个桃木的箱子，把这个东西装起来。” 那骑兵领命立刻去了，艾丽娅伸手进盔甲内里，握住其中的一枚骸骨核心，将其捏碎。 一枚小小的晶体从中落下，随之落入艾丽娅手中的，还有两团精神体。 一个是朱小花同学的灵魂，而另一个是什么？ 艾丽娅还要作战，无心关注，只是将其吞噬进自己的意识海中，暂且收容。 那枚小小的晶体碎片，倒是让她明白了为什么叛军的曳落河精骑打不完一样。 “仿制的权柄碎片么……” 用力一握，碎片骤然化作黑红色的光屑散开，扭曲的部分观感随之被修正。 目前在这个世界上的外神，除了她超级无敌李虫娘之外，还有两个。 一个是附身安禄山、安庆绪父子的这个。 另一个则极有可能就是索菲亚生命体心心念念的『神圣的索菲亚高维聚合生命体』。 当初他们的文明也算是潜力无穷，可是现在聚合升维之后，弄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虚假的仿制权柄，血肉祭坛想要凝聚人性神个体，全都是些歪门邪道。 艾丽娅望着那副铠甲，这副铠甲缺失了头盔，也就是说在来之前，就已经分开了。 谨慎的手段，如同巫妖的命匣一样一分为二，做个保险么？ 艾丽娅不以为意，到时候收复了洛阳，慢慢追索就是了。 不怕它不动，只要有什么大动作，到时候总能够找到。 “在那之前，是该结束这场绞肉机一样的战争了……来人，去告诉中军郭元帅，安庆绪已死！” “是！！”印〸倭林III児〈澪齐逝疤零夢 …… …… 仆固怀恩的槊尖，距离史朝义的后心已不到一个马头的距离了。 只要再追几步，史朝义就会被他搠断脊骨，死于马下！ 突然史朝义身下的龙驹一声长长的嘶鸣，径自腾空而起，带着史朝义足足向前蹿出三丈多远。 就在这一瞬间，仆固怀恩已经感知到了危险的来临。 望着面前那个黑甲黑盔的小将，仆固怀恩的脑中一道电光闪过，背心陡然生凉。 怎么！他的马力未疲？！ 与此同时，他猛觉身下一沉，胯下的战马一声凄厉的嘶鸣，立即陷入一座烂泥陷坑。 巨大的冲力导致下沉的速度飞快，那宝马还不及叫出第二声，就被黏糊糊的烂泥塞住了口鼻。 但它仍然奋力挣扎着，想将自己背上的主人顶出陷坑之外。 仆固怀恩见势不妙，忙将大槊使劲的往下撑去，希望能借力跳出泥潭。 但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他手上一滑，大槊已没在烂泥之中无影无踪。 而后他身上沉重的盔甲已成了巨大的负担，胯下的宝马已完全没入烂泥之中，身体不再挣扎，似已气绝。 就在这时，一面木制盾牌被丢到他的面前。 他急忙用手攀住，暂时滞缓了下沉的速度。 可是抬眼望去，只见史朝义策马立在陷坑边上冷冷地看着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数百名打着赤膊的叛军。 对方手持挠钩弓弩，将陷坑团团围住，眼见着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再看看四周，仆固怀恩只觉得心中悲凉…… 他带领一万回纥骑兵出战，可是叛军像是变戏法一样，居然在道中藏着过万的范阳精骑。 回纥骑兵如何能是前唐军边镇精骑的对手？ 厮杀至此，他已然孤身，之前全靠着一番血勇，想要夺下叛军骑兵将领史朝义的人头。 作为史思明的儿子，范阳军的前锋将军，他可认得这个家伙！ “史朝义！你暗算害人，算什么英雄！”仆固怀恩咬牙切齿地骂道。 史朝义没有回答，只是冷冷说道：“仆固怀恩，你只要投降，我就将你拉上来，免得你葬身泥沼，如何？” 仆固怀恩啐了口血沫：“呸！你战场上不是我的对手，只会用龌龊伎俩害人，不是英雄行径，你杀了我吧！” 此时，他用力攀着的那面盾牌也正在缓缓下沉，烂泥已经没过了他的胸口，呼吸已大为费力。 史朝义心中敬佩仆固怀恩的本事，听他如此说，也只得叹了口气。 他令人用挠钩将他拽了出来，又用绳索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留待之后处置。 很显然，在他看来，叛军藏着的这些骑兵，足以扭转战局，甚至是获得最后的胜利。 他亲率一万骑兵，引开唐军的骑兵，让对方亮出最后的家底。 他父亲史思明率领一万骑兵，无论是袭扰唐军后营，还是直接切入中军，都轻而易举。 唐军如今正陷入烈度最高的战阵绞杀之中，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来对抗上万规模的范阳精骑？ 倘若是天策军在，那或许这种手段未必奏效，可是如今大唐还有天策军吗？ 堂堂的大唐帝国，居然沦落到需要回纥骑兵压箱底的地步，还承诺什么金帛子女尽归回纥。 仆固怀恩此时已累得筋疲力尽，口中呼呼喘着粗气，似已没了先前的气势。 好一阵，他才用略带着点哀求的口吻说道：“史朝义，你让人带我去河中洗洗泥污，归降的事可以再议……” 史朝义听了，只道他回心转意，便传令道：“用河水为他冲洗冲洗，顾全一下仆固将军的体面！” 对方是郭子仪的先锋大将，勇武过人。 当初在河东道，郭子仪负责大局，李光弼负责指挥，到了作战的时候，领头的就是仆固怀恩。 李光弼已经成了史思明的心魔了，史朝义自然也知道这些人的厉害，能招降的话再好不过。 有几个叛军士兵押着仆固怀恩到了沣水河边，正要打水为他冲洗。 不料身遭五花大绑的仆固怀恩突然暴起，飞起一脚踢翻了一名叛军，又一头将另外一人撞翻。 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发狂了一般，三步两步跳入汹涌的河水之中。 “莫叫他逃了！”叛军们发了一声喊。 刚要有人想向水中射箭，便有人制止道：“要活的！捉活的啊！” 有几个水性好的叛军跳下水去擒拿仆固怀恩，大家如此大费周折才将他擒获，岂能让他白白逃了？ 事出仓促，史朝义先是一愣，随即心头一叹，并没有催马上前。 以他胯下马匹极为出色的水性，直接泅渡去捉仆固怀恩都无问题。 但他发现仆固怀恩是身着重甲，臂膊被绑缚着主动跳下水去的，当即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不是逃跑，而是跳水自戕……” 望着对方，他心中不由得起了一股相惜之情。 这条河段水深流急，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三五个唐兵才合力将仆固怀恩打捞上来。 只见他脸色煞白，二目微睁，已经溺水，可怜一个有勇有谋的大军前锋将领，到头来竟得了个如此下场。 史朝义见仆固怀恩已死，心中竟有些怏怏不乐。 他此番知晓大军底牌，决计可以取胜，本想要争功。 他自己可以在大战中凭本领取下仆固怀恩的头颅，可是却被军师委派了个“诈败诱敌”的差事。 如今又遭敌手指责是龌龊伎俩害人，不是英雄行径，颇觉面上无光。 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想要什么，伪燕朝堂如今声威不振，大唐还占据着正朔法统，不就是这样么？ 他赌了一口气，正准备率军离开，却不料一声如雷的龙吼声传来，飓风般过境。 他猛地一惊，险些跌落马下，大量的骑兵控制不住马匹，坠马如雨。 而躺在河边的仆固怀恩的‘尸体’，居然也被震得猛然一颤，涣散的眼瞳聚焦，咳出不少积水，猛地回过一口气。 “发生了什么？！什么东西！” 史朝义大惊失色，而就在他派遣兵马去打探情况的时候，却猛地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额头。 “不——啊啊啊————” 他的亲兵仓皇扶住他，以为主将是受了伤，毕竟之前仆固怀恩几乎是追着他在杀。 好几息之后，史朝义抬起头，眼眸带起隐约的红光：“走——撤——” 亲兵们面面相觑，撤？往哪里撤？ 可是史朝义打马就走，剩下的数千骑兵只能跟上，居然是朝着潼关方向头也不回地跑了。 有人回望仆固怀恩的尸体方向，窥见的只有一具浸泡在河水里若隐若现的‘尸体’，便也不再管他。 而此刻的正面战场，也遭遇了和其他地方差不多的情况。 一声龙吼传遍，虎豹骑反应最大，其他战马还只是惊了，可这些异兽却纷纷发了狂。 等到裹挟着金色风雷的沙尘掠过，它们却又像是沾染了剧毒，纷纷倒地立毙。 有人大胆查看情况，发现这些异兽全都是被骇碎了肝胆，嘴中甚至看得见胆汁，全死了。 中了刀枪却不停不死，如同尸傀的陷阵营，也不再动弹，转瞬间就被专司破甲的刀斧手剁了个干净。 悍不畏死？那就砍成碎块！看你们还怎么不死！ 史思明的一万范阳铁骑惊了马阵，战斗力大减，甚至自相践踏。 可是李承恩带领的五千玄甲重骑，却似乎并不太受影响，冲势更急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郭子仪望向李承恩那边，甚至看到了李承恩身上腾起的金光……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眼见风沙过境导致战局瞬间扭转，后军也压了上来，抵达战线。 郭子仪将手中令旗晃动，唐军的剩余人马，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伪燕叛军发起了主动进攻！ 神通大将李嗣业亲自带领着他的陌刀手们向叛军冲去，一阵厮杀如入无人之境。 郭昕左右开弓，弓弦响处必有一名叛军将落马。 李晟犹如疯了一般带伤杀敌，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杀死无数叛军兵将，还将对方军阵中的将旗生生砍断。 这下子唐军士气更旺，叛军人人胆寒…… 马璘、白孝德、李晟、浑瑊也都毫不示弱，各自催动本部人马向叛军发起了猛攻，斩获无数。 唯独前军副将段秀实和中军左营的主将马燧不急不缓，有条不紊地催动弓弩手保持队形向前推进。 他们专门寻找最佳的射击位置射杀敌人，尽心竭力地掩护各军的冲锋，俨然有大将气度。 郭子仪见了这两人的沉稳，也不由赞道：“此二人良将也！” 当即传令随军主簿，为段秀实和马燧首先记上大功一件。 与此同时，王思礼、郭英乂、浑释之等三位老将也催动后军跟了上来。 王思礼先派出一万轻骑直扑对方侧营，希望趁叛军溃败之际抢下对方后路。 而在远处，叶护太子也带着回纥骑兵，沿着侧翼道中杀了上来…… 一场鏖战，又从午时杀到酉时，直到日暮西斜才渐渐止住。 如血的残阳，映照在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杀戮的战场上，让这幅惨烈的画面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到处都是横七竖八倒毙在一起的人马尸体，有叛军的，也有唐军的，更有已经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楚的。 还未死绝的伤兵躺在死人堆里痛苦地呻吟着，乞求能有人给他一个痛快的了断。 瘸了腿的战马低头碰触着主人早已冰凉的尸体，发出凄凉的哀鸣。 战场上到处弥漫着血腥的味道，鲜血汇集成一道道汩汩流淌的殷红色的溪流。 破败不堪的将棋早就被染成了暗褐色，就连山岗和平原都已经被染成了血色，整个大地都泛着暗红…… 经过简单的清点，叛军损失惨重，阵亡十万余，被俘两万余。 对方最为精锐的核心骑兵几乎全军覆没，唯独史思明、史朝义父子各自带领数千范阳精骑逃脱。 除安守忠、刘骆谷之外，叛军将佐还阵亡了近三十余人。 李归仁、安太清、田乾真各自带伤，各自引了数千残兵逃之夭夭。 安庆绪也逃了，虽然有骑卒来说，监国公主击杀了一名黑甲小将，疑似安庆绪。 但是大军看到的安庆绪，还是脱身逃走，这个时候反倒是分不清谁是替身了…… 唐军的损失也不小——充当前军的安西军损失最为惨重，折了两万余人，陌刀手损失了两千有余。 西域、大食各路援兵更是折损了近一半，回纥兵将死伤一万多…… 最后合计全军阵亡超过六万，三万余匹战马损失殆尽，十余员唐将战死沙场。 李嗣业、马璘、白孝德、浑瑊、郭昕、李晟、哥舒曜等人也都各自带伤。 郭子仪的儿子郭晞在受伤之前就已经头部中箭，虽然支撑着血战到底，但最后一头栽下马去，如今已然昏迷不醒。 双方加起来，在香积寺这片战场上，打了接近四个时辰，丢下了十六万甲士的性命。 厮杀最激烈的双方前军，几乎是每个时辰就死伤四万多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互相搏命。 然而，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的唐军，也终于换回来了他们期盼已久的重大战果——守住了长安！ 关中已然稳固，叛军残部逃窜，奔着潼关去了。 而且可想而知他们不敢固守潼关，以他们的残兵兵力，最好的结果就是立刻出关回洛阳。 要是慢一点，被河南战场那边的李光弼赶过来兜住，双方合围他们就死定了。 打扫战场到晚上，夜色逐渐降临，郭子仪已传令各军在城外扎营休整。 并且严令无将令者不得擅入长安，以免骚扰百姓——血战之后的大军，难以控制，需要冷静。 而李虫娘也因为连番作战，到了休眠的时候，返回帐中歇息，明日才可以再出来。 第二天一早，一切安排停当。 郭子仪长松了一口气，这下算是不枉费自己这么多辛劳了…… 他请广平王李豫，去跪请他的‘母亲’出帐，监国殿下应该回长安了。 昨天那一声龙吼，他至今想要询问清楚，奈何李虫娘昨晚说疲累，他也不敢打扰。 李豫去请了安，李虫娘——或者说艾丽娅——换了一身袍服，等候在大军营前。 五千衣甲鲜明的唐军整队，等着护卫他们入城，城中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奏起了秦王破阵乐。 这是凯歌——大胜的凯歌！ 不料正在此时，有人慌慌张张地催马来报。 “大帅！回纥部二王子移地建，一早率回纥骑兵杀入城中，正在劫掠百姓！末将阻拦不住，故急来请元帅定夺！” “？！！！” 第1598章-开始转好 还不待郭子仪答话，广平王李豫已是大惊失色。 他口中喊一声糟糕，下意识纵马冲进城去——这件事情处理不好，那就不是掳掠那么简单了！ 要知道当初同意这个条件的是他的父亲，如今的皇帝李亨！ 可是中止这个条件，看似已经收复了回纥的，却是他过继之后的母亲，大唐监国李虫娘。 李虫娘就在这里站着，对方居然就胆敢纵兵劫掠，这可不是打脸那么简单。 这是要挑战大唐的正朔法统啊！ 到底是皇帝说话算话，还是你大唐监国后来居上？ 广平王李豫急匆匆纵马奔进城门，在士卒的指引下，去寻回纥王子移地建。 郭子仪、李泌等人不敢怠慢，率领五千唐军紧随其后。 可唯独艾丽娅并不急切，她如今并未着甲，一袭袍服也是素色，乍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大唐仕女。 跟在她身后的，除却缭千秋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宦官打扮模样的人，赫然是程元振。 很显然，长安城里对于香积寺之战格外敏感，昨天一夜之后，已经有了某些决断。 艾丽娅跟在后面，挑了辆牛车坐上去，晃晃悠悠地往里走。 刚进城门不远，就见一队回纥兵正在乱哄哄地抢掠百姓。 而他们要寻找的回纥二王子移地建，带着卫队正在一处空场上乐呵呵地看着。 李豫还未说话，回纥的叶护太子就已经纵马奔上前去，口中惊慌大喊：“阿弟莫要纵兵抢掠百姓！” 移地建听了，有些诧异的问道：“阿兄因何阻拦？” 在他的头脑里，战胜者掠夺失败者的一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之前天可汗对回纥曾有过承诺。 尽管李虫娘当初轻骑袭营，压倒了他们回纥骑兵大营的士气，甚至于差点把他敲死当场。 可是差点，那不就还是没有么？ 昨日大战，回纥骑兵分成三部，左右各一万，中间是四千回纥的真正精锐铁鹘勇士。 左侧回纥骑兵跟随仆固怀恩出战，遭遇史朝义一万范阳精骑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 右侧回纥骑兵由叶护太子带领，跟随李虫娘出战，李虫娘一声龙吼平地掀起沙尘暴，如同神灵降世。 可是那会儿移地建正在中军后面，被回纥真正的四千精锐保护在其中。 铁鹘勇士也算是劳苦功高，再加上中军险情连连，移地建真的是觉得自己立了大功。 昨晚虽然郭子仪不允许大军进入长安，可还是让长安那边送来了大量的物资犒赏三军。 清理完战场回营的叶护太子本想着找自己的弟弟说清楚一些事情，却不料他已然喝得烂醉。 原本想着无非一夜，让他安睡，第二天再说也不迟。 却不料第二天这才一大早，大军都还没进长安呢，他居然就敢带着兵马进来劫掠！ 而且真要计较的话，光复长安和守住长安，这是两个概念！ 潼关丢了，关中危险，可是长安城却始终没有落入敌手，谈何光复？ 叶护太子只觉得头皮发麻，要知道如今到处劫掠的，可是部族里面真正的精锐啊！ 四千铁鹘勇士要是死在了这里，回纥部落怎么办？！ 反过来这些精锐要是伤到了长安城的百姓——别说他们，说不定自己都得死！ 他看着这个最受父亲疼爱的弟弟，恨不得一马鞭抽过去。 你慷他人之慨，想要收买部族勇士的心，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另一边李豫赶到，跳下马来，对叶护太子深施一礼道：“请阿弟速速收兵！” 叶护太子心道这本不是我的主意，可是如今怎么也说不清了，面色一苦几乎要哭出来。 李豫看他表情，还以为他不愿意，拉着他的袖子诚恳请求。 “长安百姓之前听闻潼关失陷，人心惶惶，期盼王师如久旱望甘霖，如今大战胜利本该是欢庆的时候，却遭我军抢掠，实在大大不妥！” 移地建在马上脸色一沉，抱怨道：“阿兄！还有广平王！天可汗与我们有约在先，是他说‘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你们莫非忘了不成？” 叶护太子脸色顿变：“住嘴！” “男子汉大丈夫要守信用，天可汗，更要守信用！” 移地建知道将大唐自诩上国，把信用看得极重，天子更是口含天宪一言九鼎。 他认为只要占死了这个道理，由不得李豫出尔反尔，食言自肥——在这方面，他一向机灵，因此受到父亲喜爱。 他父亲总觉得叶护太子过于憨直，他这个当弟弟的更为机敏，如今倒是成了催命符。 李豫平定了一下心神，也不去看移地建，只是抓着叶护太子，耐心劝说。 “阿弟，如果我们刚收回长安就纵兵抢掠，那么反而会逼得洛阳那边的百姓与贼兵一起固守城池，那时候我军就难以攻破了，大唐绝不辜负回纥，等拿下洛阳后定然会遵守约定，如何？” 叶护太子本就熟谙军事，听了这番话也入情入理。 又见郭子仪等诸将率军簇拥李豫而来，顿时下定了决心。 然而就在他打算强令自己弟弟收拢卫队的时候，那架载着李虫娘的牛车吱嘎吱嘎地开了过来。 老牛步履很慢，牛车之前运送大军辎重，也不崭新，更不华贵。 可是李虫娘端坐上面，周遭的所有人见到，都躬身施礼，不敢直视其面目。 叶护太子惊得一口气差点没喘零 夢1鸸邻⑶⒉ling（七。）斯〳扒上来，忙滚鞍下马，按照回纥的礼节，仆倒在李豫的马前。 他捧着李豫的靴子，大声辩白：“我信得过阿兄！铁鹘勇士愿供驱驰，为大唐收回洛阳！” 李豫松了一口气，连忙双手搀起他来：“阿弟深明大义，我替长安百姓谢过了！” 叶护太子立即传令全军收队，停止抢掠，违令者斩！ 艾丽娅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如同泥塑木雕一样闭目养神。 所幸回纥刚入城不久，且地理不熟，只是到处乱窜。 加之大战以来，长安南城百姓早已逃散了不少，也的确没多少油水可捞。 那些回纥兵听了号令，立即带着抢掠来的大件小件从巷闾中奔了出来。 叶护太子又传令将抢掠的物品堆积在李豫马前，直如一座小山般。 唐人看了反倒觉得对方可怜——其中多是布匹、衣物等，只有少量金银。 更无什么古董、字画，显然回纥骑兵并不知道什么东西值钱不值钱…… 只是李豫，眼中不禁落下泪来，转身拜倒在李虫娘的车前。 “儿臣无用！愧对长安百姓！” 艾丽娅微微睁开眼眸，眼底金芒闪烁：“怎么说？” “当年的长安城中是何等繁华富裕！如今经历一场兵灾之后，百姓却已贫困寒酸至此……” 这可是长安！大唐长安！ 异族骑兵纵兵劫掠，却只抢到了这些东西，往深了说不就是长安穷困了么？ 艾丽娅目光扫过那些物件，大抵知道缘由。 与其说是长安百姓穷困，倒不如说是早就有了这方面的防备。 当初潼关第一次失陷，艾丽娅藏兵藏粮于民，就告诫他们要收好家中金银细软。 潼关第二次失陷，长安城能离开的跑了，不离开的估计真的是打着巷战拼死一搏的主意了。 这个时候回纥骑兵去劫掠，没有反杀他们，已然是克制的结果。 要是叶护太子和广平王李豫他们阻拦得晚点，那么回纥骑兵带回来的就不是财宝，而是他们自己的尸体了。 艾丽娅打量着周遭，长安城这座刺猬，在她亲自进城之后，才稍微收敛了一点那谁都不信任的寒意。 移地建看了看这堆东西，又看了看李豫，还以为他心疼损失，臭着脸哼唧。 叶护太子赶忙打圆场：“阿兄莫要管他！这些东西你全部收回便是，莫要伤了你我兄弟的感情！” 李豫知他不明自己心事，又不便多说，只得点头。 “我自会为贵部送去丰厚犒赏，请阿弟先引兵出城，莫要再劫掠百姓。” 移地建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回纥人，讲信用！” 随即便打算引着两千铁鹘勇士出南门，去浐水边扎营去了。 可是掉头绕过人群的时候，一柄长矛被投掷过来，嵌入地上，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艾丽娅坐在牛车上，那只扔出长矛的手收回，支撑着下颌，仿若这风尘仆仆的车架像是宫中的贵妃榻。 “叶护——” 叶护太子喉咙滚了滚，拜倒在艾丽娅面前：“小臣在……” “我说过，不教而诛谓之虐，所以早先第一次犯，我没有惩处你们，现在呢？” 叶护太子浑身筛糠一样抖，咚咚咚地磕头，脑袋都磕出血了。 “殿下饶恕！求殿下饶恕——求殿下看在我回纥部族为大唐效死，战死万人的份上，饶恕这些不懂事的家伙！倘若没了这些勇士，我部族覆灭在即，今冬都过不去啊……” “那你觉得让我不满意，你们回纥人，还需要过冬吗？” “这……” “自纠自查吧，行军法……抬起头来看着我。” 艾丽娅身子前倾，坐在车上往下看。 叶护太子哆嗦着抬头，望见那双无悲无喜的金色眸子，眼神不由恍惚涣散开来。 “我大唐赏你们的，才是你们的，不给的——你们不能抢——听到了吗？” “……小臣听到了！” “——李豫！” “儿臣在！”广平王李豫赶紧上前拱手：“母亲！” “跪下。” 广平王李豫愣了下，然后赶紧双膝跪地：“儿臣有错，请母亲责罚！” “我在兴庆宫中，告诫过你。” 艾丽娅随手拿起一根令箭，丢到他面前。 “以后你坐稳了江山，哪怕是我，你都可以杀——可是你不能坐视大唐被毁掉，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唐的子民受苦死去，只要你能够稳得住，这个位置就是你的，这个江山也是你的，听懂了吗？” “……听懂了。” “可你现在还没有坐稳这个江山……去把东西还给百姓，然后自己去领十军棍。” 广平王李豫领命而去，先是令人访得附近街坊的里正、百姓。 待到将回纥兵抢来的物品一一造册发还，又好言安抚了一番，赚足了名声。 后又暗令部下送去了不少羊羔美酒和十余车布帛，犒赏回纥军队，这场风波才算平息。 只是他未能寻得之前逃离长安时候，落下的王妃沈氏的下落，心中有些怏怏。 而且李虫娘这位嫡母实在是威势太盛，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莫说是比之父亲李亨，就算是当年开元全盛日时期的祖父李隆基，也没有如此压迫感。 不过相比他的艰难，长安百姓倒是开心多了。 他们苦熬了一有余，屡遭惊吓，潼关一破，关中便危如累卵，睡不安寝，早就苦不堪言。 如今终于盼到了王师大胜，当久违了的大唐甲士凯旋，从明德门入城，并沿着朱雀大街浩浩荡荡前行的时候，百姓们纷纷携老扶幼夹道欢迎，父老乡亲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频频欢呼。 期间，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亲眼见到了广平王李豫“单人独骑”阻止了劫掠百姓的胡兵。 更有人宣称看到了“胡人王子下马向广平王跪拜”之类的情景，种种令人欣喜的传言不胫而走。 似乎大唐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威压当世，独断万古的阶段，天下太平，盛世重临。 种种传言不到半日就在长安城内的街坊巷闾间疯传，长安城这才犹如一位大病初愈的病人一般看到了希望。 而唐军守住了长安的消息传到凤翔，群臣百僚争相庆贺，人人喜气洋洋。 天子李亨更是欣喜无比，热泪盈眶，只是在那面上的欢欣下，似乎藏着些许别的情感也未可知。 和历史上进入长安之后就停下来，像是忘记了叛军不同，在彻底收复洛阳之前，军事部署依旧是李虫娘在管。 按照她的命令，元帅郭子仪在稍稍整顿军马后便立即乘胜追击。 回纥骑兵依旧作为附庸兵跟进作战，回纥部落二王子移地建因犯军规，纵兵劫掠，按律斩首。 四千回纥的铁鹘勇士，有近三百人也是犯了相同的军规，被当街斩首。 一批回纥的军官也受到了责罚，但只是军棍。 按照大唐军规，以强凌弱，樗蒲忿争，酗酒喧竞，恶骂无礼，於理不顺者，斩，但是后面还有半句注释，就是因公宴集醉者，不坐。 那些回纥军官因此被侥幸避开连坐，口耳相传李虫娘神异，惊恐敬畏，作战时候效死命，按下不表。 乘胜追击的唐军先是收复潼关，彻底拔除了长安东侧的威胁。 进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东进，收复华阴、弘农，又攻破武关，占领上洛等郡。 一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叛军无不望风披靡。 待到关内打出去的唐军已经和河东道的李光弼二十万大军遥相呼应的时候，新的小问题来了。 那就是李虫娘的好大哥李亨，以及好父亲李隆基，终于回到了长安…… 第1599章-战后二三事（RUA！ 前方在作战，战争还没结束。 不过相对的，大唐到底是迎来了一个新的阶段，稍稍平和了一些。 艾丽娅没有搭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大哥和生理上的父亲，她正在兴庆宫中看舆图。 唐军在长安只休整了三天，郭子仪就再度出征了。 出师之初，郭子仪先在潼关一带追击叛军，斩首五千级。 然后又相继攻克了华阴、弘农二郡，这些都算是好消息。 不过在正史的世界线里，也是一样的好消息，艾丽娅并不因此而欣喜。 关键还是看洛阳…… 洛阳是伪燕政权的都城，绝无可能不经血战就轻易放弃。 悬念只是这一战会在哪里打，艾丽娅手指在舆图上划过，最后停留在陕郡。 正史上的陕郡之战，有两阶段，前后拢共一个月不到。 倘若只是单纯说陕郡会战，那就是第二个阶段的事情了。 正史里，五月唐军在清渠受挫，退保武功县。 双方一直僵持到九月，唐军积蓄力量，再攻长安。 这就是陕郡之战的开始，在香积寺。 第一阶段，唐军和叛军对峙，于九月二十八日双方在香积寺大战，死伤惊人。 叛军败退，唐军胜利收复长安，获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 但是广平王李豫这个时候没有乘胜追击，政治因素压倒了单纯的军事指挥。 再加上这个时候叛军是有秩序后撤的，他们本身还保留有数万的有生力量。 安庆绪和严庄商议后，便调集洛阳的一切兵力，命严庄率领，火速增援陕郡。 同从长安一路溃退至陕郡的张通儒合兵后，步骑竟也达到了十五万人之多。 这已经是安庆绪的全部家底了，他准备在陕郡放手与唐军做殊死一搏。 这就是陕郡之战的第二阶段了，双方第二次正式对决。 十月十五日，郭子仪部与叛军战于陕郡新店。 从九月二十八日到十月十五日这么短的时间，再加上双方的战略意图。 很显然这并不是两场不相关战争，而是一场延续没有断绝的战役的前后阶段。 这次轮到叛军依靠山地，获取以逸待劳的有利地形。 叛军依山布阵，唐军仰攻时渐渐不支，被步步赶下山去。 眼看叛军就要转守为攻，占据上风，回纥骑兵出来了。 与正史里的香积寺之战一样，此时扭转战局的还是迂回的回纥骑兵。 战前就埋伏在南山的回纥骑兵，此刻从背后偷袭叛军。 他们出击时间选择得非常精准，正好是叛军杀下山空出侧后方之际。 叛军先是发现身后卷起了漫天沙尘，继而沙尘中射出了漫天箭雨。 惊惶失措的叛军知道，他们的克星回纥骑兵又杀来了，未经接战便已望风而逃。 这一战况，很容易让艾丽娅联想起八百余年后的一片石之战。 李自成军也是在漫天扬尘中，遭遇八旗铁骑的突袭而溃败。 骑兵在这种时候，实在是太过好用…… 叛军起兵之初赖以横行天下的曳落河精骑，已成回纥人的背景板。 而这个阶段的回纥骑兵之所以予取予求，无往而不利。 除了强悍的战斗力之外，更重要的可能是其迂回突袭、出其不意的战术。 次次都是唐军主力居前，回纥骑兵选择战局最胶着的时刻迂回突击。 新店之战规模虽然浩大，但激烈程度却远不如香积寺之战。 叛军很快就产生了连锁的溃败，没有像是香积寺之战那样的死战。 当然也可能是当初能够死战的前唐军精锐，叛军核心力量，已经被打光了。 面对这种连锁溃败，骑兵最擅长的作战场景就是追击战。 不用付出正面攻坚的巨大战损，就可以轻易取得全胜。 严庄在这一战中，几乎败掉了安禄山留下的全部家底。 十五万大军在史书里的记载，是“僵尸蔽野”、“伏尸三十里”、“庆绪之党，十歼七八”。 十月十六日，安庆绪在洛阳看到惊魂未定的严庄和张通儒。 他心知大事去矣，连夜与严庄等人逃出洛阳，朝着河北方向奔去。 残军只剩下一千步兵和三百骑兵，似乎无论如何也难成大事。 至德二载十月十八日，洛阳光复。 在《资治通鉴》里面，有个算是臆测的暖心的结局。 广平王率军入城时，还在操心着如何兑现“金帛、奴婢皆归回纥”的约定。 但是他却惊喜地发现，洛阳百姓已提前为回纥人准备好了一万匹锦缎，作为报酬。 回纥人很开心，拿着锦缎就满意了，没有继续纠缠。 可事实上呢？很显然历史没有这么暖心的可能。 按照《旧唐书·回纥传》的记录，回纥骑兵纵兵入城，劫掠了足足三日。 先是抢官方的府库，然后再抢商铺、民居，掠夺财物不可胜计。 唐军也加入到了劫掠的队伍之中，洛阳城算是又遭了一次兵灾。 然后广平王从洛阳民众那里凑了一大笔赎城费，给了回纥人，才停止了抢掠。 所以无论怎么洗地，李亨承诺了任由回纥人劫掠，都算是一个耻辱性的转折。 堂堂天可汗，大唐皇帝，威严扫地…… 因此广平王李豫必须要仁慈，比他父亲更仁慈，在历史的记录里更为被民众拥护。 资治通鉴最开始是写给皇帝看的，有这方面的粉饰倒是正常。 而用艾丽娅的话来说，那就是百姓过得好了，不大会觉得是皇帝的功劳，可要是过得不好，那骂娘的时候决计不会少稍带一个狗皇帝，要坐稳江山，关键还是看这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的水。 好在在历史特异点这个世界线，变数多了许多。 双方依旧在陕郡大战了一场，只不过这次叛军兵力没有十五万之多。 香积寺之战的时候，安庆绪就已经带着家底过来，几乎一次拼光了全部。 要不是艾丽娅那一声龙吼，孤注一掷的安庆绪极有可能在陕郡之战的第一个阶段就获得大胜。 一旦被他打穿了那个时候的唐军，长安都守不住，关中也丢了。 李亨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跑到江淮去，隔江防守，双方划江而治。 当然，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多如果，这次是艾丽娅赢了。 守住长安，拿回潼关，关中稳固，大量的有生兵力从后方支援出去，辎重粮草也跟随到位。 唐军从香积寺之战的损耗之中回过气来，重新锤炼成了更强悍的精锐主力。 陕郡会战的双方，残存的叛军依靠山地构筑防御阵地，被仰攻的唐军直接突破。 李承恩率领四千玄甲铁骑，以及回纥人的近万骑兵，双方近乎围猎一样冲散了叛军的阵型。 安庆绪逃回洛阳，史思明、史朝义父子甚至连洛阳都不路过了，带着数千残兵逃往范阳。 唐军整军之后，围困洛阳城下，试图攻城。 那个安庆绪的替身很显然没有人性神个体的伟力，和严庄狼狈为奸。 这一对组合，倒是有历史上的死宅风格的安庆绪和奸臣严庄的风格了…… 如同正史一样，安庆绪弃城而逃，带着几千兵马离开了洛阳，朝着河北逃亡。 第二天，严庄反正，放开城防，唐军正式进入洛阳，宣告光复东都。 李承恩和数次大战之后仅存的数百天策军，据说不顾身份跪在洛阳城门外嚎啕大哭。 天策军号称东都狼骑，原本的驻地就位于洛阳城外东北边的北邙山脚，四周有涧河环绕。 在洛阳失陷之后，他们的马场成为了曳落河精骑的驻地，被糟蹋得不像样子。 长河落日东都城，铁马戍边将军坟。 打了这么久，天策军几乎打光了足足一代，但终究还是回去了…… 回纥骑兵这次不敢劫掠，一是害怕李虫娘把他们真的全杀了，二是怕李承恩把他们全杀了。 要知道在他们露出进城意图之后，李承恩差点带着四千玄甲重骑和他们当场火并。 而考虑到双方的装备和兵员素质差距，他们回纥骑兵未必是四千玄甲重骑的对手。 回纥人两万六千多骑兵参与作战，如今拢共剩下的这一万两千多。 看起来有数量优势，可只有四千铁鹘勇士是真正的战士。 当初的那八千骑兵更类似部族的成年可作战骑手，要不是跟着李虫娘，绝对会被安庆绪带领的骑兵杀穿。 侥幸不死的他们倒是不畏惧叛军，而是一想到那在世烛龙的可怖神异姿态，就半夜都得惊醒起来打哆嗦。 那么小小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得到一声龙吼，居然真的吐出烈焰和风雷，把无数敌人摧毁成齑粉的？ 更别说后续的沙尘暴了，那已经不是人力可以妄想的天灾…… 这次大战之后，在广平王李豫的主持下，洛阳城的百姓凑出了一万匹锦缎给回纥兵马。 这算是履行了当初李虫娘给回纥骑兵的承诺。 只要他们用心作战，听从指挥，金帛钱财什么的，大唐确实不会亏待他们。 而相比起这些名声，在洛阳，广平王李豫个人最大的收获，是他寻回了王妃沈氏。 也就是后来民间以讹传讹的那位“沈珍珠”，古代话本戏剧里面常见的女性角色。 在一年多前逃离长安时，仓促之间广平王李豫没来得及带王妃一起走。 在正史里，沈氏是被叛军俘虏后，作为李唐宗室押送至洛阳。 这次也差不多，但是中间有点小偏差，将她俘虏并且拐带到叛军阵营的，不是叛军的军队，而是江湖人。 在艾丽娅第一次夺回潼关的时候，长安城里的宗室家眷和百官的家眷，是被艾丽娅打发走了的。 王妃沈氏原本也是在这个阶段离开了长安，可是在去往灵武的半道上，遭遇了江湖人的劫掠。 绑架她的江湖人自称是听命于安禄山阵营，只是在事后排查，极大可能和红衣教甚至是钧天君李倓有关。 至于将自己大哥的王妃绑走，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就暂时不明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对夫妇失散了一年四个月之后，终于重聚。 三天后，叛军里开始陆续有人投降唐朝。 而且诸多地方的叛军守将都被地方军民杀了，地方郡县宣布反正。 正史里，动作最快的就是陈留郡，陈留地方的军民杀掉了叛军守将，宣布全郡反正。 而陈留守将就是尹子奇，此时距离他攻陷睢阳、杀害张巡连两周都不到，或许这就是天道循环。 但是如今河南已经被平定，尹子奇更是被艾丽娅当初一击格杀，完全轮不到他再被杀第二次。 艾丽娅也并不关注这些地方的墙头草——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大唐势弱，怪不得地方无力。 对于忠勇的，要加以恩赏，对于这些选择中立的，也不能太过怪罪责罚。 只有那些倒过去再助纣为虐的，才是必须要清算的家伙！ 叛军里面投降的人很多，最大的莫过于在唐军围洛阳的时候，就投降的严庄。 这个参与密谋起兵的安禄山顶级谋主、谋杀安禄山的策划者、安庆绪的头号重臣。 他在穷途末路之时也降了，反得干脆，降得也利落，倒也是奸雄本色。 在半野史性质的《安禄山事迹》中，还有个充满戏剧性的桥段。 严庄先派妻子薛氏，假扮永王李璘十一女，见到广平王李豫和郭子仪时才和盘托出自己的身份。 提出的投降条件，是当众颁发免死铁券…… 而广平王李豫和郭子仪一商量，如果严庄这等叛军大员归降，再招降其余人想必就顺利多了。 于是应允了颁发免死铁券的条件，还让他去长安觐见李亨。 而之所以会有这种桥段，是因为正史之中严庄确实投降之后被送到了长安，不仅没获罪，还授封司农卿。 但是在这个历史特异点，严庄的投降甚至都不是戏剧性了，而是直接在演戏。 陕郡之战结束之后，没有了人性神的威势压制，严庄自然不会害怕区区一个替身。 他盘整了一下洛阳城中仅存的守军，将重要军职全都委派给了自己的心腹。 忠于安庆绪的将领，要么被他派去追随安庆绪“护驾”去了，要么就被他设计除掉。 等到郭子仪催动大军攻克河内、河阳等地，对洛阳形成夹击之势。 严庄才从容修书一封，派心腹送至唐营，表明自己愿意反正。 广平王李豫、元帅郭子仪拆阅了这封书信，只觉得辣眼睛。 只见严庄言辞恳切，言明自己本是为报国展才，故此才投在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帐下。 后来被主将安禄山裹挟，不得已从贼，但仍心怀朝廷旧恩。 虽然这些年在伪朝廷中担任官职，实为无奈之举。 如今王师东来，他愿意率麾下将士反正，以报国恩…… 这都还罢了，严庄又将他如何挑唆贼人内斗，指使安庆绪谋杀安禄山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他堂而皇之地将自己包装成为一名忍辱负重，深入敌营，又见机行事，智灭贼酋的大忠臣。 此时，李猪儿早被他毒杀灭口，也不可能有人去安庆绪处求证。 故此安禄山的死他想怎么渲染就怎么渲染，完全没有人能够质疑。 信，还是不信？ 不信的话，就要攻打洛阳，打是肯定打得下来。 虽然洛阳城池高深不逊色长安，但这种大都城，实在是易攻难守。 没有民心的支持，对方也不大可能把唐军拖入巷战的泥沼之中。 可能够兵不血刃，谁愿意在洛阳这种地方开战呢？ 大军之中，如今是李豫和郭子仪说了算。 原本的军事参谋李泌，被天子李亨留在长安，并未随军前来。 郭子仪皱着眉头看完书信后低头不语，他对严庄这番鬼话将信将疑。 但安禄山的暴死，和洛阳城中的这些城防兵马却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 如果真能兵不血刃地收复洛阳，自然是好事一桩，也的确让这位深谙韬略的元帅无话可说。 而广平王李豫却是兴高采烈，连声称赞严庄是有勇有谋的大英雄、大忠臣。 当即一面将他的降书送去长安呈报天子李亨，作为一桩大功劳。 一面立即修书回复，表示欢迎严庄的投降，并承诺将重重保举他的官职。 很显然，对于李豫来说，怎么拿下洛阳不重要，重要的是拿下洛阳本身。 不几日，圣旨降下，天子果然赦免了严庄及其党羽的一切罪过。 所有投诚兵将皆按反正论，严庄本人立有大功，被封为司农卿，位列九卿之一。 这位昔日洛阳街头的无赖少年，迈过上司和同僚的尸骨。不断地更换着忠诚与背叛的面具。 终于在这场战争之中，爬上了无数寒窗苦读或刀头舔血的人们都不曾到达的巅峰。 不可否认，在漫长的历史中，这类人的确存在过，也仍会继续存在下去。 但也不可否认，他们绝对不是招人喜欢乃至崇敬的类型，起码他们还要面对一个李虫娘。 司农卿是从三品的职衔，如此宽宥，大唐对反正的叛臣简直不能更宽大为怀了。 可这是李亨答应的，李虫娘答应吗？ 李亨阵营的文官当然也有理由解释，比如严庄最开始就不是大唐的臣子，而是安禄山的谋士。 他起家孔目官，跟随范阳节度使安禄山，迁太仆卿。 后来力劝安禄山谋反，积极出谋划策，也不过是道听途说。 至于他后来杀了安禄山，这还不够吗？ 艾丽娅或者说李虫娘，特意手书回复，问对方到底清不清楚孔目官是什么。 孔目官确实不是官，而是吏——可就算是吏员，那也是我大唐设置的职位。 设于司、府等官署，掌呈覆纠正本案文书之事，为的就是让你劝人造反？ 李亨朝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严庄倒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他还在抵达长安的途中。 不仅是他，就连李亨朝堂以及李隆基集团，也刚刚抵达关中，还没正式回到长安。 李虫娘的强硬，让文武百官集团很是有些不适应。 严庄不重要，但是严庄的下场很重要。 他的下场，对于整场叛乱之中的那些官员，甚至是原为唐臣的附逆者，都算是风向标。 河东道一整个辖境，东距常山，西据河，南抵首阳、太行，北边突厥。 领太原府和蒲、晋、绛、慈、隰、汾、沁、辽、岚、石、忻、代、云、朔、蔚、泽、潞，共十八府州。 这些官员，内里的世家望族，又该怎么算？ 说他们是叛军的爪牙未免有些偏颇，可要是真深究他们的言行举止…… 只能说整个河东道境内，有资格昂首挺胸面对李虫娘这种强硬姿态的，并不太多。 颜杲卿当初倒是忠义，可是舌头都被安禄山钩出来了，全家惨死，这谁看了不怕？ 怕，那就只有投降，投降之后如今城头变换大王旗，他们也难做。 大唐朝堂因此而暗流涌动，似乎全天下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原本的大唐国都，乃至于世界中心，长安城。 而承载了某些官员希望的皇帝李亨，终于回来了…… …… …… 至德元载还未结束，唐肃宗李亨就回到了阔别近年的长安。 上次离开时，他还是为各种不确定性所困的太子，归来时已是中兴大唐的天子。 圣驾回銮，长安百姓踊跃出城迎驾，队伍一直排到了二十里外。 人人高呼万岁，有人手舞足蹈，有人喜极而泣…… 大唐的百姓知道很多事情，长安的百姓更知道很多事情。 但是起码在今天，在李虫娘竭力维护住的长安，中央权威依旧还在，大唐皇帝依旧还是天下之主。 大唐监国李虫娘甚至亲自率领长安城的文武百官出迎，算是给足了自己这位大哥最基本的颜面。 很显然，相忍为国这种事情，她李虫娘——或者说新明大帝艾丽娅，比李亨更懂。 谁还不是个皇帝呢？ 真要深究起来，艾丽娅还真就是大明的中兴之主，和李亨走的是同一个法理风格的 只不过新明和旧明中间间隔久了点，而她的成就，也比李亨高了那么一点点…… 而且众所周知，大明皇帝易溶于水。 也就艾丽娅没那个闲心，不然高低得让大唐皇帝体验一下大明的风土人情。 毕竟真要是把李隆基李亨父子都落水惊惧，染病而亡，也还有个李豫能扶上位，没什么大不了的。 之所以艾丽娅不当皇帝，不是因为不喜欢，也不是因为做不到。 而是因为现在的大唐，承受不了再一个马上皇帝了。 李世民李二凤，足够厉害了吧？ 可就连他都得在渭水之盟之后忍气吞声。 难道他李世民被人家打到长安外四十里了还选择退让，是因为太软弱了吗？ 很显然不是，大唐的皇帝有多强，取决于大唐的国力有多强。 渭水之盟的耻辱之后，李世民甚至允许军士在显德殿内习武。 攒了三年多的家底，才重新和突厥大打出手，然后直接把突厥颉利可汗抓来跳舞。 现在的大唐也一样，河东道糜烂，各州郡疲惫，江淮竭力支撑赋税已经有点后继无力。 艾丽娅估算，至少要给如今的大唐两到三年的时间休养生息，才能够再收拾周边。 什么吐蕃，什么西域，这段时间只能是憋着口气忍下来…… 如今的李虫娘，可以是大唐的刀，但大唐的刀，不能是皇帝。 也因此她选择和李亨相忍为国，大唐监国坐拥军方声望和大军兵权，依旧表现得兄友弟恭，一时之间传为佳话。 大唐经历了太多父慈子孝，难得出现一个周公一样的人物，实在是让人惊喜不已。 当然啦，这是外界的看法，此种盛大祥和的场景，也只是李亨回銮的一个面相。 针对叛乱之中那些附逆者的政治清算，正在磨刀霍霍。 就在李亨回长安这一天，御史中丞崔器出面，将那些从河东道返回的，投降叛军的变节官员集中到一起。 他命那些官员脱下冠帽鞋袜，赤足立于大明宫正殿含元殿前，捶胸顿首请罪于天子。 这些官员周围环立着监视他们的士兵，可谓是狠狠地践踏了一番他们的尊严。 跟随李亨的那些从凤翔回到长安的官员，也被命令来到含元殿前，围观附逆者如何受辱。 历史上投降安禄山的职位最高的人，是宰相陈希烈，这次他倒是命好，成了忠臣。 以洛阳伪宰相为首的三百多名附逆官员，也从洛阳被押回长安，陈希烈站在岸上看船翻。 崔器让他们又上演了一次两天前的示众仪式，然后把他们关进狱中。 按照崔器的意思，这些贰臣按律皆应处死！ 李亨本准备同意这一大规模处决的清算方案，但宗室李岘此时及时站出来劝谏。 “贼陷两京，天子南巡，人自逃生。” “这些附逆者都是陛下的亲戚或勋旧子孙，现在不分青红皂白地一概处死，恐怕有违于圣人的仁恕之道。” 李岘这里说的是道义，接下来他更多谈到了利害。 “现在河北未平，叛军那边的附逆官员还很多。” “如果对附逆案件从轻怀柔处理，就会让他们产生重新归顺朝廷的想法。” “如果杀尽附逆者，那些还没反正的人就会顽抗朝廷到底了！” 李岘话里话外，透露了当时流行于士大夫中的一种舆论。 所谓“天子南巡，人自逃生”，就是暗喻李隆基抛弃百官离京，实际率先背弃了君臣之间的契约。 因此臣下可以自寻出路——在士族社会尚且存在的大唐，家族与国家孰轻孰重，尚未有定论。 无论是隋朝开始的科举取士，还是武则天打压士族世家，都没有彻底地断绝到这些世家的命脉。 世家门阀的力量依旧在，在家为先，国为后的思想背景下，臣对君的“忠”不是一项无限责任。 相反，君主也要承担相应的义务，这也是身为陇右士族的李家当初当皇帝的政治承诺之一。 同时，臣子除了恪守职责之外，并不一定要承担以身殉国的道德义务。 颜杲卿固然可敬，张巡也是令人唏嘘，可问题是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颜杲卿，都是张巡。 李岘的观点固然更宽仁中正，也更契合当时的平叛实际。 但是也应该考虑到，李岘代表的是宗室、功臣等既得利益群体。 他们与不少附逆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河东道糜烂不假，可是那些世家大族，却也还都在。 安禄山不是黄巢，他要当皇帝，知道自己需要谁的支持，叛军不到万不得已，很少得罪这些大家族。 黄巢才是‘天街踏尽公卿骨’的骨子里的狠辣…… 相比起来，文武百官更愿意将此看成是一起单纯的安禄山集团的叛乱，而不是改朝换代式的造反。 既然只是内部叛乱，那么清算安禄山集团就差不多了。 崔器和李岘这两派争论了很多天，而足以一锤定音的李虫娘，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离开了兴庆宫，选择了住进之前被查抄一空的虢国夫人的府邸。 不得不说虢国夫人当初受尽恩宠，是懂得享受生活的。 即便她的府邸经过查抄，可大概的底子依旧奢华，园林丰满，艾丽娅隐居其中很舒服。 至于说旁边的杨国忠的府邸，以及不远处的安禄山的府邸，则是陷入了空置，无人敢动。 兴庆宫中的李亨几经斟酌，并且还派人询问了李虫娘的意见。 而李虫娘的意见，是皇兄尽可做主，你才是大唐皇帝，我已经不是大唐监国了。 没错，在李亨回归长安兴庆宫之后，李虫娘的大唐监国身份，就自动解除了。 没听说过一个国都又有皇帝又有监国的，李虫娘如今只剩下长安公主和领关内道、陇右道的职权。 甚至就连后续的平叛，她似乎也不参与。 大军如今的指挥，名义上是广平王李豫，实际上是郭子仪。 李亨在纠结了一阵，并且没见到李虫娘再度强硬之后，最终选择了李岘的“从宽论”。 但有迹象可以看出，如果不是因为河北未平，李亨的本心是从严不从宽的。 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人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论迹不论心的。 相比全部处死的原方案，新方案将数量众多的陷伪官员以六等定罪，详加甄别。 重者刑之于市，斩首。 次等的赐自尽，再次则是重杖一百，但实际上行刑自然就等于处死。 毕竟除非是有内功在身的武将，比如说李承恩、仆固怀恩之流，谁扛得住一百棍？ 甚至真要打的话，军中行刑，之前广平王李豫领李虫娘责罚的十军棍，都应该被当场打死才对。 前三等基本都是死，最次的三等或者被贬，或者流放。 安禄山亲封的宰相达奚珣最受关注的，因为他代表了叛军之中文官集团的脸面。 最后达奚珣被判定为一等罪，连同其他十七人被斩于城西南独柳树下。 李亨还令百官围观，告诉他们这就是当安匪的下场。 宰相也得死，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历史上陈希烈被定为二等罪，和其他六人被赐自尽于大理寺。 这次陈希烈反倒是负责行刑，看着其他六个曾经的同僚身死，多少带着由衷的庆幸。 达奚珣之子达奚挚等二十一人被杖时死于京兆府门，没有谁能熬过来的。 反倒是在崔光远的定责上，大家陷入了为难。 历史上的崔光远，做选择永远快人一步。 李隆基弃长安时，被指派留守的崔光远，是大唐的京兆尹。 叛军还没进长安前，崔光远就已派儿子主动联络安禄山，被委任继续当大燕的京兆尹。 叛军内乱时，崔光远从长安跑到灵武投奔李亨，还平叛有功。 因此李亨进长安时，崔光远又作为从龙功臣当上了大唐的京兆尹。 这三个“京兆尹”背后，是崔光远一贯快人一步的政治抉择。 他没有像哥舒翰那样在死战之后，才投降安禄山。 也没有像达奚珣、陈希烈那样在唐军光复两京后，做了大唐的俘虏。 而在这个历史特异点里，艾丽娅因为早就知道对方是滑不留手的泥鳅，一大早就予以启用。 所以崔光远在李虫娘第一次守卫长安的时候，就投降了，但是是虚与委蛇，拖延通关守军时间。 第二次潼关失陷，他又投降了，只不过这次叛军都不信他了。 李亨朝廷回来之后，有一些文官不知道李虫娘的军阵神异，觉得可以用老方式对付她。 首先，就要剪除她的党羽——让我来看看李虫娘有什么党羽，文官陈希烈？京兆尹崔光远？ 陈希烈因为没用，所以反而没什么把柄可抓，大家也就放过了。 可是崔光远投降过啊！他说自己是奉命行事，奉谁的命？ 崔光远于是被抓了，抓了之后，大量的弹劾才送到李亨案头。 李亨看到之后人都是懵的——谁让你们抓他的！李虫娘下的命令让他去拖延时间的啊！ 崔光远的儿子跑到当初的虢国夫人府邸，现在的长安公主府，在门口跪地哭求。 『京兆尹崔光远被谗下狱，其子惶恐不能言，哭于上邸，跪地昏厥不醒，时人多称忠孝』 时任京兆尹的崔光远因为‘谗言’被抓了，他的儿子吓得害怕，跑去‘上位’的府邸哭求。 这就很有趣了，什么是谗言，谁又是上位？ 至于说时人称赞他忠孝，则是直接给事情定性了，忠诚且孝顺。 实在是文人的笔，胜过刀剑…… 李虫娘没有出面，只是给李亨送了半根箭矢过去，并且附上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恳切，用词甚至有些谦卑。 这是我当初作战时候，被叛军射伤挖出来的箭矢，请皇兄看在我的功劳上，不要为难这些曾经听命与我的人。 啧啧啧，这是她李虫娘该说的话？ 李隆基跑了，李亨无能，李虫娘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从长安打到江淮，平定河南又要回长安血战。 一年时间，前后打了五六场大战，可以说如今的大好局势是她亲自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她在这边势弱求饶，请李亨这个皇帝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高抬贵手。 那另一边曾经跟随李虫娘作战的大军就要开始嘀咕了…… 从河南往范阳打的二十万大军，压根就没见过你李亨。 当初是跟着永王李璘混，后来跟李虫娘，这横竖都是有罪的话，他们算什么？ 而打完了香积寺的长安军队就更不好说了。 他们之中有的还跟着艾丽娅在第一次潼关大战的时候，守卫过长安呢！ 崔光远算是他们的同僚来着，当初大家同心戮力，现在倒好，没了…… 李亨下午得知消息的时候，兴庆宫据说都已经宫禁了。 然后晚上宫门打开，李亨亲自去把崔光远提了出来，涕泪说卿乃忠臣，都是误会！ 崔光远信没信，没人知道，但是之前还希望搞扩大化那套的李亨朝廷百官，倒是暂时偃旗息鼓了。 李虫娘的强硬，他们原以为是可以借用的。 你强硬，那我就帮你强硬到底——你要清算，那我就清算河东道的九族！ 可是没想到李虫娘不仅不强硬了，反而软弱可欺到了令人不忍的地步。 这种软硬转换自如的政治才能，一时之间让他们感觉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公主。 反倒像是李林甫时期，最巅峰的那批大唐帝国的政治生物…… 也得益于李虫娘的‘软弱’，对待这些陷伪者，李亨朝廷最后奠定了怀柔的基础。 因此受益的人里面最有名的，大概是王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王维。 他的官位不高，但是名气很大。 历史上王维是在长安，然后长安失陷被抓，最后投敌的。 而这次，他是在洛阳的时候，遇到洛阳失陷，然后投敌了。 被押解回来之后，他的弟弟王缙努力营救他，最后以削己官位以赎兄罪，算是被放了一马。 当然也有王维自己的因素，他一方面装疯卖傻，另外一方面假装自己的嗓子出了问题，没有办法说话。 但因为他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官员和文人，所以安禄山依然强迫做了伪给事中。 尽管王维在安史的叛军里面做过官，但他本人还是心向唐廷的。 所以他被挟持在安史叛军的时候写过一首《凝碧池》，表达自己思念唐朝的心情。 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僚何日更朝天。 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凝碧池是地名，唐洛阳禁苑神都苑中的池塘名字，位于神都苑最东，池上有凝碧亭。 东西五里，南北三里，唐天宝十五载，安禄山入东都，大宴其部下于此处。 安禄山这人吧，粗鲁，没有文学修养，但是却大抵是因为胡人天赋，意外地有艺术细胞。 他自己会跳胡旋舞，打下洛阳之后，尤致意乐工，求访颇切，于旬日获梨园弟子数百人。 群贼因相与大会于凝碧池，宴伪官数十人，大陈御库珍宝，罗于前后。 梨园也就是戏班子，被迫演出，不觉嘘唏，相对泣下。 群逆就拔刀威胁他们，说再哭就把你们砍了！ 其中有一个乐工，叫雷海清，怒而投乐器于地，西向恸哭。 西边？东都洛阳的西边，不是西京长安么！ 逆党乃缚海清于戏马殿，支解以示众，闻者莫不伤痛。 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当时被拘禁的王维，写下了《凝碧池》这首诗，也成了心绪自证。 尽管王维在叛军当中没有特别大的过恶，但还是那句话，论迹不论心。 当时被抓住，他和郑虔、张通都被囚禁在洛阳的宣阳里，每天担心得要死，生怕被处决。 这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不但是非常有名的文人，还是当时知名的画家。 所以在确认了要怀柔之后，时任李亨朝廷的宰相崔远，做了一件假公济私的事情。 就是让这三个被囚禁的人到他家里去画壁画，帮他家的房子做一点装修。 这三个人希望崔远能够帮助他们脱罪，所以做得非常卖力。 所谓“运思精巧，颇绝其艺”，画出来了难得的佳品。 但是最后这三个人也没有逃脱惩罚，该被流放的被流放，该被贬官的被贬官。 后来王维当上了他这一生仕途顶峰的尚书右丞，倒也算是个还不错的结局。 其晚期诗作已充满了佛教的遁世感，被后世称为“诗佛”。 公认的禅诗《终南别业》里，更是有后世传名的佳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但仕途、山水、至友、诗名和佛经都无法抚平王维内心的极度痛苦。 他晚年的文章中，翻来覆去反省自己为何不能自杀殉国，其自我贬责、自我作践的程度，让人不忍卒读。 甚至有“生无益于一毛，死何异于腐?”这样的自污，这在当时的大唐环境之中，实在是异类。 没错，异类…… 与一般印象不同，正史之中的大唐，在安史之乱平定前后，弥漫着对王维这类陷伪者的同情。 舆论更是将崔器等主张严惩的大臣视作酷吏。 毕竟还是那句话，盛唐时忠诚的观念，还未像北宋之后那样，转化为无限义务。 因此朝野才会公开地对“贰臣”表达同情以及理解，这甚至导致后来司马光写《资治通鉴》的时候很不满。 他所处的环境，让他可以为李亨洗地，尊皇帝讳，却不能理解怎么会这样对待大臣。 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典型的『朝廷待忠义之薄，而保奸邪之厚邪』，这也算是一种时代的烙印吧。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大唐都还算是撑过来了。 河南平定，关中稳固，大军基本歼灭了叛军的精锐主力，收复了洛阳。 李亨的朝廷，也算是接着回归长安的契机，重新获得了大唐中央官方的威势。 剩下的，就是彻底干掉最后的一点点叛军，以及抓住安庆绪、史思明等叛军的军事头目。 李亨在处理了百官的问题之后，却并不关注军事，而是将目光望向了父亲。 很显然，大唐的父慈子孝剧本，如今依旧还没有画上句号。 风尘仆仆的李隆基一行从成都一路北上，之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走到凤翔。 而刚到凤翔，李隆基就感受到了他与李亨地位的逆转。 李亨派三千精骑奉迎，名为护驾，实际上一见面就解除了李隆基随行的六百多禁卫军的武装。 但是《资治通鉴》还是将这一幕淡化为李隆基的主动选择——司马光还是老样子，习惯了。 他说，上皇命悉以甲兵输郡库，上发精骑三千奉迎。 意思是李隆基自己这么选择不带兵，李亨担心他。 而据《高力士外传》记载，缴械的主谋是贼臣李辅国。 但是李辅国行事，得到了李亨的诏书确认。 李隆基试图保留颜面，说了一句：“临至王城，何用此物？”的话。 李辅国大抵是没有回答，但是这奠定了他回长安的命运…… 从凤翔回来，要经过马嵬驿，李隆基被军队监视，倒也没有展开什么公开的悼念。 但事实上是杨玉环又没死——她之前在兴庆宫中，李虫娘回去之后，把她带到了公主府去了。 李亨或许君 羊! 尹霖1起丝吾玖咝 　韭爸?是知道杨玉环没死，或许是真不知情。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真切感受过李虫娘的压迫力之后，公主府都成了超脱之地。 李亨是绝对不敢进去抓人的，甚至他都不愿意提起有这么一个地方。 在李隆基回来之后，他听说李虫娘要去接驾，惊得立刻提前出发，直接去到了咸阳。 这种举动，甚至让李隆基燃起了某种真切的父慈子孝的幻想。 李隆基进抵咸阳，李亨亲自前往咸阳望贤宫接驾。 见面前特意脱下天子专属的黄袍，换上了太子时代的紫袍。 李亨一到望贤宫南楼，立刻下马小步疾行，在楼下拜舞。 这是隋唐时代，臣子对皇帝最隆重的朝拜礼节——没错，大朝会也是要跳舞的。 或许当初安禄山被看重，和他会一手胡旋舞不无关系。 玄宗闻讯后赶紧下楼，亲手扶起并抚摸着分别良久的儿子，禁不住老泪纵横。 李亨则是匍匐着捧着父亲的双足，哭得不能自已。 如果说以上这一幕还属于父子劫后重逢的真情流露，那么接下去的就又是以政治操作为主了。 李隆基此时拿出一件黄袍，要亲自为儿子穿上。 李亨一再叩首推辞，表示自己要做回太子，还政父皇。 搞了一辈子政治，且也和父亲李旦玩过这一套的李隆基自然不会当真。 见不到能够压制李亨的李虫娘，身边还都是李亨的人，李隆基能说什么？ 他只能对李亨说：“天数、人心皆归于你，朕只要能安享晚年，就算你孝顺了。” 太上皇显然话中有话，李亨也就心照不宣地“勉强”穿上了黄袍。 咸阳父老见到这一幕，欢呼雀跃，视作太平盛世重临的征兆。 文官们更是感慨不已——臣等今日复睹二圣相见，死无恨矣！ 不过必须要说的是，在整个大唐的父慈子孝环节里，兵戎相见是一码事，但注重孝顺的名声也是确实的。 李二凤给李渊体面的晚年，李亨如今继承了李隆基的法统，获得了起码名义上比李虫娘更正统的继承权。 为此他愿意用露骨的政治表演来交换，并且毫无怨言。 当晚留宿望贤宫，李隆基不愿居正殿，推辞说正殿是天子之位。 李亨则坚持居偏殿，亲自扶着李隆基登上正殿。 晚膳时间，李亨亲自尝了每一道菜，味道好的才命人送给太上皇。 太上皇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好大儿这个时候，还不至于做饭菜里下毒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车驾启程回京，李亨亲自为太上皇整理坐骑，然后又亲手牵马。 当然，牵马就是一个姿态，牵了几步后李亨上马，又改成骑马在前为太上皇引路。 不过他把驰道让出来，自己靠边而行，倒也算是合理。 李亨一连串的浮夸表演下来，李隆基也不由发出感叹。 我做了五十年皇帝，没觉得怎么尊贵，今天作为天子的父亲，才觉得风光无限啊…… 不管大家信不信，但李隆基这话，意思倒是很明显的。 经历了马嵬驿之变、李亨称帝和永王败亡等接连事件之后，此刻的李隆基已然心灰意冷。 他对分享乃至重夺皇权并无奢望，只求体面安逸地安度晚年。 但另一方面，李隆基这一略显做作的表态，显然是说给李亨听的。 他极力宣示自己安于太上皇之位，让李亨安心，勿生猜忌之心。 当务之急，两人都很清楚——是回到长安之后，见到李虫娘！ 李亨担心李虫娘再闯宫禁，一枪直接给他杀了…… 钉死鱼朝恩的时候，李虫娘可没有半点手软。 那个时候还可以说是长安未定，关中不稳，大局为主。 也可以说是李隆基没回来，李虫娘杀了他，天下没有了皇帝。 如今李隆基回来了，李亨不免开始担忧自己那个神武到了不似人间凡俗的诡异妹妹。 而李隆基倒是好点，他怀念当初李虫娘给他的两百玄甲军了。 以及杨玉环——主要是杨玉环——女儿虽然沉默寡言，但是比起能言善道的儿子，明显更加孝顺。 李隆基从西北方的开远门进入长安城，距离弃长安的那个微雨清晨已过去了快一年。 这一年间物是人非，大唐险些天翻地覆。 李隆基被迫成了太上皇，杨国忠死在了马嵬驿，还有杨贵妃也‘死’了。 安禄山在洛阳死于阉人与儿子之手，长安城失而复得…… 进入长安城后，文武百僚、京城士庶夹道欢呼，靡不流涕。 李隆基驾临大明宫含元殿，百感交集地接见了群臣，亲自抚问，人人感咽。 也在这一天，李隆基回到了他魂牵梦萦的兴庆宫，李隆基则是让出了这个宫殿。 父子重逢的这两天，李亨的表现堪称完美。 拜舞礼、衣紫袍、居偏殿、亲执鞚、避驰道…… 他的一言一行，都在表明自己的一片孝心以及无心皇位，只是为了平叛和中兴大唐。 而李隆基也配合得无懈可击，仿佛几天前的凤翔缴械事件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在父慈子孝、天下一家的包装下，李亨关于“得位不正”的焦虑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消解。 李隆基曾承诺过，光复长安之时，即是他彻底放权之日。 从本质上，李隆基此次回长安确实是想将兑现放权承诺，以及协助李亨证明称帝合法性。 他要以此两大筹码，来换取太上皇生活的岁月静好。 李亨要用这样的合法性，来换取公主府里面的那一位的继续隐居。 隐居好啊，隐居起来最好了…… 李虫娘入宫了一次，不过不是骑马着甲带兵器进去的，那样会吓死李亨。 她是在李隆基回来的时候，进宫去拜会自己这位名义上的父亲的。 李亨由此长松了一口气，大抵是觉得自己捡了了一条命。 平心而论，除了凤翔缴械的插曲之外，李亨如今确在尽可能地保全这和李隆基、李虫娘的政治默契。 李隆基如愿过上了不问朝政，但怡然自得的生活。 父子俩还不定期地互相串门探望，倒也其乐融融。 这似乎意味着，没有了政治的牵绊，他们真的可以享受到平常人家的父子天伦。 因为兴庆宫毗邻街市，李隆基还经常与民同乐。 每当他在临街的长庆楼上出现之时，总会有长安父老顶礼膜拜、高呼万岁。 李隆基因此还经常吩咐宫人在楼下当街设宴款待耆旧…… 不仅如此，李隆基还经常邀请当年的旧臣进宫，设宴款待，把酒言欢，重温开元天宝遗事。 实际上杨玉环被李虫娘送去了长庆楼那边，她对这个女人没兴趣。 李隆基为了掩饰这件事，还试图以隆重的仪式改葬贵妃，这当然是转移注意力。 不然以他的性格，完全不因为杨贵妃之死而伤心，未免太不合理了。 这一诉求本也不算过分，毕竟贵妃当年草草葬于马嵬驿。 李亨一开始也同意了，但礼部侍郎李揆站出来极力反对。 他认为改葬贵妃，恐怕会让参与马嵬驿诛杀杨国忠的禁军将士们疑惧，因此葬礼未可行。 李揆的异议，代表了相当一部分朝臣的态度。 举行葬礼，等于否定了唐肃宗积极参与的马嵬驿事变，等于否定了龙武将士诛杀杨氏兄妹的合理性。 天大地大，合理性最大，在这方面，李亨必须要一直稳住，稳到公主府那位不参与为止。 但凡他再有点什么问题，天下且不论，起码长安城，是不大会选择支持他的。 李隆基只得退而求其次，派宦官到马嵬驿改葬贵妃，也就有了史书中“肌肤已坏，而香囊仍在”的凄婉。 连番动作，李虫娘始终不曾露面，李亨放心了，李隆基也死心了。 至此，大唐帝国才终于算是战战兢兢地完成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最高权力的交接。 彻彻底底地坐稳了皇帝宝座的李亨，便着手大赦天下，敕封功臣。 之前惩治叛臣做完了，现在就要开始拉拢人心了。 广平王李俶被立为楚王，后被正式册立为太子。 张良娣也被册封为淑妃，后被册立为皇后，其余皇子也被一一封王。 文武百官中，封郭子仪为司徒，李光弼为司空。 回纥叶护王子被加封为“忠义王”，回纥骑兵也大有赏赐，金银细软无算。 其余追随至灵武或蜀中的有功之臣，全都被加官进爵，并按品级赐予食邑。 阵亡的将士家中，免除二年的赋役。 来年各郡县的租、庸蠲免三分之一。 近年来所改的郡名、官名，都恢复旧称。 以蜀郡为南京，凤翔为西京，长安为中京，等等举措，大有中兴意味。 而对于那些在平叛战争中牺牲的忠臣烈士，如李憕、卢奕、颜杲卿、袁履谦、张介然、蒋清、庞坚等，都被追赠了官爵，子孙也都加封官职，张巡和许远固守睢阳，如今未死，更是被委以重任。 当初不救睢阳的谯郡太守闾丘晓已被杖杀，贺兰进明也逐渐失势，后被贬逐。 原本狡猾的许叔冀因大肆行贿了朝中的中使宦官，不仅没有受到责罚，反被褒为“忠肯可信”而成为一镇节度使。 可是如今也被李虫娘杀了，倒是为将来去除了一条祸根。 这时，朝中又有人提出，张巡不仅不应该受到褒奖，反而还应被治罪。 理由是张巡守睢阳之时杀人充当军粮，其行与禽兽无异。 本来守城抗敌是为了活人，与其这样杀人而食，不如弃城而去，保全百姓的性命。 这套说辞冠冕堂皇，听来也似乎有几分道理，在朝中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天子李亨没有直接表态，而一干经历无数生死的武将们却早就在人前人后破口大骂起来。 鲁炅更是当着大家的面，跳着脚骂娘：“这群腐儒，打起仗来比谁跑的都快，害起人来却比谁都狠！” 那时候连马粪、老鼠都吃光了，不吃死人，喝西北风打仗吗？ 要不是张巡守了睢阳，他守了南阳，才有粮食运到扶风给他们吃，这帮家伙早就吃狗屎去了！ 话虽如此，但毕竟这些武将在刀枪战阵上是行家里手，笔墨文章上却差不多都是外行把式。 到了这种需要说辞论理的时候却只能甘着急瞪眼，浑身是劲却使不出来。 于是又有人开始去公主府哭了，文官们当即被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好在这时，御使大夫颜真卿上书慷慨陈词，言明了睢阳守城的意义和和功绩。 颜真卿或许不喜欢这些同僚，但是他的性情决定了他始终是站在大唐这边。 如今李亨是大唐皇帝，那他只能对李亨献上自己的忠诚，哪怕对面是李虫娘。 李虫娘知道事情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将张巡的挚友李翰所写的一篇传记和一篇奏疏，转交给颜真卿。 颜真卿将其转奏李亨，奏疏的文字虽然不多，但遒文壮节，掷地有声。 历史上，正是因为这篇传记，张巡的所作所为才被录入史书之中，为后世所知。 李亨读完后大为感慨，传旨群臣传阅，而原来那些莫名其妙的议论也顿时销声匿迹，遁于无形。 论功行赏的天子李亨，在清点收益的时候，发现在洛阳还有个慷慨就义的乐工雷海清未获褒奖。 然后他把司农卿严庄叫来，询问经过。 八面玲珑的严庄，自然不能放过这个讨好天子表达忠心的机会。 他当即在金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流着热泪讲述了雷海清在凝碧池边慷慨就义的经过。 后来，他说的兴起，还顺便将颜杲卿就义的情景一并讲了一遍。 到了最后，他伏地痛哭，说自己当时深陷虎狼之穴，因维护哥舒翰将军而颇受逆酋怀疑，故此常遭鞭挞。 自身尚且难保，实在是无法施救二人。 天子与群臣此时已被颜杲卿、雷海清等人慷慨赴死的壮举感动得不行。 如此情形，似乎也不可能再降罪严庄，李亨还好言宽慰了他几句。 天子李亨当即追封雷海清一个“天下梨园大总管”的称号。 又为已追赠太子太保的颜杲卿加了“忠节”的谥号。 并令人协助颜真卿、颜泉明等人多方查访颜氏烈士们的尸骨和离散的亲属。 颜真卿是真的伤心，只是他是伤心自己的哥哥，还是伤心严庄这种人居然还活着，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谁能处死严庄呢？大抵不是如今的皇帝李亨吧…… 李泌又跑了，原因很简单，长安城因为这些破事儿，变成了政治斗争的中心。 他不喜欢这种局面，可是李虫娘又不出面，他只能跑了。 李亨面对的威胁或许挺多，但都不是要命的存在，他也不太担心李亨的安危。 说句不好听的，在长安城里，只要李虫娘不想杀李亨，那他这个皇帝是天下最安稳的存在。 临行前，李泌再三提醒李亨，一定注意他那个未死的儿子钧天君李倓，以及注意张良娣。 其时，李泌知道，广平王李豫因收复洛阳而屡立大功，惹得张良娣心怀嫉妒。 那妇人担心将来李豫先一步把太子坐实了，便没了自己儿子的机会，如今在禁中屡屡散布流言。 一会儿说广平王在长安接受回纥王子和军队的效忠了，一会儿又说李豫受到百姓的顶礼膜拜而沾沾自喜了。 这些风儿吹到天子李亨耳朵里，眼前虽然还没有什么。 但怕是终有一天会让这位耳根子极软的天子猜忌，故此他才借这个机会给李亨提前做个提醒。 别忘了，李豫不仅仅是你的儿子，如今还过继给了你的那个妹妹！ 这时候，殿中监李辅国进来侍候，添了些酒水，又换了一炉香，磨磨蹭蹭地不肯出去。 李亨知他有事，便问道：“你有何事？” 李辅国丑脸只是赔笑，说我也没什么事，只是见先生来了，刚好想请陛下一个口谕。 是不是把这禁中的钥匙交还给先生保管？ 自己管了这一些时候，虽无甚纰漏，到底原先还是由先生管的。 李辅国手里的所谓钥匙，其实是禁中的宫禁门钥，在回到长安之后，愈发重要。 理论上所有的大臣想要觐见李亨，想要传递内外消息，都要通过李辅国的同意许可。 当初边令诚拿的就是这一套东西，甚至可以成为投降安禄山的进身之阶，然后被艾丽娅杀了。 二人何等聪明，听他如此说，自然明白他的用意。 李亨倒也没说什么，鼻子里“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李泌正要请归隐，哪里还有心思揽这趟差事？ 他见李亨也并无特别要求，便顺水推舟，说也让他管理一阵吧。 李亨见他如此说，便点头同意，李辅国趴下叩了三个头，转身喜滋滋地去了。 李泌哪里想得到，他因急于归隐而忽视的这一点纰漏，在将来造成了多大的祸患！ 倘若把目光只看长安城，那么全都是穷极无聊的宫廷政治，一如大唐早些年的习惯。 可如果把目光投向更远方，看看河东道，就知道战争仍在继续。 只是从大唐朝廷的角度上来看，叛军被压缩在河北道以及河南、河东两道有限的空间之内。 史思明、安庆绪都不敢轻举妄动，所有人都认为彻底剿平叛逆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这时，安庆绪的替身，已经在邺城重整旗鼓。 他先后拉拢了蔡希德、田承嗣、崔乾佑、能元皓、安太清、张通儒等散聚各地的近十万人马。 并且重新夺取了以邺郡为中心的七郡六十余城，军势复振。 而大唐军队之所以没有乘胜追击他，原因很简单，河南二十万大军打到了范阳。 没错，叛军的老巢，终于被李光弼抄了！ 二十万大军作战，长驱直入，军需辎重不计其数，大唐如今不敢两线并举。 所以李亨朝廷决定，先支持李光弼那边，郭子仪的大军在洛阳先按兵不动。 因此在安庆绪这个替身——但是似乎也十分有野心，甚至比安庆绪本人还有野心——的努力下，虽然邺城的叛军声势浩大，想要重整旗鼓夺回洛阳，却依旧不被重点关注。 而在李光弼围城范阳之后，逃回范阳并且重新强行招募了十三万重兵，盘踞范阳、大同的史思明，投降了！ 他向大唐朝廷请降，并且被获准。 史思明本人被天子李亨封为归义王，范阳节度使。 他的七个儿子，如史朝义等都被授予显要官职。 其手下将佐如李归仁、高秀岩、张忠志、令狐彰、薛萼等人都各有封赏。 而替身安庆绪派去拉拢史思明的使者，都被押解赴长安。 替身安庆绪得了这条消息，宛如遭了五雷轰顶一般。 那个一直在他脑海里蛊惑他的声音，似乎也因为这个展开，一时之间失了分寸，不再言语。 原来史思明自从进攻长安，被唐军击败之后，引军逃回了范阳老巢。 后来唐军收复洛阳，李归仁等引着败军向北溃退。 史思明知他忠勇，手中又有不少军马，便遣使来迎。 李归仁丢了地盘，不敢去见安庆绪，唯恐遭张通儒、高尚等小人加害，也只得投至这位昔日的主帅帐下。 史思明得了这员上将和他手下的河东道各郡县的叛军驻军军马，势力大大超过了龟缩在邺城的安庆绪。 他如今早已不再将那个弑父夺权的“狼崽子”放在眼里了…… 但是他也想得明白，现在的范阳地处河北道一隅，还是在吃历年积攒下来的老本，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一旦唐军彻底平了安庆绪，必然要集中全部力量对付自己。 到了那时候，范阳必然犹如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他的手下也有不少人看到了这点，在他们的劝说下，史思明本就决定投降朝廷。 趁着手中握着一大笔“本钱”，先占一个“反正”的有利位置再说。 李光弼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他这边二十万大军围城尚未合拢，十三万守城叛军的降表，就到了长安。 这招似乎取得了奇效，天子李亨得报之后大喜过望。 他也没想到范阳重镇，这一叛乱的首发之地，竟然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得以光复。 接受投降，那就是他的功劳！ 不接受，那就是李光弼大军合围，延伸到当初平叛河南的溜邻尔I{I衫飼（八）罢思Q,U>N李虫娘的功劳。 用李辅国的话来说，就是李亨这个皇帝做得顺天应人，从而使得诸胡归附，四海宾服。 即便是史思明这样的叛逆元凶也不得不靡然顺风，拱手而降，故此李亨也颇为自得了一阵子。 因此他不听李光弼、张镐等人的劝谏，立即派中使前往范阳宣慰。 不仅将史思明封为王爵，还准他仍旧节制范阳，统领旧部人马出兵讨伐安庆绪。 史思明得了这个天大的便宜，心中一阵狂喜。 不仅隆重款待了前来传旨的宦官，还仿照当年安禄山的作法，重重贿赂了他们。 这帮无卵的小人得了成车的好处，自然也要对得起人家归义王。 回朝之后，一干宦官，全都在天子面前竭尽所能的为史思明洗白。 如今的河南节度使是张镐，他为人忠直清正，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谏李亨。 『思明凶险，因乱窃位，力强则众附，势夺则人离，彼虽人面，心如野兽，难以德怀，愿勿假以威权。』 不料却反而惹得李亨认为他不切事机，忠言果然逆耳，耳根子软的李亨都不喜欢。 他觉得这样的人放在河南节度使的位置上，反而会影响自己假借史思明之手剿灭安庆绪的大局。 借此机会，他将李虫娘安置在河南的这个节度使，调去山南道做了个“荆州防御使。 但是又不敢做得太过，于是把之前获罪的崔光远派了过去，到河南节度使的位置上，算是一换一。 正准备进攻史思明的李光弼，听闻此事后大为忧虑。 河南是他们二十万大军现在的后路，不容有失。 别看叛军投降了，可那也是足足十三万的兵力！ 一旦史思明再叛乱，二十万大军和十三万大军开战，又是一场天崩地裂。 而到那个时候，叛军是在老巢，他们却是劳师远征。 好不容易借着之前的河南平叛胜利，一口气打到这里，如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崔光远原为礼部尚书，虽然以前也经历过两场战斗，但至多是些千把人的遭遇战。 这样的当文官可以，放到河南节度使这种需要统领数万兵马的重任之上，实是大为不妥！ 但张镐被调走是皇帝的意思，他还能忤逆皇帝不成？ 多说无益，他也只得面上作罢，却在暗中留意史思明的一举一动。 李光弼猜得没错，他太了解自己这位老对手了，史思明就像是狐狸一样狡猾。 史思明也看出来了李亨的心思，让自己去剿平安庆绪？ 我和安庆绪斗个两败俱伤，好让你来收渔翁之利吗？ 不过他也并不说破，慷慨领旨之后，他表面大张旗鼓的整顿军马。 暗中却派人鼓动河北的胡人，时不时地闹出点事端，并以此为由迁延不进。 如此一来，两个月的时间过去，这位归义王的“平叛大军”只在河北境内打着圈圈。 洛阳大军按兵不动，李光弼反倒被‘友军史思明’牵制，史思明鬼打墙。 替身安庆绪，居然连汗都不曾被碰到一根！ 这样，原本连气带吓，吐血昏倒的安庆绪也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时机。 有了严庄等人的前车之鉴，他不再信任这些家伙了。 他先是派兵攻占了准备归降朝廷的平原、清河两郡，还残忍地将两位太守施以剐刑。 并且宣布凡是再敢密谋归附大唐的，同族、部落一律株连，甚至连部曲和所在州县的官吏都要连坐！ 如此一来，大家被吓得都不敢再反正。 之后，他犹嫌不够，还要求朝中群臣与他歃血为盟，立誓效忠。 群臣见这位“大燕圣人”直如山大王一般的做派，虽然表面上都不敢违抗，但内地里却更与他离心离德。 对于这些，这个替身出身的安庆绪，都浑然不觉，毕竟他没经历过正经的宫廷政治，很合理。 他觉得后顾无忧之后，气焰又逐渐嚣张起来。 先是派蔡希德和崔乾佑率精兵两万涉渡沁水，偷袭在河内休整的李嗣业部。 原本是妄图通过一场胜利来重振燕军的士气，岂料反倒被李嗣业一通大杀，折损了三、四千人马。 郭子仪和另一端的李光弼都惊了——他怎么敢的啊？ 用这些二流兵马，去袭击安西、北庭的步卒？他之前不是在香积寺见识过了吗？ 不过正是因为这些举动，大军反而再度暂缓了攻势，想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昏招。 确实如同他们所想，伪燕的朝廷内一片乌烟瘴气。 严庄投降之后，高尚、张通儒两人争权不已，群臣百僚结党内斗。 武将蔡希德性格刚直，又是最早跟着安禄山南征北战的元勋。 他不知道安庆绪已死——实际上原本的安庆绪就不喜欢抛头露面，在被人性神附身之后就更少出现在人前。 以前都是严庄代为传达命令，如今严庄降了，蔡希德还以为昏招迭出的安庆绪是本人。 他不顾对方的顾忌，常在人前人后直言指责这位“圣人”不理朝政、任用群小。 替身安庆绪心中虽然大为关火，却又对这位资深望重的上将无可奈何。 张通儒等人更是耗子怕猫的般顾忌这位深得军心的老将，心中却暗暗怀恨不已。 终于，这次袭击李嗣业的河内兵败，让他们等到了千载难逢的良机！ 张通儒勾结一些同党集体上表弹劾蔡希德，并拉拢了崔乾佑一起将败军之罪全部栽在了他的头上。 崔乾佑早先在潼关逃过李虫娘追杀，见识过安禄山神异，倒是对安庆绪忠心耿耿。 只是忠心不代表就不会蝇营狗苟，蔡希德怎能料到，值此大敌当前之际，这些小人竟然能不顾一切地行此龌龊之事？ 他在朝堂上破口大骂张通儒等人，还连带将安庆绪狠狠数落一番，甚至言语中带出他“忤逆弑父”的意思来。 这下子终于让安庆绪炸了毛，他气急败坏令人将蔡希德收监，并降旨严令张通儒亲自审讯治罪于他。 这帮小人极尽卑劣残忍之能事，最后将蔡希德活活整死在狱中。 可怜蔡希德，香积寺大战依旧有秩序领军后撤的大将，没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却窝窝囊囊地屈死在了狱中。 蔡希德的暴死在伪燕军中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军中许多将领都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不少老兵都曾跟他四处征战。 如此宿将，如今却因为一战不利便身遭横死，实在难以服众。 不少兵将由此心灰意冷，不愿再为他卖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有数千兵将先后逃散。 就在此时，大唐也醒了一样，突然调兵来讨伐安庆绪。 主帅——李虫娘！ 第1600章-很喜欢艾丽娅的一句话：啊？ 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 长安的李虫娘想不起当初的那个春天，却也对现在的情况满意。 是真正的李虫娘，而不是拥有艾丽娅的灵魂，读作李虫娘，实则外神的存在。 艾丽娅和李虫娘的灵魂达成了协议，艾丽娅负责杀，李虫娘负责睡。 确切地说，是先杀再睡——先把这些虫豸清除干净再说。 李虫娘是个很淡泊的人，生在宫廷，却从小玄修，压根不知道什么利益纠葛。 她对于艾丽娅的认知，大抵就存在于这个时候的人们普遍的鬼神认知里。 艾丽娅如同降世神明，谪仙一般的存在，只是借她的躯体一用。 这么说倒也没什么本质上的错误就是了…… 在给叛军整顿兵马的这几个月里，艾丽娅一直都在调养身体。 她不关注长安城中的内乱，是因为长安城里再大的乱子，都出不了关。 至于说潼关外——我在等你们集合，然后再一网打尽——你们在等什么？ 艾丽娅这几个月，已经将自己的清醒时间，进一步拓展到了每天差不多10个时辰。 换而言之，和正常人已经没有区别了。 只要不是那种连日连夜的征战，她可以支撑绝大部分事务的处理。 李虫娘的灵魂在这段时间，出来得越来越少，但是依旧恬静自得。 在这个新的公主府里，她反倒比之前在清冷的深宫之中轻松许多。 在正史里，她爬上车辕，懵懂地跟着逃亡的车队去到了蜀中。 在蜀中被遗忘，又跟着返回长安，依旧是个小透明。 直到李亨称帝，李隆基不再是皇帝的时候，是她这个女儿照顾着垂垂老矣的父亲。 那个时候的李隆基，已然是彻底放下了权势之心，就是个无助的老人罢了。 他早就忘了当初对于这个早产孩子的厌恶，只剩下对女儿的怜惜。 李豫来看他，他抓住自己孙子的手，说虫娘是我女儿，你要善待她，要给她一个名号。 李豫回去把事情禀告给李亨，李亨对于自己这个最小的妹妹并无恶感，自然也没有什么为难。 后来李豫当了皇帝，将自己这个姑姑封号寿安公主，还给她找了个武将当驸马。 历史上，有关于李虫娘的记录，就只有这么多。 李虫娘大抵了解了自己原本的命运，没有什么不满，可是也没什么好期望的。 如今的她借着艾丽娅的威势，只要不折腾，会比历史上幸福许多。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之前的一件小事，足以彰显这位长安公主如今的特殊地位。 之前艾丽娅沉睡，她清醒的时候，在后花园看书，偶然听到有侍女说起韦陟家中的一道菜葫芦鸡。 小虫娘对于吃食没什么特别的兴致，可是听说侍女闲聊时候，提起的人名，有些印象。 韦陟……这不是之前在江淮的时候，被皇兄李亨派遣去平定永王李璘叛乱的三大节度使之一么？ 原来在唐玄宗时期，身为礼部尚书的韦陟家有一道私房菜，叫葫芦鸡。 这韦陟也出自长安望族韦氏，和韦巨源是同一家族。 既然出身于官宦世家，并且父亲韦安石曾为中书令，封郧国公，这韦陟的人生自然也是一帆风顺。 他凭借祖上荫庇，贵为卿相，在官场平步如云，日常也锦衣玉食，甚至可有点穷奢极欲的意思。 整个韦氏家族好像都非常喜欢美食，也特别的讲究并对吃有一定研究和钻研。 时人评价韦陟，更是说他“人欲不饭筋骨舒，夤缘须人郇公厨”之说。 之前韦陟想吃酥嫩的鸡肉，便严命家厨烹制。 第一位厨师采用先清蒸，再油炸的办法制出。 韦陟品尝后认为肉太老，没有达到酥嫩的口味标准，大为恼火，命家人将这位厨师鞭打五十而致死。 第二位厨师汲取第一位厨师失败的教训，改变了制作工艺，采取先煮，后蒸，再油炸的方法。 鸡肉酥嫩的要求都达到了，但由于鸡经过三道工序的折腾，已骨肉分离，成了碎块。 韦陟怀疑家厨偷吃了鸡肉，不容家厨辩说，又命家丁将第二位家厨活活打死。 慑于韦陟的身份，其他家厨不得不继续为其烹饪，做个菜都这么艰难。 第三位家厨接受了上两次家厨烹制的经验教训，在烹制前用细绳把鸡捆扎起来，然后先煮，后蒸，再油炸。 这样烹制出来的鸡，不但香醇酥嫩，而且鸡身完整似葫芦。 这时，韦陟才满意…… 可侍女提起这件事情，自然不是说葫芦鸡好吃，而是兔死狐悲，说起当下人的不容易。 在大唐，奴婢下人都是私产，当初在睢阳的时候许远想要杀奴仆以食军士，也是这个前提。 小虫娘心地善良，皱眉说这样不好，韦陟此举，令人齿冷。 她说了也就算了，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然后回去继续看书睡觉。 可是侍女却把这话传了出去，韦陟据说听到之后，亡魂大冒，高呼一声‘吾命休矣’然后吓得呕血昏厥。 三天之后醒了，发现自己还活着，亲自去拜祭那两个家厨，重金抚恤他们的家人。 李亨原本有意提拔韦陟当宰相的，也不敢提了，甚至找个了借口，让有司去鞫讯。 借口是什么呢？是当初他钦点宪部尚书颜真卿，与韦陟等人共同审问杜甫。 审问杜甫，是因为当初房琯兵败，杜甫身为杜拾遗，上表为房琯开脱。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且最后决定没有把房琯治罪的，不还是他自己么？ 不过皇帝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韦陟被询问了几天，惶惶不可终日，一病不起。 他的弟弟韦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帖拜请李虫娘，询问是否要给他哥哥治罪。 韦斌这人，和他哥哥不同，虽然生在显贵的人家，然而他的禀性却很耿直厚道。 他的地位与名望一向是很高的，而且是世代为宦的旺族，哪怕门风稍奢华些，也不掩盖其直臣风范。 在朝为官的韦斌一向刚直，举止言行注重端庄持重，每次上朝议事，从来不跟站在一起的僚属们谈笑。 按旧制的要求，文武百官站在殿前庭院中，即使遇上下雨、下雪，也不允许走到殿廊下躲避。 当初开大朝会的时候，忽然有一次密集的大雪突然降下来。 自三公以下，没有不摘帽掸雪或抖掉衣裙上的雪的，有人还移动他站立的位置。 唯独韦斌神色益加谦恭严肃，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直到大雪都埋住了他的膝部。 直到朝会结束后，才从雪中拔脚走回去，看到他这幅严肃认真的样子的人，都非常赞佩敬重他。 他询问李虫娘，要杀要剐给个准话，然后艾丽娅醒来才知道有这么个事儿。 最后艾丽娅在他的拜帖上写了鞭二十，然后扔回去。 韦陟拿着拜帖去找到宫禁的禁卫，结结实实挨了二十鞭子，反而容光焕发，捡回一条命一样。 之后他虽然还是家风豪奢，却再也不敢轻易对下人动刑，恍若两人。 仅仅一句话，就能将世家大臣吓成鹌鹑，拥有这样特殊地位的李虫娘，在沉寂了几个月之后，突然再度出山。 她进宫见李亨，说自己要领兵出战，收拾这最后的叛军。 李亨有心想要不同意，谁还敢把兵权再给她？ 可是又不敢不同意——李虫娘和他面对面，他如何敢不同意？ 相比起早先时候的李虫娘，如今银发金眸的李虫娘，可谓是神性凛然。 她如今站在廊下，倘若有人晃眼瞥见，第一反应就是她不是人，而是一头在世的真龙。 安插在公主府的人，回报说过，李虫娘有三种模样。 第一种模样是金发碧眼，普通姿态，闲适得不像是个公主，反而像是个道士。 第二种模样是金发金眸，似乎是她认真起来处理事情的姿态，却并未动怒。 第三种则是如今，银发金眸，战阵杀伐，一言不合就要取人性命。 这样的姿态随意变换，更坐实了她‘在世烛龙’的说法，人人以为神异，不敢深究。 李亨在犹豫了一阵之后，发诏书，让李虫娘领军出征，称号依旧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而天下兵马大元帅获得兵权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召集各地节度使。 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河东节度使李光弼。 关内及泽潞节度使王思礼、镇西及北庭节度使李嗣业。 淮西节度使鲁炅、兴平节度使李奂、滑濮节度使许远。 郑蔡节度使季广琛、河南节度使崔光远，另外，平卢兵马使董秦等也率部助战。 这其中和正史相比有变化的，是滑濮节度使许远。 原本这个节度使，是许叔冀——现在成了睢阳许远。 张巡已经辞官修养，大抵是睢阳一战耗尽了他的心力，如今在江淮地区和侍妾过得还算平和。 艾丽娅暂时没有打扰他，不过以后还是会起用他的，大唐的事务，未来还有很多。 在她一声令下之后，各路大军云集黄河以北。 步骑人马不下二十余万，浩浩荡荡杀奔邺郡而来。 而且这二十万兵马之中，李光弼仅仅只是抽调了五万人，剩余的十多万人还在范阳地区盘踞。 艾丽娅轻骑出关，大量的作战辎重，顺着潼关和睢阳两条线，源源不断地往河东道地区运输而去。 在艾丽娅抵达邺城之前，唐军就已经开始各自攻伐征战。 一路之上，唐军连战连捷，在获嘉、卫州、愁思冈等地连破叛军，斩杀数万。 叛军的田承嗣、崔乾佑、安太清等将领各自带伤，狼狈逃回邺城坚守不出。 在宫禁之中，大家知道做出这个决定的，是李虫娘。 但是在天下看来，做出这个决定，纯粹是史思明自己作死，狠狠地给了大唐天子一记响亮耳光。 原因很简单——归义王史思明不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平叛作为，反而杀了邬承恩！ 范阳节度副使邬承恩，是当年平卢兵马使邬知义的儿子。 安禄山造反以后，身为信都太守的他举郡投降史思明。 而史思明也对他善待有加，算是全了故人的情分。 后来，邬承恩因‘劝说史思明’归唐有功，便在李光弼的举荐下被封为范阳节度副使。 和史思明不同，李光弼是真的觉得邬承恩可以拉拢。 为此他数次和对方言明厉害，最后说服他，替朝廷留意史思明的一举一动。 邬承恩自己也知道，他现在这个节度副使不过是个虚名，范阳军政全部在史思明手中。 而一旦将来史思明再度造反，自己又能及时协助朝廷铲除祸乱的话，那么定然会立下不世之功。 到时候恐怕能登上自己父亲邬知义穷极一生，也没能获得的“节度使”的宝座！ 于是，他欣然接受了李光弼的提议，作为李光弼安插在史思明军中的眼线。 然而，邬承恩性格的粗疏却是李光弼始料未及的。 他不仅没有“暗中留意”，反而到处散财邀买人心。 甚至还乔装改扮做女眷进入军营，去联络一些从前父亲邬知义麾下的旧部。 这位节度副使的过分活跃，很快就引起了史思明的注意。 而他的下场，需得回到之前的一段时间—— 史思明略施小计，找了个借口将邬承恩的小儿子招致范阳。 又从“捉生将”中挑出两个机警的手下，伏在床底偷听他们父子的谈话。 对此浑然不觉的邬承恩当晚多喝了几杯，便向儿子吹嘘了起来。 当他说完“吾受命除此逆胡，当以吾为节度使”一句后，他就完蛋了。 床下两位武艺高强的“捉生将”发了一声喊，如两条蝮蛇般蹿了出来。 只一两招就将这对父子双双打翻在地，随后便吹响了骨哨…… 尖锐的哨声在深夜中传出了很远，还没等院中的侍卫们反应过来，史思明已经亲自带人径直闯了进来。 他们从邬承恩的行李中，搜出了一份李光弼手书的密令，和一张天子颁发的丹书铁券。 另外，还有一份名单，上面开列的都是史思明的亲信将领们的名字。 史思明睁着他狼一样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邬承恩！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敢做下这种勾当害我？！” 跪在地上，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邬承恩颤声告饶。 “大帅饶命！大帅饶命！这……这都是李光弼逼我的！” 史思明啐了他一口，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他逼你，你就答应吗？” 他也不再多说，旋即召集了麾下众将，又将此事当众宣讲了一遍。 听得这群骄兵悍将群情激奋，纷纷拔出刀剑要将邬承恩碎尸万段。 很显然，邬承恩错就错在，他居然想要把一大批史思明的亲信也一起搞死。 拉拢一部分，打击一部分，这才是正道，可他却只顾着打击，完全没能拉拢到人。 史思明当着众人的面向西跪拜：“臣以十三万众降朝廷，何负陛下，而欲杀臣！” 如此做派，俨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忠直臣子的形象。 这下反而惹得众人更加愤愤不平，早有粗鲁的将校大声咒骂天子无信，朝廷无情。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照这样下去，大家不是被朝廷当做刀枪使而白白牺牲，就是将来火拼了安庆绪之后再被卸磨杀驴。 史思明见火候到了，便将邬承恩父子当众杖杀，还诛杀了与他过从甚密的两百余人。 他余怒未消，又公然将此事写成表章上奏朝廷，将矛头直指自己的老对头李光弼。 文中言明，若陛下不为臣诛光弼，臣当自引兵就太原诛之——这已是颇为大不敬之辞了。 他本想欣赏一下这道表章递上去以后，天子李亨会是怎样一幅尴尬的嘴脸。 以他的揣测，朝廷怎么不得象征性的申斥一下李光弼或者做些补偿？ 当然，这位堪称“用兵高手”的枭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是脸皮太薄。 跟那些远在长安庙堂之中，惯于耍弄权术的“政治高手”们相比，他实在是不够看。 那个时候的李虫娘还在隐居之中，天子李亨自然不敢动她的大将李光弼。 更别说这种事情就算没有李虫娘，那他也是会站在李光弼这边的。 李亨派了个中使宦官前来宣慰，并发来一道手谕，竟然还是催促史思明出兵。 到了文末，才不痛不痒的安抚了几句，轻轻巧巧地将黑锅甩了出去—— 『此非朝廷与光弼之意，皆承恩所为，杀之甚善』 仿佛这件事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似乎还隐隐有揶揄他堂堂一镇节度使竟然如此小题大做，稍显器量不足的意思。 史思明看了这封直如顽童抵赖般口气的圣谕，几乎要气得发疯。 他三把两把将它撕了个粉碎，破口大骂出声，随后彻底熄了摇摆的心思。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看清楚了，那天子李亨看似颟顸迂腐，实则从头到尾就没真正相信过自己！ 不管将来自己是火拼了安庆绪也好，还是按兵不动耗在范阳也罢，结果都是要被从这个位置上拿下来。 能跟当年的王忠嗣一样贬官都算是好的！ 弄不好就要如皇甫惟明、安思顺一样被赐死……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可能，而当初所谓贬黜张镐等人的行为，也不过只是为了麻痹自己的手段而已。 想到这里，史思明已冒了一头冷汗。 他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实则早在人家的盘算之中了。 他也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邬承恩粗陋蠢笨，早早露了马脚。 等再耗一段时间，朝廷剿灭了安庆绪之后缓过手来对付自己，那后果才是不堪设想。 所以，当山穷水尽的安庆绪派人来范阳求救，并声言愿意将“大燕皇帝”的宝座相让的时候，史思明就毫不犹疑地答应了，范阳城头又一次飘扬起大燕的旗号，大唐“归义王”再次摇身一变成了大燕的“大圣燕王”，史思明再次叛唐！ 他扬言要尽起麾下十三万大军抄袭唐军后路，并以李归仁为先锋，率马步精锐一万进军来救邺城。 而艾丽娅——艾丽娅无所谓。 权术这种东西，她要是玩的话，比李亨强太多。 整个大唐如果真计较政治生物的段位，恐怕只有鼎盛时期的李隆基、当初的李林甫能和她过招。 不过权术对于这些叛乱来说没有用…… 李亨糊弄对方也好，真心想要拉拢对方也罢，最后她都是要把史思明杀了的。 所以他们之间的政治对抗，在她看来不过是菜鸡互啄。 还是那句话，我在等你们聚拢在一起，好被我一网打尽。 你们自己在等什么？ 二十万大军抵近邺城，十五万大军阻梗在邺城和范阳之间作为屏障。 他史思明反叛容易，想救，他怎么绕过十五万大军的封锁线？用飞的？ 不过对于艾丽娅来说这些消息无所谓，但是对于安庆绪来说，却是一针强心剂。 替身安庆绪，早已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货真价实的水深火热。 邺城之内已水深数尺，城中井眼、泉眼全都“咕嘟嘟”地向外涌着浑浊的脏水。 不少房屋、墙垣都已被泡得坍塌，士卒、百姓只得在一些地势较高的地方搭建窝棚居住。 所余不多的粮食也已经发霉，城中老鼠的身价再次暴涨，亦如当年睢阳城中一样，又被炒出了天价。 范阳救兵将至的消息，使得安庆绪君臣们仍能咬牙坚持下去。 他们也都知道现在已不比从前，如今的“大燕”国势衰微，与穷寇无异。 如果城破，所有人必将被朝廷毫不留情地诛杀。 况且现在城外以是洪水滔天，就是想出城投降也已经出不去了…… 替身安庆绪更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整日团团乱转。 一会儿手指北方范阳的方向，大骂史思明磨磨蹭蹭，非要等自己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后才来捡现成的便宜。 一会儿又仆伏在地痛哭流涕的祈求“太上皇”安禄山显灵庇护。 很显然，他这个替身的好大儿，仿佛完全忘记了当年安庆绪亲手送父亲早登极乐世界的。 就在这种绝望的时候，雪上加霜的消息到了——李虫娘来了！她到了邺城外！ 不过似乎事情出了一点小问题。 李虫娘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来了，怎么还来了一个……观军容宣慰处置使？？ 第1601章-超级无敌李虫娘也败了？ 监军？ 艾丽娅自己都不知道，居然还有监军。 对方甚至比她先到邺城外，先一步获得所谓的皇权强宣称。 毕竟和对方不同，艾丽娅作为大军主帅，沿途要经过各个打下来的郡县。 驻军要不要看看，布防要不要检查，安抚民众的事情要不要做，都得花时间。 正史里大唐平叛，全靠叛军自己出昏招暴毙，平叛完之后整个两河地区几乎都没了。 不是割据就是地方各自为政，所谓‘永失河南河北’就是这么来的。 艾丽娅要收回河南河北，就要一点点把这些郡县捋顺了，甚至再清算一下那些世家大族。 叛军打烂了的，是老百姓的家，这些家伙反倒是安然无恙。 不，甚至可以说仗着这种天灾人祸，兼并田地，广收奴仆，更肥了…… 艾丽娅在路上耽搁的这些时间，监军就绕开艾丽娅，直线直奔邺城外。 而对方的身份，似乎也很直白——李亨派遣的。 如果是看历史，那么大抵很正常，李亨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这位时而英明，时而糊涂的大唐天子，痴迷于用他“高超”的政治智慧驾御数十万平叛大军。 他就像走在一条绷在高空中的牛筋绳上的杂耍艺人，不断地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以图保持自身的平衡。 监军这种他特意搞出来的“奇葩”般的发明创造，在之前的潼关就出现过了。 所谓的观军容宣慰处置使，并无实权，由他身边的宦官担任。 只负责替他这个皇帝“监督”甚至“指导”各位将帅的统军作战。 可真要是皇帝身边的宦官出面，那大将是听还是不听呢？ 要知道这些人中少有高力士、曹日升那样的出众人物。 更多是边令诚、李辅国那种贪财揽权，又缺乏节操的无卵小人。 他们纵或小有才气，却因为生理与心理受到过极端的迫害，而变得异常扭曲变态。 皇帝们常常自负以为宦官们因为没有子嗣，需要完全依附自己才能生存，故而会对自己这个主人更加忠心。 却也不想想，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更加变本加厉地追求自我实现。 艾丽娅也有自己的大伴，大明的内相，宫人的老祖宗，王承恩。 可王承恩那是从小看着朱丽娅大帝成长起来的人，与其说是宦官，不如说是家人。 而即便是这样的家人，朱丽娅大帝也一直克制着给对方权力，王大伴自己更是不在乎那些。 和王大伴那种长辈式的存在不同，李辅国鱼朝恩之流，纯粹就是将宦官视为职业。 最开始，他们或许还只是狐假虎威地谋求一点私利。 紧接着，品尝到权力的绝美滋味后，他们就开始变得欲壑难填，从而有了更高的政治目标。 直到有一天，他们会翻过身来将昔日的主人踩在脚下，变成帮助他们攫取权力的傀儡。 这就是权宦的由来——几百年前大汉的宗室子孙，就吃过了这些苦头。 十常侍在史书里被大书特书，几乎导致了国家的乱亡。 没想到的是，这漫长的五百年之后，大唐的李氏子孙们不仅会重蹈覆辙，还将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艾丽娅抵达邺城前五天，监军就到了。 对方的说法里，之所以有他这么一号人，那是基于现实考量。 天子李亨，非常“贴心”地为郭子仪与李光弼这两员战功赫赫的元勋宿将考虑。 说是怕他们因为官职相当，而在战争中不相统属，起了龃龉，反而误了大事。 故此派了一位近来深受自己宠信的宦官，李朝恩，作为二人之中的调停。 郭子仪还好，习惯了李亨发癫，而且他的气量史书里也是公认的位列前茅。 可是李光弼差点被气出个好歹来…… 军中大将哪个不知道郭子仪、李光弼二人的关系？ 两人相识多年，早在王忠嗣麾下之时就互为知己。 平叛战争开始后，和叛军历战至今，两为元帅即有正副之分。 如今，在军中也是郭子仪挂帅，李光弼是副帅。 战时军中以军职为准，这是历来的铁则，何谈不相统属？ 又怎会在大敌当前有甚龃龉——这种借口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而大将王思礼久在军政两界，自然比别人看得更深一层。 他知道，正是因为郭、李二将莫逆相知，天子才要派个“观军容”的监军来。 想到这里，这位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不由得又想起当年的高仙芝和封常清，突然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长安……发生了什么？ 长安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李朝恩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位宦官李朝恩，只三十来岁的年纪，生的肤色白腻，长刀条脸，细眉细眼，显得极为精干。 而他的手下，还带着天子李亨从负责殿前禁卫的英武军中，拨出来给他的五百射生手，前呼后拥。 虽然他在这些沙场老将面前并不敢过分的嚣张跋扈，但也绝非善类。 上一个带私兵入军中的宦官，还得是潼关时候的边令诚。 一百陌刀手带入潼关，然后就把高仙芝和封常清给杀了…… 两天时间里，艾丽娅还未到，军事正常推进，却多了个监军。 他到任之后，凡是大小军事会议一概出席，凡是出席就必然要多少讲两句话。 凡是讲话，又必然要搬出圣人的一两条训诫来，俨然一个代天巡狩的钦差大臣一般。 九路节度使中，郭子仪、李光弼、王思礼三人资历最老，城府也最深，一般也都不去和他计较。 李奂、季广琛、董秦兵马较少，资历较浅，故此也不曾怎地。 许远更是不搭理他——睢阳一战之后，许远看很多事情都看得很开，活着就是赚到。 唯独崔光远，却是要千方百计哄得这位“观军容使”开心，以图为自己在宫中找个靠山。 没办法，虽然他曾经为李虫娘做事，但是这位万事快人一步的京兆尹，似乎也看到了李虫娘的不问世事。 倘若大唐不面临倾覆的危机，对方极有可能是真的不会管什么问题，只是避世隐居。 这样的人可以尊重，但是不能够以为靠山，他需要更契合当前的政治生态才行。 为此，他甚至时常帮着李朝恩，给元帅郭子仪掣肘。 唯独李嗣业、鲁炅两位性格刚烈的猛将不吃他这一套，混不把这位宦官出身的监军放在眼里。 李嗣业自不必说，能提着陌刀上第一线的大将，杀人不眨眼的真猛士。 鲁炅则是当初的南阳镇守，同睢阳一条战线，和叛军打得你死我活。 之前文官诋毁张巡，大骂文官‘啖狗屎’的就是他，也是个炮仗脾气。 这两人只要是抓到李朝恩的话茬，就是一顿挤兑，常常噎得这个纸上谈兵的监军说不出话来。 李朝恩心中虽然大为气恼，但也着实不敢得罪这两位手里有兵的实权节度使，只得暗气暗憋，伺机报复。 如此一来，唐军虽然有九位节度使的二十余万众，但却反而闹得各自分散，难以统属。 郭子仪留了个心眼，让人打听了一下长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导致如此。 而打听回来的消息，却让他大吃一惊。 李亨这个皇帝，怎么又和李隆基这个太上皇干起架了？！ 这一切，还得要落到李辅国头上。 此时的李辅国，因为李泌的离开，再加上李亨的纵然，早已权倾朝野。 他不仅掌握着宫禁锁钥，垄断了文武百官和皇帝见面的渠道，甚至还掌握着近万神策禁军。 但偏偏太上皇身边的那些老宫人，对他很是不以为然——你什么小辈份？ 李辅国对此怀恨在心，用史书的说法，就是『且欲立奇功，以固其宠』。 而这个奇功，最简单的自然是稳固李亨皇位的从龙之功，或者平叛谋逆的大功。 那么谁谋逆呢？ 李虫娘离开长安之后，李辅国就发现这是机会了。 他跑到李亨那里告状：“太上皇住在兴庆宫，与宫外大臣交往密切！” 李亨原本还不以为意，可是李辅国马上提到的两个人和一件事，就让他警觉了。 “尤其是高力士和陈玄礼这两个人，他们很可能在密谋推翻陛下。” 高力士！陈玄礼！ 李亨瞳孔骤缩，想起了当初马嵬坡兵变的时候，大家的默契。 “现在我们这些当年跟随陛下在灵武起兵的将士们，都人心惶惶，我怎么劝都无济于事，陛下您看怎么办？” 与李隆基在兴庆宫交往的官员中，有剑南入朝的奏事官、羽林军大将军郭英乂。 蜀地官员，禁军将领，这两项身份都极具政治想象空间。 甚至如果延伸开，很可能成为李辅国营造“太上皇复辟论”的关键论据。 但是更隐晦且更重要的证据，是李辅国秘密上奏的一件事——杨玉环未死！！ 杨玉环没有死？ 杨贵妃不死，那当初的杨氏集团，兵变之后依旧跟随李隆基入蜀中，不跟随自己的龙武军大将陈玄礼…… 公主府的主人离开了长安，失去了这个压住船舱的最稳定的大石头，政治旋涡开始把小船拽向深渊。 李亨听后，他的应激反应又出现了。 首先自然是最常出现的声泪俱下，痛哭流涕。 他表示“圣皇慈仁，岂容有此”，意思是我不信！ 自马嵬驿之变以来，但凡是敏感或有争议的情境，李亨几乎都是以大哭来掩饰内心的真实意图。 而后就是一边说着我不信我不信，一遍又“不得已”地施展各种凌厉的招数。 李辅国太懂李亨了，他又对李亨说：“太上皇固然不会，但他身边那些宵小就很难说了。” 李亨这下有借口了，我信得过我父皇，但那是我信不过那些奸臣啊！ “陛下作为天下之主，凡事应从社稷大计出发，消灭祸乱于萌芽状态，岂能遵循匹夫之孝道行事？” 接下去，李辅国图穷匕见。 他以兴庆宫与市井坊间杂处，不易管控对外的各种联系为由。 『不如奉迎太上皇回太极宫，大内森严，诸项条件与兴庆宫差不多，而且还能杜绝小人蛊惑圣听。』 『如此，上皇享万岁之安，陛下有每日朝见三次之乐，这不就诸事皆宜了。』 我们干脆把太上皇，从兴庆宫搬到太极宫吧！ 兴庆宫是哪里？兴庆宫是李隆基的旧宫殿，是他当皇帝时候的宫殿。 最重要的是，兴庆宫距离长安城内太近了，距离公主府也太近了。 从公主府到兴庆宫，中间只有两个坊市。 李亨和李隆基之前，就是在这样的位置下维持的父慈子孝平衡。 对于李亨的态度，《资治通鉴》的记载是“上不听”，也就是没有回答。 这或许可以理解为一种默许，也或许是司马光在给李亨留面子。 毕竟为了给皇帝洗地，司马光也算是竭尽全力了，大家都可以理解。 总之，再也没有人比李辅国更能揣测李亨的心意了。 李辅国得到了默许，即刻开始执行，先拿兴庆宫的御马下手。 他命人将马厩内的三百匹马全部拉走，只留十匹！ 当然，《资治通鉴》的口径依然是“矫敕”，意思是李辅国自作主张，李亨不知道。 闻讯后，李隆基伤感地告诉高力士：“吾儿为辅国所惑，不得终孝矣。” 在这一刻，李隆基终于不再心存侥幸，不再幻想自己和儿子可以摆脱皇权的魔咒，相安无事地度过晚年。 很显然，他在当初永王李璘事件的时候，就已经和李亨形成了敌对。 李虫娘压着这些事情，那短暂的岁月静好，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她一离开长安，很多人很多事情，就又都开始乱起来了。 就这样等了好几天，李辅国希冀已久的好机会终于来临。 李辅国“矫称上语”，以李亨的名义邀请太上皇至西内太极宫游玩。 李隆基一行人刚出兴庆宫睿武门，就被李辅国带领的五百刀斧手拦住。 所谓露刃遮道，就是说的这件事。 李辅国说皇上认为兴庆宫低洼潮湿，派他来帮太上皇搬迁至太极宫。 而毫无准备的李隆基，当时吓得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 尽管暗战不断，但如这样赤裸裸的兵谏，在历朝历代的太上皇身上上几乎是空前绝后。 还是《资治通鉴》，还是司马光，在这一段还是给李隆基留了不少体面。 他重点描绘了高力士的单骑救主，以冲淡背后的肃杀氛围。 高力士怒斥李辅国：“你怎么敢在太上皇面前如此无礼，快下马参拜！” 李辅国不得已下马之后，高力士又大声喊道：“上皇命我问将士们好！” 据说五百刀斧手就这么被皇威震慑住了，收起兵器，跪拜并且高呼万岁。 在高力士的呵斥下，李辅国也乖乖地与他一起为上皇牵马。 看上去，气焰全无的李辅国是大输家。 但所谓的大逆转过后，还是要看此次逼宫的实质结果：李隆基当天就从兴庆宫搬到了太极宫。 太上皇留下了一句给自己和李亨都保有颜面的漂亮话。 『兴庆宫，吾之王地，吾数以让皇帝，皇帝不受，今日之徙，亦吾志也。』 所谓高力士单骑救主，很可能就是李辅国与他达成的一个妥协。 李辅国要的是迁宫这个结果，面子之类的尽可以留给太上皇。 这可能也得到了李亨的某种暗示，毕竟李虫娘只是出去打仗了，还没死呢。 让太上皇体面，就是让李亨体面，深知此事敏感的李亨投鼠忌器，绝不会想将此事闹得不可收拾。 在之前的各种试探来看，只要他不伤及李隆基的性命，那这个好妹妹，似乎都不太在意他们之间的动作。 而从结果来看，高力士的救主，恰恰在不期然间达到了李亨想要的效果。 后世《资治通鉴》还试图给李亨找了三处体面，尽可能别让事情太难看。 一是说李辅国动手前，还找来六军将士，号哭叩头，请迎上皇居西内。 但“上泣不应”，这又是不表态就等于默许的经典套路，这俩父子就爱玩这套。 二是说李亨对这次兵谏未必知情，李辅国是趁李亨身体有恙之时“矫诏”而为。 永恒的理由，坏事都是李辅国干的。 三是说，事后李辅国带着六军大将素服请罪，李亨“迫于诸将”，才勉强同意了太上皇迁宫。 还违心地安抚诸将：“兴庆宫和太极宫，其实没什么分别，诸位爱卿这么做，是担心上皇受小人蛊惑，正所谓防微杜渐，以安社稷。” 小人是谁？兴庆宫能见到的小人，真的是什么蜀地大将吗？ 兴庆宫毗邻的地方，需要防微杜渐的，真不是公主府吗？ 对此，《旧唐书·玄宗本纪》的记录更接近直笔，也就是把事情说得清晰一点。 “时阉宦李辅国离间肃宗，故移居西内”——说是“离间”，不是“矫诏”。 换而言之，李亨不管做得如何，起码他是知情的，别当什么白莲花了。 从凤翔缴械，到强征御马，再到兵谏迁宫。 这三件事，每一件都说是李辅国“矫诏”而李亨事先不知情。 但每一件都是契合了李亨对太上皇的猜忌之心。 李亨是很热衷表演，但他更敏感多疑！ 李辅国的三次“矫诏”，与天宝五载李林甫针对李亨掀起的“天宝三大狱”有异曲同工之处。 在这两段政治风波中，具体动手的分别是李林甫和李辅国，幕后力量则是李隆基和李亨。 而他们满足的，都是帝王为维护皇权而践踏亲情的隐秘需求…… 只不过十四年过去，主客易位，李隆基从予取予求的上位攻击者，沦为毫无还手之力的太上皇。 一如当年战战兢兢、朝不保夕的太子李亨，不过是皇权逻辑下的轮回而已。 兵谏迁宫之后，时任刑部尚书、一向仗义执言的颜真卿痛心于天家父子相残，牵头率百官上表。 他亲自“请问上皇起居”，实质上就是提醒李亨要尊重、善待太上皇。 但结果是，李隆基的境遇并没有得到什么改变。 反而颜真卿被“辅国恶之，奏贬蓬州长史”，赶出了长安城。 但厌恶他的真的仅仅是李辅国吗？ 甚至在兵谏迁宫后，李亨君臣也没有偃旗息鼓之意。 对李隆基打击最大的是，仅过了几天，他晚年最贴心的那几个人就被扫荡一空。 高力士流巫州，王承恩流播州，魏悦流溱州，陈玄礼勒致仕。 置如仙媛于归州，玉真公主出居玉真观。 被抽离的不仅是友情、亲情与回忆，连守护身边人的最后尊严也被无情剥夺。 高力士流放前，还想见李隆基一面。 这个对李隆基忠心耿耿的宦官，便哀求手持诏书的李辅国。 “臣当死已久，天子哀怜至今日，愿一见陛下颜色，死不恨。” 高力士或许已经预感到，这将是他见上皇的最后一面，只可惜李辅国没给他这个机会。 后来李亨重新选了一百多个宫人，“置西内，备洒扫”，又换了两个放心的公主来陪伴李隆基。 这一次史书里甚至连“矫诏”的理由都没了，直接就是监视甚至软禁。 哦对了，在正史里，这两个放心的公主，倘若不是李虫娘被附身，其中一个就是她。 至此，历史像是走了一个轮回，强大的抑制力再度把这个特异点的大唐，拉回了原本的故事线。 李隆基和李亨的父慈子孝。 李辅国的权势宦官之路。 安庆绪的困兽之斗，以及史思明的降而复叛。 似乎除了长安没有沦陷，一少部分死了的人活了下来，并无什么太大的变化。 抑制力是如此强大，信息扰动是这么无处不在，以至于几乎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与它们相抗衡了。 ——除了超级无敌李虫娘！ 五日之后，李虫娘抵达了邺城外的大营，见到了那个监军。 李朝恩和鱼朝恩不能说是像，而是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很难想象这个世界这么有趣，为了凑这段历史，居然能寻摸出这么一个替身。 不过嘛，替身是个好东西…… 更重要的是，她眺望邺城，逃脱的那部分人性神的残余，却不在其中。 怪了，没有那部分力量，替身安庆绪是怎么拉拢诸将，维持这个烂摊子的？ 感受着隐约的精神力辐射，艾丽娅挑了挑眉——另一个索菲亚生命体个体？在这里？ 那么残余的那部分人性神的力量，是在史思明那边？ 在九大节度使期盼的目光之中，超级无敌李虫娘一言不发，进入自己的大帐。 她并不畏惧这个所谓的监军，反倒是后者被她的身影吓得战战兢兢。 但她似乎也不打算处置这个监军——这是个什么意思？ “既然是我皇兄派来的，那你们就听他的吧。” 李虫娘这么说着，然后当起了透明人。 她要钓鱼，确切地说，她要钓史思明这条乌鱼。 史思明叛唐，高低也是个死，但是对方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立刻逃。 艾丽娅要收拾安庆绪，最好的机会是史思明来救他，然后自己一波收拾了。 而不是先打完这边，然后再裹挟不可战胜的余威，去撵着史思明追。 很显然，那个勾八人性神的残存部分，打仗不行，打架也不行，但是跑得足够快。 上次在香积寺，一溜烟就出潼关跑了，艾丽娅派人追都追不上。 这让艾丽娅想起了相亲相爱的大魔王…… 所以给邺城一点虚假的希望吧，不这样的话，史思明怎么可能觉得有机会成就大事呢？ 所以说，替身是个好东西——黄老爷也是这么想的。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是假的，但是鱼是笨蛋，记吃不记打，是真的。” 李虫娘说着郭子仪和李豫听不懂的话，然后提醒他们—— “哦，还有，那个监军不是我皇兄派来的，和李辅国以及张皇后有关，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李亨虽然不行，但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敢正面和好妹妹掰手腕。 毕竟李虫娘不是他可怜的好大儿，一句话就要被赐死。 做这种事情的笨蛋，是原本的张良娣，现在的张皇后，她觉得李虫娘不过如此。 所以我们趁这个机会，做点什么吧！ 李豫先是一愣，然后一惊，最后头皮发麻，背心生凉。 当初张良娣还不是皇后的时候，就和李辅国勾结，最后害死了建宁王李倓。 而现在——要知道张皇后可是有亲生儿子，越王李系的啊！ 更别说大唐从立国到现在，就没有过长子立太子之后，能顺利继承皇位的。 李豫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被逼死，越王李系在张皇后和李辅国的拥护下，继承皇位的模样。 能救他的，如今只有一个人！ 然而他抬头望去，却只看到李虫娘头发的银光逐渐消退，变成金色模样。 那双神异到了近乎神灵地步的会发光的金色眼眸，也逐渐失却金色，变回碧绿色。 金发碧眼的李虫娘看着面前的人，想了想，平静地挥手—— “你们去忙吧，我乏了，要休息。” 郭子仪拱手：“臣告退，中军大帐周遭，臣已经安排了护卫，殿下舟车劳顿，还请好生歇息。” 李豫有心想要跪求李虫娘救自己，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他只能跪在地上，认真磕头，姿态极尽孝顺谦恭。 “母亲安寝，儿臣去做事了。” “……哦。” 第1601.6章-李虫娘似乎又无敌了起来 长安城中，那些蝇营狗苟的家伙排除异己，抱成一团的速度，比叛军结盟集合还要快。 此刻的大唐国境内，出现了两个吸引天下人目光的漩涡。 第一个自然是李亨和李隆基的斗法，这个好大儿和自己的父亲，已经从之前的政治默契之中割裂开。 李隆基一败涂地，形单影只，过往的权力、亲情、爱情、尊严、自由，全都被践踏。 而且还是被宦官践踏！ 李隆基试图重新把握住机会，但李虫娘不在，他连最后的依靠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败亡。 后世很多人猜测，这个时候的李亨君臣，为何要突然对李隆基发难。 毕竟，回长安相安无事至今，太上皇也早已自愿退出了权力中心。 在正史里，除了李辅国之类的不可控因素之外，可能也要看看那一两年的时局出现了何种新动向。 乾元二年，也就是公元759年，安史之乱三年多快四年的时间。 号称六十万的唐军，在邺城大战中意外遭遇大溃败。 半年之后，洛阳又再度沦陷于叛军之手…… 李亨的平叛大业，从收复两京时的高歌猛进骤然，转为晦暗不明的胶着。 在前两年的顺境时，李亨自可充满政治自信地给予李隆基各种人身自由，而不会去操心太上皇所谓的复辟。 但当战局陷入逆转，李亨依靠平叛和收复两京建构的禅位合法性，自然就遭到了舆论的挑战。 当然，这很大程度上不是挑动了皇位，而只是挑动了李亨自身敏感的权力神经。 逆境使他很难再去宽容大度地看待太上皇频密的社会交往。 此刻这些，在他眼中都是宫廷政变的风险所系。 在这种时候，深悉上意的李辅国再略加挑拨，所谓的复辟叙事就更加有板有眼，甚至发动在即。 李亨又怎能不寝食难安呢？ 借助李辅国行祸起萧墙之事，不过是他自我开解的一个方式罢了。 而在这个历史特异点里，情况也大抵类似——唐军胜利或者失败，都和他并无太大干系。 李虫娘，李虫娘，李虫娘…… 这个当年不受待见，如同小透明一样的妹妹，如今如同煌煌大日一样高悬当空。 她似乎不在，却又似乎无处不在，居住在长安，李亨占据的是对方影响力下逼仄的阴影。 哥舒翰不该活着，哥舒翰活着，西北军集团和她有了关联。 永王李璘不该死，永王李璘死了，江淮四道乃至整个江南，都被她截取。 长安不该不沦陷，两次被破的潼关，两次被救援守护的长安，对李虫娘产生了几乎天然的依赖。 她自己不踏足权力斗争，但是这个漩涡却并不可能离得开她这根定海神针。 李亨和自己的父亲之间的斗法，或许在艾丽娅看来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玩闹，出不了长安。 但是艾丽娅目光太高远了，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外神一样俯瞰着世间。 她忘了李亨仅仅只是在她眼中不值一提，可对方依旧是大唐的皇帝，世间的天子。 李亨表达出来的政治倾向，很大程度影响了一部分有资格‘插手’军政体系的人。 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张皇后，以及她的政治盟友李辅国。 获得了宫禁的控制权，李辅国现在完全可以把他觉得应该让李亨知道的消息，选择性地放入宫中。 很显然这其中，并不包⒍⑧ 玖物岜Q磷逝*邻务9,Q un括皇帝任命的所谓监军。 但是天下知道吗？ 答案是不知道——天下都知道，但是天下不知道皇帝不知道——如此，史思明终于等到了属于他的战机。 他的十三万大军不敢轻举妄动是真，因为要和李光弼驻留的十五万江南军对峙。 但是他依旧派遣了李归仁带领一万精兵，进驻到了釜阳地区，和邺城瑶瑶呼应。 唐军似乎是见到对方只是试探，也没有说立刻大张旗鼓地全军出击给赶回去，还是以防备为主。 然而就在双方都以为对方会按兵不动的时候，史思明选择了派遣小股部队，从另一侧出兵。 他先向河南节度使崔光远镇守的魏州下了刀子！ 一段时间以来，史思明已经摸清了这位新任河南节度使的底细。 崔光远此人，平生只打过两场小仗。 一场是潼关沦陷后，皇帝太子出逃，他作为京兆尹先‘投降’了孙孝哲。 后来孙孝哲被骗上当，带着四千人想要去接收长安。 结果被李虫娘阻拦斩杀，崔光远混在这个过程中，大抵是有浑水摸鱼杀了几个叛军。 嗯，这也就算是全了对方文武双全的名头了。 再有一场，就是在渭北偷袭了一支下乡掳掠的叛军，略有斩获…… 除此之外，他再无别的战阵经验，是个纯粹的文官。 打下靠近邺城东边的魏州，那也不是他的功劳，是其他唐军的功劳。 魏州很重要，一旦被唐军把所有的敌对军事据点清除，甚至能够间接威胁到史思明的侧翼。 所以史思明就怎么想不明白，这李亨到底是哪边儿的皇帝。 他该不会是被安禄山的怨魂迷了眼吧？ 李虫娘这种地位高、战绩猛的监国级别存在，出来当主帅，居然还派遣监军去掣肘对方。 九大节度使没有李虫娘这种人压着，那也可以听郭子仪的，如今却被一个破宦官戳肺管子。 这要是能统属才怪了，郭子仪提个意见，宦官就给打回去，节度使又不傻，听你宦官的去送命？ 据说他们在邺易笼亦琦私务咎⒋蹴拔箘城下吵了一天又一天，脾气好得如同郭子仪都拍桌子骂娘了。 再有就是他居然派遣这么一个没用的文官，来代替当初的河南节度使张镐。 最开始他以为，李亨派崔光远代替张镐是为了麻痹自己，而自己确实也是抱有幻想了。 后来发现居然没有换回去——似乎对方自己演着演着当真了？ 但这不就是大好机会么！ 史思明派遣自己的大将，兵分三路去直接攻打魏州城池。 大唐时候的魏州辖地，相当于后世的河北大名、魏县地区，也算是战略要地，城池兼顾。 虽然唐军在魏州的守备军队数量比不过有备而来的叛军，但是依托城池打游击，也算是抵抗连连。 眼见打不下来，史思明又让自己的儿子暂代自己，然后他亲自带兵去支援。 史思明带着一队兵马，轻骑配合没携带太多辎重的步卒，轻而易举就绕过了两军对峙的战线。 在他这种老将看看来，这分明就是唐军两线作战的弊端了。 倘若唐军再这么迷糊下去，何尝不是一个邺城和范阳，把唐军三十五万大军包夹中间的局面呢？ 对方虽然号称六十万，但是很显然不可能有这么多。 而且九大节度使之间互不统属，军阵散乱，这怕是大有可为啊！ 但是还是要再试探试探…… 增兵之后的叛军对比整个唐军确实势弱，可是对比魏州就显得格外势大了。 史朝义又来得极快，只用了两三仗就击溃了魏州城外的唐军。 按理说到这里，就该是攻城，然后唐军救援，双方再度开战的戏码。 可问题是叛军到了城下，却做出一副并不急于攻城的样子来。 他们在城下转来转去，似乎在等待什么。 等什么？崔光远见此情景心中大为狐疑。 他赶回来是为了应付叛军大举攻城，甚至是可能糜烂河南地区的。 一旦对方不打邺城外的唐军，而是再往南，那可以腾挪的空间就大了。 怎么自己火急火燎，叛军反而不急……这里面必然有诈！ 正在这时，他的几个心腹纷纷来报。 说在逃回城中的时候，都听到了贼兵中有人议论，事情涉及到了李处崟将军！ 崔光远一惊——就是这个！他们说什么了？ 有的人说，叛军对话，说什么不是李处崟召我们来的吗？何为没见到人！ 还有的人则表示，听贼兵说城里李将军晚上就会开城门投降，休要害了这些唐军性命云云。 崔光远听了，先是大惊失色，旋即怒火中烧。 好哇！我说怎么他们来打魏州！ 我说怎么你之前连连出战连连败退，却还都能保全性命！ 他立即下令将手下大将李处崟绑了，押至城头。 崔光远破口大骂：“李处崟！怪不得在城外你一败再败，是等着晚上向贼人献城吗？！” 李处崟大呼冤枉，怎奈崔光远恰是有过诈降经验的人，反而时刻提防别人欺诈自己。 他哪里肯听对方的辩解？当即传令就在城楼上将李处崟枭首示众。 可怜一员忠勇的战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这个昏聩的官僚手中。 城下叛军看了，简直都笑破了肚皮。 史思明更是一边笑，一边指着城头的崔光远奚落。 “这个蠢物，也配做一镇节度使吗？若是多有几个，怕是这仗也不用打了！” 旋即他催动大军开始攻城，一时之间士气如虹，军势大震。 魏州城中的唐军将士，见自己的主帅竟然是这么个糊涂玩意儿，全都懵了。 哪里有单凭贼军放的一点谣言，就斩杀了一员大将的啊？ 这种上官，让属下们全都从脚后跟凉到了脑瓜顶，哪里还有半点斗志，当即军心溃散，纷纷逃散。 崔光远这才知道上了贼人的恶当，却硬是不肯承认。 他见魏州城守不住了，便带着一干心腹党羽，开了城门逃命去了。 史思明大军进入魏州城，却发现这里的老百姓早就跑了，空荡荡的城池里只能跑耗子。 最开始史思明还以为有诈，但是派遣小股精锐扫荡之后，这才确信城中无人。 至于说为什么魏州城的老百姓逃走，他倒也是能理解。 唐军和燕军交战，最后苦的还不是老百姓么。 要是一下子打穿倒还好，要是旷日持久地打——没听说睢阳那边的惨状啊？ 遇到兵灾，能跑的自然都跑了，只是这次跑得格外快些。 史思明大军进城之后，搜刮城池，将这里作为新的基地，依旧不救援邺城。 他只是每日派出数路斥候，探查唐军虚实，想要搞清楚李虫娘那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儿。 说来可笑，但史思明确实是没有正面见识过那个名动天下的长安公主。 因为和对方军阵上对峙过的，绝大多数都当场死了…… 只有一少部分逃脱的，话里话外无非就又是对方神勇不似凡人那套说辞。 兵败了嘛，渲染敌将强大很正常，能信，但是只能信一半。 史思明很谨慎，甚至如今谨慎得有点多疑了。 唐军众将见他战又不战，走又不走，都不知道这个老狐狸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史思明这点心思，却唯独不能躲过李光弼的眼睛——李光弼可以说是他的天敌了。 看着这个老对手的部署，李光弼猜出来了对方的打算。 无非是占据魏州之后，想要等到唐军露出真正的破绽，再用精锐来攻我不备。 围城大战打很久是常态，但是唐军不可能一直维持最开始的锐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反倒是史思明如今在积攒锐气，有一战之力，不可小觑。 而应对的方式也很简单——主动出手！收拾他！ 他带朔方军出战，把对峙的战线推进到魏州城下，逼迫对方出战。 史思明对他李光弼有骨子里的畏惧，轻易肯定不敢出来。 压制住对方的主动出战的可能，这边的邺城也被困得快要撑不住了。 只要拿下邺城，干掉了安庆绪，史思明就没有说辞来‘统属’那些叛军。 这套充分利用优势兵力，分头击破邺郡和压制魏州的方略可谓万无一失。 毕竟此时的邺城，已经被大水围困了快两个月，城中已经断粮，故此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而史思明的十三万大军则是生力军，其中还有幽州铁骑和曳落河的精兵，攻克了魏州后士气正旺。 故此，只能由郭、李这种级别的大将，亲自率朔方、河东的唐军主力精锐去压制。 毕竟当初大家就是老对手了，在这方面互相都再熟悉不过。 然而，这套方略挑动了李朝恩敏感的神经…… 这位宦官监军，比谁都知道自己的主子最担心什么，也更知道他为什么将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 如今唐军的原则，是小事自己玩，大事问宦官。 涉及到战略层面的东西，必须要让“钦差大臣”李朝恩决定。 而李朝恩的决定也很简单，桌子一拍：这个计划不好，停止！ 至于为什么不好，他不需要给出解释。 正如老板要做什么决定，无需向任何员工交代。 可能在他眼中，目前的情况非常良好，不需要做任何变动。 除了率领安西北庭军的节度使李嗣业，因为之前进攻太猛被冷箭射伤之外，其他都在平稳进行。 再说了，李嗣业也只是伤了而不是死了，多大点事儿。 而且是那天他自己非要去贸然猛攻，怪谁？ 要不是那天李虫娘恰好也带兵去巡查周遭，把他救下来，对方死了那也就死了——自找的！ 如今的唐军围困邺城已经三四个月，外围营垒建了两层，壕沟挖了三道，密不透风。 再加上之前又引漳水灌城，城内守军苦不堪言，只能搭起木架子腾空居住。 如今他们别说粮食了，就连老鼠都没了！ 一个老鼠都能卖到四千钱，喂马的草料没有了。就从马粪里面再清洗出来反复喂。 别说李朝恩自己，就连唐军中，也早已弥漫着等待胜利的气氛。 李朝恩的自我感觉良好，所反映出的就是整个唐军的心理状况。 但事实上，唐军自己的后勤补给也出了严重的问题。 带来的粮草基本已经吃光，后续的粮草却似乎遭到了阻碍，军饷经费更是不足。 李虫娘不做声，郭子仪也沉默，李光弼被这个该死的监军气得要死，却也无可奈何。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史思明继续实行压迫策略—— 这个该死的家伙，率领大军向邺城进发，却在距离邺城五十里的地方驻扎。 每个营寨设战鼓三百个，拼命敲，就为了虚张声势威慑唐军。 然后还从每个营寨挑选出精锐骑兵五百人，天天去劫掠邺城的唐军，日夜不停轮流进行。 你追我逃，你守我扰，搞得唐军痛苦不堪，连砍柴割草都不敢去。 这和李光弼猜测的对方的军事部署几乎一模一样，但这依旧不能让李朝恩松口。 甚至就连李光弼准备调过来的十五万江南军，也被他卡着，说是范阳地区还有敌军，不可妄动。 李光弼差点没跟这个王八蛋打起来——史思明步军马军都出来多少了！范阳还有个屁的兵！ 他去求见李虫娘，想要获得这位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允许，调动部队和史思明打过一场。 可是李虫娘却拒绝了他的求见，并且表示如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是广平王李豫。 李光弼去求李豫，李豫陷入了优柔寡断的犹豫之中，一时不能决断。 这个时候唐军的粮草补给，主要是靠江淮和山西地区运送。 史思明派出了大量的游击骑兵，穿上唐军的衣服，冒充督运人员。 他们沿路寻找唐军的运输部队，试图虐待、杀害运粮的民夫，遇到量大的就直接放火烧。 而唐军似乎也知道了他们的举动，派出了相差无几的精锐小股部队护卫袭扰，还有大量的江湖人助阵。 双方在运输线上你来我往，厮杀得格外激烈。 虽然史思明一方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是这种压力，却是实实在在地给到了唐军这边。 就在广平王李豫也咬着牙，决定和那个勾八宦官干一架的时候，史思明来约战了。 约战？双方决战？这么好的机会？ 李朝恩大喜过望，而唐军这边也开始整军备战。 等到几天之后，唐军步骑混合二十万兵力，号称六十万，跑到安阳河北岸列阵。 而史思明那边，则只是挑选了五万人的精锐来应战。 唐军一看叛军人这么少，还以为是援军，并未放在心上。 李朝恩甚至有胆子亲临一线，看到对方‘薄弱’的军阵之后，更是开心不已。 看看，这里只有五万人，我就说范阳那边才是大军！我的想法是对的！ 他跟手下叙述着自己是何等的慧眼，一眼就识破了史思明的诡计，什么老将，不过如此。 “确实是不过如此。”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嗓音淡漠，甚至有点过分年轻。 李朝恩先是一愣，而后一惊，最后回头的时候，冷汗几乎就顺着眼角面颊下来了…… 银鞍白马，金甲金眸的李虫娘，提着大枪，全副武装地从他身侧策马路过。 照夜玉狮子甩了甩脑袋，不屑地看了眼对方身下温顺的劣马，而后望向河对岸。 艾丽娅也在看——然后看到了河对岸，那掩饰不住的黑红色灵能光焰…… “等你这么久，终于来了啊……哦对了。” 艾丽娅回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手里的大枪指了指颤抖的宦官监军。 “把他绑了，等下拿去祭旗——还有你们，有冷箭要放的没？” 李朝恩并不是一个人，他手下的那些射生手，也是禁军里面遴选出来的弓马好手。 可是—— 面对李虫娘那发着光的金色眸子，数百射生手做出了最直接的选择。 他们放下自己的弓，单膝跪地向这位唐军主帅行礼，表示自己听从对方的指挥。 “既然没有冷箭射自己人的，那就射对面吧，我来得匆忙，未有带亲卫，你们临时做我亲卫。” 说着她翻身下马，接过身后两人一起抬过来的蛟龙巨弓。 这柄用床弩改出来的大弓，立起来比她还高，弓弦硬得要用绞车才能拉开。 “你们射术很准吗？我给你们打个样子，看好了——” 说罢她抄起一柄铁矛，一脚踩在弓身上，蛟龙巨弓被她就这么抬脚硬生生撑开一个满月的巨大弧度。 「咻——————————轰！！！」 安阳河古称洹水，是安阳境内的大河，河岸两边跨度超过四百米，也就是近千步。 而艾丽娅这一箭跨越千步，像是陨石坠落一样轰入地方军阵的前锋阵营大旗当中，人仰马翻。 眼见着那柄『大燕圣王』的大旗折断落下，艾丽娅这才放下脚，掸了掸裙甲的灰尘。 “看到了吗？以后就这么射，我不喜欢那些旗子，全给我折断他们。” 随手把大弓递给那些目瞪口呆的射生手们，艾丽娅翻身上马，眺望河岸对面。 “什么王不王的，我没允许，谁敢擅自称王——你敢吗？” “……？！！！” 第1602章-邺城，沙尘暴，鹿桥驿 在艾丽娅看来，她在苦等钓大鱼，终于等到了鱼上钩。 为了庆祝，她甚至把监军都拿来祭旗了，这还不够？ 只要奠定了监军是拿来大战前祭旗用的传统，唐军将战无不胜！ 可是在史思明看来，唐军何尝不是到了极限。 这一切，应当把目光再拉回去一点，到李嗣业‘阵亡’的那天去。 李嗣业没死，但是也死了，就像是魏州城的那个李处崟死了，可是也没死一样。 艾丽娅是要钓鱼，可她同样也不愿意看到唐军和百姓遭受无谓的伤亡。 战阵搏杀，双方明刀明枪，那怪不得谁，死了就是自己实力不济。 但是做局钓鱼，明知道百姓能活，却还要拿来做鱼饵送命，这不是她的性格。 因此魏州城早就被她坚壁清野，百姓全都强行撤出，留给史思明的只不过是空城。 李嗣业受伤是真，甚至险些丧命也是真。 可有艾丽娅在，险些丧命，那就是没有丧命。 魏州城的守将李处崟在城头上被斩，史思明隔着那么远看得清楚什么？ 江湖人有一万种戏法可以糊弄对面，崔光远确实蠢，但是他也足够聪明。 面对李亨，他听李亨的，面对李虫娘，他听李虫娘的，这种人在谁手里都好用。 只是史思明不知道这一切，他还停留在李嗣业阵亡的那天—— 当安西将士们把李嗣业的尸体运回来的时候，悲恸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唐军大营。 节度使！文官武将能够达到的一方封疆大吏的巅峰！ 更何况对方还是安西北庭的节度使，在之前统管着大唐各州郡里面最大的都护府。 将士们头上裹着白色的麻布，远远看去，仿佛唐营中落下了一场飞雪。 这种气氛瞒不过谁，唐军似乎也不想隐瞒。 李嗣业的尸体被放置在一张军榻上，由几十副宽厚的肩膀和无数支有力的大手抬着，缓缓地走过营中。 而李嗣业之所以会受伤乃至于死去，都是因为李朝恩这个狗监军！ 早先时候，史思明拿下了艾丽娅留给他的魏州城，威胁到了包围邺城的唐军。 唐军里面，只有广平王李豫和主帅郭子仪，以及奉命行事的‘走狗’崔光远知道这些事情。 李朝恩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进行可悲的政治衡量。 而结果也很简单，那就是否定李光弼的正确做法——虽然这就是艾丽娅留他的作用。 没有这么一个愚蠢的监军，怎么压制这几十万如狼似虎的唐军？ 李朝恩当时并不自知，只是清了清嗓子，找了一番似是而非的理由。 “依咱家看，副元帅的方略自是有他的道理，但却太把史思明放在眼里了。” “据咱家所知，他所谓十三万兵马，不过是范阳、大同、平卢各镇的兵马总数，自然不可能全部带来，至少要留半数看守他的老巢，再加上必要的辎重部队，我看他在魏州充其量也就五万多人马。” “当年此贼十五万大军都在太原被副元帅的一万多人打的丢盔卸甲，如今才这点人马，虚张声势，怎值得两位元帅同去剿灭？” 有理有据的分析说了，高帽子也戴上了，他这才图穷匕见。 “本来，在两位元帅面前，这些话是轮不到咱家说的。” “只是咱家担心，万一有人非议说‘两位元帅现在功高权重，反而惧怕了那厮’，不仅两位脸上不好看。” 说到最后，他甚至阴阳怪气了起来：“要不然——圣人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圣人！大唐皇帝！ 这番软中带硬的话一说，竟让郭李二将挑不出半点毛病。 纵然李光弼智计百出，竟也一时无言以对。 郭子仪完全赞同李光弼的判断，但因为李虫娘另有谋划，故此也只得低头不语。 一个不谙军事的宦官，在用兵方略上将当世两大名将质问得哑口无言，简直就是当世稀奇！ 李朝恩觉得自己太厉害了，却不知道他已经是取死有道。 如此，这场军事会议最终不欢而散。 唐军二十万大军仍死守在邺城之外，毫无作为，士气也逐渐低迷。 但是知晓内情的人忍得住，愚蠢懦弱的人忍得住，不知内情却又勇猛的人就忍不住了。 李嗣业此人，忠勇刚直本朝闻名，闻听此事之后气得直拍桌子，痛骂李朝恩是没卵子的猪狗。 “当年有个边令诚，后来有个鱼朝恩，现在还有个李朝恩——这些没卵子的猪狗，什么时候能死绝了才好！” 他大骂了一通还不解恨，随即点起麾下三万安西兵直扑邺城之下。 他不懂政治，也懒得懂！ 当初李隆基召回安西、北庭精锐平叛，不远万里杀回来的时候，皇帝变成李亨了，他也没去掺和这些事情。 当初的从龙之功都不在意，现在还要讨好你一个宦官监军？ 他只知道，从军事的角度来说，现在唐军状况很不好！ 如果不尽快攻下邺城，唐军士气必然更加委顿。 届时师老兵疲，一旦有变，局势将变得难以收拾。 如今副元帅的良策被没卵子的猪狗否决，大军不能前压限制史思明。 那就只有反过来，尽快攻下邺城，才能将全军从这个死套中解出来。 李嗣业确实勇猛，安西兵也不亏是当世一等一的精锐，可问题是施展不开！ 没错，步卒攻城都施展不开了——邺城西门地势较高，此时积水日久，城外已经变成了一片湿地沼泽。 就连原本的护城河，都已经被淤泥填平，三万安西兵只得踩着没过膝盖的淤泥集中在这一面攻城。 再加上他们突然进攻，脱离了大军的掩护，这让邺城的燕军得以集中力量防守。 于是乎，双方就在这里展开了一场艰苦卓绝的血战…… 李嗣业不在乎这些，他只是有点觉得委屈了麾下的将士。 毕竟安西军除了一部分从关中良家子里征募的长征健儿，还有很大一部分其实是安西的当地人。 “弟兄们！咱们不远千里回来，就是为了打这场仗！杀了这个啖狗屎的安庆绪！” “先杀安庆绪！再杀了史思明——收拾了他们，我们就回安西！再收拾西域的杂碎，还有吐蕃的那些混账，男儿建功立业，策勋都在刀上——大唐安西军！随我杀敌——” 说道最后，李嗣业一把拽下了沉重的头盔，狠狠掷在地上。 他手中寒光闪闪的陌刀向天一举，如同雄狮一样奋勇在最前，身后数万大军轰然应诺跟上。 “杀——杀——杀————” 一时之间，安西兵如同决堤的洪流，再度冲上了邺城的城头…… 一场大战连续打了三天，安西军猛攻邺城西门，邺城叛军实在是无法招架。 等到第三天的正午时分，安西军打穿了叛军的防御。 李嗣业身为主将，却第一个先登城墙，勇猛如此！ 守城的叛军见这位凶神恶煞一般的神通大将简直就是从天而降，都吓得魂飞天外。 他们着甲，李嗣业赤膊，可气势摄人，再加上李嗣业勇武，谁敢和他照面？ 李嗣业带着陌刀亲卫，长刀舞动，如砍瓜切菜般一连杀死十余位叛军兵将。 如墙而进的陌刀军阵在城头上狠狠地犁了一轮，这才被召集赶过来的田承嗣架住。 田承嗣这人，在正史里投降再叛，再投降又叛，最后居然还得了善终，割据一方，开启藩镇世袭的先例。 要说他没有能力那确实是说笑，即便是面对神通大将李嗣业，他也有招架之力，可见确实也是猛将。 两人在城头打成一团，李嗣业身后的十多个陌刀手则是开始清楚周围的据点。 李嗣业的陌刀大开大合，莫说是寻常兵器，就算是攻城器械，一刀下去也要砍碎。 可是田承嗣居然招架练练还能挡住，这一时之间李嗣业拿他不下，甚至恼火。 “好狗才！你有这等武艺！缘何从贼！” “我有这般武艺，两河闻名，可是在长安却被辱如同猪狗——朝廷何时正眼瞧过我们这些大头军！” 田承嗣愤怒地格挡开李嗣业的陌刀，火星迸射，言语之间毫无对李唐朝廷的尊重。 安禄山对他确实很看重，有知遇之恩。 以至于在安史之乱平定之后，他还给安史父子建祠堂，尊为四圣。 可在李嗣业看来，这就又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叛匪！ 两人打到城墙垛口，双方主将在两军数万人马的眼前叮铃哐啷地打成一团，两军兵马也开始混战。 不过田承嗣到底不是李嗣业的对手，后者威震安西都护府，力能斩马，就算是在江湖上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田承嗣有心想要后退，却不了脚下打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李嗣业眼眸一瞪，精光暴涨，扬起陌刀就要给他斩立决，却由此空门大开。 就在这时候，只听远处『噔——』一声短促的弓弩响声，李嗣业旋过刀柄格挡开一枚暗箭。 可是却不料这一声弩响，却是连成一声的连珠箭音，第二枚更阴冷的暗箭擦着刀柄掠过，只没胸膛。 李嗣业反手持刀撑住地面，抬头望向那个冷箭的方向，只见箭楼里躲藏的身影一闪而没。 而低头看去，胸膛中箭的地方，几乎是肉眼可见染上诡异的青黑色…… 弓弩短箭，还是冷箭，而且淬了特殊的毒，这和当初袭杀天策军的天枪杨宁、潼关一战的李虫娘，几乎无二。 李嗣业摔下城去，尽管数个安西兵奋不顾身地去把他接住，没有让他直接坠地，却也一时几乎气绝。 第三枚呼啸的冷箭从另一个角落射出，试图断绝这位唐军最强前锋大将的最后生机。 但是斜刺里插入一枚羽箭，将冷箭直直打落。 而后是银鞍白马的李虫娘携带九石硬弓杀出，大弓连连开弓，隔着砖石如同狙击枪一样硬生生打穿箭楼。 箭楼里面躲藏的杀手被她毙命，接连数处的冷箭射手也被她还击杀死，这才护住了濒死的李嗣业。 只是看着毒气攻心的李嗣业，她也只是摇着头，似乎无能为力…… …… …… 李嗣业的尸体被送回大营，他的部下马璘、白孝德二人已经哭晕过去。 段秀实流着热泪，紧紧抿着嘴唇，强力抑制着胸中的悲痛，勉强主持着这场丧礼。 不一会儿，郭子仪、李光弼、王思礼等各镇节度使和主要将领，也都纷纷从各自营中赶来。 脸色煞白的郭昕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把自己的肩膀垫在了那张军榻之下，为其抬棺。 他与李嗣业相识时间不长，但对这位亦师亦友的老哥充满了敬意，早已经下决心要闯一闯西域。 可是如今，这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猛将安详地躺在军榻之上。 再也不能操着他浓重的西北口音，给他讲安西的故事，再也不能一招一式的给他讲解陌刀的刀法了…… 『郭昕！你将来一定要去一趟安西！去看看大唐的西域！』 『那里有咱们大唐最壮美的河山，最热情的歌舞、最勇敢的汉子，嘿嘿，还有最带劲的娘们儿！』 郭昕的脑海中浮现出李嗣业那张生满络腮胡须的古铜色大脸，耳中回响起了他粗豪雄沉的歌声。 “青海长云暗雪山……” 郭昕抽泣着随着内心中的歌声，低声唱和了起来。 “孤城遥望玉门关……” 此时，在他身边一起抬着那张军榻的战士们也跟着唱了起来，声音低沉。 “黄沙百战穿金甲……” 然后，百个、千个、万个雄浑的歌声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了一起。 数万安西军将士，一起哼唱起了这首悲怆雄浑的从军行。 “……不破楼兰誓不还……” 在这片满目疮痍的中原大地上空，天色逐渐变的阴沉晦暗。 初春的东风变成了刺骨的西风，刮得营中的那面“李”字大旗灵梦陆巴玖武拔零飼ling伍猎猎作响。 在战士们低沉的歌声中，突然有细如盐粒的雪屑被裹挟在寒风中飘落。 凉丝丝的雪屑落在战士们的脸上的，都变成了行行的热泪，潸潸地归入尘土。 而那些落在李嗣业身上的，却久久不化。 雪越来越大，为这片大地和军营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 唐军的士气，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雪中降至冰点。 此后，郭子仪、李光弼等人虽竭尽全力，却屡遭李朝恩掣肘，竟一时进退维谷，举步维艰。 趋炎附势李朝恩的人，更是专门投机取巧，讨好上意。 他们听说民间有些失去父兄丈夫的妇女，自发组织了起来袭击一些下乡劫掠的落单叛军。 于是他们便费尽心思将她们搜罗到军营中，又别出心裁地勾结李朝恩一起上了一道表章。 『卫州妇人侯四娘、滑州妇人唐四娘、某州妇人王二娘相与歃血，请赴行营讨贼……』 看！就连我大唐的妇女，都争相杀贼！ 他们借此对远在长安的天子歌功颂德，极尽曲意逢迎之能事。 如此一来，就连身处长安的李亨，都不知道前线将士的真实境况。 骗得过自己人，这才骗得过敌人。 史思明愈发深信唐军不行了，李虫娘不过尔尔。 于是乎就是最后的入局，如今的决战！ 师老兵疲的唐军仍未能攻破邺城，而史思明终于等到了良机。 魏州的燕军见唐军虽然人多，但却这么久都攻不下一个邺城。 原来的胆怯犹疑，已经转变为肆无忌惮。 再加上自魏州之战以来，各股袭扰唐军的小队几乎天天都有捷报传来，激励的燕军士气更加旺盛。 而唐军所谓的九大节度使中，崔光远、季广琛的部队已被打散。 最令人胆寒的前锋大将李嗣业也已阵亡，能够硬扛世间任何大军冲击的安西军军心不稳，只得暂时后撤休整。 如此一来，实际围攻邺城的，就只有郭子仪的朔方军四万，李光弼的河东军三万，王思礼的关内军三万。 这十万兵马担任主力，两翼分别是鲁炅的一万五千淮西军，许远的一万五千滑濮军，做为补充掩护。 另外还有李央的五千兴平军，和董秦的五千平卢军，这些就是聊胜于无的小东西了。 唐军合计不过十四万众，更重要的是回纥骑兵回去了！ 没错，由于战场时间拖得太久，回纥部落那边也发生了变故。 回纥可汗身染重病，回纥大王子叶护、小王子登里都只得留在牙帐看护。 二王子移地建已经被斩杀，所以回纥只派来了大将蒂德、骨啜特勒等人，率三千骑兵随仆固怀恩前来助战。 唐军之前号称六十万兵力，实际上的三十五万大军，七零八落，居然拿成了这副模样！ 这不是天助我也，还能是如何？ 两军于是在安阳河决战，战线拉得非常开，史思明早就想明白了。 不管李虫娘的强横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言，都不妨碍唐军两侧的薄弱。 他要玩田忌赛马那套——谁和你正面打啊？ 唐军中最早遭遇攻击的，是驻扎在安阳河以北万金驿的鲁炅、许远二部。 史思明拥有超过唐军骑兵数量的幽州铁骑，所以准备先弱后强，集中优势兵力逐次消灭唐军。 而确实如同他所想，许远的滑濮军实在是挡不住他的兵锋。 这和许远的能力无关，滑濮军原本是河南许叔冀的部队，当初就不敢和尹子奇带领的叛军打。 后来甚至跟着许叔冀造反，好不容易河南平叛，侥幸借着机会重归唐军编制，却也只能算是二流部队。 以前在河南时候，就未曾战胜过叛军，军中更无有担当的大将，故此刚与燕军接战不久便即溃散。 许远努力了一下，可他又不是张巡，实在是无法约束住这些混账东西。 这一溃散不要紧，反而将并肩迎敌的淮西军的侧翼暴露给了叛军。 鲁炅虽然是员久经战阵的老将，当初在南阳和叛军那也是拉锯战经年，杀得你来我往的， 可是被骑兵冲击侧翼，除非是安西军那种当世精锐，不然谁都撑不住！ “入他娘！这群怂包平日里牛皮吹得山响，如今却跑得比谁都快！” 他知道滑濮军不行，却也不想不行到了这种地步！ 他一面令人急报郭子仪、李光弼、王思礼，要他们引兵来援。 一面手中挥舞着大刀，催动所部军马上前迎战。 他的淮西军中，有五千曾与他一起死守南阳的将士，都是生死线上一起搏杀出来的精锐。 他们见主将拼了命也不退，当即也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与人数占优的叛军混战在一处。 步卒对骑兵，战场登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一时之间又是一场血肉磨坊！ 鲁炅毕竟兵少，打了一会儿就已被燕军团团围困，危在旦夕。 正在这时，李光弼、王思礼二将各引一军杀到，加入了战团。 叛军这边史朝义、张忠志二将率军抵敌李光弼，两方拉开战线。 史思明手下的薛萼和牛廷介，各自领一部，对抗王思礼的三万关内军。 两军近十万兵马，就此展开了惨烈的搏杀，单看这里，倒是旗鼓相当了起来。 中心战场那边，李朝恩被斩了祭旗，朔方军军心大振！ 郭子仪率朔方军驰援万金驿的时候，却不知道史思明早已经派遣李归仁去偷袭唐军骑兵。 李归仁带着一万幽州铁骑，完成了对滏水西岸的回纥部队的偷袭，惊讶地发现唐军骑兵不堪一击。 奇了怪了，怎么会这么不禁打？ 要知道有了香积寺大战的教训，李归仁可不敢小觑唐军的骑兵。 他还以为唐军这次把玄甲重骑也带出来了，双方很可能会棋逢对手。 故此所率的一万人，都是从曳落河和范阳铁骑残部中挑选出来的最善骑射的重甲骑兵。 他们趁天未亮时，就悄悄摸到唐军骑兵大营不远处的一座密林中埋伏了起来，就为了等这个空档。 朔方军主力离开，一万骑兵以有心算无心，一口气就能把唐军还没能做好大战准备的骑兵给吃了！ 但事实上是，这一批骑兵，是艾丽娅丢出来的诱饵。 叶护太子没来参战，他的亲卫部队铁鹘勇士也被一同留在了回纥牙帐。 蒂德和骨啜特勒率领的这只三千骑兵，只是回纥军中的二流队伍。 且他们在香积寺一战之后，长期无仗可打，军纪散漫，甚至从民间抢掠了不少财物，准备带回家去享用。 这样的骑兵，哪里还有半点铁鹘勇士的剽悍凶猛的作风？ 说实话，要不是这几个月的漫长对峙，艾丽娅想要凑出这么多犯了军规的家伙还挺难…… 艾丽娅也不算是故意把他们当弃子，他们有点类似惩戒营，打赢了那就算是戴罪立功，输了那就没得说了。 万金驿战役打响之后，蒂德和仆固怀恩等慌忙率军前去支援，却冷不防正被李归仁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三千回纥骑兵也努力了一下，但是敌军数量是自己的三倍，又是有备而来。 最后，仆固怀恩、蒂德、骨啜特勒三将各自带伤，只带了十几骑狼狈冲出了叛军的包围。 而其余三千回纥兵，在半个时辰内就全军覆没了。 当李归仁率得胜的八千叛军出现在万金驿的战场上，唐军惊骇万分！ 李归仁的部下，用长矛挑着回纥人的头颅和盔甲，状若恶鬼。 这副得胜的姿态，纵然是身经百战的鲁炅也不由得惊骇万分。 骑兵没了？！！ 此时鲁炅已经浑身杀得如血葫芦一般，见状旋即反应过来，军心不可丢！ 他的头盔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打掉了，长发披散，胡须戟张，看起来活像是个凶神。 眼见周遭的士卒也开始低迷起来，他将手中大刀往空中一举，嘶哑大吼—— “弟兄们！咱们当初守南阳的时候就是捡的命，怕他们何来？！杀啊啊啊！” 言罢，他大声喊叫着纵马上前，率领身边仅剩的千余名淮西老兵直扑燕军，再次展开了血腥的肉搏。 如此姿态，就连李归仁也吓了一跳。 眼见对方如凶神恶煞一般，接连砍翻了三四个自家的偏将，李归仁撑起马槊往前冲去，想要会会这个节度使。 大唐的九大节度使，虽然有名不副实的废物，却着实有这样的人物！ 他身边的副将李怀仙抢先了一步，张弓搭箭向鲁炅射去，咻地一声正中鲁炅的肩胛。 鲁炅惨叫一声摔下马去，多亏了他手下的淮西老兵们舍命死战，才将他抢了出来。 淮西军鏖战了半天，已经损失惨重，再加上主将负伤，就立即陷入了溃散。 不巧的是，此时郭子仪正引着朔方军前来增援，反而被败兵冲动了阵脚。 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今却就在眼前，似乎唐军因为缺少统一指挥，恶果终于开始滚雪球了。 说来也巧，两军正在鏖战，西北方向竟然刮起了一场巨大的沙尘暴。 突然间，狂风大作，天地变色，明艳的阳光立即被滚滚的黄色沙尘遮蔽。 军中的旗帜锣鼓都被吹得东倒西歪，有些甚至被卷上了天空。 两军士兵们的眼中、鼻中、嘴中全是沙土，连身边是敌是友都无法分辩。 黄色的沙尘瞬间笼罩了正在广阔战场上鏖战的数十万大军…… 郭子仪回头看，隐约之间，依旧是那震撼心魄的龙吟声，绵长好似来自九天之外。 “——这？！” 李归仁勒住马匹，驻足不前，一时间很是有些惊恐。 香积寺时候就有过的沙尘暴，如今又来一次？！ 一些从未见过沙尘暴的士兵们登时大乱，甚至有人认为这是妖魔下凡摄取活人性命来的，当场跪地叩头祈祷。 也有许多战马也受了惊吓，不顾背上骑手的大声呵斥，在两军队伍中乱窜乱跳，完全失去了控制。 一场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的大战竟然以如此意外的方式得以中止，实在让人感慨天地造化的无上神力。 甚至有那么一时间，郭子仪也心生恍惚，很是有些颓然。 无论是威严的君主，还是勇敢的将军，抑或凶悍的士兵，也只不过与芸芸众生一样渺小卑微。 这世间万物，只是依于这天地造化的一些普通的存在罢了…… 邺城中的安庆绪见沙尘暴裹挟两军，大军溃散，心中大喜过望！ 虽然史思明未必能够得利，但是唐军却明显是因此溃散了！ 他忙令田承嗣、崔乾佑、安太清等各率军马出城夹攻。 田承嗣等人深恐中了唐军败中取胜的计策，都不敢追赶。 他们只趁乱劫掠了唐军未及运走的粮草和辎重，就想要回城。 毕竟远处李光弼的河东军旗帜不乱，在沙尘暴之中隐约可见有序阵型，似乎正在重整。 但是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够用呢？替身安庆绪强令他们多抢点！ 李光弼打不过，那不会找软柿子捏么？ 唐军没有统属，九大节度使总有废物！ 他们一看，近处一些的追兴平节度使李奂的部队，看起来似乎有点散乱？ 田承嗣有心想要拿到辎重，咬牙带兵直追出了近三十里地。 眼见李奂的人马旗帜杂乱，正在前方急行，便一声唿哨，带着手下的五千人马赶了上去。 岂料他刚刚追进一道山谷之中，就听到一阵凄厉的牛角大号声响起，伏兵四起！ 三万多头裹白布的唐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田承嗣定睛一看，顿时亡魂大冒：“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当然活着！”李嗣业扯下头上白布：“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阎王爷要收我，可是他打不过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李虫娘？！！ 田承嗣一时之间甚至都不知道李嗣业说的是真是假，古人不信鬼神，却又似乎笃信鬼神。 阎王爷要抢人，那个长安公主都能再夺回来？ 做她的手下，岂不是有了不死之身？在世烛龙的传言是真的？ 那这沙尘暴也…… 裹挟着金色风雷的沙尘暴，如今似乎正在缓慢平息。 田承嗣瞳孔骤缩：“糟了！邺城！！” 他们虽然谨慎，可是再谨慎，毕竟也是出城来抢夺物资了。 这种情况下，唐军要是能重整部署，趁机会把他们的有生力量歼灭，邺城还有什么可以守的？ 田承嗣心知唐军极有可能此战有诈，还是大诈，能够一举奠定胜负那种。 如此时候，恰是要站队了，甚至是投降…… 只是面对李嗣业这种人物，你跪地求饶，他只会看你不起。 田承嗣眼珠一转，兀自强撑着底气：“大军交战，你死我活，刀枪无眼，李将军，你难道不知吗？” “我当然知道，甚至你们放冷箭，我也不怪。” “好！不愧是神通大将，人道大唐安西军是天下第一铁军，如今被你们围住，我知必死，却也不服！” “如何不服？” “你们足有数万人，我不过五千，若是反抗，我军毫无胜算……李将军！倘若我下马受缚，你可愿意答应，饶我部下不死？他们只不过是战场上听命的厮杀汉罢了，原不该有此一劫！” 李嗣业眼眸微眯，哼了声：“你这家伙，有些武艺，却也算是个好汉人物。” 段秀实老成持重，看他如簧巧舌，心知他是妄图拖延时间。 毕竟如今风雷沙尘逐渐歇下，两军大战后果尚未可知，对方或许想搏一搏大战结果。 可是他正要说话，李嗣业就已经止住了他。 “我答应你！你若下马受缚，我军可饶这数千人马不死，只要他们弃械投降，一律不杀！” 田承嗣连说三声：“好！好！好！” 一边说着，一边俯身下去，似乎要下马投降的样子。 却冷不防他身后的两人，闪电般地抽出手弩来，噔噔蹬就是三支乌黑色的短箭！ 段秀实、马璘、白孝德三人被同时笼罩在内，而田承嗣自己，却是准备直取李嗣业。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砰”地一声延绵的连珠箭弓弦响，三支银色羽箭从唐军阵营流星般飞出。 随着半空中“铛铛铛”三声脆响，叛军的三支暗箭被一一打落在地。 唐军阵中响起一声怒喝：“狗贼找死——焉敢故技重施！！”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弓弦响。 田承嗣一声惨呼，拿着暗器的左手已被一支银色羽箭射穿。 随后又是两箭袭来，将他身后那两个掀开罩衫，露出红衣的冷箭手击毙。 众人回头，发现赫然是军中的小将郭昕！ 他手持一张白色的大弓，象牙白色的弓身曲度优美，泛着柔和的光。 李嗣业反倒是惊了一下：“这是——公主殿下的弓？！” 艾丽娅用的九石硬弓，是昔日苏定方的闻名兵器，寻常武将根本拉不动。 换了弓弦之后，力度减弱到三石，也是当世等一等射雕手的级别了。 郭昕如今拉得动这把弓，并且还是从李虫娘手里拿到的，似乎又是一种传承。 安西军中立即腾起了一片欢呼喝彩：“神箭将军！神箭将军！” 高兴的他们，又齐声高呼起来那句古老的军谚—— “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川！” 当初艾丽娅三箭定长安，夺回潼关，传唱的原句就是苏定方。 开拓西域的，也是苏定方，如今苏定方的大弓再度传承回安西军，何等吉兆！ 三万人的吼声如万钧雷霆，响彻山谷，一时之间士气如虹。 大军开出山谷，快速回到战场，这才发现局势来了个彻头彻尾的调转。 唐军在沙尘之中脱离混战，郭子仪、李光弼、王思礼三部分，都保持完整，队伍不乱。 再加上李嗣业带安西军重新归来，九镇节度使倘若只有这四镇，似乎只是和叛军不相上下。 但是史思明似乎忘了，大唐还有十五万一直待命不动的江南军…… 从背后反转兜过来的十五万江南军，原来是李光弼所属，如今却换了个主将。 史思明原来还打算和对面碰一碰，可是在斥候回报说看到了对方的帅旗之后，顿时偃旗息鼓。 因为那个旗帜，是『西平郡王哥舒』——哥舒翰？！！ 他不是中风了么！他怎么还能上战场！ 史思明大惊之下，想要退回魏州城，却不料魏州城也被夺取。 而看到夺取城池之后的旗帜，他就又熄灭了去攻下魏州城的心思。 『扬州大都督张』——扬州大都督如今并无实权，更类似荣誉的称呼。 可问题是，这是张巡！ 尹子奇带着十多万人，打不下来一个睢阳的那个睢阳张巡！ 史思明像是无头的苍蝇，原本大好局面，仅仅以为一场沙尘暴，就变得四面楚歌起来。 前有四镇节度，后有哥舒翰十五万大军，退路被张巡堵死，那该怎么办？往哪里走？ 李归仁率部回返，中途遭遇截杀，九千多骑兵只剩下一千多艰难回锍林⒉栮sMan司 把疤事裠返。 而截杀他们的人，赫然是之前他们防备良久的玄甲重骑，领兵者赫然是天策军大统领李承恩！ 李归仁比谁都委屈，之前等了这么久不来，现在你来？ 而且你李承恩以前都是带天策军的，天策军是轻骑，轻骑通常不敢和重骑硬碰硬。 东都狼骑天策军，以机动迅捷闻名天下，可是攻坚实力却略逊一筹。 倘若是遭遇天策军，他们还可以依照地形退保，缓慢撤回军营。 结果遇到的是比他们还不讲道理的玄甲重骑…… 从蜀中和江淮地区，汇聚地方财富和良家子精锐，重新搭建的堪称豪奢的具装甲骑！ 他们九千也是重骑，结果遇到人家五千人，被切瓜砍菜一样直接凿穿，来回凿了三次！ 要不是大营派出步军策应，一时之间，恐怕李归仁都要死在李承恩枪下…… 如此局面之下，邺城的生力军也被安西军重新堵死在城里，无法出来，不得寸进。 安庆绪数次派遣兵马出战，被连连斩杀，唐军杀敌数万。 如今邺城里倒是不缺粮食了，不是因为之前抢了一些，而是因为吃饭的人没了…… 史思明慌了：“如何是好！如今——如何是好！” 有人说干脆投降吧，虚与委蛇，再图后事。 “我若是愿降，唐廷怎会再信？而且主事者，如今非李亨小儿，吾必死！” 李虫娘能用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危险的手段，设一个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局。 简直就像是自己站在悬崖边，引诱别人冲马过来一样，她就不怕唐军真的崩溃？ 只是不管怎么说，对方确实做到了，而且看哥舒翰和张巡，就知道对方准备良久。 这种心狠手辣到了极点的人，怎么可能像是李亨那样的蠢货，相信他的鬼话？ 自己落入她的手里，几乎可以说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这个时候，史思明才想起自己之前嘲笑对方的那些话来。 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了，和她敌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死了。 倘若盛名之下有虚，安禄山何至于毙命，潼关大好局势又怎么可能被翻盘？ 史思明的大军退守荒野之中，周遭的城池都被早有安排的唐军抢占。 他们没有城池可以据守，就地设立大营，只有简单的一些官道和驿站。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小河，算是大军的水源地，于是中军就在这里停驻。 史思明询问接下来的意见，叛军的军官们无言以对，给不出什么建议。 眼见唐军还在合拢包围圈，他更是心烦意乱，只能是找个地方暂且修整一下。 他下马到一个驿站边，看了看驿站的招牌，摘下头盔往里进，决定下榻这里。 史朝义跟在后面，沉默不语。 他也看了眼驿站的招牌，冥冥之中，似乎有些东西变了样。 ——『鹿桥驿』。 第1602.5章-可怜的好大儿 大军合围，把史思明困在了一处。 艾丽娅正在看舆图，顺带处理一下军中的事情。 最简单的一个事情，就是关于宦官监军的死。 李亨知道有这个监军，但是也不知道——他知道李辅国按照他的意思派人去观军容，却没料到这么找死。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李亨是真的只是派人去观军容，抚慰诸节度，纯粹当个眼睛，不带嘴巴的？ 毕竟大军在外，一点情况都不知道，那也太不合理了。 李亨觉得自己这个好妹妹，在这方面还是可以接受的，又不是干涉她作战。 很显然，他没想到张皇后和李辅国联合起来，会派遣出这么一个傻缺。 艾丽娅把他砍了祭旗，但是这事儿你不能跟皇帝说。 这话没法说——皇帝啊，你的监军被我宰了，然后我打赢了，你夸夸我？ “就说李朝恩作战勇猛，为报皇恩，不避矢石，身先士卒，不幸身亡。” 正在看舆图的艾丽娅头也不抬：“毕竟利用了一阵，他倒也不算是全然无用。” 要不是对方这么配合，史思明未必肯信。 “是，儿臣这就去给陛下回信。” 广平王李豫拱手应下，本打算离开，但是想了下，又折返回来。 “母亲……” “什么事？”艾丽娅抬起头，把一个小小的旗帜，放到名为『鹿桥驿』的地方。 “关于魏州失陷一事，河南节度使崔光远卿，该如何处置？” “崔光远是奉我命行事，魏州陷落，盖以诱敌，不过他确实是不适合当一镇节度。” 艾丽娅想了想：“着他回京吧，加恩封赏，让张镐回来，接替河南节度使。” 张镐是能打的，虽然比起李嗣业、鲁炅之类的差一点，但也算是知兵。 如今的河南河北还没彻底收拾干净，需要能镇得住场子的，文官怀柔还在更后头。 “陛下之前，担心我们作战兵力不够，派遣了神策军来助阵。” “神策军？”艾丽娅微微挑眉：“看来李朝恩一死，李辅国就害怕了啊……神策军指挥是谁？” “神策军节度使，如今是卫伯玉。” “嗯……让他来当我的亲兵吧，把神策军也带到我中军大营这边来。” 说着她又望了眼轻松了不少的李豫，抬起手里的长杆，轻轻敲在他的肩膀上。 “你是名义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怕区区一镇禁卫？” “……儿臣知错。” “记住，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之前考虑事情，你能把河南节度的事情放在神策军之前，我很高兴，但是你居然害怕神策军，我很不高兴——你要记住，李辅国之流，依附的是皇权，而皇权的根源，不在政斗，在天下民心。” “儿臣记住了。” “不过民心确实是缥缈的东西，你看不见抓不着也很正常。” 艾丽娅想了想，把长杆放下：“走吧，去见见这个神策军节度使，卫伯玉。” 广平王李豫不明所以，艾丽娅看着他这样子，不免叹气。 但她还是把事情掰开了跟这个傻大儿说清楚：“你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有多少兵马？” 李豫先是一愣，随后一惊，最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母亲恕罪！儿臣知错！” “你错在哪里了？” “儿臣……儿臣不该染指兵权……” “不，反了——你错在一点兵权都没有。” 艾丽娅摇了摇头：“未来的皇帝，一点心腹禁卫都没有，你连长安都管不住，怎么管天下？” “……” “起来吧，神策军虽然一般，但卫伯玉这人也算忠勇，可堪一用，合该为我儿臂助。” 卫伯玉，在李隆基天宝年间，就已经入伍从军。 而且他还是在安西地区积累的功劳，边功一直累积，升迁到了员外诸卫将军。 李亨称帝之后，召集兵马勤王，卫伯玉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想要更大的功名，所以回到了长安。 如果不是艾丽娅横插一脚邺城之战，在九大节度使攻打邺城不成，兵败离开之后，史思明还要打长安。 那个时候史思明终于打赢了一次李光弼，而李光弼赢了一辈子，那一次却差点把大唐都输了。 正史世界线的上元二年，也就是公元761年三月，叛军兵分两路进犯长安。 而陕州，再一次成为双方交战的第一线。 史思明的儿子史朝义，带前锋部队走北路，史思明自己亲自率主力部队走南路。 两路大军一前一后向陕州进发，史思明先行。 初九日甲午，史朝义大军进入到陕州以东的礓子坂，而时任神策军节度使的卫伯玉，带兵把住了要路。 唐军居高临下放箭，叛军暴露在坡下，没有遮挡的地方，很多人都中箭了，队形散乱。 紧接着唐军的骑兵从四周丛林里冲了出来，把叛军杀得大败。 史朝义收拢了残军，稍作整顿，又接连发起冲锋，却都被卫伯玉击败。 眼见着无法突破礓子坂防线，史朝义只能放弃北路，将部队撤到了南路的永宁。 而鹿桥驿，本该在这个名为『永宁』的地方，也就是后来的河南洛宁县。 艾丽娅之前还奇怪，鹿桥驿在崤函道上啊，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是想了想，正史里面还没有李承恩呢，特异点世界线生造一个驿站出来有什么大不了的。 估计原本驿名不是这个，然后被神秘力量改了名，才有冥冥中这么一说。 如今又是鹿桥驿，又是卫伯玉，艾丽娅当然要去看看。 没有了疆子坂一战，也就没有了功劳，卫伯玉就没办法以功迁右羽林军大将军。 没有这份资历，他就没办法转四镇，最后担任北庭行营节度使。 不过按理说神策军节度的身份是在北庭行营节度使之后，大抵因为李嗣业还活着，所以跳过了吧。 艾丽娅见到卫伯玉的时候，五千神策军正在被——包围。 没错，说起来或许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五千神策军，被两万安西军、四千玄甲重骑，牢牢地盯在最中间。 安西军对大唐毫无疑问是忠诚的，忠诚到不远万里跑回来勤王。 但是这种忠诚，在选择李亨或者李虫娘的时候，大概他们还是选择李虫娘。 或许是因为李虫娘亲临一线，也可能是因为李虫娘从鬼门关救回来了他们的将军。 亦或者，是艾丽娅把苏定方的那把白玉弓，改了弓弦之后传承给郭昕，郭昕又加入安西北庭阵营，有了传承。 卫伯玉本身就是安西边军出身的，对于这些老战友的实力更是再了解不过。 双方立场有微妙的不同，他也不敢和对方较真，只能是闷着头等待发落。 至于说为什么李承恩也来——要不要问问李亨都对李隆基干什么了？ 李承恩可以说如今的大唐境内，对李隆基最忠诚的大将军，甚至没有之一。 也就他不在长安，不然李辅国敢刀兵遮道，惊扰圣驾？ 他不得当场就把李辅国的脑袋给拧下来…… 高力士是干什么吃的！ 陈玄礼这个龙武军的大将军也确实是老了，难堪大用！ 当初得亏李承恩在潼关外战败，无奈去到了郭子仪李光弼那边。 要是他在马嵬驿，陈玄礼未必能够和李亨合作，兵变逼迫李隆基。 如今要不是战事未平，他立刻就要返回长安护卫李隆基左右了。 作为神策军的指挥，于情于理卫伯玉都该是李辅国的人，不然李辅国也不会放心让他统兵。 李辅国上一个派来的人刚被弄死，他要不是带着一军人马，还带着皇命，怕又要出什么‘意外’了。 “大帅来了——让开！” “大帅！” “大帅——” “嗯……”艾丽娅走过人群，她今天没有着甲，而是一身素服。 如此姿态实在是过于闲适，看起来和军营里颇有几分格格不入。 “你叫卫伯玉？”见到面前这个神策军节度使，艾丽娅绕着他转了圈。 她双手按着挎带，大拇指压在内里，活像是个打量小孩子的长辈。 二十多岁的长安公主老气横秋，可是四十多岁的卫伯玉却不敢有丝毫不敬。 “是，末将是卫伯玉。” “听说你是来捉拿我儿的？” “啊？！”卫伯玉先是一呆，随后反应过来：“末将不敢！！” “不敢？我看不出来，带着五千神策军进中军大营，你不是来拿人的，难道是来给我做亲卫的？” “这……” “嗯？” “……是！末将是来，护卫殿下的。” “护卫哪个殿下。” “公主殿下！” “我不需要你护卫，李朝恩那个狗才，之前给我留了几百射生手，够用了。” “……” “所以你是来护卫我儿的？” “是！末将谨遵军令！” “你尊的是皇命，是我大兄的命令，他这个皇帝，让你来保护他的长子，对么？” “……对。” “那你怎么朝我跪着，你要保护的人在那边。” 艾丽娅指了指不远处的李豫，卫伯玉抬头看了眼，对方身后那几百射生手都按着弓弩，冷冷地望着他。 他赶紧解下腰间横刀，双手朝向广平王李豫奉上：“末将卫伯玉，奉陛下令旨，前来护卫广平王殿下！” 李豫看了看艾丽娅，喉咙滚了滚，而后没有接刀，而是赶紧把跪地的卫伯玉搀扶起来。 “卿的忠勇，我早已闻名，今日一见果然实名非虚！” “卫伯玉有干略，可当重寄。”艾丽娅在他们身后点评：“这五千神策军，让他带着吧。” “是，母亲。” “都在这里围着作甚？安西北庭的军头呢？去把你们节度使找来，另外承恩，你也来，有军略安排。” 李承恩冷冷地瞥了卫伯玉一眼，收起长枪，跟在艾丽娅身后离开。 李嗣业那边也有人去找他了，五千神策军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只有跟广平王李豫走。 解围倒是解围了，可要是找不到个带头的，他们连驻地都没有，更别说粮草划拨了。 五千神策军出来是为了博取功名的，就像是卫伯玉也因此从安西回来一样，谁愿意被友军针对啊？ 虽然狼狈了点，可是现在好歹也算是融入进来了，最后一波功劳，能挣就挣点吧…… “殿下，大帅有令，让卫将军前去听命。” “嗯，卫将军，请——” “不敢，愿为殿下效力！” 卫伯玉也认怂了，哪怕只是暂时的，一副以李豫马首是瞻的模样。 几人进到艾丽娅的军帐，发现除了他们之外，另外还有一个人早已在等候。 “郭将军！”卫伯玉一看此人，赶紧行礼。 郭子仪如今在长安风头大盛，原因是之前邺城一战他们杀敌数万，基本奠定了胜局。 如今邺城还在龟缩，可是已经没有了可以一战的有生力量。 史思明叛军被困在大军包围圈里，逃脱不得，如同瓮中之鳖，局势大好。 朝廷不好渲染李虫娘的功劳，只能够大肆吹捧郭子仪、李光弼甚至是广平王李豫。 卫伯玉就是在这个当口，因为广平王李豫‘名声大噪’而被派来的。 李亨这个天子，当得软弱，但是在权谋方面依旧有些自己的坚持。 他派遣禁军前来，为的是拿最后一个大功，彰显他这个天子为平叛做出来的努力。 说白了就是摘桃子——郭子仪懂事，肯定会让卫伯玉去拿这个名头。 到时候不管是抓了伪燕的安庆绪，还是自称大燕圣王的史思明，那都是禁军的功劳。 禁军四舍五入，那不就是皇帝的努力么？ 卫伯玉原本也觉得这是个好差遣，之前志得意满。 他以为自己这次来，不说是一跃成为军中前三的人物，怎么也得是前五吧？ 广平王李豫，名义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兵部尚书郭子仪，朔方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实际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河东节度使李光弼，侍中，郑国公，天下兵马副元帅。 这仨是如今军方的带头人物，其次其实是关内节度使王思礼。 卫伯玉的人生理想很简单，就是取代李嗣业——安西边军出过的大人物太多了，别的他不敢想。 历任安西大都护，不是裴行俭就是王方翼这种一代名将，往前就是高仙芝、封常清。 他卫伯玉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还凑不到那个级别，被艾丽娅敲打之后迅速认清现实。 郭子仪倒是很客气，他老郭一向宽仁，甚至被李光弼埋怨有点宽纵了。 但正因为如此，郭子仪才能够御下，统属不同地区的兵马，大家都还是服气他。 几人等了一阵，艾丽娅掀开帘子，拿着几份情报一边看一边走进来，眉头紧皱。 “不对……很不对……那个，卫伯玉？” “末将在！” “你点三千兵马，我从军中调拨一批战马给你们，另外承恩那边，玄甲重骑也带三千。” 艾丽娅把情报递给郭子仪，然后拿起长杆指着自己做的沙盘：“史思明要跑，他派李归仁去打濮阳了。” 如今艾丽娅把史思明包围在了大名、昌乐一带，周遭的几个城池都在唐军手里。 魏州、昌乐、莘县构筑成一个三角形，把叛军锁在其中。 往西，和往北，都是艾丽娅率领的九节度使联军。 往东则是哥舒翰已经进驻了济州的大军，大军兵锋延展到了阳谷、临潢。 一旦哥舒翰从临潢绕到顿丘，就可以把南边也给彻底堵死，史思明插翅难飞。 而濮阳在叛军的正南方，单看方位，确实是突围的好地点。 可不管是艾丽娅还是郭子仪，看完了情报都觉得李归仁不是逃亡的探路者。 “这是疑兵之计，声东击西，从濮阳南下，他史思明能去哪里？” 濮阳南下之后是哪里？是已经被唐军拿下的河南！ 他难道还能南下之后，再去打一次洛阳？ 安庆绪就是从那边逃过来的，史思明艰难逃出去，然后去撞墙上？ 叛军只有在击败了邺城周遭这三十多万唐军的前提下，才敢去再打洛阳，不然就是找死。 “最大的可能，反而是李归仁吸引了我军动向，他从魏州方向往北，逃回幽州。” 路途最近，距离最短，而且张巡擅长守城，史思明小股部队奔逃，张巡未必能追得到。 大军逃走是不可能的，这么多万人人吃马嚼，跑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 分散逃命更不可能，没有了大军和唐军对峙，史思明现在就要被大军搜捕。 “他不只是想要骗我们，还想要骗过他手底下的那些大军？凭什么？” 他凭什么觉得，钻出魏州方向，就能够逃回去？ 凭借他那边残存的人性神的部分力量？ 艾丽娅抬头望过去那个方向，不在视线内，确实是难以察觉对方的灵能的波动。 藏得很深啊，小家伙…… 艾丽娅为了稳，尤其是为了不让安禄山‘传承’到安庆绪那样，给对方寻找下一个替身的机会，已经是打定主意要把对方包饺子，怎么可能让他们有漏网之鱼。 “传令哥舒翰，让他们加快速度——卫伯玉，我皇兄派你来的用意，你也知道，此战我以你为先锋。” 说着艾丽娅拿起两枚令箭—— “你要是能够把李归仁的脑袋给我摘回来，我保你一个伯爵。” 然后是第二枚令箭，艾丽娅晃了晃，没有递给他。 “要是能把史朝义的脑袋拿回来，那我就给你一个郡公，你可明白？” “那——史思明呢？” “哈哈哈……好，不想建功立业的将军不是好将军！” 艾丽娅把令箭扔给广平王李豫。 “你要是能把史思明抓住，我替你上表，让广平王日后给你加一个郡王又如何！” “末将领命！！” 第1603章-人性神：我要用计谋！ 李归仁在濮阳，和卫伯玉打了一场，六千马步军对三千轻骑。 李承恩带领的三千玄甲重骑压阵，谨防对方背后还有援军，也不让对方后撤。 卫伯玉还是能打的，神策军也是精心遴选出来的禁军，叛军打不过他们很正常。 然而就在卫伯玉准备把李归仁的脑袋拿回去，换一份功劳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叛军的援兵到了！ 史朝义带兵前来接应，被李承恩拦截。 按理说李承恩带着三千玄甲重骑，就算是过万的步卒都能打一打。 但是居然没能抓住只带了一军四千人的史朝义…… 两边都各自汇合，卫伯玉的神策军和李承恩的玄甲重骑，合计五千骑。 李归仁和史朝义合兵一处，步骑加起来近万人，双方在濮阳打得天昏地暗。 李归仁突然神勇无敌一般，甚至就连李承恩自己也不敌对方，被当场重创。 要不是玄甲重骑实在是有战场压制力，恐怕卫伯玉都得搭进去。 最后还是骑兵在战阵厮杀更胜一筹，压制了对方的大军。 李归仁和史朝义合兵一处，只带了两千残兵后退回去。 因为不仅濮阳的守军出战了，唐军后续的援军也在路上，即将抵达。 他们撤回到了包围圈之内，重伤的李承恩这才被送回大营。 而卫伯玉，则是一脸失魂落魄，不知道见到了什么…… …… …… 见到了什么？ 自然是升魔之后的李归仁——没错，不是史朝义，而是李归仁。 这个消息给到艾丽娅之后，艾丽娅则是疑惑了一阵。 难道说，人性神的最后那部分力量，选择的第三个宿主，是李归仁？ 但是对方似乎变得‘狡猾’了起来，一时之间艾丽娅难以定位具体存在。 李承恩的伤势做不得假，他如今沾染了部分艾丽娅的神血，今非昔比。 别说在军阵杀伐，就算是在整个大唐江湖，也是最强的一批人。 可是这样的人，却被李归仁在战场上重创，不是带兵压制的，而是一对一的斗将阶段。 “李归仁么……” 正史世界线，邺城之围被解之后，史思明诱杀安庆绪，登基称帝。 他自称大燕皇帝，任命周贽为宰相，李归仁为大将军。 后来李归仁奉史思明之命率骑兵五千攻陕州，被卫伯玉击败。 之后李归仁转攻永宁、沙栅，又被李忠臣击败…… 更后续的李归仁的结局，在正史没有记载。 但是史书上，大抵都认为，对方是死于上元二年三月，叛军的内讧中。 也就是史朝义杀死其父史思明，导致整个叛军的土崩瓦解的事件里。 单从力量上来看，似乎确凿无疑是对方。 拥有当初安禄山、安庆绪所拥有的部分伟力，在冷兵器时代自然是堪比神明。 除非是遇到艾丽娅这种同样来路并且更强的外神，不然就是碾压式的优势。 但是艾丽娅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的人性神，反而因为力量更弱，保有一部分人性。 确切地说，是理性思考的能力…… 外神强大，但是盲目痴愚，过于庞大的力量无处宣泄，也不需要思考。 分化出来的人性神个体，就是取巧地在力量和理智方面寻找平衡。 将过分强大的力量所带来的不需要思考的弊端，压到一个有充足力量，还能够进行一定程度思考的优势。 第三阶段的人性神只剩下一部分力量，更进一步弱化了个体伟力，却也有了之前两任宿主都没有的心机。 安禄山是个纯粹的力量个体，同阶段的李虫娘甚至都差点赢不了，只能放任其逃走。 安庆绪稍微好点，但是也有限——不然不会去跟进到艾丽娅三步之内。 现在的祂，一直在躲避艾丽娅。 但是如果实在不能避开，那就只能选另外一种方法了…… 至于说是什么方法？ …… …… 史朝义和李归仁回到大军驻地，各自前去复命。 史朝义目光隐晦地望向大军驻地，重新低下头，目光已经换成了那副怯懦的模样。 史思明见到他们，还以为史朝义去救援不力，前锋部队刚一交战就往后撤。 毕竟带回来的两千人，全都是史朝义的人，死掉的都是李归仁带去的。 这谁打谁逃，一目了然！ 于是他大骂自己的儿子无能怯战，威胁要将史朝义及其部下通通处斩！ 史朝义一副非常惧怕的样子，生怕他的父亲说到做到。 南下不成，只能暂且修筑工事，以免到时候无法抵挡。 史思明于是命令史朝义在附近，依山建造三角城储存粮草器械，限期一天完成。 附近虽然没有什么大山，但也算是有一些高丘，可以当成山地地形使用。 史朝义花了大半天时间，带着人修好仓城主体，还没有抹泥，史思明就到了工地。 他见士卒坐地休息，还以为他们在偷懒，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史朝义忍不住分辩道：“之前连番工作，如今士卒疲乏，只是暂时歇息而已。” 史思明顿时更加恼怒，像是气昏了头一样，指着史朝义咬着牙痛骂。 “你这狗东西！你爱惜部下，竟然就敢违背我的命令吗！” 说罢命令随从监工，立刻抹泥，加班加点工作。 随从骑在马上，眼盯着朝义手下一个个战战兢兢、七手八脚把泥抹好，稍有懈怠就用鞭子抽打。 似乎一时之间，不仅是史思明，就连他身边的人，也变得脾气格外暴躁起来。 城修完了，史思明还没消气，又骂了一句：“待回到幽州，斩却此贼！” 此贼是谁？ 大家下意识望向被骂的史朝义，而后者听罢，露出更加惊恐的模样。 到了当天夜晚，史思明回到鹿桥驿休息，心腹曹将军布下警卫，大量的亲卫守住驿站。 史朝义闷闷不已，也在旅店安顿下来。 而到了定更时分，他的部将骆悦、蔡文景、许叔冀之子季常等一干人，乘着夜色找上门来。 骆悦小心翼翼合拢门：“王上安好？” “还好。”史朝义目光之中闪过一抹暗红：“所为何事？” “主上不念王驱驰之劳，比来无端操嗔，当众屡事羞辱，又言欲取王性命，参商若此，势不可挽。” 说着对方拱手道：“悦等与王，死无日矣，不知王作何处分？” 意思很直白了，开门见山就是说最近史思明老是看儿子不顺眼的情形。 又是打骂又是羞辱，甚至还当众放话要砍了他，这事儿你能忍，我们害怕啊！ 大唐时候，似乎真就是父慈子孝到了极点。 这些登上了权势宝座的父亲，杀起儿子一个个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同样的道理，儿子的反抗也屡见不鲜，甚至有无数可以参考的案例。 史朝义低头不语，骆悦又说：“悦等与王，实为一体，主上视王如寇仇，王又何须顾念君臣父子之道！” 我们才是一伙的啊！ 你爹都不把你当儿子了，你还搁这儿纠结什么？ 史朝义一听，赶紧对方的手：“何至于此！” “今日之事，生死存亡，在于一念之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坐而待毙，不如争个鱼死网破！” 史朝义于是大惊失色：“鱼、鱼死网破？！” “是，自古有废立，请召曹将军谋之。” 很显然，之前李亨的成功，甚至是安庆绪的做法，都给了他们充足的灵感。 史朝义纠结不已，低头不言。 骆悦环顾众人，蔡文景、许季常等人接过话头，继续煽动。 “王若不许，我等明日便投了李家，王且自便！” 李家自然就是指李唐宗室，他们还能投降，已经称帝的史家怎么投降？ 史朝义自然也不能，他长叹一声，抬起头来，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诸君好自为之，莫要惊动圣人……” 你们看着办吧，莫要惊动是不可能的，但是别给一刀杀了。 骆悦顿时大喜，差许季常召来曹将军。 曹将军一来，就被骆悦提刀架住。 大军本就被围困，曹将军没想到还能起内讧的，顿时冷汗直流。 “所为何事——” “夜间请公前来，非有他故，共议废立之事耳！” 曹将军听罢，腿一软，冷汗更甚，后背都湿透了。 这种时候搞废立，还能杀谁？ 骆悦接着说：“怀王宽厚仁爱，驱驰有年，操剑戈、冒锋镝，有大功与国，君以为然否？” 怀王就是史朝义，他说史朝义好话，曹将军身为鱼肉，面对刀俎，只能连连点头。 “主上不念父子之分，不恤王征讨之功，屡事羞辱，又欲取王性命，残刻寡恩，狂昏无状，大失将士之心！” 他移开刀，但目光还是紧盯着曹将军：“我等因将士之志，欲行废立，公以为如何？” 很显然，史思明虽然没做错大的战略部署，现在的局势却还是让人怪到了他的头上。 这就是艾丽娅早些时候说的，身为上位者的难处。 有好处，大家或许不会说是你带头的功劳。 但是如果遇到了难事儿，那么骂娘的时候绝对会捎带上你这个上位。 大伙都瞅着曹将军，看着刀剑森然的模样，曹将军哪敢违抗。 他擦了擦汗：“公等欲行大事，敢不从命。” 于是他就被软禁了…… 计议已定，骆悦等人还是信不过他。 他们点起史朝义的三百部属，悄悄地穿戴好甲胄，带上兵器，等待深夜时候动手。 史朝义没有带队，但是也穿上了铠甲，带上了黑色的头盔。 他安静地坐在房间里，按着手边的一柄长枪，默然不语。 夜色，逐渐被阴云遮蔽…… …… …… 半夜，史思明做了一个怪梦。 梦境光怪陆离，他被惊醒，之后发现自己后背全都是汗。 一时之间醒了，倒也没办法继续睡下去，局势焦心，他在床边来回走动，唉声叹气。 平日里身边服侍的优伶听见响动，赶紧起身，掌上灯过来伺候。 史思明瞥了对方一眼，想了想，还是问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你可会解？” “奴婢哪里有那等才能……” “嗯，也是——罢了，我说一下，你听着，倒也算是捋捋清楚。” 他沉吟了一番：“我刚才梦到人在水上，水中有一处沙丘。” 伶人小心翼翼地附和：“应当是这鹿河近在身侧，圣人因而有感。” “可是这鹿河周围，有群鹿渡水而来，我将其中一匹鹿射死，河水把沙丘冲垮了！” 伶人沉默了一下，低下头：“奴婢这就不知道了。” “哼……”史思明没指望他知道，背着手溜达出去，准备去上厕所。 伶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摇了摇头。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可是唐未失其鹿，你就去追逐，还想要将其杀掉。 太宗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自然是万民，沙丘就是那不堪的大燕王朝。 这逆胡，以为自己是在逐鹿天下，却不知道早已经失尽了天心民意，命不久矣…… 史思明和李隆基一样，喜好歌舞唱戏，养了一群伶人，吃饭睡觉都让他们陪着。 即便是大军出征，他身边也是这些人在伺候。 只是因为史思明为人凶暴，平日里并不把把这些优伶不当人看，不高兴了非打即骂。 就像是李猪儿对安禄山深恨一样，这些动辄被打骂的优伶们，也是对史思明也是恨之入骨。 史思明去后，优伶们七嘴八舌说起这么个梦，全都觉得史思明要完蛋了。 当然啦，如果非要说的话，现在也确实是要完蛋了。 大军被困在三城之间，无处可去，唐军的包围圈日渐内缩。 甚至有人隐约听到了唐军那边传来的幽州歌谣，简直就是时隔数百年之后的又一次四面楚歌。 正说话间，门『咣当——』一声被踹开。 骆悦带着兵众，提刀闯了进来，凶神恶煞。 但是他见史思明床帐空着，当即吃了一惊，亡魂大冒。 难道是事情败露，对方逃走了？！ 别看他们这些军官不满史思明，可是在整个大军的层面来看，史思明还是有号召力的主帅。 好在随从机警，摸了摸床榻，还是温热的。 他们问这些优伶，史思明往哪里去了！ 优伶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被士卒抢上前去砍翻了几个，顿时血光飞溅，好不残忍。 活着的吓得瘫坐在地，讲不出话来，只是手不住地指厕所方向。 “快！冲进去——抓活的！！” 第1603.5章-来此人间，涤荡天下！ 这个时候，史思明正在厕所解手。 他还在思考那个奇怪的梦，突然觉得不对。 四周有问题，不但脚步纷乱，隐约还能看到门缝外面的火把到处摇曳。 而且那些人行走奔跑的时候，分明是有甲胄在身的声音！ 军营之中，宵禁严格，没有紧急军情的话不可能有带甲的部队在主帅营帐附近乱跑。 久经战阵的史思明眯着眼睛观察了一阵，知道情况有变，赶紧扎紧衣带离开茅厕。 等到一个空档，他纵身翻过墙去。 确认了不是敌军来袭，也不是营啸，而是有人要兵变！ 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驿站，那就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是谁？ 是哪个部将想要投降唐军，要拿自己的脑袋去当投名状？ 现在的情况，唐军势大不假，可是那李虫娘却是出了名的酷烈。 在她手底下的叛军，就没有好下场的，这些蠢笨的家伙怎么敢投降？！ 不过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他憋着气轻手轻脚进了马厩，解了坐骑。 又借着月色取过鞍鞯，给马上好了牵到厩外，旋即飞身上马，往驿站外跑。 直接逃出去固然更快，可没有马匹，对方搜索完了驿站不就要找他了吗？ 这个时候，史思明才有点后悔，应当带一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来军营的。 居然让一群兵将作乱，实在是…… 不过没关系，有了战马那就可以跑。 只要他进入到军营之中，无论是谁要作乱，那都是找死了！ 军营距离驿站并不太远，眼见着他冲出驿站，就要奔入林中。 但或许是战马的马蹄声太过响亮，他刚没跑出几步就被发现了。 骆悦带人冲出驿站，有人想要找马去追他，也有人拔腿就跟过去，想要用两条腿追四条腿。 这个时候，骆悦的随从周子俊反应最快。 他掏出弓箭，眼疾手快弯弓搭箭就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抓活的！ 他要是活着，大家都得死！ 弓箭连连，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史思明从战马上摔了下来。 那匹战马倒是好马，发现主人摔下来之后，赶紧绕回来再原地不停地踱步，很是焦急。 几人跑过去看，这才发现箭射穿了史思明的手臂，对方抓不住缰绳这才落下。 更多的部属围拢过去，举着火把，照亮了对方的模样。 火光之下，一代大燕圣王史思明，劈头散发浑身是土，狼狈得不行。 他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臂，连声呼痛。 这副姿态，哪里还有当年阵前死战不退的猛将模样。 几个士卒上前，两边抓着手臂把对方拉起来，按在原地， 史思明兀自挣扎：“谁在作乱？谁在作乱！放开我，我饶尔等不知情，护卫我便有赏！” 骆悦只是冷哼：“奉怀王之命！” 赏赐不赏赐的，不重要。 主要是现在都动手了，不坚持到底大家都得死。 史思明顿时恍然，有些颓废地张了张嘴，嘴里念叨着朝义的小名。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我朝来语失，合有此报……” 然后他又反应过来，想要挣开束缚—— “现在杀我太早！大军被困，何不待我领军杀出重围，回归幽燕，再将大位归尔！” “若不是你蠢笨，大军如何落得如此境地！” “非我之罪——你们这样，终将成不了大事！” 小兵不懂这些斗争，他们见史朝义讲得不着调，什么大事啊大位啊，乱七八糟的，嘻嘻哈哈地羞辱他。 又是扯他的头发，又是推搡拖拽，最后拿来绳子将他捆个结实，准备带回去。 史思明怕命要没了，又扯着嗓子喊朝义的小名。 “我儿何在！我儿——莫要杀为父，我不惜死，但恐尔负杀父之名！” 看到史朝义不出面，他气急败坏，又骂站在一边的曹将军。 “你这狗才误我！误我！我何曾负尔，尔来如此害我！” 曹将军低着头，不敢说话。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史朝义这个有继承权法理的儿子反抗，他还真未必会同流合污。 别人杀掉史思明，那在伪燕体系里也叫造反，没人跟的。 可是史朝义这个好大儿动手…… 嗯，只能说我大唐也好，大燕也罢，自有国情在。 史思明跳脚乱骂，犹如掉进网罗的猴子，全然不见平日里颐指气使的派头。 众士卒围着他起哄，足足闹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平复下来。 史思明也骂累了，心若死灰，坐在地上喘粗气，不再说话。 骆悦看了看天色，确信对方没有派遣人去调动大军，于是也放下心来。 他吩咐手下心腹，将思明连夜送到东边的柳泉驿关起来，自己去见史朝义。 等到一切都处理完毕，骆悦去见史朝义，刀上的血都没擦，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史朝义正在旅店里等着消息，见了骆悦回来，抬起头便又是那副怯懦的模样。 “圣人不曾惊动？目前何处？” 骆悦放下刀，毕恭毕敬：“圣人安好，已差人送至柳泉驿，好生安顿。” 史朝义似乎这才放下心，擦着额前的汗：“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有没有惊吓到史思明不要紧，没有惊动大军，这是再好不过了。 第二天一早，史朝义差许季常前往大军，向后军的周挚等人通报情况，命其到柳泉驿会合。 随后他又传令各部队，令收拾行装，准备回撤，大军要往北突围，杀回幽州。 许季常赶到军营之中，见到了自己的叔父，以及周挚。 许季常的父亲是许叔冀，也就是原先大唐朝廷任命的汴滑节度使，后来被艾丽娅斩杀。 历史上他驻守汴州，乾元二年秋投降史思明，官拜中书令，还保留自己的部队。 按理说许季常应该对大唐——尤其是对李虫娘恨之入骨才对。 但是事实上，鉴于许叔冀也是个反复无常的家伙，他的儿子就更青出于蓝了。 区区杀父之仇而已，不报也罢。 相比起支持史思明，和唐军死磕，果然还是优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打什么李虫娘啊，打不过，逃吧！ 他的叔父在特异世界线，大抵是暂代了许叔冀的位置，也带着一军。 但是他们这俩支持史朝义，却未必能说服周挚。 此人是史思明的心腹，官居宰相，得到重用，非常忠心。 即便是当他听完许季常一五一十讲完昨夜的事，也没有放弃救援史思明的决心。 倒不如说史思明现在也只是被困罢了！ 只要他重新返回军营，拿回兵权，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但他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顿时瘫坐在座位上。 然后他就开始哭，说什么事已至此，只能听从史朝义的安排，走一步算一步。 周挚、许季常和他叔父，这些带兵的伪燕官员，于是去驿站打算与史朝义会合。 走到半路，他们遇到前来迎接的骆悦。 两拨人马并作一处往西行，越走越不对。 周挚一到柳泉驿，就面若死灰，明白自己没有机会了。 “你们杀了圣人，大军如何自处？” “不杀他，大军南下，也是送命，不若往北，回归幽燕，拼杀出去各自还有机会活命！” “……唉，尔等也是必死，我不过先行一步罢了。” 说罢他闭目等死，一副我是忠臣，你们这些贼子快下手的姿态。 骆悦很不爽这个家伙，但是看他这么识趣，还是给了周挚一个痛快。 接着，骆悦又假传史朝义的命令，将史思明勒死在驿站里。 可怜史思明，高低也算是一代枭雄，甚至有机会触碰中原霸主的地位。 结果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勒死在了一个小小的驿站里…… 实际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很多之前上头的将领都恢复了理性。 但是还是那句话，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史思明必须死！他不死，大家就得死！ 他在军中影响力颇大，根深叶茂，还有不少周挚那样的死忠。 在如今的局面下，史思明又不可能像是大唐皇帝那样，被修建一个宫殿养起来当太上皇。 他只要还活着，军心就不会稳定，就可能有人拿来说事，向史朝义叫板。 为了断绝这个大燕圣王的人望，并且实现权力的平稳过渡，只能委曲一下他了。 想通了这些事，大家心里心中也就释然了。 就连史朝义，也坦然接受了骆悦以其名义处死史思明的现实。 毕竟大家支持这件事情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史朝义打算带着大家逃。 之前史思明一直对下的口径，都是要往南打。 要趁唐军不备，进入河南地区，打下洛阳，重新占据战略主动。 但实际上，这是欺骗大军的说法，史思明自己也想跑。 只不过史思明在军事上毫无疑问足够阴狠，他打算将大军做饵，自己北逃。 而叛军的军事高层，普遍都反对史思明往南打的决定。 原因也很简单——大家又不蠢，都不想打了，不想送死。 李虫娘这人如何神勇他们或许不了解，但是对方带兵出战，每每都是最后打成碾压的局面。 这是再王道不过的正兵，这样用兵，几乎是没有办法抵挡的。 别看什么史书上鼓吹那些以少胜多的案例，可那些都是极少数的个例。 正常情况下，人多就是打人少，稳扎稳打就是碾压出奇制胜，胜利的战例不知凡几。 在柳泉驿，史朝义正式宣布中止南下的战略，部队回撤。 在正史世界线，史朝义是在局势更好的情况下，宣布放弃战事，不打长安。 这意味着他放弃了其父留下的唯一政治遗产——也就是以大燕政权的名义，颠覆大唐的统治。 这导致他失去了号令军队的向心力，也失去了伪燕的法统。 在杀了史思明之后，史朝义在洛阳即皇帝位，改元显圣。 同时派遣使臣至范阳老家，秘令散骑常侍张通儒等人，杀掉史朝清，以及他母亲辛氏和一干党羽。 可是这件事情暴露了，随后各派势力在幽州城内发生火并。 史朝清和张通儒等人先后被杀，大乱两个多月，死亡数千人。 整个范阳老家，都因为这次火并而受到波及，附近的州城县城全都变成了废墟。 按理说没了范阳也没关系，那个时候史朝义还有洛阳，货真价实的大唐东都，伪燕皇都。 可是在他当了皇帝之后，却发现召集不来部将了。 各节度使都是安禄山的老将，跟史思明地位平等。 当初史思明还可以说继承了安禄山的皇位，有那么点法统。 你史朝义小子是谁？我认识你吗？ 因为征求召集这些老将都不肯来，史朝义只能是打算退回幽州。 十一月初，史朝义从濮州北渡黄河，仆固怀恩一路跟在后面追杀。 追到了卫州地区，打败了他一次，差点把他给杀了。 好在那个时候，田承嗣等率军4万赶来，和史朝义会合迎战唐军。 仆固玚率军力战，将田承嗣等击溃，又将其长驱追至昌乐东。 史朝义率魏州兵来战，又败。 这次失败彻底打散了叛军的军心。 他的将领薛嵩、张忠志等各率所领州县降唐，史朝义丢失了大部分地盘。 无奈之下他逃到了贝州，和大将薛忠义合兵3万，南下迎战唐军。 可是到了临清的时候，遭仆固玚埋伏袭击，被打得狼狈不堪。 雪上加霜的是这次回纥骑兵也来捏软柿子了……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史朝义继续逃走，跑到了莫州。 仆固怀恩这次选择了稳扎稳打，调遣兵马过来围困莫州。 都知兵马使薛兼训、兵马使郝庭玉、兖郓节度使田神功。 河东节度使辛云京、青淄节度使侯希逸，以及仆固玚部。 六部围殴一军，而且不是邺城之战那样没有统帅。 史朝义自然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联军，数次出战都失败了。 于是他留田承嗣守莫州，自己率骑兵五千，突围北去幽州求援。 可是史朝义走后，田承嗣立刻开城投降了唐军。 很显然，那个时候谁都看出来了史朝义没有未来了。 仆固玚、侯希逸、薛兼训等率兵3万，追击史军至归义。 史朝义败走范阳，而那个时候，范阳守将李怀仙已经降唐。 史朝义彻底丢失了几乎所有地盘，不得入城，其部下人纷纷离去。 他最后仅率数百骑，逃奔广阳地区，又遭守军拒绝。 无奈的他只得北入奚、契丹这些部族的领地。 行至温泉栅时，李怀仙的追兵赶到，史朝义在众叛亲离，走投无路的形势下，被迫于林中自杀…… 到那个时候，历时7年多的安史之乱，才算结束。 从公元759年，史思明杀掉安庆绪，噬主称帝。 再到公元761年，史朝义杀掉父亲，弑父称帝。 最后到762年，兵败身死，史思明也好，史朝义也罢，其实都没过什么皇帝瘾。 当爹的还算好点，起码打仗的时候占据上风。 而史朝义则是一路逃亡慌乱，狼狈不堪。 似乎这个历史特异点的史朝义想通了，选择了放下。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历史特异点，虽然依旧打得惨烈，但是时间跨度没那么大。 满打满算，如今也就一年多，从安禄山第一次拿下潼关，再到唐军反攻打出潼关，困死安庆绪。 叛军的有生力量大部分都被聚集在了包围圈里，只要核心的这些高层逃不出去，就没可能再聚拢人手。 反过来说也一样，别看现在丢掉了所有兵马，只要逃出去，就还有机会！ 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投降呢！ 大军包围下投降，和重新获得主动权再投降，这能一样吗？ 史朝义在誓师之后，率领大军向北突围。 随队一同回撤的，还有史思明的尸首。 他的尸体被包裹在毡子里，由一匹骆驼驮着。 史朝义打算带他回范阳——如果能带回去的话。 叛军往北，首先撞上了张巡据守的魏州，连战三日不得下。 而这三天时间，足够艾丽娅带着大军包围过来。 最后叛军北逃失败，九大节度使的联军，以及哥舒翰带领的江南军，合围成功。 连番大战之后，叛军只有少部分将领分散突围成功，北逃范阳。 而主力部队方面，双方对峙了最后的半个月，只剩下两万多人的叛军大部选择缴械投降。 艾丽娅对于这一战的结果并不意外，三十五万打这七八万残兵，物资充足，坚城在握。 这要还是打不下来，她就得怀疑对面是不是开了…… 但是对于这平顺的投降过程，她有点不理解，怎么只有一些将领逃走了？ “史思明呢？史朝义呢？李归仁呢？” 大军把俘虏分散，全都处置好了，艾丽娅才进入到魏州城下。 这片血肉磨坊一样的战场，哪怕经过了简单的清理，也弥漫着散不开的血腥味。 哥舒翰跟在他身后，这个之前中风偏瘫，半身不遂的老将，如今倒是精神矍铄，类似黄忠。 李嗣业和李承恩跟在左右，进入军营地区。 安西北庭的精锐步卒，看管着叛军的核心军官群体。 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史思明、史朝义、李归仁、骆悦等人。 田承嗣之流跑得最快，唐军还没能抓住对方，艾丽娅后续再慢慢清理他。 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史思明父子，以及升魔的李归仁。 “史思明死了。” “谁杀的？”艾丽娅挑了挑眉，想要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她指了指大帐那边：“首功——如果不是叛军自己人做的话。” “就是叛军做的，下令的是史朝义，动手的是骆悦，是内讧。” “哈……有意思，他们人呢？” “在营中，另外——另外可能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的？” “叛将李归仁，很奇怪。” “李归仁？” “是，如今他额前生角，肋生双翼，似乎另有神异，之前是玄甲重骑将其压制，如今用锁链穿了肩胛骨，又用精钢做了镣铐和枷锁，儿臂粗的铁柱装了笼，却也依旧……不太稳当。” 这种能把大象困死的枷锁笼子，居然还不稳当？ 艾丽娅看了看那个大营，红黑色的灵能光焰遮掩不住。 “叛军将领都在里面？” “是，周遭有弩兵看管，还有床弩对着——” 哥舒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拦住艾丽娅。 “殿下，您身份尊贵，不该涉险。” 倘若对方真有什么神异，类似潼关一战的安禄山，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趁他伤病将其直接杀了！ 现在不是锁住了么？那就趁现在动手！ “让李嗣业和李承恩去把他们杀了，确认身死，殿下再去检查尸首如何？” “不如何，神异？我就是为了涤荡这份所谓的神异，才来此人间！” 在艾丽娅身后身侧，听到这话的人去表情各异，但俱都不再多言。 广平王李豫更是身子一抖，对于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嫡母‘来此人间’的说法，有另一层理解。 “来人，把我大枪取来，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峥嵘模样，双角双翼？他怎么不飞起来？” “是！” 第1604章-好计谋！但是被碾了过去 艾丽娅进入大帐之中，首先看到的不是被束缚跪地的一帮叛贼。 而是那个确实很峥嵘的李归仁…… 额头上有双角，背后有双翅，看起来像是——恶魔？ 艾丽娅皱起眉头，确信这就是恶魔的姿态。 而且是特别古典风格的那种恶魔形象。 这倒是无关乎东西方的文化，而是应该更往前看早一点，外神对于各方面文化的影响。 恶魔这种形象，也算是非常典型的生物扭曲畸形风格了，血肉增殖的外神就很喜欢玩这套。 负责护卫艾丽娅的亲兵，警惕地盯着这个怪物一样的家伙。 足有手臂粗的铁柱打造的牢笼，居然被对方抖动着，震荡得哗哗作响。 “殿下，此獠——” “不对，不是他。” 艾丽娅挑了挑眉，望着对方身上的灵能烈焰，然后回头望向叛军诸将。 “出来吧，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大唐诸将都是懵的，殿下在说什么？ “不管是荆轲刺秦，还是公子献头，现在都是时候了，图穷匕见，你的匕首呢？” 艾丽娅用大枪敲了敲笼子：“这种东西，你该不会觉得，我会害怕吧？” 叛军诸将最前面的史朝义抬起头，黑色的头盔裂开缝隙，磅礴的黑雾喷涌而出。 整个大帐都被笼罩其中，然而还不等唐军诸将反应过来，就全都倒了下去。 史朝义站起身，挣开双手的精钢镣铐，看了眼周遭的黑雾。 黑雾内里，所有人全都瘫软倒地，眉头深深皱起，似乎陷入了某种噩梦之中难以清醒。 史朝义双目泛着红光，嘴角扯了扯，然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那黑雾之中，一双和他一样，亮起光芒的双眸正在接近。 但那双眸子，亮起来的是璀璨的金光…… …… …… “传朕旨意，令哥舒翰即刻领兵东征洛阳，荡平安贼！” 朝堂之上，李隆基听说了安禄山居然称帝的消息，震怒不已。 最后，犹自气得浑身发抖的李隆基一手叉腰，指着杨国忠命令道。 杨国忠见李隆基正在气头之上，丝毫不敢反驳，转身就去着人传旨了。 时间不久，就有一队轻骑自皇宫而出。 健马上，除了一个个士兵，赫然多了一个传旨的太监。 一行人来到大街上，就有两名士兵催促健马领先一步，然后大声呼喝着街道上的百姓让步让道。 少顷，这队人马便消失在了街头。 …… …… 潼关内，营帐之中，包括李嗣业、李承恩等诸将，听完了哥舒翰的布置，全都表示明白。 如今叛军势大，好在唐军动作迅捷，安西北庭诸将回返，禁军整备有力，牢牢地守住了潼关。 甚至在关内也重新招募了新兵，关中守备，固若金汤！ 李承恩和一众将领出了帅帐，这才朝着自己的营帐而去。 到了营帐口，他揉着额角，很是有些困顿疲乏。 他朝站岗的侍卫吩咐一声：“如果不是紧急军情，不要打扰我。” 说完这句，李承恩便钻进了营帐。 不久之后，营帐内便传出了沉睡的呼噜声，李承恩疲累到了几乎倒头就睡的地步。 只是还没睡一刻钟的时间，就见天策军的将领出现了。 听见李承恩帐中的呼噜声，杨宁朝门口的侍卫点点头就要钻进去，却被侍卫拦住了。 “杨教头，将军他吩咐了不要打扰他。” “我有事情向将军汇报！”杨宁皱眉道。 “是紧急军情吗？” “呃……不是。” “那您还是别进去了，将军刚才可是发话了，除非是碰到了紧急军情，不然别让人打扰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侍卫的声音低低的，还忍不住侧耳聆听营帐内的动静。 “可是我要汇报的事情也挺重要啊！”杨宁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咕哝一句。 “如果不是紧急军情，杨教头您就让将军睡会儿吧，还是别打扰将军，他昨夜值守了一夜，今早又被元帅大人叫去了，这一夜没休息好——再说了，您这会儿就算叫醒了他，恐怕将军也听不进去。” 侍卫说着，示意杨宁想想李承恩起床气的事儿。 杨宁听了侍卫的这般话，气息不由得一凝。 继而长出了一口气：“也罢，既然如此，我等会再来吧。”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军帐，便转身离开了。 …… …… 帅帐之内，哥舒翰坐在案几后，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一幅地图。 不过，从那凝视不动的眼珠来看，他并不是在审视地图，而是在思考着其他的事情。 “可惜了……” 一声长叹后，哥舒翰的眼神终于从地图上收了回来。 实在是可惜了，这要是真的，那该多好啊…… “元帅都已经说服了太子了，怎么还一副困扰模样？” 见自家元帅拧眉蹙额的模样，王思礼忍不住问了一声。 未来的关内行营主帅，关内节度使王思礼，这个时候还是哥舒翰手底下的统领。 哥舒翰抬眼一看立在帐下的诸部下，最后将目光看向了提问的王思礼。 “虽然我方才劝住了太子，但如今却不只是太子能做主的事情啊。” 这个时候的太子，自然是指后来的皇帝李亨。 哥舒翰望着账内诸将，眼神带着些许怀念。 王思礼还算好的，成功逃回关内，后来也算是功成名就。 可是其他的诸将，潼关桃林一败，十八万大军啊…… 王思礼一听，不由得神色一变。 一想起长安城中的至尊，他就觉得头痛。 如果对方知道了安禄山要称帝的消息，怕是会龙颜大怒。 而后果，必然是如太子一般，直接要自家大人出兵去攻打洛阳。 “元帅不必太过担忧，说不定圣人未必就会……” 王思礼为了宽慰自家大人，想要假设一句，结果一想，这话谁信呢？ 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大抵是想起了高仙芝和封常清。 其实在场的这些人都明白，曾圣眷在身的安禄山突然造反，最被打脸的，就是李隆基了。 而如今安禄山居然僭越称帝，这对李隆基来说不只是打脸那么简单了。 所以，盛怒之下的李隆基必然会下令令哥舒翰出兵的。 “其实……”王思礼身旁的火拔归仁突然出声。 不过只开了个头就收住了，但脸上却显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态。 “有什么话直管说，何必吞吞吐吐的！”哥舒翰轻喝一声。 他现在对这个家伙极度不满，甚至想要直接抓了他杀了。 但是如今这幻境，似乎另有玄妙，倒也不妨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 “是！”火拔归仁一听这话，连珠炮似的说道：“其实在属下看来，如今安禄山几次攻打潼关不下，已是士卒俱疲，这时候只要我们一鼓作气，说不定就打到洛阳了。” “……” “再不济，也能占领了陕州。所以属下觉得，咱们占领了灵宝西原就不再进攻，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哥舒翰听到火拔归仁这般的话，忍不住内心恼怒，但却自始至终在脸上没有显露出来。 耐着性子听完火拔归仁的话，哥舒翰这才冷哼道：“你以为安禄山就是那么好打的？” “这——” “如今安禄山攻不下潼关，只是因为我们凭借险峻地利而已！如果换作其他关口，仅仅靠七拼八凑凑起来的几十万大军，早就不知道丢了几回了！” 这般说着，哥舒翰看向其他的部下，严肃地下令。 “如今安禄山依旧兵强马壮，力量没有消耗多少，所以还不是主动攻击安禄山的时候！而只要我们坚守不出，凭借潼关的天险拖他几个月，到那时候，安禄山的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我们的士兵也训练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郭子仪、李光弼等人攻下了幽州，那时候，才是与安禄山决战的时候！所以，你们只管训练好手头的士兵，明白吗？” “是！” “属下领命！” 众部下一听，纷纷应诺。 “都下去吧！”哥舒翰也懒得再说其他，挥了挥手，让所有人离开。 然而，众部下中却有一人明显往后缩，留到了最后。 这人，正是哥舒翰麾下以智谋出名的苏法鼎。 待其他人都出了帅帐，留在最后的苏法鼎折身而回。 他来到了哥舒翰的案前，施礼一声：“元帅！” “哦？”哥舒翰看着苏法鼎：“法鼎还有话说？” “是！” “嗯。”哥舒翰点点头，不再看地图，而是坐下望着这个桃林一战身死的部下：“你说。” “是！”苏法鼎再抱拳施礼，整了整思绪：“元帅，属下以为，安禄山僭越称帝，圣人震怒，必然会下令让元帅出兵。” “这我知道。” “本来，虽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守潼关，不过圣人的命令又不可违，所以我们何不折中一下？” “哦，如何个折中法？”哥舒翰身体不由得前倾。 “元帅，我们已经占领了灵宝西原，此地虽然比不得潼关险要，但同样是易守难攻之地，所以我们大可背依潼关，以灵宝西原为前锋营，将大军驻扎过去，然后步步为营，徐徐图之。” “然后呢？” “虽然不能直接夺下陕州，再攻打洛阳，但却可以将陕州之地一寸寸争夺过来，最后再攻打洛阳，那样子，在圣人那里也有了交代！” “嗯。”哥舒翰听完，只是微微点头：“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我也觉得不错。” “上、上一次？” “不，没什么——你即刻派人返回长安，寻找一个人。” “谁？” “长安公主……不对，什么封号都没有，是陛下最小的女儿，在宫中清修，唤作虫娘。” “？？？” …… …… 下午时分，李承恩的营帐内，突然传出了李承恩满是错愕的声音。 “你说什么，杨宁？！” “是，将军，杨教头之前来寻你。” “他现在在哪里？！！” “在……属下不知道啊。” “你——算了，杨宁！老杨！”李承恩奔出阵营，环顾四周，一瞬间甚至有些茫然。 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回到了过去，这是潼关——杨宁还活着的时候？！ 李承恩刚想要去寻找老友，突然帐外传来了“呜呜呜”的军号声。 深吸了一口气，李承恩转身回到营帐内，提了披挂和佩刀就往外走。 军中军法无情，不管是什么情况，此刻都不是徇私情的时候， 待李承恩到了校场，就见其他将领多大已经提前到了。 将台上，是太子李亨、哥舒翰、边令诚等人。 当所有人都到齐了，便开始点卯，而当点到李承恩的时候，他不免回头看身后，自己的部属。 杨宁呢？他怎么没来？ 台下，正一个个地点名查人，而台上，哥舒翰正对着李亨侧头说话。 “如今潼关就交给殿下把守了，殿下切记，无论任何时候，此五万士兵不能带出潼关。” 哥舒翰用莫名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透过他看到了谁。 “殿下的职责，就是守好潼关，给我等一个可靠的后方，如此，我等才能安心进攻。” “哥舒将军放心，孤一定会守好潼关的！”李亨听了，重重地点点头。 原来午饭后不久，李隆基派来的传旨太监就到了。 而如之前所料，李隆基果然直接下令哥舒翰率兵攻打洛阳。 哥舒翰接过圣旨后，倒是丝毫不曾反对，便说会出兵，这倒是让传旨的太监内心一宽。 而在哥舒翰调兵遣将的时刻，潼关外早已经风沙大作，黑漆漆的风沙之中，是数不清的妖魔鬼怪模样大军。 至此，附身史思明的那个人性神的残余力量，倒是把计划彻底整明白了。 把大唐的诸将拉回到他们最开始，也是最重要的转折点之中。 潼关第一次被破，大唐的局势瞬间失衡，李隆基、李亨逃离长安，此后叛军声势大振。 如果让叛军选，恐怕也是选那个时间点——起码该死的李虫娘那会儿还没有出现。 而之所以是精神攻击，不是物理攻击，或许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物理攻击祂打不过李虫娘，这是两次遭遇都见证了的。 但是这种武夫，空有一身超绝的蛮力，精神力必然脆弱，这是均衡之道。 第二是祂还打算用这些将领呢！ 精神攻击成功之后，操控他们把自己带回长安城，面对李亨。 到时候还要什么史朝义作为载体，直接夺舍李亨多好。 大唐有优势，那就做大唐的天子！名正言顺地执掌传国玉玺！ 但问题是艾丽娅会让他如愿么？ 这种用他自己作为诱饵，类似孤身入营然后一波斩首大唐高层的操作，艾丽娅自己也想过同样的操作。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无论什么阴谋诡计，落到最后都要面对最直观的实力。 潼关外飞沙走石，阴云弥漫开来，朝向潼关方向遮蔽。 而阴云之中，隐隐有凶兽姿态的存在，鬼哭狼嚎，如同炼狱降世。 城头的守军顿时惊慌不已，一时之间别说他们了，就算是唐军诸将都错愕甚至惶恐了起来。 一个面目狰狞的巨大凶兽从阴云之中探头出来，俯瞰着大地，形态恍若畸形的龙，只是过分庞大，如同肥胖。 『尔等见吾——为何不跪！』 潼关的唐军战战兢兢几乎要当场拜倒，哥舒翰抬头看，只是咬紧了牙。 “猪龙——安禄山！！” 这副形象，不就是传说中，喝醉了之后化作龙头猪身的安禄山么？ 但是紧接着，他就错愕地透过那些阴云的缝隙，看到天上有两个太阳。 不——那不是两个太阳——那是什么？ 阴云之上，一个更大的、看不清楚完整面目的真龙头颅探下来。 祂的双眸好似高悬的烈日，金色的眸子，瑰丽的竖瞳，比起凶神一般的安禄山凶兽模样神圣千万倍。 『怎么，你在找我？』 『？？？？？！！！！！！』 第1604.5章-是流星雨！ 在幻境之中，艾丽娅却只想狠狠地嘲笑对方。 为什么会有人蠢到和自己玩这套？ 祂不过是凝聚出一枚不堪入目的弱小灵能恒星，就如此托大。 怎么？你也是太阳？ 原本正面对抗的话，对方还是有机会的。 毕竟在当初潼关一战的时候，艾丽娅其实是输给了进入这方世界时间更久的安禄山。 只是机会转瞬即逝，后续的安庆绪越来越拉，更别说现在的史朝义。 反观艾丽娅，杀不死她的，只会让她更强—— 『自作孽，不可活！』 金色的巨龙嘲弄地咧开嘴角，然后一爪子拍在猪龙头上，将其按在大地上摩擦。 本来世界规则锁得好好的，大家都只能上替身玩代理人战争。 这下可以不用挣扎了…… 幻境之中的阴云散去，猪龙确实如同璀璨的太阳，红黑色的星辰高举在空中。 但如果我说，你所存在的背景板，就是我的意识海，那阁下应该如何应对呢？ 猪龙错愕地往上看，那满天的繁星闪耀着夺目的辉光，浩瀚如同星海，不可计数。 而离得最近的一枚，却是一枚看起来小巧许多，如同圆月的银白色的行星。 猪龙发出愤怒的吼声，红黑色的星辰暴起灵能烈焰，冲撞在这枚银白色的行星上。 很显然，这是某种精神攻击的具象化，声势浩荡如同灭世。 然后祂看到那枚银白色的灵能行星之中，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那个迷糊糊糊的小家伙，看起来简直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方天地的存在。 祂是那么小巧可爱，晶莹剔透好似蓝水晶雕琢，却又显得憨态可掬。 小小的身子，短短的爪子，肥肥的小尾巴，肋生双翼却又有五趾四爪， 最重要的是，祂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猪龙呆呆地看着他，这高天之上的战斗，地上的人自然是不会知晓。 而艾丽娅？ 艾丽娅只是奇怪——这家伙怎么跑到白首太玄经的星星里面睡觉了？ Q版量子龙神许久未曾出场，原因也很简单，又没有什么原罪污染。 别看这个外神红黑色的色调看起来和原罪污染很像，但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斗气罢了，祂才懒得搭理。 然而下一秒，祂抬头看去，只觉得面前一黑。 艾丽娅则是缓慢地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不是，她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那个猪龙，居然……居然把Q版量子龙神吃了？？ 当然，吃是吃不下去的，但是祂似乎是真的很有勇气地啃了吖吖怪一口。 『……』 艾丽娅沉吟了半秒钟，抬起爪子，捞起一个漂浮在附近沉睡的灵魂光点，立刻逃离。 赶紧走吧乖孙，这已经不是咱们能够戳碰的战斗了。 上一个这么勇的，自己还TM没见过。 敢在自己的意识海里，对Q版量子龙神下嘴，这货高低也得是个关底BOSS。 就在艾丽娅即将离开的当口，那只估摸着还没尝出什么味道的猪龙咂了咂嘴，觉得不太对。 自己真的吃下去了什么嘛？ 然后祂回头看了眼光速逃的艾丽娅，发现对方居然在朝着一个奇怪的金色恒星跑去。 那恒星是那么大，那么恢弘，那么瑰丽，简直就像是……就像是一只眼睛？ 猪龙呆呆地仰头，比大更大的，是什么东西？ 『吖！！！』 …… …… 就在两个天空巨兽互相对峙的时候，整个邺城周遭都在震动。 天空之中，原本还是万里晴空，金色阳光撒向大地，却在这一瞬间，天地变色。 一层层白云有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天际一端，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坠落下来一般。 脚下的大地，也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像是地龙翻身。 幻境之中，精神体日行百万里，瞬息之间就可以有亿万个念头。 但是现实之中，可能才过去了几个呼吸。 和艾丽娅对视的史朝义，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似乎他的神智已经被什么东西摧毁。 要知道他可不是史朝义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强悍的外神——哪怕只是人性神分身呢？ 就像是艾丽娅如果弄个分身出来，然后被人一嗓子嗷成了白痴，那也很可怕了。 黑色的雾气被对方吸收回去，翻滚着涌入他的口鼻，像是时光倒流。 “这都没死？”艾丽娅很是有些诧异，Q版量子龙神这么好脾气？ 打自己的时候重拳出击，打外神的时候就唯唯诺诺是吧？ 史朝义黑雾翻滚的眸子，只有狰狞杀意。 可当艾丽娅的声音传入耳畔的那一刻，他神色明显呆滞了一下。 “李……艾……不对——你——” 史朝义似乎是想要叫出艾丽娅的名字，可钻心的疼痛突然袭来。 他捂着脑袋，面目瞬间变得恐怖无比， 那痛苦的惨叫声，更是令人心头毛骨悚然。 不等艾丽娅再次出声，史朝义眼眸中的恐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附着得更深的红黑色凶光。 然后他变了…… 唐军诸将从昏睡瘫软之中清醒过来，俱都还沉浸在之前那恐怖的画面之中。 天崩地裂，凶兽和真龙对峙，简直就不像是假的，反而像是窥见了某种世间被隐藏的真实。 但是一转眼，就看到艾丽娅和史朝义互相缠斗着，直接打了出去…… 众人冲出营帐外，然后就看到一团团黑色的雾气，从四周的大地上喷涌出来。 这些土地早已经被血肉浸染，连日累战，到处都是化不开的血腥味。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些诡异的黑雾，居然是从阵亡沙场的将士们的血肉之中蒸腾出来的！ 黑雾从他们身侧飞走，迅速地融入天空之中。 连天空也在这一刻被撕裂开一道口子，黑雾宛如江河一般不断地倾倒而出。 天地间，黑色的雾气凝聚万米，一眼看去，甚至有些望不到头。 史思明双臂张开，离地悬浮于天空之中。 虽然在庞大的黑雾面前，他宛如沧海一粟，显得分外渺小。 但是所有人的目光，却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像是看着神明。 不，这确实就是神明！ 相比起来，站在大地上的艾丽娅、哥舒翰、郭子仪他们，更是与蝼蚁无异！ “这、这是……” 稍稍知晓内情的哥舒翰喉咙滚动，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就算是大军，也难以抵挡这样的存在吧？ 哪怕相隔千里之遥，不知道多少人头顶的天空，依旧被这恐怖的黑雾笼罩。 长安之中，李亨看着这恐怖的天色，瑟瑟发抖：“这是什么异像！这是什么——” 艾丽娅依旧负手而立，她拿着大枪，抬头看着天空，并没有任何动作。 下一秒，一道黑影突兀地出现在艾丽娅身边。 史朝义！！ 但是艾丽娅却只是一拳轰出，直接将这花里胡哨弄了半天的家伙打出去百米远。 在大军愕然的注视之中，史朝义从沟壑之中翻身出来，浑身都是泥泞。 一道数米深的壕沟，居然就这么被撞出来了？ “怎么！忍不住了？亲自下凡来最后挥霍一把了？” 如今的史朝义，看似雄霸天下，实则死期已到。 Q版量子龙神确实没有杀祂，但是祂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法理规则，已经被摧毁了。 换而言之，对方现在已经被天地不容，即将崩溃消散。 这看起来轰轰烈烈的姿态，不过是对方那些残存、侵蚀在这个世界的力量最后的映射罢了。 大概就像是满仓的粮草，烧了一蓬照亮天空的大火，最后只剩下灰烬。 祂甚至都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人性神的优点，那就是思考。 一个只会宣泄力量的傀儡，有什么用？ 眼见着对方无脑冲上来，艾丽娅甚至连大枪都不用了。 她只是抬手再度按住史朝义，然后硬生生一拳将他轰入地下。 大地在颤抖，巨大的陨石坑模样的凹陷，出现在唐军诸将的眼前。 比武林高手还能打的李嗣业甚至觉得下盘不稳——也可能是他的心态不稳。 毕竟看着两个人型生物，在这里摧山裂石，实在是令人惊恐…… 艾丽娅和史朝义之间的对抗，已经从武林高手的对抗，演变成了超人和佐德将军在城市的那场对打。 临近的魏州城城墙，被两人撞上去，轰然倒塌。 厚重到能够跑马的城墙一端炸开缺口，片刻之后两人便从另外一端冲出来，烟尘四起。 大军直接炸了营，然后营啸还没有延绵，就被这摧枯拉朽路过的两个人压制。 谁敢再动呢？ 看到面前有人一脚踏出，就能够将大地都踩裂开，任谁都只敢瑟缩在原地。 史朝义背后的那个外神积攒的力量，在短暂且狂暴的宣泄之中，终于消耗殆尽。 两人从空中落到地上，艾丽娅踩着对方的身子，将中军大营那个巨大的陨石坑再度踩得下陷。 史朝义早已经不成人形，狰狞如同真正的猪龙巨兽，浑然不似人间应有的凶悍可怖。 但这么一个巨兽，被艾丽娅单手拖着，像是拽一个破麻袋一样拉出陷坑。 “我枪呢？取我枪来——” “殿、殿下？！” “是我，我还在——先杀了他，我知道，先把他杀了。” 艾丽娅知道大家很害怕，很着急，很迷茫。 但是做事要有手尾，要先把这个家伙宰了，彻彻底底湮灭掉，再谈别的。 吖吖怪这个家伙做事情从来不考虑凡人的感受的，也可能是祂考虑了但是还是做不了什么。 祂太强了，以至于哪怕只剩下一点点的余波，都是一座城池的坍塌，天象大乱，数十万大军的慌张失措。 李承恩把艾丽娅的大枪递过来，艾丽娅单手提着史朝义，单手提着神恩金的大枪，抬枪指向天空。 只见肉眼可见的金色灵能星炬冲上天空，破开云雾，不知道连接到了哪里。 大家抬着头，眼睁睁地看着那金色的光芒冲入天际一端。 『昂——————————』 云雾深处，一道金色的身影仰天长啸，从天外落下，进入这方世界。 数十万大军亲眼看到这一幕，早已经惊得不能自己，不知道多少人跪拜磕头。 金龙冲向大地，那些源源不断包围靠拢的邪祟黑雾被尽数蒸发。 紧接着金龙迎着艾丽娅大枪指向的地方，盘旋了几圈，冲入空中。 天地间再次恢复晦涩的姿态，大抵是金龙跃出了被邪祟黑雾笼罩的这片天地。 而它的金光，此刻与天外的皓日争辉！ 外神外神，进入不了物质维度世界，那在哪里呢？ 『吼———————————』 暴躁的龙吼声传遍四方，哪怕见不到金龙的身影，龙吟依旧响彻这片大地。 祂似乎在和什么东西争斗，紧接着，数十万大军就见横铺万米的邪祟黑雾云层，浮现了点点金光。 世界的明亮和阳光的温暖，重新透过断开的云层缝隙，落到这片天地。 唐军诸将看着这一幕，眼神带着点恍惚，只觉得自己或许依旧在梦中。 短短数个呼吸间的功夫，横铺万米的邪祟黑雾，出现了一处处断层。 不等众人回神，龙吟声再起，那看得到头便看不见尾，看得见鳞便看不到爪的巨大金龙，不知何时抵达正上方。 祂的身形不断缩小，最后堪堪数人合抱大小，便张开嘴朝着艾丽娅俯冲过去。 “什么——这金龙莫非是要生吞了殿下不成？！”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大家全都惊了一下。 随后又有人冷静分析：“这降世真龙，乃是殿下的大枪所化，如何会吞噬主人？” “那就是史朝义！殿下说过，她下凡来，就是为了涤荡这些妖邪！” 每个人的目光都死死紧盯这一幕，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一道道嘎嘣脆的声音接连响起，只见史朝义那庞大的凶兽‘真身’模样，居然如同脆冰，被金龙几口嚼碎咽了。 最后就连一点残渣都不剩，金龙这才冲天而起，摇摆着头尾，又变化成了那巨大的模样，游入云中。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直目正乘。』 『钟山之神，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身长千里，是谓烛龙。』 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 艾丽娅放下大枪，枪尾杵在地上，震了震碎石：“醒来！” 呵斥声中，唐军诸将似乎才堪堪惊醒，惶恐地望着艾丽娅。 “刚才有陨石坠入营中，叛军史思明史朝义父子俱丧命其下，实乃天象莫测，天谴之……” 说着艾丽娅扫视着大家：“怎么，我说得不对——诸君缘何如此惊恐？” 话没说完，轰然巨响传来，之前她和史朝义打斗时候弄断的一段魏州城墙，如今直接翻倒如同山倾。 “殿下，这——” “咳，两颗陨石，两颗。” 『轰隆隆隆————』 另一边，之前被打斗轰出来的深沟堑壕，也禁不住地势变动，坍塌下去，众人只觉得脚下震颤。 “……流星雨。” 第1605章-为了新明，对姑姑使用炎拳吧！ “当年汉光武帝中兴大汉之后多年，人们依旧怎么都想不明白陨石的事。” 一个教授在课堂上，抬了抬自己的眼镜，回头指着大屏幕。 “为什么昆阳之战的时候，会有陨石直接砸到王莽军的头上。” “而在《后汉书》之中，有相关的记载。” “‘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当营而陨，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厌伏’，从这个记载来看，云如环山，就很有画面感了，可见是相对真实的目击史料记录，在地面上因为有大气压，中心的剧烈爆炸催促空气膨胀，而周围空气膨胀的比较慢，所以就被冲开，成环状圆形。” 说着教授又指向别的案例，画面出现唐朝的字样。 “当然啦，我们也知道，这种事情虽然是偶然，但也并非是个例。” “在大唐时候的邺城之战里，也有过相关的陨石坠落的记录，而且还是流星雨。” “在史书里也有差不多的记载。” 『天大暗，白昼如暮，恒星不见，星陨如雨，与雨偕也。』 『如雷者三，或若虹气仓皇，坠地如金龙，若飞鸟集械于魏州南，响闻四百里，光耀雷声，陨石二，黑如黳。』 “这就是数个罕见天文现象的集合了。” “陨石进人大气层时，平均陨落速度可高达25千米秒以上，与大气剧烈地摩擦撞击。” “所以会出现强烈的闪光和巨大的声响，这些“光耀雷声”的记载，完全符合现代科学对陨石降落过程的认识。” “而落地之后，陨石呈黑色，这正是陨石经历降落过程的高温燃烧后表面形成薄薄的一层黑色熔壳。” “老师——” “嗯？这位同学有疑问吗？” “为什么不能是刘秀召唤的陨石呢？大家都这么说！” “哈哈哈，我知道，你是说位面之子的说法，你们年轻人很喜欢这个调调。” “但是实在是太巧合了啊！” “这么说确实不无可能，毕竟汉光武帝的发迹，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戏剧性的巧合太多了。” 他回忆了一下，背着手开始踱步，活像是一本人型史书。 “按照兵力对比，当时参加战役的王莽军是四十三万，参加战役的绿林军是一万七千多。” “结果正当两方军队准备开打的前一夜，刘秀的对立军队当晚便被陨石袭击。” “这样的变化，使得对手王莽的军事力量损失惨重，最后刘秀取得成功，在三个月间便攻占了京师。” “对啊对啊！这种巧合，是真的可能的吗？” “当然可能，这些都是夸张描述，就是因为刘秀胜利的太令人震惊了，所以就会各种的赞美夸奖。” 教授停下来，推了推眼镜，语气笃定—— “所谓的陨石的真相，其实就是新军用兵不当，将兵力分散，最后使得刘秀成功！” “那么王莽军的溃散呢？” “被陨石砸了，当然会害怕，史书里在后续的作战描述，也还是惯用夸张修饰的。” 『莽兵大溃，走者相腾践，奔殪百余里间，会大雷风……士卒争赴，溺死者以万数』 “明显地从这一段中可以看出，王莽方面的士卒战术素质都很低，所以才会导致最后的失败。” “那么为什么势弱的刘秀，单骑进入河北，转眼间就收复了河北呢？” “这就要谈到刘秀的个人魅力了，他是个人格魅力很强的人。” “可是那么多巧合呢？” “巧合，之所以在历史上那么多，就是因为平常顺利的事情，史书并不稀罕去记录。” 说着教授拿起手里的指点笔，指向之前的第二个案例，大唐时候的邺城陨石。 “你看，其实在这个时间段，大唐的孝武皇帝李虫娘，和汉光武帝刘秀就很类似，也很巧合。” “临危受命，光耀中唐，甚至一样是单骑下江淮，转瞬就变成了二十多万大军，甚至同样是召唤陨石——但这次，是她被陨石砸了，如果按照同学你们的猜想，这又是不是天命呢？” “可是那个时候，叛军已经投降了啊。” “这就是了，都已经投降了，为什么还要被陨石砸呢？” “因为叛军招人恨？” “那为什么不在双方大战之前砸他？所以这都只是单纯的巧合。” “……” “大战之后遭遇流星雨，既不能帮助谁，也不能够获得什么，你总不能说，这场流星雨，是为了掩盖李虫娘号称‘在世烛龙’的野史传闻吧？” 你说以少对多，气运之子处于劣势，那么天降陨石还合理。 怎么李虫娘都已经打完仗了，把叛军都抓住了，被砸的却是自己家的中军大营，以及唐军据守的魏州城呢？ “所以要相信科学，同学，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神仙。” 不过似乎说起了邺城一战的大唐，以及那场罕见的流星雨，他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事情。 “我们之前说过，落地的陨石非常少，而那一次的陨石雨，其实有一段很有趣的记录。” 『天有大声如雷，乃一大星几如月，见于东南。』 『少时而又震一声，移著西南，又一震而坠在河南民许氏园中，远近皆见，火光赫然照天，许氏藩篱皆为所焚。』 『是时火息，视地中只有一窍，如杯大，极深。』 『下视之，星在其中，荧荧然。良久渐暗，尚热不可近。』 『又久之，发其窍，深三尺余，乃得一圆石，犹热，其大如拳，一头微锐，重亦如之。』 『州节度郑伸得之，送洛阳白马寺，至今匣藏，游人到则发视。』 “这段记录中，详细记述了陨石降落时的飞行方向、亮度、声音等信息。” “对于触地的地点、触地时的种种现象，也都有详尽的记叙。” “全世界的陨石学著作，都时常引用这段记载，并给予高度评价。” “这不仅是古代最为全面、真实的一次描述，它甚至优于一些现代的陨石记录。” “但是令人遗憾的是，我曾经曾经前往洛阳白马寺，试图寻访这块陨石，可惜年代久远，或因灾荒战乱，当年的陨石早已湮没无存。” …… …… “这不是陨石。” 艾丽娅把玩着手里的一枚晶体：“这是一种特殊的能量体，你可以将其认为是——神的尸骸。” 『皇祖母，这是可以大规模开发利用的物资吗？』 “或许可以……那怪祂爆发出来的力量那么少，而且这东西眼熟啊。” 艾丽娅把玩着那枚晶体，举起来朝着太阳看了看：“乌素姆？” 这东西当初曾经出现过一次，不过是劣化版本。 就像是量子龙神的真鳞和神恩结晶，以及次级神恩结晶之间的差别。 当初在第二次海神号的复刻副本之中，官方其实采集到了一些古树的残骸，也是类似的晶体。 但是那里面蕴藏的能量只能算是稀薄，反倒是结构比较有意思。 但是现在她手里的这枚晶体，能量充沛而且纯净，最重要的是这种能量的等级很高。 它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某种特殊的源头能源…… 按照能源的来源和使用方式分类，可以分为好多种，而其中源头、直接、间接三种更容易理解。 源头能源，是目前最充沛最强大的能源，最直接的就是太阳能和地热能。 太阳不毁灭，地球不爆炸，它们就一直都在，看利用效率高低而已。 而在物质层面，如果某种能源直接开采被利用，那就叫直接能源。 例如光伏发电、风能、水能一类的。 间接能源，则是需要通过某种能源经过其他能源转化，或者是加工原材料再制造的系能源。 人类目前最常用的煤炭、石油、天然气甚至是核能，都是这一类。 而这些晶体，最简单的理解就是间接能源的外观，却有着近似源头能源的强度。 人类制造一个核电站，需要繁琐的工序，谨小慎微的经营，以及烧开水的低效利用方式。 但是这么一块外神尸骸的能量结晶，只需要加一套传导回路，就能够如同核电站一样持续运行。 能量传递，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文明发展的奠基石。 人类文明发展的核心，其实就是不断掌握能量密度更大的能源。 能源消耗量，也直接决定了社会的富裕程度，更决定了人们的生活方式。 只有当人类活动所创造的能量，是他每天所消耗能量的两倍以上，才有可能制作日用品、修建房屋，驯养动物。 然后社会得以进一步发展，反之就只能勉强维持生存和繁衍后代。 而技术的进步让人类能够更有效的获取能量，更多的能量让人类能够进一步发展技术，这是一个优秀的正循环。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高原上的吐蕃王朝。 如今的吐蕃王朝强大到大唐帝国都难以招架，只能通过和亲的方式维持和平。 而追寻吐蕃王朝兴起的本质原因，是当时高原降雨增多，气候变暖导致这片土地能获得的能量大幅上升。 这导致高原上可承载人口达到历史最高峰，数以千万计。 吐蕃王朝开始于公元618年，于842年灭亡，这和历史的气候变化刚好吻合。 甚至如今整个大唐，都是历史上比较温暖的时期，这才有了大唐强横的物质基础。 反面的案例，自然就是和小冰河期互相熬了半辈子的苦兮兮的大明…… 『为什么会形成这些东西？』 “你在我的意识海里，见到了那个小家伙了吧？” 『说实话，之前孙臣在您的意识海里，什么都看不见。』 朱小花同学甚至叹了口气：『入目所及，不是浩瀚的星海，就是不可迫近的灵能恒星……』 她觉得自己好没用，好不容易得到了学习的机会，却入宝山然后空手而归。 “啊这……咳，这也不能怪你，是我太强了。” 艾丽娅挠了挠脸，虽然她天天残血到处浪，但那是她在物质维度的躯体。 她的意识海乃至于完整形态的灵魂，那确实是一直都从头强到尾的。 嗯，比她更强的，果然还是猪龙桑——祂居然真敢上嘴啊…… 结果就是被吖吖怪直接删库打击了，甚至就连一部分能量都被截留，形成了这样的晶体。 目前整个大唐——或者说如今的这个世界，应该都有分布这样的晶体，类似陨石坠落形成的特殊矿物。 “外神之间亦有高低之分，入门的那种超自然的个体，即便被尊称为神，但并没有真正撼天动地的伟力。” “那或许可以算是广义上的外神，但是如果是狭义上的定义，那就是要触碰到世界基本规则的存在。” 『那么应该怎么分辨呢？』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看排斥力度，如果强到一方天地都排斥，那就是了。” 像是朱小花、小爱莲这种角色，进来之后都没变化的，纯粹就是历史穿越网文。 艾丽娅进来之后，被压制得厉害，完全是借着自己的高玩经验速通了这一段过渡期。 “其实原因很简单，你的到来，会轻而易举毁掉这个生态圈，世界潜意识自然就会不喜欢你。” 就像是对于一个造景的鱼缸来说，一条大白鲨和一条鳄雀鳝，都算是不折不扣的外神。 可是大白鲨和鳄雀鳝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呢？ 更别说艾丽娅这种鲲鲲级别的存在了…… “这些晶体，对新明的发展很有用。”艾丽娅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巴掌大的晶体：“它大概相当于十吨氦三。” 一吨氦三，理论上相当于1500万吨石油的能量，人类现在的技术甚至还利用不了。 这么大小的一块东西，相当于一亿五千万吨石油？ 朱小花呆住了，要知道新明帝国一年的石油消耗量，也不过三十亿吨，就这还是算上各种化工加工的总消耗。 单纯以能源消耗来算的话，这东西要是有个二三十块，就足够帝国用一整年？ 『这种特殊的结晶，难道会很多吗？』 “不多，但是也绝对不会少，这里估计有一公斤左右。” 艾丽娅掂了掂重量：“估算的话，大概总量在几百吨吧，之前你也看到了，对方散逸出来的那些能量，就足够导致特殊的天文现象，这就是外神啊，以后新明帝国要是进入星辰大海的征途，免不了遇到这种强大的生命个体。” 艾丽娅的思维，向来和寻常人不一样。 普通人看到这种矿物，只会开心，感觉像是天上掉馅饼。 而艾丽娅则是看到了这东西背后更深层次的隐患——她甚至到现在都没确认那个外神是谁！ 是乌素姆？还是索菲亚高维聚合体？亦或者是别的谁？ 对方仅仅只是凝聚出来的一个人性神分身，就积攒了这么庞大的能量。 要不是被吖吖怪降维打击了，对方说不定还真是打算反向吞噬那份权柄，乃至于整个世界。 这样的存在，她在的时候还好，有她顶着可以打一打。 她要是不在，人类文明撞上了那该怎么办？ 『皇祖母，我向你发誓，这个大唐的特异点世界，是新明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嗯？”艾丽娅回过神。 『我就算是死，也会把它完整地带回去的！它现在只有短暂的生命，我要给它完整的一生！！』 “为什么突然这么有斗志？” 『所以皇祖母——我们呼叫舰队吧！必须要尽快把这个世界打下来！四洋舰队和三洲驻军，都该出动了！我们要欢迎这个历史特异点，加入新明的大家庭！』 “啊这……” 『还有这个世界的大唐皇族也——』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你姑姑，小爱莲，现在是李适，就是未来的唐德宗李适。” 『……啊？』 第1605.5章-艾丽娅真正的愤怒 “真的是陨石？” “是，陨石正中中军大营，损失惨重，甚至就连魏州城也城墙破碎……” “这——” 长安城中，获得了最新消息的李辅国，犹豫不决。 天象有变，神器更易，这是钦天监那边给出来的答案。 但是现在天象有变，居然是砸在了李虫娘的头上，就不得不让他多想一阵了。 李虫娘之前已然大胜，叛军无处可逃，邺城也已经围困至今，即日可下。 本来以她的战功赫赫，如今携带大军回返，很多事情都要变样。 他派遣过去使绊子的监军，以及摘桃子的神策军，都石沉大海，没了反应。 事实上，他预料之中最好的结果，是邺城大战不了了之。 没错——李辅国不太希望李虫娘大胜。 原因很简单，这种事情非胜就是败，可以狠狠地打击李虫娘的声望。 唐军数十万人马民伕，耗费了钱粮无数，竟然不能攻下一座孤城，还让安庆绪与史思明再次联合。 虽然这会使得河北重落敌手，甚至使得刚刚光复的洛阳，再次暴露在燕军的兵锋之下。 但是对于李亨集团来说，本质上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是回到了之前的格局而已！ 但是对李虫娘来说，这就是与一场大败无异了。 毕竟之前她所表现出来的，一直都是几乎无敌的战场姿态。 虽然这个度不好把握，但是只要潼关不失，那就很好办，守住关中就好。 只是没想到后来的战时如此顺利，李虫娘大败叛军。 是役九镇节度使虽然前后损伤五镇，两名节度使都受伤。 但是总体的有生兵力，损失不过万余。 在历史上，唐军在邺城时候虽然不算战败，可是总体损失惨重。 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万匹战马，损失了七千余匹，甲仗、粮草、辎重更是丢失无数。 再加上折了李嗣业、伤了鲁炅两员大将，更可谓是代价极大。 可是在这里，叛军前后死伤了六万余，更有十多万士兵缴械投降。 相比起来唐军的损失那就合情合理了，甚至对照香积寺一战，简直就是碾压式的胜利！ 李辅国沉吟了好久，选择了向李亨隐瞒这件事情。 或者说，换一下说法——唐军大胜是真，遭到陨石袭击也是真。 那么这两份战报，其中战胜的一份在路上遇到了劫匪，遭到陨石袭击的那份先到呢？ 李辅国当然不敢对李虫娘下手，但是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李虫娘集团压倒李亨集团。 毕竟他的权势，都是依附于李亨而存在的，倘若李亨集团失势，那他必死无疑。 而想要守住李亨集团目前合法性的办法，除了打压李隆基之外，就是打压太子李豫。 至于说为什么不敢直接打压李虫娘？ 大概是因为李虫娘真的会杀人吧…… 李虫娘虽然收拾了史思明的叛军，但是反过来还没清理完邺城。 再加上在河南地区整顿秩序，打烂了的地方要重建，民众要安抚。 她懒得来回跑，于是就地开展工作，顺带教导李豫这个傻乎乎的好大儿当皇帝。 怎么会有人跟李亨学当皇帝的？ 忠王时期的李亨，或许还能够期待一下。 可是被打压了十多年的太子，就已经失去了锐气，成为了彻头彻尾的政治生物了。 艾丽娅的行为，更加触发了李辅国的危机感——她是不是要割据河南河北？ 她是不是要重演安禄山旧事！定都洛阳，然后拿下潼关，甚至是夺取关中？！ 天子李亨得到大军被陨石砸中的情报之后，先是大惊失色，继而转为忧虑。 而在紧接着的李虫娘‘不愿回兵’的情报，更是让他几乎无视了那份大胜的喜讯。 只能说语言的艺术，被把持着李亨和朝臣沟通渠道的李辅国，玩得淋漓尽致…… 封建皇权时代，任何能够威胁到皇帝的权力，譬如相权、皇后亦或者是外戚，都是皇帝自身权力的下放。 换而言之，这些力量都是依附于皇权而实现自上而下的压制的。 李辅国对外传旨，称之为皇帝的授意，皇后对外也是一样。 但是在宫外的人看来，这就分不清了——或许，这确实是皇帝的意思？ 再加上“观军容使”的身死，以及勾结李辅国的朝臣添油加醋的恶意中伤，李亨发怒了。 他不敢对自己的好妹妹发怒，于是将全部罪责推在了郭子仪、鲁炅等人头上。 大将鲁炅的箭伤不轻，返回淮南后调养了好一阵子才稍见康复。 六月，有长安来的中使传下圣旨，申斥他约束部下不力，纵兵抢掠沿途州县和百姓，要他立即返回长安待罪。 鲁炅知道自己中箭后，曾经因为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的确无力约束部队。 而大战之后，败兵掳掠州县、百姓之事也确有其事。 但这并非只是淮西军一家所为，再加上李虫娘的威势，胆敢败坏军纪的人已经极少。 如今事务还未查明，却单单只追究自己一人的责任，明显是有人蓄意陷害。 那些啖狗屎的东西！打仗的时候不敢出来，鼓唇弄舌倒是在行！ 他性格刚烈倔强，此时想起未能约束部下，愧对李虫娘的军令，更是羞愤难当。 然而他既不肯向李辅国等人低头，也不愿以卑躬屈膝地去长安待罪。 一时想不开，当夜便服毒自尽。 可怜一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就如此窝窝囊囊地丢了性命……吗？ 好在并没有——跟随保护他的江湖侠客们，及时将其救下。 并且将信息发回洛阳地方，交由李虫娘处置。 而七月，一个来自长安的宦官，亲自带着一道圣旨回到朔方军营中。 对方宣布，长安罢免郭子仪的朔方节度使和天下兵马元帅的职衔，改由河东节度使李光弼兼任。 并诏令郭子仪速速前往长安听候发落，理由很简单，和鲁炅一样，纵兵劫掠。 在收复洛阳之后，有人反应，郭子仪所部兵士抢夺尤其厉害，百姓因而惊怨。 这道诏令一下，大军将士义愤填膺，群情汹汹。 仆固怀恩、张用济等几十位大将，都声色俱厉地要求对方想办法劝圣人收回成命，将郭子仪留在军中。 似乎只要对方胆敢说半个“不”字，这些人就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现在，来传旨的小宦官才知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军将，是如此的凶狠暴躁。 更明白以前在长安时候，若不是有郭子仪镇着，怕是颐指气使的宦官早死了十回！ 这阵仗吓得他脸色惨白，跪在郭子仪身前连连磕头求救。 郭子仪忙将他扶了起来，又将脸一沉，转身对众将喝道：“天使面前，尔等休得无礼！” 他声音虽不大，仆固怀恩等众将听了却当即不敢做声，只得默默站到了一边。 郭子仪也不理他们，向一位行军司马低声嘱咐了一会儿，便当即拉着宦官的胳膊一同出了大帐。 此时，帐外早已云集了近万闻讯而来的军将士卒。 近万双眼睛恳切的望着这位与他们朝夕与共的主帅，甚至有人风传郭子仪将死。 不然呢？之前有高仙芝，后来有封常清，哥舒翰侥幸逃过，如今就是郭子仪啦！ 不少人已经低下头去，以袖掩面，轻声啜泣了起来。 郭子仪突然爽朗大笑：“看看你们！男子汉大丈夫，哭甚来着？” 说着他就要带着对方离开：“你们先在此等候，我出营送送天使便回！” 言罢他飞身上马，引着小宦官等人出了营门，迅速离开。 原因很简单，有人去找李虫娘了！ 而如今邺城还未彻底清理完毕，可是长安那边似乎又出了问题，郭子仪不敢冒险。 他身死事小，如今万世之功，一步之遥，这一步踏空，那就是万劫不复！ 大军必须要维持到彻底清剿完成安禄山集团的余孽，收复河南河北。 不然的话，那些割据一方的叛军将领要是反应过来，立刻投降长安，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那些死敌一样的存在，能够通过长安获得割据一方的法理，郭子仪就浑身冷汗。 之前史思明就已经示范了一次了，他只要获得了长安给予的法理认可，李光弼二十万大军都动他不得。 自己本身就想要回长安了，这次倒是正好合适…… …… …… 大燕皇帝安庆绪怎么也想不到，邺城之围居然解了！ 他甚至还觉得自己活在幻觉里，怎么会有陨石砸中大唐的大军呢？ 莫不是我真有天命在？我就是光武帝？ 但是他恍惚着，却发现邺城之围刚解，自己就成了阶下囚。 而抓住他的人，赫然是大燕圣王史思明。 周遭的空气呈现出轻微的扭曲，史思明的模样，也有些许模糊。 但确实是对方没错，大燕圣王史思明，双眼绽开绿油油的光，就像是狼一样看着他。 此刻，他身上的龙袍早被人扒了下来，五花大绑着跪倒在史思明面前。 替身安庆绪很惶恐，他甚至有点想要澄清自己并非是安庆绪的事实。 但是事到如今，还说得清吗？ 至于他脑海里的那个声音，任凭他怎么呼唤，都没有了反应。 “大圣燕王”史思明居中而坐，簇拥在他身边的是李归仁、田承嗣、安太清、张通儒、阿史那承庆等文臣武将。 这些人也都曾是他的臣子，如今却都面色铁青的看着他，目光冰冷。 他身后还跪着一些与他同样身遭绑缚的人，那是他的四个弟弟和高尚、孙孝哲等人。 ……等等，孙孝哲？孙孝哲不是一开始就死在了长安吗？ 有那么一瞬间，替身安庆绪恍惚了一下，甩了甩头。 然后他就想起来，自己记错了，对方哪里死在了长安，分明是屠戮了长安。 就连李唐宗室，都被他挖心敲头虐杀了不知道多少…… 回过神的安庆绪不敢正视史思明的那双眼睛，却将目光转向安太清的身上。 “安太清，你不是说大圣燕王愿意与朕约为兄弟之国，鼎足而立吗？如今，怎、怎又这样？！” 安太清狠狠瞪了他一眼，将头一转，不去理他。 居中端坐的史思明冷冷哼声：“鼎足而立？安庆绪，邺城被围时候，你派人来找我，说要将皇位让我。” “是！是这样的！” “但是解围之后，你又与身后那几个贱奴商议拒我入城。” “我……” “你怕我引兵来攻，故此才派安太清来试探于我，我若不诓你一下，你个狼崽子敢出城来吗？还鼎足而立，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安庆绪向前膝行了两步，大哭哀求。 “燕王！燕王！我前番想将皇位托付，的确是出自真心，只是听了张通儒、高尚他们的挑唆，才一时糊涂……” 此言一出，还未等史思明说话，在一旁端坐的张通儒就立即蹦了起来。 “你这狗东西！前番你与我说以托付皇位为名，先诓燕王来救，待到燕王大败唐军救了邺城，你又出尔反尔，甚至想恩将仇报，诱杀燕王，你敢说不是？！” 安庆绪听了，满面涨得通红，竟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张通儒所说不假，但这番密谋本也有他张通儒一份，如今看来，自己早已被他出卖。 史思明仰天大笑：“大燕的好皇帝！安家的好儿子！我的好侄儿！” 这笑虽是笑，但却透着无比的阴狠。 安庆绪连连叩头哀求，自称都改了。 “臣弃失两都，久陷重围，不配继承大燕的国祚，望阿叔看在太上皇的面上，继承大统，饶侄儿一命！” 这一番话里又是称臣，又是喊“阿叔”，极尽阿臾谄媚之能事。 可见此刻他为了保命，已什么体统都不顾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本就不是安庆绪，哪里有什么体统。 岂料这番话不说还罢，当众人听他提到了“太上皇”安禄山的时候，更是大为激愤。 老将李归仁手扶刀柄大声怒斥：“亏你还有脸提什么‘太上皇’！” 说罢他转过头去看向史思明，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自己便会冲上去将这个不肖的狼崽子乱刃分尸。 安庆绪听李归仁如此说，早就吓得魂不附体。 他忙转向坐在一边低头不语的田承嗣央求：“田将军！我平日待你不薄，你还不替我求求情吗？” 他自觉田承嗣在平日里对自己十分恭顺，自己也待他不错。 如果他肯替自己说点好话，或许史思明能放自己一马……。 哪知田承嗣却将眼皮一翻，冷冷讥讽。 “待我不薄？你勾结严庄，杀了自己的老子，我怕替你求了情，将来你再杀我！” 安庆绪见他竟然如此落井下石，万份失望之余又不禁恼羞成怒起来，当即破口大骂。 跪在他身后的高尚叹气道：“我跟错了人，也是活该落此下场。” 说完便将眼一闭，垂头丧气地跪在原地等死。 而平日杀人如麻的孙孝哲，早已吓得屎尿横流，蜷在地上抖成了一团，嘴里不住地求饶。 史思明见已将他们羞辱得够了，一拍桌案。 “安庆绪，尔弃失两都，亦何足言！尔为人子，杀父夺其位，天地所不容！吾为太上皇讨贼，岂受尔佞媚乎！” 说完，他传令将安庆绪像狗一样牵了下去，连同他的四个兄弟以及孙孝哲、高尚等人一起用弓弦活活勒死。 安庆绪只觉得喉咙越来越紧，但就在将死未死的时候，他眼神终于一清，这才惊恐发现原委。 哪里有什么史思明！哪里有什么邺城解围！ 如今他分明是自己用弓弦勒住自己的脖子，却不自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已经太晚了，哪怕他在最后关头回过神来，也挡不住其他人失了智。 房门被踹开，一群眼神发直的人，大声喊叫着‘杀敌！保护陛下！’的话，一边举刀冲杀过来。 俨然就是把他自己，当成了是杀害陛下的贼人…… 这样的厮杀，在整个邺城之中上演，偌大的城池如今就像是一个吞噬血肉的漩涡。 艾丽娅立在邺城的城墙上，漠然地看着这一幕，面前是正在发力的那个索菲亚生命体。 很显然，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很大很大的幻觉，笼罩了整个邺城。 就像是之前它挑唆张巡，试图把整个睢阳变成绞肉机，凝聚血肉化身一样。 艾丽娅这次任由它施为，甚至截给它力量，就是想要看看它们招来的外神个体到底是谁。 说直白点，就是钓鱼执法…… 当然啦，这并非是想要想把外神当矿场挖，别说如今的大唐，就算是新明帝国都没那本事。 没有艾丽娅的异闻带新明，现在直面外神正体，只有被外神反过来当养殖场的份。 她单纯只是想要查清楚这次的大唐特异点里面，到底混进来了多少对手而已…… 眼见着邺城里面厮杀的声音逐渐减弱，艾丽娅这才抬了抬眼帘。 邺城之中，老百姓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十不存一了，如今的邺城里，几乎都是乱兵。 艾丽娅对他们没有丝毫同情，非要说的话，大概只有一点点怜悯。 但是这点怜悯，很显然不能够阻挡她斩草除根的决心！ 至于说之前郭子仪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却并无什么情绪波动。 还是那句话，李亨这种政治生物，并不适合当一个皇帝。 她准备弄完这边，就回去让他退位，去和李隆基一起养老吧。 郭子仪死不了，且不说李辅国不敢真的动他，老郭自己的情商就足够高，知道进退。 所以看起来或许是会让李虫娘很愤怒的事情，李亨一步一步胆战心惊的试探。 却不知道，实际上艾丽娅根本就没在乎过…… 红色的血雾凝聚，一朵娇艳到了极点的花，在城中心破土而出。 片刻之后，这朵血红色的花朵完成了从花蕾到鲜花盛开的转变，颜色也变成了橘黄。 艾丽娅脸色铁青，原本淡漠眼眸甚至已经压制不住那沸腾的怒火了。 甚至就连周身的金色雷光都在翻滚，一时之间天地失色。 很显然，如今的艾丽娅，是真的生气了！ 那朵花的四周，是邺城之中最后的大逃杀胜利者。 一批妖邪的红衣教余孽、吐蕃番僧以及景教教徒。 在混乱的厮杀之中，军阵无力，果然还是这些江湖高手能胜出。 他们簇拥着那朵花，露出惊喜的神色，眼里满是迷离，声嘶力竭地欢呼着对方的名字。 『天上花——天上花——天上花——————』 而城头的艾丽娅，则已经握住了神恩金大枪，如同抓住了那躁动不安的金色雷龙—— “齐杰拉————————” 一声怒吼，声如雷霆，天上的阴云都颤抖了起来。 那朵足有十多米高的妖艳的大花，顿时将花朵扭头过来。 就像是藤蔓构筑的巨大怪蛇，吐着信子朝向猎物的方向。 祂如今今非昔比，血肉化身凝聚成型，有谁能够阻挡？ 有谁—— “认得我是谁吗！！！” 『嘶嘶嘶嘶嘶嘶？！！！！！！！！！』 第1606章-邺城终局 艾丽娅可以容忍很多东西，甚至包括李亨的愚蠢和李辅国的冒犯。 但是有些事情，有些存在，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其中就必然包括了齐杰拉花——那是她一生的死敌！ 金色的雷光奔涌，化作一道夺目的金红色轨迹，直接贯穿了整个邺城。 艾丽娅保持着投掷的姿态，手臂的甲胄都因为巨大的灵能冲击而化作分散的齑粉。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齐杰拉花的上半部分，被这堪比超电磁炮的一击直接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伴随着烟雾散去，那神恩金大枪带着炽热的气浪，在邺城城池的另一端缓慢显出模样来。 又是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艾丽娅伸出手，神恩金大枪剧烈抖动着，然后化作游龙一样的焰光，掠回到她的手中。 在吸收了之前那一块外神能量结晶之后，艾丽娅如今的武力，已然突破了人身该有的程度。 甚至某种意义上，她已经突破了这个世界的上限，真的做到了随时可以破碎虚空。 抬手将对方逃逸出去的精神体抓回来，艾丽娅一把将其攥碎，完全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早已经投降艾丽娅的睢阳索菲亚精神体，看到这一幕，只敢战战兢兢地贴在地面上，不敢动弹。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艾丽娅闭上眼睛，分析着吞噬对方之后残存的那些片段。 就是乌素姆——但是是索菲亚生命体和乌素姆的联手！ 乌素姆依旧在沉睡，然而索菲亚生命体很活跃。 他们当初因为齐杰拉花而走向特殊的‘灭亡’道路，看似升维，实则消亡。 但是幸存者之中，依旧有一批存在在迷信齐杰拉花的力量。 和齐杰拉花极有可能同源的乌素姆，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既然大家流亡到了另一个宇宙，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没有了神圣的F1链接我们。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制造一个神圣的新高维生命体呢？ 特异点的大唐，是他们献上的祭品，而人性神的降临，则是乌素姆的回应。 只不过很显然的是，面对这种并非自家文明的外神，索菲亚生命体也保留着克制和忌惮。 他们只是想要获得对方的力量，顶多可以成为对方的眷族。 而不是想要被对方奴役成为奴仆，因此他们大幅削弱了乌素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然后更多地用他们携带的齐杰拉花的种子，去顶替甚至是篡夺乌素姆的位格。 李代桃僵，狸猫换太子，不外如是。 在乌素姆的人性神化身，强行破开了这个世界的信息壁障，降临在世界上之后。 索菲亚生命体也暗示或者是直接操控着诸如景教、红衣教、西域阿萨辛之类的势力，辅助左右。 但是他们从没放过回归本源的想法，成为乌素姆的眷族也好，辅助也好，都只是暂时的。 他们的目的，和渴求吞噬这个无主的小世界本源的乌素姆不同，是那份造物权柄。 他们受够了只能在群体潜意识里面生活的无奈，受够了不能够持续影响现实的弊端。 他们急切地需要利用这样的权柄力量，去制造能够降临到现实的躯体。 而孵化这样的躯体，自然不可能单纯只是制造一个孱弱的人类。 所以利用血肉，利用献祭，利用神秘侧的做法，来制造类似人性神的高位阶化身，就成了最终计划。 只是没想到，原本计划得好好的，不管怎么他们都是赢，却出了意外。 倘若安禄山赢了，那么拿到了造物权柄碎片，他们就能够成功。 乌素姆吞噬世界本源，他们拿到想要的东西。 倘若大唐赢了，那么也会有血腥的大战，甚至可以说是冷兵器时代最惨烈的对抗。 血肉磨坊一样的智慧种血肉，再加上海量精神力散逸，足够依靠献祭的方式，制造出空白的人性神个体。 而历史上也确实如此，睢阳、南阳、冷兵器时代最巅峰的对决香积寺之战…… 无论哪次，都是他们寻找养料的机会，催生出一株成熟的齐杰拉花，轻而易举。 然而很多事情，总是会有意外，最大的意外，莫过于艾丽娅的存在。 齐杰拉花有很多，但是认识艾丽娅的，却没多少。 原因很简单——认识她的，基本都死！ 连魔法皇帝都能拖死的全盛齐杰拉花，确实不怕军团长。 可这株只是颗幼苗的齐杰拉花，怎么可能挡得住已经可以动用灵能的艾丽娅？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金色的眸子依旧还是很生气，但已经好了很多。 “传令——” 她轻声开口，声音却像是洪钟大吕，传遍整个军营。 “大军开进邺城，清扫所有房舍，不接受投降，遇赦不赦，斩立决——” 在那团光球的旁边，朱小花漂浮着，望着那个背影。 『或许，几千年来，你们一直都在尝试，不断地抗争。』 『但是你们错了，你们借助的那些力量，不可能指引你们走向复兴，你们只能一败涂地。』 战战兢兢的那个睢阳索菲亚生命体，发出不甘地质问。 明明艾丽娅也是外神！不过是她更强大而已！ 『不一样，她是由万物生灵，求活求存的意识选出来的守护者。』 『她的职责，就是守护着由人类建成的世界，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更不会把人性踩在脚下。』 『哪怕走入黑暗，文明奔向终结，人类逐渐消亡，那她会做的唯一一件事，永远是站在最前方。』 『就像是……现在一样……』 说着，朱小花看着那个索菲亚生命体，甚至都没有痛恨，只有彻头彻尾的怜悯。 『目睹文明的消亡，族群的消散，这样的折磨，我能够想得到。』 『更能理解你们听信了那些煽动人心的话语，来自齐杰拉花，甚至是来自沉睡的乌素姆的呓语……』 『你们以为是你们在控制这份力量，却不知道，你们只不过是祂们的傀儡。』 『真正想要肩负起一整个世界的命运，那就看清楚吧——看清楚她是怎么做的——』 伴随着艾丽娅的命令，早已经准备良久的甲士们，全副武装地开进这座被困在泥沼之中的城市。 邺城很大，甚至如果追溯到魏晋南北朝的时候，这里还是都城之一。 当初还是魏王的曹操、后来的后赵、前燕、东魏、北齐，都先后在这里建都。 甚至再往前追溯到春秋战国时代，邺城更是堪称是北方地区的第一军事重镇，魏国的国都也是在这儿。 而课本里的西门豹治邺，河伯娶妻，就是这个邺城。 完整形态的邺城，在隋代的时候就已经被毁掉了，而且是被隋文帝杨广直接烧毁。 从史书上来说，是杨坚与尉迟迥之战中，尉迟迥联合多方势力讨伐杨坚。 才夺位成功不久的杨坚位置还没有坐稳就要面临被人联手绞杀的局面，心中是慌乱又暴怒。 幸好作为联合的势力，到底是不齐心，被逐一击破，最后令杨坚痛恶无比的尉迟迥就被斩在邺城。 没想到尉迟迥之死依然难消杨坚心头之恨，为了泄恨，杨坚一把大火将历史悠久的邺城彻底焚毁。 从此，这个有着四千年历史的六朝古都成为遗址。 史学家们也有更深的理解，比如说杨广还考虑不到了政治和军事。 杨坚固然有泄恨之意，但邺城自古就是军事战略要地，又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再加上当时的杨坚刚坐上宝地，根基不稳，留着邺城就是一个后患，要是再出现一个尉迟迥后果不堪设想。 历史上遭遇战火被毁的城市不计其数，邺城却在遭其一劫后再难重头振兴，也跟隋朝的两位皇帝有关。 即使隋朝是个短命王朝，它也是完成了南北统一的。 洛阳不再受到战火的威胁，此时邺城位置就显得过于偏北。 原先的优势瞬间变成劣势，为了更好地控制南方，邺城自然不在都城的考虑范围之内。 隋炀帝杨广继位后，就将都城定在洛阳。 不仅如此，杨广修建京杭大运河，带动南北交流，也让运河周边的城市得到极大的振兴。 可惜，邺城由于不在运河一线，并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发展待遇。 但是事实上呢？ 就像是史书里，记载李虫娘和史思明史朝义的大战，也是陨石砸下来一样。 似乎有很多东西，都被埋藏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或许未来的史书里，会说李虫娘因为一时愤怒，屠戮了整个邺城。 但只有艾丽娅和这次参与作战的安西北庭精锐步卒们知道，他们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杀进城中的士兵们，看着那些摇摇晃晃重新站起来，浑身像是枯树皮一样的尸傀，陷入了短暂的恐慌。 然而这种恐慌，在后续的很短的时间里，就变成了奋战的勇武。 原因很简单——李虫娘站在了他们的最前面。 那个银发金眸的存在，指着城中那巨大的半截巨蟒般的齐杰拉花幼生体。 “我来此人间，就是为了涤荡这些魑魅魍魉——风来！” 她举起大枪，剧烈的狂风，从大军的身后呼啸而至，甚至是推着大家的后背在往前， “雷来！！” 『轰隆隆隆隆——————』 金色的雷光，自高天之上轰然落下，一道又一道砸在城中心的废墟之中。 艾丽娅无声地将大枪指向前方，在她的身后，无数的唐军甲士扣下面甲，悍然杀出。 赤红色的唐军披风裹着铁色的甲胄，如同一道洪流，将邺城的一切罪孽都碾成粉碎…… 火光，终于燃烧了起来，将这灰雾笼罩的城市，化作熊熊的火炬。 艾丽娅握着一把刺向自己的匕首，却没有反击。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干瘦可怜的少女，对方被两个早已死去的尸傀护在身后。 艾丽娅想要击杀尸傀的时候，对方冲出来阻拦。 原因很简单，这两个尸傀是她的父母。 她将那个孩子轻轻拉到怀里，抬手轻轻按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看到大军过境的一幕。 “可以了，已经可以了，唐军来了。” 刀刃被松开，小女孩听着耳边的响动：“你、你是唐军吗？” “是。”艾丽娅答道，然后感受到怀里孩子的挣扎。 “你不想见到唐军？” “我阿耶就是唐军，可是……可是他们死的时候……唐军没有来……大家都死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你姓什么？” “我姓王……你们能不杀阿耶和阿娘吗？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变成了怪物，可是……” “好孩子，你的爹娘都已经不在了，我来晚了，对不起。” 从尸傀的模样，就可以看得出来对方死亡了多久。 这个孩子的父母，恐怕早已经死去数月——难以想象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是怎么守着两具尸体到现在的。 齐杰拉花催生之后，物质维度凝聚的是智慧种的灵性血肉。 而潜意识世界驱动这份人性神的能量源，就是智慧种怨念扭曲而成的灵魂能量，一种劣质的灵能。 灵能本身并不是难以触碰的门槛，然而人性神个体的位阶，不是寻常的灵能可以驱动的。 整个邺城，如今都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地，这些尸骸按理说已经没有了意识，更不可能分辨敌我。 可就连灵魂都已经失却了的尸傀，却没有攻击这么一个孩子，甚至在大军抵达的时候，将其护在身后。 看着那两个尸傀被甲士斩杀，艾丽娅闭上眼睛，不愿看到他们那解脱的表情。 她只是紧紧地抱着那个孩子：“你还有亲人吗？” “我阿耶死前，让我去寻叔父。” “你叔父叫什么？” “王遇——绵州司户王骧之子。” “好，我会帮你找到他的，一定会的。” 艾丽娅站起来，牵着孩子：“不要怕，好吗？我在。” “我想最后看看我阿耶和阿娘，他们不是怪物，大人，求求你了，他们是饿死的。” “……对，他们不是怪物，不是，把他们害成这样的家伙，才是真正的怪物……” 第1606.4章-李亨该爆金币了！ 广平王李豫再见到艾丽娅的时候，后者坐在城门边上。 在她的面前，是那个她带出来的小女孩，以及另外几个孩子。 整个邺城，除却极少部分武林高手还活着之外，其他的，都在催生齐杰拉花的环境之中互相厮杀屠戮死去了。 广平王李豫非常恭敬地行礼，甚至都不像是面对名义上的长辈，而是祭天时候的图腾。 “儿臣拜见母亲，叩问母亲圣躬安。” 艾丽娅没有理会他，只是端着一碗清粥，一勺一勺地喂那个小姑娘。 后者有些迟疑地喝着粥，看到广平王李豫以及他身后的那些唐军将校，不由缩了缩身子。 “不要怕，有我在。” “……娘娘，你……你会害怕吗？” 改口叫艾丽娅娘娘的小姑娘，仰着头看艾丽娅，似乎想要找到一些认同感。 “会。” “害怕叛军？” “不，我会害怕，我进城之后，城里有你们在……” 艾丽娅不怕杀人，更不怕死人，某种意义上，艾丽娅的心是铁石做的，冰冷得没有感情。 无论是屠戮整个邺城，亦或者是清扫叛军和那些祸乱地方的匪徒，她都从来没手软过。 求饶的人太多了，威胁也多，可她从来没怕过。 从始至终，她都不怕敌人，只是害怕自己来晚了。 她害怕鬼蜮一般的邺城，她走进去，还看到有这样的孩子在…… 好容易把孩子喂饱，几个孩子都累了睡了，艾丽娅这才抬起眼帘扫了眼那些个将校。 唐军如今的将校，经历过连绵的战火，个个都可谓是铁血戎马，骄兵悍将。 可是艾丽娅仅仅只是望过去，他们就全都像是老鼠见到了猫一样，低头恭谨地等待着，不敢轻动。 “打扫完了？” “是，整个邺城都已经清扫了。” “还有幸存者吗？” “加上这几个孩子，一共有十二个孩童，以及被活捉的六十多名江湖好手。” “孩子留下，江湖高手宰了，传首江南，查认各自所属的宗族门派世家门阀。” 说罢艾丽娅站起身，身上的铠甲摩擦之间，如同龙鳞铿锵：“查清楚之后，让他们自己来长安说清楚情况。” “是，儿臣这就去传令。” “不来的，抄家，胆敢反抗的，斩。” “聚啸祸乱地方的，株连三族——太上皇的破立令，似乎执行得不如何。” 破立令一事，和当初的明教有关。 当初明教的声势越来越大，不但在武林，即使是在平民百姓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信奉明教。 当明教势力开始以举火燎原之势，在全国迅速蔓延的时候，就进入了扩张的最巅峰时期。 明教过快的扩张，终于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而他们明目张胆地对包括少林在内的佛门的挑战，也引起朝中许多信佛大臣的不满。 世家门阀的力量，再加上旧有的武林势力的推动，惹恼了当时还是鼎盛时候的李隆基。 他在即位之前，就对大唐混乱的宗教形势很是不满。 各种名目繁多的宗教比比皆是，不少宗教更是借机圈地骗钱，给朝廷赋税带来了巨大损失。 而明教的事情，恰好给了李隆基一个机会，一个对所谓的武林发难的机会。 所以他一继位，就颁布了“破立令”。 宣布除了名单上所列教宗之外，全部归于邪教之类，限期解散，明教自然首当其冲。 而早先在枫华谷一役声威大震的明教，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屈服。 他们或明或暗地进行抵抗，单个教徒的活动仍有增无减，利用地下据点，不时发动一些过激行动。 开元二十七年夏，明教甚至策划在长安举办一场大的暴动。 他们试图借此来炫耀自己的力量，迫使玄宗放弃“破立令”，宣布明教为合法组织。 但是明教失算了，因为他们的敌人不只是以前那些莽撞的武林侠客。 而是被黑白两道所敬畏，称为“东都之狼”的天策府…… 当时的天策府，作为朝廷在武林的代表，自然不能允许明教如此明目张胆的活动。 为了对付明教，天策府对提供情报的任何人士给予奖励，而反之则是惩处。 这种依托于大唐国家暴力机关的方法非常有效，很快天策府就发现了明教的意图。 六月初十，天策府得知明教会在长安的光明寺召开秘密会议，教内所有重要人士都会参加。 于是天策府全员出动，光明寺事件爆发。 虽然明教大多都是武林高手，但是面对经过训练的天策铁骑还是毫无办法。 而比起普通的兵士，天策府的士兵都经过特殊训练，他们知道怎么才能有效对付这些武林人士。 更何况，天策那次是有备而来，双方势力差距极为明显。 很快战斗就结束了，明教自护法以下全部身死，仅有教主陆危楼一人得以幸免。 红极一时，几乎要统治整个武林的明教，轰然倒塌。 但是自那之后，破立令也似乎失去了最初的高压，天策府借助江湖的力量压制江湖，就不得不倚重江湖。 这样微妙的平衡，一直持续至今，明教的新一批高手正在寻求回归中原。 缭千华就是这批势力的代表人物，她甚至一度秉承李虫娘的意志，在江南地区行走。 她的妹妹缭千秋则是苍云军女卫营的统领，一半军方，一半江湖，纠缠不清。 在军阵大战的前期，武林高手是有用的，但是在中后期，军阵对抗陷入大规模的白热化，他们就用处不大了。 而如今大战结束，江湖就又有用了。 大量的繁琐事务，大军不可能去插手，只能依靠江湖的力量来自我消化。 最简单的莫过于剿匪——逃兵、小股叛军残部、浑水摸鱼的势要豪右、地痞流氓。 从大军大战之中失散逃离的士卒是最麻烦的，这些人手里见过血，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已经失去对律法的敬畏。 但是如果说他们是值得大军出动，大张旗鼓地去清扫的目标，那又未必。 艾丽娅于是下发了新的破立令，只不过这次不仅仅是针对宗教，还针对这些盘踞各处交通的匪徒。 “着令河南河北河东三地郡县，整治地方秩序，维持治安。” “着令江南、关中的江湖门派前来长安，浩气盟不够用，天策府也不够，把年轻弟子都带来吧，我有任用。” 说着艾丽娅像是想起了什么：“郭子仪现在到哪里了？” 广平王李豫心中一紧：“应当是……回长安了。” “嗯，我也该回去了。”艾丽娅点头：“郭子仪反应够快，但是他忘了一件事。” 说着艾丽娅也不知道是讥讽，还是怜悯：“我那位皇兄，生平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最大的缺点就是听了不改。” 正史世界线，随着史朝义身亡，历时七年又两个月的安史之乱终告结束。 但唐军征讨史朝义的平叛一战，能够把对方撵狗一样打得如此顺遂，并不是因为战斗力突飞猛进。 而是因为仆固怀恩采用了一种新战略：将打击目标缩小到史朝义一人身上，穷追不舍。 但相对的，对田承嗣和李怀仙这些河北地方实力派采取绥靖政策。 只要他们名义上归顺朝廷，不再公开与长安政权作对，就一概保留他们的既得地盘和军队。 于是唐军所至，争先迎降…… 历史上为笼络河北安史旧部，后被赐名李宝臣的张忠志、薛嵩、田承嗣和李怀仙这四人，又都被封为节度使。 河北遂成长安政令不通之地，藩镇之祸滥觞于此。 在《资治通鉴》里，司马光说重建河北藩镇，是仆固怀恩“恐贼平宠衰”，也就是所谓的养寇自重。 但是很显然，就连新唐书都没有把责任全都推到仆固怀恩身上，司马光多少有点带主观敌意了。 《新唐书·藩镇传》说的理由，是“君臣皆幸安”，也就是得过且过，差不多就这样吧，累了。 仆固怀恩和唐代宗李豫或许都要负上各自的责任，然而，更根本的原因可能正如当时的局势艰难。 当时河北安史余党势力尚强大，不得不采用的这一种策略，舍此更无妥善的办法。 而深究安史余党势力为何难以削弱，当年李泌“直捣范阳覆其巢穴”的献策言犹在耳。 还不是因为李亨急于光复长安、巩固帝位，才为后世子孙招致今时今日的尴尬…… 在李宝臣、田承嗣和李怀仙这三人的运筹下，成德、魏博和范阳，日后成为威震中晚唐的“河朔三镇”。 也就是《新唐书·藩镇传》中所谓“一寇死，一贼生，讫唐亡百余年，卒不为王土”。 安禄山之霸业虽不成，然其部将始终割据河朔，与中央政府抗衡，唐室亦从此不振，以至覆亡。 艾丽娅自然不至于此，她要返回，但是大军要即刻北上。 郭子仪回去了，艾丽娅也回去了，按理说大军应该交给广平王李豫指挥。 但是说实在话，艾丽娅信不过这个好大儿的本领，他当个守成之主都只能算勉强。 于是还是李光弼率军，除却部分驻军返回各地，一部分轻伤、疲劳军卒后撤到洛阳、潼关。 最后李光弼手里还有十万大军，这是遴选出来还有作战实力的唐军精锐。 艾丽娅的要求只有一个——把范阳打下来，把那些各地的叛军残部全都抓回长安献俘！ “李光弼！” “末将在！” “你要是做得到，我封你太尉，许你郡王爵位，赐你铁卷，名藏太庙，绘像凌烟阁。” 艾丽娅写下一份诏令，但是没有用印，她只是将那份诏书卷起来，扔给李光弼。 “但要是做不到，你不用回长安了，把脑袋给我送回来就行。” 十万精锐大军，充足的粮草调拨，各地郡县望风而降的物资接应和情报提供。 这要是还不能够把安禄山的老巢掀个底朝天，李光弼估计自己都得羞愧自杀。 “末将愿立军令状！不破范阳，提头来见！” “好，那我就记下你的军令状——李嗣业！” “末将在！”雄狮一样的李嗣业出列拱手：“谨听令！” “你给李光弼当一回先锋大将，统领步卒。” “领命！” “仆固怀恩！” “末将在！” “你去当骑兵统领，我给你三千玄甲重骑，五千新组建的洛阳轻骑，再加上两千回纥的铁鹘勇士，合计万骑。” 说着艾丽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听说这段时间，有不少人找仆固将军说情啊……” 说情，自然就是正史世界线里面，那些试图和大唐虚与委蛇的人。 在这个特异点，仆固怀恩没有奉命去找到他们，但他们还是找过来了。 原因很简单，仆固怀恩是目前大唐地位最高的蕃将，而河南河北之前跟着安禄山造反的，也是蕃将胡兵。 当然啦，真要算的话，大唐地位最高的蕃将其实还有一个。 金发碧眼，怎么看也不是汉人，反倒是像个胡姬——李虫娘！ 但是谁敢说对方不是正儿八经的汉家苗裔呢？ 自然也就没有人找她说情，除非他们想找死…… 仆固怀恩咬了咬牙，但并没有跪下认错，反而仰起头很是有些倔强：“末将从未与他们沆瀣一气！” “我知道，要不然我不会先把骑兵的兵权给你，再问这些事情。” 艾丽娅掂了掂手里的令箭：“当初我扶你上马的时候，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末将记得！” “那我还是再说一次——你们尽心用事，我都记着的。” 说完艾丽娅把手里的令箭抛给他：“去吧，你的功业，未来还有很多。” “末将领命！” “李承恩！” “末将在！” “你带一千骑，护卫广平王李豫，去洛阳清点人口，另外寻找王妃沈氏。” 沈氏是李豫的妃子，也是李适的生母，历史上在逃离长安过程之中失散。 李豫和李适两代皇帝，找她找了四十多年。 其实原本已经在洛阳找到了，但是后来邺城战败洛阳丢失，就又找不到了。 这次没有战败，就是之前忙着作战，没清点洛阳宫中的那些人，现在这件事情让李豫去办。 艾丽娅说着敲了敲手边的桌面：“另外选三十骑出来，随我先行一步，返回长安。” “……殿下？三十骑，会不会太少了。” “太多的话，我的皇兄当即就要吓死了，再说了，我回长安，需要兵马？” “遵命！” “还有，广平王——” “儿臣在。” “洛阳的事情忙完之后，准备一下禅位接替的礼仪。” 艾丽娅说着，整理好衣摆，拍了拍灰尘，起身出门，像是出去办点小事一样。 “都去忙吧，别耽搁时间了，去吧……” “……儿、儿臣……儿臣领旨……” 第1607章-有狗！ 长安，太极宫，神龙殿。 太上皇李隆基已昏睡了数日。 他白发蓬松，沟壑纵横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活力、 唯有他嘴角流下的涎沫和短促无力的鼾声，还能证明这个躯壳内仍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生命。 一个小内侍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榻边看了看这位酣睡了许久的老人。 他用一块白绸手巾，糊弄式地给他擦了一下落在枕头和胡须上的涎渍。 如今李隆基的寝帐内，总是弥漫着一股腐败的气味，熏了多少龙涎香也无法彻底去除。 小宦官想起来当初自己还未净身入宫的时候，家中卧病将死的太翁翁身上散发的也是这种味道。 他又将昏暗的宫灯拨亮了一些——这是太上皇入住太极宫以后立的规矩。 高翁翁临走前也曾反复嘱咐过他们一定不要让寝殿中的宫灯全都熄灭，说是怕太上皇睡不踏实。 “真是怪了，不是应该点着灯才睡不踏实吗？” 小内侍一边想，一边踮脚看了看铜鹤嘴上叼的省油盏。 里头的灯油还有一些，应该不必再添…… 草草做完这些活计，他又蜷缩到一处背光的角落里打瞌睡去了。 那苍老的鼾声突然停顿，宫灯的火苗变得闪烁不定。 李隆基松弛的眼皮下一阵激烈的眼动，显然是进入了梦境。 没有人知道这位老人在他生命尽头的昏睡中梦到了什么。 “哎……”一声长长的叹息在高大的梁柱间回荡…… 不久之后，那盏油灯的火苗最后挣扎着闪了闪，眼见着即将熄灭。 但就在熄灭的前夕，一声短促的哨声，惊醒了整个皇宫。 李虫娘回长安了！ 长安公主回长安了！！ 大唐的战神，天下无敌的兵马大元帅，即将回到她最忠实的长安了！！！ 最先得知这个消息的，就是皇宫，因为在李虫娘回来之前，曾经飞鸽传书询问李辅国。 『刀兵遮道惊扰太上皇是何用意？想死？』 这一句询问，亦或者说不加掩饰的威胁，彻彻底底地撕开了李亨和李隆基之间的暗伤。 李亨据说看到那份手书之后，当即急气攻心，晕倒在了大殿里。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李隆基这边，重新获得了关注。 大量的宫人，有意或者被安排地进入太极宫，为这位垂垂老矣的太上皇服务。 原本即将熄灭的灯被加满了灯油，重新点燃，李隆基那浑浊的眼眸，似乎也亮起了光。 身为皇帝，他是不合格的，因为在他的后半生，发生了祸乱大唐的安史之乱。 所有的一切都能寻到根源，在于他的权谋，他对这个庞大帝国运转的安排，亦或者是他的穷奢极欲。 身为父亲，他也是不合格的，在正史世界线里，他的凄惨并不比现在好多少。 事实上，在李隆基生命的最后两年中，李亨其实没有太过针对自己的老父亲了。 或许是李亨多少心中有愧，又或许是形同软禁的李隆基彻底丧失了政治威胁。 不管怎么说，李亨终于又寻回了一些亲情，试图在物质享受上补偿父亲。 所谓『四方所献珍异，先荐上皇』。 然而，彼时的李隆基已是万念俱灰，先是断了荤腥，只进素食，后来干脆宣布辟谷，导致身体每况愈下。 所谓辟谷，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李隆，基通过绝食在主动求死而已。 据说李亨一开始跑太极宫还跑得很勤，但没过多久，李亨自己也病倒了。 再加上李辅国的从中阻梗，父子俩从此连见上一面都成了奢望…… 此刻，孙子李豫或许是李隆基病中的最大慰藉。 『太子往来侍疾，躬尝药膳，衣不解带者久之』 在正史世界线里，李豫之前一直都是广平王，但是名字叫李俶，乾元元年被立为皇太子时才改名。 但李隆基不管这些，他习惯叫他的小名“大收”。 正史里面的李虫娘，在最后的时光里照料李隆基，也因此被李隆基托付给李豫好生安置。 可能就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权力之争变得愈加虚无缥缈，回首父子往事，李亨生出了几分悔意。 按照《资治通鉴》的说法，“上稍悔寤，恶辅国，欲诛之，畏其握兵，竟犹豫不能决”。 考虑到唐代宗李豫即位后派人暗杀了李辅国，说李亨忌惮李辅国可能也没说错。 当然，这更可以部分视作司马光为了维护李亨孝道叙事的最后一次努力。 毕竟在给李亨洗地这方面，司马光可以说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把一切能够掩饰的理解都用上了。 在《全唐诗》里，收录了李隆基一首诗。 据说是他在最后岁月中常轻吟的一首诗，叫《傀儡吟》 刻木牵丝作老翁，鸡皮鹤发与真同。 须臾弄罢寂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 这首诗未必出自李隆基之手，作者很可能另有其人，甚至有说法是李白所作。 但相对确定的是，如《唐诗纪事》所说，“明皇为李辅国迁于西内，曾咏此诗”，而且是在凄然自嘲的心境中反复吟诵，或许他的心态在这一刻，是真的如同诗句。 李虫娘的回京，惊动了很多人。 只是没有大军护卫，没有咄咄逼人，甚至都没有什么气焰嚣张跋扈。 李虫娘的回京，显得有点过分低调了。 李亨挣扎着从病榻上起来，想要召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某种意义上，他确实是和艾丽娅有政治默契的。 艾丽娅的意见很简单——长安城里，你随便玩，随便闹。 长安城外，中外诸军事，由我节制。 在这种政治默契下，李亨和李虫娘这对兄妹，倒也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兄友妹恭。 但是李辅国和张皇后，打破了这个默契。 或许艾丽娅知道，也可能她懒得去深究到底知不知道，但这毕竟给了她发难的借口。 而另一个发难的借口，是李隆基…… 在如今的大唐，说起忠孝，李虫娘是个典型。 没错，尽管艾丽娅没有刻意去经营什么，但是她确实是这方面的典型。 无论是她的屡次退让，让出大唐监国的位置，让出兴庆宫，都被认为是她对大唐的‘忠’。 而孝，则是相比起李亨，她至始至终都对李隆基保持着起码的尊重。 或许她没有李亨那样热情洋溢的表演，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一直都是她直接或者间接维持着李隆基的尊严。 当初马嵬驿的时候，二百玄甲军骑兵，保住了兵变时候李隆基仅有的脸面。 回长安的时候，倘若没有她李虫娘在，似乎李亨就不是热情洋溢地表演，而是更为直接的压迫。 虽然从另一个世界线来看，即便没有李虫娘，李亨也还是很收敛的。 但是毕竟大家不知道，于是乎在世人的眼中，沉默的李虫娘，更多是困于父亲和长兄之间，谁也无法偏帮。 这多合理呢？ 她甚至宁可出去战场上出生入死，难不成这样的人，会害怕所谓的宫廷争斗吗？ 而她对李辅国发难，在这样的理解背景下，也是合情合理的。 李亨是我皇兄，他对我父皇做什么，我这个当妹妹的管不了。 但是你这个狗奴才，敢在我父皇面前舞刀弄枪，你是个什六玲E尔II厁飼覇八丝箘么东西？ 甚至于在主流的舆论和偏向儒家叙事风格的伦理认知当中，都支持李虫娘的发难。 李辅国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其实不是李虫娘要杀自己，而是反应过来自己得罪太多人了…… 推动这些暗流，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裹挟了当前大唐舆论的那些世家门阀，厌恶他更甚过畏惧李虫娘。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李辅国决定和张皇后联手，提前做点什么。 做什么呢？ 他把目光投向了李亨和张皇后的儿子…… 李隆基行将就木，而本就卧病在床的皇帝李亨的健康状况，也每况愈下。 倘若是太子李豫在长安，那么他现在应当要肩负起监国的重担才对。 李虫娘快回来了，但是快，意思就是还没有。 李虫娘不在，李豫也不在，大唐的太上皇不行了，皇帝也病了，监国也没有。 一时之间，整个大唐的中心长安，居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权力真空…… 倘若没有李虫娘的威胁，那么大宦官李辅国确实是如今整个朝廷中最为春风得意的。 此时他已权势熏天，党羽遍布朝野，甚至野心勃勃地打起了当宰相的主意来。 在他看来，自己目前所得的一切都是多年来伺候李亨所应得的回报。 而且他发现相比深沉老辣的皇帝李亨，一个皇子似乎更容易摆布一些。 尽管对方身后还有一个这些年来与自己相遇表里的张皇后，对方也不算是省油的灯。 但毕竟比起来李亨，亦或者是比起来那可怕的李虫娘，张皇后实在是道行浅薄。 他想要趁着这个时候，谋求废立了…… 当然，他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聪明之处在于太过聪明。 有些事情需要由头，就如同当初的马嵬驿一样——让别人先来。 于是乎，在这个权力真空期，张皇后动手了！ 只是当张皇后非常兴奋地、迫不及待地妄图通过一场宫廷政变，来实现她的政治野心的时候。 早有准备的李辅国，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他党羽的程元振，立即率禁军冲入长生殿。 禁军就当着躺在病榻之上的皇帝李亨的面，将张皇后揪下殿去。 随后，他们以飞快的速度，将张皇后所生的兖王李僴及其党羽两百多人全部擒拿诛杀！ 唯独留下了一个越王李系，虽然越王李系名义上是张皇后的儿子，但实际上并不是。 越王李系，本名儋，是唐肃宗李亨第二子，生母是孙宫人。 越王李系这些年不被重视，心中不平已久，之前张皇后和他密谋，想要除掉李辅国，抢夺权力。 但是张皇后不知道的是，越王李系已经和李辅国之间达成了协议。 傻乎乎的张皇后令自己的亲信宦官，辅助李系暗中挑选勇敢有力宦官二百多人，各自披甲执兵，藏在长生殿之后待命，结果不仅有了谋反的证据，还被一锅端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已是病入膏肓的李亨又气又急！ 可是他越是急，就越是病重，手握禁军的李辅国“当之无愧”地成为大唐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权臣。 越王李系被‘任命’为监国，只是这个监国更像是一个名号。 因为朝中事无巨细，都要先咨询李辅国，群臣出入禁中朝觐都要先获得他的“恩准”。 “监国但居禁中，外事听老奴处分。” 被监国的越王尊为“尚父”的李辅国，趾高气扬地说。 他已经实现了从一名任人摆布的卑贱奴仆，到掌控帝国最高权力的“无冕之王”的华丽转身。 拥有了这样的权力，自然要抗争到底——哪怕对手是李虫娘！ 两份密诏，从长安发出。 一份是以李亨的名义，严厉斥责广平王李豫，将其贬为庶人。 另一份，则是发给李光弼，让他带大军回返，不打范阳了。 就在这样的诡谲气氛之中，长安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之中。 敢于说真话的颜真卿，早已经被赶出了长安，文官系统全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而郭子仪，在赶回长安之后，被敕封为“汾阳王”就没了动静。 他多次想要入宫求见李亨，却被李辅国阻拦。 但是李辅国也不敢动他，反而不断地给他新的职务，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被任命为都知朔方、河中、北庭、潞泽、兴平、定国军副元帅，却都没有实权。 他有预感，军中可能要有变动。 而伴随着他的预感，则是一批获得了长安任命的新的军方人手，离开了长安。 单从方向来看，对方分成了两批，一批去往江淮，另一批则是去往了河南河北。 倘若郭子仪猜测得没错，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去夺取当前大唐军方系统的兵权的。 陛下到底在做什么？还是说，这些混乱的命令，并非是出自陛下之手？ 就在这个当口，一行三十余人，风尘仆仆地回到了长安城…… 第1608章-长安公主·李虫娘 住入西内之后，李隆基老眼更加昏花。 他本身就已经老了，每日躺着的时间更多，有时会在殿外晒晒太阳。 身边的人他都不熟悉，也没有感情，只好越发沉默。 空荡荡的宫殿内，常见一个佝偻的人影无力地飘荡…… 自从李虫娘即将回京的消息传来，本就越发消瘦的李隆基虽然偶有精神的时候，但毕竟也少。 他食欲也下降了不少，再加上当年李遐周传授的辟谷之术，本就不是什么有用的道术。 他每日在宫中修炼起来，不食荤腥，只饮露水。 这辟谷术修炼了没几日，身体又就垮了下来，卧床不起。 李亨自己身体也不好，还要忙着礼佛，祈求福运。 于是乎，李隆基每日基本躺在床上闭目不语，就这样遐想着往日，等着见女儿最后一面。 天可怜见，早些时候李虫娘还在长安的时候，李隆基的退休生活还是蛮顺心的。 为打发时间，他那时候邀梨园子弟入宫常伴左右，热热闹闹，打发时间。 他也喜欢登上长庆楼，从楼上眺望宫外。 不时有些父老到此遥望长庆楼，磕拜高呼万岁。 李隆基很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仿佛回到往昔大唐最盛的时光。 对那些来拜的父老，他满心欢喜，有时命高力士将御膳剩余之物宣赐街市中，父老得赐之后，共呼万岁。 有时大臣来拜谒，他也在楼上赐宴，喝酒奏乐，看着宫外的人流，他似是天上之人。 李隆基虽不在位，反而自在，反正乱局自有儿子和女儿收拾。 可偏偏他的惬意，让权宦李辅国大为不爽。 他曾在高力士身边担任过仆人，又曾被李隆基轻视，受过各种屈辱。 历经艰辛，他才走到了今日，看着李隆基、高力士每日在长庆楼逍遥度日，他心中怒意沸腾。 后来就是调走御马、刀兵遮道、驱逐高力士等事情了，如今的李隆基，早已经心死…… 艾丽娅——或者说李虫娘回宫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城门洞开，禁军不敢阻拦，就这样李虫娘得以长驱直入，一直进入到皇城之中。 而也就是在那一晚，太上皇李隆基在甘露殿东侧的神龙殿驾崩。 没有人知道李隆基和李虫娘说了什么，或许这个从未关注过自己这个女儿的皇帝，至今不知道内情。 但是在正史里，他确确实实是在临终之前托付过李豫，虫娘是鸦女。 哪怕只有这一句话，但是在帝王家，如此也尚算温暖。 驾崩的李隆基享年七十一岁，比起正史的七十六岁而言，少活了五年有余。 艾丽娅任由李虫娘接管了这个时间段的身体，而后者对于李隆基这个父亲的去世，发自内心悲伤。 根据后世的史书描述宫人的见闻，则是『上大恸，伏地垂泣，数昏厥』。 天下无敌的艾丽娅没有哭，但是天下无敌的李虫娘，似乎不复战场上的神武。 她悲戚地趴伏在李隆基的床榻边上，哭得像是个孩子——亦或者某种意义上，她确实是个孩子。 她的生命里，其实从头到尾都只有两样东西。 一个是皇城高墙上的天空，一个是在她生命的前半部分，如同太阳一样高悬于大唐天空上的皇帝李隆基。 只是在如今，人生的路途有了分歧，李隆基走了，而她自己也将顺着另外一条路远行。 昏厥的李虫娘，被送回了公主府。 而直到程元振这个‘李辅国的走狗’做完了这一切，李辅国甚至都还不知情。 等到他知晓李虫娘回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但是第二天，大家的目光都被李隆基的驾崩所吸引了过去…… 身为大唐皇帝，李隆基的丧礼显得很是诡异。 仅仅当日，太上皇神座就立刻被迁到太极殿。 李亨此时已生病多日，卧床不起，无法参加葬礼，遂在内殿举哀。 大臣们则在太极殿举哀——太极殿是太极宫正殿，以此地作为皇帝初丧招魂之地。 先由高官五人身着常服，左手持大行皇帝衮冕服，从前屋檐攀上屋顶。 行至屋顶，踩在屋脊之上，面对北面，以左手拿衣领，右手拿衣腰，用左手招。 每招一次，即要高呼：『魂归来兮——』 连呼三次，将衮冕服丢下，用箱装起。 再由东面拿进神龙殿，盖在李隆基尸体之上。 之后在太极殿内西边设床，去掉床脚，铺设好竹席、枕头，设好帐幄。 此时才将大行皇帝尸体迁来，头向南置于床上，脱去临死前所着衣服，用角柶揳入其牙齿间，再用燕几固定住双脚。 此后开始陈设祭品，所用祭品如酒、肉、器皿等皆如日常。 随后还要给尸体沐浴，沐浴由十人负责，六人举着敛衾遮蔽尸体，四人负责沐浴。 沐浴所用米汤与净水，均在殿前烧好，沐浴时，还有换衣、剪指甲等仪式，然后用方巾盖面。 将换衣时，官员们都要过来，在西阶哀哭。 此后还有系列仪式，如行饭唅礼，设充耳，制作旗幡、木主等。 一番忙碌之后，进行装殓，棺木运入时，内外之人都停止哭泣，待棺木抬至停灵处才开始号哭。 棺木停好之后，在下室西间东向设灵座，安放床、几、案、屏、帐、服饰等物。 按时进上各种食物、洗浴热水等，如平常一般。 当日太极殿内，不时有号哭之声响起，来举哀的四百余名蕃官依着部落的习俗，用刀划破面孔、割下耳朵。 殿内鲜血满面的蕃官，在蒲草席上恸哭的汉官。 以及香料焚烧散发出缭绕的烟雾和各种法器敲击的声音，加之殿外高高飘起的大红旌铭…… 这一切的一切，形成了一股诡异的氛围。 一批番僧，在李辅国的默许下，进入了皇城之中。 实际上自从仲春以来，李亨身体就很差了，常常卧床不起。 自李隆基病重之后，他的病情日渐加重，便令太子李俶监理国政，只是没给监国的名号。 那时候的李亨痴迷于佛法，希望能由礼佛而得福佑。 甚至他还想要下诏，试图在明年改年号为宝应元年，大赦天下。 宝应年号，其含义大有讲究——四月初三，楚州刺史曾献上“宝国宝玉”十三枚，云得自楚州寺尼真如。 这寺尼真如，自称得了道运，恍惚上升，见了天帝，授她十二宝。 又说『中国有难，可以第二宝镇之。』 此时李亨有疾病之灾，想起了这宝玉，觉得是吉祥。 于是就下旨，说上天降宝，献自楚州，神明告历数之符，合璧定妖灾之气，其元年应改为宝应元年。 在正史里，他确实是改了年号，也确实是大赦天下。 当时被驱逐流放的高力士，也在被赦之列，他立即启程返回京师。 然而行至朗州时，听说太上皇李隆基驾崩，高力士放声大哭，不久便去世…… 如今年号尚未更改，李亨的病情也没有因为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有什么改善，反而日渐加重。 皇帝时日无多，各方力量各有盘算。 大内深宫，原本的一方势力张皇后如今已经身死。 可惜的是她的大儿子，早在之前和李辅国进行权力斗争的时候，就已经病死。 而后来被李辅国干掉的小儿子生于至德元载，此年还不到五岁，太子之位本就无望。 之所以张皇后回和李辅国对上，也正是因为就连她都看得清楚局势—— 李亨一死，对张皇后最大的威胁不是太子，而是这名宦官！ 张皇后迫切需要政治上的盟友，以联手铲除李辅国，之前她甚至找过李豫。 广平王李豫这人，身为太子或许能力一般，但是此刻的名声尚好。 他为人恭敬，素有仁厚之名，登基之后，应当不会对她下手，对她所生幼子也会有所照顾。 当时张皇后明确表示李辅国久掌禁兵，陛下一应制敕皆由他发出，阴谋作乱。 可惜的是当时的李豫本身就多了个嫡母，不敢掺和宫廷争斗之中，所以含糊了过去。 这一过，就是大军出长安，打邺城，打到现在，他甚至如今还在洛阳没回来。 之所以他在军中的时候，看到神策军那么害怕，也是因为这件事。 张皇后和李辅国如果达成了协议，联手了，那遭殃的岂不是就是他？ 好在他的嫡母李虫娘，倒是护住了这个傻大儿。 可是如今李虫娘止有三十人，兵甲都无几套，简直如同赤手空拳，就敢回到长安。 李辅国知道禁军不可用，也不一定有用，所以他如今换了别的伙伴…… 李隆基发丧，李亨在殿内举哀，心力交瘁。 今天刚服完药的李亨躺在床上，隐约听到殿外的动静，心中正狐疑。 然后就突然看见李辅国领了几十名甲士，与几名看起来很是妖异的番僧闯入殿内！ 甲士全身裹甲，甲片摩擦声不断传来。 李亨看着杀气腾腾的李辅国，一时惊吓过度，竟然蜷缩在床上说不出话来。 “陛下，长安公主李虫娘阴谋作乱，密谋朔方军意图造反，臣请旨将其捉拿！” 李辅国此时手握重兵，当日傍晚就抽调大批禁军进入皇宫，占据各处门户。 李亨自然是不同意的，李虫娘虽然对他没有什么恭敬可言，但也并未有直接的敌意。 这么一个名义上的血亲妹妹，只要不针对他，那就是他能够保住大唐皇帝位置的关键。 这是李亨已经看清楚的事情，甚至他都已经放弃了挣扎，长安外的中外诸军事，就任由李虫娘管理。 可是没想到李辅国简直疯了——他居然想要立刻簇拥越王李系登基！ 没错，李隆基刚死，李虫娘据说忧思过度，积虑成疾，回京都两日了还在公主府里没有动静。 李辅国害怕了，决定先下手为强！ 或许真的是由于被李辅国带兵入殿给惊吓，李亨又苦撑了一日，第二天就驾崩了。 李亨一死，李辅国当即传令清扫宫禁之中的一批宦官，将知道某些内情的人全都干掉。 第二天，监国越王李系，在两仪殿给大行皇帝发丧，李隆基和李亨摆在一起，整整齐齐。 第三天，李系宣告登基！ 而李辅国则是因为有拥立之功，在兵部尚书、元帅行军等职务上，再加封为司空兼中书令，尊为“尚父”。 司空是大唐最高荣誉职位，兵部尚书掌管国家兵权，而中书令握行政实权，相当于宰相。 此时的李辅国，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公主府——在他看来，斗争已经赢了一半。 而此刻的公主府里，昏睡的李虫娘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眸，是淡漠的纯金色…… …… …… “返回潼关？” 李光弼看着手里的密诏，狐疑不已。 长安城中风云诡谲，这是他隐约知道的，但是诡谲到这种地步他就不理解了。 皇帝的密诏，不经过中书省，就这么直接发到前方大将的手里，而且意图也很混乱。 十万精锐大军开拔，不只是李虫娘一声令下的事情，还有海量的后方物资供应，和前方郡县的支持。 也就是说，李光弼的行动，其实是朝廷知道并且许可的。 怎么？皇帝和朝廷打起来了？谁说了算？ 在这样的疑惑之中，连续两份飞鸽传书，一前一后传来。 第一份，李隆基死了，李光弼大惊之余，倒也能够接受，只是有点唏嘘。 第二份，李亨死了——这下李光弼可真就是被吓到了——皇帝没了？！ “元帅，我们怎么办？” “对啊，殿下应该已经回到了长安，可是太上皇和皇上都……” “……封锁消息，大军继续进发。”李光弼直接把消息吃了下去：“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 “殿下是什么人？”李光弼反问了一句：“长安城，是谁的长安城？” …… …… “长安城长安城，长安公主的长安城……” 公主府门户紧闭，整个坊市都已经被禁军占据。 一批看起来妖异不已的番僧模样人物，还有一批模样古怪的江湖高手，霸占了周遭的高处，俯瞰公主府的园林。 公主府的前身是虢国夫人的府邸，园林极大，内里幽深，看不清楚具体。 两个带队的江湖高手互相对视一眼：“但是看来，长安公主不过如此。” 一千步卒，三百铁骑，两百射生手，外加近百名江湖高手。 莫说是什么李虫娘，就算是剑圣拓跋思南，遇到了也得死，这可是当初覆灭明教的军阵。 然而就在他们试图闯入公主府，将某个死了老爹的小可怜抓出来的时候，鼓声响了。 “这是——” “长乐鼓？！” 长乐鼓原本架设在皇城的城墙上，而上一次这么激烈的鼓声响起，还是李虫娘召集人手护卫长安那一遭。 伴随着鼓声，一阵轻微的声响响起，而后是密集的脚步声，铿锵井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什、什么东西？！” 有高手凌空飞跃，试图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是刚刚腾空起来，就被从周围呼啸而至的数百支箭矢直接扎成了刺猬，从空中落下。 “……” 看着死相凄惨的同伴，一批番僧、邪教高手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禁军也发生了动摇，铁骑烦躁地踢腾着马蹄，不知所措。 “有高手？” “几百箭，几百个高手？” 折断一只箭矢，看了看上面的铭文，为首的江湖人喉咙滚动。 “这是……这是太极宫武库的箭……这……” 太极宫的武库，当初曾经被李虫娘打开，内里的兵器、甲胄、箭矢全都发放给长安百姓。 即便是如今关中稳定了，长安守住了，李虫娘也还没有下令从民间收缴这些东西。 结果今天长安百姓似乎又炸刺了，矛头赫然指向了他们…… “禁军办案！闲人不得靠近！！” 一个禁军统领冲着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民众大喊，甚至还拔出了腰间的横刀。 “三郎！给我滚过来！”人群里，一个老太太挤出来，挥舞着擀面杖：“滚过来！” “……娘？！” “你在作甚！你敢带兵围了公主的府邸！你要造反啊？！” “我……娘！我是奉命行事！” “奉命？公主殿下没有下令，你奉谁的令？” “……” 嗫嚅了一阵，禁军统领看了看身旁的同袍，却发现他们一样纠结。 禁军有好几批，但是如今的禁军来源，都是关中地区招募的良家子。 或者说得直白一点，他们自己就是长安人。 长安城的人，怎么敢把刀枪指向长安公主李虫娘？ 公主府擂鼓之后，他们之中甚至有人就想要倒戈了，哪怕李虫娘还没出面。 然而禁军之中毕竟还有一些李辅国的心腹在，双方发生了短暂的僵持。 几个江湖人交换眼神，知道不好，再这么下去，难以成事！ 他们忽然暴起，其中几个人直取犹豫的禁军统领，另外几个则是开始破门。 不趁现在动手，让李虫娘招募起了大军，那就完了！！ 『咻————轰————————』 一道流光带着沉闷的呼啸声，从公主府里冲出来，直接将几个江湖人洞穿。 大枪一直冲出去数十步，这才撞上禁军带来的马车，轰然停下，留下一地狼藉。 一个侍女走出来，看着门外乌泱泱的人，然后拿起手里的布帛。 “殿下有令……各军归营，不得惊扰百姓——公罪不论。” 剩下的一些李辅国的心腹还想要发难，却不料从周遭落下来一批高来高去的江湖人。 缭千秋按住一个番僧的肩膀：“我劝你最好别乱动。” “你们什么时候——” “我们一直都在，只是那一位心情不好，尚未动身而已。” 话音落下，公主府破碎的大门洞开，一身孝衣的艾丽娅平静地走出来。 她牵着马，扫了一眼周遭的人，然后走过去拔出自己的大枪，翻身上马。 沉默如同死寂一样，照夜玉狮子，缓慢地走出坊市，走上了朱雀大街。 在这条足有五千米长，一百五十米宽，从明德门直通皇城承天门的长安天街两边，早已经站满了人。 一身孝衣的艾丽娅倒拖着大枪，策马顺着这条笔直的大街前行，面前是不断后退的阻拦她的禁军。 片刻之后，两侧的百姓纷纷跪倒在地，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口——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倘若说武则天时候，那些喊她万岁万万岁的人，是为了阿谀逢迎。 那么如今的长安城，则是真切地期盼大唐出现一个新的、强有力的皇帝，万岁之功，功成当代！ 禁军们在短暂的僵持之后，全都让开了道路，在两侧护卫艾丽娅前进的通道。 『恭迎陛下回宫————』 第1609章-没有动手的李虫娘 在艾丽娅进宫的时候，李辅国还在清理内廷。 没错，清理内廷——确切地说，就是杀人！ 登基之后的越王李系，并不被李辅国认为是皇帝。 或者说他是皇帝，但是也是被李辅国推上去的。 但是越王李系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居然和李辅国火并了起来。 原来是李系本身就担心李辅国卸磨杀驴，更不满当傀儡。 于是乎想要趁着禁军出宫去抓李虫娘的时候，宫中空虚，干掉李辅国！ 到时候再把杀死张皇后的罪名，以及惊扰李亨的事情全都挂在李辅国头上，那他就是死有余辜！ 越王以为事计做得十分机密，此番不怕李辅国飞上天去了。 那他是怎么做的呢？ 答案是挑选一百名精壮的太监，各给短刀一柄，让他们埋伏在后殿门口。 然后他自己召李辅国前来商议事情，等到李辅国进宫来后殿的时候，伏兵齐起，乱刀杀死！ 不得不说这计策实在是简单实用到了极点，却不料宫中早已经被李辅国清洗了一遍，惧怕得很。 有人当即悄悄去告密，居然比传旨的太监跑得还要快。 而除了李辅国之外，另外还有一人掌权，那就是程元振。 那个送圣旨的太监，刚走出宫门，便被程元振派兵捉住，送去空屋里锁了起来。 程元振想的是，这宫中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在这个时候乱起来！ 长安公主李虫娘是要被长安万民‘抬’进皇城的，而不是杀进来的，这道理不一样。 可是他停了一会，李辅国也从另外一边得到消息，带了家将们到来。 之前李辅国还在等公主府那边的消息，说是抓人，实际上是杀人。 番僧高手都去了，当初即便是强如明教也只能覆灭的军阵，没理由抓不住一个长安公主。 可是没料到，这越王李系——不对，这新皇帝，居然还是个敢打敢杀的？ 看事机紧迫，李辅国也不讲什么表面样子了，带领家将直入凌霄门，探听宫中虚实。 他一面分派兵士，把各处宫门把守起来，不许放一人出入。 另一面让程元振去宫外探听虚实——是他耳朵听错了吗？怎么会有长乐鼓的声音？ 时已当午，程元振外出回来，李辅国便上前问道：“情况如何？” 程元振装作一副惶恐模样：“公主府门口，血流成河，军伍对峙，不少江湖人都在襄助公主！” 李辅国不惊反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没有江湖人帮她才不合理，打！打得头破血流才好！ 这下不管长安公主是何道理，反杀禁军，那就是谋逆的大罪！ 只消把她的法理大义污了，扣上一个谋逆弑父弑兄的恶名。 冲击宫禁，屠戮禁军，由不得她作假！ 再把大军调回潼关，把郭子仪、李光弼这些老将的兵权卸了，换上次自己的人。 到时候长安谁说了算？大唐谁说了算？ 想到这里，李辅国哼了声：“宫中有变，断不可轻入！” 程元振惊诧道：“宫中好好的，有什么事变？” 他之前都已经把传旨太监抓了，李辅国会知道情况有变呢？ 李辅国便把越王李系想要杀他，并且安排了段恒俊伏兵谋变的情形说了。 程元振听了，一副无措模样：“这该如何是好呢？皇帝要杀我们！我们如何躲得过？”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还在看李辅国。 李辅国目光阴狠：“这大唐的皇帝，咱家也不是没见过，都眼见着死了两个了，不差第三个！” 事到如今，李辅国对皇权已经彻底失去了敬畏。 想想也是，他之前甚至是当着李亨的面，把张皇后抓出来杀的。 “我得到线报，那张皇后的幼子，还未死。” “怎么会——之前不是杀了吗？！” “哼，杀的是假的！” “那我再去把他也给杀了，人在何处？” “杀甚，幸好未死，还能留着，三岁的孩子，刚好当皇帝。” 等到调集的兵马都到了，李辅国便带领禁兵，闯入中宫。 他迎头便遇见段恒俊带着他一百名内监，拦住路口。 两面人马当下在丹墀下吆喝着厮杀起来，程元振想了又想，一时之间竟然别无他法。 明明安史之乱都已经平了，数十万叛军都被剿灭，天下眼见着要安宁。 可是这大唐的皇城，连日里竟然厮杀了好几场——这是个什么道理？ 可怜这一百名太监，平日既不曾教练过，临时又欲以少敌众，如何抵挡得住禁军？ 打了一阵，太监已死了一半，其余各丢下刀棍四散逃命。 禁军认定他们是叛逆，一声大喊，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殿去，把段恒俊活活捉住。 程元振见了段恒俊，恨得他牙痒痒的，拔下佩刀便砍。 你乖乖和你的主子等着不好么！ 殿下——不——陛下眼见着要回宫了，居然被你们染了血光！ 还是李辅国拦住他：“且慢杀这厮，俺们还有大事未了。” 随即便吩咐把段恒俊打入大牢去，然后一转身，手执着宝剑亲自向内宫直冲。 走了几步，他回头对程元振大声说道：“跟我来！” 程元振见捉了段恒俊，便想就此罢手，可是眼见李辅国竟大胆仗剑冲进内宫去，却不觉迟疑起来。 李辅国见程元振不敢进去，便独自一人，率领一队禁兵，大脚步向内宫进来。 这内宫地方，李辅国原是平日走熟的路，这时李系正在宫内坐着等候消息。 等到听见内侍进来报说：“李辅国已杀进宫来，段恒俊已被捕。” 他顿时心中一冷，知道大势已去，不觉慌张起来。 正窘急的时候，忽听得内宫门外一阵一阵呐喊的声音，愈传愈近。 堂堂的皇帝，大唐之主，哪怕只是篡夺的，那也是皇帝，可居然吓得手脚发软。 他知道存身不住了，便起身向寝宫中逃去——那原本该是李亨的寝宫，他还没敢去那边住。 他躲避得慢，李辅国追寻得快，便也追踪赶进寝宫来。 一时情急，李系见无有可躲避之处，便去蜷缩在李亨的龙床背后。 这一幕，和之前李辅国杀张皇后何其相似啊…… 程元振跟在后面远远看着，似乎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 当时李亨病势虽十分沉重，但心神却还清明，睡在床上不住地喘气。 或许是耳中听得宫门外喊杀连天，十分惊慌，只苦于身一体不能转动，口中不能言语，只睁大了两眼看着窗外。 忽见那张皇后慌慌张张的从外面逃进屋子里来，向龙床后面躲去，便知道大事不妙。 急得要喝问时，只见那李辅国仗剑追进屋子来。 如今或许李辅国也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只是相比起之前的忌惮，现在更多的是嘲弄。 他慢悠悠地把手中的剑藏入衣袖中，爬下地去，嘴里毫无恭敬地对着龙床发声。 “臣李辅国参见，愿吾皇万岁——” 喊了一声，越王李系不敢说话，李辅国便起身：“皇帝，为何不应我啊？” “……” “你知道你父，当初是怎么说的吗？” 李辅国提着剑，一步步朝着床后逼近：“当时他也想要我饶了张皇后，可是我没听到他的声音！” 说着他故意踩踏出重重的脚步声来：“当时一把拽住皇后，她力气大呀，抓着床不松手，我也发了狠，把剑咬在嘴里，双手把她硬生生拽了出来，你看我这嘴角，还有伤呢——可是咱知道，做事情，就要做绝，做不绝那就得死！” 越王李系瑟瑟发抖，之前所谓的敢打敢杀，也不过是趁机想要搏一把。 只是他平生畏畏缩缩，只赌了一次，还是被李辅国让出来的胜利果实。 或许是那皇帝的位置太过耀眼，以至于谁都想要坐上去，谁都觉得坐上去就无所不能了。 李辅国凑近了，一把拽住越王李系，后者竟然一下子惊得晕了过去。 这下倒好，不用拽了，李辅国将他拖着拉到了门外。 一到了门外，自有那班如狼虎的家将上前去接住。 这些人似乎对皇权半点敬畏也无，如今即便是看着李系的衮服也敢动手。 他们拿一条白巾，把李系捆绑起来，就这么扔到一边。 而李辅国领着头，到各处后宫去搜查——他要找到那个能够代替这个李系的孩子，才能够杀他！ 他和程元振合兵在一处，程元振有心想要阻拦，却又拦不住对方的那些个家将。 而且程元振看得心惊——对方这些个家将是什么来路？怎么个个都是江湖好手的级别？ 李辅国到处搜寻张皇后的幼子，那些家将更是凶暴，稍有反抗就杀。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居然把一座庄严的宫殿杀得尸横遍地，血污满阶。 张皇后的幼子年只三岁，取名为侗，当初李亨还在的时候，已封为定王。 之所以被换走了，原因是对方的乳母——早先时候张皇后还有权势的时候，那定王在宫中自然锦衣玉食。 贴身就有一乳母一保姆看养着，后来听说张皇后造反被杀了，这俩人把这三岁的小王爷抛在床上，各自逃生要紧。 结果有一个姓赵的老宫人，她见小王爷被众人抛弃了，睡在床上，手足乱舞，力竭声嘶地哭着。 这毕竟只是个孩子，老宫人心中不忍，便去抱在怀中向后殿躲去。 那后殿一带空屋，楼上只堆些帘幕帏帐之类。 这赵宫人抱了小王爷，走上楼去，见屋中堆着和山一般高的帘帏。 赵宫人一时无可藏躲，便把这个小王爷的身躯抱去，藏在帘帏下面。 那小王爷却也知道，便也不哭嚷了，居然就这么躲过一劫。 当时局势混乱，手下的人以为孩子是被带出了宫，循着那乳母逃窜的路径去查看。 被招入宫中做乳母的女人，自然也是刚生产不久，手下的人见她带着孩子，以为是定王，一刀就给杀了，回去复命。 这几天忙完了，李辅国谨慎清点事情，这才发现不对，那三岁的定王大概率还在宫中。 如今再搜宫，熬了几天的赵宫人听到外面有动静，退身走下楼来，蹲身坐在楼梯口守着。 这时李辅国带领人，已在后宫一带搜寻得家翻宅乱，却寻不到这定王的踪迹。 他心中正十分焦急，退出宫来，走过后殿门口，见一个宫女在那门里探头。 原来这赵宫女在楼梯上守候了半天，不听得外面的动静。 她以为李辅国已出宫去了，便走出殿门口来探看具体。 谁知事有凑巧，正遇到李辅国退出宫来。 他见这宫女探头探脑，形迹可疑，便喝令手下上去一把揪住。 李辅国把剑锋贴着宫女的脖子上，逼她说出实话来：“你是不是知道定王在哪里？说！” 那宫女却是面不改色，一句话也不肯说。 李辅国眯着眼睛，说了一个搜字，那兵士便分头向后殿搜去。 直搜到后殿楼上，才找到一个孩子，可是却发现定王已被一大堆帘帏压住，居然已经没气了！ 李辅国见这小王爷已死了，大惊失色——他要是死了，自己还能找谁当傀儡？！ 怒急的他随手拿剑向赵宫人脖子上一抹，却不料长剑居然被人用刀架住。 “程元振——你做什么！” 程元振架住他的剑，侧头听着什么：“你没听到吗？” “听……长乐鼓？！” 鼓声在皇城的城墙上响起，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皇城各处的道路都被李辅国的人把守。 守门的人没事干去敲鼓？这玩意儿是能随便敲的？ 紧接着，是一阵阵山呼万岁的声音，别说皇城了，这下整个长安都听到了。 李辅国又惊又急，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程元振！你这杂碎！你投了李虫娘！！” “哼，我打从一开始，就是为殿下做事的！”程元振扬起下巴：“之前宫中无主，居然让你胡作非为了一段，如今你死期到了，殿下——不，陛下回宫了！” 宫门层层洞开，宽阔的皇城直道里，艾丽娅策马前行，周遭的禁军几乎是如同风吹麦浪一样折倒跪下。 缭千秋等人从另一边入了宫，清点着防务，然后就发现了宫中的情况。 这下子反倒是给他们也看傻了——什么情况？宫外打斗，宫中也火并？ 得知是李系和李辅国居然打生打死，缭千秋等人赶紧去救李系。 这个皇帝做不得数，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宗室，可不能让李辅国给杀了！ 那边看押李系的一批禁军，还没反应过来这宫中又发生了什么呢，就被缭千秋他们截住。 等到李辅国急匆匆赶回来，见到的已经是被缴械的手下，以及一批缭千秋带着的人。 “苍云军？” 看着缭千秋他们的制式刀盾，李辅国也认出来了这批是什么兵将。 如果是有这些人护卫着李虫娘，那确实是可能冲出包围，甚至是杀入宫中。 但同样的，缭千秋看着李辅国那些‘家将’的装备，全都血涌上头，赤红了双眼—— “狼牙军？！”缭千秋拔刀就砍：“你居然勾结狼牙军！！” 没错，李辅国的‘家将’不是普通人，而是安史叛军的狼牙军残部。 这些本该被唐军绞杀的存在，在之前的香积寺一战之中被俘虏了不少，后来被李辅国拿来用。 他看重的，就是这些家伙对于大唐皇权的蔑视！ 而李虫娘当初拼死护卫的长安，香积寺一战打得天昏地暗都没有叛军进入过城里。 如今居然被李辅国招募了一批狼牙军的残部，亲自带入宫中杀戮……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苍云军的前身玄甲破阵营，原本是守卫雁门关的守军，后来被安禄山设计谋害。 而狼牙军作为安禄山的直系部队，自然和苍云军是死仇之中的死仇。 两边加起来一百多人，在殿前砍杀得头破血流，一时之间居然又是一场激烈的白刃战。 缭千秋劈倒一个狼牙军的军卒，断定李辅国已经疯了！ 吐蕃的番僧，西域的景教教徒，红衣邪教的杀手，如今居然还有狼牙军的残部！ 要是李虫娘晚点回长安，大军或许没有攻破这座大唐的国都，可是他李辅国就能把长安搅得天翻地覆！ 就在双方交战的时候，不计其数的禁军从四面八方冲进来，包围了所有人。 高手也好，叛军精锐残部也罢，在真正的数量级的差距军阵面前，都是徒劳。 除非有李虫娘那样的绝世武力，不然就只能被硬生生磨死…… 李系幽幽转醒，看到的就是三方人马对峙的场面。 李辅国的几十个人已经成了困兽，缭千秋的几十个苍云军情绪也有点控制不住。 而围着他们的近千禁军，似乎在等待什么，有人看他这个‘皇帝’的眼神，更是让他浑身起毛。 那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马儿的铃铛声终于传来，照夜玉狮子沿着禁军兵卒让开的道路，来到后殿。 艾丽娅俯瞰着这场面，望向缭千秋：“你们杀的？” 缭千秋收起刀盾，拱手回报：“殿——陛下，我们来之前，李辅国就在作乱了！” 李系看这情形，赶紧爬过来，像是个虫子一样在地上蛄蛹着—— “姑姑！姑姑救我！父皇是被李辅国惊死的，他强令我做傀儡，我和他妥协是想要为父皇报仇，并非是真想要篡夺皇位！如今我险些身死，幸好姑姑你及时赶到——姑姑你才是皇帝！姑姑！” 艾丽娅手里的大枪倒转过来，顿在地上：“乱七八糟的……” 她翻身下马：“召集文武百官进宫，去兴庆宫议事，把他们也带去。” 他们，指的是李辅国和李系，一个宰相，一个皇帝，自己过家家玩得倒是挺快乐。 “——程元振。” “奴婢在！” “清点宫中人物，看看都伤了谁死了谁，另外玉玺呢？” 程元振赶紧从怀中掏出包裹，小心翼翼地奉上：“陛下，玉玺在这里。” “嗯。”接过玉玺，艾丽娅掂了掂：“就为了这么个东西，死了几十万人了。” 说罢她转身往兴庆宫的方向去，走了两步，又抬手指了指后殿。 “去找一套皇帝的衮服出来，另外召集宗室，也来兴庆宫，父皇和皇兄都驾崩了，按理说是该让豫儿回来继承的，可是他还没找到他的沈氏——我先当几天吧，让他抓紧找，找到了回来登基，我禅位给他。” 本来该是让李亨来禅位的，然后李亨去和李隆基养老。 可是没想到这俩实在是没福气，退休生活还没享受，就直接没了。 她倒是想要让李亨赶紧回来登基，可是找不到他的沈氏，也就是李适的嫡母，这事儿就很麻烦。 让他找老婆就是为了让他登基，毕竟连着换了两个皇帝后，如果第三个皇帝再立个不是皇后亲生的太子都不安稳。 找到他的王妃后，他登基成皇帝，王妃成皇后，皇后把自己的儿子立为太子，对于休养生息来说是最好的安排。 要不然再来一次皇后和太子夺权，谁都受不了。 虽然说唐朝的太子，无论谁生的，能稳定接班的才是异类少数。 比如说唐中宗还是被自己老妈赶下来，但是艾丽娅既然在，那就肯定要让他们传承有序。 而且话要说清楚，要说直白，免得手下的人胡思乱想，又发挥不必要的主观能动性。 说着艾丽娅直接把玉玺和拿出来的衮服一起，包成一个包袱。 “让郭子仪带三千禁军，把这东西送去洛阳，告诉广平王不要胡思乱想。” 程元振顿时大惊：“可是陛下！没有了玉玺，您——” “我在长安，需要玉玺吗？” 艾丽娅甚至连衣服都没换，一身孝服素衣：“我倒是想安心当我的公主，可是谁让了？” 说罢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无奈，连大枪都不带了，空着手走。 禁军赶紧再度让开道路，跪在两边恭送陛下离开，哪怕现在李虫娘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出门，然后顺着长安走了一圈，从朱雀大街一路入了宫。 走出公主府，她就是长安公主，而走上朱雀大街，她就已经成了皇帝。 等到进入宫中，就连禁军们也似乎从一开始就对她献上了忠诚，忠实地为她看守门户。 皇帝？谁是皇帝？ 李虫娘走到兴庆宫的大殿上，看着赶来的文武百官的背影，叹了口气，走上最高处。 “起来吧，都起来，都别闹了，该做正事儿了。” 说着，她按着扶手，坐上了那张椅子。 起来的文武百官，轰隆隆一声，又齐整地跪了下去。 “——叩问圣躬安。” “……朕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键盘坏了，请个假 家人们，谁懂啊，什么设备都是好的，唯独键盘坏了，在抽风 手机码字试了下，不行，没那样的能力，真是乌鱼子 重新买了个新键盘，明天松岛，我买了俩！不信还能出事 以后还是得多备一个，今晚摸了，休息一下 刚好高考完，我要去和同学放松放松，明天见 第1610章-skip！ 李辅国死了，临死之前，受了一番大罪。 文武百官上表弹劾他，文官体系更是历数他的罪恶，似乎打从一开始大家就不共戴天一样。 艾丽娅像是看猴子一样，看着这些家伙给李辅国定罪，将他踩踏到泥里面。 似乎因为新皇帝的沉默太有压迫感，甚至于比怒吼更加震耳欲聋。 文武百官在短暂的狂欢之后，逐渐陷入了新的一轮战战兢兢之中。 这一位和之前的君主——甚至和早先的所有君主都不一样。 皇帝，大唐很多。 算起来的话，李虫娘已经是大唐的第九个皇帝了。 女皇帝，大唐也不是没有，武则天毕竟还政了的。 要不然大家不会习以为常地接受她李虫娘的上位。 要知道武则天的时代，距离现在也不过五十多年，当初武则天时代的人现在还有不少活着的。 马上皇帝，大唐更是有。 太宗英武，哪怕是在未来也绝对是千古一帝的级别。 但无论是马上皇帝太宗，还是女皇帝武则天，都没有艾丽娅这么霸道。 没错——霸道——哪怕艾丽娅还什么都没做。 临朝三日，艾丽娅看他们闹了三天，连着三天朝会就这么坐在最上面看。 第一天，文武百官在推脱责任，一切都是李辅国奸臣贼子的错！ 第二天，文武百官开始连带攻讦，互相说谁谁谁是党羽，谁谁谁曾经不忠诚。 第三天，文武百官开始站队，表达对艾丽娅的忠诚，并且开始讨论大行皇帝的谥号。 史书记载这段时间的李虫娘，自己不居殿内，不走正门，朝后不安坐饮茶。 还打破了服孝二十七天的旧制，改服孝一百天，孝得感人至深。 但实际上，在第三天，艾丽娅就已经开始了正常的工作，哪里有什么孝不孝的。 孝死，根本孝不死…… 反倒是文官系统倒是为此来来回回上奏了三次，想要给新皇帝一个台阶。 因为军国大事和各种祀典大礼不可久阙，必须释服才能举行。 百官请奏，艾丽娅顺水推舟，就可以和其他皇帝一样勉从所请，不至于丢面子。 终于艾丽娅发表意见了，但是这意见还不如没有——你们定好了谥号再上报，我同意就是了。 百官是懵的！ 不是，皇帝陛下，我们给了您面子，您就是这么给我们加压的？ 皇帝的谥号，是在嗣位皇帝的参与下得到的，也就是必须要艾丽娅点头。 如果大唐亡了，那么末代皇帝的谥号由下一王朝的帝王追赠，或者由遗民政权上谥。 比如旧明崇祯帝的谥号，南明上的是‘绍天绎道刚明恪俭揆文奋武敦仁懋孝烈皇帝’。 后人追赠崇祯的谥号，为“庄烈帝”，听起来也还算是公正。 而鞑清给的‘庄烈愍皇帝’则是不被接受，不管是百姓还是史学家都直接弃用。 大臣的谥号则是朝廷赐予的，一般由礼部主持，也是要在皇帝同意的情况下赐谥。 换而言之不管是先帝还是大臣，哪怕是前朝皇帝呢，这种事情都得皇帝认可。 什么叫我们定好了上报，你点头就是了？ 谁是皇帝？谁坐在上面？ 文官系统简直麻了，完全搞不懂这位新皇帝的思路。 你说她不懂吧，似乎确实有可能。 毕竟她不是宫廷政治斗争出身的皇帝，甚至可能礼法这方面也没概念。 按传统说法，谥号起始于周，比庙号要早八百年，而谥的范围也限于帝王。 商代亡国之君是纣王，纣王名辛子。 在《史记·殷本纪》说：帝乙崩，子辛立，是为帝辛，天下谓之纣。 在辛前加一帝字，就是谥号，这种用法到秦朝的时候被废弃。 秦始皇认为谥号是子皇帝议父先帝、臣议君、下议上，就是不敬，所以秦朝皇帝无谥号亦无庙号。 如果这位确实不懂，或者说是和始皇帝一样心态的存在，那对这些事情不计较也合理。 但事实上，大秦存在的时间太短了。 到了汉代重新修订礼法，就恢复了这种做法。 先帝下葬前由礼官议谥，嗣皇帝定谥，流传至今，成为了皇帝继位之后最重要的传统之一。 您这么能不尊重传统呢？您就算是玄修至今，清心寡欲，也得尊重传统啊！ 文官系统于是开始哭，以前是李亨哭，现在是他们哭。 艾丽娅？ 艾丽娅正在看军方的情报，没空搭理他们这点事儿。 毕竟唐代的谥号，到了李隆基这一代，其实就已经不怎么值钱了。 汉代号称以孝治天下，自惠帝起，诸帝谥号都有孝字。 孝惠帝、孝文帝、孝景帝等等…… 史书在叙史的时候作省略称呼，或略去孝字，或略去帝字。 所以汉武帝，应该是汉孝武皇帝，简洁明了，略俩字也行，汉武嘛。 可是从汉高帝到隋炀帝的传统，到了唐代画风就变了。 虽然谥号其实从魏晋开始就不值钱了，但此时谥号的长度还是没有妨碍对皇帝的称呼。 但是到了李渊时，他的谥号变成了“神尧大圣大光孝皇帝”，这就很难用谥号了。 人家汉武帝也不过是孝武皇帝，刘秀也不过是光武皇帝。 你这又光又孝的，叫什么？圣光大孝？ 最后只能叫唐高祖…… 庙号称“祖”或称“宗”，前者需有功、后者需有德。 在隋唐以前的各朝代，不是每个帝王都有资格享有的。 魏晋以来，庙号中的“祖”逐渐被玩坏。 特别是五胡十六国时期那些胡人小朝廷的君主们，动不动就被冠以个“祖”字。 而从唐朝开始，这个“宗”字也是随意派送，再无最初的严谨。 但其实李渊不是始作俑者，始作俑者是唐玄宗李隆基。 他为了炫耀先辈的功绩，开始为他们加谥号，狠狠地加。 早先时候的李渊，李世民给的是‘太武皇帝’。 到了唐高宗李治的时候，改上尊号为‘神尧皇帝’。 但都遵循了基本的原则，那就是简明扼要，最起码能够确定平生功绩。 结果在安史之乱前一年，也就是公元754年，唐玄宗加为“神尧大圣大光孝皇帝”。 唐太宗李世民，初谥“文皇帝”，唐高宗加谥“文武圣皇帝”。 李隆基改这个更早，比李渊还早五年，加谥“文武大圣皇帝”。 等到和李渊一起改的时候，又加谥“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 加，狠狠地加，先帝们加了，我自己以后才能加。 甚至就连武则天也被改了。 不过当初是‘则天大圣皇帝’，现在则是改为了‘则天顺圣皇后’。 嗯，可见李隆基对于武则天，多少还是有点不待见…… 或许就是这里开的坏头，以至于到了后世，出现了很多不要脸的家伙。 比如有庙号直接敢叫圣祖的王八蛋——艾丽娅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 所以这些事儿既然已经开始崩坏了，她自然也就懒得搭理，你们自己玩去吧。 文官系统或许在别的事情上不好说，但是在这种礼法法统的争论上，向来有一套。 在揣摩了上意——也就是艾丽娅对于李隆基和李亨并无太大恶意之后，他们就开始加料了。 李隆基，谥号被上成了『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看起来还不错。 虽然普遍都说在后世，也就是鞑清的时候，为避讳康熙帝之名玄烨，才多称其为唐明皇。 但实际上在《旧唐书》里，就简称明皇了，《太平御览》简作明皇帝。 而李亨，谥号“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太平御览》简作宣皇帝，《旧唐书》作孝宣皇帝。 其中《旧唐书》还解释了李亨为什么能谥“孝宣”，意思就是李亨这人其实还是很孝顺的，最大的功劳就是中兴。 你看，又是中兴大唐，又是平定叛乱，又是禅位之后给李隆基养老。 什么？打压李隆基？那是李辅国的事情，和我宣孝皇帝有什么关系！ 两份百官认可的奏折，过了中书省，过了宰相，最后到了艾丽娅的手里。 现在的宰相是元载， 元载出身寒微，嗜好读书，性格灵敏聪慧，尤其精通道家书籍。 或许是因为文武百官都确信艾丽娅——或者说李虫娘，笃信道家。 就像是李亨信佛，然后整个长安都在跟着崇信佛教一样。 李虫娘玄修半生，大家觉得她信道，以至于连带着宰相也应该是个精通道家书籍的才行。 但事实上，元载此人，在天宝初年就考中进士，授新平县尉，历任大理司直、祠部员外郎。 后来出任洪州刺史，迁户部侍郎、度支郎中、诸道盐铁转运使，也算是有执政的基本能力。 正史世界线里，在唐代宗即位后，他交好权宦李辅国，拜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受封许昌县子，成为宰相。 而在他的任期内，提拔了理财名臣刘晏，并且协助铲除李辅国和鱼朝恩两个权宦，算是有功。 只是后来志得意满，独揽朝政，排除异己，专权跋扈，专营私产，大兴土木，逐渐引起唐代宗的厌恶。 艾丽娅不厌恶他，是因为他现在还在事业上升期，而且也没有什么李辅国需要他去讨好。 也有人试图弹劾元载，因为元载是在李辅国时期上位的。 用他们的话来说，元载此人，和李辅国的妻子同宗，因而得拜京兆尹。 但是那个时候元载想要当宰相，所以不想当京兆尹，去拜访过李辅国。 后来因此改任同平章事，判度支、盐铁转运使。 艾丽娅看完对方的弹劾之后，只回了一份‘知之甚详，缘何如今才报’的回复。 然后对方就被吓得辞官了…… 艾丽娅能说什么？她只能继续不搭理这帮人。 管吧，他们害怕，不管呢，他们也害怕。 李隆基和李亨的谥号送来之后，艾丽娅确实如同她之前所说，直接就认可了。 但是在庙号方面，艾丽娅则是给了两个字，返还给文武百官看。 一个是玄，一个是肃。 百官抓耳挠腮地想啊，这难道就是陛下的意思吗？ “会不会是道家说法？” “老子曰：‘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是么？” “也有高注淮南子，曰：‘天也，圣经不言玄妙，至伪尚书乃有玄德升闻之语。’” “所以，陛下这是褒义？” “毕竟是陛下的父亲……” 实际上这个定论，是史书下的，还挺贴切。 玄指的是启明星——天没亮的时候它很亮，天亮了它却暗了。 唐玄宗的玄，取的就是“先明后暗”这个意思，和李隆基一生的经历是非常相符的。 至于说肃，这个就好理解了。 “刚德克就曰肃，执心决断曰肃，威德克就曰肃。” “是极，正己摄下曰肃，好德不怠曰肃……” 通俗地讲，就是勤政爱民。 李亨这人，虽然是个典型的政治生物，甚至对于天下的考量也是基于政治斗争。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从个人私德来说，他身为皇帝并无什么太大的缺点。 哪怕是演的呢，他也算是对老百姓态度很好了，即位之后收拢兵力和财政，也算是勤政。 艾丽娅两个字给两任皇帝盖棺定论了庙号，服孝二十七日，算是正式地过渡到了新的阶段。 年号也被更改，艾丽娅采纳了百官的意见，定为永泰，算是把李亨的宝应年号给抹掉了。 别宝应了，当今陛下不喜佛门，人尽皆知，李亨那套不行了。 艾丽娅正式就任皇帝之后，颁发的第一道诏书，就是任命广平王李豫为太子。 同时让太子李豫，继续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清扫河南河北地区，彻底荡平安史叛军。 在部署平叛后续事务的同时，她也对朝廷上下、宫廷内外的人事关系进行了调整。 不调整没办法，各地的军队都差点哗变了…… 原因当然不是因为李虫娘登基，恰恰相反，是因为之前李虫娘没登基。 早先时候，李辅国窃据神器，以李亨的名义发布了一批军方任免的诏书。 其中就有大量关于当前军方部队的指挥权调整，而后续艾丽娅登基的消息还在这些密诏之后。 像是李光弼这种反应聪明的，就当无事发生，先做好手边的事情。 而一些反应慢的或者是笨一点的，就直接干TM的——搞事！ 河东、朔方、安西、北庭等军镇中的军心浮动，接连发生了数起军士哗变的恶性事件。 先是关内节度使王思礼病重，不得不把关内行营交给管崇嗣、邓景山之流接任。 可是这些家伙都是匹夫之勇的悍将，冲锋陷阵可以，执掌帅印却是不够。 前者稀里糊涂地做事，将王思礼之前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百万斛军粮糟蹋了个干净。 后者则因御将无方，而大失军心，最后终被哗变的士兵杀死，人头被挂上高竿示众。 而之前投靠李辅国，被任命为新任朔方节度使的李国贞也被部下杀死。 李国贞算起来也是李唐宗室，曾在郭子仪麾下为将，后来还做过河南尹。 从资历来说，将他放到其它任何一个军镇也都能胜任节度使的职位。 可问题是他去的是朔方！ 朔方军如今是郭子仪、李光弼几乎直属的嫡系部队，是新的西北军集团的核心。 当年的王忠嗣把军权交给郭子仪，郭子仪回长安之后，又交给了李光弼。 就连随后接手的副元帅李光弼，都颇费了些周折才将众将收服，李国贞是个什么东西？ 再加上李辅国有心抢夺军权，用李亨的名义克扣了朔方的军饷和钱粮，本打算让李国贞去施恩。 可问题是中间出了李虫娘这档子事，李国贞的上疏没了后台，自然石沉大海。 忍耐的朔方军，见这位新任节度使空有个宗室的名头，却连点粮饷都讨不回来。 再加上长安城诡谲异动，似乎郭子仪和李虫娘回去之后，也出了什么问题。 终于，在偏将王元振等人的恶意煽动下，哗变的士兵将堂堂的一镇节度使乱刃分尸。 有朔方军的恶劣“榜样”在先，安西、北庭军中也继而发生了哗变。 新任节度使，屡立战功的大将荔非元礼竟也死在哗变士兵的屠刀之下。 在李辅国窃权，而后李虫娘登基，但是消息还未传遍天下的这个档口，险些天下大乱。 河东、朔方、安西、北庭等四镇，这些曾让敌军望风披靡的大唐最强战力，全都滑向了失控的边缘。 而那些长年为平叛而浴血厮杀的将士们，居然把他们手中雪亮的横刀挥向了自己的长官。 带领禁军离开长安，去给李豫送天子玉玺和衮服的郭子仪，被后续的信使追赶上，增加了新命令。 先去把军队安顿好——让他们都老实点，再闹我就要杀人了！ 原话就是这句话，郭子仪看得冷汗都下来了，立刻改道去朔方军。 同时，长安也从府库中尽全力调配出四万匹绢、五万端布、六万石米火速送到朔方军营。 李辅国干的破事儿，反而要李虫娘来收尾，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倒真是死得轻巧了…… 当一身戎装的郭子仪骑着艾丽娅御赐的白马，出现在朔方军营之内的时候，日正当中。 连日来一直躁动不安的数万将士，见到郭子仪之后登时平静下来。 乱糟糟的大营也立即重现昔日的整肃森严气象，细看起来，哪里还有一点哗变的影子？ 很显然，各地的哗变消息，都算是一种对上的反抗，对朝廷的施压。 然而，与这些老伙计许久不见的郭子仪，却没了昔日宽厚仁和的样子。 他面色铁青，花白胡须下的嘴唇紧紧抿着，看谁都是冷冰冰的眼神。 召集诸将，先朗声宣读了御旨，随后便也不管别人，腾腾地迈虎步走进大帐，在帅案之后肃然端坐。 众将紧随其后鱼贯而入，在帐内两侧分班站立。 “啪——” 郭子仪猛地一拍帅案：“谁是王元振？出来！” 众将都奇怪，王元振已在朔方军中服役多年，屡立战功。 郭子仪向来御下宽厚，就连小兵他都记得，没理由不记得一个战将。 大家听他声色俱厉，都知道大事不好，不敢敢吭声。 “末将在！” 王元振却面带微笑，昂然出列。 他还觉得自己做得对…… 原因很简单，李光弼派遣去打范阳，按理说郭子仪忙完了，就应该回到朔方军。 但是朝廷竟然仍不复用郭子仪，也不派他们去跟随李光弼，却派了个李国贞来。 李国贞没用，上面也对朔方军不好，这才惹得军心不服。 而自己率人闹了这么一场，郭子仪才有出头之日，上面也不敢轻视朔方军意见。 在他想来，郭子仪只是假装愤怒，然后装模作样地责怪自己一番。 嗯，甚至还会有一些惩罚，比如说军棍或者撤职，但是将来却必会重重提拔自己。 谁知，郭子仪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后挥手—— “绑了！推出去——斩！” 他甚至都没有带禁军进来，单纯就是命令军中之前参与过哗变的士卒。 可是现在哪里还有他的同伙？都是郭子仪的部下…… 卫兵咬着牙涌上前来，将王元振五花大绑。 帐中其他众将全都吓得面如土色，不敢阻拦。 王元振此时才觉得元帅不像是在做戏，忙拼命嘶大喊求饶。 “元帅！元帅——如何杀功勋之将！我有功！莫要杀我！” 郭子仪气得脸都白了：“战事未熄，辄害主将！要是有贼寇趁这个时候来做乱，军中谁来指挥？！” “士卒俱都想念元帅！我们都是为了让您被起用！” “放肆——我哪怕被罢黜成小卒，也不会把个人之私凌驾于军国大事之上！你这是功劳？你这是谋逆！” 说着郭子仪懒得听他的歪理：“推出去，立斩！谁敢求情，同罪！” 此时，任凭王元振拼命地高声讨饶，郭子仪也只是不理。 帐中众将自然也没有一个人敢为他求情，很显然郭子仪是真的生气了。 卫兵把王元振拖出帐外，不一会儿，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被盛在木盘中端了上来…… “传首大营，引以为戒，朔方军非谁家私军，上报大唐恩德，下保黎民安乐，做不到的，要你们何用？” 郭子仪将手一挥，毫无半点怜悯的神色，直如杀了一只鸡般。 这还不算完，他又当即传令将与王元振一起作乱的四十余人全部缉拿起来，统统在军前正法。 随着四十多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朔方军中登时上下肃然，重现昔日峥嵘整肃的气象。 而郭子仪以雷霆手段整顿朔方军的消息传出后，李虫娘登基称帝的消息，也跟着传遍了九州。 新任河东节度使的大将辛云京，也迅速将杀害邓景山的数十人在军前正法。 而杀害荔非元礼的几十名乱兵，也被新任的北庭节度使白孝德和镇西节度使马璘全部斩杀。 至此，这股极为凶险的唐军哗变风潮，才在郭子仪等人的铁血手段弹压下得以平定。 而远在洛阳的李豫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只觉得后背发凉…… 以前他做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时候，总觉得军中有郭子仪、李光弼这样的忠臣良将真是社稷之福。 可如今他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去想，这几场内乱的发起者，如果不是王元振这样的小角色呢？ 如果是郭子仪或李光弼本人的话——结果又会怎样？ 他曾与这些大将并肩作战，深知他们在军中那种极为崇高的威望。 往往他们一句话，甚至一个表情，就可以让千军万马将生死置之度外。 像是李嗣业，安西北庭的军队早已经习惯跟着他冲锋，但凡神通大将还在，安西北庭步卒就是天下至锐。 士卒们跟随主将，可以不问缘由地慷慨赴死，自然也不会在乎区区皇权。 或许当初的安史叛军，也是一样的道理，只知有安禄山史思明，不知有劳什子圣人李隆基…… 到了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当初自己的父亲李亨，总是如履薄冰般地小心处理与军镇节度使的关系。 甚至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用鱼朝恩那种明摆着对军事一知半解的宦官，去作手握监军重权的“观军容使”。 同样的道理，他也明白了李虫娘的强硬乃至于霸道，到底意味着什么。 李亨需要宦官干预，需要制衡军方关系，才能够节制诸将。 可是李虫娘需要吗？ 拥有这些部队的认可，李虫娘倘若不是皇帝，那么或许天下就真的要大乱了…… 但是不管怎样，现在的他已经安全度过了最凶险的阶段。 当年的广平王，也彻底完成了从“李亨长子”到“东宫太子”的转变。 他可以不信，可以害怕，甚至可以怀疑李虫娘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比如说找到沈氏，清理完河南河北就回去，意思是不是一辈子都找不到，一辈子都回不去。 但是在拿到了玉玺和衮服之后，再加上各军哗变被镇压的消息，他就知道错了。 李虫娘——不，他的这位嫡母——如今大唐的新皇帝。 是那种真正的大皇帝，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她不需要暗示什么，也不需要去忌惮谁打压谁，她说是，那就是。 甚至说得直白点，她说要自己回去，那自己敢不回去吗？ 哪怕是死，他也只能回到长安，再等死…… 沈氏已经找到了，洛阳也大致清理完毕，但是河南河北的战事还未彻底平定。 李光弼还在打范阳，大军征战打个几年都不是稀罕事。 他上表说想要继续履行自己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责，为李光弼殿后。 艾丽娅准许了他的请求，并且调拨了大量的辎重粮草赋税到洛阳，让他打造自己的班底。 李豫据说得到诏书之后，泪如雨下，面西而拜，长跪不肯起。 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继承了他爹的表演欲望…… 但起码就现在来说，新皇帝和太子的关系很好，传承有序，非常稳妥。 五月，艾丽娅在丹凤楼颁布大赦制书。 宣布新皇登基赦免天下，走了一道正规的传统流程。 文武百官这才舒坦了…… 很显然，看到李虫娘尊重礼法，他们就放心了——游戏规则还在！ 随后她加封平叛功臣郭子仪、李光弼及李光进等诸道节度使及内外群臣。 这事儿也是郭子仪自己挑头的，他见朔方等各镇军中已经安定，便举荐了仆固怀恩接替自己的职衔。 然后上表恳请皇帝，准许他回长安致仕。 艾丽娅倒是不打算让他辞职，但是人也确实要回来用。 于是也正好顺水推舟，接受了郭子仪的申请，算是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紧接着，敕封仆固怀恩为大宁郡王，并赐其女与回纥叶护太子成婚。 这次倒还真不是艾丽娅需要讨好谁，而是仆固怀恩自己的主意，他和叶护太子关系好，把女儿介绍了过去。 俩年轻人两情相悦，于是仆固怀恩请求赐婚，艾丽娅就给了恩典。 但是从客观角度来说，回纥部落也算是得到了她的笼络…… 除此之外，她还特意下旨，为当年被李隆基赐死的前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平反。 又追赠建宁王李倓为“齐王”，追赠王忠嗣为兵部尚书、太子太师，封哥舒翰为太尉。 如此一来，打一棒给一个甜枣，好好地将李唐宗室和各镇兵将笼络了一番。 原因很简单，她需要通过对皇室成员的平反昭雪，来梳理玄宗、肃宗时期淤结的政治遗留问题。 可别说什么谋反了，永王李璘纯粹就是撞在了李亨的枪口上…… 江淮诸道也没有谋反的责任，加压有必要么？ 李白算是这道消息的受益者，他之前涉嫌谋反，现在也算是被赦免了。 正在被流放到夜郎国的李白，因而得以返回，算算脚程，这个时候他刚走到白帝城。 大喜之下的他随即从白帝城出发，沿长江返程东下去江陵。 在路上，他写下了那首脍炙千古的《早发白帝城》，也算是一抒心中抑郁。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同时他还为李虫娘做了两首诗，而在正史里面，这首诗应当是《永王东巡歌》诗组的第十首和第十一首。 第十首—— 帝宠贤王入楚关，扫清江汉始应还。 初从云梦开朱邸，更取金陵作小山。 第十一首—— 试借君王玉马鞭，指麾戎虏坐琼筵。 南风一扫胡尘静，西入长安到日边。 这两首诗写永王李璘，显得有点过分夸大对方的功劳。 永王李璘也不是贤王，最开始许诺救援睢阳，后来也是艾丽娅去的。 但是用来形容如今的李虫娘，倒是恰到好处…… 艾丽娅知道了这两首诗之后，倒是笑了一阵，然后赏赐给李白一个紫葫芦。 紫葫芦里面有一壶酒，宫廷陈酿。 李白收到之后又是开心，又是颓然。 开心是因为李虫娘的举动，间接保证了他不会受到后续的政治倾轧。 但是这个葫芦，也寓意着他就此和政治绝缘。 官吏是不带葫芦的，只有僧道才带，他这辈子就是个青莲剑仙了。 就在这个阶段，还出现了别的问题。 之前大唐的朝廷为追征江淮地区八年赊欠租调，派豪吏为县令，搜括民间粟帛，农民纷起反抗。 按理说这事儿是李亨朝廷做的，但是艾丽娅还是有部分责任。 毕竟她打仗，用的也是朝廷的赋税，不能说就完全撇清干系。 甚至某种意义上，正是因为她的强硬进军，才让大唐朝廷不得不转而去聚拢更多的财货供她消耗。 要知道历史上这种对民间高压征收赋税的状态，要在安史之乱糜烂五六年之后才出现…… 台州临海人袁晁，在翁山率众起义，攻下台州，年号宝胜。 然后连克信、温、明等州，拥众近二十万。 同年，江南人方清在歙州率饥民起义，一时之间声势浩大。 面对浙东接连不断的起义，艾丽娅倒是没有怀柔，反而是命如今镇守临淮的张镐去镇压。 原本的历史里，应该是李光弼去镇压的，但是这个时候李光弼在河北打仗。 也有人建议让哥舒翰去，相比起来哥舒翰更适合带兵。 尤其是他身体也康复，不再中风，可以狠狠地把江淮诸道清理一遍。 艾丽娅没搭理这些建议，她要是压迫江南，之前就不至于把永王李璘也平反。 她没怎么担心江南的事情，反而让哥舒翰去了凤翔。 原因很简单——吐蕃人来了！ 为讨伐安史叛军，之前大唐相继召回安西、北庭等地的军队。 安西都护府由此空虚，吐蕃靠着这个战略空窗期，逐渐向北蚕食，并乘虚深入内地。 艾丽娅这段时间在长安里忙着梳理政务，大唐的主力军则是在河南河北地区活动。 吐蕃人觉得是个好机会，大唐皇帝更迭，军队哗变，中原空虚。 于是他们趁机攻占了陕西凤翔以西、邠州以北的十多个州。 等到艾丽娅得到消息地时候，吐蕃军大举入寇，边将再三告急。 正史里面，这些事情隔了一个多月，皇帝都不知道！ 原因很简单，宦官程元振都压下不报，就像是之前李辅国那样阻塞信息。 但是艾丽娅自然不会断绝和外界的联络，她知道的军情和军方几乎是同步的。 在投降吐蕃的泾州刺史高晖，引导吐蕃军过邻州之后，艾丽娅就出宫了。 她要御驾亲征——先捏死高晖，再打吐蕃。 不然让高晖这个王八蛋带着人往里走，那就是奉天、武功了。 这俩地方距离长安也没多远，换而言之，吐蕃都欺负到了家门口。 怎么？真当自己是个死人啊？ 还是说觉得自己当了皇帝之后，就不会打仗了？ 潼关抽调两万人，四千人一军，合计五军，给哥舒翰去正面应对一下。 郭子仪接管了长安的禁军兵权，间接看护潼关一线，关中还是要稳住的。 艾丽娅自己，则是带着一万人的步骑，去到了凤翔，严阵以待。 皇帝出宫，离开长安，极为少见。 像是李隆基、李亨之流，大家就觉得他们跑路了。 嗯，事实上也确实是跑路了…… 而如果是正史里面李豫继位之后，面对这种情况，也是跑路了。 正史里，李豫在隔了一个多月才知晓消息之后，吓得不行。 他急命雍王李适，也就是他的好大儿，为关内元帅，同时启用郭子仪为副元帅，出镇咸阳御敌。 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吐蕃人距离长安一步之遥。 李豫只能是逃离京城，仓促跑到到陕州避难。 跟随逃窜的官民跑到荆襄，或者藏匿在山谷中，苦不堪言。 大唐的国都长安，在正史里已经被蹂躏了好几次，这次又被吐蕃占领。 甚至吐蕃还很有政治头脑，占领长安后，立广武王李承宏为帝，想要搞个傀儡政权出来。 可惜的是他们有面子没里子，一边设立傀儡政权，一边还是劫掠府库市里，纵兵焚闾舍，搞得怨声载道。 郭子仪巧妙地周旋，最后迫使吐蕃退出长安，两个月之后把李豫迎回了长安。 百官这个时候也不怕死了，纷纷上奏程元振专权自恣，贻误军机。 李豫于是罢免了程元振官爵，放归乡里，后又流配于江陵。 可是——如今当皇帝的不是李豫，而是李虫娘！ 当年安禄山都把潼关打下来了，也半步不退，甚至直接杀出去夺回了潼关的李虫娘！ 她带兵离开长安，长安城里‘居民阻塞道路，箪食壶浆于市，以犒王师’，还没出去就跟凯旋了一样。 关中良家子踊跃投军，试图以此再夺功勋，一时之间长安居然‘得卒十万众，俱带甲兵。’ 这就离谱，关中良家子冒出来十万青壮可以理解，挤一挤还是有的。 可是你们居然连甲胄和兵器都有了，哪里来的？ 哦，李虫娘当初发给你们的，那没事了…… 藏兵于民的艾丽娅，估计也没想到能够拉出来这么一支奇怪的部队。 当然啦，这也不能直接用，新兵都是需要训练的。 最后她只挑了五千出来，然后又招募了五千，去霸水旁边驻扎训练，算是后备。 然后就出长安，打仗去了！ 吐蕃人号称二十万，在高晖的带领下，绕开了不少地方防御，长驱直入。 可是吐蕃人没想到李虫娘敢直接杀出来…… 他们甚至都没搞清楚李虫娘有多少人！ 历史上郭子仪也是用差不多的方式驱逐了吐蕃人，或者说吐蕃人到底是胆小。 他们当初被大唐打得跟儿子一样，如今就算是侥幸占据战略空缺，也非常谨慎。 正史里郭子仪在军方的号召力实在是太强了，他被任命为副元帅的时候其实都没兵。 但是原本那些四处逃窜的士兵和官员，得知郭子仪来了，立马跑来效力。 因此郭子仪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召集了一支数万人的复国军队，并且拥有地方提供的粮草辎重。 霸占了长安十五天的吐蕃人有二十万，按理说二十万打两三万，那不是乱杀？ 可是吐蕃人不知道郭子仪就这么点人啊！ 他们看郭子仪的部队整天摇旗呐喊，声势浩大。 又探寻了一番，百姓们当然不会告诉他们真话，纷纷告诉吐蕃人，郭子仪的军队铺天盖地，不知道有多少。 这下吐蕃人担心了，他们记忆里的大唐，几万人的精锐就敢远征西域甚至一路杀到中亚去。 这次铺天盖地，要是自己跑得慢，岂不是抢了东西都没命用？ 于是他们就跑了，完全没有打攻防战的打算，毕竟他们的后勤也没跟上。 这次李虫娘御驾亲征，声势比郭子仪还大。 两军的前锋，在凤翔边上撞上，李虫娘带着四千前锋军直接把吐蕃那边近两万人吃了个干净。 要不是后军带着辎重，要防守凤翔，说不定李虫娘都打算直接一波莽过去了…… 可就这样，吐蕃人也被吓得够呛，完全不能理解两万前锋军遭遇了什么。 别是唐军的主力从河南河北赶回来了吧？！ 安西北庭的精锐？还是朔方军？亦或者是经历过香积寺大战已经成熟的关内行营？ 乱糟糟的情报体系里面，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李虫娘亲自出来了。 但这情报还不如没有…… 她怎么出来了？！！ 双方在凤翔附近对峙了十五天，唐军主力部队集结完毕。 回纥人更是拍马屁一样，在这个还不算秋高马肥的时候，抽调了足足一万青壮前来助战。 这可不是之前凑数那样的骑手，而是包括了近卫的铁鹘勇士在内的一万回纥精锐。 唐军合计七万步骑，其中步卒五万五千，禁军骑兵五千，回纥骑兵一万。 吐蕃二十万人，打唐军七万，双方在凤翔附近血战三轮，前后三天。 吐蕃被打得大败，阵斩五万，俘虏两万，溃散不计其数。 还有番号的吐蕃军队有序后退，艾丽娅没有去追——军队后勤跟不上了。 之前说过，江南地区在闹叛乱，而朝廷的赋税也好，大军的军饷也罢，都来自江南地区。 这个时候不能竭泽而渔，再加压的话，北方收拾好了，南方又该糜烂了。 艾丽娅收兵回长安，而吐蕃至此不敢继续东进，只能转而去争夺大唐西北地区的地盘。 也就是安西、北庭那些地方，在那边既没有安西北庭的精锐在，也没有李虫娘御驾亲征。 他娘的，这下她总不能皇帝都不当了，跑到西域来打我了吧？ 事实上在正史里面的这个阶段，也就是吐蕃的赤松德赞时代，吐蕃领土扩充到最大。 西面到印度，东面到河西走廊和南诏国，一时之间堪称鼎盛。 而也就是在他的时期，从印度传入的密教，和从汉地传入的大乘佛教，再与西藏原有的“苯教”结合。 最后形成了藏传佛教，吐蕃人信仰藏传佛教的很多，赤松德赞也将它列为国教。 藏传佛教的一些观念，比如因果报应、生死轮回、修行解脱等教义，开始影响吐蕃人后世民族性。 艾丽娅将目光稍稍倾注在了这些事情上，但似乎并不很是在意。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年开春，艾丽娅罢免了元载，任用素有清名的杨绾拜相。 而杨绾为相，也使得朝中权贵铺张浪费的行为收敛，起到了移风易俗的作用。 李虫娘或者说艾丽娅，自己就不是什么铺张奢靡的人，她当新明大帝的时候，四季常服还真就不过八套。 杨绾在相位不到数月，便为人心所归，但是后来他身患重病——再后来就被治好了。 艾丽娅还要用他呢，哪能让他死啊…… 这个阶段，她一直把李适——也就是小爱莲，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同时被教导的还有朱小花，她和小爱莲待在一起了，被艾丽娅教导怎么治国。 艾丽娅用人堪称独断，几乎不会听下面的人的意见，你说你的，我用我的。 但是她用人很准，知道什么人怎么用，也不拘泥于两极分化的好人坏人。 元载这种人，贪赃枉法也好，专擅朝政也罢，但是他有个好处，那就是一意媚上。 换而言之，他习惯讨好皇帝，这种人就是可以用来干脏活的，干完了把抹布一块扔了。 而杨绾这种人，古板清正，精于鉴别、考察人物，处事公允，就适合上升期来做实事，移风易俗。 “处理国事，最怕的就是报喜不报忧。有问题可以解决，但是不知道有问题，那就是要命的。” 到了夏天的时候，浙东起义军接连为张镐击败，袁晁本人被俘杀，不久后浙东乱平。 艾丽娅旋即下令安抚相关的地区，但是作恶的并不赦免，也不招安，反而要严加清算。 尤其是在谋反过程之中，损害了无辜百姓的利益的。 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你如果有本事，你大可把长安打下来，把我也杀了！ 但是你不能违反大唐律…… 同年十月，京兆尹黎干，奏说水灾损害农田三万一千顷。 而户部侍郎、判度支韩滉却说损害不多，兼渭南县令的刘藻，曲意奉承对方，也声称部内土地未受水灾。 艾丽娅不信，派出御史赵计检查渭南受灾情况，赵计也阿附韩滉，说未受灾。 原因其实很简单，韩滉这人，是唐玄宗天宝年间，以门荫入仕的。 换而言之就是家里很有背景，世家门发的那种北京，如今更是与刘晏分领诸道财赋，管理大唐的财政。 韩滉这么做，是害怕盐户减少纳税，就谎称池盐并未因秋雨损坏，仍有好盐出产。 艾丽娅在上朝的时候，直接把他揍了一顿…… 原因很简单——他妈的到处都在下雨，渭南头顶上有盖子，就它没雨是吧？你自己信吗？ 欺天啦！ 我在宫中待这么一段时间，你们就觉得可以把我供起来骗着玩啦！ 揍完了，再命御史朱敖去复查。 朱敖这次不敢隐瞒了，上奏说渭南受灾面积为三千顷。 艾丽娅于是大发雷霆：“县令的职责就是抚治百姓，没有受损也应该说受损，如今受损居然还敢不奏报，还收盐税？我要是百姓我就造反给你看！” 于是一大批人就此被贬官，百官这才想起这位不是什么宫廷内斗生长出来的牡丹花…… 文武百官世家门阀子弟尚且如此，皇亲国戚就更不用说了。 有个叫薛华的，算辈分，也算是李虫娘的亲戚。 他因酒色私忿，杀了三个人，并将尸体丢在井下，以掩盖其罪恶。 事发后，艾丽娅将薛华拘捕入狱，宗室来求情的全都鞭笞赶走，最后的体面也不过是赐他自尽。 同年京兆尹黎干，根据百姓的要求，奏请艾丽娅下令拆除泾河的水磨，以利农田灌溉。 原因很简单，权贵们在河上到处都是水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百姓的生计。 最简单的，升平公主和驸马郭暧，也就是郭子仪的儿子，在泾河也建有水磨，还有八十多处。 升平公主请求这位‘皇祖母’下令予以保留，毕竟按照辈分来说，她是李豫的儿子，李豫是李虫娘的太子。 艾丽娅把她的请求扔给了还在洛阳的李豫，李豫吓坏了，连夜回信这个傻女儿。 『母皇下此诏，是为了苍生，你应当做众贵戚的表率！』 于是升平公主即日便派人拆除了泾河的八十处水磨，时人传为佳话。 在这个时间段，李光弼也打下了范阳，但是地方军镇比他动作快，纷纷上表投降。 现在艾丽娅面临两个选择，是安抚，还是清算？ 如果安抚的话，按照他们的地盘来划分，那么一共有四个人是需要怀柔的。 安史旧将里面的四个人——田承嗣、李宝臣、李怀仙、薛嵩。 分别在魏博、成德、幽州、和相卫。 文官系统不想打了，觉得给他们一个节度使的名头也不错，反正他们都投降了。 就还是早先时候的口吻——在大唐这个时间节点，哪怕是朝廷，对于安史叛军的定位也还是模糊的。 甚至于因为安史之乱只延续了不到两年，远没有正史里面打了七八年那么惹人恨，怀柔心态的人很多。 李光弼也来请求意见，而军方体系里面，也不可避免地询问起了仆固怀恩的意见。 因为在李光弼之外，早先的军方首脑已经从哥舒翰到了郭子仪，郭子仪回长安之后，则是给到了仆固怀恩。 李光弼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已经独领一军，十万甲士精锐，要是再带上朔方军，那他自己都害怕。 在正史里，传统史学观点认为仆固怀恩想要“养寇自重”，所以奏请田承嗣等分帅河北。 但其实更应该如此的，除了当时的大唐局势之外，也有李豫的性格所致。 李豫打了这么久的仗，早就累了，甚至是害怕了，想要苟且无事，哪怕假的都行。 缺乏长远的政治眼光，李豫同意仆固怀恩的请求，而这一决策，开唐代藩镇割据称雄的先河。 艾丽娅当然不会同意，且不说藩镇割据对中晚唐的历史有多大影响，单纯现在她就看田承嗣不爽。 田承嗣居然觉得自己投降当节度使的事情十拿九稳，给安、史父子立祠堂，尊为“四圣”，并向朝廷求任宰相。 这不是挑衅是什么？还宰相，宰了你差不多！ 河北三镇本就不该存在，艾丽娅给他们脸了…… “拟旨，让太子回来，带着他的沈氏回来。” 新的大朝会上，皇帝对着百官这么说，一时之间给百官吓了一下。 什么意思？陛下也要开始政治斗争那套了？开始打压她的太子乐？ “礼部准备禅位的仪式吧，朕要把皇位传给太子。” 艾丽娅即位后，面临的是经济残破，户口流散，农桑失业，财赋收入锐减的局面。 再加上抵御吐蕃的进犯，军费增大，财政更是拮据。 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搭好了班子，让刘晏掌管全国财赋，并且准备用他至少十年。 这人是有本事的，兴利除弊，改革漕运和榷盐中的弊端，可以使江南财赋源源运进关中。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对江南怀柔，因为只有江南财政的支持，才能够让大唐继续去平叛与对外防御战争。 韩滉也分掌财赋，其实单纯说人的话，韩滉这人清廉勤奋，管理严格，倒也称职。 可就是有点太称职了，百姓遭灾了还加税，多少有点顾头不顾腚，所以可以用，但是不能重用。 这段时间吐蕃不敢打李虫娘坐镇的长安，于是乎开始骚扰别的地方，把目标转移到了剑南一代。 甚至吐蕃一方，已经集结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野战军，吐蕃，吐谷浑，氐人，党项等蛮族联军超过20万。 很显然，他们也看出来了李虫娘坐镇的长安乃至于大唐，开始慢慢恢复元气了。 上一个用了几年恢复元气，然后打出了一代天可汗名声的，叫李世民。 他们想要趁这个时候做点什么，甚至还联合了南诏地区，这背后似乎有钧天君李倓的影子。 嗯，这货之前就跑了，小爱莲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艾丽娅搞不懂他地脑回路了，但是小爱莲说，似乎是因为艾丽娅赐婚仆固怀恩的女儿一事，刺激到了他。 艾丽娅只能说有病——人家两情相悦，这又不是和亲，这是什么道理？ 但是细看的话似乎又不太对，和吐蕃的动态有关。 南诏本来是唐玄宗李隆基扶持起来，对抗吐蕃的。 这货如今反水了，跟吐蕃反大唐，很合理。 但是又有点不合理——吐蕃这军事动向，万一南诏忠装反，吐蕃起码得死一半。 剑门关要是那么好打，就不叫剑门关，也没什么蜀道难了。 在正史里，南诏确实是反了，但是又反回来了，南诏吐蕃十万联军因此全军覆没。 这次是个什么路数，艾丽娅看不明白，只是这并不妨碍她打仗。 管对面是谁，她亲自过去带兵，吐蕃拉二十万联军来也是送死。 只是在那之前，要先把长安这边安顿好，然后自己去河南河北收拾掉最后的三个所谓的‘藩镇’。 收拾完了，轮换一批士兵，带着直接去剑南，和吐蕃再打过。 实际上这本来就是艾丽娅定好的格局——李豫当他的大唐皇帝，长安吉祥物，乖乖当后勤。 她自己出去领兵作战，征战四方，吐蕃也好西域也好，后勤能跟上，这都不算事儿。 实际上对大唐的其他将领来说，这也不叫什么事儿。 毕竟当初高仙芝封常清哥舒翰甚至是安禄山，都是这么干的。 只要皇帝不犯傻，给予足够的支持，大唐的军队能杀到海角天涯去！ 文武百官都有意见，最大的意见就是李豫比你来说，不太行。 皇帝这种东西，是分级别的。 艾丽娅这种皇帝，有着令人信服的上升潜力，足以聚拢人心做大事。 事实上，这种特质在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上普遍都存在，向心力是无形的，但是切实的。 跟着这样的皇帝混，或许忙起来那是三天饿九顿，但是忙完了，成就就在面前摆着。 李豫…… 嗯，就这么说吧，也就艾丽娅护着，不然百官甚至已经开始大唐的传统政治游戏了。 这个游戏的名字，就叫打压太子…… 只是艾丽娅做事，从来不容置喙，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中书门下只能是捏着鼻子同意了这道旨意，然后被艾丽娅警告，不许借着民意搞事。 艾丽娅还不懂他们？ 要是不警告清楚，出门就有人叩阙。 别说跪在宫外，一头撞死的估计都有。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出来说不行：“陛下此举，实是置天下于不顾！” “怎么说？” “陛下正是鼎盛时候，太子历年征战，形神牢伤，恐难担此重任！” 换而言之，你比太子还年轻，又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说不定太子比你还早死。 到时候怎么办？当回来？过家家？ “太子我儿，奉节郡王我孙，传承有序，怕什么！” 艾丽娅甩开袖子：“就这样吧，召太子回长安继位，立奉节郡王李适为皇太孙。” “——陛下！” “嗯？”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诸位爱卿，还有意见？” “……” “既然都没意见，那就去做事吧，如今百废待兴，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谨遵旨！” 第1611章-走！去造……咳，去江湖！ 太子李豫在回来的路上了，接到圣旨半点不敢停留。 而有别于以前时候的禅让，尤其是李渊、李旦时期那种草草了结的禅让典礼。 艾丽娅要求朝廷必须隆重，礼节齐全。 原因很简单，名正言顺，这就是法统。 毕竟无论是唐高祖，或者玄宗，亦或者顺宗，以及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皇帝，都不是心甘情愿的。 他们禅让，基本上都是被自愿。 想想也是，谁愿意让出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呢？ 这可是皇帝啊！ 而艾丽娅，则是主动让位。 更是在大权在握的情况下，自然得非同一般。 在禅让圣旨发下之后，文官系统也不忘了吹捧李虫娘。 第一，起于微末，平叛之后中兴大唐，功大莫焉。 如今中兴战功第一，首推李虫娘，虽然不是从安史之乱开始就打满全场，但是绝对的力挽狂澜。 第二，盛极而退，不贪慕权势而护持天下，进退有度。 以李虫娘现在的姿态，打压太子才是正常，百官都不会说什么。 太子熬个三十年，李虫娘估计还是春秋鼎盛…… 第三，勤政而为民，非因怠政而退之。 李虫娘如今退位的目的，并不是去享受生活，而是反过来要去打仗。 平叛河南河北，甚至是打吐蕃，她当皇帝不好乱跑，当太上皇就合适了。 反正意思就要明白，绝对不是李豫逼迫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李豫没那个本事，太子不行，但是态度还是要有。 “万岁——” 群臣山呼，悲切难止。 显然，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真切的态度来了，反而如同山陵崩塌，难以想象。 就连一向被艾丽娅压制收拾地文官们，此时也不由得眼眶通红，难以抑制。 李虫娘执掌天下不过两年，但是如今朝堂上的百官，几乎都是她亲手任命的。 人在其位，恰逢其时，很是有些天时地利人和的感觉，这种蓬勃的发展潜力，人所共见。 其中甚至有一大批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寒门子弟，按照说法都是天子门生。 看他们哭唧唧的样子，一时间，艾丽娅都有些感怀。 她摆了摆手，轻叹一声：“君臣一场，也是缘分到了，新君上位，还得你们扶持着这个天下。” 她用人独断，可反过来，这些被她用的人，何尝不是饱受她的信赖恩德呢？ 文官死谏，武官死战，各司其职，这才是大唐该有的样子。 换成李亨那种弱势的皇帝，没给配个监军日日夜夜跟着都算是大恩大德了…… “陛下万安！” 一时间，许多官员，忍不住悲切地痛哭起来，随即一传十十传百，满堂抽泣声。 随即，群臣又要求上尊号与皇帝。 艾丽娅理所当然拒绝：“些许名号，拿来没用，我加那么多尊号，让我儿如何自处？” 有一个太上皇已经很大压力了，太上皇被造神了，那皇帝还当不当了？ “行了，散朝，你们各自去办事吧。” 艾丽娅大步离开，半点不见对权位的留恋。 要知道今天这散朝，天下可就都知道这件事了，再改那就是脸都不要了。 群臣目视其背影，久久不肯离去。 之后的流程，大唐还真是挺有经验的。 在禅位大典前，须派遣官员祭告天地太庙社稷。 并在大典当日，有司各部设立礼仪法规，仪仗卤薄。 太子还没回来呢，这边就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很多礼仪问题艾丽娅也抽空配合。 皇帝即将禅让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天下， 大唐文武百官，江湖上的各路门派，世家门阀的代表，如今都齐聚长安。 而李豫也终于要跨出最后一步，从太子，变成为这个帝国名正言顺的最高统治者。 百官纵使有意见，也不敢反驳李虫娘。 在得到了她的明确授意之后，只能是为李豫造势。 率先出手的是自然是如今大唐的江湖人，尤其是江湖里以风流闻名的诸多门派。 一时之间，祥瑞频现，全都和李豫有关。 先是有农夫献上了结了九个玉米棒子的玉米杆，三穗的稻株，重大数十斤的大冬瓜。 然后便是大青山内有天雷声震九宵，雷声过后，大青山一面绝壁之上赫然出现了一路大字。 ——『传承有序天下太平』 天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弄上去的，但人家就敢报，只能说多少有点自信在。 紧接着粟水河在夏汛之后，整理河道的民夫又在淤泥之中挖出了一块石碑，各种字样云云。 而在最后，据说有无数人看到了有金色神龙自粟水河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桓良久，然后才掉头直奔长安方向。 不管是大青山，还是武邑，抑或是粟水河，他们的指代，自然都只能是一个人。 李虫娘！ 不然呢？还能是李豫？ 祥瑞给李虫娘，那是要李虫娘当真圣人了，然后再传位给李豫。 艾丽娅治国这两年，没什么特别的新举措，唯独通过各地的驿站加了一份邸报。 邸报这玩意儿出现那可就太早了，最早出现在西汉初期，也就是刘邦的那个西汉。 当时西汉实行郡县制，在全国分成若干个郡，郡下再分若干个县。 邸是郡国在京师自行设置的办事机构，并非王朝设置的正式行政单位。 它有两大职责：一个是“通奏报”，一个是“待朝宿”。“ 待朝宿指为“郡国”来人提供食宿、招待，若今之各省驻京办事处。 所谓“通奏报”，是指共文书的传递，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皇帝和各郡首长之间做联络工作。 定期把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写在竹简上或绢帛上，然后由信使骑着快马，通过秦朝建立起来的驿道，传送到各郡长官。 书同文，车同轨，郡县制，令通天下！ 只能说句句不说政哥哥，句句都离不开政哥哥。 有史可依的最早的报纸，起源于唐朝的邸报，艾丽娅不过是加了点别的消息罢了。 她把邸报加成了周报…… 除了向大众售卖之外，当地官府还会在各城镇、乡村甚至于交通要道之上张贴周报。 艾丽娅很显然是那种再穷不能穷教育的皇帝，只是如今时间尚短，识字率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但是这些祥瑞的消息，还是通过周报，在短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天下。 世家门阀垄断的话语权，不经意间就被撬开了一个口子。 对百姓来说，读书是很高端的事情，但是聊八卦那就是日常了。 世家门阀说皇帝不行，他们或许将信将疑。 但是如果挖出来个石头，石头上面还有字，那大家可就能吹上好几宿。 对于北方来说，李虫娘登上帝位是众望所归，如今禅位反而有点让他们不满。 原因很简单，北方之前遭受战乱，秩序崩坏，要的就是强有力的皇帝。 是李虫娘消除了叛乱，让他们重新拥有了土地，拥有了房屋，拥有了牲畜。 而且还考虑到了战乱的休养生息，降低了他们的税赋，取消了各种苛捐杂税。 两年时间，足够大家从饥一顿饱一顿变成现在修养之后略有盈余。 再有就是因为打乱了当初的地方秩序，势要豪右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遍，反而地方清明。 艾丽娅调去的那些官吏，出身南方的比较多，文治有余，武功不足。 面对见过血的当地百姓，那叫一个温和啊，反过来澄清吏治了。 最最重要的，是艾丽娅之前推行以工代赈，勒紧裤腰带都拿出一批钱粮，让北方重新修缮水利。 靠近长安的地方拆权贵的磨坊，就是这种北地的风气传过来之后，长安百姓的反应。 百姓是很淳朴的存在，造反的是安禄山，昏聩的是李隆基和李亨。 但是李隆基和李亨都死了，人死为大，先皇还是不拿来说什么了。 那就夸吧，夸谁呢？当然是夸李虫娘…… 但凡给他们一点好，他们能记住半辈子，能让他们有口饭吃，他们就乐意安定生活。 任何事情，不比较不知道，一比较，才知道高下差别。 大唐中枢的权威，原本在早些时候就已经被不断削弱。 老百姓们就一直生活在一个个节度使的麾下，向节度使纳粮，当兵，甚至不知皇帝为何物了。 直到李虫娘出现，节度使们不敢和这位存在对抗，再加上舆论、基建工程的铺开，百姓才知道新皇帝。 各地万民书经过朝廷驿递系统，向着长安蜂涌而来。 这还真不是世家的手段，而是老百姓不太信得过广平王李豫。 是，虽然他听起来还算不错啦，但是要不还是您继续当皇帝吧？ 巫I鳍罢虾笼漆熘尹磷梦在这场万民劝留的大浪潮之中，长安人自然也不甘落后。 长安公主啊！永泰帝啊！怎么就要换呢？ 当然，对于长安人来说，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短短的数年之中，他们就经历了好几次差点改朝换代了，心脏都不大受得住。 先是大唐皇帝仓惶出逃，安禄山差点进来，然后是安庆绪差点实现他老子的遗愿。 最后甚至吐蕃都敢来了，这TM叫什么事儿？ 李虫娘一次次的胜利，只会无限加强他们的路径依赖。 长安在，大唐在！ 长安公主在，大唐就依旧在！ 没了强势的皇帝，长安人还怎么自居为天子脚下子民，皇城根儿的老长安？ 长安居大不易，可这么不容易，也还是有那么多人来啊…… 关中还好，河南河北据说是过得困顿不堪。 因为战场之上的连接失利，叛军的劫掠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 不但要承担更为沉重的苛捐杂税，还要搭上性命去沙场征战。 早先时候，河南河北麦子的价格，甚至一度涨到了六百文一斗的水平。 这谁吃得起？要知道关中最贵的时候，麦子也不过是一百六十文。 这两年修养了一口元气，更是恢复到了八十文，距离盛唐时候六十文一斗也不远了。 官员和蔼可亲了，没办法，李虫娘是真动手，大朝会上都直接动手。 豪门权贵纫绔子弟像是一只只鹌鹑，再也不敢当街跑马，调戏妇女。 一个个曾经让他们敢怒而不敢言的游侠儿们，亦不见了踪影——江湖里最大的那个是谁？ 巧了不是！是现在的皇帝啊！ 修城墙，修道路，修水渠，不再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徭役，而是成了可以赚钱的行当。 虽然现在日子过得还是清苦了一些，但终归是看到了希望。 人要是有了盼头，自然精气神儿就不一样了。 而这一切，却都是李虫娘带来的。 长安人的政治水平，比起其它地方的人，可是更要高上几筹的。 从大唐朝廷重返长安之日起，他们就已经预见到了今天。 所以，在有心人的带领之下，一呼百应。 无数的人涌上了朱雀大街，涌向了皇城所在地，高举着劝留书，希望李虫娘继续当皇帝。 而领头者，却是让李虫娘有些啼笑皆非。 居然是陈希烈这个家伙！ 这个家伙被李虫娘闲置之后，可是一直没有死心，仍然在努力地想要展现自己的价值。 老百姓们的汹涌浪潮还没有完结，基层的官员们终于开始行动了。 先是各地的基层官员，紧接着便是州府，再往下，终于轮到了朝廷大员，统兵武将们。 李虫娘的案头之上，堆满了劝留的文书。 文官系统还好，武官系统是真的怕了。 TM的当初李隆基一口气害死了三个大唐战神。 李亨子承父业，潼关丢了，邺城还敢继续玩监军那套，谁不害怕？ 李虫娘多好，信得过大将，出去打仗不怕死，怕的是后方还要掣肘。 可是李虫娘当皇帝，你只要敢打敢拼，她就敢信你的忠诚，粮草辎重军饷绝不会短缺。 按照惯例，李虫娘还是要拒绝几下的，三请三辞那套李豫也要配合。 但是艾丽娅很不屑于这么做——扯什么淡？没空！ 按她的想法，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自然就要顺理成章地把这事儿办了。 但几个核心的大臣，诸如宰相，却一再要求李虫娘必须要按照规矩来。 在外面，李豫拒绝上几次，然后让群臣们再上书几次。 接下来是她李虫娘下诏旨决定禅让，李豫再拒绝，如是者三，方能把这事儿办下来。 “陛下，这些事情，是要载入史书的。” 杨宰相很是严肃地对李虫娘说：“当今之世，百姓、官员都知道陛下是众望所归，万民所向，不这么做的话，史书上无法记载太子的言行，恐有篡位之嫌。” “篡位？篡我的位置？” 不仅艾丽娅笑了，甚至连李虫娘都乐了。 很显然，李虫娘的灵魂都不觉得这事儿合理。 “这就是史书，百千年之后，记不住您的神武，只记得您当了两年皇帝，就禅位太子。” 这不得整出一百多种宫廷阴谋论？ 艾丽娅失笑：“什么掩耳盗铃……” “纵然是掩耳盗铃，该掩的时候，还是得掩，因为这是给后人看的。” 无奈之下的艾丽娅，只有听从了这几位的意见。 她先是下文斥责了一番劝留的官员们，别搞事情了，我认真的。 然后再把陈希烈揍了一顿——真就揍了一顿——没打压太子，你这老货滚去养老吧！ 你还能活着就是逆天改命了，老想着凑什么热闹…… 诏旨说得很严厉，但这并不能让众人有所退缩。 一来，这样的事，一旦开了头，难不成还能半途而废吗？ 二来，大家是真的不想再折腾了，您老实当皇帝那不挺好的？ 于是乎，更多的劝留书再一次涌进了皇城和宰相的公厅之中。 “居然还有血书？” 看着一本红色的字体，散发着血腥味的劝进书，艾丽娅连连摇头。 “这样的折子可不少。” 甚至还有万民书上的那些手印，很多都很明显地是血手印。 “确实不少，但是这万民书上的老百姓的血手印，我相信是真的，不过这些官员的折子嘛……呵。” 李豫回来了，在东宫老实呆着没怎么动弹，当个木偶人。 如今被艾丽娅提溜到了这边办公，和宰相们互相认识，见到这事儿更不敢说话了。 艾丽娅眼见着情况差不多了，终于也开始动作了。 当然，这些事情，都有人替她代劳，无非走流程。 她倒是不用写罪己诏，只是单纯夸了一下李豫，说孩子很好，好大儿很不错，可以继承大统。 第二份是禅让诏，却是由宰相代劳了，写得四平八稳，堂堂皇皇。 李豫再上书拒绝，连称惶恐。 于是第三份禅让诏在时隔数天之后，再次下达。 戏做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也就该落下帷幕。 宫城之中，艾丽娅已经在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了。 接下来，她要回公主府那边，然后再整顿一支精锐的军队，去把河北三镇收拾了。 田承嗣那个王八蛋，还敢贿赂宦官给他说好话，当自己眼瞎啊？ 李光弼不好动手，因为对方投降是对朝廷的，朝廷这边没有动作，他总不能杀降。 而在长安城外，高大的禅让台也已经建得七七八八。 说来也是好笑，那些劝留的官员，修建城外的禅让台的工程可是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这到底是忠诚呢，还是不忠诚呢？ 大军被抽调回来，护卫这次皇权的更替， 三万安西北庭精锐步卒，控制了长安各处的交通要道，以及外城治安。 五千陌刀卫进驻皇城，神策禁军三千进驻内城。 李承恩带着五千重组之后的天策军驻扎在霸水，而长孙忘情则带着五千苍云军直接卡死了渭水桥。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艾丽娅第四次下达了禅让诏书之后，李豫终于向天下表示，决定接受皇帝禅位，为大唐的兴盛伟大鞠躬尽瘁了。 一直被封闭着的太极宫，重新打开了宫门，开始了整修布置。 曾经的大唐权力中枢的所在地，将要再次绽发光芒，成为这个世界最引人瞩目的所在。 原因很简单，自然不是因为皇帝换了一个，就更加励精图治，绝对会更有用。 而是大唐终于以这样的方式，兑子换出来了一个绝对意义上的军神，超模板的无限期外挂。 什么？人畜无害的养老吉祥物，太上皇·李虫娘？ 不不不，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李虫娘！ 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皇城纵马。 都督中外军事，录尚书事，开府仪同三司，假黄钺使持节，节制天下节度使！ ……啧，怎么感觉这味儿不对啊？ 第1611.6章-让颜家忠臣有个好的收尾 艾丽娅这边明明是太上皇，却凑齐了造反套餐，暂且不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次要说起颜真卿了。 却说颜真卿之前被贬出京，先后在蒲州、蓬州等地任职。 他整日忧国忧民，心情郁郁，却不得返回长安。 原因很简单，艾丽娅不理他。 艾丽娅当然不是嫌弃颜真卿，她不是那样的人。 而是这位老大哥性子太过刚直古板，对她来说不是刚需。 这种臣子，适合在皇帝不行的时候，帮着压制朝堂之中的声浪。 可是艾丽娅需要压谁？ 倒不如说如果是颜真卿在，那么劝留声音最大的也是他。 所以这段时间艾丽娅给颜真卿加恩了不少封赏，但依旧是让他在外地任职。 什么太子太师啊，封鲁郡公啊，可以说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如今颜真卿人称“颜鲁公”，就是这么一个爵位。 李豫需要颜真卿这样的人，尤其是需要拿来规矩约束百官。 因此在颜真卿离开长安这个风波旋涡两年之后，李豫即位，艾丽娅就让他把颜真卿召回。 文官系统里面，颜真卿不是宰相之才，但绝对是道德楷模级别的。 有他压着，文官哪怕不要命了，也还要脸。 所以让他当个吏部尚书，合情合理，分管大唐的官吏考核。 颜真卿可不会给谁面子…… 而尚不知道内情的颜真卿，这天正在地方官署休息， 他听说了李虫娘禅位的消息，很是有些忧虑。 写了一篇劝谏的奏本，但是又不好上书，一时之间颇有几分进退两难。 把奏本放到一边，颜真卿摊开书卷，写了两幅字平定心神。 但就在这个时候，管家颜墨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老爷——老爷！泉明回来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颜真卿捞着袖子，头也不抬落下最后一笔：“无非又是一无所获。” “他还找到了姑奶家失散的闺女！” 显然事情紧急，否则颜墨断然不会如此冒失地闯进书房打扰他。 他当年就是颜真卿的书童，后来当了管家，甚至颜真卿的脾性。 如果单纯是他自己的事情，那么别说是慌张，就算是斧钺加身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怕死的话，颜杲卿和颜真卿两兄弟，就不会在当初深陷敌后，依旧和安禄山周旋。 可是一听到管家的话，颜真卿手里的笔顿住，愕然抬起头来：“你刚才说……找到了？” “找到了！” 颜真卿手里的笔掉落下来，眼眶登时红了，慌张提起衣摆奔出院门查看。 只见院中站着一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直如叫花子一般。 仔细一看，这赫然是自己的侄儿，颜杲卿的长子颜泉明。 他出门寻人，竟然落魄到如此姿态，可见路上依旧不太平。 虽然如今大唐已经收复两京，基本平定河南河北，可是沿途依旧盗匪猖獗。 他身后还站着一位少女，十几岁的年纪。 虽然面色憔悴，但容貌端庄，衣服整洁，很是有些诗书气在。 原来，当年颜杲卿、袁履谦、颜季明、卢荻等人在洛阳慷慨就义之后，安禄山下令将他们曝尸街头。 百姓畏于叛军的淫威，不敢收敛他们的尸骨。 后来，据说有位身着黄衫的游侠，趁夜盗取了颜杲卿、袁履谦的大部分尸骨，偷偷背出城去安葬了。 故此后来马燧再入洛阳，想要盗骨回来安葬时，只找到少量遗骨送回。 也是机缘巧合，不久以后，果然有一位黄衫客寻到了颜真卿。 他自称姓张名凑，正是当年盗骨之人，同时还是万花的弟子，尊称颜真卿为书圣。 这一段香火情，在颜真卿的生涯之中并不算显眼，他甚至很多时候都不认为自己是江湖人。 可是江湖却不曾忘记他这么一个万花谷的书圣—— 当年随着藩镇割据愈来愈严重，兵连祸结。 颜真卿心系国家情势又苦于自己不能出力，只能是一心投入书法之中，聊以安慰。 那时，颜真卿还在范阳节度使手下当差，安禄山刚做了平卢节度使。 在请宴会上，颜真卿看出了安禄山的野心。 他心想要是安禄山真起兵篡位，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于是想将此事报告朝廷，可是由于官低，颜真卿无法直接面见当时的皇上李隆基。 所以他找到在京城当差的老友舒明乾，将此事告知于他。 当时舒明乾正是李林甫的手下，颜真卿不知道李林甫此时已打算拉拢安禄山。 李林甫知道此事后，不以为意，因为他认为自己可以压制安禄山。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李林甫一生，都把安禄山压得死死的，换了杨国忠才出的问题。 他不对安禄山隐瞒这件事情，却不料安禄山对此很在意。 他为了不让自己因为颜真卿的上书而被忌惮，于是花重金雇了恶人谷的猿飞暗中行刺颜真卿。 思路大概就是，只要我把说我坏话的人干掉，那我就是好人了！ 恰巧此时，万花谷的谷主，当初的武林第二高手，东方宇轩，去往朝中好友张九龄家里做客。 他在客栈无意撞上猿飞正要对颜真卿下手，便将之救了下来。 大家后来知道了事情缘由，张九龄立即觐见皇上，将这件事告知李隆基。 但是李隆基却认为安禄山伶俐能干，再加上被李林甫的谗言所惑，不但赦免了安禄山，还大大重用他。 恰逢张九龄的宰相也被换掉，一时之间人走茶凉，颜真卿也诉求无门。 当时颜真卿心灰意冷，随东方宇轩去了万花谷，决心不再过问政事，一心研究书法。 怎奈他天性心系国事，后来又做了平原太守，这便是后话了。 江湖义士在当初敌后周旋的时候，竭力护卫他的安全。 在他返回大唐之后，大家虽然又回去杀敌了，却也没忘了帮他寻找兄长的尸骸和遗孤。 万花谷的人最是上心，其他的侠客也都在帮衬着。 颜真卿在对方的指引下，寻回了颜、袁等人的大部分遗骨安葬。 而颜季明的遗骨，却未曾寻到，找不到这个侄儿的遗骨，这成了颜真卿心中永远的创痛。 故此，他派另一个侄儿颜泉明继续查找失散亲属的同时，叮嘱他想尽一切办法寻回季明的遗骸。 好在所谓“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的名言不虚。 颜泉明不辞辛劳，在过去的两年中疯了一样走遍了整个黄河两岸。 洛阳周围一步一步地探询了一遍，终是苍天有眼，他先后寻得了不少颜家离散的亲属。 甚至还找到父亲的挚友，袁履谦的妻儿家小。 就在之前，李辅国当权的时候，他还将三弟季明的遗骨寻了回来。 当时颜真卿看着侄儿季明那一堆残破不堪的白骨，泪如雨下，情难自抑。 他想起自己兄长颜杲卿在世时的音容笑貌，想到这几年之中，那些身遭荼毒的百姓和阵亡的烈士。 又想到奸佞当道，朝纲不振，不知何日才能克定祸乱，胸中的悲愤更是难以抑制。 颜真卿随手抄起架上一支旧笔，饱蘸浓墨，奋笔疾书，在一张大纸上写下一篇祭文。 而这篇祭文，就是后世流传甚广，三百字泣血文稿，仅七次蘸墨的天下行书巅峰，祭侄文稿！ 『维乾元元年，岁次戊戌九月庚午朔三日壬申。』 『第十三叔银青光禄大夫使持节、蒲州诸军事、蒲州刺史、上轻车都尉、丹杨县开国侯真卿，以清酌庶羞，祭于亡侄赠赞善大夫季明之灵曰。』 『惟尔挺生，夙标幼德，宗庙瑚琏，阶庭兰玉，每慰人心，方期戬谷，何图逆贼闲衅，称兵犯顺，尔父竭诚，常山作郡。』 『余时受命，亦在平原。仁兄爱我，俾尔传言，尔既归止，爰开土门。』 『土门既开，凶威大蹙。贼臣不救，孤城围逼，父陷子死，巢倾卵覆。』 『天不悔祸，谁为荼毒。念尔遘残，百身何赎。呜呼哀哉。吾承天泽，移牧河关。泉明比者，再陷常山，携尔首榇，及兹同还。抚念摧切，震悼心颜，方俟远日，卜尔幽宅，魂而有知，无嗟久客。』 『呜呼哀哉。尚飨。』 顷刻间，他已将这篇一气写完，掷笔于案，仰天叹息。 不知什么时候，屋外突然狂风大作，声音犹如神哭鬼泣一般。 顷刻间又是电闪雷鸣，一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似乎连苍天都为之动容哭泣，要将这天地之间的污浊洗涤个干净。 书案上的烛光摇曳，照在他已有些皱纹的脸上，那副略有些花白的胡须早已被涕泪打湿了…… 此后，颜真卿一家节衣缩食，终日食粥度日。 却始终如一的用他有限的俸禄，供养亲族和烈士们的家小，不曾对他们有半点亏待。 要不是李虫娘后来登基，对他多有抚恤加恩，颜真卿这么一个堂堂国公，都要清苦到几乎贫困的地步了。 此后，颜泉明又先后去淮南、江南、山南等地继续寻访。 一路上风餐露宿，还要躲避盗匪，吃尽了苦头。 如今，他终于又将自己姑姑的女儿寻了回来。 可是事情似乎并不如同颜真卿想的那般欣慰。 颜泉明握着叔父颜真卿的手，口中只是念了一句：“贞儿，她——”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一家老小立即七手八脚的赶上来救护，掐人中的掐人中，灌黄酒的灌黄酒。 颜真卿伸指搭了一下他的脉搏，知他是积劳疲倦，急火攻心所致，并无大碍，才略略放了点心。 不过，贞儿？ 贞儿不是泉明的女儿么？对方在常山陷落后便下落不明。 那位少女突然奔上前来，抱住颜真卿的胳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颜真卿仔细看，依稀分辨出对方眉眼之间，尚且有颜杲卿的模样。 对方是胞姐的女儿，姓张，闺名叫做珠儿。 老泪纵横的颜真卿又是欣喜又是心疼，只是抚摸着外甥女的脊背给她顺气，轻声宽慰。 “珠儿莫要害怕，你泉明哥哥是累的，并无大碍。” 谁知珠儿一听，反而哭得更凶，抽噎不止。 “舅爷、舅爷！你快去救贞儿！你快去救贞儿！” 颜真卿大吃一惊，忙问道：“贞儿？是颜贞吗！她在哪里？” 听珠儿话里的意思仿佛是她知道颜贞的下落。 可是，为何颜泉明却没能将自己女儿一同带回来？ 珠儿一边哭着，一边讲出了她们的经历。 原来，珠儿父母早亡，被寄养在颜杲卿舅父家中。 颜杲卿对其视如己出，而她与颜季明八岁的女儿颜贞，按辈分论虽然为表姑侄，但年纪相仿。 两个小女孩便形影不离，一起生活。 常山陷落前夕，她们稀里糊涂地被裹挟在难民中逃出城来。 后来又不幸被贩卖人口的歹徒绑了，拿去售卖。 那些人贩子见她两个年纪虽小，但都是美人坯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故此在两三年中，居然将她们辗转卖到了淮南道的扬州。 当时，虽然中原战火连天，但地处淮南的扬州未遭兵灾蹂躏，仍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瘦西湖畔巨商富贾云集，那种穷奢极欲场面，实在让人不敢相信此时大唐正在经历着战乱…… 这可忙坏了那妓院中的老鸨和拐卖人口的贩子。 他们将不少在战火中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女孩当做“瘦马”卖到这里。 并且还培训她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才艺，以便长大后好成他们的摇钱树。 珠儿和颜贞两个小姑娘，在这里不知道挨了多少鞭打和辱骂，又吞咽了多少苦水和眼泪。 一直煎熬着过了两年多，眼见长大了就要坠入苦海。 也正是无巧不成书，恰逢穷困潦倒的李龟年过境扬州。 当年的“大唐第一乐师”，如今也只得卖艺为生。 一日，他被老鸨请了来做些歌舞教习的活计，才偶遇珠儿和颜贞。 李龟年的见识何等广博？ 他见这两位少女气质不凡，绝非寻常人家女儿，便以琴音问之。 果然，珠儿和颜贞都听得懂他琴中之意，亦以琴音作答，这才道破了自己的身世。 李龟年大惊失色——他自然知道颜家抗敌的事迹。 更知道如今的天子李虫娘，曾降旨寻访颜家骨肉和烈士尸骨。 如今在这里遇到，他怎能不管？ 可惜当时的他已穷困潦倒，身无分文。 又恐道破了两个女孩的身世，反而被黑心肝的老鸨讹诈，甚至被她暗中戕害了两个女孩也未可知。 毕竟当今圣上的性子，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是决计不会说奖赏这些人牙子的…… 这位大唐第一乐师也只得编了些谎话，告诉老鸨说这两个女孩是难得的好材料。 随便找个富商卖掉，那是大大不值。 不如好好学习一段时间的音乐歌舞，将来最次也是送到长安之中，定能搏得更高身价。 那贪得无厌的老鸨果然上当，这才又暂时护得两个女孩的清白。 偏偏就在这时，刘展之乱爆发。 平卢兵马使田神功，率军进入淮南平乱。 可是或许因为约束不得力，他手下那些士兵也可能是嫉妒江南繁华。 平叛过程之中，他的士兵居然大肆掠夺，波斯胡商被屠戮数千，民众财物更是被掠夺。 这使得使得从未②玖%令呜{山罢弃 医伞灵梦遭遇战火侵袭的淮南、江南地区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兵乱之中，李龟年瞅了个机会，带着乔装改扮的颜贞和珠儿混在难民之中逃出了扬州。 三人以师徒相称，一路卖艺讨饭，准备到蒲州去寻颜真卿。 却不料命运多舛，三人刚到陈留地界，却被一股山贼劫了。 李龟年痛不欲生，仰天大呼：“天不佑忠臣之后哉？” 听了这话，这伙山贼中走出一位首领，凑上来恶狠狠地端详了他半天。 “刚才你说的忠臣之后，是什么意思？” 李龟年只得将二位少女的身世讲了一遍，不住叩头求他开恩。 哪里想到这位独眼头领仰天大笑，颇为不屑。 “忠臣！他娘的，大唐的忠臣全让老子碰上了吗？” 说着也不杀人了，而是让李龟年去拿钱赎人。 “我今天不杀你，给你三天时间去筹六百贯钱赎人。” “这——” “你放心，三天之内，我保这两个丫头平安无事，可是三天之后，那就说不好了。” 言罢又是一阵肆无忌惮地狂笑，很显然对方是瞧准了李龟年师徒三人身上的书卷气。 这种官宦世家的人，最是有钱，也最是怕事。 六百贯的赎金，对这些官宦世家理当不算什么大事，他倒也没有狮子大开口。 按照盛唐时候的物价来算，六百贯大抵相当于后世的三十万左右。 此时李龟年却也不顾不上这些了，他待要争辩，却又怕惹得这贼人犯了野性，反而害了两个徒儿性命。 他只得抱着自己心爱的桐琴飞奔下山，想去陈留城中卖了换钱救人。 可是他的琴谁买得起？ 这把琴是当年李隆基亲手所赐，名叫『九霄环佩』，是当世的无价之宝。 李龟年自己爱惜万分，这些年他即便流离失所，忍饥挨饿，受尽侮辱，也未曾卖掉。 不过如今他已不顾一切，只想换六百贯钱来救两位徒儿。 可惜，屡遭战火摧残的陈留城中，哪还有人出得起六百贯来买张桐琴…… 李龟年奔波了一天，连个肯问价钱的人都没有。 头发花白的他筋疲力尽，又怕两位女徒儿遭了贼人的污辱，此时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悲愤交加的大唐第一乐师，竟然怀抱着那张桐琴当街大哭起来，像个无力的孩子。 他吟唱了一辈子的诗词，没有一首能比这哭声更加悲戚抒怀。 他演奏了一辈子的音乐，也没有一曲能如这哭声更加感天动地。 就在这时，一人来到了他的身前。 那人端详了一会儿正在抱头痛哭的李龟年，问道：“先生可是李龟年么？” 李龟年见有人来问，似乎来人还认得自己，便止住悲声，抬头观望。 他见这人风尘仆仆，衣着朴素，却不识得。 而那人叉手施礼，通报了姓名，李龟年才知他正是千里寻亲的颜泉明。 颜家的人——也就是自己徒儿颜贞的父亲？！ 这可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李龟年大喜过望，忙将过往的事情简要说明了一遍。 颜泉明又喜又急，喜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自己的女儿颜贞和小表妹珠儿竟然都还活在世上。 又急的是两个女孩落到那些盗匪的手里，哪里还有性命？ 所幸，他身上带着三百贯钱。 本就是叔父颜真卿全家节衣缩食出来给他带在身上的，用以安抚当年的颜家故旧亲属的。 如今虽然不够两个人的赎金，却也不敢再耽误，两个人便急忙奔回山来。 颜真卿听到这里，大抵就知道了自己这个侄儿做出了什么选择。 三百贯，只够赎回一个人，而他带回来的并非他自己的亲女儿，而是他的‘姑姑’颜珠。 颜真卿急切得来回转，可是家里已经没有了钱，所有的家产就是那三百贯了！ “家中还有什么财物？！” “这——” “书！”颜真卿回头看着自己的书房：“我的书！其中有不少孤本善本，应当能值不少！” 管家眼泪都下来了：“老爷，家里真的没有可以变卖的东西了，您的书之前也……” “……”颜真卿这才恍惚想起来，自己当初珍视的书本，确实已经变卖得差不多了。 他跌坐在廊下，一时之间只觉得悲从中来，难以抑制。 廊下两个自愿来护卫他的江湖侠客，见状也钦佩不已，对视一眼，齐齐走出来。 “鲁公，请容我兄弟二人去救援！” “盗匪势大，盘踞深山，两位恐怕也难救，怕不是搭上义士性命，我心难安！” “那我们兄弟去走一遭，多少也能够给鲁公您筹措一些钱财回来！” 借钱的话……颜真卿犹豫了片刻，正待答应，却不料门外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车马声。 一个女音朗声传来：“颜卿啊，你这好好地官邸大院不住，住在这个偏院里，倒是让我一顿好找。” “……” “还有，我之前在路上遇到一户商贾人家，借住一晚，怎么他家有你的手抄书？” 院门大开，颜真卿错愕地看着来人，一时之间只觉得在梦中。 这位——怎么会在这里？！！ 大字不识半个的东西，书都拿倒了还说是从你手里买的，怕不是盗匪偷去卖的，我全给你赎回来了！” “陛下？！！” “诶诶诶，我就知道——我不是陛下了，我现在是太上皇。” “？！！！” 第1612章-君子，斗米，赎人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好奇我怎么会在这里。” 艾丽娅笑了笑：“本来我打算去河北的，但是听说刘展叛乱，田神功那个废物点心平叛居然搞得地方怨声载道，干脆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这恰好在半道上，过来看看顺带给你送一份诏书，不会不欢迎吧？” 蒲州就是后世的山西运城，艾丽娅从关中离开，去往河南，会路经此地。 她原本听说田神功的消息之后，打算去江南看看情况。 走陆路的话，就是经过河南的临淮下江南那条路。 这也是当初她带兵从江淮打上河南的路线。 这TM的田神功，约束部下都做不到，打仗厉害有个屁用？ 谁打仗不厉害——自己打仗不厉害吗？ 而且刘展也是个白痴，不知道怎么想的。 如果单看个人的能力，其实艾丽娅还挺看好刘展的。 在安史之乱之前，他担任陈留参军，安史之乱期间因参与平叛而“暴贵”，升至试汝州刺史。 这段时间的军功，只要拿命去搏，很容易就能捞到，大唐也缺人手。 想想也是，叛乱的一方就是大唐的东北军集团。 这一打，整个大唐军方一下子空出来了近半的位置…… 历史上，乾元二年五月，也就是759年，刘展被擢为滑州刺史，后来平调宋州刺史，充淮西节度副使。 如今的安排和升迁快了一点，但是大体上也大差不差，甚至刘展的任命还是艾丽娅亲自过手的。 史书记载他“素有威名，御军严整”，艾丽娅也是看重他这点。 但是艾丽娅忘了点事儿——如今的淮西节度使，是王仲昇。 他麾下的两名副使，分别是李铣和刘展。 前者“贪暴不法”，贪污而且很拽，是个大家典型认知里面的坏官。 而后者刘展则是“刚强自用”，因此要把同事老李除之而后快。 他这思路就很古怪…… 你说你一个平级的同事，遇到事情了不走规矩流程，自己动手，合适么？ 王仲昇也知道这俩手下古怪，所以他更古怪。 那我就把你们都弄死！ 他奏请诛杀李铣之后，接着对刘展开刀。 最开始诛杀这个姓李的，艾丽娅还没反应过来。 贪暴不法，那就是该死，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呗。 可是在搞完一个，收拾刘展的时候，他就开始发挥主观能动性了。 甚至还让民间去传谣，谣言说：“手执金刀起东方”，搞谶纬的那套。 什么意思？意思是刘展要当皇帝啊！ 金刀就是刘，起东方，可不就是从东南起事么？ 恰好这个时候，他和派充任监军使的宦官邢延恩拉好了关系，并且上奏艾丽娅。 说刘展这人啊，很容易犯倔，而且还不听命令。 更重要的是姓名应谣谶，请除之！ 艾丽娅当时看了之后还回信骂了对方几句，别扯这些破谶纬，安心做事，别捣乱。 艾丽娅没有派遣监军，那玩意儿是当初李亨派遣的，只是她没收回来。 原因很简单，当个耳朵眼睛，没有权力的监军就是个监控探头。 可谁曾想这个邢延恩居然也TM很有主观能动性，想要搞点事情来重新获得皇帝的欢心。 怎么做呢？那当然是立功啊！ 怎么立功呢？ 功大莫过于从龙，其次就是平定谋逆。 很好，那我们让刘展来造反吧！ 于是他伪造了诏书，任命刘展为都统淮南东、江南西、浙西三道节度使。 然后另一面，联系原任江淮都统李峘，以及淮南东道节度使邓景山，伺机除掉刘展。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是艾丽娅的问题。 她不给监军权力，却不代表地方也知晓这回事。 李亨留下的影响还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没有完全消除。 地方大员以为这就是皇帝的意思，哦，原来皇帝要干掉刘展啊。 那我们就去做吧！ 刘展也不傻，他接到任命他为江淮都统的敕书后，很是怀疑。 他认为自己既无重大勋劳，又不是亲贵或贤能之人，却被赋予掌握国家财赋命脉的重任，这不合理！ 不但感到非常可疑，甚至为之流泪。 可是没用，因为从上司到同事再到周遭的节度，都在联手搞他。 于是刘展信了，又要求邢延恩给他印信和旌节。 邢延恩就赶到广陵，让李峘将江淮都统的印信和旌节交给刘展，做戏做全套。 刘展得到后才上表谢恩，并将自己在宋州所统7000人一起赴任，同时将自己在江淮的亲旧聚集在自己身边。 上表自然是没有上到艾丽娅案头的，不然她不会不知道这事儿的古怪。 邢延恩就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可是却不料刘展确实是有点能打。 他让李峘、邓景山准备与刘展作战，并移檄州县，宣称刘展已反。 刘展得知后，也移檄州县，宣称李峘造反。 那到底是谁造反呢？ 答案是不知道，大家都造反了，然后开打。 十一月，刘展在徐城县打败邓景山所率万余人，然后渡淮河进入广陵。 他派麾下将领屈突孝标，率兵三千攻打濠州、楚州。 另一个将领王暅，率兵四千攻打淮西。 继而以声东击西之计渡江，占领江南重镇润州、升州。 这一波组合拳下来，李峘撑不住了，只能是跑到宣州去。 十二月，刘展派部将傅子昂、宗犀攻占宣州，李峘又只能够逃亡洪州。 打啊打，李峘逃离润州的时候，还让副使李藏用负责平叛。 可是李藏用怎么是对手？ 他在郁墅这个地方，被刘展部将张景超、孙待封击溃，败走杭州。 于是一时间，就连苏州、湖州也落入刘展手中。 同时，攻打两淮地区的屈突孝标、王暅也是“所向无不摧靡，聚兵万人，骑三千，横行江、淮间”。 一万叛军，甚至还有三千骑兵，糜烂整个江淮！ 这下事情盖不住了，闹大了，终于到了艾丽娅的案前。 艾丽娅那会儿忙着禅位呢，看得血压老高了，差点自己带兵出征。 但好在寿州刺史崔昭是个人才。 他的有效抵御，让刘展的兵锋止于庐州。 朝堂百官这下也算是松了口气…… 别禅位的时候，太上皇还要去平叛，那就显得朝廷太没用了。 虽然现在也显得很没用就是了。 邓景山上表，和百官商量了一下，朝廷派出河北出身的猛将田神功出兵平叛。 刘展最开始还挺害怕的，领兵到淮北抵御田神功。 结果在都梁山被田神功打败了，这证明他害怕得还真没错。 江淮地区，除却当初跟着李虫娘打上河南的二十万精锐，还真干不过如今的北地猛将。 刘展逃往天长，用五百骑兵迎战，又被打败，只剩下刘展与一名骑兵仓皇渡江。 这一输，就一口气输到了底，没了锐气。 刘展手下的张景超、孙待封等进攻杭州的叛将，被温晁击败。 邓景山与邢延恩，也配合田神功反攻刘展。 这期间，刘展倒也不是没有拼死抵抗。 他率步兵骑兵近万人，布阵于蒜山地方。 并且不知道哪里来的情报，奇袭并消灭了田神功从海路奇袭金山的部队。 但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在下蜀地区，就又被田神功部将范知新打败。 这下刘展没了兵力了，他的弟弟刘殷劝刘展逃亡到海上去。 刘展不去，困兽之斗，结果被生擒，押送京师处死。 按理说这件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艾丽娅无非追究一下邢延恩这个家伙的责任，把他也剐了。 可问题是田神功打赢了仗，估计是飘了，约束不了手下。 手下刚平叛完，就开始劫掠地方，闹得民不聊生。 这都不知道谁才是叛军了！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艾丽娅出来自然不能不管，她于是打算亲自去看看。 田神功要是有本事，那就别认错，也别搞什么恕罪那套。 他就该带兵在江南把自己也宰了，然后打到长安去！ 要是他没本事，那自己可就要给他点毕生难忘的教训了…… 当然，这些事情是军事系统方面的问题，艾丽娅都督中外诸军事，管得合情合理。 颜真卿属于是文官系统的人，她这次来还真没什么安排，就是慰问一下忠臣。 甚至就连这些事情的细节，她都没有说太多，免得给颜真卿增加精神内耗。 可是她高高兴兴地来，却不料看到颜真卿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来得古怪，把人吓到了。 但是马上她就发觉不对了，这乱糟糟的，出什么事了？ 颜真卿说没事，她说不信。 颜真卿说是家事，她说忠臣的家事那可不是小事。 结果等到颜泉明醒了，艾丽娅才明白前因后果—— …… …… 把视角拉回到当初，盗匪盘踞的山上，两人去赎人。 那头领见李龟年又带了个人来，以为他已经凑足了赎金。 可是一看，只有一半！ 对方不禁勃然大怒：“你等猪狗，消遣某家来着？要作死吗！” 颜泉明忙道：“将军休恼！我身上只带了这些，望将军开恩，放了小女与舍妹，全我一家老小骨肉团聚，等我回去之后，定将剩余的三百贯送来！” 李龟年也把自己的九霄环佩作抵押。 “我这张琴价值千金，可用来换取我徒儿性命！” 说句老实话，真要是放人，以颜泉明的性子，估计是回家真要凑钱送过去的…… 可是那头领却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撇嘴讥讽，要你这破琴有什么用？ “老子平生杀人多了，不在乎多杀两个！” 这话在颜、李二人听来，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颜泉明误以为女儿已经遭了毒手，不禁血灌瞳仁，就要上前拼命。 正在这时，突然“阿爷”一声喊。 一位少女从人群中奔出，扑到颜泉明身上。 他定睛看时，正是女儿颜贞！ 虽然父女二人已经数年不见，颜贞也已长大，但仍能辨认出昔日的容貌。 颜泉明也顾不得许多，将女儿死死抱住，泪洒衣襟。 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此刻实在是悲喜交加，难以控制情绪。 岂料那个头领也不讲情面，只是要钱。 “你说你是颜家人，我敬你老子颜杲卿是条汉子，也佩服颜鲁公，我不难为你，你带你闺女下山去吧！” 不过，钱还是要的。 他说对方还不够，另外一个小妞还得留在这里。 说罢，叫人把珠儿也带了出来，两个女孩子衣服整洁，并未遭人污辱。 颜泉明心中稍安，可见如此情景，他又大为犯难。 怎么可能留一个人在这里呢？ 他只得跪下乞求盗匪首领高抬贵手放人。 李龟年也大声央求不已，声称愿意留下替换颜贞出去。 两个人啰啰嗦嗦，将那头领惹得恼了，反被一顿踹打。 “老子又不是皇帝，要你个乐师作甚！” 继而，他又转向颜泉明吼道：“最后给你个机会，我数到三，你赶紧滚！” 说着他眼珠子一转，指着那俩姑娘。 “这两个丫头中，你挑一个带走，否则，一会儿我变了主意，你们全都得给我留在山上！” 说着，他身后的几十个贼兵都跟着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但是笑归笑，行走之间，颇有军方精锐姿态，这些山匪很是有些来路不明。 颜泉明将心一横，想要对女儿说些什么。 但只叫了一声贞而，话未说完，眼泪已经扑簌簌如雨落下。 颜贞似乎是明白自己父亲的性子，只是嘶声痛哭道：“阿爷！阿爷！我怕……” 颜泉明哽咽道：“贞儿！你等阿爷回去带了钱来救你出去！” 颜贞撕心裂肺央求父亲带自己离开，她受够了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阿爷！莫要留下我！……我怕！” “贞儿，你和珠儿，阿爷眼下只能先带走一个。” “阿爷！” “你姑婆家只剩她这一点骨肉，如果留在这里，你翁翁的在天之灵会责怪阿爷的……求你了，阿爷对不住你……” 颜贞听了，将头埋在父亲的怀里，呜咽说不出话来。 父女俩还在痛哭，那独眼头领厉声赶人。 “颜泉明，你还哭哭啼啼不走吗？你当本大爷不敢杀了你们几个！快选，留下哪个？” 颜泉明听了，衣袖掩面，将颜贞轻轻往外一推。 颜贞惨叫了一声便昏了过去，显然是受不了这种打击。 她没想到好不容易见到的父亲，居然会把自己留下…… 颜泉明一把扯过珠儿：“请将军宽限几天，我回去取了钱便来赎人，请将军莫要伤害小女性命！” 这一举动显然大出那头领的意料之外，几十个乱兵也都愣在了当场。 良久，他才哈哈大笑，放人离开。 “我搞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狠起来是比谁都狠，亲生女儿都不要了！佩服，佩服！” 只是笑语之间，〵}〔爸三冷ji　_uO祁酒污爸[Qun似乎带着些许难言的感慨。 不过他倒也应许了承诺，让颜泉明带着人离开了。 李龟年还在山上照看颜贞，这大概算是唯一的安慰。 艾丽娅听了，便只是叹气：“爱卿啊，你这侄儿，性子比你还古板。” “陛下……”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去把人救回来。” “陛下，您是万金之躯，怎么可以犯险？” 颜真卿抓住李虫娘的衣袖，老脸涨红：“臣……臣请陛下，预支臣的俸禄，臣去赎人……” 艾丽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认真的？” “臣不敢劳动陛下！” “我是说，你连三百贯都没了？！” “……臣家中，人口众多。” “多个屁！升米恩斗米仇，我知道你在养谁。” 艾丽娅叉着腰，很是有点没好气。 颜真卿现在什么级别？ 太子太师！ 按照现在的俸禄，太师、太傅、太保，钱二百万。 蒲州太守是三品，月俸万七千，除此之外岁给禄米四百斛。 大唐的官员俸禄非常高，这得益于早些时候大唐的富裕。 即便是之前几年打仗，如今休养生息，也没说一下子就把福利制度完全打烂的地步。 从唐朝货币制度看，“万钱”具体数量等于1000两，但不是白银。 唐高祖武德年间，也就是621年铸行“开元通宝”钱，开创了自唐宋后以“文”为单位的货币度量方式。 在重量单位上，突破古代衡法二十四铢为一两，改为十进位制。 每枚铜钱重二铢四，为一文钱，积十文钱重一两，即十钱一两“以钱代铢”。 所以万钱就是非常直观的一万文钱，十贯。 颜真卿的太子太师荣誉称号，可是足足价值两千贯一个月！ 而且还有赐田，国公、职事官从二品，有35顷的田地。 另外是各种各样的人力、月杂给、常规的实物待遇和特殊的赏赐。 颜真卿虽然不是京官，是外官员，但是艾丽娅是给了他特殊的待遇的。 一切配置应如长安京官，更别说他现在的职务是后世的部长级别。 他有官方配给他的38个杂役，每天还有常食料九盘的供给，类似餐补。 餐补甚至细致到了种类——细米二升二合，粳米八合，面二升四合，酒一升半。 羊肉四分，酱四合，醋四合，瓜三颗。 盐、豉、葱、姜、葵韭之类各有差。 木撞、春二分，冬三分五厘。 炭、春三斤，冬五斤——光是他的餐补，大概每个月就有差不多八贯钱。 更别说逢年过节，艾丽娅就没少过给他的赏赐。 别的三品官，都是正冬至各赐绢5匹、金银器、杂彩不等。 而艾丽娅给他加恩，是直接翻倍，依据品级配发至少五种不同场合的服装。 并且因为之前颜家忠心报国，损失惨重，家人离散亡故者众。 丧葬费用方面，艾丽娅也是让朝廷调拨了特殊待遇的。 给营墓夫60人役使10天，按品级配给丧葬所需应器物。 赠绢、布、绵等100段，粟百石。 一般官吏每三年考核一次，业绩突出者可加倖禄，反之则减扣。 而颜真卿当外官这两年，艾丽娅免了他的考核，不断地加俸禄就没停过。 可是一个人养三百多个人，还是给了抚恤之后一直养着，要多少给多少。 这么一个朝廷大员，如今已经连三百贯赎金都拿不出来。 甚至还要变卖自己的抄录书籍——这可是颜筋柳骨的书圣颜真卿啊！ 虽然知道颜真卿很君子，颜泉明也很君子。 但是他们家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令人难以言说。 为什么颜真卿住在偏院？ 因为大院那边，他让给了颜杲卿当时手下将吏袁履谦等妻子儿女住。 当初流落的常山遗孤，他都一起带回来，共五十余家，三百余口。 这些时日，颜真卿把家里的物资和粮食都分给他们，和亲戚一样全部收留供养。 如果有要离开的，也随各人自愿，愿意去哪里的，资送他们出发。 艾丽娅之前去到大院那边，发现现在管事情的，是袁履谦的妻子。 她的丈夫袁履谦，是当初颜杲卿的部将，含血唾叛军面，是真英雄。 可是这妻子呢，不太好说。 历史上有个事儿，艾丽娅倒是记得，甚至这事情就写在颜泉明的传记里。 当初颜泉明把大家的尸骨带回来下葬，她怀疑袁履谦入殓时的寿衣和被衾太薄。 她甚至打开棺材检视，发现与颜杲卿没有区别，这才惭愧心服。 这不叫升米恩斗米仇叫什么？ 升米恩斗米仇，自然不是说女儿和姑妈的血脉，而是颜泉明这个人。 历史上他的事情，被记录的就这几样，其中就包括了袁履谦的殡葬问题。 如果开棺发现规格比颜杲卿低，他的妻子会怎么样呢？会怨恨吗？ 恐怕是的…… 她要打开棺材检查，看见跟颜杲卿一样，她才“惭服”。 颜泉明欠她的吗？不欠她的。 袁履谦应该跟颜杲卿殡葬规格一样吗？不应该。 但是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和要求呢？ 因为颜泉明对大家太好！好得过了分！ 他们就都调高期望和要求，差一点都不行了。 而且相互比较，你对他那么好，为什么对我要差一点？ 历史上，颜泉明去赎人，当时还是战乱时候，可没有李龟年帮忙。 他的钱只够赎一个，就把姑妈的女儿带回来了。 重新凑到钱去赎女儿的时候，女儿已经不见了。 颜泉明本来要赎回自己的女儿，却因为看着表妹忧愁憔悴，先救了姑妈的血脉。 艾丽娅看着颜真卿讷讷不能言的模样，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你先去赎人吧，千秋！” 缭千秋从院外进来，拱手：“圣人。” “去，领一队苍云军，陪同颜泉明去赎人。” 说着艾丽娅瞥了她一眼，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满是深意—— “务必保证颜卿家眷的安全，明白吗？” “末将遵旨！” 第1612.6章-哪个皇帝？我认识吗？ 缭千秋虽然是苍云军女卫营统领，但如今却已经间接约等于艾丽娅的亲兵护卫。 苍云军被重新收归大唐的作战序列，依旧镇守雁门关。 艾丽娅给了他们两万的编制，并且为之前阵亡雁门关的苍云军烈士全都追抚。 长孙忘情依旧是苍云统领，并且袭爵长孙无忌的爵位，成了如今大唐唯一的女国公。 缭千秋带领的女卫营，被重新整编，长孙忘情遴选出整个苍云军最为精锐的存在给她带领。 颜泉明带着人回返，路上疑惑于这些人的精锐程度。 缭千秋带的人精锐到了什么地步？ 就这么说吧，整个苍云军最精锐的一部，如今就在这里了！ 原因很简单，如今全天下，谁都没有苍云军更希望艾丽娅能真的千秋万年…… 江湖甚至有人谣传长孙忘情是不是当了李虫娘的走狗。 堂堂血手凤凰，居然这般恭顺？你们之前不是还挺埋怨大唐朝廷的么？ 然后就被雁门关堪称奢侈的配置给狠狠地打脸了。 艾丽娅考虑到雁门关的重要性，不断地给他们加配置。 两万编制的苍云军只是人手，各种辎重军械一应按照潼关规格。 神臂弩、八牛床弩之类的就不说了，单纯战马，都从朔方那边调拨了近万。 没错，以步战闻名的苍云玄甲刀盾兵，两万人的编制，有近万的战马！ 知道的这是苍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天策呢…… 雁门关防御的是突厥，而突厥所长，惟恃骑射。 史书记载突厥人『见利即前，知难便走，风驰电卷，不恒其阵，以弓矢为爪牙，以甲胄为常服』。 这当然是夸张了，突厥人擅长骑射不假，但是也没有全部带甲胄的地步。 这段话其实真正的意思，是说突厥人是一个尚武的部落。 突厥真的披甲率，按照现在的统计，大概是最乐观估计也才百分之四十。 后世的『叶尼塞碑选·雀林碑』里面就有相关的记载—— 『吾之骑者，战骑十而又四，轻骑十而又六，陷骑于战骑十而又四。』 『陷骑况其财力，其披分身马铠亦之全装，全装者，十又四，分身甲为余下六』 也就是说其实百分之四十都略显夸张，对应唐代的具装骑兵，也就是重骑兵，只有百分之十六。 而大唐的军队披甲率，超过60%，具装骑兵更是有专门的军队编制。 苍云军在去年年末返回雁门关，重新驻守雁门，恰好就遇到突厥袭扰。 拥有了大量的后勤军需，长孙忘情终于扬眉吐气地打了一场硬仗。 阵斩七千，刀盾兵上马追得突厥望风而逃四百余里。 最开始突厥人都是懵的——卧槽！苍云军！他们怎么回来了！ 不过没关系，苍云军只擅长据城而守，一群步兵，看我骑射！ 卧槽——什么东西——床弩！ 不过没关系，众所周知苍云军穷困。 不知道哪里毛来的几具床弩而已，可能是其他友军挤出来支持他们的。 卧槽——好多！排满了城头！ 他们打劫了关中四门，还抢了他们的军械吗？！！ 不过还是没关系，我们走！他们还能追出来不成？ 然后就没然后了…… 一人双马，四千苍云军携带的手弩和弩箭，不比摇摇晃晃的骑射强？ 突厥人被打得心惊胆战，袭扰的前锋全军覆没，沿途的部族被尽数诛灭。 一直到第二年秋天，才敢有零星的突厥人再来侦查，可见是被一波杀得心肝俱裂。 这样的前提下，苍云军别说是为艾丽娅效命了，直接当死士都成啊。 如此精锐，反倒是颜泉明拖了后腿。 但是他救人心切，请求士卒把他捆在马上当货物带，只求尽快。 缭千秋收回打量那蜿蜒群山的目光，点了点头。 相比起救人，她更关心的是这批盗匪的来历。 她扫了一眼树木上的残留标记，眉头微皱。 安西边军么…… …… …… 其实，那些劫掠了颜泉明的人，哪里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被看着。 就在颜泉明离开的同时，离他们五百步之外的密林之中，隐藏着好几个人。 他们将对面的情景全都看在眼里，只是不住的叹息。 为首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 他身后一人，身穿黄衫，头带帷帽遮着面部。 又有一位英挺的白袍青年，生的面白如玉，但左眉上有一道寸许长的伤疤，略有些破相。 但这却反而更衬托得他充满男性的刚毅，掩盖了些许脂粉气。 “我看此人良心未泯，似可教化！”那黄衫客低声说道。 “阿弥陀佛……教化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怎么个从长计议？” “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们劫掠的人，是颜家的后人，当今圣人对颜家多有褒奖，他们如此行径，岂能善终？” “皇帝还管得了江湖？”那个白袍青年似乎对此颇有些诧异：“你们大唐倒是稀奇。” “是圣人，不是皇帝，圣人是太上皇。” “那又如何？” “圣人性情霸道，就连江湖也要规整，何况这些逃兵来历不凡……” 那老僧双掌合十，摇了摇头：“冤孽啊，都是冤孽。” “乱七八糟，老贼秃天天说谜语。” 白袍青年嘀咕着：“不过，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看看他接下来如何行事。” “怎么说？” “如果他门继续为恶，自当为天下除此大害！” “那要是有救呢？” “哼，那当然是招募来为我所用——我就不信这个劳什子圣人，还真管得了江湖了！” 那白袍青年低声嘟囔着：“你们大唐如今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管江湖？” “吐蕃联军，再加上你们南诏的军队，一旦拿下蜀中，确实后患无穷。” “知道就好，我这次来可不是游玩的，你们大唐确实有点东西，这人我看得上，就当是预支的好处吧。” “你身为南诏世子，理应——” “阿弥陀佛！”老僧打断黄衫客的话：“我们先离开吧，莫要被发现了。” 一阵清风拂过，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这些事自然是颜泉明他们毫不知情的。 …… …… 精锐上到陈留山中，那伙贼兵连同颜贞和李龟年都已踪迹不见。 仔细看时，周围地上似留有打斗过的痕迹和一点血迹。 颜泉明以为女儿凶多吉少，已遭了歹人毒手，心中万般焦急。 他“哎哟”一声栽下马去，又昏了过去…… 要知道为了救人，他是被硬生生‘带’上来的，早就身心俱疲。 缭千秋倒是冷静，她确信这批人极有可能和安西军有关，甚至极有可能就是安西军的残部。 可问题是安西北庭的精锐，如今深受重用，功成名就，怎么会有残兵在这里？ 逃兵？还是当初打散了编制的残部？ 但是不应该啊，这都休养生息快两年了…… 颜真卿的管家也是心急火燎，忙令跟来的家丁、侍卫们仔细搜寻。 最后还是苍云军的士卒眼尖，瞧见了信息。 缭千秋走到一棵大树旁边，看见树皮已经被人剥掉，上面留着两行文字。 『颜氏忠义，家中自寻』 令缭千秋惊奇的是，这两句留言并不是用笔墨书写的，而是在树干上刻的。 这刻痕足足深入半寸有余，她伸出手指笔画了一下，发现笔划都与成人食指粗细相当。 “莫非是有人用手指在这树干上刻下的不成？” 武林高手？ 缭千秋眉头皱起来，边军残部，武林中人，这事情又乱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圣人最厌恶的就是这类事情。 军中就要有军中的军法，江湖也要有江湖的规矩。 她正在思量是什么人能有如此武功，部下就来回报，说这些人没走远。 “确定？” “炭火尚温，至多不过离开半日！” “……追！” …… …… 却说那天颜泉明走后，李龟年师徒二人，就被关押在一座茅草房中。 那头领显然并非寻常的酒色之徒，传令只需看押但不得骚扰。 那几十个贼人一言一行都是军中做派，竟无人敢违抗命令。 他们除了偶尔出去抢掠些东西回来，倒也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打算。 那头领更是一边喝着酒，一边时常在一棵大树下独坐，其他人都不敢上前打扰。 这样一连过了两日，李龟年和颜贞也都没受到什么委屈…… 第二天夜晚，他们师徒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 爬起来通过窗棂往外看时，只见几十个人打着火把围定了三人。 那三个人一僧二俗，全都武功了得，徒手便将几十个手持利刃的贼兵一一点倒。 只剩那个头领一人手持一柄陌刀，与他们三人僵持对峙。 陌刀？！！ 李龟年瞳孔骤缩，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只听那个白衣青年朗声道：“你这厮，我瞧你有些勇武，又良心未泯，招揽你做我属下，你缘何生怒？” “呸——你也配？” 盗匪头领啐了口，看着对方的目光之中，是货真价实的鄙夷。 “陌刀……阁下是安西军出身？” “你管我哪里出身！一个秃驴，一个牛鼻子，还和蛮夷小人混在一起，你们莫不是奸细？” 这三人，一个僧人，一个寻常打扮的道士，再加上一个口音不正的白袍青年，确实可疑。 但是你一个盗匪，居然用的是军中的制式陌刀，这不更可疑？ 白袍青年冲上去，三两下将对方压制住。 很显然，有心算无心的这些个江湖高手，早已经把威胁最大的其他人放倒。 他们结不成军阵，自然不是江湖高手的对手…… “你这厮，我是南诏世子，做你主人绰绰有余！” “去你妈的南诏世子，若不是我主冤死，你也配来说话？！” 老和尚叹了口气：“阁下是逃兵，应该知道军法治罪，不若放下屠刀，入我空门，可以立地成佛。” “罪？我才不是逃兵！滚开——” 他用陌刀迫开白袍青年，气喘吁吁：“真正有罪的，是我这样的大头兵，还是那些混账大官？” 说着他扯开被撕破的袖子，横刀在前：“你们这些人，如今倒是行侠仗义了，有本事去收拾那些大官啊！” “阁下愤世嫉俗，未免有些太过极端了。”黄衫道人皱着眉头：“哪个大官有罪，自然有朝廷处置。” “啐——朝廷？朝廷要是有眼睛，那他就该看清楚，谁是忠，谁是奸！” “……” “当初安禄山起兵造反，信都送到那个狗皇帝案头了，他还兀自不信，他说安禄山忠，忠吗？” “你——” “一个宦官就能进谗言，冤杀大将，潼关城破难道是我们的错？还不是什么狗屁朝廷识人不明！” “你说的是边令诚？他已经被圣人诛杀。” “圣人？呵……她倒是圣人了，李唐个个都是圣人，几个月之前，一个什么宦官就能逼得地方大员造反，那个什么平卢军的田神功，打着剿贼的名义把江淮刮地三尺，抢了个遍，又算不算罪？奶奶的，老子战阵上真刀真枪地拼命，结果落得个什么下场！我倒是罪得很，能惹来你们这些江湖侠客，却不见你们去杀田神功！去杀边令诚！” 黄衫客瞥见他手中的陌刀，沉吟片刻，欺身上前将其夺下。 翻看上面的制式铭文，黄衫客居然叹息一声，反手拦下白袍青年。 南诏世子愣住了——什么意思？我们不是一伙儿的吗？ “这人，世子殿下你确实没有资格招揽。” “你说的什么胡话！” “他是安西军的人。” “安西军又如何！落草为寇，还能是什么英雄好汉不成！” “安西军的陌刀营队正，更重要的是这个时间……” 他把陌刀扔回去：“阁下和高仙芝将军，是什么关系？” “……”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诸位，应该是高仙芝将军的亲卫吧？” 南诏世子瞪大了眼睛——当初大唐的帝国双壁，山地之王高仙芝的亲卫？！！ “……不是。” 盗匪头领闷声答道，看了眼陌刀：“我捡的刀，你们要杀要剐，随意吧。” 说完他把刀一扔，坐地等死，全然没有反驳的意思。 “当初封常清将军和高仙芝将军，因为边令诚进谗言，在潼关被冤杀。” 黄衫客回忆着数年前的事情，恍若隔世：“高仙芝将军曾经召集兵将，说如果他有罪，将士可以举报，但如果他无罪，将士们就喊冤枉，一时之间全军大喊冤枉，喊声震地，但最后还是被边令诚杀了……” “当时就该动手！”盗匪头领红着眼睛：“那个狗屁边令诚，区区一百陌刀手，仗着的不过是皇帝老儿的命令！” 高仙芝出身安西军，而安西军才是用陌刀的专精队伍，边令诚带着一百陌刀手能吓到谁？ 高仙芝封常清死后，哥舒翰接替指挥，原本潼关的军队编制被打乱。 他们这些亲卫，也被混入大军之中，再然后就是李隆基逼迫哥舒翰出关作战，导致大败。 盗匪这一部，在战乱之后离散，想要回到潼关据守，可是哥舒翰都被火拔归仁俘虏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绕道河南，原本想着绕一圈回到关中。 然而后来天下动荡，皇帝逃离长安，江淮又有什么永王叛乱，他们就停在了陈留。 累了，不想打了，最重要的是寒心。 李虫娘当皇帝的两年，他们倒也算是安分守己，甚至都准备下山隐姓埋名务农了。 可是却不料之前又搞什么刘展之乱，江淮震怖。 他们的几个战友下山，不是被田神功这边抓了当奸细，就是被拉去当了刘展的壮丁。 这还能怎么办？ 他妈的，抢劫就到处都是忠臣之后，到处都是江湖侠客。 刘展乱起来的时候，忠臣在哪里？侠客在哪里？ 田神功纵兵劫掠的时候，忠臣又在哪里？侠客又死哪里去了？ 那位白衣青年听他如此说，竟一时无语，仿佛陷入了沉思。 而那黄衫客却一声不吭，身形一闪便来到草屋门前。 他随手扯断了门上的铁锁链，将李龟年和颜贞放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人是必须要救的，这可是颜家的人。 颜家忠义天下皆知，哪怕颜真卿不会因为这件事去上报求那位圣人，可要是那位知道了…… 那位老僧竖起手掌：“阿弥陀佛！依老衲看，施主近年来虽然偶有劫掠恶行，但却不曾伤了一条性命，如今虽然口口声声说厌弃朝廷，但明知所擒二人都是忠臣之女，有意放她归去，亦不曾损了另一女的清白，善哉！善哉！” “……” “不过，以老衲所见，施主心中已厌倦了这尘世樊笼，莫非是在蓄意求死么？” 那个盗匪头领这点心思，被老僧一语道破，心中一惊。 原来，他有意放颜泉明归去，并非只想要赎金。 倘若事情败露，颜真卿好歹也是一地太守，派兵前来也不无可能。 届时，他便和这几十个手下战死在一起也罢…… 当初他自从眼睁睁地看着主帅被斩杀后，就已经万分后悔。 战友们俱都如此，堂堂的安西精锐，当初高仙芝的大将亲兵，如今竟沦为草寇，早已觉得活着索然无味。 甚至他们时常后悔，当初不应该绕道河南，而是应该轰轰烈烈地与叛军大战一场。 哪怕最后在战场上把命送了，也是痛快，不似如今阴沟里的臭老鼠一般。 但他嘴上依然不肯承认，只是吵嚷。 “老和尚，你莫要自作聪明！我为什么会蓄意求死？你们这些秃驴没事便求死么？” 那老僧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生亦是死，死亦是生，舍生而忘死，故能向死而生。” “……你不要生生死死的绕弯弯，不如这样，你不是要‘舍生而忘死’吗？你放了我们，就当我们死了，如何？” 他确实不打算活了，活着窝囊。 但是也不愿意死在这里，干脆和部下一起，去弄死_〗②究令wu ⑶玐〛.企"仪〟衫囷田神功这个王八蛋再死！ 想到之前兵过如梳，村子里的惨状，盗匪首领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红。 那白袍青年闻言大怒，正要飞身上前格杀了对方，却被那老僧拦住。 “既然如此，施主请便——” 他们三人居然真就离开了，放任对方走。 盗匪们呆了一晚上，确信对方没有别的意思，他们这才离开。 而他们离开不过半日，缭千秋就带兵追来了…… 颜贞和李龟年都已经被放回，许是在路上错过。 缭千秋带着人追了一阵，道中居然遇到了一僧一道一青年，恰好是之前的人。 更往前，才发现他们也在跟人，于是乎直接带人把他们全部抓了。 白袍青年有心反抗，可是缭千秋的部属亮出来的都是什么？ 神臂弩、明光甲、全套的马铠！ 五十人里面，居然就有二十名重装骑兵，而且还是外袍罩着的将官铠甲。 甚至都没等缭千秋亮出来身份，僧人和黄衫客就放弃了抵抗，束手就擒。 反倒是白袍青年很是不满：“我可是你们大唐的鸿胪寺少卿，皇帝亲封！你们是哪一部的士兵？！” “苍云军女卫营，如今兼领禁军，护卫圣人左右。” 缭千秋掀起面甲，用手里的手弩指着对方的脑袋。 “你是鸿胪寺少卿，皇帝亲封？哪个皇帝封的？我认识吗？” “……” 第1613章-万方有罪 哪个皇帝封的？答案是李隆基封的！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回蒲州的时候，颜贞已经被人送回来又两日了。 这段时间艾丽娅一直都住在官邸这边，没事儿就和颜真卿聊聊文学，讨论一下书法，看起来怡然自得。 只是如果细看布置，就会发现大量的人手已经进入了周边地区。 甚至蔓延到了江淮，进行实地调查，收集田神功的问题。 艾丽娅不愿意冤枉好人，但是也不打算放过坏人，所以调查是很有必要的。 田神功此人，出身贫寒，平定安史之乱，有大功于国。 后来解宋州之围，击败安史叛军，平定刘展之乱，为唐朝取得赋税、粮草供应基地。 历任淄青、兖郓节度使，安史之乱平定后，册封鸿胪卿、信都郡王。 而后迁河南节度使，图形于凌烟阁，赏赐免死铁劵。 广德元年，吐蕃占领长安，第一个起兵保卫唐代宗。 大历二年，授检校左仆射、太子太师。 晚年建议唐代宗谨慎行事，放弃收复河湟之地。 大历九年病死，追赠司徒。 单从历史来看，田神功这人算是可堪一用，好歹也是郡王级别的。 但是从现在的事情来看，田神功这人或许已经落后了同时期的其他将领一大截了。 最重要的，那就是连不会扰民这种事情都做不到，怎么和郭子仪、李光弼这些名将比较？ 周边的官员不知道这些情况，更不知道艾丽娅不南下，是为了查探实情。 他们只知道圣人居然亲自来探望颜真卿，当即带着礼物前来拜会。 之前颜真卿卖掉的书籍，有很大一部分是被地方的世家门阀收去了。 毕竟他们才知道书本的价值，或者说什么叫知识的价值。 如今也尽数还了回来，甚至还附赠了不少金银礼物，一改早先时候的倨傲模样。 李唐王朝，甚至就连陇右李阀这个皇族，在他们眼里都是暴发户。 可是暴发户归暴发户，世家看不起暴发户不假，却也不敢说看不起皇帝。 哦，太上皇——可她和皇帝有什么区别呢？ 艾丽娅这个太上皇，比皇帝还潇洒。 李豫要被困在长安城里当泥塑木雕，可是她李虫娘纵横天下，谁敢说个不字？ 颜泉明回来看到自己的女儿，喜不自胜，想要将其抱住，却被她哭着躲开了。 颜泉明知道女儿痛恨自己将她留在贼巢之中，也只能在院中站着痛哭流涕。 颜真卿、珠儿等也都耐心安慰颜贞，不住解释。 父女各自痛哭了好一会儿，颜贞心头的怨气消了，才原谅了父亲，一家人终于再次团聚。 与颜贞一起被送回来的还有李龟年，他和僧道俗三人打了交道，说了是他们救援。 而在艾丽娅看来，则是另有一番意味。 救援？什么救援？谁让你们救援的？ “南诏？世子？” 背着手，艾丽娅绕着这个南诏世子转了两圈。 白袍青年之前说着天不怕地不怕，张口秃驴闭口牛鼻子。 可是真到了面对艾丽娅的时候，却只觉面前的人巍峨高大如同神山，深不可测好似渊海。 所谓神恩如海，神威如岳，不外如是…… 艾丽娅看着瑟瑟发抖的小鸡崽，更在乎的是他背后的南诏。 南诏这个国家，本身就是个微妙的存在。 隋末唐初，洱海地区有六个实力较强的小国，分别被六个国王统领，被称为六诏。 分别是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蒙舍诏。 蒙舍诏在诸诏之南，所以被称为“南诏”，那个时候只是六等分之一。 712年，逻盛皮既立，旋即诏令其子皮逻阁，至宗主国大唐朝觐。 当时的唐玄宗李隆基大悦，册封逻盛皮为南诏公，册封皮逻阁为南诏世子。 同年，巍山蛮部于祥云、弥渡两地大肆作乱，堪称为声势浩大，官军屡遭败绩。 唐玄宗见蛮部势大，急令唐军一部由交州驰援，逻盛皮挥师东进与唐军合兵一处。 又一月，叛军屡遭重创，余部凡数千人被迫出降，旋遭斩首示众。 这一次合作，奠定了南诏的‘忠诚’，李隆基为之侧目。 大唐的天子，想要扶持一个小国，有时候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722年，皮逻阁第十次至长安朝觐，偶与玄真大法师结缘。 遂将佛教引入南诏境内，是为洱海地区兴佛之始。 等到次年，逻盛皮既已建起大土主庙，蒙巂诏亦于大理建起观音殿，佛教终得飞速传播开来。 逻盛皮晚年，越析诏等五诏，或疆土日蹙，或内乱频生，或大势已去，或以私通吐蕃而为大唐所难容。 南诏一枝独秀之际，由是六国独大也。 ⑵（九 ）龄⒌~⒊紦.起 艺衤三群} 撩728年，逻盛皮病逝于澜沧江畔，时年五十六岁。 其子皮逻阁继任为南诏第四任国君，在唐朝的支持下，皮逻阁兼并其它五诏。 从此南诏统一了洱海地区，正式升级成为了地区级别的南诏政权，直到现在。 这个世子，就是南诏皮逻阁的孙子，如今云南王阁罗凤儿子？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凤迦异。” “没听说过——你说你是鸿胪寺少卿？什么时候的事情？” “天宝五年……” 天宝五年，就是公元746年，也就是差不多十年前？ “十年前你才多大，鸿胪寺少卿？” 白袍青年涨红了脸：“微臣在开元二十六年，就入长安为质子，当时大唐皇帝厚赐于我！” 他是开元十七年生人，也就是公元729年生，如今还不到三十岁。 而当初进入长安成为质子的时候，更是只有九岁，与其说是正式授官，更类似恩荫。 也就是给一个称号，发一份俸禄的安抚手段。 缭千秋那边也查清楚了具体，长安那边发来了档案，确认有这么一个人。 非但有，对方甚至还是艾丽娅的亲戚——原因是他的妻子是宗室女！ 大唐的皇帝，默认为李唐宗室的族长，所有宗室女都沾亲带故。 搞清楚了辈分，艾丽娅回忆了好久，还是没有搜寻到关于这个家伙的存在。 事实上，他在历史上并无什么名气，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死得早。 甚至没有袭爵南诏王，而是其子异牟寻继位之后，才追封他为悼惠王。 不过单看凤伽异这人的话，倒是确实有点本事。 他幼年从父习文练武，是一位文武兼备的人才。 开元二十六年，祖父皮逻阁进爵云南王，派他入质长安。 他虽然那个时候才九岁，但是对唐玄宗提出的问题，他对答如流。 唐玄宗因此欢喜，封他为鸿胪少卿，并以一宗室女子许配他为妻。 之后大唐在蒙舍川地区，设置了一个阳瓜州的政治区划，封凤伽异为上卿，兼阳瓜州刺史。 但是艾丽娅不知道的是，南诏叛唐后，凤伽异和南诏的将军段俭魏，曾经率部两次迎战唐兵于西洱河。 甚至还大败唐兵，随后又出兵滇东地区，统一滇东南北广大地区。 那个时候的南诏，可谓是风光一时！ 公元763年，南诏王阁罗凤巡视滇池，被眼前景象惊呆，大喜过望。 他认为“山河可以作藩屏，川陆可以养人民”，十分重视这个屯兵养武的好地方。 随后命令他的儿子凤迦异修筑拓东城，也就是后世昆明的雏形。 不过那都是另一个世界线的事情了，这个世界线，别说是南诏，安禄山史思明不也没翻天么。 艾丽娅绕着这货转了几圈，眼神漠然，看得他额前满是大汗。 待到那双金色的眸子移开，白袍青年甚至觉得有点腿脚发软，或许跪着舒服点…… 艾丽娅不理会他，更关心被抓回来的盗匪。 她看了眼从对方手里收缴回来的兵器，除了陌刀和横刀之外，居然还有五套凑起来的甲胄，和两把手弩。 这些东西在冷兵器时代，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兵器’那么好区分的。 哪怕是到了明清时期，野猪皮也号称十八副半盔甲就敢造反…… “见到我，是什么感觉？” 看着被束缚在原地的盗匪，她踱步去到对方面前，俯瞰着他们。 那个盗匪首领偏开视线：“陛下有如神人。” “想求饶？” “只求速死。” “不恨我？” “生平最恨未能当场诛杀边令诚，陛下杀边令诚，于我有恩。”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 艾丽娅背着手，用脚尖挑起一把陌刀到他的面前。 “来人啊，把他松绑——你当逃兵，我可以不计较，潼关桃林一战，战事难料，怪不到你们头上，你私藏陌刀甲胄弓弩，我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个世道，没点兵器防身，你们早死了……但是你们为什么要当盗匪？” 那个头领猛得抬头，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低着头。 “把刀捡起来，把你身后这些犯了军法的部下都杀了，再自裁吧。” “……谢陛下。” 那个头领没有反抗的意思，他只是握着陌刀起身，转而望向身后跪着的三十多个部下。 “对不住了，弟兄们，哥哥我稍后就来陪你们！” 离得最近的一个部下以头触地，亮出后颈：“来吧！给大家一个痛快！当年军中就属你刀最快！” “就是——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陛下！我们不怕死，但是我们死后，请许我们面南而葬！” 艾丽娅挑了挑眉：“什么道理？” “我们曾经追随高仙芝将军，他冤死在潼关，我们当时没跟着主将一起死，已经是不忠，如今再死，不可使我们落魄！” 艾丽娅双手抱胸，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说实话，大唐的军队强是强，甚至可以说是当世最强。 香积寺一战，就已经展现了冷兵器时代能够达到的阵地白刃战巅峰了。 但是大唐的军队精神教育相对落后，最基本的一个劫掠问题，实在是屡禁不止。 甚至就连名将级别的大将带兵，有时候也会默许属下劫掠。 所以某种意义上，这些家伙当盗匪还真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们更多是觉得自己错在当初没死在战场上，如今死得窝囊。 那个头领可不知道艾丽娅在想什么，他只是含泪扬起陌刀，重重地劈向离得最近的同伴。 艾丽娅摇了摇头，脚尖挑起一柄横刀，将陌刀打歪。 那陌刀斩在对方的发髻边上，没死的部下反而破口大骂：“你个瓜怂！你杀人都不会了！” 头领诧异地望着艾丽娅，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真没觉得自己劫掠百姓有错啊……” “我们没有劫掠百姓！我们只劫官宦和行商！” “哦，因为没有油水？” “……” “啧，怎么说呢——你们杀人没？” “……自然是有的。” “所以这就难办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单说是你们犯法了，犯了大唐律，也不是不行，可是你们流落在这里，又颇有几分事出有因——你们劫掠的时候，杀的什么人？” “护、护卫之流……” “也是正经人，果然这个世界没有非黑即白。” 艾丽娅叹了口气：“颜卿啊，你觉得该怎么算呢？” 颜真卿很认真地思考，最后拱手道：“宜从军法。” 颜真卿是真君子，甚至连家人被劫掠了，他定罪的时候，也是先考虑对方的身份。 是兵，不是民，这就得行兵法，明正典刑。 艾丽娅则是思考更为深层次的东西。 相比较来说，在唐朝初期，唐代军队则是以府兵为主。 府兵在战时迅速集结出兵，平时则负责农牧。 直到唐玄宗时期，因为边疆少数游牧民族的骚扰，大多在边界方置部署有军队。 而这个阶段，军队大多是由府兵构成，但是已经开始出现了屯兵。 大唐在边疆也设置了不少节度使，节度使手下的士兵则由官方出资赡养。 为了更好控制边界的府兵，同时出台了一些政策，鼓励府兵在边界安家，这样就能保证军队实时听命派遣。 但是屯兵也有坏处，那就是只知节度使，不知皇帝。 例如安史之乱中，镇西、北庭以及河西等军镇千里救援，他们的指挥权在皇帝手中。 但是在安史之乱爆发之后，各地的军队开始出现变化，由刺史掌控军队。 唐朝后期，刺史在地方相当于土皇帝。 军队地方化之后，地方上节度使手中的士兵称之为牙兵。 其实牙兵在安史之乱之前就有，提出牙兵的作用只是保护主帅。 但由于爆发安史之乱，军队地方化之后，牙兵的作用开始凸显出来。 这时候牙兵除了要保证主帅的安全之外，可以控制军队，类似军队里面的宪兵。 再到后来由于主帅更替频繁，主帅也丧失了牙兵的控制权。 而这个时候牙兵本身，就成了地方军队的代表。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田承嗣，这货当初靠牙兵对抗朝廷，结果后人却被牙兵军头架空。 除了府兵和牙兵之外，唐初还比较重视马政建设。 不仅在制度上给予保障，军费补贴上，也给予最大的支持。 所以在唐朝初期，骑兵的战斗力非常强悍。 比如公元630年，李靖出军东突厥，仅仅用了3000骑兵就平定战事。 毕竟对于北方那些游牧民族，只有使用骑兵才能完成千里奔袭。 到了唐中后期，因为皇帝的政策偏向，缺乏组建骑兵的马匹，所以唐后期骑兵的战斗力偏弱。 当然不光是骑兵，在唐后期，许多军队的将领没有真正的能力。 不少将军都是通过贿赂而得到的官位，直接影响后期军队的战斗力。 唐后期除了将军的能力偏弱之外，士兵的素质更是差劲。 由皇帝主要管控的军事力量是禁军，禁军不光负责平时皇城的保卫工作，地方发生叛乱时要先去接管。 可以说禁军是唐代主要军事力量，也是最重要的军事力量。 但就这样一个关键的军事力量，却大部分由地皮无赖充当。 要么就是一些临时招募的士兵，这些人构成的禁军战斗力非常低。 不仅成分复杂，而且还没有专门的系统的训练，没有接受战争的洗礼，再加上宦官当权，这使军队形同虚设。 因此在唐后期，军事力量开始混乱，更主要的是没有军魂。 上有各个政权相夺，下有宦官当政。 再加上军队中士兵素质偏低，这样的军事力量虽然数量庞大，但没有什么力量可言。 而最直观的，就是军法…… 在文宗时期，不仅士兵不遵守军事法律规定，共有将领带头违反。 例如公元830年，杨叔元因为节度使不服从命令，则煽动士兵作乱。 为什么郭子仪那么生气，回去之后直接把手下将领给砍了？ 他确实得到了好处，甚至反过来威胁了朝廷，但是此风绝对不可开先河！ 而在将领之上的宦官，更不把军队法规放在眼里。 如果说唐初期的军事法多方面的制度，那么在唐后期的军事法是一种支离破碎的状态。 从立法方面来看，后期没有编修新的法律，各种军事法被单一化处理。 那个时候的军事法则，是以当地驻守军将领规定为主。 尤其是府兵的变化，一开始府兵则是作为正规的军事力量使用。 但是到了唐后期，府兵则成为有权势家族专用奴隶 最乱的现象，则是地方以宦官充任监军。 之前刘展就是被个破监军逼反的，原因是他可以成为功劳。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 如果没有艾丽娅的话，那么到了德宗时期，监军会逐渐制度化，并在全国范围内设置监视网。 作为皇帝的代表，其主要作用就是监视将领。 而地方上的将领则是军政一体，所以间接的监军的势力范围就扩展了更多方面。 “见微知著啊，平天下容易，执掌天下艰难……” 艾丽娅看着那些不知所措的盗匪，叹了口气：“你们可曾杀过老弱妇孺？” “绝对不曾！”盗匪头领跪地哭泣：“若不是田神功劫掠地方，原本……原本我们……” 其实他们之前的这段时间，已经逐渐隐姓埋名，成为普通的耕民了。 大战打得十室九空，很多地方村落都没有青壮年劳力。 他们去的那些地方，不仅有空缺出来的更低，还有一些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 在场的这些盗匪，哪怕在当初讨不到婆姨的，如今只要点点头就能够儿女双全。 婆姨孩子热炕头，这何尝不是温柔乡？ 所以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他们还真不是专门当盗匪来着。 可是后来刘展糜烂地方，田神功过境，士兵劫掠，导致他们的村庄被毁。 等到他们打猎回来，什么都没了…… 上报地方？ 地方在动荡，田神功带着军队平叛，如今甚至军管了扬州，上报给谁？ 他们一气之下这才当起了盗匪，逃难出来的官宦人家和商人被他们狠狠地宰了一顿。 给钱识趣的，就像是颜家一样，三百贯一个人，拿了钱就放人。 不识趣的，他们一刀杀了也没有犹豫的，毕竟他们真不算什么好人。 非要说有什么最基本的底线，大概就是之前颜泉明那样的‘忠臣之后’，他们还是给点面子。 可就还是那句话，打劫的时候就个个都是忠臣之后，到处都是江湖侠客。 之前他们哪里去了？忠臣怎么不来护民？侠客怎么不来杀贼兵？ 艾丽娅附身捡起一把横刀，在手中掂了掂，然后招来缭千秋。 “拟旨——” “着令兵部，重修军法，清点在册将士，筛清楚其中的阵亡将士、逃兵和军属，该抚恤的抚恤，该行军法的，不必留情，遇赦不赦，滋扰百姓，劫掠地方，罪加一等，重判。” 说罢艾丽娅望着那个盗匪头领：“高仙芝死了，你们这些亲卫，如今没了去处就当起了盗匪，颇为可惜。” “……” “但是杀你们，我又着实不忍心，可不杀，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令人为难……” 艾丽娅横刀在自己颈脖一侧，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割断一截发尾。 缭千秋直接就给艾丽娅跪下了，被刀砍在身上都不怕的她甚至带起了哭腔：“圣人？！！” 颜真卿也大惊失色：“何至于此——” 在场没有人还能站着的，除了艾丽娅自己。 在大唐，只有疯子或者死了爹妈的人，才披头散发。 而如今的艾丽娅一头银发披散下来，束发的金环都落在了地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这句话出自孝经，是古代政治伦理著作，儒家十三经之一。 早在汉代的时候，曹丞相割发代首，就足以让史书都记住。 这可和理发美容什么的不同，这种做法，更类似某种政治表态。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如今我割发代首，替你们偿还这一次，这是我父兄愧对高仙芝将军的情分，但也只有这一次，天下万民我都想要救护，可惜我止有双目双耳，视听闭塞，实在是救不了许多……” 艾丽娅把那一束头发递给缭千秋：“送回长安，给这些三十三人报罪，已斩，我亲自斩的。” “走吧，都走吧——你们若是有心悔改，那就去江淮，把田神功给我擒来，我要亲自问罪于他。 说完艾丽娅摆手让他们走，别在这里碍眼。 “你们要是想让我被天下耻笑，被千秋万代史书嘲讽，你们也做得到，一走了之就是了，我绝对不会去追查你们的，只是你们回去莫要再当盗匪了，这是我最后能为高仙芝将军做的事情了，你们好自为之……” “……” 第1613.6章-陌刀？！ 收天下容易，安天下艰难。 倘若论战阵杀伐，艾丽娅闭着眼睛都能当天下第一。 可要真是兵强马壮者为天子，那还要什么仁德，要什么修养，要什么民心？ 收拢民心，太难了…… 李世民当初释放死囚，允许他们回家农忙，然后再回来问斩。 虽然背后铁定有百骑司的人盯着，毕竟能够当死刑犯的家伙，就算不是穷凶极恶也绝对不会是什么良善。 但是这无关乎天下万民安心——所有人提起这件事，都只会觉得皇帝有仁德，觉得朝廷有法度。 这就是民心…… 看不见，摸不着，但是需要用最大的努力去维护的东西。 中央的权威，不仅仅是要用武力打出来的，还要依靠名为法度、规矩、民心这些无形的资产。 汉家天下四百年，多少忠臣拼死，多少良将效命，多少臣民自称汉族汉人？ 曹魏一统，可是还没有收心，就被司马篡位，司马家得位不正，天下诟病，更有八王之乱。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现在要重拾信誉，何其艰难啊……” 艾丽娅望着那些盗匪——或者说是曾经的高仙芝亲卫们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很是有些心累。 她其实没骗对方，这确实是她能为高仙芝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因为高仙芝的后人，已经去世了——只是在天宝八年，高仙芝加特进，受封为左金吾卫大将军同正员。 同时他的一个儿子被恩荫五品官，可是后来战乱时候，他的家族离散，没了高仙芝这个主心骨，已然没落。 哪怕艾丽娅给高仙芝、封常清平反，也没办法恩荫到他的后人，反倒是这些亲卫借用了他最后的香火情。 或许这算是一种政治表态甚至于政治表演，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艾丽娅这番无奈是真的。 她宁可自己给自己一刀，都轻松过梳理这些事情，打仗多简单啊…… 颜真卿躬身拜下：“臣有罪——” “你又有什么罪？” “劳动圣人……死罪！” “起来吧，死罪死罪，该死的早就死了，你有功，好好活下去，长命百岁最好。” 艾丽娅甩开袖子，转身离开：“但凡能够多活我大唐百姓一人，那都是天大的功劳，我又何惜此身？” …… …… 艾丽娅的头发，被金环束起，送回长安。 同时送回来的，还有令旨和一批档案。 这批档案就是被调走的高仙芝亲卫的名册档案——他们之前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唐精锐。 而且还是高仙芝这种最高将领的亲卫，自然都是有名有姓，从各队之中遴选出来的。 三十三人，其中有二十名是从关中去到安西的长征健儿，十三人是西域本地的良家子。 那个盗匪的首领，就是西域出身的唐人，只是看眉眼就知道大抵是关中移民，完全没有西域特征。 这件事情像是飓风一样疯传了整个长安，然后老百姓反应比朝廷还大—— 数千长安民众伏阙，甚至险些冲击宫禁，要当今皇帝给个说法。 大唐还有可战之士没有！带甲的男儿都死绝了吗！ 如果百官都是软骨头，那你们就给句话！我们长安人自己带甲带兵去把田神功抓回来！ 什么江淮，什么刘展，什么盗匪——太上皇割发代首的事情你们看不见吗！ 带头的老人已经一百零三岁了，这种人在大唐叫人瑞，在大明叫寿官。 按照大明制度，奖励“德行着闻，为乡里所敬服者”为寿官。 只有官帽官服、没有爵位，而且受赐年龄门槛就是百岁，一直到万历以后才降为七十岁。 而且只在恩诏颁布时，才得以赐给，整个明朝三百多年里仅授过十九次。 整个旧明三百年，寿官也只有几百人，这些人别说见官不拜了，见皇帝那也不用拜。 在大唐哪怕没有这样的官职，可人家年龄名望摆着，谁敢动他？ 如今一个百多岁的人瑞带头，禁军一退再退，甚至直接缩回了宫墙上。 有宦官咬咬牙想要驱逐，被人一拉就抓了回来。 “你疯了！他老人家今天要是倒在了这里，你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可是——” “没有可是！听诸公的！” 等什么？当然是等朝廷的反应…… 不过朝廷的反应也挺难说的，因为百官如今正看着李豫哭，满脸微妙。 没错，皇帝在哭，百官能做什么？ 李豫看着盘子里的头发，眼泪都下来了，难以自抑—— “母亲要抓那田神功，一道旨意他就束手就擒了，实在不服，让大将带兵去擒他回来便是，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割发代首，为了三十三个盗匪，这是什么道理？！ 面对安禄山逼近潼关的大军她都没怕过，如今居然因为一个田神功‘死’了一次！ 百官由此得出俩结论。 第一，皇帝和太上皇，感情还是挺好的，起码表面上是母慈子孝。 第二，田神功死定了…… 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甚至是所谓的江湖，如今估计都要弄死他。 这无关于利益，而是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名为‘民意’的东西。 聚拢起来的民意，倘若能够顺理成章地安抚好，那就是归拢的民心。 宰相心说你别哭了，办正事儿呢，于是出列拱手。 “陛下，太上皇有旨意，一为召回颜鲁公，任吏部尚书。” 按理说这事儿挺微妙的，太上皇退位了，还插手人事任免，合适吗？ 六部高官的任免，那可是皇帝的权力，别说大唐了，就算到了大明都是如此。 某个家伙几十年不上朝，和百官内耗，结果就是整个朝廷六部几十年没有主官。 皇帝不点头，就真的是不能上任，名不正言不顺，皇权之威可见一斑。 然而对于这种微妙的问题，李豫却只是连连点头：“母亲的诏命，朕当然要照办，即刻拟旨，召回颜真卿，着令其接任吏部尚书，另外听说鲁国公之前家里遭了盗匪？” “……”宰相张了张嘴，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您面前的头发，不就是那帮子盗匪害的么…… 他们战绩还真是有够厉害，把大唐军神李虫娘脑袋都割下来了。 “鲁国公抚恤各部烈属，用的还是他自己的俸禄，这是朕之过啊……从内帑里面，拿出百万钱来，安抚当初常山的遗孤，另外再赏赐鲁国公百万钱，告诉他，这两笔钱切不可混做一用！听说他都卖书了，这如何使得……” 百官于是躬身谢恩，颜真卿也算是如今的文官表率了。 “太上皇的第二道旨意，是着令兵部，清点这几年征战之后的兵员，重新登记造册，另修订新军法。” 这其实是看起来简单，但是实际上牵扯最大的问题。 帝王心术，在李豫身上不好说，但是在李虫娘身上可谓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皇帝说要加恩，要抚恤，战士们太苦啦，以后苦一苦我这个皇帝，也不能苦战士们。 天下都知道了，大头兵们也知道了，只会说皇帝是个好皇帝。 可是那些想要让士兵们‘只知有节度，不知有皇帝’的军头呢？那些节度使呢？ 登记造册，那就是变相地交兵权，中央知道你有多少兵，以后调拨的时候你听不听？ 不登记，那也行——以后抚恤恩典，朝廷论功行赏，你就没有呗…… 什么？朝廷不给？是你自己不说你有这么多兵的！ 且不论上面怎么想，下面没拿到抚恤的士兵又是个什么想法？ 如果有人想要依靠劫掠地方，养寇自重的话…… 咳，还是看看田神功这次怎么死吧。 那三十三个盗匪，如今被天下人所注视，背负着更为直白的大义。 那就是皇帝宁可割发代首，也不会说纵容劫掠地方，逼民为盗的军头继续横行。 什么你很能打，什么你军功很多，都不重要，把你抓回来问罪很重要！ 田神功如今要么造反，明刀明枪地和李虫娘干一架，运气好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安禄山第二。 要么就赶紧自己去找到李虫娘，负荆请罪认错认罚，估计还能落得个好下场。 要是那几十个盗匪没能把田神功抓回来，那他要面对的就不只是江湖豪侠了。 要知道哥舒翰、郭子仪他们如今可都是在整装待命的，打吐蕃也不妨碍他们先走一趟江淮。 最后李豫朝廷达成一致，全力支持兵部清点天下军马，重新修整军法。 换而言之，就是要军事中央集权了！ 军方对此表示支持，早在更早之前，安西北庭、朔方、关内行营等大号的军镇，就已经上书了。 郭子仪更是请旨，说要亲自行走各部军营，为兵部核验各部军马数量。 脾气好、宽容部下甚至可以说是宽纵的老郭，把这种最得罪人的事情揽下来，可见是也犯狠了。 既然主意定了，那大家就照办吧，李豫像是个橡皮图章一样盖了大印，通行天下。 大唐长安发出来的声音，不日就将传遍整个世界！ 但是在那之前，田神功是不知道，自己成了风口浪尖里最惹眼的那条大鱼…… …… …… 扬州繁华，自隋时候就天下皆知。 田神功带兵进入了扬州，纵兵劫掠，自己也没少享受。 今夜的扬州，为了讨好这个军头，特意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画舫表演。 缭千华在扬州办事，刚收到来自后方的情报，看得瞪大了眼睛。 教众很好奇：“法王，出什么事儿吗？” “……田神功要死了。” “啊？”教众下意识望向岸边：“平卢军的指挥使？” 如今天下初平，但有兵的就是草头王这种概念，已经逐渐滋生。 田神功带的还是河北的精锐唐军，经历过平叛大战的，如今又击败了刘展，风头正盛。 他领功劳还差不多，要死了？谁敢杀他？ “那位圣人要杀他。” “……哪位圣人？”教众脑子抽了下，下意识问了句。 “大唐还有两个圣人？” “不是——他有战功啊！” “你看看之前的扬州，战功？呵呵……” 田神功是没杀什么大唐百姓，毕竟大唐百姓是有户籍的，人家真敢报官。 万一遇到头铁的文官，比如说当初颜杲卿、现在颜真卿这种，人家安禄山都不怕，怕你一个平卢军指挥使？ 所以田神功杀得最多抢的最多的，是波斯商人，也就是胡商。 “该不会，因为圣人也是胡人血统，所以……” “说什么胡话呢，你不懂，而且她也不会亲自动手。” 缭千华收起纸条，今天晚上这个机会还挺合适的，要是那些家伙没来，那她就亲自动手好了。 啧……以前觉得李唐有李虫娘，能够救回来，可是现在看，哪里是救回来这么简单。 这位圣人莫不是天生的帝王胚子？ 年纪轻轻，这些手段细想一下实在是老练得可怕…… 她对于田神功并无什么感觉，明教虽然是江湖人，可又不是什么正道侠客。 她身为明教护教法王，平生唯一的温柔全给了自己妹妹，其他人死不死都无所谓的。 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借此来提升一下明教的口碑也不错？ 她如今就是来看表演，这表演看得也还算舒心，不过现在倒是多了点新的乐趣。 画舫的表演也结束了，随后整个场地开始散场，有的人还在应酬、拉关系，更多的人则是朝街道口那边去。 她也跟着走，下船之后，隐约有些小混乱自街口那边传过来了。 听得旁人说起，大概是那边有醉汉与其他人发生了口角，产生了小规模的斗殴。 这类事情并不稀奇，大大小小几乎每年都有，毕竟繁华如同扬州，宵禁也是相对的。 维持秩序的兵丁们早已赶过去，想来不久便会被平息。 而主楼船那边，诸多达官显贵正在寒暄。 其实今晚这场热闹与狂欢对于许多人来说还没完，还有之后的宴会要赴。 缭千华侧耳听得一阵，又望向混乱的地方，旋即笑了出声。 “还真有意思……” 有人在帮忙啊，也是江湖人。 场地远远近近人群聚散，灯火开始从道路上往城那边延绵过去。 片刻之后，这边人群渐少，又是一场意外发生在缭千华的视野一侧。 或许是因为天气有些热，那舞台后方的一个大帐篷里想是有人碰倒了烛火。 一场火灾出现在那河滩之上，将帐篷以及周围的物品点燃了，熊熊燃烧。 各个画舫的人自那边跑出来，有点小慌乱的样子。 好在这一片人也以及不多了，留下的大抵是还在应酬的名士、官员、显贵。 这帮人的跟班以及士兵和极少数未走的观众，倒也不至于发生什么踩踏事件。 有人在吩咐着：“快去救火……指挥使……” 风声呼啸，倒有些听不清楚在具体内容，许多人便朝那边过去。 缭千华和两人擦身而过，然后揉了揉鼻子。 “七秀的人。” “您怎么知道？” “我之前给千秋买的脂粉，就是同款的。” “哦……所以我们还动手吗” “不用了，人太多了，都要排队了。” 但是江湖人大抵不会直接出手，原因很简单，那三十三个盗匪，估计来了。 “那是谁家的帐篷？” “不清楚，但是看周遭的军士，大概就是平卢军的吧。” “田神功不在里面。” “应该是不在，而且就算在也烧不到他，起火太慢了，瞎子都跑出来了。” “你懂什么，这叫声东击西……” 远远地，河滩边的火势看来惊人。 主要因为那个帐篷大，周围的物品也多。 但真要波及太远，其实也没什么可能了，这时候就是看着一群人英勇救火的盛况而已。 缭千华一路返回山坡上，聚拢属下，悠闲地回头看戏。 今晚也是一切正常，这火焰造不成什么影响，这样一来，在达官显贵们看来，也就是等着回去了。 她站在那儿如此想着，几乎要打个呵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一阵凉风朝这边扑过来时，有什么念头却陡然从她脑海里划了过去，让她顿了一下。 ……不对。 回过神的缭千华目光望向下方的火场，又望向这边的众人，寻找着目标。 这些江湖人帮忙是好的，但是帮得太过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三十三个盗匪，到底是要抓人，还是要同归于尽。 这可不能死——死了的话，事情就变味儿了。 “到底是好心帮了倒忙，还是故意的？” 她嘀咕着，那些线索在脑海里变得立体起来。 方才火焰烧起来的时候，平卢军的那个家伙叫着去救火。 他叫的不仅仅是维持秩序的衙门的人，还有一部分的亲卫，此时他们正活跃在那火场周围。 之所以叫他们去，是因为外面众多的人群正在离开。 还有那场斗殴的意外，衙门的布置一时半会跟不上，此时在这边的士兵不多。 找不到田神功，田神功大概有事，人群散去时就准备离开去处理。 然后起了火，他的副手吩咐亲卫救火。 田神功自己留下了一部分亲卫帮忙，此时还是已经离开了…… 大风吹过来，远处河滩上风助火势，将那光焰陡然拔高。 缭千华的脸色忽明忽暗，之前在人群中的时候，她有考虑过诸多计划。 如果自己要杀掉田神功，应该如何动手。 只是毕竟她只是想想，而那些人，怕是来寻死的，压根没想着回去。 “啧——圣人也不是万能的嘛，她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她想要收拢人心，可是似乎有人想要把水搅浑，甚至是制造成针对军方的冲突事件。 是那些盗匪太蠢，没听懂李虫娘的‘生擒问罪’的前提，还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人心艰难，就在于此了。” 片刻之后，她挽起袖子：“叫人吧，做事了。” “啊？做什么？不是看吗？” “看什么看，这事情做不到，最大的可能还是我的好妹妹当动手，她可是如今公认的圣人走狗来着，万一田神功狗急跳墙，几千人的军阵，真以为那么好冲撞啊？” 不是所有人都是李虫娘，视万军军阵如无物。 就算是缭千秋带着苍云军精锐，面对大唐的河北军精锐，以一敌五也差不多是极限了。 这还是仰仗禁军级别的装备优势，大多数时候，就算是苍云、天策这样的精兵，对阵同僚也不过是一敌二三。 虽然知道大概率平卢军不敢造反，可怕就怕万一，她可不会拿妹妹去赌这么个意外。 “所以我们就没关系？” “对，你死了，哪怕是我死了，都没关系，我妹妹没事儿就行——你有意见？” “咳……那倒没有……” “去，找几辆马车来，再找找有什么容易引火的东西。” “好吧……” 不久之后，插有世家标志小旗子的马车，出了河堤街道，转上城中的大道。 虽然此时，道路两旁回城的行人众多，但官道中央还是留出了空来。 马车以中等速度前行，车夫偶尔挥去一鞭，目光望向道路那头的城池。 车里似乎是某个大世家的女眷，偶尔掀起帘子惊鸿一瞥，美目顾盼，留下一阵香风。 这一片散会后的人群，前端也已经开始接近城门了…… 而与此同时，两辆插有平卢军标识的马车驶入扬州城中，一路穿行。 此时画舫的表演散去不久，绝大部分的人都还未有回来。 可时间也已经不早，若是留在城中的，该睡的其实也已经睡了。 繁华的扬州河畔没宵禁，不代表城中没有，如今扬州城有种怪异的安宁。 两辆马车穿过或明亮或黑暗的城市街道，一路往城市另一端的城门驶去。 车轮声、马蹄声，嗒嗒地响动着，在这青石板的城池里流转。 大约行至一半，这是一段相对开阔却安静的道路。 两旁应当是白日里繁华的铺子，甚至有两层甚至三层的叠楼。 但是此刻都已经关了门，各种架子、招牌、桌椅堆叠在门前，留待明日营生。 有的房间里隐约透出灯火，大概是某些客栈，可是大门落了锁，也没声响传出来。 街角挂了几个光芒幽暗的灯笼，挥鞭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刺耳的马儿嘶鸣—— 平卢军的马车御者，猛地一拉缰绳，厉声喝问：“什么人？！” 回答在下一刻到来，如同两道光芒冲撞在一起。 在接触的瞬间，就互相撕裂了出去。 那是一面墙…… 是一整面刀光卷起来的城墙——如墙而进！人马俱碎！ 血光飞起如同粼粼波涛，马车的灯笼跌落，溅开一蓬明亮的星火，照出对面的一队人。 以及他们手里的刀—— “——陌刀？！！！！” 第1614章-乱战 就像是钱塘江的潮水，突兀之间翻滚起来。 “哪里来的陌刀——” 可是在喊出的瞬间，刀光就已经随着疾冲的人影，在黑暗中碾压了过来。 没错，碾压！ 军阵杀伐的陌刀，一旦起了军势，列了军阵，那就是所向披靡！ 仅仅是一抹弧光，车夫甚至看不清那那刀光经过了什么地方。 随后就一声沉闷的骨肉断裂声响…… 待到那一队人挥舞着陌刀和马车交错而过，为首那道身影似是与前方的奔马交错一瞬。 刀芒在马身上掠过，随后是后队的人踩上车辕，已经划过了车夫的身边。 紧接着，前方的那匹奔马断成上下两截，四蹄飞开，猛地往下杵地。 马车的车轮离开地面，开始倾斜，车速不受控制。 紧随其后的四个扣着面甲的甲士，侧身用肩甲狠狠地撞在的车厢上。 马声长嘶―― 田神功哗的拉开了车帘，摩擦的火星像是亮光，划过眼帘。 他收缩如针的瞳孔中，倒映出前方的景象。 那一瞬间，前方那辆马车轮轴飞舞，已经倾斜在了半空中。 其中一匹奔马已然跪地，刀光从前方划过了这畜生的侧身，像是有什么油脂被滚刀切过。 那一抹刀光甚至延伸过驾驭马车的那名士兵，血光已经冲天而起，滚烫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在高速的奔行下，看来就像是朝这边迎面扑来一般。 而最为前方的，还是那一队用步卒姿态，硬生生拦住奔马的甲士。 二十米的距离，不退反进，亮出兵刃甲胄的瞬间，从黑暗之中翻滚而来的，不只是浪潮。 田神功身边的车夫已经全力拉出了刀，然而斜刺里掠过一个红影。 那车夫还没能摆出适合阻挡的姿态，另一个方向，居然出现了第二道红色的身影。 两个？！！ 两道红色的身影撞在了一起，接触的瞬间火星炸裂，似乎兵器激烈碰撞了不知道多少下。 夹在其中的车夫，拔出的刀锋在霎时间压回他的胸前，随后是胸膛都凹陷了，身形抛飞开去…… 甲士？！ 江湖高手？！！ 轰然巨响，后发先至的第二道红色的人影，如同炮弹般的贯穿了马车。 半个车厢碎裂飞舞在长街上，两道身影滚落地面，迅速拉远了与马车的距离。 其中一道女子的身影，翻滚了好几周直接站了起来，赫然是明教的护教法王缭千华。 而另一道红色的身影，居然也是女子姿态，千娇百媚。 单看模样的话，浑然看不出来之前那对撞时候如同凶兽似的激烈力道所在。 她也翻身站起，提着兵刃举步前行，却是一柄波斯弯刀。 可怜的车夫已经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完全不成人形，骨折肉碎。 连带着另外的尸体，远远地被留在了道路上，浓稠的鲜血朝周围蔓延下去。 两辆马车还在奔行，然而马已经惊了。 最前方马车的一匹马甚至半个躯体都被斩开，另一匹马甚至是被拖行的。 片刻之后，两辆马车轰然翻滚，单纯依靠着巨大的惯性往前推进。 残缺的车厢轰隆隆地推翻了白日里小贩用来做生意的各种小摊、木架与残留的垃圾。 马车的轮轴从中而断，一只木轮直接飞向后方，跟那车辕狠狠撞在一起。 奢华的马车不断分解散架，厚实的高档木料甚至摩擦出了如同铁石般铿锵的闷声。 当两辆马车的残骸最终定格下来，留下的是长街上近百米的一片狼藉。 解体的马车车厢、车底、车轴、车轮。 被影响到的原本就在街道上的各种木架、杂物。 拖出在地面上的鲜血痕迹，菜叶之类的垃圾，死去的奔马、内脏。 以及从地上试图爬起来的，伤得或轻或重的人…… 一时之间，四方势力，在长街之中遥遥对峙。 风从长街那头吹过来，穿一身红色衣服的缭千华垂下剑锋，眯着眼睛长街对面的女人。 “红衣教——牡丹？” “明尊琉璃体……你是明教的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重要吗？” 缭千华扯开身上的红色轻纱：“本来挺喜欢红衣服的，看到你们红衣教，就有点恶心了。” 明教和红衣教之间，渊源很深。 当初天策府差点覆灭明教的光明寺之战以后，明教大举西迁。 中原地区一些原明教信徒突然形成了信仰上短时间的宗教真空。 这时候同属祆教分支的红衣教，则是悄然兴起。 同样的信仰，使得红衣教接纳了大批普通的信徒，实力急剧扩大。 虽然本质上，红衣教与明教同为波斯祆教分支。 但是后来红衣教逐渐扩大，逐步吸收了许多其他宗派文化，而形成了自己独有的红衣文化。 由于出身祆教，所以依旧还有一些拜火的痕迹，红色成为教派最爱使用的颜色，红衣教之名由此得来。 如果单纯只是信仰之争那倒也罢了，问题是红衣教的教主脑子有问题。 和明教教主陆危楼不同，红衣教教主霍桑·阿萨辛现在已经成了个疯子。 四十余年前，祆教出了个两个才智超绝的人物，在波斯并称为“绝代双骄”，就是陆危楼和霍桑·阿萨辛。 但是霍桑·阿萨辛身有隐疾，天生非阴非阳，或许就是这样让他心理扭曲了。 在抢夺明教空余出来的信仰空间的时候，红衣教的传教手段显得极为无下限。 对于反对的人，阿萨辛总是派出手下偷偷将他们杀害，于是老百姓听到的便全是赞美红衣教的声音了。 后来阿萨辛为了更快更多地收纳教徒，他开始派人研究用药迷惑人的头脑。 他想要使教众忘却记忆，再在昏迷中给人以强烈的暗示，从而把阿里曼的教义输入人的头脑之中。 虽然这种手段似乎是因为技术原因，并不见太多普及使用，但终归是邪道里的邪道。 而牡丹此人，是红衣教的护法，据传出身洱海部族，是南诏统一该地区时候逃难的部落王子。 没错，王子，这家伙以前是男的——但后来被霍桑设计宫刑，如今倒是和霍桑一样非阴非阳了。 但那毕竟是很早的事情，缭千华也只是略一听说。 现在的牡丹，单纯就只是红衣教教主霍桑·阿萨辛的最忠诚走狗罢了。 牡丹信步而行，夜风抚动衣袂，那身材也如普通女子般的婀娜单薄。 丝毫看不出她曾经是男儿身，更别提方才几乎在一击之下撞碎马车的那种刚猛。 缭千华褪去红色的衣裳，露出一身黑衣，顺手切下一角衣摆蒙了面。 侧头瞥了眼田神功，却发现牡丹也在看他。 牡丹望着田神功的目光冷若冰霜，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许多仇。 片刻，她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手里的波斯弯刀，那把弯刀便震颤着似乎发出了一声锐利的嘶鸣。 而正前方，田神功手持长刀站了起来。 平卢军历任的军头，都是江湖豪侠气概的人，缭千华和牡丹功夫高，他虽然不如，但也算得上是好手。 甚至之前的陌刀队冲撞，都只是让他有一点擦伤，并没能连人带车一起撞死了事。 面对牡丹的杀意，他只是望着这边，偏了偏头，似乎在思考情况。 “田神功，我上次说过。” 夜色下，牡丹的嗓音非男非女，带着些许怪异的嘶哑。 她的身侧，一名丢了兵器的受伤亲卫，操起一根木棒啊地大叫着就冲了过来。 可是信步前行的牡丹，只是随手挥舞了下弯刀。 手腕转动，刀光绽开，犹如飞快地撕裂了布帛的声音，血线交错飞起在空中。 女子就那样走过来：“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红衣教……波斯人……波斯商人……” 长街上，田神功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啐了口血沫，然后举起了刀。 “来啊！” 沉声暴喝，随后火花迸碎…… 随着猛烈的金铁交击声，点点星火开始亮起在街道上。 而天空之中，数朵烟花猛地炸开，赫然是召集军队的标识。 “啊啊啊啊啊啊——————” …… …… 那烟花升起的地方，在扬州城的城东。 各处城门都开始躁动起来，有百姓探头来看，又被家人拉回去。 很显然，那并不是什么喜庆庆祝的烟火，反倒是代表了某些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铛铛铛铛铛——————』 刀风呼啸，金铁交击的声音犹如雨打蕉叶，响彻长街，密集而纷乱。 这个夜里，这条长街周围算是倒了大霉。 有的店铺的门已经被轰飞的马车碎片砸开，里面的杂物倒翻出来。 下方的街道中，人影追逐打斗，犹如一场混乱的表演。 来杀田神功的陌刀队，和一群红衣的疯子战到了一起，反而成了保他的人。 两个和牡丹一样来路的高手，则是和缭千华战至一起，三人在长街上轰然推进。 偶尔有混进战圈，或者被波及到的红衣教教众，往往就会在顷刻之间如同破麻袋被扔出局。 一个或许是精锐姿态的红衣教教众，在缭千华身后扬起刀，可还没等刀砍下去，缭千华就侧身撞到了他怀里。 下一个瞬间，那个家伙整个人轰然没入旁边的一处门铺内里，叮铃哐啷一阵乱响。 房间中大抵是有人居住的，先是点了灯，随后又赶快灭了，隐约传来被捂着嘴的哭声。 缭千华没想到阻挠田神功被生擒的人，居然是红衣教。 更没想到红衣教不是为了保田神功，也不是为了催动他造反，而仅仅只是为了报仇。 原因很简单，之前田神功带兵进扬州，杀了数千波斯商人。 而这些波斯商人，很显然和红衣教关系密切——甚至密切得有点过分了…… 红衣教什么时候在江南渗透到这种地步了？！ 金铁交击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惊人的火花，缭千华堪称神勇，一个人压着两个红衣教的护法长老打。 但也仅限于此了，红衣教的人太多了…… 很显然今天那些江湖人帮了倒忙，把田神功的护卫全都调走，让红衣教看到了搏命的机会。 持刀的田神功歇斯底里地大喊，将刀光挥舞得像是一张网，在迎面而来的巨大压力下，努力求存。 他的武功，在江湖之上原本也算得一流。 但此时那叫牡丹的家伙，刀法实在太过厉害，诡异得像是毒蝎的尾刺。 他竭尽了全力抵挡仍旧左支右拙，眼前的火星斑斑点点地乱绽。 时而那剑法中便出现一招极度大力的，好似风雷呼啸，将他全力而出的长刀硬生生的砸开。 而对方的攻击，也并不仅仅是那样式显得有些诡异的刀，还有诸多狠辣的阴招。 有时候长刀才被砸开，对方的手掌已经便从刀光的空隙中推倒了眼前，刺他双眼或者猛然抠向喉结。 那皓腕白皙，五指挥动如同舞蹈，让人难以理解这竟是如此狠毒致命的攻击。 好侥幸狼狈地侧身避开，刀光再度刺来，挥刀一格。 可是于此同时，那女子的足尖点动地上碎裂的木刺，也已经于无声之中刺向他的腰肋。 田神功踉跄退开的时候，腰间已经多了一截儿臂粗的木刺，没入肋下半掌深。 这才是江湖，这才是江湖人…… 单对单，江湖杀伐和军阵杀伐，是两码事。 他两辆马车中的亲卫本就只有几名，此时已然死的死伤得伤。 有伤得轻的，冲过来介入两人之间的战局，下一刻就被绞入刀光之中，再无声响。 田神功边打边退，然而那牡丹如影随形，竟完全无法摆脱。 伤口已经一道道地出现在他的身上，再这么下去，他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可是他此时也只能在不断的呐喊中，持续地挥刀，试图撑到军队赶来的时候。 直到身后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声音，带着些许外地的口音。 可能是关中，也可能是安西，但终归不是陈留口音，更不是扬州。 于是乎田神功心中一冷，整个心脏都停止了片刻的跳动，猛然想起还有那队人。 那队来路不明的陌刀兵…… “圣人说，生擒他。” “这个瓜怂——” “对面是高手嘛。” “俺们还是死人咧！” 几声短促的交谈之中，牡丹下意识横起手里的波斯弯刀。 然后被势大力沉的陌刀狠狠地砍退三步，不等她反击，就是延绵不断地斩击。 一刀又一刀，一刀重过一刀，拦得住正面的，左右两侧的又来了。 等到她手腕都发酸了，对面五个人才终于站在了昏暗的灯笼光下。 残破的唐军铠甲，上面的痕迹，似乎并非是之前造成的，而是更早的伤痕。 制式的陌刀，展现了如今大唐巅峰冶金水准的特殊军用兵器。 五人一队，配合默契，更重要的是这种军阵太熟悉了…… 田神功和波斯人的交集，来自他纵兵劫掠。 那么安西军和波斯人的交集，来自什么呢？ “你们不是田神功的护卫——安西军？！” “高仙芝将军麾下亲卫，陌刀队正，无名氏。” “……无名氏？” “我已经死了，可是圣人有诏令，田神功要活着，治罪御前。” 牡丹侧耳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闭上眼睛，半秒钟之后睁开。 “圣人？我只知道有教主，不知道有什么圣人。” “那你们教主，也得去御前跪下。” 队正无名抹了把脸颊一侧的血痕：“娘们儿兮兮的刀，能杀人？” “头儿，圣人也是娘们儿咧。” “……就你话多，平日里不见这么多话？” “那会儿心累得慌，现在不累，想别的事。” “想什么？” “要是俺们那个时候，圣人就是皇帝，俺们会不会好过一点？” 队正无名沉默了，片刻之后擎起陌刀，扯下残破的甲胄，裸露满是伤痕的上身。 沉声爆喝，响彻长街—— “大唐——长安——” 五人陌刀队，如墙而进—— “大唐—————” “长安————————” 第1615章-未竞 红衣教的教众，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骑兵！骑兵来了！ 教众们悍不畏死地迎上去，长街的周遭，顿时陷入混战之中。 更糟糕的是，被陌刀队‘压制’的红衣教牡丹，一时之间竟然拿这五个人毫无办法…… 按理说，不该这样的。 突袭田神功的，原本是三大护法。 他们甚至考虑到了江湖人可能会插手这件事情，想了很多办法混淆视听。 只要杀了田神功，再举他的旗号造反。 红衣教不但能够报仇，还能够反过来搅浑大唐这一池春水！ 本身江淮就像是一个引而不发的火药桶了，那为什么不直接点了它呢？ 到时候暴怒的‘平卢军’在整个江淮烧杀抢掠，就变得理所当然。 而红衣教则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出来，击退这些穷凶极恶的‘平卢军’，保护一方平安。 罪责当然都是唐军的，甚至是那个所谓的圣人的。 你不杀田神功，平卢军怎么会造反？ 虽然真正的平卢军在失去主将之后，只会瓦解，假的平卢军是红衣教假冒的，可谁知道呢？ 民心看不见摸不着，想要收拢的时候，如同针尖挑沙。 可是想要败坏的话，只需要最下作的冒名顶替就足够了。 骗局也会有人信，而且绝对不会少。 有识之士看得清楚，可是无力扭转既定的事实。 因为这从逻辑上来说，是通顺的，而有了这么一个逻辑，就有了最基本的法理。 皇帝老儿冤杀将主——造反——报复——合情合理。 皇帝要杀一个将军，很简单，就像是边令诚，拿着圣旨就去杀了。 可是也不简单，要有罪，哪怕是假的罪名，也得罗织一些。 红衣教安排了许多，谋划了许多，今天晚上这次刺杀，是一切的开端。 可是没想到连续遭遇两拨不速之客…… 不，确切地说不速之客是缭千华。 这个用着明尊琉璃体功法的女人，有着异常强悍的实力。 哪怕是论起各门各派的顶尖个体战力，她也能位列其中，在明教之中位置绝对不会低。 两个红衣教护法长老，被对方压着打，这人不是明教圣女，就是护教法王。 因为她的加入，三个袭击田神功，力求速战速决的护法一下子就是只剩下了牡丹。 而更令红衣教心惊的，则是这些大家都知道会来‘抓捕’田神功的盗匪。 不愧是当初高仙芝的亲兵护卫，五人一队就压制了牡丹。 只能说一旦让这些军卒结成军阵，就算是江湖高手也讨不了好…… 牡丹抽身离开战圈，江湖人高来高去，要走的话，对方拦不住。 可她的任务是杀人，反而刚好对应了这些‘盗匪’的本职。 他们是高仙芝的亲兵，如今反过来保护田神功，绰绰有余。 当年高仙芝带兵只两万人就威震西域，那些西域胡人、波斯人就没想过刺杀？ 答案当然是做不到…… 牡丹脸色有点难看，因为来的骑兵更多了。 杀不了田神功，那就只能换个办法。 “杀了这些陌刀兵！” 她大喝了一声，周遭的一些教众回头助战，混入战团之中。 为什么艾丽娅非要这些人，去抓田神功？ 牡丹之前也不懂，但是她的主人，红衣教的教主霍桑懂。 他跟牡丹说，这才是那位圣人真正可怕的地方…… 新官上任要重审案件，尤其大案要案，要凝聚威望。 皇帝上任要大赦天下，尤其是恩赏之前被贬斥的旧臣，这是要彰显仁德。 大唐要中兴，需要的是让人相信，大唐可以中兴。 圣人割发代首，让这些盗匪去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这是最为深沉的大复仇思想，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情感宣泄。 吴越春秋的时候就奠定的文化根基，哪怕是历经发展，有了成文律法，也不曾消失。 这理所当然和唐律是相悖的。 要知道明文正典的死刑的存在，其重要意义就是避免复仇主义者私力救济。 但问题在于，律法这种东西，某种意义上是和人性对立的。 它规定的是秩序，而不是人心，而现在大唐失去的，就是那份人心。 所有人都知道，盗匪该死，哪怕事出有因，盗匪依旧该死。 所以盗匪死了，圣人亲自斩立决，三十三人尽死。 割发代首的那一束圣人的头发，送回长安。 朝廷文武百官都验明正身，勾决了这些逃兵盗匪的户籍。 然后圣人说，你们去吧，要么隐姓埋名，要么去把田神功抓来，我替你们治他的罪。 汉朝是儒家大复仇主义最盛行的朝代，为父母血亲朋友而杀人的事情层出不穷。 这种事情大多都被社会所赞扬，很多杀人者都会被赦免无罪甚至受到嘉奖。 公羊派甚至宣扬不但当代的仇可以报，即使百世过后依然可以报仇。 即所谓“远祖者，几世乎？九世矣。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这不合唐律，但是合人心！ 人心是比律法更重要的东西。 如今的大唐，缺的不是唐律，而是这份刚毅的人心。 刚毅！血勇！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皇帝是超然的裁决者，但是超然有不同的体现方式。 李隆基的超然，让所有的野心家都发笑。 而李虫娘的超然，却让所有的野心家都为之心惊。 很多人会认为儒家的“仁”和“大复仇”主义的自相矛盾，但它们其实是自洽的。 对个人来说，不管你认为人性本来是善是恶，但我们该追求的是善是仁。 理想状态下这种仁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 不过这只有圣人能做到，普通人的“仁”是分亲疏等级的。 所以李虫娘是圣人——不只是皇帝或者尊称。 这是比什么事情都更让野心家感到害怕的事实。 大唐的向心力和血性一旦再度被激发，被凝聚起来，哪方势力还敢妄想其他？ 这是一场堪比太宗释放死囚归家务农，次年尽数返回的政治作秀，赌注是半个天下。 当兵吃饷的，要是再劫掠民众，就要小心了。 被劫掠的，想要反抗，那也有了前尘印鉴。 为将者作恶，要担心失了君上的恩宠，背了民间的骂名。 这种事情的警告意义之重大，甚至远远超过了田神功这个人所能背负的罪责。 牡丹杀不死田神功，那就只能把这件事情搅浑，决计不能让那个所谓的‘圣人’得逞。 我不知道有圣人！ 我只知道有教主—— 田神功顾不得伤势，还在后退，逐渐拉开了和陌刀兵、红衣教刺客的距离。 可就是这种退缩，让陌刀兵也被迫跟着后退，一时之间那如墙而进人马俱碎的气魄为之凝滞。 倘若是高仙芝在，就不会退——刺客刺杀最害怕遇到的，绝对不是逃窜的目标！ 牡丹眼前一亮，某一刻，她抓起旁边一张烂掉的木桌挥了过去。 轰然巨响中，整张桌子碎成木屑飞舞。 斩来的陌刀刀光破开碎屑，波斯弯刀如同毒蛇一样绕了进去。 顷刻之间，一名陌刀兵的手臂被绞成残肢，飞洒混入木屑之中，血雨纷纷…… 军阵的气势被破开，五个陌刀兵缺了一个，顿时威胁大减。 趁着木屑还在飞舞，红色的身影哗然破开那漫天飞舞的物体，一丝一毫都不肯让步地逼近。 铛的一下，又是火星暴绽，陌刀队那无可抵御的陌刀，终究被架住了。 “你们的气力，也就到头了！” 陌刀太重，太耗气力，即便是神通大将李嗣业那种级别的猛将，力战也撑不住太久。 无名队正深吸一口气，强撑气力还想要继续，却被斜刺里冲出的另一名红衣教护法斩飞出去。 缭千华以一敌二，挡得住却终究是做不到全部阻拦。 吃了她一剑的红衣教护法，转头来对付起失了军阵威势的陌刀兵，倒是如同羊入虎群。 此时街角的马蹄轰鸣翻滚，一队深灰色的骑兵冲出，试图将所有人都淹没进去。 红衣教教众抵挡不住，田神功仰天大笑—— “啊哈哈哈——啊啊啊啊———” 他畅快地看着即将冲过来的铁骑：“还是我赢了！还是我赢了！江湖？！” 他抹了把嘴边的血迹，气喘吁吁：“你们这些江湖人，蠢得可以……刺杀？报仇？哈——” 『铛——铛铛铛——————』 刺耳的碰撞声传来，昏暗的长街，深灰色的骑兵，甲胄和兵器碰撞炸开的火花。 田神功呆滞了一下，看着那黑暗之中有一道礁石一样的墙，把骑兵挡住。 他张了张嘴，然后像是恍惚了一样，甩了下头，眼神似乎都有点涣散。 “那……那是什么……” 是什么？ 无名队正看着不远处自己断掉的左手，沉默着用右手单手捡起陌刀。 是他另外的二十八个同袍…… 单手已经拿不起陌刀了，但并非无法施展，只是仅剩最后一击之力。 倒拖着陌刀，这种在以往军营之中，绝对会被吊起来抽鞭子的损伤兵器的行为，如今已然无所谓。 陌刀在青石板上碰撞着，刀刃擦出火星，一点点加速，一点点发光发热。 那二十八人组成的礁石，仅仅只是阻拦了骑兵几个呼吸。 也是，他们虽然是高仙芝曾经的亲卫，但并非全都是陌刀兵。 陌刀兵只有一队，其他的有刀盾兵，有弓弩手，有…… 算了，都死了，有很多兵种又怎样…… 他只是在长街的边角里，开始了缓慢的提速—— 马蹄翻飞轰然冲过，火光连续亮起在厮杀场原本所在的位置。 红衣教教众几乎被当场尽数格杀，骑兵的威力绝非寻常人能够抵挡。 牡丹也想跃起躲避，却被手弩爆发出来的一蓬箭雨拦下。 另外一个红衣教的护法来为她荡开一个空缺，她才得以脱身。 可是那个红衣教的护法却被弩箭瞬间扎了刺猬，继而被狠狠地冲撞出，落在地上被踩踏成一团含糊的血肉。 缭千华正在和另一个护法打斗，想要撤离却被对方死死缠住。 伴随着奔马嘤然长嘶，骑兵队撞上了挡在前方的这两人，昂然立起两只前蹄。 巨大的冲击力下，缭千华和那个红衣教的护法的身影，已经飞舞在半空中。 但缭千华却并不惊慌，卸力一拉，仿佛贴在了战马的前颈上。 一瞬间，骑兵冲到了街道当中，她竟然就在错身的那个时候单手抓住了战马的缰绳。 虽然整个人被带着几乎也是‘飞’可出去，可余势不减，竟然借力把自己甩上了临街的民居房顶。 这种堪称精妙的卸力手段，压根不是学得来学不来的问题。 看另一个红衣教的护法就知道了——她甚至想要夺马，也确实是在一瞬间击杀了一个骑兵。 但是几乎转瞬之间，就遭遇了被碾压的结果…… 一匹没有了主人的战马，朝长街那头飞奔着。 红衣教的护法被后续的骑兵接着马力，一下子就直接戳成了糖葫芦。 四五柄起了速度的马槊，哪里是什么兵器能够格挡得开的？ 其余的十多骑将残存的几个陌刀兵围了起来，长刀出鞘，杀气凛然。 缭千华飞身上了旁边的民房楼顶，皱着眉头看着这一队似乎早有准备的骑兵。 这田神功，到底是知情之后引蛇出洞，还是单纯谨慎防备报复？ 这可是二十多人的具装骑兵——就连战马也有马铠的重骑兵啊！ 她继而望向田神功，对方满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但这时候仍然还能站着。 他或许受了伤，甚至是是重伤，可只是看来凄凉。 此时手持长刀，浑身是血的田神功举起手—— “杀了他们——所有人——” 田神功并不感念这些陌刀兵的护卫之恩，他知道对方也想杀他。 区别在于到底是谁动手，到底是怎么杀而已。 所以全都得死……全都得死！ 就在缭千华冷哼着想要亮出身份抓人的时候，猛地汗毛倒竖了起来。 长街的边缘，一抹在地上摩擦的火花，骤然绽开。 刚离开田神功身边的骑兵勒住缰绳，战马长嘶想要回返。 却不料那抹刀光如同投矛，径直飞向田神功，几乎是贴着人腰肋的高度掠过战马周遭。 田神功眼睁睁地看着胜利就在眼前，却又猝不及防地被这从黑暗之中飞出来的陌刀直接钉在了长街上。 他错愕地看着自己的一侧大腿，那柄陌刀几乎将他整截左边大腿内里斩断，只剩下些许皮肉连着。 但因为刀太快，他甚至没感到疼痛，只是最直白的诧异。 不是……我赢了吗…… 黑暗中，那个断臂的身影走出来，在昏暗的灯笼下站定。 他的断臂伤口如同涌泉一样洒着血，脸色苍白，显然是伤重必死。 可他却只是望着田神功：“这一刀……是下蔡村的村民还你的……一十九户人家……” 田神功终于感到疼痛了，他的脸色扭曲成了几乎狰狞的程度，却依旧死死地盯着无名队正。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疑问：“就为了一个破村子？！！！” 无名队正不再看他，只是轻蔑一笑，而后整个人面朝长安方向，轰然跪下。 他的脊梁即便跪下了，也是挺直的，唯有头颅因为失却了力气，逐渐低下。 “草民……刘大……拜谢圣人恩典……” 呢喃声随着微风散去，三十三名盗匪，尽数战死。 他们最后没能杀了田神功，也没能生擒他回去问罪。 他们似乎什么都没做到，然后死在了这个夜里。 死在了扬州城的长街里，就像是他们当初死在了潼关。 可是缭千华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脊梁簌簌而上，最后在天灵盖炸开，直教她头皮发麻。 只是一个陌刀兵而已……只是一个逃卒…… 只是—— 与此同时，火红的长箭从长安的方向飞来，掠过天际。 随后是染红了半个扬州城的火把火光，以及那铿锵的甲士甲胄摩擦声音、可怖的大地震颤响动。 不知道多少大军围拢了扬州城，旋即陷入安静。 最后只有一个传遍了半个扬州的声音—— 『圣人有诏——平卢军劫掠有罪！田神功治军无方——缴械不杀！』 第1615.4章-睡大街 大军，还是来了。 但并不只是朝着扬州来，而是南下整个江淮。 包围扬州的，只是其中一军，领军的人是缭千秋，圣人身边的禁军统领。 她的地位，大抵相当于当初李隆基身边的陈玄礼，亦或者是李亨身边的鱼朝恩。 她此刻带着的军队数量之多，乍一看难以形容。 用当时扬州人的记忆来说，就是点燃的火把染红天空，松节火把升起的灰烟遮蔽天日。 实际上并无许多兵力，只是两万人而已。 可这是两万甲士，不是什么寻常步卒，而是从西京长安抽调过来的安西北庭精锐。 别说田神功要造反，就算他已经造反了，占据整个江淮了，也撑不住这一股兵锋。 江淮地区河网密布，大规模的骑兵纵横位置并不多。 所以步卒就成了重中之重，安西北庭的步卒精锐，天下皆知。 他们是能够在西域战场上，以步卒对抗西域中亚铁骑的存在，是香积寺一战力战叛军骑兵的坚盾。 如今他们却在扬州，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直到城头举起了新的大旗…… 李虫娘来了？！！ 扬州百姓大半夜不睡觉了，想要出来看，可是又不敢。 实际上在古代，大军极少夜行。 这次敢冒险，还是因为他们是绝对的精锐。 而大军进入到扬州之后，已是半夜。 大军直接入城，按理说应该清理出民宅用作暂时的军营。 可是李虫娘压着，只让大军夜宿街道。 没错，睡大街！ 大军没有怨言，原因也很简单——李虫娘自己甚至都没有进入官署。 “传令下去，不许扰民，就地扎营。” 在短暂的安排之后，艾丽娅裹了大氅，直接在那血粼粼的长街一角寻了个位置。 打扫完这一片战场的缭千秋赶回来复命，脸色很是有些难看。 她的身后还押着一个人，五花大绑，裹得像个粽子。 “圣人……” “嗯，人呢？” “田神功已——” “我没问他，那些盗匪……不，那三十三个平民呢？” “……俱已战死。” 艾丽娅沉默了片刻，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像是发冷一样。 她怔怔的看着那条如今已经灯火通明的长街，看着地上那些黑褐色的痕迹，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她像是回过神来：“田神功呢？” “田神功已经被擒拿，可是……可是他受伤过重，如今已经昏迷，恐怕需要明日才能问罪。” “你抓了谁？” “……一个江湖人。”缭千秋咬了咬牙，把身后的自己姐姐缭千华亮出来。 缭千华笑得倒是很灿烂：“民女拜见圣人——哎呀，我这个样子可没办法跪啊。” 缭千秋直接拔刀：“那就别跪了！” “行了……”艾丽娅缺了些力气一般，随口喝止：“你怎么在这里？” 缭千华顿时正色：“我本来是路过，但是江湖人参与其中，我察觉不对，过来查看，发现了红衣教另有图谋。” “红衣教？”艾丽娅皱起眉头。 于是乎缭千华讲述了田神功之前做的事情，以及红衣教为什么会和田神功有仇。 “波斯商人啊……”艾丽娅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田神功此人，是冀州南宫县人，早年曾在当地县衙里当过胥吏。 相比起那些世家门阀的出身，胥吏只能说比平民好点有限。 甚至横向对比的话，愿做这种贱役的，出身都不能说是低微，而是低贱。 好在唐人崇尚军功，到边关去厮杀拼争博取功名，也是一条康庄大道。 不得不说在这个方面，大唐还是很有容人之量的，像是安禄山这种杂胡都能够公平晋升，身居高位。 当时很多像田神功这样的人，都把安禄山当成是自己的榜样，边境军功晋身之路。 所以他去到了远在辽西的平卢镇，凭借着过人的胆勇和几分机运，很快成长为军中的中级将领。 那一时期，其恩主是平卢重将董秦。 平卢镇的位置，正处于安禄山老巢幽燕的背后，和安东一样是朝廷制衡安禄山的重要棋子。 可问题是安禄山起兵后，直接派出使者，就招降了平卢节度使吕如诲。 吕又诱杀了忠诚于朝廷的安东都护马灵詧，让叛军没有了后顾之忧。 不过大多数平卢兵将并不愿从逆，他们在刘正臣、侯希逸、董秦等人带领下除掉了吕如诲，重建了平卢镇。 只是那个阶段，大唐和平卢镇指挥断绝，董秦更是与军中那些高丽将领不合。 于是他率田神功等部下，渡海来到河北，收复了一些被叛军占据的州县，得到了朝廷封赏。 不过河北叛军势大，首领史思明又是个厉害人物。 他先降再叛、让叛军再度在河北占据优势，而田神功却在某次断后守城时无奈投降。 这个时候的李虫娘，还在长安的公主府里待机，等待CD冷却…… 田神功的投降只是伪装，他本身还是比较看好大唐阵营的。 所以在取得史思明信任之后，得以统领精兵三千，去江淮拓展地盘。 这个阶段，艾丽娅已经出兵，离开了潼关，正在赶往邺城。 田神功击杀派来监视他的叛将后，宣布反正归顺朝廷。 大喜过望的唐肃宗，封其为平卢都军马使，驻扎于任城。 在正史里，这标志着田神功作为一个半独立的强大藩镇，开始活跃于中唐的政治军事舞台之上。 不久后淮西节度使治下的宋州刺史刘展谋反，当地官兵无力抵御。 眼见两淮财赋重地马上就要毁于兵灾，于是当地官员想起了田神功。 他们做出了一个很微妙的承诺，那就是平叛后，淮南各州财货任其自取。 按理说这倒也不是他们的问题，毕竟田神功抢不到，那刘展也不会给他们剩下。 至于说为什么不找李虫娘…… 猜猜看李虫娘是会在意财货，还是在意他们这些废物的脑袋？ 于是田神功带领平卢精兵，一战击溃了刘展，收复了广陵、楚州等地。 不过田神功兵入扬州时，将当地胡商大户数千人诛杀殆尽、财货劫掠一空。 这一暴行的规模和影响力，只有后来黄巢屠杀广州胡商之举差相比拟。 因这次平叛的大功，他先任淄青节度使、后又移镇兖郓，并成为李光弼麾下主要的战将。 在平定安史的历次战事中屡建奇功，最后得封为信都郡王。 保障朝廷供给的漕运命脉完全托付于他，可谓恩信无比。 田神功虽然家世寒微，但绝非那种无脑武夫，相反政治嗅觉十分敏锐。 当吐蕃攻陷长安，代宗出逃陕州、号令天下勤王时，各大藩镇都在观望。 只有他领所部精兵前来护驾，鞍前马后的侍奉于代宗身边，从此赢得了皇室的绝对信赖。 他在朝中还与颜真卿这样的正直文臣互为奥援，形成了一张紧密的关系网。 这使得长年领重兵于心腹之地的他稳如泰山…… 虽然功绩无法与郭子仪相提并论，但他的名位，确实在当时也是上上之流。 可惜的是如今天下剧变，李虫娘横空出世，平白夺取了他许多气运。 劫掠扬州胡商捞到的钱财，非但没能成为打通关节的敲门砖，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 艾丽娅裹着大氅，也就是行军的披风，找了块石子在地上画图。 缭千华还想细看，就被自己妹妹狠狠地踢了一脚。 她讪笑着背过身去，其他的禁军也默契地背过身，形同人墙挡风。 圣人要谋划，这是谁能看的东西？ 艾丽娅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在画着地图和记忆里的势力图。 唐代安史之乱后，中原地区成为叛镇、跋扈藩镇、唐中央政府三方反复争夺的重要地区。 相对来说，江南要好点，但是也好点有限。 而且后续江南的困难局面，也还是和中原地区有关。 确切地说，是和中后期的军事制度更改有关…… 她把河朔地区、缁青、淮西等地区的地图画了一下，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历史上，为了应付这些叛镇对唐政府的威胁，再加上要保护运河的安全。 在中后期，唐朝廷根据形势的变化，先后在这些设立了一些新的藩镇。 唐德宗建中二年，也就是781年，十多年之后设立的宣武军，就是适应这一形势而建立的。 宣武军设立后，长期管辖汴、宋、亳、颍四周之地。 其中亳州和颍州，就是后来的安徽地区亳州市，以及阜阳市地区。 多种原因，造成宣武军地区成为唐朝中后期军乱多发的藩镇之一，并且军乱特点突出。 而之所以要把视角跨度拉到十多年之后，就不得不提到当前的一个事实。 安史之乱后，安史部下遍布中原，已是一个大问题！ 所谓幽州之人，自安、史之反，从而南者无一人得还。 南下的河朔军人滞留各地，成为各地藩镇军队组成部分。 随之而至的，是河朔的胡化风俗，也因此而侵袭各地。 虽然宣武军有一部分，是安史之乱发生后在本地招募的军人组成。 但是在宣武军将士中，河北平卢军人占有相当大的比重，是宣武军的核心和骨干。 而这种事情的苗头，在当下就已经看得到了，甚至逐渐开始明显。 正史里的唐代宗李豫时期，在册的藩镇共有43个。 其中以南下的平卢军人，或以安史旧部设置和担任节帅的，有缁青、山南西道、汴宋、淮西、滑亳等。 而这些藩镇除缁青外，后来大多都和宣武军来源有一定的关系。 这一典型的例子，就是田神功！ 他就是从缁青出身的，甚至他在后来成为缁青节度使。 他能够爬得那么快，也和他这次劫掠扬州有关。 『入扬州，遂大掠居人赀产，发屋剔窖，杀商胡波斯数千人，俄而禽展送京师』 然后再因功迁缁青节度使…… 换而言之，他打通关节的钱，其实就是这次捞到的钱。 侯希逸到达缁青后，田神功移镇兖郓。 后史朝义围攻宋州，田神功率军解宋州之围，被任命为河南节度、汴宋八州观察使。 在历史上，田神功和其弟田神玉，统治宣武军地区十多年。 在张献诚后，田神功率领的来自河北地区的平卢军人，已经建立了在此地区的牢固统治。 “一塌糊涂……” 把石头扔开，看着后世的安徽地区，艾丽娅叹了口气。 还说要去安抚河南河北，还想要人家念着你的好？ 呸！傻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白痴都知道现在大唐就靠江南吊着命！ 现在江南都快没了，到处都是兵灾，还有心管河南河北！ 后院都快烧烂啦！ “所以深宫之中，耳目闭塞，实在是令人作呕！” 艾丽娅复又叹气，他妈的，要是早些时候自己知道刘展的事情，哪里会搞成这样？ 如今大军调来，哪怕是强行控制住平卢军，不让他们四散形成以后的藩镇雏形，也不过权宜之计。 有人快马来到缭千秋身边，下马后说了些什么。 缭千秋点了点头，回身跟艾丽娅禀告：“圣人，地方的大户人家，清理出了宅院，聊表忠心。” “忠心？”艾丽娅嗤笑出声：“他们巴不得我冷死在街上！” “……” “不去，再勒令人去巡视大军，入城之后有扰民之举的，斩无赦——今天我就睡大街了！” 姐姐缭千华啧啧称奇，好家伙，大唐皇帝睡大街，这是个什么道理？ “什么时候我大唐的军队，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那我就瞑目啦……” 艾丽娅叹了口气，蜷缩在墙角，换了个姿态倒头就睡。 缭千秋擦了擦眼泪，回身传令。 缭千华跟着走开老远，这才踢了踢自己妹妹。 “喂，你真就让你家圣人睡大街啊？” “圣人诏命，你敢不遵从？” “不是，我是说，这合适吗？” 说着缭千华压低声音：“你也明白，这不过是表演而已，差不多得啦！” 缭千秋哼了声，解开姐姐的绳子：“圣人是什么人？” “是——额，什么人？” “是大唐的太上皇，受命于天，在世真龙，有谁能够让她做戏？” “……” “哪怕是演的，也比那些家伙强百十万倍！” 缭千秋推了她一把：“走吧，莫要在扬州待了，这里危险。” “……怎么说？” “圣人要杀人了，而且不仅仅是红衣教，还有诸多官员。” “哇……她真不怕江南再反啊？” “怕的话，她怎么会亲自来？” “……”缭千华沉默了片刻：“何必呢？” “圣人的心里，装的是天下苍生！” “……” 第1616章-兵过如梳 第二天一大早，艾丽娅醒来。 代表了扬州‘万民’的父老就已经在等着了，纷纷歌功颂德。 原因很简单，大军入城秋毫无犯，这是什么？这是天兵啊！ 昨天晚上艾丽娅说的那句【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更是一夜之间就被传颂甚广。 艾丽娅起身，没理会这些衣着奢华的人，只是重新把大氅披上，转身上街。 “这——圣人这是什么意思？” “不该问的别问。”缭千秋虎着脸：“妄测圣意，你是何居心？！” 地方族老赶紧闭嘴，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等待。 扬州太小，容不下许多大军，所以实际上入城的军队并不多，控制了城中心。 艾丽娅漫无目的地走，间或蹲下来，看看墙角，看看某些杂物堆叠下的犄角旮旯。 田神功劫掠地方，说是只杀了几千胡商。 事实上——或许事实上真的只是杀了几千胡商？ 艾丽娅看着低矮的窝棚，摆手挥退那些想要靠近过来的禁军，低头钻了进去。 看完陈设，抹了把落灰，艾丽娅重新出来，脸色很是有些难看。 刘展也好，田神功也罢，他们都杀人了。 当然不是屠城那种，可是屠城也并不是大肆杀人那么简单。 刚开始，城里的百姓并不会马上被杀，而是要经历一轮又一轮的搜刮，直至身无分文。 漂亮的女人被拉去凌辱，男人被拉去做苦工甚至是助兴，然后再一个接一个地杀掉。 艾丽娅不想见那些世家门阀，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无论刘展还是田神功，都不敢动他们。 当下的军镇虽然跋扈，可也还有脑子，没有到唐末黄巢那种地步。 黄巢之后，才是军头做大，彻底摧毁世家门阀的时代。 艾丽娅招来禁卫：“去，找一些躲藏的民众出来，我问点事情。” “诺——” 片刻之后，一批仓皇的扬州百姓被找出来，带到艾丽娅面前。 看着这些枯瘦的民众，艾丽娅仰着头长叹一声，然后解下大氅给最小的孩子裹上。 “去取军粮来，用肉干煮点肉粥，快去。” “多谢圣人恩典……”那妇人行了一礼。 “你知道我是谁？” “这——”那妇人犹豫了片刻，扑通一声跪下来：“银发金眸，世人谁不知是圣人当面？圣人呐！我家男人死得冤枉，我家里人死得冤枉啊——圣人您给草民做主啊！” 那妇人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片刻之后，艾丽娅从他们的嘴里，整合出了当初刘展和田神功的对抗，以及带来的后果。 大概两月之前，田神功攻破了扬州城的北大门。 在此之前，大批因为战争而南逃的难民也进了城。 比如面前这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女人一家。 他们就是为了躲避瓜洲的乱兵，跑到扬州城来了。 妇人姓王，丈夫也姓王，王氏一家家境甚是殷实，属于是小地主阶级。 她的丈夫还考过科举，虽然没有当官，但也算是公认的文人士子。 可谁能想到，为了躲避南边乡镇上的乱兵而深入扬州城，正是更加可怕的噩梦的开始。 由于消息不通，加上一旦有大事发生，民间总是谣言四起。 譬如有的说刘展败亡了，有的说唐军已经进城了。 有的说还早着呢，甚至有人说田神功在哪里哪里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惨败。 这个妇人并不知道事情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但是那个时候，街上已经完全乱套了。 一大早，这个妇人就看见一群被发跣足、衣衫不整的人往南疯跑。 这个场面吓得他们不轻，她丈夫抓住一个问怎么了，那人喘得说不上话来。 还没等弄明白，忽然就有几十匹马奔腾而至，扬尘四起，十分狼狈。 他们的中间拥护着一个人，正是刘展麾下战将。 原来北面已被唐军攻破，刘展军想从东关出去，突围不成，就改从南关走。 在那时，就算是一等一的将领，消息也是完全不通的。 到这份儿上，这个妇人的丈夫判定，敌兵绝对已经进城了。 所谓兵败如山倒，城墙上的守兵知道大势已去。 加上唐军从各处蚂蚁般爬了上来，就纷纷往下逃。 城墙狭窄，捷足先登的唐军提着刀一通乱砍。 慌乱之下，守兵们相互拥挤，有的索性从城墙上跳下去。 先前刘展军安置的床弩太大了，城墙的过道狭窄。 于是他们就在居民区盖墙，在城墙与新墙上放上一个巨大的木板当底座。 此时，木板就成了逃生的工具，都趴在板上急爬，想爬到民居上去。 可是新搭的木板不牢固，有的中途翻了，人就像秋叶一样纷纷掉落。 摔死了十之八九，肝脑涂地，有的腿骨都撅了出来了。 有幸爬到房顶的，开始在屋脊上跑，住户屋顶上响起瓦裂、刀撑、石落的声音。 守兵们从屋顶下到院子里，就往住户的深闺、地窖里藏，屋主呵止也没有用。 王家人去门口看，所有的住户门窗紧闭，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唐军的组织，划分片区是必然的，不是乱民，但正因为有配合，所以更可怕。 平卢军迅速实施分区控制，各自把街巷分配好，再进行下一步。 而下一步也不是直接杀人，因为田神功没有屠城。 他只是要搜刮——但是允许士卒们，劫掠三日。 某种意义上，这并非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田神功要钱。 直接杀人再去搜刮，效率太低。 人已经把钱财藏到了意想不到的地方，得让他们拿钱换命。 城中人，屋中民，就像是篓中的鱼，案板上的肉。 接下来出现在王家人眼前的，是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平卢军。 这些骑兵逐户叫门，尽管离得不远，王家人还是没搞清楚这是要干什么。 直到近了，才明白是在挨户要钱。 所幸这伙兵要的真的不算多，不管给多少，只要能拿出来就可以。 真的没钱，也就是手握大刀往脸前一招呼，刀尖停在鼻前，没有真正伤人。 然而，不幸就在于有幸的短暂。 这其实只是初来的平卢军不熟悉情况导致的，他们绝非良善。 等大体走了一遭，摸清了本区贫富的状况，加上向导的指引，他们的态度立即就变了。 王家人住的地方，是富人聚集地。 这个妇人的丈夫是个聪明人，早就嘱咐家里人把衣服换成乡下人的模样。 在古时候，城乡差距特别大，穿着差异也很大。 乡下人的衣服都是粗布，又破又烂。 可是王家人的行为和外貌，依然很容易地出卖了他——书生士人，长得又白又嫩。 当时他出门应付差事，不料，一个距离较远的平卢军突然指着他说：「抓住这个穿粗布衣服的！」 这吓得他立马往小巷子里蹿，甚至跑得比平卢军还快。 潜回家后，家里人都说，这绝对是街区导致的。 这里住的都是富人，你长得就不贫穷，不挨宰才怪。 一家人商量着不能再在这鬼地方待了，得去贫民区。 于是这一家人，流落至此，如今依旧不敢返回城中心。 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要钱不止一轮，是一茬接一茬的，往复无穷。 王家妇人说，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究竟有多少钱。 有钱的给少了会死，没钱的直接就死。 更加可怕的是人心…… 有许多人还趁机报仇，她家里邻居有个富户被人举报，说他家太富了，有多少多少资产。 平卢军随着向导去要钱，富户拿出了五万钱，结果还是被弄死了。 此时，王家人的大哥跑来，带来了一个确切消息。 平卢军开始杀人了！ 虽然杀的是胡商，但是其中也有许多大唐商贾。 王家人有几个兄弟，贫富不一。 其中老二最贫困，住在这边地方，荒僻的所在是贫民的居所。 于是，一家人，包括大哥、小弟、嫂子、侄子、媳妇、儿子、一路又躲又藏，逃到了这边。 但是，贫民区并不比富人区安全。 原因很简单，搜刮富人区的，是田神功的嫡系。 而搜刮贫民的，是不受重视的旁系队伍。 难道不受重视的非嫡系，能比嫡系更富裕、更文明吗？ 搜刮一直进行到了当天夜里，一群人被吓得惊魂失魄。 妇人加上二哥家里的十多个人，躲无可躲，只能上墙，藏在屋顶，用一个雨毡裹着。 因为当天夜里下起了大雨，雨水持续了很多天，把人满为患的扬州城搞得泥泞不堪。 一家人伴随着街上随处响起的哀号声一夜无眠，直至后半夜街上没动静了才敢下来。 可是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居民躲的躲，藏的藏，平卢军搜的搜，刮的刮。 躲藏的人忍饥挨饿，疲惫不堪。 搜刮的人也生气，因为人藏得很深，找起来很费事。 于是，三日劫掠的第二轮引蛇出洞开始了。 有专人拿着符节，也就是公文，出来宣传。 重申只要出来排队登记，确认不是刘展余孽，就能保障大家的安全。 话虽这样说，可他们杀人大家都看见了，都怕，都犹豫。 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死只是迟早的事。 就这样，躲无可躲的人们，真的听信了他们的鬼话，纷纷出来了。 王家人躲着的贫民窟，出去了四五十个人，其中一半是女人。 王家兄弟见出去的人多，觉得与其东躲西藏，被乱刀砍死，不如随了大流。 出去排队，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去排队，结果果然遭了一轮搜刮。 搜刮也就罢了，给钱能活命，大家其实都还是能接受的。 可问题是，三日劫掠，田神功只是约束部下不要大屠杀，却没说不能做别的。 在队伍中，王家女人还看到了邻居家的两个妾室也在其中。 对方都披头散发，露着背，小腿插在泥里，其中一个还抱着女婴。 孩子哭得太响，惹恼了当兵的，就拿鞭子抽她，把女婴夺走，摔在泥里。 其实带着他们的只有三个兵，分列前、中、后，都手持武器。 可没人逃跑，因为逃跑后的遭遇兴许还不如现在。 队伍缓慢行进，凡有走不动的，就被殴打，甚至有被杀的。 跟着队伍走的王家人，也就看到了沿路的悲惨景象： 路上全都是婴儿的尸体，有的被马蹄踏烂，有的在大人冰冷的腿上躺着。 地上的人都是被砍死或戳死的，脑浆和肝肠淌了出来。 到处都是哭声，走过一条水沟，一个水池，两下里都已被尸体填满。 乍一看，全是人的手脚，血流到了水里，殷红碧绿，化作许多颜色。 最后队伍被带到了一个商人的宅邸里。 似乎已经能够感觉到，那些打着官印的安民符节，都是骗人的。 把人带入高墙庇护的深宅里，目的就是方便玩虐。 宅邸里等候的卒子，早就拘禁了数名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见到外出的兵卒骗来了那么多人，哈哈大笑起来。 厅堂里还有被俘的中年女人在缝制衣裳，这是因为连阴雨天，被俘的美女衣服都肮脏不堪。 他们自己也脏，就让手工活不错的中年女人缝制、浣洗衣服。 外面都是泥，队伍里的女人身上很脏，他们逼迫所有女人换衣服。 这些女人不得已集体更衣，隐私尽露。 随后，他们拥着女人喝酒作乐，等玩够了，便去抢劫钱财。 这样的行径，持续了三天时间，田神功这才重新聚拢兵马，将平卢军大部安置在城外。 而这三天时间里，胡商被尽数屠杀，死亡数千人，掘地三尺把他们的地窖什么的都挖了出来。 古代存钱麻烦，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挖地窖，如今这笔钱应当还在田神功大营里。 扬州城死亡的百姓大抵也有数千人，可就这样，扬州也屈从了。 甚至在之前，还为田神功组织了盛大的画舫表演，用来安抚平卢军。 王家女人也被释放，可是她家男人已经死了，她也不敢回去，只能带着孩子躲在这里。 如果没有艾丽娅，没有旁的什么人，殷实的王家就会就此沦落为贫民，最后彻底消亡。 艾丽娅把他们安顿好，默然地回到之前的行在。 她睡一晚上大街，这条街在第二天醒来，就已经连屋顶都被架上了丝帛。 确实不拆屋，甚至还多了东西，为圣人遮蔽风雨。 艾丽娅打量着那些红光满面的世家门阀族老，挥手让缭千秋过来。 “把田神功带过来。” “带到这里？圣人，这里实在不是审问的——” “带过来！我要杀了他！朕要在这里杀了他！” 艾丽娅只消发怒，那本该清丽的声音便如同龙吟虎啸，让人心肝战栗。 “……是！” 第1616.5章-圣人的愤怒 田神功正在被送来的路上，暴怒的艾丽娅似乎又平复了心情。 她正在和这些世家门阀的人聊天，闲扯家常，很是温和。 必须要说明的是，当下扬州地区的重要性。 公元759年，扬州依然是当之无愧的帝国江都。 不仅有着众多来自波斯、印度和阿拉伯半岛的移民经营。 同时也成功吸引来大批出生自草原、中亚或朝鲜半岛的商业势力。 依靠自然之力与人工雕琢所赋予的双重优势，扬州成为唐朝除广州外的最大南方口岸。 是的，这里很小，扬州城并不太大。 但是这里也很大，作为出现于春秋晚期的重要堡垒，扬州从一开始就与内河航运有千丝万缕的共生联系。 当时的吴王夫差为实现自己的北上战略，下令开挖由长江通向淮河水系的邗沟。 同时也兴修了历史上的第一代扬州城，作为保护航运安全的军事要塞，以及自己御驾亲征时的前线指挥部。 但令他没能料到的是，江东大地很快便为一波又一波的北方势力所斩获。 原是交通节点的扬州，也自然升格为许多中原王朝的东南区域总部，并不断与对岸的南京展开地位争夺。 隋朝灭陈后，又将扬州扶持为自己的江都。 公元588年，隋文帝杨坚的军队攻灭陈氏南朝，并下令将对方的都城建康拆毁。 在此之前，他已命令人将许多自春秋到魏晋时代的旧运河重新疏通。 目的是为了方便便大批士兵和钱粮，能在关中与江淮两地快速转运。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吴王夫差留下的邗沟…… 于是，整片区域的首府又重新迁回扬州，开始升级为隋唐两代的繁华江都。 等到隋炀帝在公元605年开启第二阶段工程，将运河在规模扩大之余，又直接延伸至北方燕云地区。 这塑造了一整四通八达的内陆航运体系，并且沿用至今。 当初杨广在三次好大喜功的远征高句丽战争失败后，全国各地都因不堪重负而爆发骚乱。 由于自知难以迅速平定局势，这位先前还意气风发的自信派君主，便选择退而求其次。 他率领禁卫军部队沿运河撤退到江都待命，以图后事。 这样一来，即便不能靠战功重新执掌天下大局，也能靠江南的粮食供给坚持很久。 虽然最后还是被哗变的贵族与士兵杀死，但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因物资匮乏，而丧失最后的体面。 江南富庶，可见一斑…… 到了公元619年，新建立的唐朝军队成功降服江淮流域。 并且继续将扬州，作为自己节制东南的区域首府。 辖区不仅包括长江下游的太湖流域，还包括了后世的浙江与福建两省地界。 通过相对宽松的统御政策，大唐得以迅速将江南地区恢复的农业产出运往洛阳和长安。 稍后也频频支援北部前线，成为击败东西突厥、高句丽等劲敌的物资保障。 至于扬州城本身，也利用帝国不断打通的漫长交通线，升格为联动东南亚、中亚、北亚与东北亚各边区的国际交通枢纽，简单来说，巅峰扬州的特殊经济表现，就是唐朝对外扩张的内在体现。 许多来自中亚乃至波斯的商团，可以由河西走廊抵达关中盆地。 再顺着运河支线赶往东都洛阳，最后才坐船抵达江都。 草原上的突厥人则可以由河套或燕云两地南下，同样利用运河的交通便利汇集江都。 他们在那里，还能遇到不少从广州、宁波驾船北上的同族远亲，或是由淮河西进至此的新罗商人与日本遣唐使。 因此，以上人群都乐于以扬州作为交易市场，也逐步在当地定居下来，形成自己的独立蕃坊。 城中也就陆续出现了拜火教神庙、犹太或基督教教堂和清真寺，与早先就已经存在的大量佛寺相得益彰。 艾丽娅不可能放弃江南，就像是大唐离不开江南一样。 而不放弃江南，自然也就不可能不安抚扬州。 不仅是胡商，还有大量的江南世家门阀在扬州。 田神功是没有劫掠这些高门大户，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对大唐中央因此而感恩戴德。 艾丽娅很想杀了他们——只是现在还不行。 还不行……还不行…… 艾丽娅温和地和他们交谈，安抚他们的情绪，体谅他们的难处。 “朕知道你们难，朕也难，那我们大家就只能勉为其难。” 某种意义上，艾丽娅还要用他们，所以不能直接杀了他们。 这种姿态，让世家门阀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李虫娘这位圣人，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目无余子，霸道到令人战栗害怕的地步。 可是没想面对面，这一位竟然如此温和…… 似乎是感受到了艾丽娅的退让，世家门阀的几个族老对视一眼，捋着胡须，试探底线。 “田神功将军之前，为求财帛，屠戮了近万胡商……” 历史上田神功据说杀了一万两千多胡商，但是这个世界线并没有那么多，只杀了几千。 其中一个族老很是心痛的模样，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其实有不少胡商，是我们门下的商队，再不济也有合作，其中诸多浮财……” 艾丽娅眼帘一抬，那双金色的眸子扫过去。 那族老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转移话头。 “其中诸多浮财都作罢，本就是应当献给大军的军需，但还请圣人开恩，给他们留一些，安抚家属，以图后效，毕竟扬州地区，还是要那些胡商来做买卖，才能沟通南北东西……” 艾丽娅垂下眼帘：“朕自有分寸，诸卿且回去等候吧。” 田神功抢了多少钱？不知道。 但是这么说吧，他拿着这些钱，历史上进京了两次。 两次之后，他就成了一镇节度使了，即便是最贪财挑剔的那批宦官，也对他的孝敬很是满意。 艾丽娅不在乎钱，钱不重要，她也不在乎这些世家门阀，世家的支持也不重要。 但是有些东西，有些事情，不要发生，很重要…… 田神功来了，被抬过来的。 他的大腿被陌刀斩断，要不是有名医吊命，昨天就死了。 可是如今即便没死，他也是心如死灰。 乱世如今，功名利禄马上取，他倘若伤了，那还能够养好。 可是残了，大腿都被斩断，这还怎么博取功名？ 哀大莫过于心死，如今的他，已经被打击成了一个没有了希望的废人。 即便是面对艾丽娅，他也没有多少敬畏了。 缭千秋恨不得给他一刀：“圣人当面！你半点敬畏也无！” “敬畏……圣人，当初命我来平叛的是朝廷，如今治罪于我的，是圣人。” 怎么？大唐中央是狗屁？皇帝不知道下面的命令？ “调你来平叛？刘展真的叛了吗？” “刘展如何没有叛乱！可是祸乱江淮者，非我非刘展，实乃大唐！” 田神功强撑着爬起来半个身子，双目血红：“我自认有功！圣人倘若说我有罪，那杀了我就是！” 艾丽娅在他面前盘膝坐下，只是就这么看着他。 “刘展之祸，在于宦官进谗言，我确实不知情。” “哈——”田神功嗤了声，很显然并不相信。 然后看着艾丽娅平静的表情，自己嘲讽的表情也逐渐收敛。 “……圣人当真不知？” “我麾下猛将如云，轮得到你来救江淮吗？” 早些时候，因为安史之乱的突然爆发，位于长安与扬州之间的洛阳迅速遭攻陷。 唐玄宗在遁逃至巴蜀境内后，也立即对原有的漕运路线做出修改。 他放弃扬州的运河故道，直接靠航行在长江上的船舶输送至上游。 但好在当时的叛军的重点，集中在快速解决李氏中央，所以对东南方向的扬州并未有太多图谋。 此后的战线也多半是在北方和中原两地拉锯，让稍有萧条的江都市场得以继续繁荣了数年时间。 直到史思明取代安禄山家族，成为范阳叛乱集团的新任领袖，恶劣的局面才最终延伸至江淮流域。 而这种策略的体现，就是睢阳保卫战——张巡为了保住江淮，死死地挡住了叛军。 不过挡住的只是兵锋，人心思变…… 由于交战双方都意识到战争陷入僵局，便企图将招揽那些并非前沿位置的军政，想要对方倒向自己。 部分地方上的节度使，也利用战乱制造的紊乱期，乘势扩充个人利益，并随时找机去消灭异己。 刘展的上司，就是存着这样消灭异己的想法，即便是李虫娘登基之后也没更改。 原因很简单，天高皇帝远，叛军还没彻底平息。 叛乱的胆子，王仲昇没有，但是借着有人叛乱的名义，狠狠地捞一笔的胆子，他有，而且很大！ 结果酿成了宋州刺史刘展的所谓叛乱，将驻守淮南、江东与浙西三地的官军全部击溃。 甚至还渡江拿下瓜州，迅速控制了盛产粮食的长江中下游平原。 理论上来说，一旦他站稳脚跟并有效控制军粮输送，确实会成为破坏力不亚于史思明的讹诈集团。 但是这只是理论——李虫娘还没死呢！ 刘展凭什么觉得打得过李虫娘？ 是，皇帝御驾亲征很麻烦，可是她不御驾亲征，手底下的大将呢？ 哥舒翰、郭子仪、李光弼、李嗣业、仆固怀恩、王思礼…… 随便拿一个出来，刘展死不死？ “为什么他们放着朝廷大军不请，而是要请你来，甚至还许诺你财帛子女？” 艾丽娅问出了一个很直白的问题——你田神功配当什么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许是地方太乱，求救太急，而我离得最近。” “你在鲁西平原，刘展为祸东南，你要顺运河下来，比谁更近？” 他和刘展在哪里打的仗？在苏北与鲁南交界的梁山！ 这个地方，与其说是他们遭遇的战场，不如说是那些世家门阀挑选出来的战场。 “……” “你被人耍了，你被人当枪使了，有人要害大唐，要针对我，可是你却举刀向我大唐的子民！” 艾丽娅扬起手直接给了田神功一耳光：“看清楚了吗——你什么都看不懂！” 田神功捂着脸，有点发怔，眼神直直地看着艾丽娅。 “财帛子女尽归你？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 虎吼一样的怒斥，震荡着田神功的耳膜。 他的脸色迅速涨红，或许是武人的最后一丝血性，让他不至于羞愧难言。 他只是梗着脖子辩白：“肃宗皇帝——他也曾许诺回纥如此！” 谁开的头？你哥李亨开的头！ 回纥人都可以，我怎么知道不行？ 而且最重要的，是田神功其实打算的是拿着这些钱财去给艾丽娅上贡的。 没错，艾丽娅确实缺钱，大唐也缺，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缺…… 由安史之乱所引发的大规模战争，已经将黄河两岸的大片沃野变成废土，也使很多区域的经济全盘崩溃。 在艾丽娅登基之前，李亨搞了个骚操作。 为缓解严重的财政压力，他让人大量铸造新钱，并以1：30的比例兑换旧币。 对面的叛军集团也有类似操作，所以这并非是李亨独创。 但是这个举动，却引得全国上下物价飞涨，很快又催生出造币产业的原材料不足问题。 诸多事情，使得民间出现了许多私自毁钱售卖，或复刻假币的求生行为。 许多节度使的部队也受到影响，仅仅能做到包持包住，根本拿不出足以催促士兵再卖力些的高额军饷。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想要维持军队对自己的忠诚，允许他们劫掠，也成了不得已的事情。 田神功是军头，不是什么政治家，他所求的是从平卢军更进一步。 所以许多从当地藩坊搜罗出的昂贵财货，也被田神功封存，准备直接送往长安宫廷。 从而为自己在如今的皇帝李豫那里，争取来免责声明…… 至于后果，他还真不在乎。 在正史里，这次叛乱和平叛带来的后果很严重。 原本尚能支撑的江淮流域经济，因发动机遭重创而彻底停歇。 不仅使江南米价蹿升至可怕的1斗1500文钱，稍后又连带传到至关中地区，弄出了1斗7000文钱的恐怖高价。 没错，七千文一斗…… 这不仅是基层办事人员的竭泽而渔作风所致，更是长期战乱对民生福祉的破坏力展现。 至于官军在收复洛阳后，允许回鹘雇佣兵靠劫掠弥补工资缺额的传言，则是给了他们心理安慰。 肃宗皇帝都干过这事儿，我们如今跟着做，也不是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是吧？ “肃宗皇帝？回纥？”艾丽娅那双金色的眸子里，带起讥讽：“田神功，你确实是大大的忠臣，贤臣，能臣……你是不是还打算说，如今的胡商之中，多有蕃人，疑恐作乱，你打算先下手为强？” 田神功张了张嘴，突然带起一丝惊恐的表情来。 因为这话，并非是艾丽娅最先说的。 而是那些请他来平叛的世家门阀…… 某种意义上，田神功对扬州的胡商痛下杀手，还有一层因安史之乱而被引爆的矫枉过正风潮。 由于安禄山自己是粟特商人后裔，副统帅史思明是归化突厥，麾下的精锐骑兵又多为契丹人。 所以当下很多河南河北的世家都在制造舆论攻势，将叛乱发生的缘由归结为华夷之辨。 尽管许多胡商根本看不上安史集团，也根本没兴趣陪他们夺取江山，却架不住唐朝地方官的为财清洗。 更为异常讽刺的是，正史世界线里，身在灵武的唐肃宗因痛感军队表现疲软，先后从西域、吐蕃、回鹘、阿拉伯、南诏等外邦招揽佣兵，还直接委以重任，弄的官军队伍里的胡人比例经常要远高于叛乱者阵营。 大唐中央那个时候就像是脑子抽筋一样，嘴上说的，手上做的，实际上想的，完全不搭。 “为什么我要让人来抓你？为什么我亲自带兵下江南？为什么我要你活着，却又要杀你？” 艾丽娅拔出横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被卷进来了一个旋涡里，却以为自得？” 皇权，大唐朝廷，文武百官，地方和中央，关中和江南…… 太多的势力都在明争暗斗，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过是其中稍大的一股势力，做不到碾压所有。 李虫娘太强了，强到了让大家逐渐感觉喘不过气来的地步，所以他们都在害怕。 田神功似乎逐渐明悟了什么，垂下头，表情变得晦暗起来。 这不是之前那种因为创伤，哀大莫过于心死的自暴自弃。 也不是被艾丽娅这个皇权人物强压着，所以无力抵抗的放弃。 而是某种更深沉的，自我否认的，瓦全被瓦解了信心之后的颓丧。 他在这个时候，才充分理解，自己是多可笑的棋子…… “……倘若我平叛，但是没有劫掠，圣人当如何？” “我该给你记功，天下事多，世家门阀势力再大，你也是唐军，头顶上有我撑起来的天。” 但是他没有——他或许没有想过拥兵割据，但是绝对有拥兵自重的想法。 所以用劫掠来维系士卒的忠诚，还想要用搜刮来的钱财，寻求利益更进一步。 田神功翻身从担架上爬起来，滚在地上，而后低头下拜，以头触地。 “末将罪无可恕……但求圣人开恩，许我家人流放……” “流三千里，平卢军中劫掠者同罪，实犯军法者遇赦不赦，罪者家属……遇赦可赦。” “……圣人，小心江南世家，他们可能勾结红衣教，意图作乱。” 磕了几个头，田神功捡起那把扔到面前的横刀，割颈自刎。 艾丽娅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点低下头，整个人弓着身子，血溅长街。 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一阵，艾丽娅捡起那把横刀，并不擦拭，而是直接入鞘。 “等着，等着……我会让他们去陪你们的……” 世家，门阀，军镇。 吐蕃，南诏，西域。 还有所谓的江湖，所谓的红衣教、景教…… “来人——” 艾丽娅把那把横刀扔给缭千秋。 “田神功遗言，江南诸多世家勾结刘展作乱，勾结红衣教淫祀祸国，去彻查——” 缭千秋欲言又止，好片刻之后，她还是躬下身。 “圣人，末将去再调些兵马来，若是整个江南都……” “去彻查——现在——再调兵马，他们敢冒头？” 艾丽娅看着长街，这条街上死的人太多了，可是也太少了。 该死的人没死在这里，不该死的，倒是死了这般许多。 “两万人足够了，足够了……乱起来，朕才好把他们先给杀了！全都杀了！” “……诺！” 第1617章-反唐！均贫富！等贵贱！ 田神功身死，并不能够吓到这些世家门阀。 很显然，他只是个被利用的棋子。 江南的世家门阀，驱动刘展造反，亦或者是和红衣教勾结，甚至是让田神功来平叛，都只是短视地为了眼前的利益。 确切地说，是为了他们在江南的利益…… 大唐的北方军事压力，让大量的‘压迫剥削’给到了南方。 世家门阀多次出血，已经痛不欲生，所以宁可催动民间起义，甚至是让刘展造反。 造反的坏处有很多，但是好处对他们来说也有很多。 最简单直接的，就是让大唐看清楚，整个江南，如今是个必须依靠他们才能稳固的乱局。 民众流离失所，百姓遭受兵灾，对他们来说问题不大。 甚至更有利于他们的土地兼并呢…… 田神功平叛，也不过是后续的一环——造反可以，但是不能闹大了。 真闹大了，唐军开进来，他们也要遭殃。 所以让可以控制的唐军进来，顺带清洗掉他们在商业上的对手。 也就是那些外敌来的胡商们——什么东西，来江南臭要饭来了？ 田神功杀了几千个胡商，害死数千民众，但不敢对世家门阀动手。 还是那句话，现在的大唐军头，普遍依旧延续了隋唐时候对世家门阀的敬畏。 得到唐末黄巢之后，才是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成锦绣灰的军阀割据乱世。 李虫娘又能怎么样？ 李虫娘来了，不也只是诛杀田神功，还要安抚大家吗？ 世家门阀花了两年时间，来适应这个新皇帝，如今的太上皇。 他们在这两年时间里，能够拉拢宦官，能够重新沟通百官，甚至能够间接利用军镇。 节度使是很有问题，但是节度使治理地方，依靠的又是谁？ 不得不说，如果是代宗李豫，或者是之前的肃宗李亨，甚至是紧接着的李适，他们都成功了。 皇帝难，世家门阀也难，大家就一起勉为其难。 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惹李虫娘…… …… …… 红衣教勾结世家门阀，造反了。 但是红衣教自己都是懵的——我们怎么就造反了？ 一个新的口号，开始在江南传播，带着风行的气势。 口号很简单——均贫富！等贵贱！ 这个口号，得是在北宋太宗淳化四年，由王小波、李顺在四川发动农民起义时曾说的。 他们说的是【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 而他们他们提出了“均贫富”的口号，在后来义军首领王善那里开始增加内容。 王善表示，“天下大变，乃贵贱贫富更替之时”。 这就在“均贫富”之外，增添了“等贵贱”的内容。 但那是好多年以后的事情了，如今提出来，俨然一记惊雷。 从历史来说，“等贵贱、均贫富”思想，否定了那种维护封建制度的天命观。 李唐皇室应当比谁都更想捏死这些家伙才对。 所以即便是红衣教造反了，红衣教也觉得——这大概真就是自己造反了…… 不然呢？总不能是李虫娘自己喊出来这个口号，让人造自己的反吧？ 均富的概念在红衣教的普通民众中广为流传，如此间接地促成了霍桑加快起义的决心。 而‘均贫富’的理念，也在红衣教教众之中快速的流传着…… 实际上，这就是艾丽娅自己在造反。 原因很简单，她要动世家门阀！ 但是就像是世家门阀不敢自己对皇权动手，而是扶持军头，甚至暗中支持安禄山一样。 李唐皇室也不会亲自下场对世家门阀动手，而是通过各种方式削弱。 隋朝用科举削弱他们的政治影响，武则天用寒门削弱他们的官场人脉。 艾丽娅？ 艾丽娅用民间起义，直接要他们的命…… 这还真不是艾丽娅多此一举，而是在这个年代，世家望族和阀阅高门，实在是太强大了。 强大到李唐皇室也不过是其中的一员，甚至在无形的影响力上不如五姓七望。 当然啦，这对于艾丽娅来说倒是驾轻就熟。 毕竟就算是到了旧明时候，朱元璋也被认为是暴发户呢。 凤阳朱是暴发户，天下世家虽然不在了，可也还有龙虎山张家和圣人孔家。 艾丽娅说，那就大家都别过了！ 世家这种东西，从汉代开始，就已经存在于这片大地上。 他们对于最高权力的威胁，实在是太大。 不论是三国时候大家熟知的大汉皇帝刘家人，还是承继了汉朝的魏国曹丕及其后代。 即便是出现了汉光武帝刘秀这样的天骄，也没办法更改这些事实。 那就是这片大地，一度都被掌控选人制度的门阀世家，以及拥有巨大土地量的望族管理着。 曹丕为了能够取代汉朝，与天下高门做出了巨大的妥协。 他以九品官人法的用人制度，换取了天下高门和士人对他以魏代汉的支持。 九品官人法在某种意义上是察举制的延伸，二元君主制度依旧。 皇权在魏晋时候依旧受到掣肘，大权稍不留意便会旁落。 一旦摊上一位年幼的皇帝，权力就极易被架空。 而到了隋唐，稍微好点，但是也有限。 在艾丽娅看来，李唐皇室的统治确实挺乱来的，比如说李隆基这种万年昏聩的家伙。 亦或者是自己那个不干人事的‘皇兄’李亨。 但就算是结束了李唐皇室混乱的统治，如果不从根骨上改变望族对最高权力的掣肘，不改变这个制度初衷，一切到最后都会走向原路，同时还会引发比唐末军阀混战更严重的动乱。 历史是个圈，三国时候，不管是曹操，还是袁绍，亦或是什么袁术，陶谦之流代替了汉朝，以时势而论，如果他们要建立新朝，就终需向士族望门妥协。 但妥协的代价，就代表最高的统治权力不稳固，还是会被这些蛆虫附骨。 整个汉末，对这个腐朽规则进行深度挑战的人有两个。 一个是唯才是举的曹操，他试图用寒门子弟来压制世家门阀。 一个是军事崛起，敢于去动江东望族蛋糕的孙策，比的就是拳头大。 可曹操的成果最终丧失在了儿子手上，孙策则是直接死于江东刺客之手。 历史证明了历史上第一次对世家门阀的压制，以失败告终。 那么第二次在哪里？ 答案是在黄巢之后，在五代十国，在那军阀割据、暗无天日的乱世…… 彻彻底底地把这些家伙的命都弄没了，然后才消解掉了这些家伙的威胁。 艾丽娅不可能让这个世界直接进入唐末乱世，就像是她要去解决掉田承嗣这种割据藩镇一样。 倘若这个世界是一个副本，那她其实已经通关了主线剧情。 安禄山死了，史思明也死了，侵入这个世界的外神被她击败。 这个世界的权柄碎片被她掌控，她随时可以离开这里。 毕竟这只是一个时间特异点，它没有过去，也不会有未来。 倘若带着造物权柄的碎片离开，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在数百年之后逐渐消亡。 甚至艾丽娅都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五代十国的乱世存在！ 在正史里，那是矛盾的大爆发。 但是在这个历史特异点，那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终局，是文明的最后灰暗埋葬。 艾丽娅其实有点累了，拯救世界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也并非是轻松如同饮水。 她不清楚自己离开之后，这个乱世最终会走到哪一步。 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在自己离开前要改变这一切。 对于望族和士人的，与其让黄巢来杀，不如让她来压！ 红衣之乱，就是压制他们的第一步。 但不是最后一步…… …… …… 如此，新年刚过，霍桑便开始准备提前起义了。 所谓擒贼先擒王，对于霍桑而言，他还是习惯以传统的红衣教风格行事。 ——那就是刺客！ 红衣教，阿萨辛，最纯粹的暗杀，最直接的打击。 不论在江南各州道的准备工作有多么的充足，都比不上在长安将大唐皇帝一击毙命。 没错，大唐皇帝不是李虫娘，而是李豫！ 于是，在长安的暗杀工作开始了。 如今红衣教被迫起事，甚至声势一时之间震动江南。 但是事实上他们可以用的人手并不多，尤其是和他们合作的那些人里面并无大才能者。 目前负责指挥扬州地区的人，是一个叫陈庄的地方豪强。 历史上，唐永泰元年，也就是公元765至次年五月，苏州方清和陈庄领导过一次农民起义。 当时苏州发生天灾，方清趁机聚众数万饥民造反，依靠山洞，进行反唐斗争。 而陈庄则占据广德县进行反唐，两支队伍联系密切，抢劫来往商旅，共同切断长江流域。 他们严重威胁到唐廷对长江流域的统治，后被李光弼部将协同沿线官兵缴杀。 最后方清牺牲，陈庄率众投降。 而如今，他们提前投靠了红衣军，并且打出了袁晁的旗号。 早些时候，台州人袁晁领导的浙东农民起义。 鼎盛时候义军发展到20万人，严重威胁到唐廷对该地方的统治。 虽然袁晁已经被抓到长安明正典刑，但是这并不妨碍红衣教借用他的名号。 如此一来，别说江南震动了，就连天下也为之侧目。 河南河北原本声势正盛的对安史叛军割据的清剿压制，也一时之间陷入停滞。 大唐总不能在江南用兵，还在河南河北继续打吧？ 好不容易修养了两年的大唐，似乎一瞬间再度变得风雨飘摇起来。 河北的安史残部，也就是之前投降大唐，如今听调不听宣，试图割据的军头们，更是喜出望外。 他们一边纷纷上表，要为朝廷效命，只求调拨粮草军械。 一方面赶紧招募人手，壮大自己的势力，想要在即将到来的所谓乱世里自保。 吐蕃、回纥、南诏等周边地区国家，也一时之间陷入观望之中，蠢蠢欲动。 太上皇李虫娘，只带了两万安西北庭的步卒，以及少量的骑兵。 如今更是被困在扬州，进退不得，形势艰难…… 更重要的是，红衣教居然在禁军中也有内应，准备在宫内起兵。 难道，大唐要亡了吗？！ …… …… 年关佳节的前夕，有人提前向李豫举报了红衣教。 确切地说，是举报了红衣教在禁军之中的威胁。 毕竟江南已经打起来了，红衣教勾连地方豪强，已经占领了好大一部分州县。 但是关中毕竟还是稳固的，艾丽娅并没有带走太多兵力。 大唐的主力目前在河南河北，在关中，在潼关。 李豫很愤怒——这个新的天子，出离地愤怒！ 此刻的兴庆宫之中，文武百官正在承受着皇帝的滔天怒气。 【啪————】 李豫重重地将手中的奏本合上，眼中布满了血丝。 李虫娘在位两年，不说是风调雨顺，基本也可以说是休养生息，与民方便。 怎么刚传位到自己，才半年不到，就又开始乱起来了？ 他倒不觉得这件事情和李虫娘有关，更觉得这是某种针对李唐皇室的超级阴谋。 更重要的是对方甚至成功了一半——太上皇只带着两万步卒陷落于扬州。 整个江南却纠结了号称二十万的起义军…… 二十万打两万，扬州城城小墙矮，最高的地方也不过六米，如何据守？ 站在李豫身侧的宦官程元振想了下，低声提醒李豫发脾气没用。 “陛下，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太上皇处……” 程元振视线隐晦地打量着李豫的表情，试图寻找到他脸上的犹豫或者是阴霾。 太上皇陷落扬州，这对大唐来说是坏事，但是对李豫来说呢？ 这个好大儿，到底有没有继承李唐皇室父慈子孝那套？ 李豫深吸了一口气：“着人去联络临淮郡王，将如今在河北的大军尽数抽调南下江淮。” 临淮郡王就是李光弼，现在他带着十万大军，在河北压制那些投降的藩镇。 理论上其实都不算是压制，而是随时准备攻打。 哪怕是李豫，也不太愿意接受那些家伙的投降。 毕竟这又不是打了七八年安史之乱之后的大唐，如今的唐军，尚有心气去收拾乱局。 可问题就在于这样的间接物资压力，确实给到了江南地区。 越是打，江南地区的出血就越大。 地方的世家门阀当然不会全都自己出，只会转嫁矛盾。 所以这是个连环套，甚至可以说是最严重的警告。 似乎整个天下都在提醒大唐，不能再打了…… “先把母亲救出来……” 李豫努力让自己镇定：“让汾阳郡王也去，带朔方军去，先把母亲救出来！” 程元振垂下眼帘：“陛下孝心，感天动地。” “……” 第1617.5章-长安之乱 朝堂之上，李豫说先救太上皇。 但是私底下——好吧，私底下他还是觉得该先救太上皇…… 李豫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确实是皇帝，但是他的皇帝位，来自李虫娘的认可。 只当了两年皇帝的李虫娘，看似昙花一现，实则是如今大唐军方的绝对领袖。 他就算不从长安下命令，难道太上皇就不能从河南河北调兵吗？ 要知道如今的太上皇，虽然不在皇位，却依旧都督中外诸军事。 对方是实质性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他如今调兵去救，只不过是理所应当。 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装聋作哑的文武百官，李豫回到后宫，第一时间召见自己的儿子李适。 李适，如今的皇太孙，绝对的下一代大唐皇帝，李虫娘所说的好圣孙。 如今小爱莲和朱小花的混合灵魂在这副躯体之内，有着让李豫都‘满意’的见识。 就像是当初李亨也习惯问计李倓一样，如今的李豫，也把好大儿当成了智囊。 而且说起李倓——对方早些时候逃出了长安，似乎是去往了南诏？ 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关于禁军之中有红衣教内应的事情…… “皇儿，你这份奏报属实？那禁军内应现在何处！” 那禁军内应，居然还是个副统领！ 要是他直接搞刺杀，自己岂不是身死了？！ 没有李虫娘在长安压制天下不臣，李豫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小命是如此脆弱…… “回父皇，儿臣昔日曾与对方交谈甚欢，他也对儿臣颇为信任。” 举报人李适表示对方虽然身子从贼了，但是心依旧向着大唐，不然不会透露内情。 “今日晨间，儿臣在府门前发现了对方派人暗中送来的书信，当中细数自己与红衣教之罪状，只是其人此刻并不在长安，想来想来他是畏罪潜逃，或恐遭到红衣教报复因而遁走了。” 李豫点了点头，倒是有点相信这事儿。 这种人，忠君但是又怕死，最好的办法就是坦白之后跑掉。 不然呢？刺杀皇帝，真以为大唐会饶他不成？ “禁军！神策军！”他转头指着如今的神策军指挥卫伯玉。 “你治军至今，有贼人都不知道吗？！” 卫伯玉慌忙跪下：“末将有罪！罪该万死！” “有罪有罪……都有罪！你们个个口称有罪，个个自称该死，可谁死了？谁死了！ 话还没说完，便见李豫突然爆发了，拿起手边的东西直接冲着卫伯玉扔了过去。 卫伯玉吓了一跳，却不敢躲避。 只能是任凭着那份茶汤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身上，沸水滚烫也不敢做声。 “副统领——堂堂神策军副统领！这都是你们的人！” “看看你们的人，好好看看！这就是朕的忠臣禁军！” 李豫冲着卫伯玉暴怒地吼叫着，很是有些失态。 不过李豫这就有点不讲理了，要知道神策军的副统领还是他下旨亲自任命的。 卫伯玉是当初在邺城的时候，被艾丽娅压服的，不算是他李豫的嫡系。 当初李豫没有班底，对他报以极大的热情，卫伯玉由此才转变了阵营。 后来禁军调整，神策军一分为三，李豫各种安插人手。 他虽然和副统领是同僚，但他却没有撺掇他们造反，这事如何能怪卫伯玉？ 但皇帝现在心中有气，他想发泄没有宣泄口。 在场诸人，也只有卫伯玉才能承担的起这个重任。 皇帝总不能拿茶汤去砸自己的好大儿吧？ 程元振眼珠子转了转，拱手安抚李豫。 “陛下息怒，红衣教在江南布局多年，甚至还趁着之前安史乱局，渗透了宫廷和禁军，想来地方官宦士族之中，被其渗透更是数不胜数，当务之急，是先平定长安之乱，保证长安不起兵变，然后再汇聚诸军，向地方征伐！以平祸事！” 关键时刻，程元振还是有点担当的。 只能说能当权宦的家伙，不干坏事的话，把精力用在做正事上，也合该有一番作为。 程元振这个家伙在正史里臭名昭著，可是如今一心效忠李虫娘，倒是显得懂事许多。 没错，程元振效忠的是李虫娘，而不是李豫，这一点李豫甚至都心知肚明。 不过这会儿李豫喘着粗气，牙关紧咬，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没有理会程元振，而是紧盯着卫伯玉：“当务之急，该当如何？” 卫伯玉急忙表忠心：“陛下，臣请命带领禁军，按照那叛贼所列的名单前往剿除！” 副统领跑路了，但是留下了一份名单。 其中甚至有一部分长安世家门阀的名字，这还能说什么？ 杀人！动刀子！ 让他们知道皇权到底是靠什么稳固的！ 李适却赶紧阻止李豫犯浑：“父皇！不可用此法！” 李豫喘息着粗气，看向李适，尽量让自己平静。 “皇儿有什么应对？” “父皇，若禁军内应此言属实，怕是近日之内，红衣教就要开始行事了。” 李豫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起来。 当了皇帝之后，还要被威胁性命，实在是谁都忍不了。 “长安是他们在关中起事的首要之地，父皇当谨慎防范刺客，您的安全是首要的。” 李适必须要保证李豫的安全，这无关乎感情，而是当下的时局。 “其次，名单事关重大，虚实未定，且不论对方此言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红衣教在江南布局多年，尽数侵吞了当初明教的教众，手下号称二十万，在长安之中，还会不会有禁军内应所不知之人，皆不可知。” 李适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犹豫，甚至是有点忌惮的样子—— “万一按照名单抓了这些人，引得其他暗藏之人未尝现身，如此岂不埋下祸患？” 当然，其实她知道艾丽娅要做什么，那就是故意把事情全都闹大。 均贫富，等贵贱，乍一看是直接针对皇帝，可是实际上呢？ 真正江南起义军能够触碰到的，全都是那些当地的势要豪右，世家门阀。 他们才是这些口号最直接的针对者！ 愤怒的起义军绝对会对他们动手，红衣教哪怕和他们有染都约束不住。 倒不如说只消遇到外部军事压力，甚至就连红衣教本身都会对他们动手。 对此无论是小爱莲还是朱小花，都毫无心理压力。 大唐的人，即便是皇帝，也忌惮世家门阀五姓七望。 可艾丽娅这仨，不是现代人就是大明皇室，打从骨子里都想要干掉这些祸害。 李豫仔细地思量了一会，恍然道：“皇儿是想欲擒故纵？” “正是！不妨等那些有二心的家伙都跳出来，再一网打尽！” “好，好……承恩！”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承恩站了出来：“臣在！” “长安诸军属吏，都有可能被红衣教渗透，唯独你的天策军独属天策府，朕颇放心，此事就全权交给你办！务必将红衣教在长安诸人全部挖出来！” 其实还有个想法，就是天策军在这方面专业对口。 红衣教论起性质，和当初的明教一样，也是江湖门派。 天策府当初能够破灭明教，如今杀不得红衣教？ 再说了，李承恩的忠心，三代大唐皇帝都是认可的。 此人绝对忠于皇室，或许两个皇帝有矛盾的时候，不敢用他，可现在皇帝之间没矛盾！ “朕会通知京兆尹，让他全权配合与你，不论是百骑司还是禁军，皆可配合你。” “喏！” “承恩啊，朕能相信的，如今寥寥几人而已，勿要让朕失望。” 李豫很是语重心长，他当李虫娘的好大儿时间太短了，班底积累也不够。 正常的东宫太子，虽然是被打压几十年，但好歹也是当了几十年名正言顺的帝国继承人。 他从当太子到继位，顺顺利利地成为第一个正常登基的嫡长子，才几年啊？ 而且被李虫娘全程护住，个中风波诡谲，他反而没能够切实地感受到，就成了九五之尊。 宫廷争斗，一下子变成了皇权和世家、万民和天下之间的大格局，让他颇为不适应。 能够相信的人里面，如今还真就是这么几个了…… “陛下放心，长安城中的红衣教，臣绝不放过一人！” …… …… 年关一过，方清开始迅速在长安城中联络红衣教诸人。 他们的目地是毕其功于一役，先干掉皇帝。 他们打算在一月十日的戌时，让在长安北宫中的宦官与禁军作为内应。 先打开十二城门中在南边的四门，并在诸城门处放火扰乱皇宫。 同时再让宦官和禁军在宫内行刺，争取让李豫死得很彻底。 而方清自己，则是集中红衣教安插在长安城内所有人手，在灞水附近汇聚。 待见城门处火起，便一举杀入，接应己方在兴庆宫的内应。 等到京兆尹或是忠于皇帝的禁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或已经斩下了皇帝的人头！ 安禄山都没做到的事情，他们做到了，长安必然大乱。 大唐的中央，如今的关中地区，也将会陷入自顾不暇的境地。 到时候只要江南诸军攻陷扬州，格杀李虫娘，就能够彻底打断大唐的脊梁！ 河北未定，边境纷扰，吐蕃和南诏甚至据说已经开始图谋剑门蜀中。 只消大唐的太上皇和皇帝都身死了，那他们肯定也会动起来。 到时候就算是有神佛降世，也没办法救得了这个摇摇欲坠的破房子了…… …… …… 起事当晚，方清开始召集人手。 他把长安城中安插的红衣教精锐，包括红衣教多年来安插在城中的内应，全部聚集于崇仁坊。 聚集之后一看，已经有两百多人可用。 崇仁坊距离兴庆宫太近了，要知道这可是李唐宗室之类的贵人居住的地方。 只消从这里出发，通过内应管理的兴教门，进入会昌门，就算是正式杀入了皇城。 兴教门，名字多好听啊！ 会昌门进入里面就是门下省所在，左边是大唐朝会的明堂，右边是东宫。 东宫啊，太子李适就住在其中…… 虽然很想要顺带把如今的太子李适也给杀了，但很显然那不是最核心的目的。 他们的想法，是通过门下省，闯入到武德门内里的武库，抢夺兵器甲胄。 李虫娘之前藏兵于民，有好处，那就是可以和叛军拼死一搏。 但是也有一个大大的坏处，就是给了这些家伙浑水摸鱼的空间。 他们带着兵器潜藏进入长安，有了一战之力。 可惜的是甲胄带不进来，必须要去抢夺一批。 兴庆宫是李隆基喜欢的地方，但不是李豫喜欢的地方，李豫居住在西内苑。 而从武德门的武库，经过尚食内苑，也就是皇宫里面的大厨房，就是西苑。 西苑很大，有山水池，有千步廊，甚至还有专门的道观和佛寺。 李虫娘在君临天下之前，就是在西苑的三清殿里清修，那就是道观。 三清殿后面就是大名鼎鼎的凌烟阁，侧面就是佛光寺。 只是众所周知李虫娘不喜佛门，李豫也坚称自己笃信道教，所以佛光寺如今几近废弃。 哪怕他们抢不到武库，内应据说也把一批能够武装好几十个人的甲胄放在了佛光寺里。 按照他们得到的情报，李豫极有可能居住在千步廊后面的紫云阁。 他们的目标就是拿到甲胄，顺着千步廊一路杀进去，把对方给干掉！ 虽然这条线路，本身就是李豫担心会遇到谋逆，才特意挑选的深宫内苑居所。 但还是那句话，有内应，谁怕谁啊？ 表面上看，从安礼门进入，也就是从皇宫的背面进入，更为快捷。 毕竟安礼门紧挨着紫云阁，平日里李豫就是从那边出来的，他自己都不走千步廊。 可问题是那边就是大名鼎鼎的玄武门，有重兵把守。 天策府！李承恩！ 李豫以及后宫女眷的安居之地，还有从神策军里面拆分出来的南北衙禁军固守玄武门。 南衙以步射及持刀执戈的步兵为主，而北衙羽林军拥有禁马优势，以骑兵为核心。 可北衙羽林军等骑兵所需之御马，又都由南衙殿中省配合供给。 这是李豫的权术，虽然他是被送上去的皇帝，可也是皇帝。 皇帝——除非是艾丽娅那种自己强悍到了可以无视一切对手的伟力归于自身的个体，其他的都不会对某个人报以绝对的信任，这无关于懦弱刚强，而是那个位置的诱惑力决定的。 所以李豫拆分了神策军，将其拆分为三个部分。 神策军、南衙禁军、北门羽林军。 如果不是遇到外敌，那么三个禁军之中，无论是相对强大的北门羽林军，还是南衙禁军，在兵变中都不会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除非三方联合起来造反——可即便那样，玄武门之中，也还有一部天策军。 红衣教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他们还需要派人佯攻玄武门，吸引天策军的注意力。 有内应在，只消一时三刻，那事就成了！ 眼看着时辰已到，方清遂将手中的红巾包裹于头上。 而在崇仁坊边静候了许久的红衣教徒众，也纷纷拿下包裹头部的纱罗软巾，也就是时下常见的幞头，然后换上红巾包裹，或是围于发髻之上，或是缠绕在额头上。 倘若艾丽娅在这里，估计又得气一阵。 红巾军是吧！ 不知道我承接大明天命，是新明大帝吗！ 虽然某种意义上，红巾军和如今的红衣教军，很是相似。 统治者挥霍无度，政府财政入不敷出，滥发货币，祸国殃民。 加上连年战乱，真是民不聊生，出现了流民“死者已满路，生者与鬼邻”的惨况。 问题是红衣教是什么东西？也配领导农民起义？ 方清其实并不笃信红衣教，只是觉得红衣教可以利用。 他想要做大事—— 来回看着手下诸人，方清将长剑高高举起。 “等贵贱！均贫富！替天行道！！” 崇仁坊中，那些随同方清一起在此的红衣教徒众，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器械。 “等贵贱！均贫富！” “替天行道！！” “渠帅，你看，兴教门的方向起火了！” 方清转过了身，在黑夜中，看到了远处的长安兴教门的方向确实正在起火。 紧接着，另外一边的城头也出现了隐约的火光，赫然是玄武门方向。 如此一来，事成一半了！ 天策军被拖在玄武门，只消打入了兴教门内，就是步卒的天下！ 天策军和北门羽林军，都是骑兵，骑兵适合守门，哪里能够在宫廷内搜捕的？ 方清心潮澎湃：“好！好好好！诸君随我同往！斩了这长安皇帝，迎来盛世！” “等贵贱！” “均贫富！” 两百多教众，山呼海啸一般，随着方清向着兴教门的方向蜂拥冲了过去。 长安似乎危急，甚至敲响了聚将的鼓声。 只是他们没听清，这鼓声并非是从皇城之中敲响。 而是从公主府的方向—— 【咚——咚————咚——————】 长安！公主府！ 长安！长乐鼓！ 长安！大唐国都！ 【咚——————————————】 第1618章-请君入瓮 而此时此刻，兴教门的内外，已是遍地鲜血与死人！ 当值的城门司马，已经被斩于城门前。 而其余随同他造反的红衣教内应，也已经被堵在了城门里。 北衙禁军带领着一众精锐骑士，屠戮得一干二净，一个不留。 如今卫伯玉的日子，其实并不算好过，但好在李豫还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神策军作为中央北衙禁军的主力，职责就是保卫京师和宿卫宫廷以及行征伐事。 他这次动作够快，倘若李豫大气一点，那他就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这城门司马早就在禁军内应的名单上，被卫伯玉派人时刻监视着。 红衣教和长安之中某些世家的一举一动，基本上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而今日，李适作为太子，亲自负责安排人手调度，将宫中的叛变快速镇压。 而卫伯玉则负责在最前线擒拿贼首方清，另一边的李承恩负责捉拿从贼。 此刻，卫伯玉穿着铁甲，操着横刀，在城门下的尸体中往来穿梭着。 他并没有命人灭掉兴教门下的火焰，而是让人将地上那些尸体挨个刺了个遍。 待确认每一个人都死了之后，他才吩咐手下。 “方清应该是快来了，汝等随我一同往道路，等对方杀出来，再行拦截。” 长安城横平竖直，一百一十八坊市之间阡陌纵横，只消堵住一个路口，就能看到四面八方。 能够在长安城里兵变的不是没有，但绝对不会是一批暴徒！ 卫伯玉对面的一个昂扬挺胸，提着马槊，朗声回应。 “卫将军，既是名单上有人名可循，为何还要如此布局？” 看对方姿态，就知道必然出身不凡，不然也不会这么质疑主将意见。 卫伯玉看了他一眼，心中叹气——这人是宗室子弟，李豫培养的心腹。 对方很显然也是站在李唐宗室的位置考量，确切地说，是崇仁坊。 “对方已经聚兵崇仁坊，难免误伤百姓，不若直接杀入坊市，将贼首擒下审讯，不出数日，余众皆散！岂非迅捷？” 让对方从崇仁坊杀出来，那伤了死了旁人，可都是权贵啊！ 卫伯玉却摇了摇头，很显然他也有苦衷。 他难道不想要尽快斩草除根？ 可问题在于操控这件事情的，是太子李适！ 很显然，太子另有想法，甚至默许这批叛军先闹上一闹，吓那些权贵一吓。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对方是怎么这么多人混进崇仁坊的？ 要知道在他们的名单里面，掌握的这些家伙的出身或者说掩饰用的身份，全都是家仆。 都是那些世家门阀，从江南地区招揽过来的家丁、奴仆之流。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当然啦，表面上是不能这么说的，卫伯玉于是语重心长地解释。 “长安城，是大唐根基所在，除恶务尽，你明白吗？陛下要的是斩草除根，不留祸患！” 那宗室子弟咬了咬牙：“末将明白！” 就在这时，一名骑士急忙匆匆由南向着卫伯玉奔来。 “将军！方清一众已经出了坊市，直奔兴教门！” “好，汇集将士，跟我杀！除了方清，一个活口不留！” “喏！” 卫伯玉目光如刀，来回扫视着手下众人。 “若方清走脱了，或是其余贼人有一个未死，诸位，就皆自刎提头去西苑见驾，明白吗！” “将军放心，我们都明白！ “走！” …… …… 驻扎在兴教门的北衙禁军，包括属吏在内，正常情况下也不过是百人。 而方清此刻纠集的红衣教反众，人数两百多，还带了兵甲，拥有不知道哪里来的战马。 虽然在卫伯玉看来，这些人纯粹是自寻死路。 正规军，消灭两百没有甲胄护体，也没有经过平叛战争洗礼的叛匪，实在是切瓜砍菜一般。 但是很显然这些红衣教众并不这么觉得，他们只觉得人数上自己是对面的一倍有余。 只能说无知者无畏，实在是令人觉得可悲。 神策军的将士们向南，方清一众向北，双方很快就在兴教门外的里坊正面相遇。 没有什么振奋士气的言语，没有对阵前的慷慨激昂。 两方见面后，直接举起兵器就向对方砍去、刺去，仿佛一切的杀戮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长刀和长枪摩擦，刀盾和皮甲互相对撞。 卫伯玉持着横刀带领着身边的如林的甲士，在没有充其量只有皮甲护体的红衣教徒中徒步攻杀。 “一人！” “二人！” 卫伯玉挥刀斩人，一边在心中默默计数。 锋利的横刀每挥舞一下，收割的便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而眼前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则是走马观花的在自己眼前飘过，随后便落于脚下的尘埃。 无需同情也无需怜悯——他们胆敢起事，就已经有死去的准备才对。 卫伯玉是在平叛战场上经历过生死大战的精锐，但是北衙禁军并不全是。 比方说那个骄傲的，年轻的，但是却又稚嫩、纸上谈兵的宗室子弟。 不过在这些过程中，完全可以锻炼出他在战场上铁石一般的心肠。 一个人不论对生命是否敬畏又如何珍惜，这些感情都不适合在战场上表现出来。 人站在这里的时候，就要放空脑海，克制惊恐禁锢以及所有的胡思乱想。 只有相信自己手中的刀戟，将敌人的生命视为障碍，只有这样才能在战场上存活到最后一刻。 这是卫伯玉在战场上悟出来的生死存亡之道，他希望那些年轻的将领也学会这些道理。 战场上，没有所谓的贵族道德规矩，有的只是丛林式的法则。 一切的其他事情，等杀完人之后再说——就如同那威震大唐的军神李虫娘。 “——九个！” 随着一声大吼，卫伯玉一刀划过对面红衣教中的脖颈。 那人扔掉兵器捂着咽喉摔倒在地，不断地抽搐挣扎着。 卫伯玉却不再多看他一眼，而是转身向左。 又是一刀砍掉了一名正在和那个宗室子弟搏杀的红衣教众的左手。 “啊————” 那红衣教人凄惨悲怆地高声嚎叫，但没叫出几声，就被卫伯玉一刀直接斩首毙命。 面对死在脚下的这些人，那宗室子弟甚至手都有些抖，看起来表情很是不适。 卫伯玉没有给予他任何特别的关注，脸上也没有什么波澜，都是一脸默然。 “贼首在那！” 卫伯玉用横刀在半空中指了指，对那个宗室子弟喊道：“速速去擒！” 那子弟稍微回过神来，正了正自己的头盔：“末将去擒！” 他早些时候，其实不大看得起卫伯玉，觉得自己身为李唐宗室，皇族中人，身份高贵。 可是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恍惚之间明白，为什么对方是神策军节度，堂堂将军。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混混沌沌地意识到，李虫娘之所以功高，并非因为什么身份地位。 恐怕只是最单纯的，最纯粹的，她很强…… “一起！”卫伯玉冷冷地回答。 随后，便见两个身披铁甲的军首，带领着一队甲士，大步的向着方清所在的方向快速冲去。 路上不断的有红衣教众站出来阻拦他们。 但卫伯玉和那宗室子弟瞅都不瞅他们一眼，甚至连刀都不抬，只是向着方清的方向大步而行。 那些出来阻拦的红衣教众，自然有神策军的甲士们处理。 逼近卫伯玉和宗室子弟的人，被他们左右两旁的甲士挡住，手起刀落用劲劈杀。 他们斩掉对方的手脚或者头颅，让自己的军首毫无顾忌、目无斜视的向目标行进。 这本就是甲士的任务，只是拆开来看，就显得如此冷酷，甚至是暴虐。 红衣教，根本不懂什么是战争，恐怕也不明白什么是大唐…… 鲜血溅满了他们的甲胄，那宗室子弟半边脸颊也被侵染的鲜红。 但他没有伸手去擦拭，他只是任凭鲜血溅射在身上，只是紧紧地盯住方清。 人处于战场之中，不能有丝毫走神的情况。 杀人的战场没有重来的按钮，因为走神而失去机会的例子在战场上比比皆是。 长枪戳来，长枪戳去，乱刀砍来，乱刀还击。 当卫伯玉和他一脸冷酷地站在方清面前的时候，方清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太平教众。 他手下的人皆倒在了血泊之中，一个都没有被放跑，一个也没有得生还。 此刻的他被神策军的甲士包围在一个圆圈中，没有一丝的空隙让他逃走。 环顾四周，只有刀、血以及唐军那淡漠的脸。 方清浑身是血，他恶狠狠地瞪着不远处的卫伯玉和那个小将。 随后，又见他苦涩地看向了那一地同僚的尸体，眼眸中露出的是无尽绝望。 “狗唐已死——等贵贱！均贫富！均贫富啊！！” 说罢，便见方清横剑就向着自己的脖颈划去。 但卫伯玉却早就防着他这一手，横刀突然劈来，一刀砍断了方清持剑的右手。 “啊啊啊！” 鲜血从方清的断手处汹涌喷出，断手紧握着长剑落地、 方清痛苦的跪在了地上，另一只手紧握着自己的断手，痛苦哀嚎。 随后，便见卫伯玉一脚揣出，直接踢在方清的胸口上。 这一脚势大力沉，将他踢的倒飞出去摔落在地上几乎失去了意识。 “绑了，莫让他自尽。”卫伯玉淡淡地吩咐着：“陛下还要审问他。” 审问他为什么能够在崇仁坊里举兵，为什么能够通过世家门阀的路子混进来几百死士。 但是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因为他听得见那隐约的马蹄声音。 很显然，兴教门这里的厮杀，只是引子。 长安城真正的黑夜，还没有到来，神策军大抵才刚刚离开玄武门。 随着卫伯玉的吩咐，便见持绳和拿着布帛的越骑军士急忙上前。 他们一个将方清的手绑缚在其身后，另一个用布帛堵住方清的嘴，防止他咬舌。 卫伯玉就这么看着方清，甚至有点怜悯。 如果可以选择，他会让方清直接横剑自尽。 打仗的目地是杀戮，却不是折辱。 但卫伯玉此刻没有选择，他需要交一个活着的贼首给李豫、 不论他是不是缺胳膊断腿，但他必须交一个活的。 至于事后李豫对他是杀是剐，那就是皇帝的事情了，与他无关了。 这就是战场，永远的自私，不可轻易有所怜悯。 哪怕对方的口号，听起来真的是有点煽动性。 等贵贱，均贫富，替天行道…… 垂下眼帘，卫伯玉收起横刀。 倘若是二十年前，自己或许——或许会稍微心动一下吧。 “李烨，你去向陛下禀告，此间反贼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李烨的祖父，是信安郡王李祎。 而李祎，是唐太宗李世民曾孙，吴王李恪之孙，张掖郡王李琨之子。 他与唐玄宗李隆基是堂兄弟，开元十二年被封为信安郡王。 开元十七年，李祎以陇西节度使的身份指挥了石堡城之战，大破吐蕃。 开元二十年，李祎被任命为河东、河北行军副大总管。 他率部在枹白山之战大破奚和契丹，俘虏敌酋，驱逐叛逆。 同时也因功加开府仪同三司，兼关内支度、营田等使，兼采访处置使。 他的两个儿子也因此获得官职，李烨是他的长孙。 开元二十八年，李祎被拜为太子少师，天宝二年升任太子太师，不久因病去世。 这位终年80余岁的宗室名将，一生都在大唐的上升期之中征战，因而荣耀满身。 卫伯玉之所以让这个出身宗室的子弟领取功劳，其实原因很简单，他父亲需要功劳。 没错，他父亲需要——早些时候，他父李峘兼御史大夫，持节都统江淮节度宣慰观察使。 都统的称号，就是从李峘开始的。 而恰逢刘展叛乱，朝廷命令李峘与扬州长史邓景山将之消灭。 那时刘展兵强跋扈，接受了诏书，就率兵度过了淮河。 李峘、邓景山抵抗，在寿春战败，李峘渡过长江退守丹阳，因此获罪被贬为袁州司马。 所以卫伯玉必须要给功劳这个宗室子弟，哪怕做事是自己在做。 说什么均贫富，等贵贱，可能吗？ 人家祖上是太宗皇帝，祖父是郡王，父亲也按例获封国公。 他哪怕什么都不做，起步就是自己的副手，未来只会更加光明。 等贵贱……等贵贱……呵…… 卫伯玉闭上眼睛，而后耳边就传来了长乐鼓的声音。 他诧异地睁开眼睛，望向鼓声方向。 怎么会有人擂长乐鼓？！ “卫将军——” 传令的士卒高举手里的令牌。 “太子有命——着卫将军都督禁军事，着令副统领李烨，带甲士五十，往东宫听命！” 李烨接过对方带来的命令，看了眼内容，深吸了一口气，提刀就走。 卫伯玉更加诧异：“这是要做什么？” “太上皇有令，彻查涉事世家……卫将军，这件事情你不好动，还是我去吧。” “你——” “李承恩大将军也，太上皇旨意内容在这里。” 他把那份抄录的命令递给卫伯玉，后者看完之后，只觉得浑身冰冷。 李虫娘的命令很简单，杀人！ 但是要让李唐宗室来杀！其他的将领一概留守！ “可是大将军他……”卫伯玉本想说，李承恩不是李唐宗室。 但是这话没有意义——李承恩确实原名徐承恩，是大唐开国功臣李绩之后，世袭英国公。 可是英国公家世代忠良，代代都对李唐忠诚无比。 初代英国公李绩善于用兵，为李世民效死。 第三代英国公李敬业，更是为了维护李唐正统，起兵抗周。 最后寡不敌众，惨遭灭族，唯有李承恩在众家将拼死护卫之下幸免一死。 在这个历史特异点，李承恩其实就相当于是李唐宗室，三代皇帝都认。 卫伯玉默然不语，李烨行礼告辞，只剩下耳边的长乐鼓依旧响动。 “……” 某种意义上，李虫娘甚至算是给这些世家门阀最后的一次体面了。 别说你们对抗大唐，单纯就算是你们和李唐宗室，和李阀打，死则死矣！ 世家门阀，会接招吗？ …… …… “但事实上，这只不过是一次请君入瓮。” 远在另一端的东宫，城墙上李适趴着，举着自制的望远镜，观察情况。 只要好大儿和艾莽莽寄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JPG 想什么美事儿呢…… 皇帝根本就不在皇城内，而是在公主府。 说来可笑，公主府居然比皇宫还安全，这谁信？ 但是却又不得不信，公主府擂鼓，相对应的坊市里面高手不计其数，忠心耿耿。 别说什么教派乱贼，就算是正规军想要打进去，也要拼死才行。 李豫倒是对此没什么说法，他这个皇帝，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虽然确实算是傀儡，但也是自主权最大的傀儡皇帝了。 他没有摆烂，因为摆烂的前提，是父皇是皇帝，在位的那种。 而不是已经把工作交给他，自己搞大事的太上皇。 某种意义上，他对此也是有着自觉的。 要真的摆烂，李虫娘绝对会把他换下去。 让他上来，更多是是为了稳住当下的局势，而不是真的想养废物。 李虫娘这个母亲，有着对他的温和，但是骨子里绝对是个霸道至极的存在。 谁也别想要挑战她的底线，这是李豫和他皇儿‘李适’的共识。 “口号就是口号，鼓动宣传的作用，不可能完全实现。” 【确实，农民起义发动者，首先考虑的是满足大家的梦想，画一个诱惑力的大饼。】 “可农民最讲究实际，儒家大同世界太虚无缥缈，不如一头牛两亩地实惠。” 【等贵贱，均平富，替天行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农民起义往往打倒旧的皇帝，树立一个新的皇帝，杀了一批老权贵，迎来一批新权贵。” 【洪秀全就是个典型，说什么天下都是平等的兄弟姐妹，可是自己当天王别人当臣民，比清朝皇帝还荒淫，最后什么下场？】 “我还真忘了，怎么死的群芭〹氵零就⊙弃〥究（五）拔来着？” 【病死的，五十多岁，估计是压力太大了……】 自说自话的李适，一张嘴里面发出两个声音，有微妙的不同。 好片刻之后，她放下望远镜，看着从另一端城门进入城中的天策军。 “母亲只让宗室去，无非是装作愤怒的样子，让那些世家门阀也无所适从罢了……你觉得那些世家，会相信这种做派么？这种愤怒的，像是被政治盟友背叛了一样的态度。” 【世家门阀信不信，其实不重要，但是这种态度很重要。】 “呵……说不定杀了一批再收手，他们还觉得咱们人怪好的咧……” 第1618.4章-来点真正的父慈子孝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的混乱，也被以程元振为首的内侍扑灭了。 宦官一系，早已经被程元振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 红衣教鞭长莫及，能招揽的人只是少数。 或者说得更明晰一点，那就是这次绝大部分参与叛乱的人，都来自江南。 宫中曾经倒是有不少江南的人，甚至还有一些就是红衣教教徒。 毕竟宦官嘛，没有了雄激素的来源，很容易就会产生一些雌雄合一的奇思妙想。 但是后来嘛，都死在了李亨驾崩之后的混乱之中了。 死得早，死得干脆，这也不知道算是他们的幸运还是他们的不幸。 长安城中，平时藏匿在的红衣教众，在今夜纷纷冒头。 既已冒头，就再无退路，要么事成，要么就是被连根拔起的结局。 身为天策军统领的大将军李承恩，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比其他人优秀的江湖经验。 天策军留下的一部，帮助程元振迅速压制宫中的叛乱，波及面极小。 相比起来卫伯玉在兴教门的行动，倒更像是大军攻伐冲杀的姿态了。 那边弄出的动静那么大，死了那么多人，朝夕之间，此事被长安的公卿士族所尽知。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还能做什么不成？ 拿下了方清之后，李豫当即下令三司连夜审讯。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审不审讯意义已经不大。 但李豫还是走了正规章程，原因很简单，他要给方清定性。 一旦方清被定性了，那些和他有染的权贵…… 果不其然，只是审讯了一夜，李豫便下旨将方清斩首。 随后下令，在整个长安之中大肆搜捕红衣教众。 谁是红衣教众？ 不知道——但是崇仁坊的那些权贵，甚至于一些世家大族，都被波及其中。 虽然说清洗他们，并不能够直接改变社会形态。 清洗现有的世家门阀，然后重用寒门子弟，只不过能够维持两代三代而已。 在整体教育水平提高，社会意识形态改变，法律得到严格执行之前。 寒门也不过是世家大族的初级形态，他们终将成为新的恶龙。 自私是人性恶的根源，无法杜绝。 说实话，这就有点像是当初的红衣教，和现在的红衣教。 原本的红衣教口号和行动纲领，那是一点向心力都没有。 什么崇尚天人合一，什么认为不该有男女之分，这能吸引谁？ 但是在如今的天下流传的红衣教的口号，却有着对大唐几乎致命的杀伤力。 均贫富！等贵贱！替天行道！天补均平！ 确切地说，是对世家门阀们，有致命的杀伤力…… 诸多地方，原本或许有矛盾，或许有起义。 但如今都不约而同地借用了这个说法。 一时之间，红衣教之名，简直如同当年黄巾军一样，席卷天下。 黄巾军！大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而也就是从这一日开始，各地开始不断的向着长安传来了关于红衣军的消息。 江南多地，陆续都有红衣军起事。 旬日之间，等贵贱，均贫富的话，震动了大半个大唐，天下为之颤抖震动。 积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怒火，在经历了安史之乱之后，到底是没能够被短暂的军事胜利压制。 李虫娘的威势，如今也失却了身在长安之中的朝堂大义。 如今各地的抵抗，已经变为熊熊烈焰，顿呈燎原之势…… 红衣军在各地攻城夺地，攻打官署。 同时还在大肆地掠夺地方望族世家的地盘。 那些世家门阀，在安史之乱的时候就建设了大量的坞堡之类的设施自保。 有的甚至还和地方军镇有默契，拥有大批流出的军队的制式器械。 可是如今也没有用——他们拥有的兵力，无非是所谓的族人，外加大量的奴仆。 可问题就在于，造反的往往有不少是奴仆之流，是他们曾经的‘鹰犬走狗’来着。 现在高呼着等贵贱，一刀攮在他们的腰间，比红巾贼还要更加稳准狠。 一时间各地纷乱，战祸频频…… 还未等长安方面做出有效反应，河南河北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先是距离江南很是有一段距离的沂州，也就是后来的山东临沂，传来了噩耗。 红衣军聚众十万！ 他们打着“大唐已死，圣朝当立，均贫富，等贵贱”的口号，连克攻占阳翟、郏城等八县。 阳翟就是后来的河南禹县，郏城是后来的河南郏县。 也就是说，本就还在动荡的河南地区，居然又闹了起来…… 而且兵锋一时之间进逼汝州，遥指东都洛阳！ 洛阳作为河南河北地区的核心，谁拿下了洛阳，就有了辐射两河区域的能量。 当初安禄山拿下了洛阳，所以整个大唐都只能锁住潼关，固守关中。 无论如何，大唐都经不起再一次丢掉洛阳的后果了…… 于是刚还得了旨意，准备南下救援李虫娘的李光弼，一下子就被卡住了。 他不得不带着十万大军，转而掉头去河南平叛。 十万正规军对十万红衣贼，怎么看都是唐军优势甚大。 可问题是，河南河北不仅仅只是有红衣贼。 他一离开，背后的田承嗣之流，就开始毫无顾忌地开始割据河北。 这些当初的安史叛将，如今的投降藩镇，对大唐实在是半点忠心也无。 他们甚至有人明目张胆地假冒红衣军，烧毁官府，杀害士吏，四处劫掠。 一个月之内，大唐十五道二百九十五州，陆续传来了红衣军起事的消息。 波及面之广，前所未见！ 每一州每一县的情况，太子李适都悉心地派人打听。 这次的乱局，和历史上黄巢起义差不多。 红衣军初起事时，势如破竹，各地州县都难以抵挡。 特别是江南的一些州县，由于兵力十分有限，一时间官署以及各地仓廪被红衣军攻破甚多。 换而言之，他们摧毁了地方的官方行政体系，并且占据了大量的军需物资。 但是在朝堂看来，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倘若他们得势，那么反过来，岂不是说李虫娘就…… 当此时节，李豫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他这个皇帝，每日担惊受怕，旦夕不能合眼。 虽然李豫的谥号本来是世宗，为了避李世民的讳，才改为代宗。 但是正史里面，他这个‘代宗’倒也不算是羞辱。 就是因为他没有魄力拼死一搏，平定跋扈的军镇藩帅，才决定姑息养奸。 而最后这种退让，促成了河北三镇独立割据的局面，大唐从此永失河北！ 如今的李豫，比起历史上好一点，但是性格依旧。 文武百官当即向李豫进言，请李豫另设大将军职位。 大将军应该统筹各地兵马，守备长安，征伐叛军。 原本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李虫娘，如今深陷扬州，生死不知。 不能够再这么等下去了！ 李豫向百官们进行询问，值此危难时刻，何人任担大将军之职最好。 这还用问？ 大家当然理所应当地推荐太子李适！ 可问题在于，李适并非是李虫娘那样有能力实领军务的存在。 他更多只是个‘代表’人物，就像是当初李豫自己。 所以需要一个再度总领天下兵马的将帅，真正手握军权那种。 虽然战事迫在眉睫，但李豫对于权力的把握依旧非常谨慎。 他知道依照目前这种情况，必然要在各地大肆征调兵马，且还要下放军权与诸人。 既然要放权，那就难免让本就骄横的节度使，更加专权…… 最后他能够想到的，还是只有郭子仪。 郭子仪当天下兵马副元帅，大概确实是可以令人放心的。 于是，李豫找李适前来商议，他需要安抚李适。 自打李虫娘钦定了好圣孙之后，李适在李豫心中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再加上如今世家门阀参与其中，李唐宗室之间，就只能信任自己人了。 “皇儿，百官谏言我立你为大将军，权代兵马大元帅，你觉得如何？” 李豫打量着李适的表情，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些许对权位的向往。 这倒并不是因为他想要继承什么大唐打压太子的传统。 而是作为父亲，想要的那种‘我给你好东西’之后看到孩子欢呼雀跃表情的期盼。 即便是正史里面，李豫对李适其实态度也是很不错的。 宝应二年安史之乱平定，李适还特意因功拜为尚书令，实封食邑二千户、 和平叛名将郭子仪、李光弼等八人，一起被赐铁券、图形凌烟阁。 然后再在广德二年正月，才正式以长子身份被立为皇太子，并于二月举行册礼。 毕竟当了皇太子之后，个人功名其实就不太好拿了，这也算是一种先镀金。 而李适却当即拒绝，压根不在意所谓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权位。 “太上皇尚在，天下岂能有两个兵马大元帅？” “这……” “父皇，儿臣以为，当此危难时节，红衣贼在各州县作乱，其势甚大。” “我知道，我知道……” “这节制诸军的大将军，是必须要立的，但并不是我。” “那该是谁？” “郭子仪！” “这……” “大将军，位应在天下兵马大元帅之下，形同天下兵马副元帅，实掌军权，而儿臣，可有可无。” 也就是说咱别搞虚名了，让老郭去调兵干实事吧。 “万一太上皇她——如何是好？”李豫有点犹豫。 他是很相信艾丽娅的伟力的，毕竟他亲眼见过真龙降世。 可问题是如今李虫娘这种诡异的沉默，实在是令人不安。 万一呢？就算是神，也有一个万一吧？ “父皇，难道你没有想过一件事吗？” “什么事？” “红衣贼势大不假，可是他们比之安禄山如何？” “那如何能比！”李豫连连摇头：“安贼势大，红衣贼不可比。” 安史叛军，那可是当初的大唐东北军集团的精锐！ 红衣贼声势浩大，可是实际战斗力差太多了。 别的不说，单纯从装备上，他们就没办法弄到安史叛军同样规格的大唐制式装备。 “那太上皇领两万安西北庭军，步战天下至锐，据守扬州不成，撤出江南呢？” 打不过，难道两万安西北庭军还不能突围回来？ 要知道当年安西北庭军回来勤王的时候，那可是直接从西域不远万里都杀回来的。 长途跋涉什么的，对这些本就是长征健儿底子来说的精锐李硕，家常便饭。 “……你认为，太上皇另有打算？”李豫后知后觉。 “儿臣觉得是这样的，以太上皇神武，区区红衣贼实在是拦她不住。” 但是这一下子就没了消息，最大的可能就是艾丽娅蹲草丛了。 李豫捋着胡须，未曾吭声。 “父皇若实在不放心，那就不妨发信，询问太上皇。” “这如何可以！倘若太上皇有谋划，我岂不是打乱她的计划？” 李豫顿时一惊，当太子的，要揣摩皇帝的心思。 因为人在天家，儿子就不是儿子，是儿臣，父亲就不是父亲，是父皇。 一个臣，一个皇，怎么可能坦诚交流？ “父皇，太上皇是您的母亲，就连您的皇位，也是她禅让与您的。” “……” “就如同我是你儿，母子父子之间，倘若都不能互相信任，这大唐天下之下，我李唐还有谁可以用，可以信？” 李适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反倒让李豫自己有些讪讪。 其实这事儿，是基于艾丽娅本身的性格来说的，换别的皇帝未必好用。 艾丽娅是那种很宠孩子的人，这种传统延续在新明皇室之中尤为明显。 朱小花同学跟着养母大明女皇多年，但是母女之间的关系亲密，并无什么宫廷斗争。 大明女皇和艾丽娅那就更没有了——大明女皇好几十岁的人了，之前甚至还叛逆期来着。 大明女皇一直都告诉朱小花，她的皇祖母是一等一的好母亲，她也是在跟着学。 嗯，在这一点上小爱莲没有发言权。 因为艾丽娅某种意义上是当爹的角色，而且这个爹在她小时候就跑了。 只能说艾丽娅当爹实在是不行…… “发信……问太上皇么……” “坦诚询问，以亲人的身份，太上皇倘若有谋划，绝对会告诉我们的。” “……” 第1619章-就值一文钱！ 李豫沉吟良久，没有再谈这件事，像是没听到李适的建议。 毕竟父慈子孝什么的，对于李唐皇室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嗯，说的是真正的父慈子孝，而不是那种让人诟病的打法…… 随后，整理了一下心态的李豫，又向李适询问另一事。 “昨日，我收到成德节度使李宝臣的请求，他觉得自己重病，想要让其子李维岳袭任节度使职务，你认为如何？” 李适顿时大惊，差点一蹦三尺高：“绝对不可以开此先河！！” 卧槽，这个时候李宝臣就重病要死了？ 然后开启了藩镇的父死子继？ 不对啊！时间对不上啊！ 是这次病了但是好了，还是单纯想要试探？ 李豫也连连点头，他这个皇帝，最基本的权力敏感性还是有的。 “我也觉得不可以，可是我思来想去，如今红衣贼祸乱，倘若他们再举反叛，两相呼应……” “没有恐怕！他们敢反，那就不管红衣贼，也要先攻杀他们！” 李适咬着牙，透露出极为罕见的凶光。 这其实并非是李适本人的态度，毕竟李适的灵魂不同于李虫娘，是真的没了。 这是朱小花和小爱莲两人的共识，以及对于‘李适’这个身份的历史敏感性。 历史上，这就是李适当皇帝时候的事情！ 建中二年，也就是公元781年正月，成德节度使李宝臣去世。 其子李维岳请求袭任节度使职务，遭到唐德宗李适的拒绝。 由此引发了李适的削藩之举，这让全国的藩镇大为震惊。 而为了保证藩镇的独立性以及传子制度，李维岳联合魏博节度使田悦、淄青节度使李正己，准备以武力对抗朝廷。 李适非常愤怒，立即命令其他地方节度使调兵遣将，最终在河北战场取得大捷。 但是李适在处理河北局势的问题上，犯了根本性的错误，使形势迅速逆转。 他想将成德镇分而治之，进而避免强藩的出现。 只是这本质上，不过是把大藩镇变成了小藩镇罢了。 由于朝廷封官分地不均，导致平卢节度使朱滔、成德镇降将王武俊、淄青节度使之子李纳的集体反叛。 三人还自行称王，等于宣告李适平定河北藩镇第一阶段战事的胜利彻底前功尽弃。 不仅如此，淮西节度使李希烈也加入了朱滔等人公开反叛朝廷的队伍。 颜真卿就是被权宦逼着去劝降李希烈，最后被李希烈囚禁杀害的。 朱小花和小爱莲满脑子都想着扭转局势，可这抑制力不请自来，一下子就让她们敏感了起来。 这是历史的大势，还是就是当前的巧合？ 我们的努力到底有用没有？难道这一切都是不可逆转的吗？ 诸多事务，让她们如今对于藩镇的敌意，远胜过对于红衣贼的忌惮。 毕竟她们是开了历史透视的，知道中唐时候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藩镇！节度！割据！ 这些藩镇自设官吏，不向朝廷进贡。 并且和其他藩镇互相联姻，互为表里。 而朝廷对这各大藩镇姑息迁就，甚至不能抑制。 随着这些藩镇的实力增长，他们日益嚣张跋扈，只顾自己扩充实力，全然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他们可以任意将节度使职务传给其子或者部将，朝廷往往流于形式任命，有的只能默认事实。 不过必须要说明的是，安史之乱后到黄巢之乱前，唐朝后半段的大部分时期里，绝大部分藩镇都没正式宣布割据。 明面上，他们依旧是属于唐朝的管辖范围内，只有极个别藩镇是明目张胆地半独立，例如幽州藩镇、魏博藩镇。 即使是这么不给面子，这些藩镇也在一定程度上施行唐朝的政策法令。 毕竟他们只是在军事方面有优势，可是行政方面实在是比不过第一帝国的完善体系。 直到唐僖宗李儇时期黄巢起义爆发，才出现了普遍的军阀姿态。 李适的目标很明确，世家门阀要收拾，军阀藩镇割据更是要碾压。 不干掉这些家伙，大唐只能走下坡路，朝着地狱狂奔！ 相比起来，红衣贼不过是皇祖母弄出来的……哦，这个不能说。 “儿臣以为，当此时节，可让人重建关内行营，并整点军械，调动粮草，做远征准备。” “远征？” “是，远征——哪怕只是做出样子——另需要巩固增兵于关中四门，以防红衣贼进入关中。” “嗯，吾儿老成持重，令人欣慰啊，可是藩镇呢？” “至于藩镇……暂不必理会，父皇可再静等一两月也无妨。” “为何？万一藩镇与红衣贼合谋，恐悔之无及！” 说来说去，李豫还是害怕对手凑一块儿了，大概是战争后遗症吧。 毕竟当初跟着跑出长安，辛辛苦苦一路颠簸，心气一直都没怎么撑得起来。 “红衣贼祸起，儿臣一直在关注着诸州县战事，如今红衣贼劫掠州县，攻打官署，四处接纳流民，以壮其声势，但是绝无可能和藩镇合流，双方的根本目的就不同。” “红衣贼的目的……均贫富，等贵贱？” “是，藩镇之流，旧日安史叛将，和谁均贫富，和谁等贵贱？” 他们叛乱，不就是为了抢钱抢人抢地盘么，为了新的从龙之功，新的利益。 让他们替天行道？ 怎么，当初安禄山真就是为了清君侧呗。 然后李隆基点头，说安禄山啊我知道你的忠心了，你回去吧。 然后打到了潼关的安禄山说那好，陛下你保重，我回去继续对外作战了。 ……这套戏做给谁看？拿来骗狗？ 李豫有点恍然：“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他起身来回踱步，总算是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甚至还举一反三。 “如今红衣贼攻打州县，不但是攻略官署，还大肆劫掠地方望门，且多有红衣贼攻打望族邬堡……” 不但不可能和藩镇合流，更没可能获得那些世家大族的支持。 ”是，他们并无统一指挥，可以分而击之，反而藩镇割据尾大不掉，绝对不可以因此而退让，让其成势！” 实际上，红衣教根本不能控制这些红衣军。 原因很简单，造反的根本就不是红衣教，而是艾丽娅…… 红衣教真正能够控制的一部分军队，如今就在江南。 艾丽娅为什么守在江南？ 就是为了堵死对方这些核心主力！ 看似二十万大军围困扬州，实则是艾丽娅两万大军包围了对方。 只是扬州庙小，容不下许多大佛，才看起来危险重重。 “不仅要打压藩镇节度，甚至可以借此打压世家门阀。” “红衣贼之中流传的‘等贵贱、均贫富’口号，致使各州县红衣贼对世家门阀，势要豪右之家恨之入骨，攻打地方阀阅者甚众。” “若无此事，父皇可以和世家联手，甚至是稍稍让利，获得各地世家的支持。” “但是现如今，这些人一个个皆无法作壁上观，比之朝廷受到的攻势，红衣贼对各州县诸士族的伤害更大。” “儿臣觉得，父皇可静观之，等世家主动向父皇求助！” 李豫因为叛乱太多，心中紧张，不曾理会这些微末细节。 如今听了这话之后，稍稍一想，甚至有点怀疑李虫娘是不是故意的。 虽然眼下正处于大战时期，但皇权与士权的斗争，从大唐立国到现在都不曾平息。 历朝历代的大唐皇帝，不是在压制世家门阀，就是在打压他们的路上。 相比起来，李虫娘这个只坐了两年皇帝龙椅的存在，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而且李豫心中也明白，世家大族已经对李唐皇族很不满了。 至于说之前长安之乱，为什么会有世家大族和红衣贼联手，只能说那些世家多少是有点狂妄在的。 他们恐怕只想着先搞掉李唐皇族，然后再抢天下。 完全没在意如同波涛的贼兵势大，自信过头了。 不知道他们栽在了一手扶持的傀儡手里，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经过李适的提醒，李豫冷静下来了。 “好，我就照着皇儿你的建议布置，并多派精锐前往诸州县探查。” “若果如皇儿所说，那我李唐宗室和世家门阀就都是一条船上！” “他们无法利用红衣贼之事来威胁我，反倒是应主动与我们合作！” “父皇英明，正是如此。”李适松了口气。 “另外——去信扬州，密信，询问一下母亲的意见吧。” 李豫有点不习惯这李唐皇族少见的温情。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 …… …… “圣人，陛下的密信。” 扬州城最高的城墙只有六米，但是红衣贼打不进来，六米也是天堑。 城头上，艾丽娅持枪而立，遥遥望着蚁附攻城的起义军。 她是真的不愿意把刀枪朝向他们啊…… 这些起义军中，有不少是真的穷苦的老百姓。 但是如今跟随起事，就变成了反贼了，艾丽娅总不能在军阵沙场上给他们优待。 垂下眼帘，艾丽娅叹了口气，接过缭千秋送来的信。 但是只瞥了眼，她就又取过火把燎烧一下。 果然，信中还有一封信，却是自己的女儿和孙女儿的详细汇报。 长安城中，已然被借故贼匪叛乱，进行了一番类似长刀之夜的彻查清扫。 但是世家门阀都忍了——原因大概就像是当初李虫娘清扫长安一样。 外面的威胁太大了！ 这个时候闹事情的，李唐宗室不动手，他们也想动手收拾。 怎么会有人TM的跟这些红衣贼合作的？ 均贫富，等贵贱——世家碰这个，自己找死么？！ 甚至清扫了一批世家门阀，剩下的还要联合起来安抚李豫这个暴怒的皇帝。 在大唐的军方被瓦解，或者被彻底击败之前，大唐的皇帝依旧是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 甚至都没有之一…… 艾丽娅把信看完，烧掉之后，眺望敌军。 “贫富分化，和等级制一直都是紧密相连的，高高在上的都是权贵，食不果腹的都是农民。” 缭千秋低下头，知晓艾丽娅并不是在和她说话。 “对农民而言，等贵贱，均贫富，就是最大的动力，所以振臂一呼，响着云集。” “可是做得到吗？起码现在做不到……” 农民不怕穷，怕的是不均匀，哪怕是大家一起穷。 如《管子·牧民》说的，天下不患无财，患无人以分之。 所以艾丽娅能做的，是尽量消解贫富差距，瓦解那些已经成了制度的剥削。 不然等到农民难以生存的程度之时，就意味着社会变成一个火山口随时爆发。 黄巢能乘势，是因为874年全国各地发生水旱灾害，他所在的山东地区最为严重。 麦才半收，秋季的庄稼几乎没有，冬季蔬菜太少。 但自唐懿宗以来，用兵不息，赋敛愈急。 各州县又不上言灾情，致使百姓流殍，无处控诉。 甚至都不是他先动手的，是濮阳的私盐贩子王仙芝与尚君长等聚众数千人，于长垣县揭竿而起。 多像现在的江南啊——甚至不叫像，就是一样——历朝历代谁不一样呢？ 贫富分化问题，几千年来找不到答案。 等贵贱，均贫富……农民平均主义思想确实落后，可问题在于封建王朝等级森严特权社会，农民天生就有局限。 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超脱历史局限性，去提出先进的思想。 等级问题，特权问题，贫富分化问题。 这些问题孔子儒家解决不了，封建王朝解决不了，艾丽娅自己也解决不了。 农民造反血雨腥风改朝换代，最后只能在历史周期循环中哀叹。 “所以……做现在的事吧。” 艾丽娅随手拿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布帛，取了笔，挥笔把自己要趁机打压世家门阀的想法和李豫交底。 并且告诉他，自己不日就会收拾好江淮，从睢阳方向北上河南，再进入河北。 从江南到河北，从红衣教到藩镇，一波就能全都收拾掉。 两万兵又怎么样？只要后勤跟得上，她能打到天涯海角！ 当初高仙芝带着两万兵，不也在中亚杀出了山地之王的威名么？ 只能说如今的唐军，不是经历了七八年安史之乱，彻底打没了心气的唐军。 如今的唐军虽然经历了香积寺之战，职业士卒损伤惨重，可是核心精锐还在。 他所要做的，就是安坐长安之中，维持好关中，顺便给她准备好后勤辎重。 写了信，用了私章，艾丽娅将其卷起来：“送回去，另外告诉陛下，他做得很好，辛苦他了，原话告诉他。” 缭千秋脑袋有点大，这原话谁去传话合适啊？这也太高高在上了吧…… “擂鼓，着令全军，出城——杀敌！” 艾丽娅闭上眼睛，旋即再度睁开，已经是瑰丽金色，璀璨如同神明。 “一个月，我要平定江南诸道。” “告诉士兵们，策勋在此，功名马上取！” “斩杀红衣教护法，赏万金！功升一级，斩杀红衣教教主霍桑，赏一文钱，功升三级！” “……一文钱？” “他就只值一文钱！记功，是因为他如今侥幸当了叛军头领！” 艾丽娅嗤笑出声，掏出一枚开元通宝，扔到缭千秋手中。 “传旨下去，我这一文钱私房钱，拿来悬赏他的脑袋！” “……是！” …… …… “太上皇有令！” “全军出城——杀敌！” “斩杀红衣教护法，功升一级！赏万金！” “斩杀红衣教教主霍桑，功升三级，赏一文钱——太上皇说，那狗贼属实无能，只值一文钱！” 大军先是错愕，然后是满城都在哄然大笑，一时之间反倒是把城外的敌军都给弄傻眼了。 笑得直打跌的安西北庭精锐们抄起兵器，抹了把脸，聚兵准备出城杀贼。 “谁都别和我抢！若是有捡到狗贼脑袋的，我出十文！十倍收买！” “哈哈哈哈哈——————” 第1619.5章-江南平 因为李适这个好大儿的建议，李豫暂时不动声色，只是先召见了郭子仪。 而郭子仪在入宫之前，其实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心理准备是一回事，表达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一见皇帝就立辞大将军之位，直言自己德不配位，能力不足，事逢国难，恐耽误了天子大事云云…… 但他越是推辞，李豫对他的信赖感就越强。 于是，郭子仪在安史之乱基本被平定之后，再次成为了大唐执掌天下兵权的大将军。 随后，郭子仪便开始整军布武，在各关口设置都尉设防。 并下令各地严防红衣贼，各州县准备作战、训练士兵、整点武器。 而李豫为了李唐皇室的基业，更是大方地拿出皇宫钱财及宫中良马给禁军，提升士气，操练军队。 要知道如今的大唐皇室，虽然经历了安史之乱，可是依旧坐拥天下财富，贵不可言。 李豫拿出来的钱财，甚至能够把禁军的规模扩大三倍！ 但这么大方的皇帝，却在关键时候延续了大唐皇帝的老习惯。 非但不让利世家，和他们合作对抗红衣贼，反而开始打压世家门阀！ 这是打压世家门阀的时候吗？ 世家纷纷散布流言，说李豫简直疯了。 这种时候，不怕世家支持那些红衣贼谋反换了天下？ 但问题是，那些被李豫打压的世家门阀，真的像是他们的流言一样，与红衣贼合流背叛了吗？ 事实证明，作为‘均贫富，等贵贱’目标的望族，被各地的起义军祸害的够呛。 除了在江南，由红衣教亲自率领的红衣贼主力军，依旧以合围长安的目标在做努力。 其他诸州县的各方红衣贼，在普通教众们的推动下，逐渐地改变了战略目标。 即使是红衣贼诸方渠帅，也无法过于忤逆普通教众之意，只能顺势而为。 反正打谁都是打！反正抢到手里的都是好东西！ 在红衣贼军于各地攻城略地，所向披靡的宏观消息传到长安之后。 无数的微观小道消息，也如风似雪的开始向长安疯传。 先是‘五姓七望’之一的荥阳郑氏，居然被攻破了本家的坞堡！ 作为起源于汉朝时候，兴盛在隋唐时期的著名大族，郑氏的先祖可追溯到周宣王分封的郑国。 西汉时有大司农郑当时，定居于河南郡开封县，西晋时置荥阳郡而开封县属之，后世遂称“荥阳郑氏”。 东汉末年，以郑当时一脉的郑浑、郑泰等人为开始，逐渐发展为高门望族。 南北朝北魏时期，魏孝文帝以法律形式制定门阀序列。 荥阳郑氏与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并称为四姓。 要知道正史里的郑氏在整个大唐时期，一共出过十二个宰相，实打实的“七姓十家”之一。 甚至其中有两个，就是给李适当宰相的，可是如今全都没了…… 望族望族，之所以能够成为望族，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手里有巨大财富。 而在这个年代，拥有家族传承的士人家族，其巨大的财富究竟是如何积累起来的，自然不言而喻。 这群人，自然就成了被红衣贼们‘均贫富’的首要目标。 红衣贼在河南地区率领起义流民五万，率兵进攻郑氏坞堡。 郑氏聚徒户千户抗之，可是只坚持了四天，因为河南地区叛乱之多，唐军根本来不及救火。 邬堡内的粮秣陆' 捌IX舞八霖,^ 师陵⒌灵猛财货皆为红衣贼洗劫一空，郑氏家族千户徒众，归附红衣贼者多达一半。 而郑氏本支各宗，被杀者超过百人，最后当家做主的只剩下一个仓皇出逃的郑珣瑜。 此人出身荥阳郑氏北祖第二房，少孤，安史之乱的时候，很有消息门道地提前退耕陆浑山，奉养老母。 历史上等到唐代宗大历中，以讽谏主文科高第，授大理评事，累迁吏部侍郎，为河南尹。 可是如今这个河南尹根本就没能出山，老家的山就直接没了。 更别说后续按部就班地进位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最后成为宰相了。 打完了郑氏，反倒是地方的势要豪右之家抵抗激烈。 这些势要豪右之家比起世家门阀来说低了不止一点半点，平日里媚上欺下，卑躬屈膝。 但是如今真要是打起来，反倒是存量极多，族中豢养豪士数十数百，并藏匿隐户数千，徒附难计。 五万心高气傲的红衣贼连打七天都打不下来地方上联合起来的一批势要豪右之家，气得不行。 最后他们绕开了这些家伙，把对方坞堡周围的所有流民全部收拢，然后挖开了那条最大的河…… 河南黄河决堤！水淹势要豪右坞堡！ 长安震怒，三万之前还在固守郡县的唐军，顿时整顿兵力，大军直逼叛军。 可问题是——早先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救命呢？！ 诸如此类讯息不断，包括五姓七望的其他几家，还有各地的次一等的，但是都被列入禁通婚名单的世家，均遭到红衣贼不同程度的进攻，因为红衣贼大小诸方兵力不同，有的防住了，有的防不住。 在这些世家之中，有些家族确实是暗中资助过红衣教的，但也只限于寥寥几个高层悉知。 更别说红衣教的霍桑又不是白痴，他在起事前，想过的是拉拢他们，而不是弄死他们。 他曾暗中与资助他的家族约定，在邬堡亦或是宅邸门梁等暗处，以红衣教的符印作为标记，如此可不遭进攻。 问题是那玩意儿在江南本地都没用，更别提什么河南河北…… 到如今，数十万红衣贼教众‘均贫富，等贵贱’的心已被勾起，那种心情之迫切甚至远超建立什么‘圣朝’。 便是诸方渠帅也不好制约，还管他什么标记不标记的，只是统统照打不误！ 均贫富，等贵贱，财富粮食均分，管你是谁，都不可逃。 事情发酵得太过厉害，直到一个重磅家族遭到红衣贼进攻之后，天下阀阅之门才看出事情有些不可控了。 红衣贼又把目光投向了五姓七望之中的赵郡李氏！ 虽然都姓李，而且李唐宗室出身一直争议不断。 但目前的主流说法，李唐皇族还是出身陇西李氏一支。 当初李唐皇族更改自己的祖籍到赵郡，只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 没错，唐中期以前，世家门阀地位就是高到这种地步，皇族都默认蹭人家热度贴金。 甚至五姓七望的世家子尚公主，那都是给脸，嫁女儿给皇室，那叫下嫁。 一直到唐中以后，赵郡李氏大不如前，李唐宗室这才消停了。 虽然这听起来很反直觉，但这就是自南北朝延续到隋唐时候的文化叙事真实。 如今天下祸乱纷纷，陇西李氏反而没有红衣贼敢动，大抵是不愿意招惹他们，害怕惹来唐军。 可是你赵郡李氏，那就到倒了大霉了！谁让你那么有钱呢！ 红衣贼纠结五万余众，开始攻打赵郡李氏的本家。 如今的赵郡李氏，已经从武则天、李旦时期的宰相高门，逐渐变成了低调的世家。 因此并无实权人物，也无军权藩镇依附。 更重要的还是这些高门大户本身的奴仆和依附的农户，一下子就成了反过来的主力。 仅仅只是支撑了两天，赵郡李氏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天街踏尽公卿骨。 整个赵郡李氏被屠戮大半，所谓的书香门第，在最直接的军事暴力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消息传到长安，不管是那些被打压的世家门阀，还是李豫本人，都知道事情闹大了！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大唐皇朝的生死危机，且火焰已经熊熊燃烧到了他们望族的身上。 在这种时候，想要借此逼李豫让出政治利益是不现实的。 还未等皇帝做出让步，各地豪右望族，怕是会有一大部分让红衣贼屠干净了！ 于是在三日之后，以时任宰相，清正的杨缟为首，三公九卿六部高官一起觐见皇帝。 他们请求唐军扩军，以中央禁军为骨干，迅速从关中出兵，剿灭红衣贼，以定乾坤。 地方军头藩镇都不可信，他们暗中下黑手，怕不是和红衣贼一样多…… 这个时候，世家门阀才真切地恨起了那些军头们。 秩序还在的时候，他们军权要依附政权，所以即便是有兵也不敢明目张胆割据。 可是如今有兵就是草头王的心思已经逐渐起来了，不赶紧收拾掉，世家望族要遭重！ 李豫向大家委婉表示，出兵可以，只是大唐没钱了…… 自己的母亲太过节俭，四季常服不过八套，和李唐皇室的习惯格格不入。 这种格格不入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她并未从各地搜罗赋税钱财到长安来，充盈府库。 当年李隆基倒是搜罗了，甚至把整个长安的府库都塞满了，可是这些年不是一直在用么？ 皇宫里最后的一点内帑，也被拿出来当军饷了。 可问题是平叛的费用还是远远不够，人力也不够。 文武百官闻言纷纷表示，事关天下安定，大家义不容辞！ 天下诸家诸门，皆愿为朝廷捐赠钱捐粮出人，只要能平定红衣贼，一切在所不惜！ 甚至于就连人事任免方面，他们都承诺做出退让。 陛下你想要招募寒门子弟也可以，我们都能接受的。 所以什么时候出兵呢？ 李豫听了之后，表示非常欣慰，连连说什么寒门不寒门的，诸卿才是大唐的肱骨。 确实是肱骨，就是骨头快断了，救一下啊！ “至于说清丈田亩的事情……” 公卿朝臣们表示，清查田亩，清查流民隐户，本身就是朝廷的职责所在。 查！就算是我们祖宗十八代也得查！ 全都查出来，查个干净，看看到底谁是红衣贼！ 没办法，那些平日里藏起来的土地，藏起来的隐户，如今威胁比怀里揣毒蛇还大…… 经此一事，天下诸多世家，纷纷和各地的大唐官署开始联合。 大量的物资从这种皇权触碰不到的地方渠道，开始朝向官署汇聚。 大量的马匹、粮草、钱财甚至是一部分心照不宣的制式军械，都像是找到新仓库了一样被送到地方。 而一批被临时提拔起来，有意功名马上取的直接接受朝廷管理的人才，则是接手了这批物资，开始扩充唐军。 这大抵是大唐自成立到现在，这些世家门阀最为‘热爱大唐’的一次出力了。 有了多方面的支持，朝廷方面的可用力量暴涨。 于是郭子仪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征伐红衣贼。 而与此同时的江南，被天下同时关注的扬州城，则是已经变了一番模样。 月初，太上皇李虫娘率部两万安西北庭甲士，于扬州城外破红衣贼陈庄众十万，斩首八千级，俘获四万余众。 月十五，红衣贼渠帅，原本的官军偏将吕太一、武日舁，先后率红衣贼五万余，绕道袭击江南其他地区。 李虫娘以秋浦置州，扼守险要，使不得合从，以便各个击破。 以宣州的秋浦、青阳与饶州的至德县，合并设置池州，亲领州事。 五万红衣贼三日不克县城，禁军统领缭千秋率部一千精骑，自背后夹击，红衣贼大败逃窜。 行至淮河南岸，五万余众仅余五百，吕太一羞愧无地，投河而亡。 月十九，太上皇李虫娘遣兵攻破武日舁，尽败其众。 夺取粮草二十万石，盐万石，马三百匹，尽数充军。 月二十一，唐军左武卫中郎将柏良器、江西观察使李勉、歙州刺史长孙全绪等相继发兵抵达。 淮南节度使崔园，以张万福为舒州刺史，督军征讨淮河南岸的红衣贼。 月二十四，唐军合流，官军攻破红衣贼坚守的歙州石埭城，红衣贼三万余人固守乌石山。 月二十八，唐军围困红衣贼于乌石山，击退各路红衣贼援兵。 三战三胜，斩首八百，但是粮道被红衣贼断绝。 时红衣贼精锐，因截获江南供需，军械甲胄齐整，装备精良不逊唐军。 唐军两部苦战不下，甚至是一时之间被红衣贼最后纠结起来的十万兵马反过来围困。 诸道官卿纷纷劝李虫娘先走，他们可以调拨精锐兵马，护送李虫娘先离开战圈。 太上皇李虫娘立于前阵，插剑于地，吩咐禁军，倘若唐军溃败，斩自己首级！ 此战败亡，即便我李虫娘能够活着逃离，可是大唐就要被祸乱。 大唐乱了，没了，别说你们，我这个太上皇，早晚也是要被杀死的。 那就不要等早晚了！就今天！我陪你们死在这里！ 今天打不下来，要是唐军溃退，那就从我开始，三军皆斩！ 唐军士气大振，争相效死攻杀红衣贼。 诸道文武官卿甘冒矢石，临万千刀刃而不惧。 红衣贼大败，溃退三十里，再无力围困唐军，纷纷四散逃窜。 乌石山攻破，陈庄被斩杀于阵前，降者不计其数。 唯红衣教教主霍桑率百骑出逃，下落不明。 至此，历时一月余，江南诸道红衣贼皆平…… 第1620章-陆危楼！ “啪！” 王家的府邸之内，王家的当代家主王翊，将手中的信件重重地摔打在了地上。 而他的下手边，则分别坐着五姓七望的其他代表人物，此番却是来询问他的意见。 除了如今红衣贼暂时不敢动的陇右李家的人，几个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善。 “红衣贼红衣贼，安敢如此！”王翊声嘶力竭地低声嘶吼，面红耳赤。 也不怪王翊是这样的态度，红衣贼军居然攻打了王家在太原的本家邬堡。 那可是太原啊！本家的太原！ 当初就算是安禄山势大的时候，也有李光弼守着，被唐军视为腹心重地的太原！ 这都能被红衣贼袭扰，这些家伙到底已经势大到了什么地步了？！ 唐军呢？唐军在哪里？他们在做什么？ 坐在他身侧的王向想了想：“兄长，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谬误？” “谬误？太原可容有失！可容有失？！” “这……” 王翊出身太原王氏四房一脉的王氏第一房，因为是北魏大臣王琼的四子后裔，号称“四房王氏”。 显庆四年唐高宗李治下达禁婚诏，禁止“七姓十家”互相通婚。 王琼四子后裔，均被列入禁婚家范畴，反而因此扬名，号称博文约礼，门第清华，冠于卿族。 可是他现在却一点都清贵不起来，反而急得满嘴上火，就是因为太原对王家来说太重要了。 历史上，王姓拥有最多的郡望，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王姓家族的超强繁荣。 世家门阀的王家，起源于山西的太原，从魏晋到唐朝都非常显赫。 在唐初，更是与陇西李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等七族并列为五姓七族高门。 太原王氏是王姓的肇兴之郡、望出之郡。 魏晋南北朝之后，门阀政治走向兴盛，太原王氏就是这一政治的受益者。 他们曾封侯拜相，出将入相，名动一时，号称王与马共天下。 虽然后来屡遭磨难，坎坷备历，但历尽兴衰沉浮之后，在北魏还是再度兴盛。 那个时候的太原王氏，凭借祖上荫功和贵族身份，得以位列天下一流望族。 至此兴盛不坠，达两百年之久！ 大概就是从这时开始，“天下王氏出太原”的美誉流行开来。 现在太原——啪地一下——没了？ 太原没了，王家还有什么？ 在政灵盟[呜〘尹!!柒八扒澪琦柳引治上，他们在大唐并非是十分顶尖。 如今的王翊也不过是刑部侍郎、御史中丞。 虽然在文化上，他们有着王勃、王之涣、王昌龄、王维等一批顶尖文人。 可是这些文人，在秩序崩坏的时候，不顶用啊…… “王而不王，不王而王”，是太原王氏的生存哲学。 他们认为这样的生存哲学更有利于王氏的生存与发展，譬如唐高宗的王皇后即出自太原王氏。 只是这种生存哲学，貌似确实是不适合现在的局势了。 “依我看，不若请朝廷迅速出兵，救援地方。” 陇右李氏站着说话不腰疼，甚至立场都有点偏向李唐宗室了。 王家人瞪着他，但一时没有言语。 在重视门第出身的时代，一个家族往往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倘若丢失了郡望之地，他们这些在长安的世家子，就成了无根的浮萍。 倒不如说就算不是世家，听到老家乡里遭了兵灾，也要揪心一阵子。 五姓七望大抵都是一样的想法，甚至就连关中周边的士族门阀，都受到了红衣贼军的袭扰，损失不小。 如今诸族纷纷派人来长安见这些顶级世家，请他们作速搬请朝廷之军，前往地方救援。 五姓七望有守住的，有守不住的，但这事确实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守不守得住，都不能再这么分散下去了，必须联起手来！ 王向朝着王翊拱手道：“兄长，郭大将军言三军已是整备完毕，公卿诸家赠予朝廷的军资也已齐至，只等吉日，出兵在即，可是倘若只是朝廷出兵，恐怕更注重各地官署，而非我们的郡望之地……” 关中行营重新组建，如今倘若出关作战，自然是奔着更直接的战略目标去的。 在这个过程之中，让郭子仪选择击败敌军，还是选择保护世家门阀的老巢，这需要动脑子？ 可是世家门阀就挠头了，这味儿不对啊！ 王翊沉吟了片刻，望向自己的弟弟：“那你的意思是？” “出资可以，出兵也可以，但是——我们世家子弟，也愿意为国效力，为朝廷尽忠！” 于是乎，一大批世家子，被掺杂进了关内行营之中，起步都是校尉，甚至还有副将级别的。 一个月之后，郭子仪、王思礼、李嗣业、鲁炅四人，分四路出兵，直奔红衣贼动乱的各处战场。 王思礼、李嗣业二人前往河北，鲁炅带领军队前往河南，等待太上皇率兵北上和他们汇合。 而郭子仪自己，则是带着军队出关之后进驻东都洛阳，和控制着两河基本局势的李光弼大军合流。 朝廷的兵力，在这个阶段一度达到二十万之多，甚至装备整肃奢华，更甚安史乱局之前。 艾丽娅用釜底抽薪的方式，把这些世家曾经从大唐根基挖走的利益，狠狠地切了一块回来。 而艾丽娅——或者说太上皇李虫娘——如今正在通过江淮地区的路线，北上河南。 虽然只有两万步骑，但艾丽娅所率领的兵将，都是百战精锐。 更别说后方还有整个江南作为后盾，支付粮草，三军将士可谓牛马齐全，甲胄精良，弓弩军械充足。 而反观溃散流窜的红衣贼军，大多皆是流民，没有兵甲器械，又无粮秣供应。 虽然人数极多，但论及战力却远逊己方，更失去了统一指挥，只剩下基础的剿匪问题了。 只不过缭千秋作为艾丽娅的禁军统领，如今身负重任，却心中仍有顾虑。 这个顾虑若是跟军中诸军吏谈，只怕没有人可以为她解惑。 但如今，正巧有一位难得的‘客人’来了。 此人的老辣程度，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算是天下第一流，缭千秋有事正好可以与他商议。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艾丽娅暂时驻兵了，于是缭千秋将客人找来。 “你想要觐见圣人的事情，我已经报上去了，只是圣人暂时没空，恐怕还得再等等。” “那位圣人，是在给我下马威啊……” 缭千秋按着刀，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 须发皆白，身形高大，不怒自威，颇有一番龙虎气象…… 而她的姐姐缭千华，则是站在这个男人身后，姿态有着难得的恭谨。 没错，能够让明教护教法王都低头的人，自然就是明教教主——陆危楼！ 神龙二年，也就是公元706年，由于怀疑祆教教义二元论，陆危楼与霍桑·阿萨辛一同离开波斯。 他们来到中原，各自传播自己的教义。 陆危楼取光明之意，建立明教。 而霍桑·阿萨辛则是创立了红衣教。 陆危楼和霍桑都是才华出众且武艺高强的人，但是相比起来，陆危楼更偏向汉人思维。 或者说他本身祖上就是传统的汉人，是丝绸之路上的大商贾，为避南北朝时期的战乱才在波斯定居。 陆危楼自小接受多种文化教育，精通波斯、中华等多国语言，武功博采众家之长，同时具有丰富的商业头脑。 年轻的时候他与霍桑并称为波斯“绝代双骄”，为波斯祆教四大长老之一。 在创立明教之后，他广纳人才，做下许多大事，使得明教声势甚至凌驾于一些中原门派之上。 而陆危楼也开始显露出自己的野心——他想要让明教成为大唐的国教，一统中原武林！ 早先时候因为得罪了李隆基，他不得已跑到了西域。 可是现在又回来了，自然是得到了艾丽娅的默许。 霍桑这个家伙，反倒是把陆危楼给衬托出了几分统战价值来…… “今有一事不解，想请教主赐教。” 陆危楼大方坐下，一边食饼，一边摆手。 “若是关于如何用兵，或是排兵布阵，莫要问我，我怕那位圣人一刀将我斩了。” “不是用兵。” “那请将军细言。” “敢问教主，可知南阳红衣贼如何行事的？” “略知一二，据闻红衣贼一边攻打官署，一边攻略各家望族邬堡，以求均贫富，等贵贱。” “不错，正是如此，红衣贼战力，并不足虑，唯所虑者，只是红衣贼攻略了几家望族邬堡，夺了器械粮秣，武装其军，如此恐增其战力。” 缭千秋说着很是有点皱眉。 “虽我亦能胜，但恐伤亡过重，有损圣人名望，更害圣人劳心，故心有戚戚，不敢妄动，不知教主如何看待此事？” 缭千秋是不怕打仗的，更不怕死。 但是比起这些，她更担心自家圣人出事。 和江南这边早有准备的局势不同，据说河南的红衣贼势大，一时之间就连李光弼都退避三舍。 缭千秋有点想要劝谏艾丽娅先留在这边，等到大军合流确认了安全，她再过去。 这并非是怀疑艾丽娅的战斗力，以艾丽娅的神勇，大军被困也能脱困。 但是经年累战，缭千秋和艾丽娅这样的存在不同，有时代的局限性，也有了些许的心理包袱。 圣人是无敌的，圣人是不可能失败的，圣人必须要百战百胜。 那么如果遇到障碍，有可能胜利不了呢？ 那要不咱们就先别去了，稳一手…… 陆危楼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将口中的饼咀嚼咽肚，好片刻之后，才摇了摇头。 “均平之论，并非红衣贼首创，自春秋时起，便有语记。” 缭千秋皱起眉头，想了想之后坐下。 她不是那种博闻强记的世家子，文化水平只能说能用。 但陆危楼就是典型的文武双全的人才，这种人用艾丽娅的话来评价，是有宰相之才的。 缭千秋当时就是在她身边听她这么说了，如今才会虚心讨教。 “春秋时的晏婴，便曾有语，古之盛君，其取财也，权有无，均贫富。” “孔圣先师亦有言留于后世，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 “先贤大圣早有此言留于后世，然后人终无法有人以此言而带动黎庶成大事者，将军可知为何？” 在这方面，缭千秋不可能比活了这么多年，更精通谶纬人心之道的陆危楼懂得透彻，当即摇头。 “还请教主赐教。” “因患不均者，皆为寡徒——寡徒骤富，当行之何事？” 缭千秋眉头一挑，隐隐有了几分明悟。 陆危楼一边咬饼，一边抬手在桌上写写画画。 “我给将军举个例子，有两个贫困之人，一生未见金银奢华，这俩贫困之人行于荒郊，突见树下有一包金银，依将军之见，这两人会如何行事？” 缭千秋想了想：“最好的，莫过于均分。” 陆危楼笑道：“那确是有可能的，不过却很难，两个一生未见过这么多金银的人，恐无所学，难知礼节，就算是有才学，可是财帛更动人心啊——如何谦让？他们大概率是互相争夺，誓将此财富据为己有，焉能均分？” 缭千秋闻言开始低头细思。 “从春秋时起，就有均贫之说，却从无饥饿之人能以此言论而成事，最多也不过是呈一时之凶，为何？只因若予巨富于极贫者，势必更难均平。” “以圣人智慧，自然是知道这些关节的，红衣贼教众皆为流民，他们攻入望族邬堡，见了平生所未见过之物，当何如？红衣贼们难道会你谦我让，知礼守节，坐而均平？” “不会……他们会抢。” “疯狂地抢，为自己抢，这些生平未见之物，他们恨不能全部据为己有，沉溺享受生平从未见过的豪奢。” “确实有道理。” “若是带领他们的人，是一位绝世的豪杰，能用以森严的军法，整规的制度，约束住红衣贼，并为普通的红衣贼创造一个假的均平条件，那自然就是劲敌，两万步骑再精锐，没有了扬州城这样的城池据守，野战十多万乱军，实在有风险，但是红衣贼诸部，又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物？” 缭千秋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他们之中并无什么豪杰人物。” “呵呵，就连霍桑都控制不住江南的贼兵，更别说他们了，那些为首之人，进了豪富邬堡之后，怕是会比普通的红衣贼表现的更加不堪。” 陆危楼不是看低他们，而是压根就没把他们当回事，纯粹地看不起。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兴怀大志，高瞻远瞩，不为眼前之利迷惑的豪杰人物，就连安禄山不也沉溺洛阳么。” 见过了豪富的邬堡，这些各部首领心中的第一想法，只怕不再是建立什么圣朝。 也不再是什么均平，而是如何不让这到手的邬堡和财富被旁人夺走，甚至包括他们的同僚。 如今红衣教已经被彻底打散，只有一个霍桑带着一些人逃窜，怎么可能约束得了这些人。 或者说一开始就没约束住，大家就是用这个名义罢了。 如果诸路红衣军一心为了所谓的圣朝盛世，合围长安，那大唐才是真的如临大敌。 但是如今，他们在地方为祸，以均平富为幌抢劫邬堡。 可抢得越多，拥有得越多，这自私自利的贪念就越多，战斗力反而越弱。 陆危楼倒是看清楚了一些隐晦内容，比如说这些红衣贼，反而成了圣人的马前驱。 那位圣人就像是在放羊一样，驱逐着这些红衣贼去啃吃世家门阀这些庄稼。 等到牛羊都肥硕了，再将其宰杀，表面上有了美名，实地里有了财富。 而空出来的庄稼地，又可以让自己信任的‘佃户’来耕种，获得新的可以控制的庄稼…… 不过那话不是跟缭千秋能说的，这是典型的帝王心术，恩威难测。 “红衣贼军一无正规建制，二无律法约束，三无知礼守节、高瞻远瞩之统帅，各部渠帅皆见识狭窄的微末之流，诸军自私之念越多，那便越容易内讧，还谈什么均平？不过是借此理由而彻底的沦为了盗寇，对于这样的军队，要破之何难？” 缭千秋闻言恍然，她想起历史上那些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 获得的战果越大，内讧纷争便越多，而因为内讧而失败的农民起义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而内讧的原因，无外乎就是从一无所有，而变的获利太多。 可同患难，却难同富贵——这不正是均贫富理论的对立面吗？ 她看向一旁的姐姐，终于明白自己姐姐为什么要跟着这样的人了，对方大抵算是半个真豪杰。 不过比起圣人来，还是差了许多！ 缭千秋拱手：“教主之言，令千秋顿开茅塞，多谢指点！” 陆危楼摆了摆手：“区区小事何足道哉？如今要破河南红衣贼，老夫倒是有一计，可供将军参用。” “何计？” “大军麾下，可有精锐细作，能往红衣贼中散布流言者？” 缭千秋点头：“我大唐精锐之师，圣人麾下，人心所向，江湖义士皆来相助，自然是各色人才都有。” 陆危楼闻言笑道：“如此最好了，不妨给他们一点别样的心思，只是需要圣人借一物来用。” “什么东西？” “——传国玉玺！” “？！！！！” 第1620.5章-李虫娘？李适的先锋大将军罢了 南阳，地势西北高、东南低。 四周以平原为主，兼有低山和垄岗的地貌。 正是山少、岗多、平原广，水源环绕，十分适合大军作为安营扎寨之地。 唐朝初期天下设为十道，南阳属山南道管辖。 而自唐高祖李渊至玄宗李隆基90年间，南阳先后设置纯州、郦州、淅州、北澧州、宛州、淯州、显州、湖州、新州、鲁州和仙州等。 一直到玄宗天宝元年，也就是742年，改州为郡。 邓州称南阳郡，唐州称淮安郡。 历史上原本应该在肃宗乾元元年，也就是758年改郡称州，县加以合并。 但是如今历史变更，并没有进行这个区划的更改。 可是这里依旧吸引了天下诸多目光。 甚至于有不少目光，带着别样的意味。 原因很简单，现在就有十余万大军驻扎于此。 而太上皇的两万兵马，杀出了扬州，大败江南红衣贼，直逼河南。 万一，大家是说万一，太上皇被红衣贼，在野战的位置击败了呢？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如果非要说对李唐江山威胁最大的一批红衣贼，就在这里了。 不过，真要计较的话，与其说是十余万大军，倒不如说是十余万的流寇。 之前南阳以东十五里的平原上，有上千座的破烂营帐左右相连，连绵不绝，分南北散开。 他们占据了几近五里的广袤之地，乍一看惊心动魄。 但是在这上千营寨的周围，细细打量，却发现有许多衣衫褴褛，头戴红巾的人席地而歇。 他们没有帐篷，只能是露天而居，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从高处观看，帐篷的周围密密麻麻的坐着或躺着许多人。 这些人横七竖八并无归整的秩序，他们身上的服饰也不尽相同。 若硬是要说他们身上有什么相同的东西，也不过是包裹在他们头上的那一块红衣而已。 没错，这就是席卷河南的那些红衣贼——来自世家门阀原本控制下的佃户、隐户和奴仆。 因为没有生产资料，所以在脱离了主家之后，他们迅速成为流民甚至是流寇，汇聚于此。 此时，在红衣军最中央的一处帐篷内，河南这边的渠帅黄乾曜正在整理情报。 黄乾曜此人，在历史上，曾经带领了西原起义。 西原是古代僮族聚居的地区之一，唐初朝廷在这里设置西原州。 西原领罗和、古林和罗淡三县，州县官由当地原少数民族首领充任，向唐廷纳质供赋。 安史之乱时，唐王朝强行征发岭南地区丁壮，命其自备资粮参与平叛。 天宝十五载，也就是公元756年，由岭南丁壮等组成的唐军，在叶县与安禄山叛军交战，几乎全军覆没。 叶县位于河南，远征的健儿全军覆没的消息传至岭南，西原人民怨愤不已。 遂于同年，在黄乾曜等领导下，与陆州等地少数民族联合反唐。 巅峰时期，他们的队伍达20万人，并建立了自己的政权。 历史特异点的世界线，唐王朝有李虫娘镇压国运，倒也没有到打安史之乱都打七八年的地步。 可是各种赋税依旧在增加，再加上红衣贼的‘口号’煽动，间接还是导致了西原起义。 他们原本活动的地方在治乌雷，也就是后世的广西合浦西南。 可是如今却已经从岭南过来，席卷了大半个河南之地。 相比起那些衣不蔽体的奴仆、隐户之流，黄乾曜曜体面得多。 他身上穿着唐军的甲胄，腰间挂着唐军的制式长刀，俨然名将模样。 虽然头戴红色皂巾，但是很显然他和红衣教之间的关系，仅仅只是一个名字罢了。 他此刻正一脸肃然地看着斥候为他送回来的情报，眉头逐渐拧成一团。 五日前，红衣渠帅一部，在大营以北的平原和河南唐军交锋。 双方士卒浴血拼杀，损伤达数千余众。 确切地说，是他们的损失数千，唐军损失大抵只有一两百。 河南地区的唐军，如今似乎一改往日的三不管姿态，开始强硬起来了。 三日前，红衣军又一部渠帅，直接在宛州自立。 不仅不尊他黄乾曜的军令，还侵吞原本经过宛州的大军粮秣和军械。 更把之前在南阳地区劫掠的辎重，全部用以己用，俨然分裂。 此举激怒了另一个城池的同僚，双方兵戈相交。 哪怕最后协议互退，也折损两千余众，士气大跌。 看到这的时候，黄乾曜只感觉一阵头晕眼花。 他的身体向后倾斜了一下，似乎就要倒在地上。 “渠帅！” 黄乾曜身后，两名红衣护卫急忙上前扶住黄乾曜。 黄乾曜紧紧地捂住胸口，似乎感觉胸口在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缓了好一会之后，方见黄乾曜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他再次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几路同僚的战报，紧紧地咬着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悄然而下。 却是自己用力过度，将嘴角咬破了——但是心更痛。 他并不是心疼因为诸部火拼而损失的那几千人。 如今的红衣军拥众十多万，虽大多皆是不善搏杀的普通黎民，善战之卒的数量不多。 但毕竟人数基础在那摆着，损失几千人不会损失核心战力。 关键是，诸方火拼，大局岌岌可危！ 距离之前大半个大唐的州县联动起兵，这才刚刚过去多久？ 细细算下时间，不足两个月啊！ 这两个月，红衣军攻城略地，威震天下。 更是在各州连克无数世家邬堡，夺其财货辎重，惊动四方。 本以为攻下诸多门阀庄园，可充实步卒，武装三军，进逼长安，甚至是把李唐天子也给换了。 可哪曾想，大业未成，诸部就已经开始内讧了。 黄乾曜前番听说了在南阳传播的谶纬童谣，就知道大事不妙。 什么叫‘河南隐现传国玉玺踪迹’？ 什么叫『宝刀倚天，神剑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有人还言之凿凿，说之前安禄山其实已经抢到了传国玉玺，只是在逃回来的过程中失散了。 他妈的！ 就算对方丢了，那也是丢在关中潼关洛阳一线，能丢到河南来？！ 再说了，什么倚天刀屠龙剑，听都没听说过！莫名其妙就冒出来了！ 要是有这东西就能够干掉李唐天下，那当初安禄山就不要造反了，就该组建摸金校尉去挖坟！ 在听到这些消息之后，他就知道大事不妙，当即离开宛城，带领人马火速往南奔走。 他希望能够在红衣诸部出事之前，亲自到场进行遏制。 但很可惜，黄乾曜终究是慢了一步。 以诸部的内讧为开始，红衣军诸将不再团结。 更严重的是他之前的老巢，也就是宛城，也被信任的副将背君羊〞VII倭山笼思疚VII珊思叛夺走，割据自立。 十多万红衣军，如今在野外竟然一时之间进退失据，没了补给也没了目标。 他们推翻暴唐的纲领宗旨，在巨大的利益和财货面前，变得那么不堪一击。 “速速派遣哨骑，前往韩三军中，告知他宛城重要，守将已经背叛我们，让他迅速率兵前往宛城，务必攻克！” 黄乾曜虚弱的吩咐手下的红衣卫士，必须要重新抢回宛城。 如今南方的几路人马内讧之势以成，他带兵出来也没用了。 相比起来，宛城是南阳重镇，只要带兵夺回来，那么就还能保有一番元气，以图后事。 “渠帅放心，我这就去派人通知韩帅！” 手下的人走后，黄乾曜就躺在帅帐中闭目养神，随后便沉沉睡去。 临近傍晚，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黄乾曜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浑身一个激灵，立刻从床榻上坐起。 骑兵？！ 红衣军没有骑兵，这种兵种太金贵，不是他们用得起的。 他快步冲出了帐篷，脚步踉跄，甚是焦急。 此时，他的帐篷外，触目所及的红衣军士们已经显示出了纷乱之相。 适才那些或躺或坐，横七竖八，不成规矩的兵卒，此刻正彼此呼喊，到处奔走去找趁手的军械。 可是没有军营当屏障，没有中坚军官组织调度。 一些人奔东而呼，一些人往西而喊，无章法无纪律，临事之时的混乱程度可见一般。 但此刻，黄乾曜却顾不得整点眼前的混乱局势了。 他急匆匆地攀爬上了营地正中的瞭望台，向着‘轰隆’响起的地方望去。 只见一支约有三千余骑的骑兵，正向着红衣军的营地行进而来！ 而骑兵的旗号，赫然是『李』字龙旗，金色的旗帜猎猎作响。 李？ 金龙旗帜——李虫娘？！ 缭千秋策马在前锋军中，而骑兵的后方，正是艾丽娅的大队人马。 没错，两万兵马根本就没有打算去哪里据守，而是就这么直接奔着对方的大军来了。 打从一开始，艾丽娅就没害怕过这些家伙。 唯一的目标，就是打过去——然后打赢！ 率领这支骑兵的两名战将，一个是缭千秋，另一个则是紧急赶到的天策军宣威将军曹雪阳。 如今的这支骑兵，就是曹雪阳带来的两千天策铁骑，配合禁军的一千精骑，合兵三千。 三千骑兵，是大唐精锐之中的精锐。 天策锐士马战无敌，禁军精骑甲胄精良。 如今大军冲锋之时，马踏飞沉，蹄声震耳欲聋，角声此起彼伏。 待到近前，红衣贼看到这批骑兵，顿时肝胆俱裂 ——具装骑兵！！ 没错，三千骑兵，不仅战马是出自诸州各处马苑的上等坐骑。 甚至就连马匹也佩戴了马铠，曹雪阳带着的天策精骑，这次可谓是用世家的资源将自己武装到了牙齿。 这批唐军的甲胄外面披着黄衣，从远处望去，如同一条金黄长龙，正向着红衣军的阵地迅捷行进着。 而在骑兵阵营的后方，艾丽娅所带领的两万精锐亦是在整齐的行军，只等骑兵冲阵之后，再做调度。 艾丽娅本人骑着照夜玉狮子，在层层矛戟、片片盾阵之中，位于中军。 而她的身后高挂的大纛，上面没有官职名称，仅仅只有一个巨大的红底金色『李』字。 这就足够了。 李虫娘的名字，在如今比一切官职威名更加好用。 她如今穿着明皇铠，外罩红色大氅，手执长枪，面色肃然，缓慢在中军位置前行。 以她为中心，两万全副武装的唐军安西北庭精锐，分东西南北四阵围绕身旁。 而每阵又分六营，总计二十四部，随时等候中军主帅的将令。 这当然不是艾丽娅第一次亲自指挥万人阵仗，但是她却并不打算直接参与指挥。 原因很简单，军营之中，多了一个人——李适。 李豫的好大儿，艾丽娅的好圣孙。 拥有朱小花和小爱莲灵魂的大唐帝国太子。 曹雪阳的两千天策军，就是为了护卫他才带过来的。 他来到军中，是艾丽娅要求的，就像是当初李豫也需要镀金一样。 只是这一次不像是当初在香积寺那样，大唐有各种后备的预备队可用。 如今就只有一支孤军，从江淮地区一路北上，奔袭至今。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对手红衣贼，虽数倍于己，却终归是临阵次数极少，且装备不齐。 这样的敌人对于朱小花和小爱莲来说，正好是她用来尝试指挥调度的最佳对手。 有艾丽娅在，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也能够救得回来。 “擂鼓助阵！” 随着李适高声下令，震天鼓声响彻平原。 而作为突骑的曹雪阳率领的骑兵，在后方鼓阵的催促下，开始冲锋！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距离红衣军屯扎之营的两百步内。 而在这個时候，红衣军方面才刚刚组织了一群勉强可以称之为“弓弩营”的兵卒。 他们排列在阵前，弯弓搭箭，用颤抖的手握住尾羽，瞄准了对面那支几乎可以踏破山河的铁骑。 但即使摆出了射箭的架势也无用。 因为身后在四散奔走嘈杂的红衣士卒，让红衣弓弩营的士卒格外的分心。 再加上对面骑兵的雄烈阵势，亦是让他们心惊胆裂。 这些弓弩手，昔日大多是山林猎户，以糙弓劣箭射兔鹿为生，射箭的能耐参差不齐。 加入红衣军后，虽以射猎之能被召入弓营，却未曾接受过统一训练。 面对骤然疾驰而来的马军，还未等后方有人下令，就已经有人擅自将弓箭射出去。 还有人因为紧张，架好了弓弩之后，又慌乱的将羽箭掉落在了地上。 这样的战力可想而知…… 两军的距离愈近，终听红衣军阵中有人下令“放箭！” 淅淅零零的箭雨从对面射出，落在了快马冲锋的骑兵队内。 只是这一波箭雨，却几乎没有把任何一名唐军骑士射翻。 原因很简单——具装骑兵全身带甲。 在冷兵器时代，能够拦截他们的弓弩得是床弩，而不是弓箭。 金色长龙，依旧是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红衣阵地冲击而去。 “举盾，举盾！” 黄乾曜站在瞭望台上，声嘶力竭地向着下方的士兵们呼喊着。 旗令传达下去，红衣前线的弓弩手撤退，盾兵和长矛卒上前。 怎奈因为迁延的时间太久，未能抓住最好的时机。 转瞬之间，金色的骑兵便撞入了红衣军之中。 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骑兵阵以极快的速度割裂着对方的军阵。 两方短兵相接，红衣军凄厉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缭千秋和曹雪阳两人分头走两路，一人率骑兵走东方，一人率骑兵走西方。 然后再绕一个回旋，将红衣军彻底的割裂。 虽然只有三千余骑士，对十余万大军形成不了彻底的杀伤。 但马军冲锋的作用，是将敌军的阵势彻底打乱，让对方的军阵首尾不能相顾。 骑兵冲阵之时，最怕的就是被人群围困，阻挡了冲锋步伐。 一旦受困于敌海，那对于骑兵队来说，就是灭顶危局。 以黄乾曜所率领的这支兵马人数来说，其实完全达到了围困两部的条件。 但是以兵卒素质和军械装备来说，却远远达不到。 这十余万人中，确实有年富力强者，但同时也有老，少，病，弱之辈，素质参差不齐。 面对骑兵冲锋，红衣军的士兵根本无法合力挡住骑兵的脚步。 那些精壮的红衣士卒或许有心结阵拦住敌骑，但偏偏三个红衣卒中就有一个老弱之兵。 这些弱卒不但不能充当战力，反倒是因为胆怯而四下奔逃，给精壮之卒形成巨大的阻碍。 反倒是没有这些弱卒碍手碍脚会更好些。 这情景，甚至让曹雪阳想起了当初的潼关外桃林战败。 战场上，人多有时也是累赘…… 两部的骑兵在红衣军阵中冲杀一阵，敌军纷乱。 李适当即下达军令：“擂鼓！中军出战！” 唐军的本部大军，乘着十万贼众混乱之际，大踏步的向前而去。 而李虫娘？不过是李适的大军先锋大将罢了…… 号角急鸣，战鼓震天，各级将校带领各部兵马直奔混乱的红衣而走。 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短兵相接，锋利的环首刀和长戟收割着战场上如草芥般的人命。 金黄色的唐军甲士所经过的红巾军阵，留下的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红衣军虽然人多，但却难以结成有效的阵势。 再加上军中弱卒太多，四下奔逃，形成了无数个小型的混乱局面。 好不容易双方的中军也撞在了一起，或者说是被唐军直接穿凿了进来。 黄乾曜目眦欲裂，带着本部的精锐，嘶吼着冲向李适所在的方向。 一枚冷箭射来，被策马横枪的中军先锋大将李虫娘轻易挡下，她的身影也挡在了李适身前。 眼见一队人冲向自己，她只是举起手里的长枪—— “大唐！” “——大唐！” “长安！” “————长安！！！” 『轰——————————————』 第1621章-天要下雨？ 红衣军队的混乱致使唐军推进迅速，鲜血侵染了大片的平原。 唐代征伐猛将，长兵用于管用马槊，短兵则是环首刀。 而此时此刻，在红衣军阵中，一名手持暗紫色马槊的的骁将，正在奋力杀敌。 好一员虎将！好一匹白马！ 白马金甲的战将正带领手下精锐儿郎，在红衣阵中杀出了一条直奔贼首黄乾曜的血路。 这个人，就是有李适前锋大将军威名的——太上皇李虫娘！ 她已然从中军杀到了前军位置，带领着三千精骑，在敌军阵中奋勇向前。 缭千秋和曹雪阳跟在她身后，如同一道锐利的灼热锋矢切入牛油，所向披靡！ 她浑身上下皆被鲜血侵染，甚至就连照夜玉狮子，也变成了赤狮子。 但是她自己却浑然不在意，一双凤眸正紧盯着远处那个身影。 对方慌张上马，身披黑色罩服，但是内里穿着明光甲的红衣主将！ 在红衣军中，能够身穿如此耀眼玄甲之人，身份可见一斑。 要知道就算是在唐军序列里，这种级别的明光铠，也是大将级别了。 黄乾曜？ 李虫娘马槊朝前，指向那个人：“左右各部——抓住他！” 随后她挥舞长枪一扫，将眼前刺探过来的长矛木杆直接炸成漫天碎屑。 随后大枪落下，直接将面前的那个红衣骑士砸得脑浆崩裂。 悍然如此，哪里是人力可以形容，俨然凶神！ 更别说堂堂太上皇尊位，依旧身先士卒，不避矢石。 她身后的士卒自然同虎似狼，随同他们的大将军一同杀开条血路。 三千精骑冲十万步卒，太宗皇帝做得，太上皇李虫娘做不得？！ 缭千秋麾下的马燧浑身浴血，眼眸泛红，紧紧地盯着远处慌张逃走的黄乾曜。 就是这个家伙，逼得圣人都不得不亲自上战场！狗贼！ 马燧，字洵美，汝州郏城人，祖籍右扶风，正史里是唐代中期名将。 他少时博览群书，又攻兵书战策，多谋略。 安史之乱爆发时，曾劝范阳留守贾循倒戈，事泄逃脱。 历官赵城尉、左武卫兵曹参军等职，如今被调入禁军之中任用。 正史里，他是个典型的大器晚成的人才。 公元726年出生，但是要一直到公元775年，才成为一镇节度使，那个时候已经快五十了。 等到他大破田悦、李怀光，平定河中，击退吐蕃的时候，则是已经六十多岁了。 而且因轻信吐蕃，力赞平凉之盟，致使唐朝会盟副使及将士多人被俘。 事后，被削夺兵权，改任司徒兼侍中。 贞元五年，与太尉李晟获绘像凌烟阁。 但此时，不远处响起了一阵惊呼声引起了缭千秋所部的注意。 缭千秋一边冲杀，一边侧目望去。 却见曹雪阳引着部下一名战将，亦挥战刀自如，在红衣军阵中掀起了一团团的血雾。 围绕在曹雪阳一军周边的红衣军，根本无法阻挡她身后那人的脚步。 却见那小将猿臂挥斩之时，那些身无甲胄，或是只有薄甲护体的红衣士卒皆被他轻易劈开肉身，血肉横飞，更有甚者直接被其巨大的力道直接击飞。 三军辟易，所向披靡。 毫无疑问，对方也是奔着黄乾曜之所在而去！ 这一下子，跟在缭千秋身后的马燧彻底急了。 他未曾想到，当此关键时刻，竟然出现了如此强劲的竞争对手。 黄乾曜可是河南首功，圣人亲率禁军出战，怎么能够让天策军夺去？ “杀！” 马燧奋勇向前，拼尽全力，长臂用尽力气挥斩环首刀，力求不落于那小将之后。 那些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红衣士卒，在悍将的面前如同风中浮萍，一挥即散。 反倒是缭千秋稍微停了一下，因为她知道，那人是实打实的万人敌级别猛将。 李晟！ 李晟，字良器，洮州临潭人。 此人擅长骑射，勇武绝伦。 早先时候以良家子身份从军，跟随河西节度使王忠嗣征讨吐蕃，号称“万人敌”。 没想到如今居然被天策军招揽…… 马燧轻视他了，真要是在战场上打起来，两个马燧都敌不过一个李晟。 对方十八岁便投身军旅，曾一箭射杀吐蕃猛将，名扬军中，便是圣人也记得他。 不过艾丽娅记得他，倒不是因为他勇武。 而是因为正史里，李晟原为边镇裨将，以战功累迁至右金吾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泾原四镇北庭都知兵马使，封合川郡王，大抵算是郭子仪之后从地方升起来的第一人。 大历十四年，唐德宗——也就是好圣孙李适继位。 剑南节度使崔宁入京朝觐，吐蕃、南诏联军趁机进犯剑南，蜀中震动。 唐德宗任命李晟为太子宾客，命他率神策军四千人，与左金吾卫大将军曲环所率的五千范阳军一同援救剑南。 李晟取道漏天、连取飞越、肃宁等城，横渡大渡河，击破吐蕃军，斩首一千余级。 吐蕃退走，与此同时曲环所部，在七盘再次击破蕃诏联军，进克维州、茂州。 李晟穷追吐蕃军至大渡河外，与各路唐军会合，大败蕃诏联军，斩首六千级，俘获敌军颇多。 蕃诏联军有近十万人被困山谷，因饥寒坠崖而死。 李晟和马燧，历史上还有过合作，就是打田悦那次。 建中二年，魏博节度使田悦起兵叛乱，兵围临洺。 李晟被任命为神策军先锋都知兵马使，与河东节度使马燧、昭义节度使李抱真合兵援救临洺。 他在双冈大败魏军杨朝光部，并乘胜追击，与田悦战于临洺。 当时战况激烈，唐军各部皆退却。 唯独李晟率部冲锋，踏着坚冰渡过洺水，横击魏军，使得唐军重新振作，合力击破田悦。 不过现在，这两人还只是幼虎，远没有后世威名。 他们唯一的心思，就是在圣人麾下效命，博取马上功名。 眼见圣人破开敌阵，开辟了直面中军将台的通道，却把功劳让给他们。 李马二人前赴后继，皆是高声呼喝，手中杀伐不停。 在迸溅的鲜血中，一步一步的向着“大功”迈进。 很快，便见二人皆杀至了黄乾曜的面前。 面对两只猛虎，黄乾曜面如死水。 感受到对面两名唐将的气势，他甚至连还手的想法都没有。 单看两人此刻的姿态，黄乾曜就知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马燧大喊一声“杀！”，然后挥刀向前。 而李晟则是挥舞马槊：“中！”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两柄锋利的兵刃一左一右同时劈向了黄乾曜的头颅。 分不清楚是谁的兵刃顿时将头颅劈下，鲜血迸发，溅射到了两个人的脸上。 两柄兵器彼此碰撞，巨力受挫，二人的手臂皆是发麻，但却是马燧率先撤手。 而黄乾曜的头颅也被抛击上天，划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圈后，垂直落下。 突然，两只手齐齐的抓住了那颗头颅的两鬓之发。 用力之大，险些没将那张面皮扯落下来。 马燧抬起头，看向另外一边抓着黄乾曜头颅的那个骁将，低沉地嘶吼道：“我的！” 李晟闻言一愣，随后便见他淡淡一笑：“马将军，此功你我均分如何？” “……” …… ……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 “自天子所，谓我来矣。” “召彼仆夫，谓之载矣。” “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在己方战阵前驰骋的艾丽娅，一边在阵地中往来纵横她的照夜玉狮子，一边高声念着词句。 兵车派遣完毕，待命在那牧地。 出自天子所居，让我来到此地。 召集驾车武士，为我驾车前驱。 国家多事多难，战事十万火急。 跟她身后负责护卫的将士，皆有些摸不着头脑。 圣人打仗，向来都是身先士卒的，怎么今天非但不冲锋在前了，还念起了诗句？ 有文武双全的侍卫一听，只觉得后槽牙都在疼。 要知道《出车》一诗，写的是周宣王初年讨伐玁狁胜利的歌咏。 满腔热情地颂扬了统帅南仲的英明和赫赫战功，表现了中兴君臣对建功立业的自信心。 画横线——中兴君臣——建功立业—— 这位圣人，为了给好圣孙造势，实在是有点……不计较。 她甚至把自己比作是天子的大将统帅，这事儿李豫敢认吗？ 而战场上，黄乾曜身死，唐军士兵们奋力追杀，从无数红衣军的尸体上踩踏了过去。 唐军将士们一边乘胜追击红衣贼，一边高声呼喊“必胜！” “必胜！” 汇集成潮水的红衣贼败兵，仓惶地向着南方蜂拥而走。 而此时唐军中执弩器的材官们，则是指挥着手下的蹶张士，开始对奔逃的红衣贼以强弩进行打击。 箭雨如蝗，连续不断的惨叫声响彻平原之上。 缺乏盾牌和甲胄保护的红衣士卒，顷刻间便因为箭雨的射杀，而倒下了一大片。 数不清的红衣士卒被射中了面门，也有被射中胸膛奄奄一息之人。 更有人被射中了手脚倒地不起，本还活着，却被身后拥挤过来的人潮踩的稀烂。 还有些人即使中了箭，也在咬牙硬撑，向着南方继续奔逃。 “必胜！！” “必胜！！” 纵然红衣军全面溃败，唐军依然在他们身后如影随行的追赶着，誓要将战果扩散到最大。 上至统帅，下至普通士卒，皆知这样的战场是斩首建功勋的最佳时机。 没有任何战斗能比追击敌军时来的军功最为丰硕！ 艾丽娅念完了诗经之后，只是反手将大枪插在地上，闭目不去看这样的画面。 挑起叛乱的，不是红衣教，而是她。 但是屠戮这些人，平定叛乱的，也是她。 所谓万物为棋，但是谁知道下棋的人的心情呢？ 她手底下的战将忠勇，为大唐出生入死。 可要是大唐就是人间天堂，那这些所谓的叛贼，就不用为了‘均贫富等贵贱’的目标起事了。 麾下战将不知道圣人的心思，反而正在高效地屠戮这些叛贼。 一直到清代结束，古代军队都是以斩首计功的。 也只有在这样的追击战情况下，才能将斩首数量计到最高。 数不清的红衣士卒在这种巨大的压力面前丢下了器械，抱头蹲在了地上，苦苦哀嚎投降。 而那些不愿意投降的红衣军们，身后正紧紧跟随着两头猛虎所率领的精锐骑兵，对他们实施精准式的屠杀！ “是马将军！” “是李将军！” 黄乾曜为这两人所斩杀的消息，不胫而走。 而随之，这两位先锋将军就成了大唐三军勇武的代表人物。 如今在这两个人的冲锋陷阵之下，唐军的士气被整体的带动了起来！ 绣着“天策”和“神策”名字的大纛旗，不论是奔驰到了哪里，哪里就顿时呈现出一片气势恢宏的欢腾之势，致使唐军气势如虹，相反红衣军却是士气低落。 可在这样天平倾倒的时局下，即使是杀死了黄乾曜，唐军与红衣军的战事，也是持续了两个时辰之后方才告一段落。 李适兴奋地策马去找到艾丽娅，想要向她邀功，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指挥古代的兵团作战。 可是来到近前，他却愕然发现，以神勇无敌而名震天下的李虫娘，眼角一滴泪珠滑落。 “祖、祖母？！” 艾丽娅重新睁开眼睛，那双瑰丽的金色眸子，再度坚如铁石。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 …… 月初九，太上皇李虫娘，率部两万三千，于穰南平原破红衣军黄乾曜众十万。 斩首两万，俘获三万，彻底击溃河南红衣军诸部。 月十一，太上皇破宛城，红衣贼大败，斩首三千，俘获两万。 月十五，太上皇破郦州，同日下淅州、次日克北澧州、淯州、显州。 两日破五城，红巾贼震怖，惊惧溃败，被曹雪阳率天策军追击，斩首五千。 月十九，太上皇克新州、鲁州和仙州，彻底击败河南红衣贼，合并鲁炅，直指河北。 而这个时候，魏博节度使田承嗣，才刚刚派人去长安，求取宗室女，并且要同平章事的职权。 原因很简单，田承嗣还不知道河南战场的变故，太上皇十天就干掉了几乎整个河南的叛军。 而太上皇李虫娘得知消息之后，直接摔了好大儿李豫送来求问如何应对的书信。 并且直接解了铠甲，散开发簪，当着大营里诸将的面，手指长安方向—— “要是我大唐好儿郎死绝了，需要如此卑躬屈膝向曾经的叛将笼络，那就把我嫁过去！” “……” 第1621.5章-抑制力想要还原历史也没用 “这是军前送来的书信，请陛下御览！” 长安城中，信使送来了艾丽娅的回应。 对方从腰囊中掏出了那封羊皮纸写就的军报，双手捧向前。 立时就有宦官小步快走，将其接过又转呈给李豫。 李豫接过军报时，只看了一眼，就手抖得几乎难以自已。 直至看完手中的军报，他才觉得大汗淋漓，几乎从鬼门关之中活过来了一样。 “杀了田承嗣！务必杀了田承嗣——出兵！让郭子仪去！” …… …… 河北之地，如今生民凋敝，十里无人烟。 大路上，一支人马时走时停，似乎漫无目标，不知要去往何处。 田承嗣重重一拳砸在路边的桑树上，树冠受力晃动，积雪纷纷落下。 若是三日前，有人告诉他此刻会是眼前的惨状，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他当初搜罗大军，身居魏博节度使高位，执掌牙兵，何等风光？ 早些时候叛乱初平，城池残破，民生凋敝。 朝廷为了恢复生机，数次大赦天下，甚至文武百官也一再支持，想要对安史旧将既往不咎。 要不是李虫娘施压，他们的地位恐怕还能再高一些。 正史里，田承嗣和仆固怀恩之间有政治默契，他帮助田承嗣四人统辖河北各郡。 后来田承嗣拜为检校户部尚书、郑州刺史，迁魏州刺史、贝博沧瀛等州防御使。 可是田承嗣这种人，为人深沉猜忌、好逞勇武。 表面上接受朝廷命令，暗中图谋巩固自身。 辖内收取重税、整修武备、统计户口，强拉兵丁。 因此，两三年之内，部众多达十万。 田承嗣从这十万人里挑选魁梧有力的战士一万名，充作卫兵，称为衙兵。 还在境内自任官吏，自取赋税，名义上虽为朝廷藩镇，却从未履行过臣子的义务。 如今甚至还想要求取宗室女，想要趁着乱局浑水摸鱼，却不料撞在了铁板上。 李唐皇室拒绝也就罢了，怎么那太上皇李虫娘，还说出哪种话来？ 李虫娘正式的回信里，问了李豫一句话，李豫的反应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杀了田承嗣。 『尔欲为儿皇帝耶？』 儿皇帝？这可不是太上皇禅位的那个儿皇帝！ 好脾气的李豫爆发了，下令捉拿田承嗣入京问罪。 并命令李宝臣、李正己与河东节度使薛兼训、幽州节度使朱滔、昭义节度使李承昭、淮西节度使李忠臣、永平军节度使李勉、汴宋节度使田神玉等八位节度使，派兵前往魏博，准备征讨田承嗣。 正史里也有这么一次征讨，但是那次没有赢。 而这次，田承嗣则是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惨败。 仅仅七天时间，魏博节度使田承嗣就被人从大本营魏州赶了出来，像是撵狗一样。 所部人马只剩下了三千人不到，到现在就算收拢了不少溃兵，也仅仅才五千人而已。 动了现在，田承嗣第一要务就是尽快向西，去寻心腹爱将卢子期。 以及他带出去接应运粮队的两万人马…… 向西是相州，再过了是潞州，靠近昭义节度使的地盘。 田承嗣在那边屯田攒粮食，有很多粮草。 原本派两万人出去拿粮草回来发展壮大的，没想到这一个不留神，就直接老巢都没了。 然则，刚刚过了相州边界，田承嗣又犹豫了。 自己失去了大军，而且还被李唐皇室记恨，绝对难逃一死。 卢子期在这个时刻会不会与他患难与共，还是个未知之数。 如果贸贸然赶去，卢子期会不会为了撇清自身干系与自己反目呢？ 一念及此，田承嗣万分沮丧，又懊悔连连，后悔不该让卢子期带走了两万人马。 可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然则，卢子期带走的两万人可都是他的部众，就这么放弃了，又如何能够甘心？ 是以，他决定冒一冒险，趁着魏州丢失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回兵权。 到那时就算卢子期不愿意与自己同甘苦，也无所谓了。 魏博节度使管辖着魏州、博州、相州、贝州、卫州、澶州六州，属唐河北道。 哪怕能够重新夺回一个两个州县，那都还有容身之地。 临到相州，田承嗣终于追上了卢子期。 但让他惊讶的是，以卢子期行军的速度，此时至少当已经到了潞州，因何才走到此地？ 田承嗣隐匿了自己在军中的事情，处心积虑对付卢子期之际，卢子期却一个人到军中要面见于他。 “什么？独自一人？” 当得到随从的禀告后，田承嗣又惊又喜。 惊的是卢子期早就识破了他在军中的事实，也就是知道了魏州被围困，他战败的消息。 喜的是卢子期独自一人前来，恰恰就是他在表明自己的心迹。 “大帅！末将走到潞州，就听说了魏州被破的消息，想不到果然在这里等到了大帅！” 两人疑忌尽去，田承嗣坦白告诉卢子期，自己丧师失地，而且丢的还是魏州老巢。 如今不但李唐皇室容不下他，就连其他的安史叛将也会落井下石。 可是如今无处可去，夺回魏州的希望也极是渺茫。 人家好几个节度使打一个，更别说身后还有即将赶到的李虫娘和精锐唐军。 她一句‘好儿郎死绝了’的反问，直接把唐军的血气给激起来了。 田承嗣祖坟都被人掘了，甚至还找不到是谁…… 卢子期忽而惊问道：“难道大帅有意投了突厥？” 田承嗣咬牙切齿，又满脸无奈。 “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不投突厥又投谁去？” 虽然相比起来，如今吐蕃更好一点，但是吐蕃位居高原，他们实在是路途遥远。 卢子期当即表示，如果他真有投降突厥的心思，自己也会跟着他一并投了。 对此，田承嗣很是感慨。 当初还担心卢子期对他有异心，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就算投突厥，咱们也要拿出足够的筹码来，否则又怎么会得到重视呢？” “筹码？” 田承嗣看着卢子期，并没有急于说话，而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如今想要去突厥那边，就要过镇州，成德节度使的地盘，咱们只要……” 成德节度使，又称恒冀节度使、镇冀节度使。 这是唐朝在今河北地区设置的一个节度使，唐末到五代时割据河北，为河北三镇之一。 同时也是河北的藩镇最稳定的一个，160年之间只有三姓更迭。 而如今的成德节度使，就是之前痛击他的安史同僚李宝臣！ “如之奈何？” “不若，将其拉拢，以为外援。” “这——怎么可能！” “如此这般……” 卢子期小声地跟田承嗣说了自己的想法，田承嗣一想，顿时大喜。 “自此以后，你我兄弟同心，分甘共苦！” 激动之下，田承嗣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 收拢了卢子期的两万人马，田承嗣麾下又掌握了将近三万人的军卒，这绝对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 “此前探马获知，李正己已经追过来了，大帅！如何应对！” 淄青节度使，李正己，也就是原本的李怀玉。 如何应对？田承嗣看着卢子期，后者点了点头。 三日后，卢子期在清水，被李宝臣与李承昭俘虏。 田承嗣之侄田悦在陈留兵败，眼见大势已去。 田承嗣便遣使将境内户口、甲兵、谷帛册籍献给李正己。 “田某老迈，时日无多，儿子不肖，侄辈孱弱，我所有的一切，以后都是您的，怎敢让您劳师兴兵呢？” 并跪拜在李正己的使者面前，亲自奉予帛书。 使者回来告诉李正己，田承嗣这人，悬挂你的画像，每日焚香祷拜，很是尊敬。 李正己非常高兴，于是按兵不动。 一时之间，河南诸镇也不敢轻易进兵。 田承嗣解除南顾之忧，得以专心应对北方。 这时，朝廷派中使来慰劳李宝臣。 但是李宝臣不知道的是，这个朝廷使节，实际上是假的，真的使臣被田承嗣截杀了。 李宝臣赠送缣帛百匹，朝廷使节马承倩却嫌礼薄，掷于道中，并肆意辱骂。 李宝臣大怒，想要发作，可是在兵马使王武俊的劝说下，又忍了下来。 他劝李宝臣说，成德军立有战功尚且如此。 一旦平定魏博，天子一纸诏书，便能将您安置⑻厁邻IX*铃〻妻疚⒌吧 宭在京师。 到时，您就是一百姓匹夫了，不如纵容田承嗣，以为资本。 李宝臣认为两镇素有争端，这种事情做不到。 可王武俊却认为，只要有利益存在，寇仇马上也能化为父子。 如今朱滔在沧州，我们把他献给田承嗣，可以取信于魏博。 李宝臣深以为然，于是乎开始转头对付邻居。 田承嗣知道李宝臣是范阳人，常想占据幽州。 于是伪造一块谶石埋在成德境内，又让望气者声称成德有王气。 李宝臣掘出石头，见上面刻着“二帝同功势万全，将田作伴入幽燕”。 田承嗣命人游说道：“您与朱滔攻取沧州，也归天子所有，您能有什么好处？” “您若能赦免我田承嗣之罪，我就把沧州献给您，还愿与您一起攻取范阳。” “您以精骑为前驱，我以步军殿后，攻取天下易如反掌。” 李宝臣大喜，认为此事和谶语相符，便暗中勾结田承嗣，图谋幽州。 田承嗣为取信李宝臣，也陈兵郊外。 李宝臣对朱滔的使者道：“我听说朱公相貌如神，希望看看他的画像。” 朱滔便将画像给他，李宝臣将画像挂在射堂上，与部将一同观看。 并称赞道：“真是个神人啊！” 又暗中挑选精兵两千，连夜疾驰三百里，袭击幽州军。 并对将士道：“杀掉那个相貌与射堂画像一样的人！” 当时，两军关系和睦，朱滔没有防备，仓促应战，大败而逃。 李宝臣没有抓到朱滔，便将一个相貌相似的人交给田承嗣。 田承嗣见两镇交兵，便率军回相州。 并且命人对李宝臣道：“我境内有事，就不和您周旋了，石头上的谶语，是我戏弄您的。” 李宝臣又气又急，但是却只能羞惭地退兵。 他仓促退兵，当然不是因为真的羞愧，而是因为唐军的正规部队抵达了。 特异世界线和正史，终究在这里出现了偏差。 李光弼带了五万人，郭子仪带了三万，鲁炅两万，以及太上皇李虫娘亲自带了两万。 这十二万唐军看着，李宝臣就算是袭击打赢了朱韬，也没办法说真的能够抢下范阳。 如今留守范阳的，是雄武军使刘怦，他已有防备。 刘怦的父亲刘贡，曾任河西节度使旗下大斗军使；母亲为卢龙节度使朱滔的姑姑。 这样的关系，意味着他自然不可能和李宝臣同流合污。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朱滔领兵讨伐田承嗣，就是奏请任命刘怦管辖留守府衙之事务。 在知道李宝臣被田承嗣挑拨煽动，同他共谋叛乱之后，他就开始防备。 朱滔脱身逃走，李宝臣乘胜欲袭取幽州，却不料又撞到一个硬茬子。 更重要的是，这人某种意义上，其实算是藩镇之中的亲唐派系。 历史上李宝臣死后，其子李惟岳抗拒朝命，唐德宗令朱滔和张孝忠协力讨伐他。 及至李惟岳平定，朱滔怨恨朝廷背约不将深州给他，含怒不已。 时逢王武俊也怨恨割去他的地盘深州、赵州，便同朱滔一起谋反，企图援救田悦。 刘怦当时执掌幽州留后事，派人致书对朱滔进行劝说。 “司徒之位高于太尉，尊荣同于宰相，恩宠超出藩臣之上，荣耀达于极点了。” “如今您的昌平故里，朝廷改称太尉乡、司徒里，这是使大夫得以不朽的名声啊。” “只要以对朝廷的忠顺把握住自己，则事情无不成功。” “想到近年来，讲究排场，乐于征战，不顾成败，而导致家族灭亡、身遭屠戮的，那就是安禄山、史思明。” “以暴乱换取灭亡，如今还剩下什么呢？” “刘怦有幸为您的近亲，终生蒙受恩遇，如果沉默而不告诉您这些，这就辜负了您的深厚情谊。” “希望司徒仔细思量，不要将来后悔。” 朱滔虽未采纳他的意见，但也嘉许他言无不尽，始终不怀疑他有二心。 凡出兵征伐，必命刘怦总管留后的事务。 及至朱滔僭称大冀王，便以伪命任刘怦为右仆射、范阳留守。 等到后来朱泚占据京师，自南河征召朱滔，抵达贝州后，被击败而回，兵甲全都丧失。 可刘怦听说朱滔将至，聚集范阳的所有兵卒夹道排列二十余里，以迎接朱滔归还府第，人们都称赞刘怦的忠义。 不过现在嘛，倒是不需要这些了。 因为李虫娘要把他们全都扫除干净。 在十二万大军合流，李虫娘正式进驻洛阳之后，新的战场被转移到了河北。 来自太上皇的诏书，送到了所有河北节度使的手里。 包括并不仅限于跟着造反的李宝臣，以及兵败的朱滔。 『要么投降，要么死！』 『大唐自今日始，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第1622章-请君入瓮 大唐（×） 大明（√） 宋：你这样接下来轮到我的话，会显得我蛮尴尬的 但是很显然，这个特异点就没大宋的事了。 更大的可能，是直接跟北方对抗几百年，然后进入元朝，或者直接进入新明。 得到了李虫娘的最后通牒之后，田承嗣慌了。 他没想到大唐会刚烈到这个地步，某种意义上，这已经成了新的政治正确。 如今整个大唐都在看着他，看着他能够对抗李虫娘到什么地步。 看着李虫娘的这些话，到底是一时意气，还是真的要贯彻到底。 唐军如今主力进驻洛阳，但是前锋已经出了河阴，抵达了新乡地区。 新乡往北，就是卫州，而卫州紧邻着的，就是现在田承嗣所在的相州。 以两三万人，对抗十多万唐军精锐，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要是能够打赢，固然天下震动，恐再生安史之祸。 可问题是打得赢吗？他们粮草都快没了！ 之前卢子期就是要去潞州拿粮草，然后半路听到魏州陷落的消息，就在这里等。 早些时候，李虫娘就在这里大发神威，连败邺城叛军、史思明叛军，打得安史乱军大败溃散。 如今没有粮草，没有军械，甚至就连守备的城池都不如邺城、魏州高大，田承嗣都想着要不要投降算了。 “我们的运粮队，已经从潞州到了林县，距离相州不过一日，咱们应当立即下手才是。” “嗯……” “得抢在唐军前面，否则被一把火烧光，咱们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从卢子期口中听到唐军，田承嗣皱了皱眉。 他不是害怕唐军——好吧就是害怕。 唐军的先锋斥候，这段时间袭击粮队，烧毁粮队，把整个河北藩镇的后勤搞得一团糟。 自己又不想再当出头鸟，毕竟保存实力才是当务之急。 可如此以来，想要完完整整的拿到那些军粮也就麻烦了许多。 更麻烦的是，他想投降，又想逃去突厥那里，总得有粮草。 一时之间，简直陷入了死循环一样， 就算让他把抢在唐军，之前夺了运粮队的粮食，唐军的目标肯定就会换成了自己。 到时还是免不了与之一战，自己哪里走得脱身？ 可要是不拿粮食，走到半路，还能求谁给自己补给不成？ 如今两河藩镇，全都是在看谁先动弹，然后被李虫娘摁死。 倘若李虫娘碾压式的优势再展现一次，说不定其他人就真的打算投了，当个富家翁什么的…… 左思右想之下，田承嗣也没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卢子期显然还有不同的看法，他见田承嗣眉头紧锁，便又出一计。 “大帅何不一面与之谈判，一面夺回军粮？” 田承嗣摇了摇头：“唐军不是傻子，我再降，他们必不能如之前那般宽松。” 当初是安史叛军打烂了河南河北，他们投降，再加上李亨朝廷长安掰扯宫斗不清，给了机会。 现在换成李豫，换成太上皇李虫娘，接不接受他们投降都是两说。 “如今，只能是等了，万一运粮队能够安然返回呢？” 然则，他们在相州一连等了三天都没见到运粮队的影子。 反而是洛阳地区大军调动频繁，似乎十二万大军又获得了来自潼关方向的大批精锐兵力和器械的补充。 毕竟和征讨红衣贼不同，一旦和藩镇开战，那就是要攻城的。 大量的攻城器械被运抵洛阳，李虫娘看起来是要挨个拔钉子了…… 突厥那边召唤田承嗣过去，可他仍旧以等待粮草的借口留下。 但意外很快发生了，游骑忽然在一日黎明带回了消息，运粮队在相州以北二十里地的位置被发现。 只是被发现的全都是焦炭——大量的粮草，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此处远离大路，运粮队怎么能贸贸然走到这里？” 田承嗣和卢子期带着人亲自到此处实地查看，却发现这里是一处面向洹水的坡地。 也难怪运粮队不回，被烧毁了数日才被发现。 至于运粮队是如何到了这里，又因何没有被运往相州，两个人就无从知晓了。 粮食被烧毁，使得田承嗣十分恼怒，虽然不知如何做到，但必然是唐军斥候无疑！ 大军在此地停留了近五日后，终于开拔向西南行军。 卢子期以为田承嗣打算去和李虫娘硬碰硬，被吓了一大跳。 可是田承嗣却认为，这个时候反而可以去碰一下——因为李宝臣他们也动了。 藩镇又不止他们一个，当初还可以说只有他田承嗣挨打，可是现在李宝臣也造反了。 “洛阳之后有潼关，咱们不敢硬碰硬，而且真要是我们去先尝试，其他的藩镇非但不会感激，反而会落井下石，倘若此番真的是唐廷要强硬到底，恐怕将来其他藩镇都要降了，死的只有你我兄弟。” 卢子期默然，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何必丧气，不去洛阳，咱们北上去打幽州！” “幽州？！” “对，唐军如今聚集在洛阳，携带兵甲辎重甚巨，必然一城一地攻城拔寨北上，我们反倒是轻巧得很，他们追得上我们吗？而且幽州虽在冲要之地，但姓朱的之前已经防备了一次，必然失了锐气，你我兄弟可以搏一搏，将其攻下，届时去留何处，再做计较！” …… …… 田承嗣带着三万不到的兵马，放手一搏。 他从魏州方向往北，趁着现在各方节度使藩镇据守自家老巢，防备唐军的时候，一路向北。 大军路过洛州，邢州，地方郡县居然视而不见，甚至还送粮食让他赶紧过境。 而等到大军进入到赵州地区的时候，田承嗣调转马头，一下子进逼冀州方向。 李宝臣又气又急，没想到田承嗣不和唐军打也就罢了，反而趁现在来耍弄自己！ 可是他之前摆明车马造反，一下子成了唐军的眼中钉肉中刺，居然无力抽调兵力反击。 李宝臣占据恒州、定州、易州、、赵州、深州、冀州六州之地，又得到沧州。 如今拥有步卒五万，战马五千，在河朔诸镇中势力最强。 正式里面，他与田承嗣、李怀仙称河朔三镇。 李宝臣依靠这六州之地，聚集军粮，招纳亡命，修缮兵甲。 并与薛嵩、田承嗣、李正己、梁崇义等军阀结为姻亲，相互呼应。 可是如今哪里有什么姻亲可言，田承嗣要跑，李怀仙被姓朱的手下杀了全家鸠占鹊巢，全都乱作一团。 路过赵州时，田承嗣还拿了粮食就走，给李宝臣一种确实在逃命的错觉。 可是到了冀州，他就开始纵兵抢掠。 这是他在大战之前提振士气的惯用手段。 而现在这么做除了提振士气以外，还要劫持当地的人口。 早先时候，河北节度使和田承嗣对峙阶段，周遭并未遭到大规模的抢掠。 无论哪一方为了拉拢人心，都对这些地方手下留情。 尤其在当时大家还默契地给唐廷面子，自认是藩镇，而不是直接割据。 打下魏州之后，更是命人张贴布告，宣示大军旨在保境安民，让当地百姓不要害怕，照常过日子。 如今田承嗣也把这一套再拿了出来，说这是各方节度使的私仇，和百姓无关。 最初，百姓们是将信将疑的。 但时间过去了不久，果如布告所说，大致上与百姓秋毫无犯。 许多避祸的人也开始渐渐返回乡里，以为可以正常生活。 但让当地百姓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刚返回，田承嗣的三万大军入野兽一般扑了上来。 烧杀抢掠，不但抢光了他们的财产，还一把火烧掉了他们世代居住的房屋。 卢子期觉得田承嗣这么做太过残忍，抢光财物女人也就算了。 又烧光了房屋，岂非是要让这些人无家可归，活活冻死饿死？ 田承嗣却是冷笑不已：“我就是要让他们无家可归，只有如此才能乖乖为你我兄弟驱策！” 卢子期恍然：“难道大帅要以这些百姓蚁附攻城？” 田承嗣的脸上露出笑容，算是对卢子期的反问做了肯定的答复。 “你我兄弟麾下这三万人马是可以栖身的资本，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消耗。” “确实如此。” “攻城战的死伤必然甚于野战，所以更不能死战硬拼，这些乡人要不也得冻饿而死，何不让他们死得有些价值？” 发现卢子期似乎有些于心不忍，田承嗣又反问道： “不忍心？那你把抢了他们的粮食再还回去！我不拦着！” 卢子期默不作声，他当然知道抢来的粮食是用作军粮的。 三万大军人吃马嚼，靡费不小，怎么可能把到手的粮食还回去？ “还有，不单单是要这些家伙做蚁附攻城，也可以用作疑兵，让幽州误以为咱们有十万人马，到时候不战而降岂非省下了许多麻烦？” 田承嗣早就做好了打算，假若能够轻取幽州，他就会乘胜北上，夺取居庸关关隘。 夺下了大唐的边境重镇，再与唐朝谈判，或许手中的筹码就更多了。 只不过主意打的好，却也没有现实令人失望。 田承嗣在冀州抢掠之后，就迅速北上深州，抵达饶阳。 他本打算在饶阳也抢一把，但却失望的发现此地百姓早就逃散一空。 别说人影，就算死鸡死鸭也不见一只。 好在饶阳距离幽州不过百里，于是他们马不停蹄的向北蜂拥而去。 抵达幽州境内的归义城下，天色刚刚过了午时。 预想中出城来降的场面没有发生，等着田承嗣的是严阵以待的幽州军。 “姓朱的反应还挺快，可问题是和我打了，岂不是被唐军摘了桃子？” 田承嗣之前路过地方，那些让他赶紧走甚至宁可送上粮食的，也是一个心态。 和他这种搅屎棍打，到时候平白没了和朝廷谈判的资本！ 归义城的关城规模，远远比不上幽州核心的范阳等地。 田承嗣站在距离关城三里以外的一处坡地上，甚至可以望见城墙甬道上堆放的滚木礌石。 “驱赶百姓，攻城！” 卢子期迟疑了一下，还是看了眼那些被驱赶到此的平民。 “那些百姓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尽，不如先给他们口吃的，才有力气攻城。” “先攻城，活下来的才能有饭吃！” 田承嗣的用意很简单，此战之后一定会死很多人。 现在发放吃食，岂非都喂了死人？无异于白白浪费。 说完，他又语重心长的对卢子期劝说。 “何时变的妇人之仁了？乱世已到，你不狠下心来，等着咱们兄弟的结果只能是任人鱼肉！” “……” “那些百姓要怪就怪李唐天子无德无能，使天下失序！那李虫娘若是和我们各相安好，我依旧尊她太上皇，面长安而拜，纳贡缴赋，何至于此？” 田承嗣如今并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只能让平民一个个抬着云梯，缓慢地涌向城墙。 “不对，这些贼兵好像都是我们治下百姓！” 守军很快发现了攻城叛军的奇异之处。 三镇士卒，都是唐军制式装备，相对精良。 除了必备的武器以外，就连普通士卒也有护住胸腹的皮甲。 而城下的这些人却都身穿形式各异的布衣，有些人甚至还穿着单衣，明显就是附近搜掠而来的百姓。 “这，这该如何是好？” “两军对垒，须不得犹豫心软，倘若束手待毙，正遂了田贼心思！滚木礌石招呼吧！” 梯子纷纷搭上了城墙，蚁兵纷纷攀附向上。 城上守军则手持长杆，顶着梯子用力向外侧推去。 梯子向城外倒下，上攀附到一半的蚁兵像下饺子一样纷纷跌落。 “放箭！放箭！” 奈何攻城的蚁兵太多，动作稍慢一点就有人先后登上城墙。 为了阻止这种势头，守将下令以弩箭齐射打击攻城蚁兵的士气。 三轮箭雨过后，蚁兵攻势果然受挫。 但攻击仍旧没有停止，双方陷入了不断重复这种过程的僵持之中。 见状如此，守将十分担忧。 “箭矢按照这种消耗速度，还能坚持几日功夫？” “照这个速度，不会超过七日！” 好在天色很快就黑了，叛军停止了攻城，在关城外丢下了数千具尸体回卷撤退。 入夜，田承嗣有些沮丧。 从今日午后一战来看，城中守军的战斗意志比想象中高多了。 唯一可让他觉得稍许安慰的是，经此一战后少了数千张嘴耗费粮食。 正思量间，卢子期推门而入。 “大帅，百姓人心浮动，闹不好会激起营啸！” 田承嗣哼了声：“让他们饱餐一顿，吃饱了就都想着睡觉了，明日再驱赶他们攻城，有怨气就向幽州军发泄吧。” “幽州军守城颇有章法，以末将判断，仅凭蚁附攻城怕难有进展，只白白消耗人力！” 田承嗣点了点头：“确是如此，今日一战守军明显没用全力，想不到刚进幽州就碰了钉子。” “那该如何是好？” “也没甚好怕的，像这种小城的城门都是最薄弱的地方，连夜采伐木材打造冲车，只要撞翻了城门，城中守军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得乖乖任命了！” 田承嗣和卢子期都是久经战阵之人，一夜踏踏实实睡到天亮。 清早起来，就见到三辆硕大笨重的冲车一字排开停在辕门外面。 战鼓隆隆擂起，三辆冲车在叛军的簇拥推动下缓缓移动，分别往归义城的东南西三个方向而去。 关城的规模不大，田承嗣决定三面同时进攻。 只要有一面城墙被撞破，大军就可以鱼贯而入。 一人难以环抱的大木被绳子掉在车驾上，冲车虽前进的缓慢，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它的前进。 城上弩箭如雨落下，叛军纷纷扑到，但很快便又有人补了上来，冲车依旧稳步向前。 大约小半个时辰以后，冲车终于到了关城的城门下。 粗重的横木在军卒的推动下前后摇摆起来，冲击城门。 横木前端已经被削尖，冲撞到木质的城门上就会留下一块深深的小坑。 撞的次数多了，大面积的漆皮纷纷剥起脱落，城门摇摇欲坠。 “加把劲啊，今夜进城有酒肉吃呢！” 操纵冲车的都是田承嗣的军卒，他们的战斗力比百姓聚成的蚁兵要强大的多。 与此同时，蚁兵又像前一日下午那般涌向城墙。 归义城就像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中飘摇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卷起的巨浪打翻。 冲车一下又一下的冲击着并部厚重的城门，撞了大概百十下，城门很快就出现了裂缝。 甚至连折页的连接处，也开始松动。 突然间，一阵欢呼声响起：“裂开了，城门裂开了！” 只见城门门板再也承受不住强大的撞击力，从中间劈裂。 几个军卒冲上去以利斧劈砍城门，将门板碎片一一清理掉。 他们开心得很，烧杀抢掠，就在今朝，如今大军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彻底化身禽兽了。 可是待所有人看清里面的情形时，不禁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部军容规整的步卒，居然早已经等候多时，而那打起来的旗帜，赫然让人止住了呼吸。 『雁门统领长孙』 步卒们眼见城门被洞开，只是沉默地掏出刀盾，举起新的大旗—— ——『苍云』！！ 第1622.5章-语出惊人 苍云军，雁门关守军。 苍云玄甲，天下步战精锐，刀盾坚利，唐军第一。 长孙忘情，苍云军统领，雁门节度，袭爵赵国公，江湖人称血手凤凰。 长孙忘情并不是那种天赋超凡到可以在外功上也轻易超越男儿们的怪物。 据说当她向阿爹要到第一把猎刀时，还不止一次的割伤自己。 雁门关的苍云军，曾经多次在大唐的周围疆域中执行着秘密任务。 从小孤山到东海，北到西室韦部，西到大雪山，虽有牺牲，却也是百战百胜 ——直到雁门关的那次灭顶之灾。 ——又到如今重建新的苍云，重新归于大唐麾下。 雁门关距离范阳八百里，而长孙忘情居然亲自在此等候多时，只有一个答案。 果不其然，田承嗣望着长孙忘情身后转出来的那些人，目眦欲裂。 “姓朱的！你们降唐了？！” “我们本就是大唐臣子，何来降唐一说？我兄如今就在长安城中聆听陛下教诲！” “你——” 田承嗣知道自己不要脸，可是却没想到对方比自己更不要脸。 朱滔与兄长朱泚，原是幽州节度使李怀仙部将。 而李怀仙，才是最开始和田承嗣他们一批的安史叛将。 正史里，宝应元年，天下兵马元帅、雍王李适，统率回纥诸军大败史朝义，收复东都洛阳。 后来史朝义率众渡过黄河向北逃走，李适于是派副元帅仆固怀恩率兵追击史朝义。 次年正月，当时叛军势力已经瓦解，当叛军听闻仆固怀恩追来，都望风投降。 史朝义率领数千残余兵众准备前往范阳，投奔李怀仙。 当时中使骆奉先，派人从小路来详细与李怀仙剖析利害祸福。 李怀仙于是投降朝廷，并派遣兵马使李抱忠率领三千士兵镇守范阳。 史朝义来到范阳，李抱忠关闭城门，不让史朝义进城。 这时唐军即将追到，史朝义走投无路，便在树林中上吊自杀。 李怀仙割取他的头颅，由骆奉先献给朝廷。 而仆固怀恩想暗中结党以巩固其兵权，于是上表推荐李怀仙可以任用。 闰正月十九日，唐代宗任命李怀仙为幽州大都督府长史，检校侍中，幽州、卢龙等军节度使。 但是在这个特异世界线，仆固怀恩忠于李虫娘，并未上表推荐李怀仙。 之所以三镇割据，更多是他们趁着李亨驾崩之际权利交替，大唐无暇顾及河北，所以赶紧投降。 李光弼不敢擅自动手打这些投降的‘同僚’，只能在之前一直看着。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李怀仙与成德节度使李宝臣、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相卫节度使薛嵩等人，得以招回亡散兵卒。 他们各自拥有数万精兵，修缮城邑，训练军队，自己设置文武官将，地方贡赋据为私有，朝廷一时甚至无法控制。 去年，幽州兵马使朱希彩打算杀死李怀仙，自领节度使。 他联络了经略副使朱泚、朱泚之弟朱滔，一起行动。 朱泚兄弟杀死门卫进屋，但朱希彩还没来。 到天快亮时，朱泚害怕起来，打算逃跑。 朱滔说：“计划如果不能成功，只有一死。逃能逃到哪里去？” 不一会儿，朱希彩来到，于是他们共同杀害李怀仙及其全家。 有这么一层关系，再加上朱滔兄弟与自己同姓，朱希彩对他们非常信任，让朱滔统领心腹亲兵。 今年年初，朱希彩被部下杀死。 朱滔暗中派人到将士中大肆张扬道：“节度使非城北朱副使担当不可！” 将士们本来无所适从，听后便一同拥立朱泚为节度使。 大唐本来不想要认可这个私下的决定，但是年中的时候，朱泚命朱滔率兵到泾州防御吐蕃。 自从安史之乱以来，幽州军队很少为朝廷所用，更少有去朝拜天子的。 这一下算是间接表达了忠诚，朝廷百官因此而暂时同意他们代领节度，准备看看后续他们的表现。 朱滔到达长安后，李豫大喜，对他大加赏赐，只是那个时候李虫娘已经离开，反而没见到太上皇。 朱滔返回幽州后，密谋夺取朱泚兵权。 他欺骗朱泚道：“天下诸侯还没有去朝见皇帝的，你率先朝见，可以得到皇帝的信任，子孙就可安享富贵了。” 朱泚信以为真，即刻入朝觐见，离开的时候令朱滔统摄幽州军务。 朱滔趁机夺取兵权，消息传到长安，朱泚方知被兄弟出卖，于是自请留在长安。 这个时候恰逢李虫娘要彻查田神功事情，李豫便任命朱滔为幽州节度留后、兼御史大夫。 再然后，就是红衣教造反，太上皇被困扬州。 魏博节度使田承嗣本来想要浑水摸鱼，却被暴怒的李唐宗室盯上，于是干脆造反。 李豫命令河东、成德、幽州诸藩镇一同出兵征讨他，朱滔于是与成德节度使李宝臣、平卢节度使李正己出兵。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雁门关的苍云军，就朝着幽州方向来了。 等到藩镇内讧，朱滔驻军瓦桥关，李宝臣挑选两千精兵，连夜疾驰三百里，袭击幽州军。 当时两军关系和睦，朱滔没有任何防备，仓促应战，大败而逃，因身穿别的衣服才得以幸免。 回到幽州之后，恰逢苍云军抵达，再加上刘怦劝说，于是他朱滔也彻底投了。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大唐的忠臣了！ 得知田承嗣北上袭击幽州，苍云军按兵不动，等候在归义城这个州县门户。 如今他们攻城，城开之后，看到的自然就是这副模样…… 长孙忘情默然地看着对骂的两方节度，目光有点悠远地不知道在看哪里。 好片刻之后，看到田承嗣调转马头，似乎要打马逃走，长孙忘情这才扣下面甲。 苍云甲士敲击刀盾，铿锵声不绝于耳。 而伴随着敲击的声音，一部精锐骑兵，如同长龙一样轰然出现在田承嗣身后。 田承嗣傻眼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骑兵？哪里来的骑兵！！ 再一看那个旗号，田承嗣顿时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能够突如其来。 天下骑兵至快，机动性唐军第一，长途奔袭八百里犹有血战之力，还能有谁？ ——『大唐左卫上将军曹』 ——『天策』 天策！东都之狼！曹雪阳！ 长孙忘情勾起嘴角：“田承嗣，当初我没杀掉你，你还记得吗？” 田承嗣肝胆欲裂，咬着牙左右看了一阵，翻身下马：“我愿投降！我愿降！” 曹雪阳方向，一员小将策马张弓，射来一道金色的箭矢。 那箭矢上裹着帛书，越过百步射入城墙，顿时三军侧目。 朱滔赶紧拍马屁：“好身手！不愧是我大唐骁将！” 长孙忘情接过帛书，看了两眼，旋即翻身下马，朝向洛阳方向拜见。 朱滔也赶紧跟着行礼，然后压低声音：“是——圣人诏命？” “自己看吧。”长孙忘情把帛书递给他，然后接过自己的刀盾。 朱滔看了一眼帛书，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手都在发抖，庆幸自己投降得早。 『并关内行营八万，合兵二十万，尽出洛阳，目标幽州范阳，但有抵抗，杀无赦，可便宜行事。』 大军来了！真的杀出来了！二十万甲士！ 更重要的是李虫娘给长孙忘情的命令，是但有抵抗，杀无赦…… 也就是说如果之前朱滔不答应‘忠于朝廷’的话，那他的下场，可就不是之前面对李光弼那样了。 李光弼不好动手，是因为他带着大军，但是要听朝廷的命令，不然就是僭越兵权。 可是李虫娘不怕人僭越，她甚至给出了便宜行事的指令，有什么骂名她自己就背了。 朱滔抖着手看长孙忘情：“长、长孙统领——赵国公！公爷——我——我忠于大唐啊！” 他似乎生怕长孙忘情顺手就把他给砍了：“我为大唐出过力，我在之前征讨魏州，我流过血啊！” “朱节度说得什么话，你忠于大唐，我自然是知道的，陛下也对你多有嘉奖。” 长孙忘情瞥了他一眼：“所以现在，你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斩杀叛将田承嗣吗？” “对！对对对！我也要作战！我还能作战——可是——田承嗣他要降……” “哦？你听到了吗？” “……” “没有！没有！田承嗣此人，罪大恶极，负隅顽抗，拒不投降！” 长孙忘情这才收回冰冷的目光，紧了紧手里的斩马刀—— “陛下可不敢当儿皇帝，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懂！懂——儿郎们！杀敌！杀敌——为陛下尽忠！为大唐尽忠！！” “杀——————————” …… …… 战报传来，洛阳二十万大军已经到了魏州。 重新看到这当初战斗过的地方，艾丽娅目光深沉。 魏州城那被她轰塌的城墙，已经被重新修建好了。 当初田承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城墙弄塌的，还真以为是陨石。 想想也是，要是见识过，他们这河北三镇，怎么还敢割据呢…… “圣人，前线战报，田承嗣已经被斩杀，部将卢子期被俘，押送往大营，魏博军被斩一万，俘虏两万。” 艾丽娅看了眼战报，目光停留在『魏博军劫掠地方』的字句上。 片刻之后，她把战报递回去：“清点军中士卒罪行，有劫掠地方的，坑杀。” “……坑杀？” “我说得不清楚吗？坑杀——让他们自己挖坑，然后跳进去，把坑埋了。” 艾丽娅甩开袖子，在军中她却并没有着甲，反而一身素衣。 “我再三警告过，不允许劫掠我大唐百姓，他们既然敢，那就不是我大唐的兵，投降了也不是，是寇仇，是死敌，那就让他们去死——很难理解吗？” “……是！” “朱滔降了？” “降了，据说是他堂兄刘怦，劝说他投降，再加上长孙统领率领苍云军抵达了幽州，他不敢抵抗……” “让他去长安，见见他的好哥哥。” 朱滔之前把朱泚骗去了长安，夺取了幽州的兵权，现在好了，好兄弟见一面。 “那，幽州节度由谁人代领？” “幽州没有节度了，改州县，重新规划行政区，长安派人来治理。” 确切地说，以后河北河南都不会有节度藩镇，都要归于直辖。 艾丽娅看了看天色：“去后营，把明教教主请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缭千秋顿时心中一凛：“是！” …… …… “草民陆危楼，拜见圣人。” “……” 艾丽娅坐在大帐正中，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 双方的身型对比差了许多，按理说艾丽娅——或者说李虫娘——更为娇小，气势更弱才对。 但是坐着的艾丽娅，却像是山岳一样，狠狠地压制着陆危楼的气场，后者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片刻之后，艾丽娅垂下眼帘，单手撑着脸颊：“坐吧。” 陆危楼深吸了一口气，缓步从已经凹陷出来两个脚印的站着的地方走开，坐在一边的木椅子上。 “西域那边，出什么事了？” “西域教派，疯了一样想要东进，胡人已经失了心智。” “南诏呢？” “南诏目前，已经被钧天君李倓间接控制，南诏君臣俱成傀儡，只有南诏世子逃出，据说是逃往了大唐。” “吐蕃情况如何。” “吐蕃方面，密宗和萨满教已经合流，有了新的教义，但无非是下高原，袭扰大唐。” 陆危楼低着头，把自己知道的情报都说出来，事无巨细。 艾丽娅听着，间或问下，偶尔又沉默思考。 陆危楼回归中原，并非是他胆大包天，自己跑回来的。 而是早先时候艾丽娅派出去的信使——就是当初初出茅庐，就震惊天下的柳公子的女儿——她找到了陆危楼。 艾丽娅派她去警告恶人谷，查探西域事情，她倒好，直接把陆危楼忽悠回来了。 陆危楼也大胆，回来之后直接找到李虫娘，摆明姿态。 你要杀我，我就在这里，你要是用我，我也甘愿为你驱使。 “明教想要成为大唐的国教，是没有可能的。” 艾丽娅抬起眼帘：“甚至就连允许你们传教，我也不太愿意，释道儒三家，再加你们，不好管。” “草民知晓。”陆危楼姿态恭谨：“但凭圣人吩咐。” “……你们明教，打得过佛家吗？” “是教义上打，还是拳脚功夫？” “有区别吗？” “圣人高见，确实没有区别——勉强能赢。” 佛门走的是高层路线，可是如今高层都跟着李虫娘的喜好，崇尚道教，排斥佛教。 明教走的是底层路线，甚至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天生撬佛门根基的好锄头。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 怜我世人，飘零无助，恩泽万物，唯光明故。 光明慈父，知义知情，启我澄心，苏我明性。 怜我世间，魔尘坌染，除恶扬善，唯光明故。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熊熊圣火，焚我残躯。 十二常宝，普启诸明，妙音引路，无量净土。 如果深究的话，早先红衣教造反时候的‘均贫富，等贵贱’的口号，明教倒是很适合喊出来。 他们的教义是惩恶扬善、度化世人。 如果皇帝昏庸、官员腐败、民不聊生，明教大抵会参与起义造反。 与一般的江湖门派渴望称霸武林，且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不同。 明教想要建立一个人人都吃得饱、穿得暖的大同社会，尽管他们自己或许没有这样的秩序自觉，但倾向是在的。 艾丽娅手指敲打着扶手，笃笃笃的声音，就连高手如陆危楼，都不由心跳漏了一拍。 好一阵之后，艾丽娅抬眼看他，语出惊天—— “我快要死了，你知道吗？” “？！！！！！” 第1623章-虽然不是死但是气氛实在是到了 陆危楼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李虫娘要杀了自己。 这听起来，实在是想要在临死之前把自己也当成问题一并带走的说法。 但好在他毕竟也是天下武林巅峰，心性武功都是当世超一流，很快就稳住了阵脚。 将那险些浸湿后背的三斤白毛汗化去，他抬头起来认真打量起艾丽娅的神色。 这是典型的大不敬，窥视天颜，而且眼神还这么直勾勾的。 但李虫娘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怏怏地任他观瞧，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危楼看了有几个呼吸，重新低下头：“圣人春秋鼎盛，至少还有百二十年寿。” “百二十年？”艾丽娅便只是笑。 “世人都说万岁万岁，可是圣人想来，也是不信的吧？” “我信与不信，并不打紧，可你说我还有百二十年寿，如何看出来的？” “草民学过望气术。” “哦？”李虫娘挑了挑眉：“那你抬起头，再看我面相，尚有几年？” 陆危楼皱眉抬头，可是再看之后，却连呼吸都顿住了，眼睛瞪大，瞳孔收缩如针。 ——何止万万年！ 艾丽娅起身，一身素衣的她撩开大帐的帘子，走出外面的校场。 纵马路过的骑士们，敲击甲胄朝她拜见。 手持军械的甲士们，拱手低头向她服膺。 位高权重的大将啊，也要半跪着对她行礼。 二十万大军的环绕之中，所谓天下权柄，名与器重，莫过于此。 “我快要死了。”她又这么说了一句。 眺望着远处的天空，她高声而歌，那古拙的歌声，如同凤鸣。 “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 “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 “世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 “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 “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同光——” 这是《九章·涉江》，是战国时期楚国诗人屈原创作的一首诗，是《九章》中的一篇。 意思也很直白—— 我自幼就喜欢这奇伟的服饰啊，年纪老了爱好仍然没有减退。 腰间挂着长长的宝剑，头上戴着高高的切云帽，身上披挂着珍珠佩戴着美玉。 世道混浊没有人了解我，我却高视阔步，置之不理。 坐上驾着青龙两边配有白龙的车子，我要同重华一道去周游仙境。 登上昆仑山去吃那玉的精英，我要与天地同寿，我要和日月同样光明。 但是只消是稍微学过古的人，就都知道这写的，并非是屈原的心声。 她没有唱出来的，后面的几句，才是现实。 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济乎江湘。 乘鄂渚而反顾兮，欸秋冬之绪风。 翻译过来，也很简单—— 可悲啊，楚国没人了解我，明早我就要渡过长江和湘水了。 在鄂渚登岸，回头遥望国都，对着秋冬的寒风叹息。 屈原在楚国，能够和李虫娘在如今的大唐相比吗？ 可是她依旧说，没有人能够了解她，明早她就要渡过长江和湘水了。 回头遥望国都，对着秋冬的寒风叹息。 陆危楼听出了其中的叹息，却又实在难以理解这一切。 万万年之寿，寿比日月。 圣人太上皇，大唐至尊。 “一年。”艾丽娅闭上眼睛：“我还可以再停留一年时间，陆危楼。” “……草民在。” “明教不可能成为国教，但是我允许你明教传教。” “草民拜谢圣人恩典。” “一年时间，你的明教能做到什么地步，你在做，我在看。” “……” “一年之后，我就要死了，到时候若是大唐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会把你也一起带走。” 回头看了眼陆危楼，艾丽娅的眼眸里迸发出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杀机。 倘若在如今的大唐武林里面，找出来一个人，能够真正称之为枭雄。 那么绝对不是钧天君李倓，也不是号称武林无敌的剑圣拓跋思南，而是他陆危楼。 如果说红衣教造反，是被她硬生生逼出来的。 那么明教——恐怕到时候真正有本事操盘天下棋局的，就是他陆危楼了。 陆危楼沉思了片刻，撩起衣摆，单膝下拜。 “微臣，拜见圣人。” “……爱卿起来吧。” 艾丽娅收回那冰冷的视线，背着手，闭着眼睛感受着这军营之中的喧嚣。 “圣人是想要先打南诏，还是先打吐蕃？” “都不是，先打突厥——然后再打吐蕃。” “南诏如今势大，联合吐蕃威胁剑南，圣人觉得如何？” “不足为虑，相比起他们，我更在意西域。” “……明教在西域，颇有势力。” “但是还不够，还不够……来人啊——” 艾丽娅抬声唤来禁军侍卫：“去把郭子仪郭帅请来，另外还有他的侄儿，郭昕。” …… …… “圣人说的，是我的侄儿郭昕，而不是称呼职务？” “是。”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郭子仪忧心忡忡地捋了捋胡须，一时之间没有言语。 跟在他身后的郭昕不解：“大帅，有什么问题吗？” “……昕儿，你可以愿意，为国尽忠？” 郭子仪在军营之中，就算是呼唤自己的儿子，也是称呼职务的。 如今突然叫名字，郭昕先是一愣，随后一惊，赶紧拱手。 “末将愿为大唐效死！” “怕只怕，未必是要效死，却比效死更艰难……” 郭子仪叹了口气：“走吧，一切事情，但听圣人安排，你我听令便是。” 郭昕跟着走了几步，皱起眉头，压低声音。 “难道是，宫中出了什么问题？” “宫中？不，不是宫中，恐怕是……唉……” 郭子仪看着中军大帐，眸光带着忧虑。 “圣人宽厚，大帅你是功臣，总不至于有差池的。” “走吧，莫要说太多。” 郭子仪看着自己这个英武的侄儿，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 安西都护府——西域——甚至是更远。 可是如今的大唐，哪里有余力往外打啊…… …… …… “郭昕，抬起头来。” 李虫娘坐在上首，轻咳了两声，脸色似乎有些金纸色。 郭昕连忙抬头，任由艾丽娅打量模样。 郭昕，华州郑县人，寿州刺史郭敬之之孙，汾阳王郭子仪之侄。 唐肃宗上元元年，也就是公元760年，河西军镇多被吐蕃攻陷。 永泰二年（766年），朔方节度大使、中书令郭子仪奏请朝廷遣使巡抚河西、安西等地。 并请置瓜、沙、甘、凉、肃诸州长史。 云麾将军、左武卫大将军郭昕奉命前往巡抚河西、安西等地，后来担任安西四镇留后。 与此同时，曹令忠正在坚守北庭。 安西、北庭二都护府和沙陀、回鹘相依，吐蕃久攻不下。 唐德宗建中二年（781年），郭昕与伊西庭节度使曹令忠一起派使者借道回鹘赶赴朝廷上奏情况。 唐德宗对他们进行了嘉奖，任命曹令忠为北庭大都护兼伊西庭节度使，赐姓名李元忠。 郭昕为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观察使，并且诏令四镇将士均按等级破格提拔七级。 唐德宗兴元元年（784年）五月，朝廷分别加封郭昕、李元忠为尚书左、右仆射。 郭昕由四镇节度观察使升任四镇节度使。 此时，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仍控制西域五十七国及十姓突厥。 唐德宗贞元二年（786年），杨袭古继任伊西、北庭节度使。 吐蕃急攻沙陀、回鹘部落，加之唐朝在事实上已经放弃了对西域的控制，北庭、安西变得孤立无援。 唐德宗贞元五年（789年），中国高僧悟空回国，途经疏勒镇，见到镇守使鲁阳。 到于阗镇，见到镇守使郑据；到龟兹，见到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武威郡王郭昕。 到焉耆镇，会见镇守使杨日佑，说明这锍冥②弍⑶#〜死扒玐i」私x麇时安西四镇仍为唐军镇守。 安西最后陷落的时间，史料并无确切记载。 安西四镇中的于阗陷落于唐德宗贞元六年，也就是公元790年。 有学者推论，安西最后的陷落时间是唐宪宗元和三年，公元808年。 郭昕的下落亦无任何记载，但是大多认为他是在安西最后陷落的时候，以身殉国了。 艾丽娅看着郭昕，像是在看一个孩子。 实际上如今的郭昕，年龄确实不大，只能算是小将。 比起郭子仪、李嗣业这种大帅大将来说，还显得稚嫩。 可这是威武郡王啊——万里一孤城，尽是白发兵的龟兹城——守边四十年的安西大都护。 “我死之后，安西和北庭，恐怕是守不住的。” 艾丽娅这么说着，大帐之中的大将们全都呆滞了一下，然后轰然跪下。 郭子仪咬着牙上前半步：“请太上皇，回长安修养！此间战时，臣愿立军令状！” 郭子仪是懂明哲保身的，作为历史上少有的完臣，没有再比他懂事的臣子了。 可是如今二十万大军的兵权，他宁可不要命了，也要握住。 大唐不能失去太上皇李虫娘，同样也不能再纵容河北三镇，纵容安史叛将。 倘若此战不毕其功于一役，那么大唐将会永失河南河北！ 郭子仪已经想好了，太上皇回去修养，自己来打这一场。 打完仗之后估计是要因为功高盖主被赐死的，但是那个时候，大唐也就能海晏河清了…… “和这场仗无关，我在此世，停留不了多久了，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李虫娘摆了摆手：“一年时间，我做不了太多事情。” 世界的排斥力开始显现，李虫娘已经承载不住逐渐释放灵魂能量的艾丽娅了。 倘若她之前不打邺城那一场，估计还能再撑个三五年，但是也大差不差。 这个世界太脆弱，实在是不能够承载太多，毕竟只是个残缺的特异点。 艾丽娅其实是在变强，变得很强很强。 但是外在的表现，反而是在变弱，如同病重。 气若游丝，面若金纸——可是谁知道，死了之后的李虫娘，才是最强的艾丽娅呢？ 一年之后，她会回到长安修养。 但是那个时候，活着的就只是清修的李虫娘，而不是无敌的艾丽娅了。 天下无敌李虫娘，或许会存在，或许不再有，那就是后话了。 “郭昕——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吗？” “末将……不知。” “你最年轻……你比他们都年轻……你日子最多。” 她站起来，亲手扶起这个小将。 “帮帮我，帮帮大唐，守住安西——我给不了你太多军队了，安西和北庭，可能会陷入长达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断绝，我还有一年时间，我要用这一年打残突厥和吐蕃，打得他们不敢窥视中原，不敢南望长安，可是我走之后，河西走廊，瓜州、安息、河湟六郡十一州，甚至是陇右，大唐估计都无暇顾及了，大唐至少需要修养十年！” 艾丽娅打一年的仗，大唐至少需要修养十年，才能够逐渐恢复元气。 这十年时间里，或许李豫、李适他们能够挤出来一些补给，给到安西和北庭。 但是更可能的情况，是吐蕃趁她‘身死’的这段时间，切断河西走廊。 一旦河西走廊被切断，安西北庭地区就成了孤军。 去那里的守将，必须要联合当地的沙陀、回纥势力，孤军镇守。 这并非是忧虑，而是战略层面必须要考虑的收缩，最好的解法是暂时放弃西域，至少十年。 “但是我不愿意，你愿意放弃安西北庭吗？” 郭昕泪流满面：“末将世受国恩，唯有肝脑涂地，固守西域，不敢后退半步！” “好孩子……好孩子……” 艾丽娅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给你两万兵，十年——撑住——” 郭子仪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切感受到了如今大唐看似中兴之下的虚弱。 安史之乱和长安宫斗，实在是耗光了这个庞大帝国的元气。 如今的中兴气象，不过是维系在李虫娘这个太上皇身上的些微荣光。 一旦她身死，之前的大好气象，恐怕一下子就要崩塌。 所以她不能死，必须要返回深宫修养，让人知道太上皇一直在。 但是她又不能现在返回去，她要在离开之前，进行最后一次，也是最强硬的战略威慑。 “河东三镇，突厥，吐蕃，南诏，还有那些有疑心的世家，以及西域……” 艾丽娅咳了两声，拿开捂着嘴的手。 手心的手绢上是璀璨的金色鲜血，如同铅汞，光华照人。 “一年——只有一年了啊……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第1623.2章-请假的李虫娘 残血的艾丽娅，才是最强的艾丽娅。 但榴澪迩:倭三是ba芭④;群是谁知道呢？ 李虫娘自认命不久矣的消息，按理说只是在中军大帐之中，只有大将知晓。 可是不久之后，吐蕃就拿到了相关的消息，甚至还拿到了一张手绢。 “这就是那位圣人的血迹？” “是，我们动用了唐军之中的细作，所有的线几乎都断了，才把东西偷出来。” 那是一张普通的丝帛，并不如何奢华，大抵是唐朝宫廷之中正常的日常用度。 可是上面却侵染着些微的金色的痕迹，像是某种液体干涸之后留下的痕迹。 据说这就是李虫娘的血——玄奇得令人咋舌。 “这如何能够分辨是不是真有伤势？金色的血……” 吐蕃的高层很苦恼，他们要的是李虫娘受伤甚至是命不久矣的证明。 而不是什么看起来就很玄幻的，甚至让人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假东西的奇怪佐证。 吐蕃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大唐的觊觎，哪怕双方早已联姻，并且交流超过百年。 从松州之战，到松赞干布去世，一百年前的吐蕃，对唐王朝毕恭毕敬。 松赞干布称唐帝为“天子”，接受封号，频繁派遣使节进贡，赞美唐帝的功绩。 其中一个赞普还把士兵借给唐朝的使者王玄策，帮助他进攻和消灭天竺的国家。 但是他们并没有放下统一雪域高原的理想，公元644年，松赞干布攻占了象雄之国，把这个国家的人民列为户籍。 那个时候的象雄皇族依然存在，这导致了前象雄地区出现了很多动荡的局面。 直到前几年，吐蕃王朝伏击并杀死了来访的象雄王，才使这个古老的王国走到了尽头。 赤松德赞即位的时候，正值唐朝发生安史之乱。 唐玄宗将朔方、河西、陇右等地的边军大量调去讨伐安禄山。 756年，吐蕃遣使向唐朝报丧，也正是那个时候赤松德赞才刚刚即位。 当得知唐朝发生内乱时，使者提出回国时奏请国主发兵支援唐朝。 当时唐玄宗李隆基心中存在着戒备，拒绝了吐蕃的请求并将使者礼送出境。 吐蕃看见了唐朝的衰弱和其西部边境的空虚，发兵攻陷陇右所辖的六军之地。 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胜、金天、天成，六军尽皆陷落。 石堡、百谷、雕窠三城也沦落到吐蕃手中。 同时又陷鄯、武、叠、宕一共四州，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此后，吐蕃派遣论绮力卜藏、尚东赞、尚赞哇夺取廓、霸、岷等州以及河源、莫门军。 吐蕃一面入侵唐朝，一面遣使请求与唐朝会盟，以麻痹唐朝。 正史里，郭子仪认为其中有诈，唐肃宗却不接受郭子仪的建议，而派郭子仪、萧华、裴遵庆与吐蕃会盟。 这个决定，导致正史里面出现程元振隐瞒消息，吐蕃居然打下了长安的扯淡事情。 但是在这个特异点，吐蕃没有那么好运。 李虫娘的出现，就像是给大唐的一剂强心针，任谁都不敢真的出兵中原。 窥视的目光就这么看着，小心翼翼的寻找着机会。 如今机会来了，李虫娘要死了——可这到底是真是假？ 吐蕃如今确实是和大唐有一战之力的，而且还是正面对抗的那种。 松赞干布死后，吐蕃大首领鲁东赞掌握了国家事务的大权。 他模仿唐朝的均田制，划分土地界限，使自由民成为农民。 按照唐制度，实行赋税制度，并写入法律——这两项措施，使身为奴隶制度的吐蕃王朝增添了封建成分。 而与中原王朝一样，均田制和以此为基础的赋税制度，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促进了吐蕃王朝生产力的发展。 划分陆地边界的措施，所带来的对国家的归属感，再加上原有的军事制度，使得以战死沙场为荣的吐蕃人更加强大 吐蕃王朝的贵族和地主开始煽动武力夺取财富的欲望，这一战之力，攒了一百年！ “这血，不是人血。” 萨满接过丝巾看了看，又闻了闻：“血如铅汞，还有异香，如果这真的是人血——那这人，已经非人了。” “怎么说？”大臣达扎路恭皱起眉头：“非人？就像是——天神那样？” 十三岁的赤松德赞。在尺带珠丹死后继承了赞普之位。 但是由于年幼，政权悉归大臣玛祥仲巴杰、和恩兰·达扎路恭代理。 玛祥声称尺带珠丹的早逝，是由于信奉佛教所致，而且朗氏和末氏也是崇佛者，因此制定了禁止佛教的小法律。 他们把逻些城供奉的佛像送至芒域，并驱逐了一些外国高僧，拆毁了部分佛寺。 而取代他们之前佛教信仰的，则是如今和萨满教结合的苯教。 之所以笃信苯教，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们见到了所谓的天神。 倘若艾丽娅在这里，就知道所谓的天神，不过是盗用了外神力量的索菲亚生命体。 但是他们怎么能够分得清这些呢？ 在她们看来，李虫娘强则强，哪怕强到非人，也不可能和神明比肩。 “我需要做法。”萨满沉吟片刻：“有了这个，如果真的是李虫娘的血，那我可以做法咒她。” “有用吗？” “当然有用！” “那就试试看……” 留着萨满在殿内做法，两个权臣走出来，开始商议出兵的事情。 如今的想法，是联合南诏，出兵剑门方向。 一来能避开大唐的精锐大军，河北河南和剑门隔着远着呢。 另一个选择，就是打西域，把河西走廊彻底拿捏实在了。 但是这一切，都绕不开李虫娘，对方不死，大唐军心不乱，实在是难做。 要知道之前他们甚至都逼近长安了，居然都能被对方硬生生打回来，实在是可怕。 “你说，李虫娘真的只有一年寿命了？” “不知道，但是天神没办法下高原，不然的话……” 正说着，一声惨叫从殿内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赶回去，可是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萨满倒在地上，身上是蠕动的如同血肉怪物一样的东西，铺满了半个大殿。 “天神……天神发怒啦！！” 与此同时，远在河北的艾丽娅睁开眼睛，视线望向高原方向。 “最后一个——找到你了！” 第1623.5章-抽水！抽水！ 艾丽娅的主线任务，其实并非是扶持大唐。 找外神，或者找外神的残存力量，找到这个世界的核心，才是主线。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一并做了吧！ 但是在那之前，还是先得把河南河北收拾了。 艾丽娅见到田承嗣的时候，是在大军之中。 朱滔亲自押送田承嗣来觐见，跟着他们一起来的，是曹雪阳。 “忘情呢？” 正在写着什么的艾丽娅头也不抬：“雪阳，你和长孙忘情之间，如何了？” 曹雪阳没想到圣人会突然问起这件事，顿时臊得脸颊通红。 堂堂大唐从三品左卫上将军——没错她升官了——竟然羞得像个孩子。 “情爱之事，人之常情，古有分桃断袖癖好的也不少，男人和男人可以，女人和女人倒也不算稀奇。” 艾丽娅把手里的诏书卷起来，扔给曹雪阳—— “加盖玉玺就算了，对你影响不好，但是我的手书，算是中旨吧，给你和忘情赐婚，共赐诰命。” 中旨就是不用经过中书门下的旨意，皇帝自己的意见。 艾丽娅是太上皇，但是她这个圣人的中旨，和圣旨之间也没差。 曹雪阳打开一看，顿时跪下劝谏：“圣人，还请收回！” “怎么？三品诰命还不够？” “不，这……” 您可是太上皇啊，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她虽然和长孙忘情相爱，但是并没要求名分，不敢也不可能有什么名分。 但是艾丽娅突然赐婚，共赐诰命，这实在是开历史之先河，妇妇成婚？ “我快要死了，不是开玩笑，我临走之前，能给你们的赏赐也不多了……所以谁要是有意见，让他来跟我说吧。” 死亡，对于艾丽娅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忌讳的话题。 就像是水消失在了水里。 但是别人听着，就只觉得头皮发麻。 圣人的生死，这是可以谈论的吗？ 跪着的幽州节度使朱滔，已经被束缚的田承嗣，更是惊诧抬头，想要看看圣人的气色。 恰好艾丽娅也在看他们——尤其是田承嗣。 “田承嗣。” “……罪人在。” “你知道吗，我给你算过命。” 艾丽娅背着手，在原地来回踱步了几次。 “可是算来算去，你这个面相，都不能够说是很好。” 三姓家奴算什么，田承嗣反复横跳的次数，不逊色吕布。 757年，田承嗣击败鲁炅，夺取南阳，杀唐军四万。 不久，郭子仪收复洛阳，田承嗣见势不妙，投降唐朝，继续镇守颍川。 759年，相州之战关键时刻，田承嗣再次叛变唐朝，担任史思明的前锋。 六十万万唐军战败，9位节度使逃走，郭子仪被撤职。 接着，田承嗣夺取洛阳，中原混乱。 763年，唐军收复河北，田承嗣见风使舵，继续投降。 唐代宗很高兴，让他与李宝臣、李怀仙、薛嵩分割河北，并授予节度使，如同土皇帝。 担任魏博节度使的田承嗣，自己征税、任命官吏、招募士兵，并加固城池，且拒绝入朝拜见皇帝。 河北军阀割据，始于田承嗣，但他还不满意。 773年，田承嗣公开挑衅唐朝。 他给安禄山、安庆绪、史思明、史朝义4位“大燕”皇帝修祠堂祭拜，尊为“四圣”。 并上表朝廷，还希望能担任宰相。 唐代宗很生气，却不想激怒田承嗣，便封他为雁门郡王。 还把永乐公主嫁给他的儿子田华，结为儿女亲家。 此后，田承嗣更加放肆。 775年，田承嗣以讨伐裴志清为借口，偷袭相州，据为己有，公开兼并。 唐代宗派人去劝说，田承嗣不给面子，又夺取洺水、卫州，并任命官吏，作为自己领地。 同年，唐代宗派李宝臣等8位节度使，号称20万大军讨伐田承嗣，双方在河北厮杀。 田承嗣作战失败，又投降朝廷，但立刻叛变，偷袭邯郸。 李宝臣、李正己反杀，田承嗣又遭遇失败，损失兵马5万余人。 此时，田承嗣还是拿出“撒手锏”，主动上表朝廷，得到宽容。 朝廷刚撤兵，田承嗣立刻联络李宝臣，许诺帮助他得到幽州。 两人一拍即合，出兵攻打范阳，攻杀唐军，再一次戏耍朝廷。 776年，唐代宗下诏，让田承嗣入朝觐见。 田承嗣不但再次拒绝，还派兵去攻取滑台，赶走李勉，扩充势力范围。 777年，李灵曜叛变，占据开封，朝廷下令征讨。 田承嗣则公开支持叛军，半路截杀唐军，杀了五千余人。 唐代宗下令讨伐，田承嗣又“认罪”，唐代宗便恢复他官爵，并默许他占领河北六州。 779年，田承嗣奄奄一息，指定侄子田悦担任节度使，接管“田家基业”，开了藩镇世袭的先例。 对此，唐代宗只能答应，还追赠他为太保。 一生6次叛变，每一次都得到“原谅”，且加官进爵，还能世袭藩镇节度使。 田承嗣绝对是安史之乱的赢家，他的一生够本了，活了75岁。 可惜的是，在这次，他遇到了李虫娘。 艾丽娅走到田承嗣面前，蹲下来，看着这个面相不好，但是安史之乱的赢家。 四目相对，田承嗣惶恐低头，口称罪人，但是目光深处满是不服。 艾丽娅抬手招来禁军：“解开他的绳子，给他一柄刀。” 禁军毫不犹豫地拔刀给田承嗣，任由他提着刀，距离艾丽娅三步不到。 艾丽娅歪着头，看着跌坐地上，并不愿意起身的田承嗣。 “我给你刀，为什么你现在又不敢反了？” “……圣人风姿，如同日月，罪人如同萤火，不敢仰视。” “你造反，你认吗？” “……” “御前携带刀兵，意图谋刺，我诛你三族，过分吗？” “圣人何必戏耍我——” 田承嗣扔开手里的刀，嗤笑出声。 “倘若没有圣人，大唐如何敢动我？” “为什么不敢动你？” “吐蕃袭击陇西，长安片刻不得安宁，藩镇反而是夹在中间的缓冲阻碍。” 田承嗣的战略眼光出乎意料的好：“藩镇之间固然矛盾重重，可是相较而言，大家更不喜朝廷！” 田承嗣抬起头，很恨地望着艾丽娅，似乎豁出去了。 “圣人你自认还有一年可活，那我就在地下等你，甚至是等大唐了！” “好胆，但是你不算好汉。” 艾丽娅摇了摇头：“我还是要诛你三族的，你没有儿子，你侄儿田悦给你养老送终，一并去吧。” “……” 艾丽娅不再看他，而是把那柄刀踢到朱滔脚下。 “来，幽州节度使，该你了，把刀捡起来。” 朱滔噗通一下跪下：“臣对大唐忠心耿耿，对圣人忠心耿耿啊！” 艾丽娅点了点头：“你这么说的话，我确实不好动你。” 可是还不等朱滔松口气，艾丽娅就又提醒他，现在的处境。 “我只有一年时间了——你不死，我很难做啊。” “……臣请入长安，养老！” “你的幽州呢？” “臣只不过是代天子牧民，幽州是大唐的幽州，是圣人的幽州！” “唉……刘怦不该劝你的，他不劝你，我就能杀了你，杀了你，以绝后患。” 艾丽娅走到朱滔面前，捡起刀，在手里掂了掂。 朱滔趴伏在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只敢颤抖着看着艾丽娅的鞋面。 “你们有大军在手，就桀骜不驯，如今和我不过三五步，却连匹夫之怒都不敢……人啊……” 艾丽娅把长刀抛回去，直直没入禁军侍卫的刀鞘之中。 “来人啊——拟旨。” 军中文书赶紧进来，聆听艾丽娅的旨意。 “田承嗣，谋反，罪无可恕，夷三族，斩首，传首各地节度，引以为戒。” “朱滔——” 艾丽娅停了一下，瞥了眼朱滔。 “有功，忠于大唐，讨伐不臣，赏千金，加授检校司徒、卢龙军节度使。” 她说着转过身，背着手走回座位上：“朱滔啊……” “臣在！” “上表吧，上表，撤销幽州节度，入京养老，我给你一个通义郡王，袭爵三代。” “臣……臣谢圣人隆恩！” “不要谢我，要谢的话，就谢田承嗣，谢李宝臣，河北三镇，两个造反的，你动作慢了一步，反而得了好处。” 艾丽娅坐下来，单手撑着脸颊，就这么淡淡地看着面如死灰的田承嗣，和欢天喜地的朱滔。 说个很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幽州军——曾经安禄山的老巢——反而是河北三镇里面最不愿意造反的。 公元782年，朱滔想要造反，于是鼓动士兵。 他说将士们浴血奋战，攻下坚城，却遭朝廷排挤，奏捷而不得赏赐。 不如我们迅速出击，攻破马燧军夺取粮草财物！ 可是军中无人应答，朱滔再三询问，方才有人反驳。 幽燕之人战死在南方的，尸骸都暴露野外，无人掩埋，看了谁不心痛？为什么您还要人暴尸野外呢？ 您兄弟受国家宠信，我们也可蒙受官赏，只想保持现状，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朱滔方才作罢，但仍暗中将不肯谋乱的几十人杀死。 可能是安史之乱，彻底把幽州人给打累了，心累，人也累。 艾丽娅因此才对朱滔有所优容，但更重要的还是拿来打个样子。 “回去吧，回幽州，站好最后一班岗。” 艾丽娅拿起桌上的金令箭，扔给朱滔。 “把李宝臣的脑袋给我提来，做得到，你就去养老，做不到——你战死沙场，我给你哀荣。” 朱滔咬了咬牙，接过令箭，重重地磕头。 “臣愿为大唐死战——” 其实朱滔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只是面对李虫娘，他再好的口才也是白费。 历史上，朱滔到长安参与防秋时，唐代宗曾召见他。 他问朱滔：“你与朱泚相比，谁的才干更高？” 朱滔回答道：“我们各有长短。统率军队，谋划决断，臣不及朱泚；臣今年二十八岁，得以见到皇帝，朱泚比我年长五岁，却还没见到陛下，这是他不如我的地方。” 代宗因此大喜，重重地赏赐了他。 但是很显然，大唐皇帝没有直属武装，没有威势，那就到处都不是忠臣。 艾丽娅再度咳血，她似乎确实是要死了。 “去吧，去——把李宝臣的脑袋给我拿来。” 摆手让人离开，艾丽娅转入后堂，不再过问军事。 曹雪阳扶起朱滔，咬牙低声：“你若是胆敢拖延战时，我先斩你！” “……” …… …… 马上就要入冬了，河南河北的战争，终于结束。 李宝臣死得很戏剧性，却又很符合历史结局。 历史上，李宝臣年纪老时候，性格猜忌。 他见儿子李惟岳愚昧懦弱，害怕部将不服。 便诛杀辛忠义、卢俶、许崇俊、张南容、张彭老等二十几个大将。 并抄没其家，使得诸将离心。 如今则是怀疑这些大将要投降大唐，于是将其诛杀，但同样是离心。 同时他心怀异志，便召引妖人术士制造谶兆，做丹书、灵芝、朱草，斋戒于净室。 并筑造祭坛放置银盘、金匜、玉斝，认为里面可以生出甘露神酒。 术士还雕刻玉印，对李宝臣的部将道：“上天的祥瑞自会降临。” 又道：“会有玉印自天而降，海内不战就可平定。” 李宝臣大喜，对术士厚加赏赐。 结果术士害怕骗术败露被杀，暗中在水中投毒。 并且欺骗李宝臣道：“您饮用甘露水，可与天神相会。” 李宝臣喝完便哑了，于三日后去世。 正史里他也是这么死的，临死之前上遗表，请求让李惟岳领军，终年六十四岁。 李惟岳继任节度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把众术士全部诛杀，朝廷下诏追赠李宝臣为太傅。 如今李宝臣死得一样荒唐，一样可笑，朱滔算是白捡了一个便宜。 大军横扫整个河北，开进幽州地区，和突厥南下的兵马开始对峙。 艾丽娅似乎是病了，不再着甲，只是穿着兜帽的披风，看起来像是仕女更胜过太上皇。 “田承嗣、薛嵩、李宝臣之流，非有雄武机巧之足以抗天下。” “而唐之君臣，目睨之而不能动摇其毫发，非诸叛臣之能也，河北之骄兵悍民、气焰已成，而不可扑也。” “如今河北气焰亦成，但是能不能为我所用，就是你的事情了。” 摸了摸李适的头发，艾丽娅看着面前的辽阔草原：“如何大好江山，岂不让人怀恋？” “那个——皇祖母。” 左右无人靠近，李适压低声音，却是朱小花的嗓音。 “您只是结算而已，不用这么伤心吧？” “呵……你不骗得了自己，怎么骗他们呢？” 艾丽娅说着眯起眼睛：“吐蕃那边，不就上钩了吗？” “……” 第1624章-超级无敌！李虫娘！ 艾丽娅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些南下的所谓突厥。 说是突厥，但其实更应该叫回鹘汗国。 744年秋八月，拔悉密攻杀乌苏米施可汗。 后突厥残部，立其弟鹘陇匐白眉特勤继位，是为白眉可汗。 后突厥大乱，唐玄宗命朔方节度使王忠嗣乘其乱出击，破后突厥左厢阿波达干等11部。 回鹘和葛逻禄一起，攻杀拔悉密颉跌伊施可汗。 745年正月，骨力裴罗击杀后突厥白眉可汗，送其首级至长安。 后突厥毗伽可汗的妻子，骨咄禄婆匐可敦，率众归唐。 至此，存在了半个多世纪的后突厥，在唐朝和回鹘的联合攻击下，国亡。 从此以后，突厥在中国北方退出历史舞台，继之而起的是回鹘汗国。 后突厥灭亡以后，突厥部分并入回鹘，部分融入唐朝。 突厥一词，逐渐少见于中国史册。 在正史里，回鹘汗国和大唐的关系其实还算可以。 但之所以说是还算，意思就是其实亦常有倨傲无礼之举。 回鹘人以摩尼教为国教，便强求唐朝在中原各州府都建立摩尼寺，允许摩尼教法师自由传教。 没错，摩尼教就是明教，而如今在回鹘汗国之中传教的人，就是陆危楼的人。 为什么艾丽娅觉得这个家伙危险——因为他确实很危险！ 被大唐驱逐之后，陆危楼就在经营西域，顺带辐射吐蕃和突厥。 如今的回鹘汗国，已经将明教作为国教，可见陆危楼的能力。 反倒是西域本身就是一盘散沙，信什么的都有，不可计算。 但是让艾丽娅下决心干掉回鹘汗国，不是因为区区明教的小问题。 而是如果不除掉这个地方，还会重演安禄山旧事。 当初为了抵御契丹、渤海的扩张，唐玄宗设三镇节度使。 结果安禄山对渤海占据辽东的事情视而不见，反而对契丹、奚不断挑衅，以增加自己的资本。 这些节度使都各怀鬼胎，最终将唐朝推入了深渊。 而关于渤海国占领辽东的时间，应当在安史之乱以前。 732年，唐朝和渤海爆发了战争。 而渤海竟然能够从辽东渡海进攻山东半岛，可见当时辽东已经处于沦陷状态。 752年，唐朝的宰相杜佑曾说“汉地东至乐浪、玄菟，今高丽、渤海是也，今在辽东，非唐土也”。 如今看大唐的北方，单于都护府以南，幽州以北，不是奚人就是契丹，更远处甚至是室韦。 他妈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李隆基呢？李隆基救一下啊！ 哦，就是李隆基干的，那没事了，十节度也是他设立的。 回鹘汗国如今占据大唐北方最大的一片区域，并且占据了冷兵器时代最重要的战略资源马匹的产出。 历史上两国长期进行的绢马贸易，回鹘人常以劣马充当良驹，换取上好的唐绢。 想要保住河西走廊，就要有成规模的骑兵。 而想要有成规模的骑兵，就要有上好的养马地。 所以为了打吐蕃，为了大唐的版图完整，为了艾丽娅自己的地图染色习惯…… 河南的叛军，以为唐军是为了打河北。 河北的藩镇，以为唐军是为了平叛。 唐军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曹雪阳被调过来，跟着调过来的还有一万两千骑兵。 八千天策军，两千神策禁军羽林骑兵，以及两千玄甲重骑。 再加上唐军之中抽调的两部，总共凑出来了一万五千铁骑，如今领军者是李承恩。 “圣人——” “准备好了吗？” “圣人，冬天快到了，气候寒冷，您的身体……” 艾丽娅打断了李承恩的话：“不要说那些，大军准备好没有？” “……兵马粮草，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出发吧。”艾丽娅解下披风，在城墙上任由左右侍女为她着甲：“我亲自去，” 说着，她转头望向身后的李适。 “我带一万五千骑，去捣毁回鹘王庭，你留守幽州，实在不行的话，退回洛阳。” “皇祖母，您的身体——” “我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强横。” 艾丽娅戴上头盔：“我总得在临走之前，把北方平定了。” 按照陆危楼给的情报，现在回鹘汗国应该是和北方的黠戛斯人打起来了。 历史上这可是要好几十年之后才发生的事情，但是历史特异点，就无所谓了。 “出发，待我回来的时候，应当是春暖花开了——” …… …… “为什么说，李虫娘和霍去病一样，是限时外挂？” 一个UP主在地图上画出一个圈：“这一块儿，如今的草原地区，那会儿还是回鹘汗国。” “当时回鹘汗国和黠戛斯人打起来了，十万精锐军队战死。” “按理说这个时候，黠戛斯人应该南下的，他们干掉了十万回鹘嘛，可是为什么没有呢？” “因为他们还有三十万部众！家人们，这就是地球温暖时候的好处了，吐蕃都能积攒百万人口，草原上拉出来几十万成年部族儿郎打仗，他们是真的做得到的！” “当时李虫娘是刚打完河北藩镇，在幽州那边收拾地盘看情况呢。” “结果回鹘那边出问题了，派人请求南下内附中原。” “按理说这应该同意啊——但是，注意了，但是——回鹘没安好心！” “为什么这么说呢？大家看地图就知道了。” UP主圈出一块靠近山脉的大片河套地区：“阴山南麓的河套，这块地方，大唐是安排有军队驻守的，天德军。” “众所周知，咱们的老祖宗，只有好地方才舍得派兵驻守，这片地方，和黄河在陕西、宁夏境内的平原，组成了我们地理书上很熟悉的河套平原，地理书还记得不？阴山山脉靠南的一段主要是农耕区，北边一段是牧区。” “从地理气象学的范畴来理解，也可以把这个山脉看作是东亚地区400毫米等降水量的分界线。” “地理题怎么说来着——即半湿润地区和半干旱地区、内流区与外流区、季风区与非季风区、林地地形和草原地形的分水岭……哎呀我脑袋都念麻了，但是我们把这个概念带入到中国古代历史中，那就很明确了。” “这里，就成为了传统中原政权和北方游牧民族政权的天然文明分界线！” “回鹘脸这么大，说河套地区你给我吧，我内附——真就上下嘴皮子一碰，好处占完呗？” “大唐果断回绝了，李虫娘估计也是不爽，我身体是不好，但是还没死呢，你就敢来抢？” “家人们，后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勒石燕然了，一万五千铁骑，对三十万部众，疯了简直。” “燕然在哪里？我们常说燕然燕然，但实际上学名应该叫杭爱山。” “而在当时，回鹘汗国的王庭，在鄂尔浑河，这条河就是发源于杭爱山，不是长春的鄂尔浑河，人家是OrkhonRiver，在额尔登特那边，乌兰巴托知道吧？还要再过去一点，距离幽州直线距离都得一千五百公里。 “古代可没有高铁，也没有什么北斗导航定位，你说千里马千里马，不是真的一天就跑一千里。” “大军出行，你得有可以跑马的道路，草原上也不能乱跑，万一遇到敌人呢？” “带着一万五千骑兵，迎头撞上三十万回鹘人，这什么概念？” “通常我们说，死定了——三十万，就算是三十万头猪，撞都能撞死你这一万五千骑兵。” “骑兵了不起吗？人家也有马，是吧，大家无非差点装甲而已，你着甲你还跑得慢点呢。” “但是——又要说但是了，之所以被认为是封神的一战，就在于李虫娘的强悍。” “一万五千对三十万，七战七胜，六次直接凿穿对方，一路往北！” “没有导航，夜观星象，牵星术，我们现在看地图，简直就是走直线一样，硬生生切进去的。” “当时三十万南下，大唐都麻了，李适，好圣孙，我们知道的，调集各藩镇的人马，北方的幽州、振武、河东各藩镇兵马，以及趁机叛离了回鹘的契丹、奚人等部族，组成联军，准备迎战回鹘。” “结果应战的是什么？是被他祖母打残的回鹘！” “回鹘将领勒那颉啜部，我们知道的，被全歼了，就剩下几百人。” “第二战，一万五千骑，斩杀、俘虏回鹘军五万人，然后说带不走，带不走怎么样？让他们自己南下，去幽州投降，四万人走到幽州，就剩下两万人，回鹘王侯贵族一千余人不敢跑，缴获的牛马、骆驼不计其数，带着乖乖去投降了。宭无意崎⒏〾巴〄林七轳伊” “杀胡山之战，夜战，攻破可汗牙帐，击溃其可汗亲军二十万。” “家人们，谁信啊？一万多骑兵，打人家可汗亲军，二十万——还是大胜！” “当时是一晚上就斩首万级，降其部落二万余人，没说的，还是让他们南下，自己去投降去。” “这两战之后，回鹘部众尽皆丧胆。” “什么叫丧胆？当时回鹘有个公主，叫密羯可敦，手底下有七支回鹘部族，三万多人。” “开会吧，商量一下怎么办，那个杀神来了，之前打了四场，打到腹地了，然后两场，骨头都给人打断了。” “手底下的人说，他们只有一万人了，我们三万对一万，搏一搏！” “然后那个家伙直接就被其他人绑了，你要送死，你自己去，二十万都打不过一万，我们三万能干嘛？” “最后确实是嘛都没干，投降了，自己跑幽州去了，去投降。” “然后回鹘宰相、尚书等五支回鹘部族，听到一个谣言，说李虫娘来啦！李虫娘来啦！” “实际上并没有，那会儿李虫娘是奔着王庭去的，燕然山嘛，根基。” “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等了两天，然后看到远方遮天蔽日都是烟尘——糟了！骑兵来了！” “结果就开始跑，没命地跑，跑到哪里了？跑到了振武，去投降了，说我投降，我内附，你们别杀我。” “事后一看，谁在后面？李虫娘吗？才不是！是他们自己的大汗！” “估计那哥们儿也是懵的，我在后面叫你们等一等，等一等，你们就当着我的面去投降了？” “但是也不怪他们，就可汗自己也怕，足足十万残兵，已成惊弓之鸟，闻唐军马蹄而胆落。” “他们害怕到什么地步呢？当时好圣孙李适手里一大堆兵马，心说老守着也不是个事儿啊，我让人去看看。” “然后派了鲁炅去，老鲁嘛，南阳老忠臣了，苦哈哈去了一趟大草原，去找太上皇。” “太上皇啊，您在哪儿啊？打了好几个月了，您该回来啦！” “结果遇到了谁？遇到了乱窜的十万可汗亲兵——糟了！五千对十万，完蛋！” “问题是唐军大旗打出来的一瞬间，可汗亲兵跑得比来得还快，转身就逃，往东北跑。” “后来调查发现，这十万人宁可去飘零饿冻了整整一年多，也不敢南望，打死都不南下。” “最后部众不断离散，等到可汗穷途末路的时候，起内讧，被杀了，这下脑袋被送到长安。” “带着可汗脑袋的人，有投名状了，向幽州镇乞降时，仅剩下三千余人。” “人本身还想回王庭那边的，结果早半年时间，鄂尔浑河那边的王庭就被李虫娘给点了。” “直线三千里，按照跑马的路线来算的话，大概是四千里左右，来回就是八千多里。” “算上中途打仗的一些曲线，一百天时间，三个月多一点点，平均日行百里。” “统治漠北草原二十多年的回鹘汗国，就被李虫娘连骨头带着筋全给砸碎了。” “回鹘没了，按理说李虫娘该直接原路返回啊，她不，横着走——往东走。” “往东是谁？室韦，渤海，可是全没了，走一趟，一万五千大军剩下五千多，对面包括奚族在内，四个地方政权，没了，回到幽州，说我累了，我要休息两个月，然后我要去打吐蕃。” “吐蕃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吐蕃傻了啊——我TM都招惹了什么人？这是人？” “当时吐蕃还说想要打庭州，结果庭州那边守城的将军脑子一抽，打了个假的大旗。” “其实旗子都弄错了，太上皇李虫娘的军旗，就是一个李字，没有职务，他打的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李』，这个旗号应该算是谁的呢，这应该算是好圣孙李适的，但是吐蕃不知道啊。” “当时吐蕃来了五万多人，五万精兵，一看旗号，孩子傻眼了，这杀神不是还在幽州吗？怎么来庭州了？” “庭州在哪里？在北庭，下都护府，现在的乌鲁木齐。” “幽州在北京，这乌鲁木齐到北京的距离，坐卧铺都得三十多个小时呢是吧，李虫娘用飞的？” “吐蕃人很想说我不信，但是他们不敢不信——回鹘也不信，结果呢？人把回鹘王庭都给点了。” “吐蕃最后待了一晚上，第二天赶紧跑了，过了一个多月，才知道被耍了。” “但是这也没法打，因为郭昕到了，带着两万多精锐，重新杀回北庭了，威武郡王郭昕——但那就是后话了。” “总得来说，李虫娘的存在，就像是给大唐开的限时体验外挂，超模的那种，转战万里也能打，只要精锐配齐，后勤补满，四个政权说灭就一口气全给灭了。” “唐玄宗当年就不该设什么节度，就该让女儿去，说不定新罗都能顺手拿下。” “可是我们总说，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李虫娘太强了，强到了已经破坏版本平衡的地步了。” “所以在这最为辉煌的勒石燕然，转战万里，三月灭四国之后，就是最悲情的时刻。” “超级无敌的李虫娘，终究是敌不过命运的车轮。” “下一集，我们就给大家说一下，这位只在位两年，却深刻影响了大唐中后期历史的孝武皇帝，最后的半年人生。” “点赞投币收藏——这里是新人UP主，愤怒的獭獭，你的支持就是UP主更新最大的动力——下期见！” 第UP主愤怒的獭獭咕咕咕了，停电请假 獭獭你根本没在玫瑰大街！你在哪里？ 停电了，我早该料到的，夏天到了。 但是我不想，却也不知，这断电来得这么突然 三十五度，笔记本刚好忘了充电，但是更重要的是三十五度 獭獭眠了，但是却又难以入眠 或许是因为那心情如同气温一样炙热吧，请假，感受夏夜 2023年07月10日001410，无措的新人UP主 愤怒的海口，三国口，口口剑，@＃￥%@￥＃%…… 第1624.5章-新人up獭獭从此再也没有上线…… “观众朋友们好久不见，我是新人UP主獭獭。” “哎呀不好意思昨天咕咕咕了，没办法啊，剪视频到一半，断电了，没保存上。” “更重要的是最近天气热啊，三十五度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獭獭直接被摊了一晚上煎饼，成了獭獭肉干……” “好了废话不多说，为了不再断电没保存，今天干脆直播吧，然后切片，希望大家也帮主播存一份素材。” “我们今天接着来聊上一集的话题。” “不保这不保那，保你唠嗑时候有可以说的废话——假如历史没有假如，大唐战神，李虫娘！” 伴随着背景音，视频播放到了一段AI合成旁白的阶段。 『五月，春暖花开。』 『长安的五月，刚刚入夏，很多准备科举的学子已经开始进京了。』 “大唐的科举，是每年的正月或者二月开考，但是一般提前一年的十一月就要开始报名。”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要提前进行社交活动，也就是所谓的行卷。” “大家别觉得我突然提科举这事儿不搭，实际上这正是李虫娘和中唐时候的一个转折。” “李虫娘在军事上是几乎无敌的，冷兵器时代的这种超模外挂将领，打起仗来那叫一个离谱。” “三月灭四国，转战万里，勒石燕然，而且到死的时候，李虫娘才二十四岁，这是什么概念呢？” “你十七岁的时候，首都差点被攻破了，你临时入伍参军，然后打反击战，保住了国都。” “十八岁的时候，你就要带兵去攻占四国列岛，扫平整个东南亚。” “十九岁的时候，你得发起太平洋东征，从西海岸登陆对面，甚至你的部队里还有一半是招募的地区降兵。” “路上遇到当地国家的精锐武装，你得直接把他们全歼了！” “全歼到什么地步？就是你哪怕马上打完就走，二十年一代人之内，他们都没可能再组建起来相同规模的军队。” “然后再一路打过去，北美打穿到南美，顺带手把南美那边也给扫了。” “是不是感觉很离谱？离谱就对了！” “你得了解当时被揍的都是些什么人，后突厥，我们说突厥，回鹘汗国。” “这个汗国版图最大的时候，疆域东接室韦，西至金山，也就是现在的阿尔泰山，南跨大漠，北至贝加尔湖，那怕是被李虫娘打垮之后，分三路西迁跑掉的残部，依旧能够称霸当地，当个地区小霸王。” “这么强的存在，被虐得惨不忍睹，一万五千骑直接给灭国了，你觉得离谱，实际上确实很离谱。” “历史上能够和李虫娘比一下这方面的军事成就的，大概也就冠军侯霍去病了。” “汉武帝没想到啊，出国一趟孩子手机关机了，再打通电话的时候把匈奴王庭都给点了……” “冠军侯老哥能比李虫娘强，就在于他更年轻一点，他二十一岁，李虫娘二十四岁了。” “不过李虫娘当了两年半的皇帝，浪费了太多时间收拾国内局势，这一点是个问题。” “而之所以说到科举，就是因为李虫娘当皇帝的这个阶段，以及她的战略布局。” “这个战略布局影响了后续二百四十九的大唐国运——没错，你没听错！” “两年半的皇帝，布局影响了后续二百四十九年的中唐后唐国运！” “一直到唐烈帝李青雀在长安上吊自杀为止，这二百四十九年时间，都逃不开那个女人的影子。” “那么我们说回科举——在唐代，科举中的礼部试不糊名，糊名但用于考中后在吏部的释褐试。” “因此，知贡举等主试官员除详阅试卷外，有权参考举子平日的作品和才誉决定去取。” “当时，在政治上、文坛上有地位的人及与主试官关系特别密切者，皆可推荐人人才。” “甚至这些人可以直接参与决定名单名次，谓之“通榜”。” “所以有应试举人为增加及第的可能和争取名次，多将自己平日诗文加以编辑，写成卷轴，在考试前送呈有地位者，以求推荐，此后形成风尚，即称为“行卷”。” “观众朋友们，你们要是回到唐朝，可别捣鼓什么八股了，人不兴那个，你得扬名。” “当然啦，相比起扬名，更重要的是你得有参加考试的身份。” “大唐的科举有三种招考的对象，第一种就是生徒。 ”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等国家的最高学府，和各地方州县的官办学习结业的一部分学生，被称作生徒。” “这一类学生，可以看做是大唐官方培养的人才，大多出自寒门，或者世家之中用来‘兑子’的边缘人。” “没错，你觉得国子监是好地方，人家世家子还看不上呢。” “而真正的世家子，大多数都是走的乡贡。” “他们不在校学习，自学成才——或者说是家里的家学。” “然后提出书面申请，先参加县一级的考试，合格者再参加州一级的考试，合格者送京。” “还有一类是皇帝临时下诏选拔非常之才。” “以皇帝的名义，征召各地有专门才能的知名人士，统称为“制举”。” “李白知道吧，青莲剑仙，诗仙李白，他就是制举，走的是终南捷径。” “他所交朋友，北至雁门，南达湘沅，东临越中，西届武功，不下百人。” “虽然他42岁才被皇帝直接召见，但却是玉真公主、道士吴筠和太子宾客贺知章等三人先后上书举荐。”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含金量，才能够被李隆基召见。” “就连李隆基也看出来李白不适合政治，可惜李白反而没这样的自觉。” “李虫娘在五月的时候，刚打完仗，大概是真的伤了根基了，说去打吐蕃也没去，回到了长安。” “她回到长安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更改了科举的行卷风气。” “当时，文坛前辈对待呈献行卷的青年或后进士人，多加以热情鼓励和指点，对当时和后世的文学创作都起有积极的影响，但是相对的，权贵提前安排自己的人手，或者收买那些才子，都是弊端。” “李虫娘改了什么呢？她给试卷糊名了！” “进士科考试，先后期采取糊名及誊录之制，除诗典型策论外，不需以其他文学创作来谋取科第，因而严格意义上的行卷也随之消失，随之导致的就是大量的权贵失去了在考试之前就插手人才选拔程序的操作空间。” “别以为这不重要，一个天子门生，一个权贵门客，这俩的定位天差地别。” “可以说李虫娘只用了一次科举，就直接打碎了本就摇摇欲坠的世家权贵的遮羞布。” “本来红衣贼闹的时候，就把他们给整惨了，再加上皇权的打压，权贵真的是遭不住。” “李虫娘临死前举办的这一次科举，当时被录取的基本都是寒门子弟，几乎没有世家子，很明显就是故意的。” “唐代科举考试的形式主要有五种，分别是口试、帖经、墨义、策问、杂文。” “考试科目为文科和武科，郭子仪，老郭，就是武状元出身。” “文科又因考试方式及时间上的不同，分为每年定期举行的常科，和临时下诏举行的制科。” “当时李虫娘就是临时下诏，举行了一次制科。” “正常情况下，举子们到达京城后，先要到尚书省有关部门“疏名列到”，即办理报到手续。” “然后上“文解”，也就是由地方官府发给举子的推荐证件。” “还有“家状”，即由举子本人填写的籍贯、三代名讳等方面的家庭状况表。” “接下来还要“结款通保及所居”，要求举子们以三人为一组来相互担保，并写明在长安城的暂时住所。” “最后准备参加两项集体活动，一项是在元旦节那天，参加由皇帝接见的仪式，另一项是由国子监举行的拜谒孔子像的仪式，但是李虫娘那一次，考虑到河南河北江南都经历了兵灾，全都打坏了，所以一切从简，甚至就连孔子没都拜。” “也就是从这一届开始，大唐开始重新建设基层管理体系，大量的官员外放到地方，然后执行什么程序？军政分离！” “军政分离，皇权直达州县基层，这是给后面大唐皇权狠狠补了一口元气的最根本的措施。” “或许会有人说啦，那我地方节度，军政大权在手，我不鸟你这些新嫩官员怎么办？” “很简单——打——当时李虫娘回长安，带回去了足足二十万精锐部队，这就是后来大唐的直属禁军根基。” “巅峰的时候，大唐禁军扩充到差不多四十万左右，重建了东北军集团和西北军集团，但全都是李虫娘的人。” “你说要造反，你怎么造反？你打得过郭子仪还是李光？打得过李承恩还是李嗣业？” “鲁炅，苦哈哈的老鲁，后来有一次就是去平叛，谁造反了？李希烈！” “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就是不愿意被长安派来的基层官员架空，不乐意放权。” “造反，打汝州，然后当时老鲁和颜真卿一起去的李希烈的军营里面。” “李希烈当时多狂？他甚至要建国称帝，让颜真卿当宰相，然后被颜真卿啐了一脸口水。” “鲁炅和颜真卿被李希烈关押起来，鲁炅说，他狂不了三天了。” “三天之后，李嗣业和李承恩，步卒一万，骑兵五千，直扑两淮，后面是整装待发的十万大军，领军者德宗李适！” “李希烈扛了七天，扛不住了，把两人放出来，说我愿意投降，请两位安抚大军。” “安抚个屁——大唐当时的新祖训是什么？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你不是要造反吗，还要割据两淮称帝，我皇帝都御驾亲征了，我和你开玩笑啊？” “李希烈最后死了，他的死，也宣布最后一个敢于抵抗地方重新设立直属官僚机构的节度使狗带。” “从那之后，大唐的整体基层政务体系，重新构建起来了，太强硬了，没人敢说不的。” “本来世家之类的是会阻拦的，但是之前红衣贼的事情，给他们提了个醒。” “那就是李唐宗室，起码是遵守游戏规则的，可是那些藩镇节度，那些红衣贼，他们不按照规则来。” “两相取其轻嘛，是吧，退让一下，就像是李虫娘说的那样，朕知道你们难，朕也难，大家就勉为其难。” “所以在这个基层管理体系的构建里面，其实李唐宗室占了大便宜，皇权的基层触角是到了州县。” “而下面的乡和村，是那些势要豪右的地方势力，在‘协助’大唐管理地方。” “可是他们退让了一次，就有第二次，不过那是咱们德宗皇帝李适的事情了，摊丁入亩嘛……” “在大唐的官方政治方面，李虫娘做出了这些的部署，但是当时的人是不知道的。” “我们的视角看，觉得很清晰，哦，李虫娘跟好大儿李豫交代了，然后德宗皇帝逐步执行。” “但是——这里要说但是了——但是人下一任皇帝，干嘛听你的？” “很吊诡是不是，可这就是皇权，宫廷政治斗争。” “父亲和儿子的关系，和皇帝和太子的关系，是完全的两码事。” “而这里，就是李虫娘的第二个创举了，皇帝退休制度。” “或者说也不叫制度，更像是一个惯例，扶上马走一程。” “大唐嘛，大家知道的，父慈子孝，宫廷斗争很混乱。” “李渊，禅位，被迫的，然后睿宗李旦，然后李隆基，好大儿李亨对吧，李虫娘的大哥，马嵬坡兵变给人弄下去了，自己跑灵武当皇帝——这种传统，一直到了李虫娘这里，给彻底扶正了。” “怎么扶正的？那就是皇帝在活着的时候，退位让贤，把新皇帝扶持上来，扶上马走一程。” “太上皇的权力界定，是个很麻烦的问题，但是李虫娘亲自削减了自己的权利。” “从那以后，我们就可以看到，像是李豫在退休之后，基本没有干预儿子李适的治国。” “李适也一样，退位之后，是住在太极宫，很近的地方，可是基本没有出面做过什么。” “这样的传统在后来，一直到唐烈帝，都算是成功的，然后大元人家游牧民族不玩这套，再到旧明。” “朱元璋，咱们老朱，退位给了朱标，要不是好大儿朱标实在是太累病死了，走得比太上皇还早，然后嫡长子也一起病死了，就不会有后续的靖难了。” “啊，挖坑在这里了，下次有空的话开个坑讲讲旧明和新明的事情吧。” “毕竟经常有人把孝武皇帝李虫娘和新明大帝朱丽娅对比，甚至有人说是转世的，实在是太像了。” “都是军事天才，都是中兴君主，都是退位当太上皇，甚至就连身材都一样。” “真的，没开玩笑，李虫娘身材也平，对，大帝那是没办法，小时候练武裹胸压的，李虫娘应该是修道然后也练武服丹之类的，生长激素或者雌性激素出了问题，这是推测啊推测，史学家也经常讨论这个，毕竟两个都是没有生育后代的，史学家就怀疑说是不是生育功能方面确实是有点遗憾……” “等会儿我外卖到了……诶不对啊，我刚点的这次怎么送这么快？” “大家等会儿啊，主播先下一下，外卖小哥挺辛苦的，咱不能耽误人时间。” 『诶对，我外——诶诶诶——什么意思——』 『锦衣卫!OpenDoor!!』 『我没干嘛啊！我没干嘛！我就一开直播吐槽历史的——花瓶铜的！铜的！别砸！墙砸坏了扣我押金！』 『……』 第1625章-想不到吧！没有天崩地裂！ “我想起了，当年的太子。” “……当年的太子？” “太子，肃宗皇帝。”那个男人这么说着，抬起头，露出李泌的那张脸。 李泌，李亨的谋士，有从龙之功和宰相之实，急流勇退，直到如今。 “我想起了当初太子如何战战兢兢，所以感怀——如今的太子，另有气象。” “好一个另有气象，皇帝，你怎么说？” …… …… 李虫娘带着大军和好圣孙回到了长安。 李豫带着文武百官出城二十里相迎，李豫亲自为李虫娘牵马。 而且和当初李亨为李隆基牵马时候的‘表演’不同，这次的李豫一直牵马二里半。 这二里半，也被后人称之为‘大唐后续二百四十九年国运’的由来。 二里半之后，文武百官不忍皇帝劳累，奏请太上皇换了车架，这才一起返回长安。 李泌就是在那个时候回来的，如今看到盛唐中兴气象，十分感怀。 他的思绪，似乎也回到了当初—— 斗鸡赛上，太子李亨满脸笑容，不时随着内宦们一起助威呐喊。 作为是李隆基第三子，李亨那个时候素以忠厚闻名。 早些时候李隆基所立太子李瑛被废杀，他李亨才在开元末年被立为太子。 册封当日，李亨就主动请求，将服色、待遇、称谓之类，全部降一等。 被立为太子到那个时候已有近十年，他时刻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逾越。 斗鸡赛后，李亨随侍父皇李隆基共用御膳。 平日里太子府中费用有限，日常饮食也不过平民之家的水平。 御膳丰盛，自然要大快朵颐一番。 午膳后，李亨又随侍在侧，大气也不敢出，听着父皇与群臣处理朝政。 到了黄昏时分，李亨才回到皇城之东与掖庭宫相对的东宫别院。 气派的东宫平日被用来接见群臣、举办宴会、商议国政，但李亨不住东宫，而住东宫别院。 太子原本权势极大，统领东宫官署、左右卫率府，掌管北衙禁军等。 可李亨当了太子，却是苦不堪言。 他这个弱势太子地位并不稳固，随时面临被废的威胁。 右相李林甫初始就反对立李亨为太子，主张拥立寿王李瑁。 至李亨被立后，仍然对其不断加以打击，试图废掉他。 杨国忠也紧抱李林甫大腿，也跟着一起对付太子。 为了打击太子李亨，李林甫操控了数起牢狱，将太子的亲信及妻子的亲戚下狱。 太子李亨几次面临危险，不得不与太子妃离婚才得以脱身。 侥幸老臣张九龄、内宦高力士等从中出力，给了他一些帮助，才抵制了李林甫、杨国忠的攻击。 天宝十载，太子李亨四十岁，可他已是满头白发，未老先衰，人也已开始发福。 面对皇帝、贵妃、右相等人的时候，他总在忠厚的神情中带着恭维的笑容。 在长期的压抑环境下，他面色焦黑，眼中缺乏神采，生气时鼻子总是有些歪。 他贪上了美酒，在美酒之中缓解压力。 他也喜欢女色，可东宫之中并无什么美女。 前些年高力士知道东宫的情况，与皇帝说了。 李隆基动了恻隐之心，特意让高力士给他挑了三名娇艳无比的美女。 这美女虽好，可他总是有些战战兢兢，不知道父皇赏赐美女给他是什么意思，哪敢享用？ 于是他推却再三，最后高力士不得不将这三名美女转赐给了右相李林甫。 回到东宫别院，院内一片冷清，忙碌了一日，逢迎了一日，李亨极为疲惫。 此时有两名侍女上来，帮他解下烦琐沉重的朝服。 先是替他解下远游冠、金博山，再除下簪，脱下纤纱袍、红裳，换上简单的白裙、短上衣、乌皮鞋。 他顿觉浑身舒服，躺在圈椅之上，两足垂下，疲惫感稍退。 闭目仔细想了这一日的表现，李亨睁开眼，问在一边逍遥座上的侍讲李泌。 “今日我可曾有失态之处？我看陛下心情甚好哩。” 那个时候，太子弱势，身边的侍讲也是不得志的文人，李泌那个时候就是李亨的几名心腹之一。 李泌思索片刻后，抬头道：“太子今日食羊臂臑，有些过多了，酴醿酒也饮得多了些。” 李泌七岁能文，素有“神童”之称。 只是与李林甫不和，在官场上被打压多年，到太子身边做了个侍讲。 李亨咂了咂嘴，舌头舔了舔唇边。 “这嘴上还有些油哩。平日里我这里没甚好吃的，这羊臂臑肥美，酴醿酒酣甜，一时忍不住，就多吃了些。今日喜庆，陛下不会介意的。” 李泌摇头道：“你只顾着拿刀分羊肉，可曾听得哥奴怎么说？” 哥奴，乃是右相李林甫的小字。 “他说了什么？” 李泌轻声：“哥奴说，愿天下之人皆如今日殿中之人一般，能丰衣足食。此言险极。” 李亨奇道：“这话如何险了？” 李泌便又叹：“殿下当时拿刀分食羊臂臑，食罢之后，你可曾记得你做了什么？” 李亨回忆了下中午的美味，打了个饱嗝：“将羊肉吃光了啊！” “你拿了刀分羊臂臑，刀割肉后，沾了剩肉，此时哥奴说了这句话，陛下却是听进去了，盯着你看。” 李亨顿时心中一紧，仔细思索再三，才拍着胸口道好险。 “我将羊肉割了，取了张饼，将刀上的肉抹了，将饼吃光了，若不将刀上剩肉吃了，有哥奴那句话，我岂不是个不爱惜食物浪费之人？” “正是，当时我心中甚急，看着殿下用饼拭去剩肉，再将饼吃了，才放下心来。” 李泌又问道：“殿下今日怎的如此巧妙，让那哥奴也很是无奈？” 李亨抚了抚腹，笑道：“我那是多日不曾吃得好食物，饮得美酒了，腹中饥着，自然如此行为。” 李泌用掌拍额：“圣上看你吃完了，后来倒是说了一句，福当如是爱惜。” ”这是何意？“ “这是提醒殿下，要安心本分，不要有是非之心。” 李亨苦笑不已：“这朝中如此险恶，哥奴、杂胡、唾壶，哪个我都招惹不得，怎敢有不安分之心？” 哥奴是右相李林甫，杂胡是安禄山，唾壶却是杨国忠。 李林甫在宫中办公，某日要吐痰，身边却无唾壶，一口老痰含在喉头，进退不得。 杨国忠将嘴巴张开，用手指了指，让哥奴吐他嘴里，而后被人嘲笑为唾壶。 他那时刚刚入朝，没人关照，自甘为唾壶。 后来极得势，反倒和李林甫斗了起来。 李泌恍惚间，从回忆之中清醒过来，然后看着面前的餐食。 羊臂臑，胡饼，酴醿酒。 再看面前的人，李虫娘，李豫——以及李适。 李虫娘正在吃饭，羊臂臑肥美，胡饼酥松，酴醿酒酣甜，可对于大唐皇帝来说，这其实也算是节俭了。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泌看大家吃个饭，反而看得出来太子另有气象来。 这话是极其诛心的，但是放在如今的李唐皇室里，却又似乎并不刺激到谁。 李豫反倒是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手里的胡饼：“我儿，东宫用度可够？” “够，我府中供应充足，日常开销不多，足够了。” 李豫于是又把目光投向了李虫娘：“母亲，儿臣想给您修个宫观。” 这位太上皇轻轻扫起桌上掉落的饼渣放进嘴中：“修什么，我快死了，修也用不上。” 李豫欲言又止，然后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李泌。 李泌之所以会回来，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李虫娘说她快死了。 正史里，李泌算是个很有成就的中唐政治家。 李泌辅佐唐肃宗平定安史之乱，在代宗李豫阶段又被召回当翰林学士，之后外放当了杭州刺史。 等到了德宗李适时期，授左散骑常侍，不久后除任陕、虢都防御观察使。 最后更是被召入朝，升任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参与内政、外交、军事、财政等方面的筹划。 对内勤修军政、调和将相，对外联结回纥、大食等国遏制吐蕃，达成“贞元之盟”，使边陲安定。 这在相当程度上，保证了贞元时期唐帝国的稳定，也是个名臣来着。 只是这个名臣，大抵是因为心绪不宁，居然连最擅长的明哲保身都不顾了。 要是以前的李泌，大抵是不会说这样的话。 但是现在，李虫娘即将身死的消息，在大唐的高层里面并不是什么秘密。 李泌亲眼看着大唐到如今形势，当初甚至算是李虫娘隔空的政治盟友，自然另有一番无奈观感。 “不用看他，他现在心里，只想劝太子谨慎行事。” 李虫娘像是有读心术一样，说的话甚至让李泌冷汗直流。 “长源想说的，无非是朝堂复杂，太子更得谨慎，太子的本分，不过是每日里视膳问安，不宜议论朝内之事，更不可与大臣交往过密——不然陛下在位日久，一旦怀疑太子收买人心，则何以自解？” 李适动作顿了一下，捏着饼子，望向李豫。 后者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我儿无需多虑。” “皇帝——” “儿臣在！” “你是想要一时权势，还是想要大唐万代，你功在千秋？” “当然是大唐万代！” “那你就必须要做到一件事。” “请母亲教我。” “相信你的儿子，他是你儿，你是他父，皇帝和太子之前，便是这番关系。” 皇位继承的稳定，很大程度上影响封建时期帝国的存续。 李唐宗室擅长养蛊，虽然在前期确实是搞出来了不少明君，可也败坏了李唐宗室的元气。 父亲和儿子之间有什么好斗的呢？ 只能说皇帝这个位置，实在是让人变了味道…… 李虫娘禅位退让，自然是想要这件事情成常例。 要是李豫和李适再坚持两次，那么新的常例就有了，谁还不是个祖宗之法呢？ “长源——” “臣在。”李泌低头。 “辅佐皇帝的事情，你知道该如何做，我和我父皇不同，皇帝和我大兄也不尽相同，他听劝，你可以多劝劝。” 李泌眨了眨眼，李亨也听劝——就是不改而已。 “科举的事情之后，我就不出面了，太上皇的各项权柄，我也尽数交接给你。” “母亲？” “公主府给我留着吧，我回去玄修，没有旁的大事，莫要扰我清闲。” “……是。”李豫欲言又止。 “你我之间，无话不可直说，我是你嫡母，这是送入太庙祭祖告天的关系。” “母亲，吐蕃何解？” “你问长源吧。” 李泌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李泌之前想过吐蕃的问题，打算是联合回鹘和南诏，遏制吐蕃。 先和回鹘，则吐蕃不敢轻犯边塞。 其次招抚南诏蕃王，则切断吐蕃右臂。 大食在西域最强，它与天竺诸国都仰慕大唐王朝，其世代与吐蕃为仇，故唐也可将其招抚，以牵制吐蕃。 可是如今，回鹘汗国已经被李虫娘灭了，怎么联合？ 再说了，联合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亲，可是李虫娘说的是不和亲，这当然也不行了。 历史上，回纥可汗对能与唐和亲喜出望外。 他致信唐朝说：“昔为弟兄，今即子婿。子婿半子也。彼犹父，此犹子也。父若患于西戎，子当遣兵除之。” 由于缔结了婚姻，确立了“翁婿之盟”，取代了至德二年李亨时候的兄弟之约。 与此同时，回纥又向吐蕃使节责骂了一顿，与吐蕃断绝关系，随后向唐朝皇帝求把“回纥”改称“回鹘”。 这才是历史上回鹘汗国名称的官方由来，从那之后后突厥书面写作回鹘汗国。 可是现在…… “你们慢慢想吧，之前郑州送来一些好酒，口味颇佳——元振，去取一些来。” 程元振赶紧去拿酒过来，将封泥拍了，找了个铜壶盛好，放在热水里温了。 此时御厨那边又送来了一笼饼餤，刚刚蒸好，热气腾腾。 李虫娘嗅了嗅，顿时失笑：“羊肉饼餤配羊肉，这是个什么道理？” 李适伸手就拿，全然不像是太子，反倒像是家中得宠的幺儿。 “热腾腾正好吃，我一次能吃五个哩！父皇，李先生，一起取了吃！” 李豫温和地笑笑：“吃，喜欢就多吃点，只是要注意节制，莫要撑了。” 不一会，酒热得烫了，李虫娘亲自取了四个银杯满上。 李泌和李豫只是简单地商量了下吐蕃的事情，大抵是知道李虫娘不想谈这些，于是就着饼餤开始畅饮起来。 李适喝得开心了，不由豪气勃发：“父皇何须忧虑，吐蕃一地，我亲自为你取回来！” “我儿好志气，确实如同李先生所说，另有一番气象，还是军中锻炼人啊……” 李泌顿时又是一咯噔，心说李豫有别的意思？担心军权？ 他仔细地看着李豫的表情，最后似乎发现他是真的宽厚。 虽然有帝王心术，但是不多——李虫娘给他当了个极好的榜样。 李虫娘喝着酒，好片刻之后，放下杯子：“我该回公主府了。” 李豫原本以为只是正常地回去休息，正想说不如在大明宫歇息。 然后就错愕地看着李虫娘闭目气绝当场，他唤了几声没有反应，顿时脸色煞白。 战战兢兢伸手去把脉，然后整个人跌坐在地。 旋即反应过来，猛地扑上去抓住李虫娘的衣角。 “母亲！！！” “？！！”李泌也顿时大惊失色，酒杯从手里掉落。 反倒是李适——朱小花和小爱莲——在短暂的惊诧之后，一把抓住两人的手。 “莫要着急！” “如何不着急——母亲她……她……” 李虫娘坐在堂前，头颅低垂。 伴随着一道金色的辉光冲天而起，似乎穿透了房顶，不知去向何处。 她一头银色的长发逐渐褪去金属光泽，回归原色，只是稍显暗淡。 好一阵之后，她重新开始呼吸，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眸已经是碧绿色，不再是金色眸子。 银发金眸的那个李虫娘，似乎是就这么死了。 吃完饭，只说我回去了，便没了。 但是李虫娘却又活着，金发碧眼，一如当初。 李豫先是大喜过望：“母亲！” 李虫娘愕然了一下，然后柔柔一笑。 “原是你呀，我却不是你母亲哩，你母亲回去了。” 那话语之间，甚至还带着些许天真的少女气，不谙世事的气质凸显。 李豫如遭雷击，猛然起身，片刻之后，踉跄跌坐，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李泌和自己的儿子李适。 李泌在当年，很仰慕神仙箘栮*玖龄吴③扒 )泣yi鏾不死之术，成年后常游历于嵩、华、终南诸山之间。 和李白寻求终南捷径不同，他是真的想试试这些——只可惜没成。 如今似乎看到了一些世界的真相，却更愿意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住李豫的手：“陛下，圣人累了，之前说，想要回公主府休息。” 李适也连连点头：“是这样，父皇。” 李豫眼泪落了下来：“我年近不惑，方才有真母亲，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李泌沉默地看着他的反应，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李豫的态度是很明确的。 好片刻之后，李豫稍稍收拾心绪，一如往常那样恭敬对待李虫娘。 “母亲要回去歇息，儿臣亲自为您驾车——” …… …… “母皇——母皇？” 艾丽娅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自家养女的好大脸。 新明女皇朱静铷眼巴巴地看着一动不动的艾丽娅，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后焦急回头。 “不是说五分钟吗？怎么母皇睁开眼睛之后没反应的？” “该有什么反应？天崩地裂？”艾丽娅无奈出声：“消停会儿……我没事……” “母皇——” “嗯。” “你孙女呢？还有我妹妹呢？”女皇拉住艾丽娅的手：“她们人呢？” “还在打DLC呢，暂时不愿意回来。” “……DLC？” “说起来。”艾丽娅想了想：“大唐有个公主，叫李虫娘的那个，你有印象没有？” “大唐第九个皇帝，孝武皇帝李虫娘？” “啊……哈——” “母皇？” “哈哈哈哈哈————————” 第1625.5章-超级强化！新明帝国奔赴星海！ 在副本里面玩副本的艾丽娅，回来了。 朱丽娅大帝，回到了她最忠实的新明帝国！ 五分钟，能改变什么？ 命运的五分钟，就是艾丽娅再出门之后，抬头往上看，看到的是闪耀着金属色的天空。 “……那是什么？” “太阳帆啊。”女皇跟出来：“母皇？你没事吧？” “你有事——” 艾丽娅抬手一点，一点不昧灵光，被她送入自己养女的额前。 新明女皇恍惚了一下，然后惊恐地看着变样的新明帝国，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信。 “母皇……我……分不清……” “我在这里。”艾丽娅背着手：“那就是真实的。” 新明女皇沉默了几秒，深吸了一口气：“——历史变了。” “看出来了，具体呢？” “大唐国祚，延长了很久，把北宋的两个皇帝都挤下去了，然后才是乱世。” “五代十国？” “没有那么乱，但是军阀割据，确实是比较……混乱。” 相比起来，五代十国作为一段近百年的大分裂时期，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个历史世界线，大唐的历史特异点在艾丽娅离开了之后，被并入了正史。 异闻带的那个被‘创造’出来的世界，也正式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 而最直观的证据，就是新明女皇赶紧去让人取来的一件东西。 “母皇——你看！” 新明女皇接过艾丽娅的大伴王承恩急匆匆带来的匣子。 这东西旁的人甚至没资格看，王承恩也是因为曾经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所以才有触碰的权力。 匣子打开，露出内里的一个东西。 艾丽娅伸手将其拿出来，颇有几分感慨。 “我当初从蓝星到地球的时候，原本是带着它的，结果它不见了，却不料是来了这里。” ——传国玉玺！ 其方圆四寸，上钮交五龙。 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缺了一角，用黄金补全。 除此之外，肩部和侧面都有被抹去字样的痕迹，看起来不甚和谐。 当初汉献帝延康元年，也就是公元220年，汉献帝被迫“禅让”皇帝位。 曹丕建魏，改元黄初，让人在传国玺肩部刻隶字“大魏受汉传国玺”，以证其非“篡汉”也。 这也就是欲盖弥彰的典型代表了，后来司马炎依样而行，称晋武帝，改元泰始，传国玺归晋。 晋永嘉五年，前赵刘聪俘晋怀帝司马炽，玺归前赵。 十九年后，后赵石勒灭前赵，得玺。 石勒更别出心裁，于右侧加刻“天命石氏”。 这两句话后来被抹去，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大概率是在五代十国时期。 这枚传国玉玺，其实就是当初艾丽娅从地球带过来的那枚。 或者说，几个世界凑一块儿，一共就这么一个传国玉玺罢了。 之所以有这样的神异，除了它本身材质特殊，是真神的真鳞，还因为多了一点东西。 艾丽娅把那一角黄金轻轻掰下来，在手心里一捏。 黄金柔软，被她的神力直接揉搓如同泥泞，露出内里的一点晶体模样碎片。 “……这是什么？！”新明女皇瞪圆了眼睛。 她可没听说过这宝贝还更有玄机！ 不过想想也是，历朝历代获得它的，恨不得将其供起来，有谁敢像是自己母亲这样的…… “造物权柄的碎片，而且还是核心碎片，最重要的一块儿。” 艾丽娅看着这枚碎片，叹了口气：“当初就是它，带着王莽回去的。” 西汉末年，外戚王莽篡权。 时孺子刘婴年幼，玺藏于长乐宫太后处。 王莽遣其堂弟王舜来索，太后怒而詈之，并掷玺于地，破其一角。 王莽令工匠以黄金补之——也就是那个时候，王莽把这东西藏进了玉玺之中。 所以历史上多了个新朝，历史上多了个比李虫娘还要像是穿越者的王莽。 更多了那大名鼎鼎的汉光武帝刘秀…… 重新把黄金凝练，补齐玉玺一角，艾丽娅把它放回盒子里。 “收好吧，我早该想到的。” 早该想到副本的副本，是多不合理的存在。 两个世界线甚至是三个世界线，唯一的交织就这么一个东西而已。 造物权柄早就在我身边，因此多了新明帝国——多有趣…… “五代十国，有什么不同？” 艾丽娅顺着园子散步，在御花园里行走。 新明女皇赶紧跟上去：“唐烈帝李青雀，在长安皇城上吊自杀之后，军阀割据，一直到公元1050年，才有大一统气象。” 艾丽娅在760年左右回归，249年的中后唐国祚，也就是1009年，李青雀身死，大唐正式灭国。 “四十多年时间就又有大一统气象，是宋朝？” “不，宋朝没了。。” “那是谁？” “……没了。” “不是说大一统气象吗？” “只是气象，当年赵匡胤也没立国，还是柴荣麾下将领，柴荣依旧尊唐，割据一方也没有自立。” “赵匡胤干嘛去了？” “和契丹交战，战死了，若不然应该有一番际遇，咳，说起来，他还有几分李虫娘神韵。” “什么意思？” “当时传说，李虫娘出生的时候，日月冲撞，满屋红光，李虫娘异室生香，也是香孩儿。” “你是说，赵匡胤当时用的是李虫娘的谶纬？” “嗯。” “哈……那他怎么没成？” “唐烈帝李青雀，临走之前不但带走了契丹，还把大唐不少军阀也给一起带走了。” 李青雀，历史上没有出现的皇帝，名字就叫李青雀。 他和魏国的曹髦很像，被如今的历史称之为最悲壮的皇帝之一。 他登基的时候才15岁，上吊自杀也不过二十。 那个时候的大唐，面临着来自契丹的军事压力，内部更是混乱，军阀割据。 李青雀上位之后，调用所有力量，和契丹打了整整五年，凡二十余战，未曾一败，天赋异禀。 按理说未曾一败，威望只会越来越高才对，可问题是当时的民生已经不能支撑这么打下去了。 李青雀面临和隋炀帝杨广差不多的问题，那就是越打越穷。 当时的大唐基础管理制度，已经被地方割据军阀给再度瓜分得差不多了，税收上不来，压力却一直下。 大概950年左右，契丹出现，鼎盛时期就是李青雀的时候，甚至已经降服了高句丽地区，打进了开城。 而李青雀，就是在这个时候面临内忧外患，最后一波直接拼死一搏，带走了契丹的元气和大部分割据军阀。 结果同时也彻底把大唐本身摇摇欲坠的国运打垮了，堪称大家同归于尽…… 之后就是军阀割据时候，又过了几十年，辽国出现，有了所谓的大一统气象。 可也只是气象——辽朝全盛时，疆域东北到今库页岛，北至蒙古国中部的色楞格河、石勒喀河一带。 西到阿尔泰山，南部至今天津市的海河、河北省霸县、涿州、山西省雁门关一线与南方割据军阀交界。 与当时统治中原的军阀政权相对峙，形成南北朝对峙之势，《辽史》称“幅员万里”。 然后就是完颜阿骨打和铁木真，之后就还是熟悉的元代，以及朱元璋…… 朱元璋一代，出了点小意外，但还是被扳回来了。 那就是朱元璋在朱标还活着的时候就禅位了，可惜的是朱标在位两年之后，劳累过度病死。 孝康皇帝朱标死后，朱元璋这个太上皇不得不重新临朝治国，然后历史恢复如今姿态。 “变了，但是没有完全变——太阳帆怎么回事？” 艾丽娅抬头看着天上的金属色，那东西并不起眼，但是这个距离都能目视，只能说绝对巨大。 “多了这个。”女皇解下自己腰间的一枚玉佩，递给艾丽娅。 那并不是真的玉佩，或者说形制是玉佩，但是材质却是某种晶体。 艾丽娅掂了掂：“外神结晶……如今叫什么名字？” “明光玉。” 新明大帝朱丽娅，在18世纪末，于北美地区重建新明。 而支持新明帝国蓬勃发展，甚至是以一种超过所有人想象的速度复兴的根基，就是明光玉。 一种特殊的、之前并不为人所熟知，如今却成为最重要战略物资的高能量物质。 最先发现这种物质的，是塞尔维亚裔，新明籍的物理学家，尼古拉·特斯拉。 特斯拉在1895年，为新明帝国制造了尼亚加拉发电站的发电机组，该发电站依旧是如今世界著名水电站之一。 而就是在那个阶段，他发现了尼亚加拉发电站建造过程之中挖掘出来的特殊玉石。 五年之后，他发现了这种矿物的利用方式，并且以此发明了无线电能传输系统。 没错，无线电能传输——现在的太阳帆，就是基于这一套能量传输体系的产物。 新明物理学家李戴森，在1960年提出了一种名为‘戴森球’的人造天体理论。 他认为，地球这样的行星，本身蕴藏的能源是非常有限的。 这样的能源储量，远远不足以支撑其上的文明发展到高级阶段。 而一个恒星-行星系统中，绝大部分能源——也就是来自恒星的辐射——都被浪费掉了。 甚至可以说截至如今，太阳系各行星，只接收了太阳辐射能量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戴森认为，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必然有能力将太阳用一个巨大的球状结构包围起来。 这使得太阳的大部分辐射能量被截获，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支持这个文明，使其发展到足够的高度。 当然啦，之所以称之为理论，就是将恒星整个包裹起来并不现实。 但是基于无线电能传输系统，制作太阳帆，建立轨道上的太阳能收集站，这是现实的。 同样，这也是可以用于恒星系内其他星球开发的能源体系雏形。 “上个月，内阁那边才提交了金星的地球化理论研究……” “金星地球化？” “嗯，利用现有或者近未来的科技，制造金星戴森球结构。” “可行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给金星挡阳光，降温地球化，不涉及任何新的物理理论。” “具体操作呢？” “用大型电磁弹射，弹射原料粉桶到地球轨道上，3D打印制造巨型飞船。” “能做到？” “可以，现在我们的大型空间站和新的太阳帆能量采集站就是这么建造的。” “哈……有意思。” “然后制造一个大型载人工程飞船，用等离子发动机驱动飞到金星轨道，并降落在金星大气层顶端。” “继续说，我在听。” “飞船作为漂浮城市漂浮，城市内部工厂抽取金星大气，利用里面的二氧化碳制造石墨烯做建筑材料，复制另外的漂浮城市工厂，实现类似自己打印另一个自己的操作，而二氧化碳可以通入高温熔化的金属液体里面，还原直接制成石墨烯，并电解出氧气。” “氧气作为漂浮城市内部主要的浮力气体使用，当然需要加入一定量的氮气和二氧化碳才能符合地球的空气成分。” “多个漂浮城市之间，用碳纳米管绳索连接起来组成一个戴森球，遮挡阳光给金星大气降温。” “二氧化碳越来越少，也可以减少温室效应。” “戴森球表面用石墨烯超导体做导线，通电后产生全球性磁场，偏转太阳风保护大气层。” “居住式社区城市可以做成球形或者圆柱形外壳，一面透明一面不透明，外壳缓慢旋转，控制阳光的通过量，产生昼夜节律，这样，重力，氧气含量，大气压，全球性磁场，昼夜节律都有了，再加上大气中提取出来的水和其他元素，完全可以支撑一个适合永久居住世代繁衍的新地球的生态环境。” “等若干年后吗，金星大气降温降压到地球水平，就可以人工制造形成大海，随后就可以从极地开始移植生物圈。” “在哪之前，金星矿业可以作为项目的资金来源。多余的石墨烯可以制造太阳帆飞船，回流到地球和火星殖民地，包括多余的氧气产能也是，并进口月球的氦三，土卫六的石油和天然气，木卫二的冰块，形成一个繁荣的可持续的太阳系星际贸易圈。” “高温高压状态的金星，内部甚至可以用耐高温的风力空压机加气动装置驱动，而不是电机系统。” 比起火星，其实金星距离地球更近，形态也更相似。 体积相似，质量相似，平均密度相似，因此被称之为姐妹星。 只是相比起来，火星给人的感觉更容易开发——但是新明的科技树似乎点的有点歪，觉得金星也可以。 艾丽娅对此不置可否，所谓的明光玉，不过是外神的能量残骸结晶。 这东西能支持新明搞科技研究，却不可能支持新明的日常用度和开拓消耗。 所以以此为基础，点出了太阳能科技？戴森球技术路线？ 新明帝国如今的实力，玩电能玩出了花，对比起来UBEG甚至是神恩那边，也不遑多让。 UBEG胜在体量大，两个世界合计百亿人口，外加一个无尽水世界的底蕴。 神恩是路线不同，生物进化文明善于战斗，全民皆兵，突出的是一个能打。 新明帝国科技路线已经点到了火星殖民地了，难怪必须要拿回权柄碎片。 不然的话，他们恐怕真的就探索到太阳系外了——然后发现宇宙一片虚无。 前面的世界还没建模，我们以后再来探索吧.JPG 她和女儿聊了一阵，但是很显然，新明女皇并不能跟上母亲的思路。 那是超脱于皇帝的，更高层的俯瞰视角，有时候跳脱得让新明女皇担心母亲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罢了，我去找别人聊聊。”艾丽娅揉了揉额角：“你那俩母妃呢？” 新明女皇扯了扯嘴角，人到中年，母亲给自己又找了俩妈，这是什么体验？ 但是她毕竟孝顺，便只是微微低头：“大抵，是在国立图书馆那边，之前听闻过去了。” “哦，好，你去忙吧，我自己过去……哦对了，世界线合并的事情，恐怕还有余波，你多多关注一下。” 然后艾丽娅就飞走了——在所有人面前，眼睁睁就这么凌空踏步，飘然而去。 宫内的工作人员赶紧低下头权当什么都没看到。 而新明女皇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招来王承恩。 “大伴呐，这事儿——” “陛下放心，事关重大，皇爷的身体比天还重要，奴婢知晓怎么办！” 王承恩很严肃：“滋补的汤药，奴婢这就让御膳房准备，鹿血是最合用的，奴婢亲自让人去取。” “……” “衣物什么的，尚衣奉御的新主管是个有眼力见的姑娘，想来也有新作品了，不至于让皇爷无聊厌烦。” “至于说就寝的地方，奴婢建议还是华清池，暖身子——得提前把地龙烧起来。” “……”新明女皇眨了眨眼：“有没有可能，我是在说关于世界线合并的问题？” 王大伴更无辜了：“合并？什么合并？奴婢愚钝，听不懂……” 新明女皇想了下：“你知道李虫娘吗？” “李虫娘？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 “啧——你等下——你——过来，你知道李虫娘吗？” “李虫娘……陛下，是不是大唐的什么公主？” “怪了，这是融合了还是没融合……来人啊，下旨意，给锦衣卫的网络安全署，全网调查关于大唐孝武皇帝李虫娘的关键词，有人要人，有资料要资料，要是有正在广而告之的，把人给朕请来。” 说着新明女皇揉了揉额角，有点头痛——物理层面的头痛，大抵是什么合并的后遗症。 “大伴啊，去给我拿杯巧克力热牛奶来。” “是——” “还有，提前把地龙烧好吧，母皇身体确实要紧……” “是！奴婢这就去办！” 第1626章-神仙姐姐：那我有点喜欢你了 艾丽娅去找神仙姐姐，但是却只找到了一个。 好消息：是温柔神仙姐姐！ 坏消息：在温泉里，她比霸道神仙姐姐更狠…… 咳，这事儿不能细说，只能说，温柔神仙姐姐的腰，是杀艾丽娅的刀。 她在图书馆的门口，正在看一本刚借出来的书。 艾丽娅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两个人的坐姿大不相同，神仙姐姐并着腿，侧着身子，优雅且高贵。 是那种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一定是出身富贵，从小含着金汤匙，在牛奶里沐浴长大的千金大小姐。 温柔神仙姐姐的锋芒，如今收敛得近乎不可察觉，和霸道神仙姐姐走上了两个极端。 艾丽娅夹在中间，说好听点就是博彩百家之长，说难听点就是干啥啥不行，也就那样。 “看书啊美女？” “我还以为你会晚点回来。” 温柔神仙姐姐伸手拢了拢艾丽娅耳边被风吹乱的落发。 “累了吧？” “……有点，看什么书呢？” “东南亚的地理志，有很多事情都变了。” 其实大唐跳到元代，中间有一个很微妙的地理变化，就是东南亚。 唐朝事后，与东南亚、南洋诸国始终保持着友好往来和经济联系。 地处今越南中南部的林邑，不断派使者来唐，双方经济、文化不断交流。 林邑之西的真腊，也就是后来的柬埔寨，更是一直都有唐遣使。 而在今缅甸的骠国，那个时候也有有密切的与大唐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 从缅甸输入唐朝的商品，有白色玻璃器皿等物品。 而从大唐输往缅甸的主要商品，有丝、绸、锦绣。 唐贞元十八年，也就是公元802年，骠国曾送乐工三十五人和乐曲十二种到大唐，诗人白居易就有咏骠国乐的诗篇。 但这些不是大唐真正想要的，大唐真正看重的，是马来半岛。 马来半岛西南端，有一个叫阁罗的地方，是阿拉伯和唐朝商船交会之地。 苏门答腊岛上的强国室利佛逝，是唐僧人从海道往印度取经的中转站。 因此在大唐国祚后延的阶段，北方的压力减轻，自然发展也就朝向了南边。 等到后来军阀割据混战的时候，东南亚已经实质上成为了崩解之后的大唐人的地盘。 而元代和旧明，也承袭延续了这样的领土规划，一直到新明帝国，整个亚太都是她的后花园。 神仙姐姐早年间，曾经一度活跃于亚太地区，尤其是日本、东南亚一带。 如今再看这些更替之后的历史线，颇有几分恍若隔世的观感。 “当初的我啊，只是想要着，如果有能力的话，或许应当兼济天下。” “后来呢？” “后来发现——你的方法，更为好用。” 艾丽娅的方法是什么？当然是新明帝国的规划。 那就是统治他们，并且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子民，一视同仁！ 这种强硬，在如今看来，反而是某种更宏大的温柔…… “我怀念当年走过的那些地方，也怀念当初河畔的那座高脚屋。” “我曾经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也就是去切尔诺贝利之前，在东南亚一带关注过那些孩子的教育问题。” “教育？” “在卡瓦拉尔河的河边——不知道现在名字叫什么——我曾经在那里住过一年左右。” “听起来，像是隐居一样。” “哈哈……没那么舒服的啦，用木板搭建过一座高脚屋，热带地区必须要挑高来躲避蛇虫鼠蚁，但是说实话，房子很粗糙，两层木板建造的高脚屋，楼上有个小房间，地板缝隙很大会进光。” 她怀念着当初的时光，自然不是怀念什么优渥的生活，或者说苦难。 而是怀念着当年那些能够真切地践行信念的事情—— “那个房间其实并不舒适，往下望能看见小管家萨乌拉在扫地，看到小孩跑来跑去，很吵的，但是我喜欢那个房间的采光，每天早上河边的太阳能够照进来，很明亮。” “还不错？” “只是，每天换衣服时，都得低头留心有没有人正好从地板下经过，偶尔一只鸡溜达觅食路过，也会让我吓一跳。” 于是乎善妒的某个心眼小的新明大帝，就皱着眉头说不好，甚至想要把什么河给填平了。 “当然啦，以我的身手，倒也不至于被谁偷看去换衣服。” “真没有？” “也不是没有啦，比如某个小贼，悄悄把我衣服拿走了，换成那种羞人的纱衣，听起来是不是像牛郎织女一样？” “啊这——” 其实神仙姐姐在当初，做的是很严肃的事情，关于教育，文化，亦或者是文明。 她当初在那边，主要负责的是和国际组织对接协调，为东南亚那些地区的小学争取资源。 一年时间，她在那边设立了八个资源学区。 以及超过四十所小学的校舍整建、规划教材及教具工作坊、培训师资及教育行政人员。 原因很简单，上个世纪70年代末的那些地方乱作一团，学龄儿童有两三万，老师却只有两三百。 神仙姐姐原本只是经过，却因为见不得那些苦楚，留下来帮他们争取到教育的资源。 她走过的地方很多，但是却依旧觉得东南亚那些地方属于是极端的贫困。 明明身处适宜的农业区域，但是他们却住着茅屋，没有耕牛，能够劳作的地块不到半亩。 月收入折算下来的话，甚至不到一美元——而这样的家庭，河流两岸到处都是，遍布几十个村落…… “每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都需要先把两层的蚊帐拉开，当时盛行疟蚊和登革热蚊，功夫也没用。” “村子里的水，是直接从河里取来的，那条河其实算是湄公河的支流，深绿色，并不干净。” “每天晚上我要提前沉淀过滤那些水，但就算这样，第二天往往水面上就全都是昆虫和树枝浮叶。” “我的那个小管家乌萨米，与其说是管家，不如说是——小翻译？” 说着神仙姐姐失笑：“她既不会做饭，也不会做家务，唯一会做的就是扫地，而且也打扫不干净。” “那你为什么找她当管家？” “大概是因为，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很倔强的一个小姑娘，而且还请我吃鸭蛋哩。” “鸭蛋？” “当时乡下买不到鸡蛋，因为都被搜购到金边市里去了，可是城里人不吃鸭蛋，所以我就买鸭蛋给孩子们吃，其实挺不错的，我现在都还觉得那里的鸭蛋别有一番滋味……” 神仙姐姐大抵能够回忆起那个小姑娘的模样。 有点瘦弱，有点秀气，看起来很明显有华人血统。 常年穿着一条褐色的大花纱笼裙，并不喜欢讨好地对别人笑，反而是虎着小脸，眼睛里有顽固的姿态。 “我当时给她安排的工作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清理周围的垃圾，然后不要把塑料袋直接丢进河里。” “然后她说，大家都是这么丢的，不丢到河里，丢到哪里呢？” “后来呢？” “后来我就亲自去捡咯，别人就都围观我，她才来帮我捡，再后来大概也受不了我的矫情，还是有好好清理垃圾。” “那个时候还是小姑娘，现在应该还在吧？” “……不在了。” “嗯？” “因为她有华人血统，所以在后来，出了点事情，很多人都不在了。” 神仙姐姐低头翻了一页书：“那个时候我在沉睡，帮不了她许多……” 艾丽娅看着那一页，正好是新明帝国因为第二次红溪惨案悍然出兵的记录。 第一次红溪惨案，发生在1740年10月。 大概是荷兰属东印度在巴达维亚，展开了针对中国劳工的屠杀，事件也称巴城大屠杀。 起因是荷兰当局为了解决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而大量引进中国劳工。 但随着工作岗位的饱和和外来人口的大量增加，巴达维亚的治安无法得到维持。 为此荷兰当局，决定把多余的劳工送往锡兰，但是待遇非常恶劣，形同黑奴贸易时候的奴隶。 为此，某些劳工打算先下手为强，攻入巴达维亚城反抗荷兰当局。 在事发前，一个名叫林楚的人向荷兰当局告密，这导致荷兰当局有所警惕，并且开始屠杀城内的华工。 而城外的华工不知道事情已经泄露，仓促攻城，最后战败。 第一次红溪惨案发生后，荷兰及殖民当局，担心清朝会采取报复行动，影响对华通商，使经济利益受到损失。 所以在几个月之后的1741年，殖民当局派专使携带“说帖”前往清朝。 但是这份“说帖”并没能传呈到鞑清朝廷，同时福建总督策楞、提督王郡将此事上奏朝廷。 后来经过反复商议，清朝官方决定将此事认定为无需理会。 被杀华侨，是“自弃王化”、“系彼地土生，实与番民无异”。 是“彼地之汉种，自外圣化”，因此华人遭屠杀，“事属可伤，实则孽由自作”。 “圣朝”无须加以责备，只是禁止了彼此之间的通商贸易。 而第二次红溪惨案，则是在几乎同样的地方，只是时间相隔了一百四十多年。 1880年，新明已然建立，并且早先时候在北美地区介入南北战争，同时压制了两边。 在得知历史上本不该发生的第二次红溪惨案，因为新明帝国的诞生而发生之后，当时的帝国愤然出兵。 因为新明帝国的建立，大量亲近新明的东南亚华人，开始与新明接触。 但是随着亲明的总督被当时亲西方的陆军战略后备部队司令多卡准将推翻，引发了反明的大清洗。 其中，大量华人被视为新明帝国的亲近派系而被屠杀。 大部分地方华裔不是被杀、逃离，就是隐姓埋名。 事后，该地区的华裔被视为明国余孽，不得享有完整的公民权利。 失去了汉名，也禁止用汉语和汉字授课，身份信息被标签为非土著，遭到特别待遇。 由于两国间的双重国籍协定，被对方单方面撕毁，令不少华裔的国籍身份，至今仍有含混不清之处。 而在当地幸存的华裔，历经千辛万苦突破包围封锁，抵达北美寻求帮助。 当时的新明帝国国力并不如同现在，雄霸整个星球，反而刚因为介入南北战争而急需休养生息。 但是艾丽娅依旧启动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撤侨活动，公开宣布准备从东南亚接走华裔三百万。 后来更是直接出兵，押上了仅有的海军舰艇，和那些家伙狠狠地打了几场，突破海岸线去接人。 如今的北美地区沿海有很多城市的前身，就是为了安置那些华裔的大型农场，后来发展成城镇甚至是城市。 一年时间，神仙姐姐建立了四十多所学校，帮助了两千多个孩子。 一年时间，艾丽娅打垮了十二个东南亚政权，带走了两百多万人。 一趟航程需要二十天时间，到东海岸的话甚至要一个月。 那个时候的新明帝国，自由轮像是在下饺子，一年时间下水一千五百多艘，全部用来装人。 而这段历史，被新明帝国的史学家们称之为对应当初刘备『携民渡江』的『携民渡海』事迹。 “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一直，都很讨厌战争。” 神仙姐姐倚靠在艾丽娅的肩膀上，望着远方的天空和城市。 “我最想要做的，是能够帮助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帮他们把生活变得更好，可能是少一些垃圾，可能是学会读写，可能是知道更精彩的世界……但是我发现，其实我做不到，我能做到的事情很少……” 艾丽娅没有说话，神仙姐姐的惊才绝艳，世所罕见，桎梏她的并不是选择，而是时代。 她的人生，为了时代而付出了太多，甚至都不简单是因为选择的问题。 “有时候我就在想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选择伴侣，那我要选择一个能够比我强很多的人，那个人要能够找到很好的办法，可以帮到更多的人，做更多的更好的事情，那我大概会觉得，这个人好厉害，我好喜欢。” “有找到吗？” “以前没有。” “现在呢？” “现在嘛……你是用我女儿的女儿的身份和我问这个问题呢，还是以新明大帝朱丽娅的身份问这个问题呢？” “有区别？” “……好像也没有，那你用李虫娘的身份，再问一遍好不好？” “李虫娘是谁——很厉害吗？” “我觉得很厉害呀，李虫娘，新明大帝，都挺厉害的。” “咳，没错，我就是李虫娘。” “那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你了……” “……” 第1626.5章-不及格的李适的一生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的祥云，来迎娶我…… 小时候的陆颜灵，还不是后来那个名动天下的白首太玄陆真人。 她有着少女的心，少女的梦，以及少女的情愫。 只是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人过百年，形单影只。 艾丽娅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甚至就连性别都没对。 甚至于她有那么点小贪心——肉眼可见的那种——她自己说是白星之子的特性。 白星之子的特性，就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神仙姐姐伸手掐了一把艾丽娅，后者疑惑地捂着腰，一脸茫然。 啊？ 很喜欢有的救世主的那句话——啊？ “走吧，回去。” “……还有一个呢？” “她啊，在看书呢。” “哦……” 也行，分开的话，自己或许撑得住。 或许？ 艾丽娅承载了白星文明之后，作为白星之子，她的性格不免会有点变化。 而所谓的变化，就是白星文明最直接的恳求——多生点！多生点！ 最好是直接把白星文明再给生出来。 全靠你啦！我们最后的文明之子！ 艾丽娅说我又不是那什么什么偶像是吧，被一刀攮死然后骨科儿女怀中重生…… 但是没办法，文明的残响就是这么直白，甚至可以说成了执念。 人家白星文明又不是自己要毁灭的，是被外神毁掉的，依旧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 艾丽娅于是乎从木头变成了渣女…… 很难说，她那么多未来的女儿，甚至于还有小叉烧这种闺女，是不是都因为白星文明的特性影响。 什么？借口？ 哪来那么多借口——这一定是模因感染！是文明残响！是宇宙奇观！ 而且我早就说过喜欢神仙姐姐，这何尝不是一种说到做到呢？ 两人离开图书馆，回到了皇宫，然后遇到了回归的小爱莲和朱小花。 说好的五分钟，实际上艾丽娅前脚离开，她们后脚就回来了。 中间或许间隔了在特异点里面的几十年，可是在时间的长河里，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感觉怎么样？”大明女皇担心地看着两小只：“如何？” 如何？ 新明长公主和我的大唐女帝小姑？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朱小花揉着额角：“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你们的灵魂，并不足以承载这份厚重，所以只是有一点感悟。” 艾丽娅走进大殿，大殿里空荡荡，并没有很多人。 “我走之后，情况如何？” 小爱莲和朱小花对视一眼，回忆了一下那段历史—— 艾丽娅死后，红衣贼平，世家被大力打压，北方危机解除。 河南河北逐渐归心，地方节度遂写奏疏于长安，并收军于洛阳附近屯扎，等待京中调遣。 同时，李豫也派人前往西域和蜀中，分别打探吐蕃和南诏的消息。 李虫娘死的消息，并未正式传出，而是以身体不适为理由，返回公主府修养。 但是从那个时候起，太上皇正式退出政治舞台，全面交卸权利给李豫。 九月，李豫委任李适为天下兵马元帅，改封雍王。 从那个时候起，李适就要肩负起收拢河南河北，并且与吐蕃对抗的使命。 十月，李适出镇陕州，次年二月，河南河北基本平定。 李适因功加食邑三千户，和平叛名将郭子仪、李光弼等八人一起被赐铁券、图形凌烟阁。 李豫比历史上并没有多活太久，艾丽娅离开之后十九年，李豫在长安宫中驾崩。 好在他在艾丽娅离开十年之后，就已经禅位李适，所以最后的九年更像是养老生活。 李适继位的时候，时年二十九岁，倒也算是大好年华，并且改年号为建中。 建中元年正月，群臣为李适上尊号“圣神文武皇帝”，李适接受了。 应当说即位之初，得益于对历史的熟知，两小只做得还不错。 她们任用崔佑甫为相，此人为政清简，颇有一番中兴气象。 后来崔佑甫又推荐杨炎为相，不久，因崔祐甫患病去世，另一位宰相乔琳也被免职，杨炎得以独揽大权。 杨炎针对玄宗以后租庸调制的基础被破坏的情况，主张推行两税法。 建议以“量出为入”代“量入为出”。 以“计资而税”代替“计丁而税”。 征收货币而非征收实物，合并徭役名目，集中纳税期限等等。 主管赋税的官吏反对杨炎的建议，他们认为租庸调制实行了四百余年，旧制不可轻改。 李适则表示支持，使之得以贯彻实施。 但或许是因为历史线的抑制力，以至于两小只逐渐遗忘历史的先知，识人不明。 她们觉得杨炎这人，才能上佳，却忘了历史上这人的评价。 ——生性狭隘，以私害公！ 崔祐甫曾经推荐杨炎与自己同任宰相，杨炎却在专权后对崔祐甫的举措多加破坏。 杨炎早年依附宰相元载，对元载感恩戴德。 尤其敌视那些曾经参与处置元载一案、进而使自己也受到牵连被贬道州的人。 由此陷害了段秀实，罢其兵权，构陷刘晏致死。 等到两小只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她们立刻裁撤了杨炎，并且换上了新的宰相。 结果新的宰相叫卢杞…… 卢杞为官期间，迎合圣意，嫉妒贤能，党同伐异。 先后陷害杨炎、颜真卿、严郢、张镒、李揆、杜佑等人。 好在虽然逐渐被抑制力抹除先知一般的历史记忆，但是两小只依旧记得颜真卿是忠臣。 并且是被艾丽娅重点关注的忠臣——所以她们开始正式学习起了帝王心术，开始‘监督’卢杞。 然后就发现这人也不行…… 卢杞这人，做事的才能是有的，但是做事顾头不顾腚。 他为了筹集军饷，实行括率、增收房屋间架税、设立除陌税。 后来更是任由市场商人垄断买卖权，导致国家收入减半，广泛引起民愤。 两小只有心想要罢免他，却又不得不关心起削藩的问题。 为了革除藩镇父子相传、不听朝命的弊端，两小只决定武力削藩。 卢杞这人不行，但是可以用完再扔，于是乎开始了中央禁军清扫地方藩镇的大战。 这次倒是和历史上，先胜后败甚至窘迫到必须要逃离长安不同。 有艾丽娅留下的军事遗产，两小只节节胜利，几乎彻底干掉了全国的藩镇。 可问题是贞元年间，大唐唐与吐蕃的战争日益激烈。 两小只治国的经验缺乏，一味追求军事胜利，导致朝廷财政用度亦日益窘迫。 后来甚至不得不以“进奉”、“宣索”、“宫市”等手段大肆敛财。 另一方面，当时的大唐天灾频发，两小只在敛财的同时，又只能多次赈灾免税以安民心。 这一来二去，大唐有一段时间甚至于入不敷出。 好在这一口气还是缓过来了，又出兵收复了琼州、姚州、巂州、原州、翼州等地，军事口碑倒是稳住了。 但是军事胜利是别想了，两小只不是战神艾丽娅，没办法说一口气直接把周围全部灭掉。 那就只能转而追求文化胜利，于是从大历、贞元年间，两小只开始推动文化改革。 以贾至、梁肃、权德舆、韩愈、白居易为代表的复古主义思潮，发展成为一种广泛的社会思想运动。 他们想从意识领域内来挽救这个严重危机，促进中兴局面的出现，以巩固唐帝国。 复古主义思潮，反映了当时广大阶阶层人民的现实要求。 而空洞华美的骈文，已经成为表达思想的桎梏。 因而自然地需要反对骈文，开展一个文体革新运动，提倡古文。 古文不仅语言长短不拘，抒写自由，嗨便于表达思想。 在此影响下，“唐传奇”小说创作也进入兴盛期。 两小只对“古文运动”大力支持，重视科举，不断网罗人才，文治大兴。 同时她们还谋求外交的优势，重新打开了东西的陆路交通，链接西域，保住了安西北庭都护府。 ——然后就没然后了，两小只的能力极限，基本就在这里了。 而且两小只还不可避免地陷入到了宫斗的漩涡之中，事情和太子李诵有关。 唐顺宗，李诵，唐朝第十一位皇帝。 唐德宗李适长子，母亲为昭德皇后王氏。 但是两小只对他实在是没什么感情，因为他是两小只穿越之前李适的孩子。 两小只倒也没有故意打压他，也算是悉心培养。 并且在李豫死前，将他进封宣王，册立太子，以表示延续禅位的决心。 李诵的太子生涯，虽然不像唐朝前期的皇太子那样波折不断，动辄被废。 但在贞元三年八月的郜国大长公主案件之中，也险些把他推向灭顶的深渊。 事情比较离谱——郜国公主是肃宗之女，她与驸马萧升，生了个女儿，这个女儿是李诵的妃子。 不过这不是关键，毕竟肃宗李亨和李诵之间都隔着三代了。 但问题是郜国公主仗恃自己地位特殊，自由出入东宫。 她在萧升死后，个人生活放荡，不仅与彭州司马李万私通，还和太子詹事李昇、蜀州别驾萧鼎等一些官员暗中往来。 就——开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非常难以理解的事情。 仅仅是私生活有失检点，这在唐朝的皇室不是大不了的事。 但是，有人在告发郜国公主开趴的同时，还揭发她行厌胜巫蛊之术。 两小只闻之大怒，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世界是真的有厌胜巫蛊的。 甚至确切一点，就是所谓的外神、索菲亚生命体、齐杰拉花之类的超凡存在。 这些东西都是艾丽娅的敌人，两小只知道之后自然是非常不满，重拳出击。 因为事情牵涉到皇太子，两小只就立即将他找来，狠狠地批了一通。 李诵被父皇切责，惶恐不知所措。 他就仿效肃宗在天宝年间做太子时的故伎，请求与萧妃离婚。 当年李亨被李隆基打压，就干脆和老婆离婚，那样老婆娘家做什么就和我无关了。 两小只很失望，甚至萌动了废皇太子改立舒王李谊的念头。 按理说这很难理解——但是李诵又不是两小只亲生的，这就不难理解了。 好在她们也没真动手，而是把时为宰相的前朝老臣李泌召入宫中商议。 李泌作为知晓李虫娘真相的老臣，自然是劝两小只冷静，禅位也不是这么搞的。 舒王是李适的弟弟李邈的儿子，因李邈早死，两小只将其收养，视为己出，十分宠爱。 李泌认为皇帝舍亲生儿子而改立侄子不妥，德宗大怒。 李泌便为他详细列举了自贞观以来太子废立的经验教训。 并且分析了太宗皇帝对废立太子的谨慎，和肃宗因性急冤杀建宁王的悔恨。 反正就是劝他以前事为戒，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李泌的话打动了德宗，终使李诵的太子之位得以保全。 不久，郜国公主被德宗幽禁，后在贞元六年死去。 李万因为和同宗开趴，以不知“避宗”的罪名被杖杀，直接打死。 郜国公主的亲属受牵连者很多，她的五个儿子被流放。 而且这五个儿子分别叫裴液、萧位、萧佩、萧儒、萧偲——都不是一个爹那种。 以及姘头李昇、萧鼎等流放岭表和边远之地，女儿、皇太子妃萧氏也被处决。 经历了这个变故，本来就小心翼翼的太子李诵就更加谨慎了。 两小只在后来做了差不多十五年的皇帝，然后禅位给李诵。 这避免了历史上本该发生的二王八司马事件，算是保住了大唐的又一分元气。 所谓二王八司马事件，是指贞元二十一年，李诵正式继位之后进行改革然后被反对的事情。 他即位后，立即重用王叔文等推行改革，抑制宦官。 但是此举引起一些守旧大臣与宦官们的联手反对。 805年8月，宦官逼迫李诵退位，让其禅位于太子李纯。 并且贬逐太子侍读、翰林待诏王伾和翰林待诏王叔文。 又将韦执谊、刘禹锡、柳宗元、韩泰等八人贬至外州任司马，改革失败。 此事件被学界称为永贞革新，又称二王八司马事件。 被逼退位之后次年，806年，李诵病死，终年46岁。 只是如今因为有李适这个父亲扶上马送一程，所以李诵在38岁的时候就继位当了皇帝。 继位之后继续改革，宦官和守旧大臣忌惮李适的存在，并不敢太过反对，势力被严重削弱。 从这之后，大唐算是正式进入新的中兴阶段，也就是原本正史里面的元和中兴。 公元805年，李适在会宁殿驾崩，享年六十四岁。 在这个世界线，他在位三十二年，谥号神武孝文皇帝，庙号德宗，葬于崇陵。 “你们觉得你们给自己打多少分合适？” “……六十？” “噗嗤——”艾丽娅直接笑出了声，然后指了指新明女皇：“问问新明皇帝，你们能打几分。” 新明女皇表情颇为微妙：“母皇，她们毕竟还是孩子……” “在位三十二年，享年六十四岁的孩子？凑一个中兴，都得凑三代人？” 艾丽娅摇了摇头：“给我三十二年，我都打到西欧去了！” 她从无到有，重新开创新明基业，也不过是用了三十多年。 1863年她被卖猪仔卖到了北美，1900年的时候，新明帝国已经杀回了亚太。 当然，她开了——可是手握天下无敌的大唐帝国的两小只没开？ 这份家业，不比她开得还狠？ 总不能因为特异点的抑制力逐渐消磨掉了她们穿越前的记忆，就无视掉这些优势。 只能说两小只确实稚嫩，稚嫩到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老年穷。 新明女皇护住两小只，讪笑着面对功勋卓著的母皇。 和新明大帝朱丽娅比？怎么比？ 历史上能够和朱丽娅大帝比白手起家的，也就旧明朱元璋了，开局一个碗。 只能说当皇帝这种事情，并非是想想就行的，个中的问题关节太多了。 就算是新明女皇自己，也不过是个守成之君——宽仁有余，君威不足。 之前欧洲那边的贪腐，甚至于整个文官系统的对抗，都可以算是她的失误。 朱小花那个时候雄心壮志，觉得自己只要继位之后，就要狠狠地给那些家伙一点新明皇帝的震撼看。 然后这次就被狠狠打击到了…… 我这么逊的吗？ 没有了外挂金手指，这就是我真正的水平？ 青铜段位守门员——呜呜呜我再也不玩电竞了—— “再学学，再学学……母皇，这样，我先给她们一小块封地，让她们学着治理一下。” “你别问我，新明这份家业，守得住守不住，都是烂在人类自己锅里，我可不在乎。” 艾丽娅确实不在乎，新明大一统之后，下一个皇帝也好什么也好，换谁来也还是会大一统。 有这么一个大义，那就足够了，她如今着眼的是文明的发展，而不是个人的权势。 离开大殿，临走之前回头看了眼失落的两小只，反倒是神仙姐姐给了评语—— “善政养民曰德，尊贤亲亲曰德，仁而有化曰德，其实也很不错了。” 艾丽娅的声音远远传回来—— “你们俩这个德宗啊，五十九分，虽然没及格，但也没笨得彻底……” “……” 第1627章-震撼小白狐一千年 新明帝国的行政管理事务，是不需要艾丽娅插手的。 新明女皇杀伐不够果断，仁慈心软，但是并不代表就没有能力。 好歹也是当了几十年皇帝的存在，管理偌大的帝国游刃有余。 如今的新明帝国获得了历史特异点合并之后的强化，不仅仅只是在地面活动，已经开始迈入星辰大海。 并且还有新中京市这种超能力的未来，两条腿走路非常稳当。 艾丽娅抽了点时间，参观了一下这个更新之后的特殊版本。 新明帝国不但在月球有基地，在火星也有探索开发基地，并且部署了数千人的生活区。 这些人将会为未来的星际殖民和远程航行做实验，大抵还是飞船加临时生态圈那套。 新明帝国目前的生态圈，能够支持一百到一百五十年，大概五代人左右的一个生活区间。 但是考虑到目前的远航目标没什么可选的，所以这些技术还只是在正常迭代，并未实用。 很显然，对于现在的新明帝国来说，太阳系与其说是家园，更像是一个肉眼可见的牢笼。 探测器最远已经抵达了太阳系的外围，但是面对他们的是一堵横亘星海的五万度高温火墙。 艾丽娅倒是知道，这是造物权柄塑造的这个世界的不完美表现。 真神是有创造世界的能力的，像是吖吖怪那种小可爱也一样。 别看祂成天不是睡就是睡，但是创造一个物质维度的星球乃至于星系、宇宙，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造物权柄作为真神最核心的权能体现，完整的状态下可以创造一个几乎完美的新世界。 只是权柄哪怕在手里，能不能够驱动，也还是一个问题。 就像是一台高配电脑，在程序员的手里可以创造生产力工具，可以进行各种程序的编写。 在普通人手里，那就是浏览记录选择无痕浏览，好大好白这个也不错…… 艾丽娅并不擅长使用权柄，或者说这玩意儿正常人也使用不出什么名堂来。 当初光明神王也算是一代人杰——鸟杰——好吧鸟人杰，但最后也就那样。 祂创造的所谓地上天国，还没有造物权柄自己依靠资讯扰动复刻出来的世界来得自洽呢。 每次想到这里，艾丽娅都会怀疑，那些所谓的穿越者，穿越到平行世界，是不是也是差不多的遭遇。 他们去往的也是基于资讯扰动的历史特异点，而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但是这事儿吧，没办法深究。 就像是如今好几个世界纠缠在一起，艾丽娅也知道大概和造物权柄有关，却也无法剖析一样。 她自己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突出的就是一个力大砖飞。 她说打apex，你说打堡垒之夜，大家压根就不是个赛道的。 更别说如今碎片虽然大多都已经集齐，可是缺失了另外一块核心部分，所以并不能完全发挥功用。 艾丽娅也去找了Q版量子龙神，后者给她的答复是没有答复。 什么东西？造物权柄？拿走拿走—— Q版量子龙神似乎对创造世界这种事情很抗拒，有种微妙的心理创伤的错觉。 艾丽娅问祂是不是经历过什么可歌可泣的过去。 就是作为真神，然后创造了世界，然后无法守护那个世界的文明，只能看到那些孩子死在自己怀里之类的。 然后被Q版量子龙神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看傻子一样看了半天，最后一脚爪踢出来。 俗不俗啊？ 多少年前的创世女神套路了，看腻了好么。 艾丽娅走不通神学的路子，只能亻尔久令午珊八棋》盈散箘来看看科学的。 虽然新明帝国是基于造物权柄的资讯扰动宇宙，但是文明本身却是原生文明。 现在更是强化到了已经有戴森球技术的地步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这个宇宙在太阳系之外是不完整的，只有基本的可观测数据，却并不可以接触。 但是太阳本身是完整的，是可以利用的。 而新明帝国的戴森球技术，或者说能量采集技术，就是基于这个理论的戴森云。 戴森云，由巨大数目密集环绕太阳的独立结构太阳帆成，类似于环绕地球的大气层。 当然啦，这些太阳帆其实并非是包裹在太阳外，相反，应当说是包裹在地球外才对。 新明帝国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探索深空，逐步建设戴森云。 而之所以支持这项计划，有几个很明显的优势。 第一自然是新明帝国拥有无线能量传输技术，这是决定可以隔空供能的基础。 第二是那个时候石油的重要性还没有强到锚定货币甚至是金融的地步，清洁能源利于可持续发展。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新明帝国迫切地想要走出去。 新明帝国的目标，一直都是星辰大海——可是你星辰大海里总不能到处都是石油吧？ 所以除了氦三这种能源之外，明光玉和太阳能，才是发展的重中之重。 为此新明帝国在材料学上投入了大量的心力，最后得到了超轻碳纳米管技术的突破。 在工艺上是可行的技术被利用于轻太阳帆之上，这样带有索具的太阳帆，密度可以保持在0.3gm2左右。 而如今这些太阳帆得到了应用，因此在月球和火星上，都建设了基于这样能量来源的探索基地。 理论极限的话，新明帝国现在可以制作超过五百平方公里的太空定居点，可以容纳一百万居民。 而这些居民的能量来源，仅仅只需要物质总量为三百二十吨左右的太阳帆就能够提供。 三百二十吨的太阳帆可以覆盖3000公里直径的圆形区域，如同屋顶一样撑在定居点脑袋上，如同人工大气层。 艾丽娅对这个技术很上心，连带着对恒星引擎的技术也颇为关注。 她虽然是鉴定的抵抗派，无论如何都要和加坦杰厄打到死的那种。 但是如果——她是说如果——这个漫长且冗杂的故事真的是悲剧结尾，那她希望人类能留下文明的火种。 不要像是白星文明那样，只剩下悲哀的残响，需要等待有人从历史长河之中将他们打捞起来。 “你说要是我在地外制造这样的百万人级别定居点，多造几个，他们能不能在人口完全消亡之前，习惯地外行星的生活，并且在那边开枝散叶呢？” 艾小丈育这么说着，身边是霸道神仙姐姐。 霸道神仙姐姐正在看新明帝国的科研进度，没搭理这个小可爱。 当然啦，不搭理她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某个家伙昨天偷跑。 她和温柔神仙姐姐之间，大抵因为神识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关系，如同孪生姐妹一般。 倘若是离得近了，甚至还会有霎时间感同身受的情绪亦或者是感官共享。 虽然并不激烈——或者说直白一点——不激烈的不会共享到。 但是反过来说，能够感受到的突兀的情绪波动，那大抵就是出了什么问题。 霸道神仙姐姐昨天还在研究历史线变动的宏观影响呢，然后就知道艾丽娅偷吃了。 当然啦，考虑到自己的性格，很难说是谁吃谁。 不过艾丽娅确实不是凡人，单对单的话，拥有白星加持的她就算是神仙姐姐也不落下风。 两人进行了一番激烈的切磋交流，深入讨论，最后艾丽娅成功将温柔神仙姐姐送进了暖阁。 笑死，报仇雪恨了属于是…… 然后出门就被霸道神仙姐姐堵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今天艾丽娅说什么都不休息了，要忙正事儿，要拯救世界。 大好时光年化，年轻人怎么能够沉湎于温柔乡呢？ 卿卿我我这些小事，等我们事业成功了再说！ 温柔神仙姐姐如今是『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的状态。 所以霸道神仙姐姐跟着一起来‘视察’工作了。 最开始的时候，皇家研究院对于这位劳什子嘉宾的视察还是有点微词的。 大帝查看我们的工作进度，那是理所应当，可是你这个小姑娘又懂什么啊？ 然后霸道神仙姐姐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技术力，告诉艾丽娅什么叫哪怕世界变了她也不用变。 一番舌战群儒之后，皇家研究院或许不在意什么贵妃的头衔，但是绝对尊重霸道神仙姐姐的学识。 至于说艾丽娅…… 咳，大帝当年还是很懂科学的，但是这么多年时代发展，跟不上也很正常。 于是当初开挂一样开创了几十个学科，让学习教材的学生咬牙切齿的艾丽娅，就这么倒下了…… 面对艾丽娅的‘逃亡’想法，霸道神仙姐姐的意见很简单—— “如果一个立足于生活了几千万年的家园，拼光了几百亿人口和所有的资源都无法战胜的敌人，那么逃亡出去的百万人也不过是对方眼中轻易就能碾碎的蝼蚁，把希望寄托在逃亡成功保留火种上，无非是寄希望于敌人的仁慈。” 可是敌人为什么会仁慈？ 仁慈的话，最开始就不会来打咱们了。 艾丽娅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越是逐渐了解这些世界的真相，就越是发觉背后那深层的含义。 正准备说什么的艾丽娅刚张嘴，就又闭上，侧头望向身边闪烁的蓝光旋涡。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周围的所有人都定格住了动作。 研究员迈开的步子止住在一半，不小心打翻的咖啡停留在空中，按动的圆珠笔顶着手指头的皮肤凹陷，却并不回弹。 在场的所有人里面，能够自由活动的，只有艾丽娅和霸道神仙姐姐。 两人回头，然后看到金怪鸟从蓝光旋涡里面走出来。 “我还以为你会早点过来。” “对我来说，回到昨天和回到几分钟前没有区别，但是对你来说，需要一点休息的时间。” 金怪鸟撩开自己金色的长发，她如今双眸带着蓝金色交织的光焰，越来越不像是人类了。 “感觉如何？”金怪鸟打量着艾丽娅：“看来你确实发现了什么。” “拯救一个世界什么的，对我来说只能算是家常便饭。” 艾丽娅又不像是两小只，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影响到心态。 如今两小只还在闭关悟道呢，尤其是朱小花同学。 她觉得自己是个明君胚子，可是哪怕和小爱莲联手，俩人凑一块也就混个德宗的谥号。 纵观半生执政，不能说是昏招迭出，也只能说是平平无奇，白瞎了前期的大好优势。 甚至对比历史的话，就连李豫都比他的表现好——起码李豫和他原本的无能人生对比有了巨大的进步。 而她们俩和原本李适的人生对比，进步也就那么一点点，肉眼可见，没什么值得夸奖的。 虽然有历史特异点的抑制力的干扰，但是她们的才能并不足以惊艳时代，也是实打实的问题。 艾丽娅如果是个小萌新，那么现在面对金怪鸟的调侃，或许会回想起遥远的那个看冰块的下午。 可是现在的她是个老油条，当皇帝都当吐了的那种，救世主什么的早已经麻木了。 面对金怪鸟的打量，她只想说你赶紧把你的谜语端上来罢！我快等不及了！ “造物权柄很重要，我想你已经大概知道了，这片大地——” “别说这片大地了，就连另一边的蓝星地球什么的，都和造物权柄有关吧？” 或者说得直白一点，原本应当只有一个地球才对。 然后基于真神的造物权柄，那个地球衍生出了许许多多的分支。 而且这些分支还都已经逐渐成为了‘真实’的存在，并非是历史特异点那样的片段。 大概就相当于虚拟机系统被移植到了真实的硬件上，多少带点高维震撼。 至于说为什么造物权柄在失落之前就能搞出来这么多事情——金怪鸟还能穿越时空呢，时间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金怪鸟摇了摇头：“对也不对，但是从物质维度来说，这个猜测是可以自洽的。” “所以你给这片大地带来了什么？新的副本？”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当谜语人，只是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如果说了，那就不会再发生了。” 金怪鸟递给她一个钥匙：“你还记得，咱们的女儿要制作跨越时空的传送星门的事情吗？” “记得，但是没那个技术。” “现在不是有了吗？”金怪鸟指了指那遮天蔽日的太阳帆：“这就是对于那份跨时代技术的补正，用过去，换未来。” 如果没有向未来发展的可能，就连精细物理常数都已经崩坏。 那么就回到过去，从更早的时候开始发展，用更多的过去来补正达不到的未来。 新明帝国也好，明光玉也罢，都是这种特殊破局思路的产物。 而现在，这样的技术有了实质化的结果—— 金怪鸟让开蓝光旋涡一样的大门：“这扇门不是我打开的，而是她。” 艾丽娅挑了挑眉，望向门背后。 一个小小的小可爱，穿着白色的袍服，宽袍大袖，像是一只白白的小狐狸。 离光小白狐一步踏出，从另一个世界，用人类科技的力量而非借来的个体伟力，正式抵达了这方天地。 见到神仙姐姐和艾丽娅之后，离光小白狐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裙摆，深深拱手—— “环溪观第第七十三代门人，陆离光，拜见师祖，拜见大师姐。” 艾丽娅和神仙姐姐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 离光小白狐深吸了一口气，三无的小脸儿上都难得带上了些许的激动。 她刚想要说什么，就被艾丽娅赶紧抱住，捂着嘴—— “咳，那个，离光啊，大师姐说个事儿你别激动啊，你先听我说。” 离光小白狐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萌萌哒茫然。 “就那什么吧，我和你师祖姐姐呢……这样，咱们以后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师公，我管你叫小师妹，怎么样？” “……？？亦林I器 （四）吾就 ⑷jiu吧零夢？？？？？？？” 第1627.5章-震撼艾丽娅一千零一年 离光小白狐没想到和大师姐离开这段时间，她玩这么大。 我现在见识到了新世界，见识到了新力量新知识，没有什么能够再震撼到我了！ 跨过那扇大门之后—— ……6。 好在离光小白狐是个三无的性子，并且对于大师姐的离经叛道，早就有察觉。 骑师蔑祖什么的，她也不是第一天表现出这么一个意愿了是吧…… 片刻之后，大家换了个地方，时间也重新开始流动。 金怪鸟对艾丽娅说，这个门做好了，但是没有完全做好。 艾丽娅说你要是跟我说什么如如，如来，我就给你表演一个什么叫若至。 金怪鸟表示，这扇门可以穿越空间，但是在时间上还差了一点。 好消息是每次开门的时候，她都可以帮一把，顺带把门推开。 坏消息是她不一定每次都在——再说了，要是每次都她来，她干嘛不直接带人来？ “所以这个门能做到什么地步？” “小规模的人员流动可以，大规模的物资和军队调动，不行。” “就限制呗，硬给我金手指上锁，有意思吗？” 艾丽娅有什么金手指？ 当然不是吖吖怪，也不是那一身超凡脱俗的武力，更不是那可怕的全智加点。 而是她的家底…… 无论是神恩世界，还是新明帝国，都是能够和一整个文明分庭抗礼的家底。 这年头谁玩孤胆英雄流派啊，都是全家搬家流的。 主打的就是神圣的偷家，F2A链接所有，上了！A了！ “如果我找到最后一块权柄碎片，是不是就能够完全打开通道门了？” “你怎么不说你干掉乌素姆的话，就能够打通前往神恩文明的路了呢？” 金怪鸟反唇相讥，做什么梦呢，搁这玩收集闯关游戏呢？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虽然自己的主线任务是震撼亲妈怪，并且让亲妈怪和亲爹复婚。 但是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自己打完加坦杰厄了，这俩还是那个嗨样。 救不了一点知道吧！ 但凡努力有用，那也不至于努力起来一点用都没有！ 亲妈怪的脑子是铸铁的，自己死她面前她都未必会改变。 ……好吧也不一定，说不定死了会有改变，但是那样的话自己不就看不到了吗？ 那样的事情不要啊！ 在确定了金手指有点用，但是没有很大用之后，艾丽娅问起了另外一边的情况。 两个世界合并艰难，重组的UBEG花了很大时间来试图查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家底。 最后整合之后，发现UBEG治下一共有150亿人口，并且还拥有大量的旧时代军事设施和军队。 但是说实话，真要统计有战斗力的部队，直接看五大流氓的就行了。 当初受二战影响，人类文明遭受到了巨大损害。 为了防止这样的大规模战争继续发生，重建战后国际体系。 二战战胜国们与，于45年在美国旧金山签署了《联合国宪章》，至此，联合国正式成立。 联合国的存在极大程度上限制了战争的发生，也为世界和平作出了巨大贡献。 但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联合国的创办国，也就是后来的五大，是全世界的巅峰。 更何况发展到现在，这五个国家的军事水平都在世界前列。 合并同类项之后，二合一，那就是强的更强，强到没边了快。 你很难说两个乌干达加一块能变成瓦坎达，但是两个共和国二合一，那可就不是星辰大海那么简单。 五大本身无论是装备还是技术都要比大部分国家更加发达，而且都拥有核武器这种战争利器。 别看地球也好蓝星也罢，说起来两三四百个国家，但是其中75%都没完成现代军事化。 通讯基本靠吼，机动基本靠走，他们加一块儿也不是五大的对手。 阿三哥那种万国造号称世界第五，撑得过三个月那都是五大集体放水…… 共和国一个军区的战斗力，就相当于全世界军力排名第二十的一整国家的战斗力了。 这样的军区，共和国有五个，怎么打？ 更别说完整动员之后，共和国可以做到在一个月之内招募两千万战斗部队，五千万预备部队。 所有军工产业和配套产业停止民用生产的话，能够腾出来一亿工人为竣工服务，四亿劳动力配套服务。 只不过要是到了这个地步，基本已经是外星人打来的时候了。 ……什么？外星人就是我自己？ 那没事了，我们还是看看到底UBEG有多少家底吧。 50个航母战斗群，超过6万架各式现役战斗机，超过两千万现役军队。 为了展现和平理念，UBEG会裁撤掉大概三分之二的部队，只保留六百到七百万的精锐。 各种武器装备，也会进行相应的集中处理甚至是销毁——也可能是为了更新迭代造新的。 如今的UBEG，已经把目光投向了火星，开始倾尽全力侦查关于乌素姆的问题。 早先时候的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外神，给全世界狠狠提了个醒。 别窝里横了，外边儿有大的！ 人类总得找个对手啊，有对手的话，人类那种战天斗地的豪情就又来了。 告你别不服！双足直立猿才是爷！ 爷当年从海里走出来的时候，就是奔着当霸主来了，你们这些外神来咱这要饭来了是吧？ 基于这种理念，以及艾丽娅手底下的『神恩文明友军』的压力，人类迅速整合。 并且开始进入黄金时代——起码有点这种气氛了。 神恩人是友军不假，但是万一呢，以后如果有点什么幺蛾子，那不得防一手？ 神恩人对此没什么感觉，主要是他们这批人都是作战人员，也不TM玩儿政治啊。 军团长说跳，他们就跳，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别的都懒得管。 人类自然不敢说故意去找神恩人的麻烦，大家于是相安无事，倒也挺好。 艾丽娅消失的这段时间，一切正常，地球照转，TPC照样发展。 但是吧，离光小白狐觉得艾丽娅还是应该回去一趟比较合适。 “大师姐，你是不是忘了，你快毕业了？” “……啊？” …… …… “所以，这就是我回来的理由？” 没有想象之中的画面一黑，少女祈祷中，然后换地图的过渡。 艾丽娅回来了，来到了梦开始的地方，而且几乎是被赶回来的。 用神仙姐姐的话来说，新明帝国没有她更好，更适合她谋权篡位。 艾丽娅说啊对L +ING 梦泣爾傘! 霖⒋蹴泣@厁四对对——你最好是真的想要谋权篡位。 自己怎么感觉小茹儿论起治国能力，未必有神仙姐姐强呢…… 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急需再次锚定人性，而不被愈发强悍的神性所侵蚀。 目前人类阵营，有六个半神——六个！ 艾丽娅，最强半神，半神战队连者老大。 霸道神仙姐姐，陆地神仙，史上第一剑修，步战无敌。 温柔神仙姐姐，白帝圣剑，史上第一剑仙，御剑八百里外取人性命。 这就仨了，这仨还是一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仨都已经超脱了人类的范畴。 那么有没有新的，可爱的，刚来的，还不熟悉自己能力的呢？ 答案是有…… 离光小道姑和卡其色狂放，以及小天使。 前两个是瓜分了阿布霍斯这个外神，在祂的尸体上重新站起来的强者。 一个外神的强度，既然能够打倒吞噬一整个文明，反过来自然也是营养充沛。 艾丽娅这次只是把半个外神的积累给弄死了，就把新明帝国推进了一大截。 要是把乌素姆之流剁吧剁吧当养分，那整个文明都能往前蹦跶一段。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仨小萌新，险些无法锚定自己的人性，让神性占据了上风。 最先出问题的，是小天使——拥有星球意识力量的她差点失控。 变身成为巨大的光之巨人形态，那种无敌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着迷了。 些时候渺小的人类，根本无法和上帝对抗，比如现在暴风雨肆虐，你能做的只有躲避。 但是一旦你成为机甲战士，你就可以强大到和暴风雨对抗——你会打败它! 对小天使来说，人类的形态实在是太弱小了，所以为了保护文明，我不做人啦！ 可是这份力量差点让她迷失心态，好艰难才被大姑大姨们拉回来。 然后UBEG就紧急对三个守护人类的半神进行了心理评估，然后发现乐子大了…… 看似最稳定的，是离光小道姑，实际上她也确实最稳定。 小道姑的道心，坚若磐石，坚不可摧。 自古开辟者，无不筚路蓝缕，血痕缠身，设使能为后人开辟道路需要牺牲性命，请自离光始！ 可即便如此，她也有神性倾向压倒人性的趋势。 卡其色狂放，气运之子的模板，共和国寄予厚望的未来之星。 拥有的是阿布霍斯分离出来的概念具现化能力，现在也有点跑偏。 他之前差点和UBEG的高层起冲突，清君侧的那种，好在最后稳住了。 小天使就不说了，丢人的小喇叭，收拾个泰坦巨兽变身次数过多，逐渐趋近原始人画风。 之前配合大牙牙打海战，搁那搓了个光矛出来，硬生生把一只泰坦巨兽从海里拽了起来揍。 正口，五十万吨，刚钓的。 UBEG那叫一个愁啊，正义且温柔的大超果然只存在于漫画里，现实能把人逼成祖宗人。 那么艾丽娅呢？我们最强的秘密武器艾丽娅呢？ 事实证明早先时候艾丽娅已经有过神性压倒人性的时刻。 要不是她自己克制住了，如今的UBEG就是集体辞退另谋低就了…… 不过大家不知道的是她的神性程度远不是三个小可爱可以比的，那是真神的神。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赶紧送去度假锚定一下，可别出什么幺蛾子！ 考虑到艾丽娅崛起于微末，大家一致同意，征求她的意见，可以的话重修人类课程。 人类的社会经历，她都还没把象牙塔完本呢，就出来打社会本，合适吗？ 艾丽娅急了，你们怎么不逼着神仙姐姐去进修呢？ UBEG也有理由解释的——这是什么话，陆真人那都快成我们半个祖宗了。 这种亲妈级别的存在，用一辈子证明了自己的大爱。 虽然以前大家可能有点小矛盾小冲突，但基本都是父慈子孝的家庭矛盾范畴。 那是能成为我母亲的女人啊！咱妈还会害咱们不成？ 艾丽娅说那未必，亲妈也有不靠谱的。 但是考虑到神仙姐姐确实很靠谱，似乎也就没有相关的必要了。 毕竟离光小道姑都稳了一手，神仙姐姐只会更稳。 结果就成这样了，画面一黑，一夜过去了。 这画面一黑能发生许多事情，赵灵儿能怀上，艾丽娅自然也能重修。 “我是TPC的最高指挥官！” “嗯。” “我还是UBEG的名誉最高联席议会议长！” “嗯嗯。” “新明帝国的大帝知道吗？也是我！” “嗯嗯嗯……” “我还是神恩文明的文明领袖——领袖！” “嗯……好了，休学手续销假办完了。” 离光小道姑把艾丽娅一推，后者就重新回到了校园。 大三——不对现在大四了——大四的学姐，艾丽娅，重返东山大。 茫然的艾丽娅站在原地，叉着腰左看看右看看，心说你这也没办法给我锚定人性啊。 学生会会长？大小姐？ 路过的人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之后下意识又转回来，再看一眼。 卧槽有点眼熟！大小姐？！ 当初带领东山大抢救魔方建筑，艾丽娅就奠定了自己的校园威望。 懂不懂『东山大依旧在』的含金量啊？ 如今东山大和隔壁学校打群架的时候，也是喊这句口号的。 甚至有点不可说的，就是喊着这句口号打架之后，学校管理方面来批评，口气也软乎点。 大抵就是知道你们爱惜学校荣誉，但是也没必要几十号人追着对面几百号人打嘛，影响不好…… “大小姐？” “诶你好——新生？” “不不不，我大二了，我之前在电视上见过你！直播！” “哦，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卧槽！活着的大小姐！” “大小姐回来啦——” “大小姐？那不是八大校园传说之一嘛？哪里？” 学生们蜂拥而至，艾丽娅不习惯当动物园的熊猫，迈步就走。 然后就看到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大小姐？”那个人轻笑着这么喊了一声，然后双手抱胸：“我应该怎么说？好久不见？” 艾丽娅看着对方那不合格的双手抱胸动作，更类似于双手交叠然后垫在下面。 至于说为什么要垫在下面…… 她叉着腰：“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要回来了，玩情趣是吧？” 一身学士服的莲花搅了搅自己的帽子流苏配饰：“我只是回来拍毕业照而已，你呢？” “我来找你。”白星渣女理直气壮。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莲花吸了吸鼻子。 然后轻轻抱过来：“欢迎回家——” “……嗯。” 『卧槽！』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八大校园传说之七，超巨和超平坦的组合，居然是真的？』 『这是什么勾八传说？另外几个是什么？』 『什么打快板的天津女仆，只会在迎新晚会出现的黑丝美腿大御姐，比女孩子还可爱的男孩子，会哭的后山，群架无敌的学生会集团，统御力爆炸的学生会长大小姐……』 摆着指头数了一遍，最后那个学生抬手指了指天上飞过的无人机。 『以及最后的一个，东山大有自己的强人工智能和滞空回线超级监控系统。』 『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小说，这都啥跟啥啊……』 『哦，也是——姐姐你还挺好看的，你叫什么啊？』 『只有迎新晚会才会出现的黑丝美腿大御姐』 『……诶？』 第1628章-坏了！是怀旧服！ 坏了！ 艾丽娅看着面前的几个新角色，心说坏了。 自己歪了这么久，居然跑回了怀旧服！ 这个新角色叫莲花，旁边这个也是新角色，叫卡其色御姐。 一个是新角色，另一个也是新角色，这是道压轴题啊！ 而且就是43码黑丝美腿的那个——啧啧啧，他是真喜欢玩这套啊…… “你离开这段时间，大家都挺忙的。” 卡其色御姐开口就还是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磁性浑厚。 艾丽娅打了个激灵，连连摆手：“换回来换回来！” 翻了个无奈的白眼，卡其色御姐换回了女声。 “所以你之前在欧罗巴那边失踪，是怎么回事？” 诶，这就对味了，好听的声音。 当然啦，还是莲花的声音更好听。 莲花……嘿嘿嘿……我的莲花…… 擦了擦嘴角，艾丽娅回过神：“你不该先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女装？” “人性锚定的实践罢了。” “羞耻心崩坏大作战是吧？” “有没有可能我并不觉得这种伪装有什么羞耻的？” 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这叫易容术啊易容术，大小姐你当初易容成玄袍暴君也一样。” “好家伙，死去的黑历史正在攻击我。” 啊，其实并没有，艾丽娅当年中二其实更严重的事情都干过。 艾丽娅并未隐瞒新明帝国的事情，主要是离光小道姑都找上门了，很显然这边也知道了些许。 至于说怎么找上门的——有金怪鸟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很难吗？ 金怪鸟就有点像是什么呢，像是国内的显卡厂商。 外区涨价我也涨，外区对我有影响。 外区降价我不降，我和外区不一样。 有不如没有，但是确实又得有，有了吧又没啥用，没有吧似乎又没得用。 她对艾丽娅，主打的就是一个合作之中的叛逆，共轭父子。 心情好的时候，我帮你个忙，心情不好我就给你添点小堵。 但是总体立场呢，你又不能说她是叛徒，只能说是个膈应人的贵物。 好在她对人类还算不错，大抵是因为和金叉烧这个人间体融合得不错，并无什么明显恶意。 卡其色御姐对新明帝国很感兴趣，但是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艾丽娅还能再开一个副本。 真就金手指不加掩饰了是吧，新明帝国是怎么冒出来的？ 艾丽娅说主角的事情你别问太多，问就是天上掉下来的。 要真是较真的话，新明帝国太BUG了，一统全球，却让新明女皇那种大可爱坐上了皇帝位。 说两小只是59分的李适，那么新明女皇又该几分？国库都被蠹虫们搬空了！ 新明女皇那种统御力，你怎么说她能够和UBEG一群老狐狸掰手腕呢？ 她就像是扶苏，除了有个无敌的家长之外，基本就只剩下仁慈，可是仁慈是没办法治国的。 但问题就在于——她母皇真的是天下无敌！ 所以UBEG知道了新明帝国，也没办法说把新明帝国当成什么盘子里的肉。 好在卡其色狂放是站在艾丽娅这边的，主角团嘛，大家自有情分在。 作为一起奋战了——掰着手指头算算，奋战了一年多——但实际上应该过去了四五年。 作为一起奋战了小半辈子的战友，他们的友谊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那新明帝国的女皇见到我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叔叔？” “你和她各论各的吧，如果那些勋贵没意见的话。” 女皇是个心很宽的人，脾气好，多了俩贵妃娘娘也不介意。 毕竟关爱孤寡母皇人人有责——但是勋贵们貌似挺介意的。 卡其色狂放摇了摇头：“算了，有空再过去参观一下吧。” “很忙？” “很忙。” “忙着给草莓镶籽？” “忙着给西瓜画条纹——TPC的事情你不过问，我总得过问吧？” “那我该干嘛？”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需要在这里。” 说到这个话题，闲聊了半天的卡其色狂放很认真。 “在一起，就可以。” “……你也被制裁了？” “这是UBEG高层会议的原话，他们对你唯一的限制，就是这点情分。” 为什么会有人能够想要约束一个人间之神？ UBEG的高层又不蠢，更何况如今真正执政的UBEG联席议会，三分之二都是共和国的人。 两边的共和国都对艾丽娅极度友善，认为她是自己人。 而自己人的重要特征，就是他不应该因为被逼迫而心怀怨恨地去战斗，而应该为了保护什么去战斗。 “所以这个怀旧服，主打的就是怀旧，没别的了？” “没有，实际上就连所谓的人性锚定，也不过是他们的自以为是。” 卡其色狂放对于自己或许需要平衡神性人性这件事情，是认可的。 但是他觉得艾丽娅不需要——以她的能力或者说经历，这些外在根本影响不到她。 能够让她自己选择平衡的，只有她自己的心态。 所谓一念为人，一念成神，大抵就是如此。 可笑的是那些心理学家们，拿着自己的知识储备去套一个个体伟力归于己身的家伙的思路，盲人摸象。 他们的上限，大概就是去试探一下那些普通的自然进化者或者说超凡者。 没错，版本更新得太快了，如今已经有了第一批超凡者了。 这些人分成两种类型，一种是先天自然进化的，一种是后天精神力开发的。 先天自然进化的少之又少，潜力强，上限高，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环溪观的大猫小猫三两只。 而绝大部分更新版本之后的超凡者，都是后天开发的，开发了精神力或者是超能力。 第三新神恩市如今已经成为了超凡者的聚集地，算是未来生物进化文明的阵营老巢。 UBEG不可能说放弃这些人类发展的精华，但是怎么约束他们又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好在目前TPC的能力足够强，或者说人类文明本身的科技侧实力足够强大。 在第三新神恩市进化到神恩舰队那种精锐级别之前，官方的规则还是有强大的执行力的。 尤其是最强的一批超凡者基本都是官方序列，很是遵守秩序侧的规定。 “但是与之相对的，是最近有一批超凡者，跑到大魔王阵营去了。” 卡其色狂放说了个新角色的名字，给艾丽娅听得恍惚了。 阿魔……阿魔你还在啊？ “她还没死啊？” “……有没有可能你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而不是半辈子。” 至于具体离开了多久，反而不可考据了，因为时间是乱的。 人类做了很多努力，很多稳固精细物理常数啦，很多争取平衡时间线的努力。 但是都收效甚微，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需要艾丽娅回来。 因为他们发现，有艾丽娅在的时候，时间线是相对平衡的。 这种相对平衡，对于日常生活来说无甚重要。 但是对于技术发展，对于科学研究，对于文明进步来说，至关重要。 艾丽娅就像是太阳，乍一看的话可以有，也可以没有，谁家里还没个灯泡呢。 可问题是太阳如果长时间不出现，那就是真的万古如长夜了。 人类逐渐认识到了艾丽娅做了什么，认识到了那对抗一切黑暗的黄金律是真的存在的。 祂是一，也是万物，祂的国居于高天，如同行走在大地之上。 神恩舰队守护的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王座，似乎依旧端坐着这一位的分身或者是真身。 要不是她在支撑着，人类文明几乎就要疯了。 能精神稳定一分钟就已经很厉害了，人活着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忍不了了！一拳把地球蓝星全都打爆！ （尖叫）（扭曲）（阴暗的爬行）（爬行）（扭动）（阴暗地蠕动） （翻滚）（激烈地爬动）（扭曲）（痉挛）（嘶吼）（蠕动）（阴森的低吼） （爬行）（分裂）（走上岸）（扭动）（痉挛）（蠕动）（扭曲的行走）（不分对象攻击） 啊——什么？艾丽娅回来了——好起来咧！ 艾丽娅挠了挠脸，虽然自己有扛起来一切的自觉，但是这种微妙的小感动怎么回事？ 呜呜呜，孩子长大了，知道妈妈的辛苦了…… “所以怀旧服就是给我度假休息的对吧？”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大开杀戒。” “啊，那未免有点太极端了。” “这可能就是逐步认识世界的过程吧。” 人类如今依旧是不相信有上帝的，但是他们认识到茫茫星海之中，有堪比上帝的个体伟力拥有者。 祂可能是个触手怪，也可能是个看不清真面目的阴影生物，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人类有艾丽娅，可斩一切牛鬼蛇神，那不得好好供起来？ 当然啦，又不能显得太谄媚，要自然一点，说不定艾丽娅就喜欢大家以前桀骜不驯的样子呢？ 艾丽娅没想到自己出走一趟——虽然是因为意外但是看起来确实太像是离家出走了——还有这种收获。 没妈的孩子果然坚强，这就是十万年魂环的力量么，蓝银缠绕恐怖如斯。 又闲聊了一阵，卡其色御姐起身，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继续忙。 “你回来，没把女朋友带回来？” “带回来了，见了爸妈，但是她太忙了，然后我妈说她有点太忙了不顾家是不是不太好。” 说着卡其色御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打扮：“为此我不得不换成这身衣服，晚上下班还得陪我妈去逛街。” “……啊？” 艾丽娅一脸茫然，有种地球OL玩家纯真的美。 我捋捋……因为女朋友太忙了，婆婆不满意。 所以我亲自扮演女朋友，陪同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女朋友的婆婆逛街，刷好感度？ “我能够直接开门到家的嘛。”卡其色御姐耸了耸肩，抬手具现出印玺，按印开门。 不是，这半神级别的能力，是给你拿来干这个的？ 艾丽娅看着离开的好基友——划掉——好姐妹的背影，气冷抖哭。 怪不得人类无法进步，守护人类的半神，满脑子只想着这些事情！ 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人类怎么能够干掉乌素姆这样的强敌，登陆火星！ “阿娅，你有什么公干要去忙吗？”莲花双手交叠在身前，异常温柔：“要忙的话就去吧，没关系的。” 艾丽娅连忙赔上笑脸，抓住新角色——咳——旧老婆：“不忙，没事儿，你饿不饿啊？咱们去吃饭吧？” 呵，什么公干不公干的，没空！ 人类要是连自己打倒外神的主观能动性都没有，难不成还要自己扛着他们奔赴星辰大海不成？ 莲花叹了口气：“一想起来，这都好久了。” “啊……出差是这样的，就社畜嘛，对吧，但是没关系，小别胜新婚！” “什么婚不婚的。”莲花瞥了一下艾丽娅，脸色羞红：“人家又不是师祖姐姐，都成你贵妃了。” “……？？？” “还有金姐姐，我是该叫金姐姐呢，还是该叫好姐姐呢？还是说反正都是一家人？” “？！！！” “阿娅你怎么了？你流了好多汗，是不是好热啊？我这里有酸梅汤你喝点吧。” “！！！！！” …… …… “如何？” “她没事，一切正常。” 回到隶属TPC的XIG空中基地，一脚踏出光门，卡其色御姐就被围了起来。 诸多紧张的高层都等在这里，等着他的回报。 “那就好……那就好……回复给神恩帝国那边，一切正常。” 大家长松了一口气，很是有种劫后余生的观感。 为什么怀旧服里面，第一时间会刷新卡其色狂放这种人类守护者级别的半神？ 为什么怀旧服里面，莲花早早就在那里拍毕业照，还是学士服的知性美打扮？ 为什么怀旧服里面，哪怕知道了新明帝国的存在，却没有人去问艾丽娅具体。 原因很简单，不仅仅因为艾丽娅是人间之神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了。 更因为她离开之后，神恩舰队依照紧急状态例行公事，却意外地联系上了他们的老家。 神恩文明——或者应该叫神恩帝国——对方正式和UBEG达成了联络。 对方的通讯似乎因为远隔星海，所以并不实时，消息回复需要等待许久许久。 但即便如此，人类也还是知道了艾丽娅这个家伙‘隐藏’起来的特殊身份。 哪有什么小可爱，哪有什么小白花，有的只是一个帝国皇帝，文明领袖，说一不二的军团长。 神恩帝国的要求很简单，要么，让军团长跟我们通话，说一切都正常。 要么，我们跨越星海举全文明之力，和弄丢了我家领袖的你们打一场，无底线无休止的那种。 卡其色狂放看着这些家伙的样子，叹了口气，和还算正常的共和国高层进行了一个简短的会面。 艾丽娅没什么变化，就是多了个新明帝国而已，问题不大。 “……新明帝国很强吗？” 『还行吧，坐拥一个类地行星，三十五亿人口，军队数量一般，但是他们拥有特殊的轨道科技树，能够制造类似戴森球的太阳帆矩阵，以及在近地轨道附近打造航母级别的小型宇宙战舰——我是说，相对宇宙而言的小型战舰，深空探索方面，他们比我们强很多，已经在火星和月球上都有成型的基地了。』 全息投影里里面，卡其色狂放头也不抬地写着什么：『我们TPC的月球和火星基地都还在建设之中，我的意见是，开诚布公，和对方坦诚我们想要倾尽文明之力对抗甚至是击杀乌素姆的决心，并且寻求在这方面的帮助。』 “他们的火星基地，能够做多大？” 『据说理论上能够造出容纳百万人的超大型地外殖民基地，我们要自己发展到那个地步，保守估计需要50年。』 而且还是艾丽娅一直在这边撑着的五十年…… “明白了，我们立刻召开联席会议进行商讨，辛苦你了。” 『一切都是为了文明的发展和存续，白星文明的悲剧，还是不要上演为好。』 “是啊……” 第1628.5章-试试推一下主线任务 怀旧服有怀旧服的好，那就是不用动脑。 笑死，满级大号打怀旧服，我不是一个平A直接碾？ 看我A过去……咦？怎么A不动？ 什么角色竟能如此勇猛，在怀旧服的原始版本里，挡住我这个满级玩家！ ——哦，莲花啊，那没事了…… 艾丽娅觉得自己最近确实太累了，腰遭不住。 咳——她的意思是，拯救世界，日理万机，伏案工作，所以腰不行。 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的腰不行？ 莲花请她喝酸梅汤，那就是真的酸梅汤，没有别的意思。 什么『酸梅湯裡一點酸梅都沒有……』的猜想，大错特错，怎么可能没有酸梅呢？ 虽然艾丽娅一口都没喝，但不是有没有酸梅的问题，是信任，酸梅重要吗？ 要知道，这个世界许多人爱她，莲花始终是其中一个。 归根究底，大抵是因为她把莲花视为白月光朱砂痣，可是莲花将她视为自己的太阳。 太阳，是不可战胜的！ “所以这就不行了？” 莲花坐起来，被子都不滑落的。 “不会吧不会吧，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新明大帝朱丽娅？这就是超级无敌李虫娘？” “……”艾丽娅有点茫然。 我是谁？ 我在哪？ 无敌的新明大帝艾虫娘在和莲花的搏斗之中死去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那种事情不要啊！ 好在莲花毕竟不是什么雌小鬼，她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孩子的妈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所以我女儿是不打算回来吗？” 卧槽，这是回答了还是没回答？她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冷静啊！” 艾丽娅惊了：“而且那是时间错乱导致的结果，你才24岁！她今年都17了！” 24岁的妈妈榴ba韭呜吧令`死ling鷗j裙有一个17岁的女儿，问爸爸应该判几年。 这要是算起来，FBI不得把艾丽娅的门直接踹碎…… 莲花便只是叹气：“阿娅，你别忘了，金姐姐也是我姐姐。” 啊这，你们俩年龄到底谁大还真不好说…… 无论是金后还是金离后，好像都和莲花是同岁。 非要说大小——那也是莲花比较大——她一月份的啊不然呢！ 不然还能是什么比较大？ 只不过大概是因为金夫人比其他姐妹都显得更霸气，所以和环溪观有关系但是又不完全有关系的莲花就成了妹妹。 毕竟她的妈妈虽然是白衣泰迪，可是打小白衣泰迪就没让她接触过环溪观的事情。 环溪观也不是什么世袭制，神仙姐姐和三姐妹就没血缘关系，神仙姐姐的师傅和钟灵毓秀四姐妹也一样。 艾丽娅和小离光能录入门墙，靠的是她们自己的天赋和努力，算是半个巧合。 要是再下一代，大概率是会从外面遴选新的接班人培养，而后继续延续环溪观的道统。 因此在这种时候，莲花的口气和姿态给人实在是给人一种微妙的观感。 ——这姑娘别是环溪观出来的吧？怎么感觉什么都知道？ 啊，环溪观舔狗宇宙是这样的，她们真的是什么都知道一点…… 莲花扎起头发，把唯一一件衣物头绳先穿戴起来：“那个孩子也没办法回到她那边，不是吗？” “嗯……确实。”艾丽娅点了点头。 说起来是这样的，要知道真要计较的话，目前的几个文明实体，并不包括女儿们的世界线。 原因很简单——她们来自未来。 小爱莲来自艾丽娅离开之后的联合体，也就是如今这个UBEG联合体的未来。 小叉烧也来自联合体，但似乎和小爱莲并不是同一个时间节点，很微妙。 UBEG联合体拥有三个星球，两个文明世界，或许这俩丫头不在一个片区活动？ 小爱莲穿越过来的时候，据说UBEG已经度过了所谓的大灾变，艾丽娅已经离开。 但是众所周知，没有未来的未来不是大家想要的未来。 很多事情不是说以后会发生，那么躺平也会发生，而是需要不断努力的结果。 说不定现在一只蝴蝶煽动一只翅膀，那么未来的历史里，就会产生一场风暴。 当然啦，更可能是影响没那么大。 比如说双层吉士汉堡里面没放酸黄瓜，就相当于吃吉士汉堡没吃酸黄瓜。 艾丽娅连大灾变是什么勾八都不知道，只知道这玩意儿听起来一股子借鉴味儿。 圣爹呢！圣爹来救一下啊！有没有别的真神来救一救啊！ 好吧，没有。 Q版量子龙神都已经发信去求救了，却如同石沉大海，不见端倪。 说好的三年，可是现在时间线都快崩了。 再这么下去，三年之后再三年，艾丽娅心说我都快成为『外神高手排行榜』的第三了。 只消我熟悉权柄之力，就能够击败加坦杰厄，重夺排行榜第一！ 目前的已知的对手里，加坦杰厄第一，乌素姆第二，艾丽娅第三。 也就艾丽娅有个人样儿，天天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 她要是换个姿态，哪怕是换个光之巨人的模样，跑到什么月球啊金星啊之类的地方打几个滚，那现在联合体也该把她给列入治退名单里，高低给她整个特攻作战计划。 可是她现在这样，是吧，那就只能说一切都拜托宋小姐了！ 所以说，日子要过，但皮肤还是要买的…… 乌素姆要是换成个红衣大美女，那人类大抵就觉得也不是不能谈条件了。 艾丽娅趁着莲花早起洗澡的这段时间，叼了根棒棒糖，思考当下的局势。 人类文明御三家，短期内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内部矛盾的，或许可以推动联合体和新明帝国的接触。 主要一个原因，其实在于大家的实力差不多。 现在她所在的UBEG联合体，比起神恩文明来说稍微弱一点。 但是比起新明帝国来说，只能说大家五五开。 一方面是他们有更强悍的文明发展潜力，毕竟新明帝国是建立在一个被锁死上限的宇宙之中。 另一方面，则是在尖端个人力量方面，UBEG联合体是有自己的半神的。 离光小道姑，卡其色狂放，小天使。 这仨半神，连带着两个神仙姐姐，一共可以算作五个。 新明帝国要是有艾丽娅在，那就是一人镇压五个半神也不是问题。 可要是没有艾丽娅的新明帝国，大概就会被直接换家。 新明帝国拥有轨道科技，比UBEG联合体更早一步走向星海。 这就导致了新明帝国在对地攻击上，拥有UBEG联合体无法比拟的优势。 但是众所周知，洗地是搞不定最后战果的，还得是大头兵登陆。 新明帝国打登陆战，那就应该不是UBEG的对手了，尤其是这边当家的是共和国。 所以就还是面对神恩帝国差不多的结果——顶尖战力直接偷家，下面的一换一兑子。 好在现在有艾丽娅在，大家都还能当个小伙伴，而不是黑暗森林那套。 目前无论是新明帝国，还是UBEG联合体，都把目光投向了外神。 为了对付这些星海之中的威胁，很多内部矛盾都被暂时压制甚至是提前消弭。 艾丽娅看得就很开心了，这种事情早就该发生了啊！ 感谢外神，两个外神直接治好了一个文明的精神内耗。 “阿娅，走吧。” “去哪里？” 艾丽娅愣了——真出门啊？ 她还以为出来旅游直接酒店里玩到底呢。 莲花视线往下移，艾丽娅也跟着往下看，看了看自己的老腰。 片刻之后，艾丽娅和莲花手牵手走出住处：“哎呀，太阳真好啊……” 没别的意思，真的，就单纯想要看看久违的东山大。 她住的地方，自然还是当初三室两厅的房子。 亲爹忙碌生意，真妈怪湛蓝陪伴左右，亲妈怪不知道跑哪里了，一家人都有幸福的未来。 对于艾丽娅来说，这段时间岁月漫长，副本一个接一个，如同特将军的生死48小时。 但是对于别人来说，岁月静好，日夜悠长，亲爹大抵还没完成一个商业计划小目标呢。 “我做什么都不会做生意，真的，我要是以后找个地方退休养老，度假生活，我就安安心心当个学生。” 艾丽娅大放厥词，表明自己老爹这种人是没有前途的。 做生意怎么能够给人带来幸福呢？ “所以我们先去学校看看，然后去给我爹一个惊喜吧！” “好。”莲花从善如流。 或者说，被拜托的宋芙蕖小姐，责任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艾丽娅当一个开心的废物。 UBEG既不需要她去拯救世界，也不需要她肃清内部，可是更舍不得她就此离开。 这种矛盾的心理无法言说，好在艾丽娅倒是和高层之间有着相互的默契。 她对怀旧服的版本没什么意见，副本间隙之间休息一下也挺好的。 毕竟她如今的攻略地图，已经从文明开拓副本，打到了特异点合并世界线去了。 理论上每一次的世界线合并，都能够找到诸如权柄碎片的力量，或者是迭代现有文明的发展进度。 要是多叠几层，说不定就一刀下去999，直接把加坦杰厄干爆了呢？ 虽然大家现在连加坦杰厄的面都还没见到就是了…… 不过提前把乌素姆干爆也可以，毕竟乌素姆有一个固定掉落很重要。 祂的空间权柄，堪比深渊龙后手里的那一半，完全可以打通去往神恩文明的路。 到时候神恩帝国过来，文明御三家携手，才有面对加坦杰厄的最大胜算。 所以支线任务其实这块儿还是相对明晰的，艾丽娅不急，急也没用。 但是主线任务嘛…… “说起来，你和咱妈有接触没？” “咱哪个妈？”莲花招了辆车，丝毫没有感到害羞。 她对这种婆媳关系的话题很是看得开。 没办法，两家太熟了…… 艾如龙和宋先生之间，或许没有什么交情。 但是亲妈怪和白衣泰迪，那是什么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 无论是哪个妈，理论上都只会对自己的亲闺女上压力，给不到儿媳妇那边。 白衣泰迪毫无疑问对艾丽娅是宽容的，三姨嘛，她看艾丽娅，甚至可以平辈论交。 尽管即便是艾丽娅这种白星渣女，面对白衣泰迪也得敬重地称呼一声前辈。 而亲妈怪对谁都挺好，要不然也不会有舔狗一样的陆好会，她就是白月光就是朱砂痣就是得不到的在骚动。 莲花面对亲妈怪，丝毫不会有什么压力，说不定亲妈怪还会显得异常大度。 她人还怪好的咧~ 就是面对艾丽娅的时候，亲妈怪总是会让人血压拉满…… 你也不能说她对女儿不好，但是你也不能说她当妈当得有多好。 只能说她当妈当得越好，当妈当得就越不好，完美契合鱼越大，鱼越小的理论。 所以艾丽娅问这事儿，得到的只会是好话，莲花表示和亲妈怪有接触，亲妈怪很和蔼可亲。 “呵……”艾丽娅扯了扯嘴角：“她当然和蔼可亲，我真傻，真的。” 她甚至找不到什么可以用的突破口来完成主线任务，你说可气不可气？ 要是正常闺女，还能用你们要是不和好，那我就一辈子不结婚来威胁。 可她自己也不正常啊…… 不过莲花想起一件事，倒是给了艾丽娅一点别样的灵感。 “在地球那边，大姨娘和另外一个大姨娘，似乎产生了点矛盾。” 亲妈怪有两个，本来这事是让人血压双倍零容忍的，可是架不住神仙姐姐给力。 地球那边的亲妈怪，得益于神仙姐姐一直清醒着，管教培养，所以并没有缺失给小天使的母爱。 所以艾丽娅都觉得不该用亲妈怪来称呼她，应当可以心甘情愿叫一声阿妈。 虽然夫妻之间还有点小矛盾，可也化解掉了，反倒是和蓝星亲妈怪之间起了冲突。 原因自然还是因为家庭——她觉得亲妈怪太不负责任了！ 但是亲妈怪觉得不要你觉得，这就是我的行事风格，难以改变。 因此阿妈还和亲妈怪之间打过几次架，只能说环溪观儿女多奇志，解决问题也习惯直接上手的。 突出的就是一个武德充沛，能动手的就别逼逼…… “所以，阿娅你为什么不先这样，然后那样呢？” 莲花如此这般，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宫斗技能等级，让艾丽娅后背发凉。 她居然怂恿自己去亲近阿妈，冷落亲妈怪，从而间接给亲妈怪上压力，进而对其PUA。 这是可以说的吗莲花老师？ “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更不会来什么举一反三——咱们去买点礼物吧，我待会儿还要去看小妈呢！” “你会给大姨娘也买份一样的，对吗？” “嘿嘿——” 第1629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遥远的神恩帝国，第一次在正文剧情线里正式出现。 但是如今的神恩帝国，却并无什么祥和的姿态，反而是极端杀气腾腾的模样。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他们攻打外神去了。 曾经的神恩文明，有过一句谚语或者说警告。 当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 可是当帝国趋于大一统，诸多智慧种都联合起来之后，怎么可能不抬头仰望星空？ 内部的矛盾，可以通过对外的征战来转移，这是即便在神恩文明也通行的做法。 帝国的建立可谓是千头万绪，皇帝是个明面上的皇帝，实际上的傀儡。 真正主事的人还是参谋长，小天使只是和她合作了而已。 合作的条件，也不过是当个吉祥物，坐在黄金王座上接受朝拜。 真正的帝国运行，都是参谋长在管理，用铁腕的手段。 哦，或者叫宰相比较合适。 如今的宰相也可以大大方方说一句『我非相乃摄』了。 为了重新构建帝国的行政框架，智慧种之间还召开了一次大会。 花了大概十天时间，搞定了很重要的一些问题，整个过程堪称祥和。 实际上帝制也好，智慧种联合议会也罢，与会的大多数都算是这个时代拔尖儿的那一撮智慧种。 他们明白这个帝国之所以存在，终归是军团长这位开国皇帝的强势。 是第一军团的强大，以及如今的人类种所掌控的经济、文化的全方位优势。 反抗是没有用的，他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侥幸搭上了新时代的大船，那就该偷着乐了。 更别说神恩帝国说是帝制国家，但是军团长给了他们相对来说非常宽裕的自主权。 各个地区拥有自己普选地区管理者的权利，而每个地区的执政都要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负责。 智慧种到底还是有种族性，艾丽娅当年奢求的文化大一统，也是数代人甚至数十代人的事情。 强行捏合的话，隐患重重，他委实是没什么把握。 不过参谋长可不管那些，既然两条都是路，那我自然要选一条更容易奔向你的路来走。 修订之后的《神恩帝国基本法典》作为现行的成文法，会沿用到十年一届的下一届智慧种联合代表大会。 这是神恩帝国的法理基础，理论上即便是神恩皇帝也没有私自修改宪法的权利。 但是神恩皇帝凌驾于基本法典之上，这是大家的共识——不能修改，不用遵守，这就是至高无上的裁决者。 内阁和六部会划拨财政，并且对各类事务的大方向保持掌控。 军团长成为皇帝的优势，就是相对于作为一个单纯的盟主，有些事情能够更容易，也更强势地推动下去。 比如说攻打外神什么的，当初也能打，可是免不了扯皮一段时间。 现在嘛…… 只能说领袖也是需要行政构架来提供法理支持的，皇帝的要求和盟主额要求，是两个概念。 神恩帝国在可见的未来多年，依旧会是人治为主，直到皇帝的神话崩塌，或者别的什么问题。 参谋长这个时候还强势推动了几项事情。 或者说，以皇帝的名义，在整个帝国范围推动几项新政。 得益于第五纪元的那些魔法皇帝们的努力，她不需要做什么书同文、车同轨、或者去统一度量衡之类的事情。 但是依旧留下了很多不足需要去弥补，所以她以军团长当初的构思，公布了三项命令。 第一项，就是义务教育法。 没有任何道理、底线可以讲。 家里有困难的，给补贴，读书有饭吃，但是不允许孩子往家里带饭回去。 谁敢阻挠儿童上学，帝国官方能把他罚到当裤子都不够赔，严重的话还得服劳役。 这事儿参谋长本身不在意，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根本不关心这个世界的智慧种活得怎么样。 吃得饱不饱，能不能穿暖住好，有没有梦想希望，都无所谓——她不在乎他们的爱憎。 只是如果想要实现那个人的愿景，需要一个完整的高等工业体系，一整套相关研究机构。 需要最先进的实验部门，和一个能统筹一切部门的官方。 它可以让无数衣食无忧的国民为此奉献财富。 可以让数以百万计的高等知识分子为此贡献自己的头脑。 可以让广袤的国上不计其数的生产商供应最好的生产资料。 总之，需要一个富足的世界，一个伟大的文明，作为他那愿景的基石。 所以她可以做最公正的裁判，如同如今这副姿态。 只是教育这种事情，在军团长看来并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而是一个文明的底线公平。 既然把智慧种糅合在一起，那么就要划分一个基本的公平准线。 这个公平准线到底是个体力量的强大？ 还是本身活得时间比较长？ 还是种族的基本数量足够多？ 军团长不知道，这事儿他以前也和小伙伴们讨论过。 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教育公平可以勉强实现。 而且还得是熟悉的中式教育才行…… 以前有很多人诟病中式教育，说什么扼杀了天才，说什么湮灭了创造性。 但是这种宏大的命题都特么是扯淡，对于解决真正的某一个个体的具体困境而言，几乎是毫无帮助。 教育制度本身应该作为社会存在的一部分，而不是独立甚至超前于社会需求的存在。 艾丽娅其实之前对此还专门去找了资料进行研究，然后确信这是有意义的。 这种几乎是填鸭式的教育，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保持了底线公平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包容了普通人。 即便是最差的那一群人，也能够在基本的义务教育之后获得识字的能力。 他们起码能够在脱离教育之后，自主获得信息咨询，不会成为睁眼瞎。 相对于中式教育来说，很多西方国家更多地把教育基础定位在了文化普及上。 你要是精英的话，那你再去进行深造，那是你的事情。 而中式教育则是精英式教育的简化版——简化版也是精英式教育。 这种从一开始就把孩子当成天赋超绝的载体，尽最大努力进行素质全面发展的精英教育，实在是可怕。 他们似乎坚信，你本应该全都做到最好。 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知识，是你应当汲取的成长的养分。 可现实是很多孩子不可能是那么优秀的载体，因而有了差距，尖子生，平庸生，甚至是差生。 而学生们在学生时代，并不太能体会到这种填鸭式教育所带来的好处。 他们会认为尖子生等同于优秀，差生等同于失败，进而产生更大的心理压力。 为什么家长们总是不认可这种压力？ 大抵并不是因为他们无法共情，而是因为他们在被社会毒打的过程中，见识过更为深沉的悲哀。 相比起来，象牙塔里面因为学习而产生的压力，甚至都可以说是少年时代幸福的烦恼了。 在那些阶级固化的社会，孩子们看起来的确可以有一个开心、幸福的义务教育阶段。 但那些所谓更少的学习、更多的游戏、更宽松的管理，都只是片面且单纯的想法。 这意味着如果想要跻身他们划分出来的社会精英阶层，需要更自律、更努力、更多的课外辅导。 一边说着快乐，一边将反直觉的内卷进行到底，甚至资源分配更不公平，到底谁在欺骗？ 与以显性的应试来划分学生群体不同，所谓的素质教育实际上通过一个宽松的过程，偷偷完成了社会分层。 大多数老百姓的孩子在这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被沉淀了下来。 说白了就是玩法不同，目的没差。 当时BBC某个关于教育的纪录片里，有句话让艾丽娅印象很深刻。 『即使你尽了最大的努力，中式教育依然会告诉你：你，还不够强！』 后来艾丽娅试图从一个更高的层面来看待教育，而不是局限于社会文化的差异。 只是这并不是可以对外人道的东西，异世界可不吃这套，艾丽娅也没打算和谁辩论。 不过参谋长不这么觉得，她一如既往贯彻军团长的正义。 甚至还以军团长的名义，专门发表了一篇文章—— 或者说这确实是当初艾丽娅写的，只是这玩意儿没打算跟谁公开嚷嚷。 『我们的历史一再强调，无限制的受教育机会，是一个社会能够提供给民众，最有价值的服务。』 『或者说得严肃一点，只有当一个智慧种的自我期许和能力都需要受到限制的时候，教育才会受到限制。』 『但是，我绝对不会让这种限制，出现在帝国的任何一个角落！』 『所有智慧种都有获得知识的权力，甚至可以说这是一种义务，只有这样，我们的文明才能够抵达群星彼岸！』 虽然其中会有不同智慧种之间的不同规划，比如巨龙需要几十年，人族只需要九年。 但相比于这份决心，这些都可以说是小事。 谁敢跳出来反对义务教育，参谋长就让谁死全家，毫无道理可讲。 第二条，则是全国路网的建设。 铁路建设刻不容缓，路网沟通迫在眉睫。 帝国财政将在五年内，不惜代价、不惜成本地建立全国路网。 神恩第一建工甚至打出了『想要富，先修路』的名号，全国征集工程人员。 这件事情交给矮人族全权负责，神恩人也不全都是战职者，普通人也需要生活，需要路网支持。 为了限制下面的帝国官方借着这个名号搞事情，参谋长甚至还直接弄出了几个巡查机构。 实际上这些巡查机构在以后也不会撤掉，现在只是出来混个眼熟，让大家习惯存在。 毕竟廉政公署什么的，突然出来也太突兀了。 对于修路这个事情，大家自然没意见。 反正还是缴纳那么多税，帝国拿来修什么自然是帝国财政说了算。 而且修路也能够带动地方经济发展，毕竟大家又不傻。 可是第三件事，就让人嗅到了奇怪的味道了。 第三件事，就是关于基本的舆论管制。 军团长是靠什么起家的，别人不清楚，但是参谋长最明白。 后世或许会有无数史学家，去解析军团长的运筹帷幄，解析第一军团的骁勇善战。 但是他们绝对不懂——或者说不敢——把军团长对于舆论的操纵拿到台面上来说。 实际上对艾丽娅来说，这些事情更类似于习惯，而不是什么阴谋或者说操控。 她自己也曾经是这方面的受害者，在以前生活学习的时代，就已经慢慢陷入了这方面的泥潭。 有很多人觉得网络和电视、新闻和自媒体，这些被动的信息填充，已经取代了以往由教育或者阅读自主获得资讯。 他们甚至觉得这些信息，就能够让他们知晓一切。 像是神明俯视蝼蚁一样，俯视没有和他们一样被动接收资讯的人——古人、相对古板的年长者等等等等。 自鸣得意，自诩不凡，洋洋得意。 信息大爆炸确实能够为人们提供资讯，并且还节省了不少时间。 但是其中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这些新时代的传播媒体，是否真能增进大众对于世界的理解。 在常理来说，知识量是理解的先决条件。 但是要明白，资讯不代表就是单纯的知识量。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信息大爆炸是对个人理解力的阻碍。 换句话来重述这个观点，现代媒体正在以压倒性的泛滥资讯，阻碍着人们对于一些问题的深究。 他们让人变傻了…… 会发生这个现象的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些媒体经过精心设计，使得思想形同没有需要了。 他们用知识分子的态度与观点，把这些资讯包装起来。 那是当今对于资讯了解最为深刻，操纵最为得心应手的一批人在做的活计。 网民、电视观众、自媒体听众、杂志读者所面对的是一种复杂的组成。 从独创的华丽辞藻，到经过审慎挑选的资料与统计，这是一份精心准备的预制菜。 所有的目的，都在让人不需要面对困难或努力，很容易就整理出“自己”的思绪。 而且这些精美包装的资讯效率实在太高了，让大家根本用不着自己做结论，直接拿来用就可以了， 他们只需要直接将包装过后的观点装进自己的脑海中，可以在任何需要侃侃而谈的场合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就像是打开某一份文件然后复读一样，预制菜或许不是珍馐美味，但绝对能够饱腹。 军团长曾经做的事情，和那些媒体一样的事情。 他把控着当时整个神恩文明的舆论导向——他将其称之为文化胜利路线。 尽管这显得很矛盾，他前脚还在支持教育，希望人们能够懂知识，能够去思考道理，去观察这个世界。 但是他自己做的，却又是把整个文明玩弄于股掌之中，去让世界适应他，而不是他适应这个世界。 是的，这确实很矛盾，但这就是军团长。 是那个复杂的，深沉的，却又如同太阳一样耀眼的存在。 参谋长所珍视的，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夺回来的，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无法看透的文明领袖。 只是相比起军团长的心胸，参谋长明显要更狭窄一点点。 指缝那么一点点.JPG 她认为，神恩帝国的民众能够因为舆论，而民心所向。 自然也可能因为另外一个模仿军团长那样去操控舆论的家伙而倒戈。 即便是大家很努力地执政了，也不能完全避免这种情况产生。 毕竟是以亿为计数单位的大国，不出几个傻X，不出几个别有用心的家伙，难道大家生活在天堂吗？ 啊，天堂也被打下来了，那没事了…… 至于更玄幻一点的原因，则是为了外神。 毕竟这里是一个不科学的世界，一个强势的外神，如同当年的齐杰拉花一样，能够洗脑大半个文明。 那种让魔法皇帝都无从对抗的BUG一样的能力，实在是让人忌惮不已。 因此她一边进行管制，一边说我们为了星辰大海，去把外神杀了吧！ 军功爵制度的神恩帝国需要战争，因此就发动了战争，远征星海。 门是一条路，直接横跨星海也是一条路。 参谋长做了很多很多手的准备，她甚至做好了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个人的打算。 时间会花费在漫长的远征上，一步一步地横渡星海，最终抵达群星彼岸。 这何尝不是他的目标呢？或许这就叫殊途同归吧。 ——然后她就得到了一个惊喜，收到了来自UBEG联合体那边的远征舰队的信息。 再然后就喜中带悲，军团长呢？我那么大一个军团长！之前还在的！ 联合体！你把我们的皇帝搞丢啦！！ “你现在在做的，真不是打算以后侵略联合体吗？” “不是。”处理文件的参谋长头抬起头。 “尊贵的皇帝陛下，你找我就只是为了这个？如果只是这个问题，那我告诉你，不是。” “……” “我无心去争夺利益，谋求霸权，这是我一开始就告诉你的。” 小天使沉默了好久，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无情冷酷的家伙。 她的忠诚没有一丁点是对于这个文明的。 她的敬意没有一丝是给自己这个所谓的皇帝陛下的。 “门的框架，做好了，还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空间权柄，至少一半的空间权柄。” “……”参谋长沉吟了片刻，放下笔：“我希望这不是你拙劣的阴谋，挑动我们内斗。” 空间权柄，他们有吗？ 有——深渊龙后——但是权柄是没办法‘拿’出来的。 除非深渊龙后彻底消亡了…… “你准备去攻打地狱界，甚至杀死深渊龙后？” “不，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为什么？因为你们的友情？” “因为那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选择，我是为了让他回来，而不是为了让他彻底地离开。” 参谋长确实和深渊龙后有交情，实际上她和挺多人都有交情。 可是这无关乎她的决策，她从来都是这样冷酷，堪称无情。 “……” “我会和深渊龙后谈谈的，之前她的信息回馈里面，有提到过另外半个空间权柄的存在。” 她翻出一份文件，眸光微眯，轻轻哼了声。 “一个外神……真是让人厌烦的存在，这些盲目痴愚但是足够强大的家伙……” “外神？” “外神·乌素姆……或许帝国应该组建一支特殊的远征军了，皇帝陛下，你来带队如何？” “……？” 第1629.4章-日常竟然是如此遥远的事情 『呵呵呵……我最喜欢看女人打架了……』 『打她啊！狠狠地打！扇巴掌，挠脸颊，抓头发，踢屁股！』 『我到底是打她——还是打她妈啊！你搞得我好烦啊！』 艾丽娅按着电视，一边嘀咕现在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节目，一边百无聊赖。 就是说不能怪她，主要是亲妈怪不咬钩。 纪念品买了，打卡地去了。 亲爹见了，家庭聚餐饭吃了。 小妈叫了，莲花都叫了。 亲妈怪——没反应——哦，你们在一起玩啊——我忙着呢。 艾丽娅麻了，她忙什么啊？ 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已经是满级大号存在了吗？ 她明月天涯需要打的副本，玄袍暴君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副本的NPC连带着BOSS直接原地升天！螺旋爆炸！ 但是很显然，亲妈怪和艾丽娅的交流，类似君子之交，淡泊如水。 艾丽娅无计可施，并且开始反思到底是自己做错了，还是说亲妈怪做错了。 亦或者说——大家都没错？ “阿娅，你要喝咖啡吗？” 莲花探头进来：“我去买东西，你要喝点什么？” 艾丽娅这才回过神：“哦，来一杯——额，是食堂那个三块钱的速溶？” “不是哦，升级了呢。” 莲花眯着眼睛笑：“已经升级成了多趣酷思的咖啡机，四块钱一杯，直接打胶囊。” 艾丽娅恍惚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我们一起去吧。” 她似乎是应该沉淀一下了——不是体育生那种沉淀。 而是说，锚定人性，或者以艾丽娅的这个身份，去看待这个世界。 …… …… 东山大是个神奇的地方，神奇之处就在于他们有女仆咖啡厅，并且店长还是个天津腔。 “狗修金撒嘛，咱今儿又来照顾生意啦？想要喝点嘛？” 已经升级为店长的天津快板女仆正在打理咖啡机呢，只觉得面前站了俩人。 她很自来熟地和面前的两个身影搭话，谁还不是个熟客呢，四块钱一杯，堪比雪王。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就是真诚，雪王的真诚在于哪怕上泰山卖，它也只加价一块。 而东山大的女仆咖啡厅的真诚，就在于哪怕店长是个天津腔，她也肯叫你一声狗修金萨玛。 “一杯意式浓缩，不要糖，然后兑一杯冰水——再来一杯卡布提诺。” “好嘞，意式浓缩兑冰水无糖……这不就是冰美式嘛？” 天津快板女仆乐了，抬头一瞧：“Jiejie你这点的嘛单子，我干脆给你直接做成冰美式得了——吔？！” 艾丽娅看着头上的大号菜单：“再来一个夏威夷披萨，啊，多加菠萝，我爱吃。” “……大小姐？” “嗯？怎么了？”艾丽娅低下头：“这么一惊一乍的。” “大小姐你多久没回来了！” “多久？” “这不得快一个半学期了？”天津快板女仆惊了：“您觉着自己是昨天刚走今天就回了是吗？” “我倒是觉得我离开有两三年了。” “哦，懂，度日如年，被社会毒打了。” “那倒没有，毒打了世界——但还是怀念象牙塔。” “嗨，您这就是闲的，没找着实习工作吧？来来来坐，我先给您弄杯冰美式，夏威夷披萨是吧？多加菠萝……” 天津快板女仆迅速把手里的事务交接给了学弟，然后出来坐在了艾丽娅面前。 “所以这一年多，您干嘛去了？” “去实习啊。”艾丽娅耸了耸肩：“跑得挺远，那个什么TPC你听说过吧？我去那边实习了。” “啧，厉害啊——大哥也去那边了——咱东山大和那嘎达有缘？” 天津快板女仆挠着脸，似乎考量要不要把咖啡厅的业务开到那上面去。 她的身体有问题，并不适合繁重或者说长期的固定岗位工作。 相比起来，经营这种自主性更强的服务业是个不错的选择。 实际上在艾丽娅和卡其色狂放都先后‘离开’东山大之后，东山大学生会的那一摊子经营生意也在转型。 说白了就是逐渐地正规化商业化，尽管还会有一部分资金以捐赠的方式作为学生会的活动资金。 但是确实如同当初徐少的设想那样，这些产业伴随着当初建立它的学生的成长，逐渐变成了一门生意。 好在天津快板女仆和嗑方糖学妹这俩身体不是特别好的，如今一内一外负责管理，也还是自己人。 天津快板女仆算是半个总负责人，平日里负责学校里面的。 而学校外面的美食街和其他的一些服务业的门市，则是嗑方糖学妹在打理。 她或许未来会奔着职业经理人的方向发展？谁知道呢…… 两个世界合并的消息，目前还未正式放出，但大家的生活就已经有了不少变化了。 TPC的存在，似乎告诉着大家，这个世界不再像是以往那样平和。 泰坦巨兽们的活动，更是实打实地让大家都开始关注起了超自然现象，甚至是对外星人也抱有期待。 但是总的来说，还是UBEG的成立更为让人激动，似乎人类的未来逐渐走向联合。 两个世界的联合体加起来，才叫UBEG。 在蓝星这边，联合官方叫BEG。 而在地球那边，叫UEG，但是都没差，老百姓根本记不住这个。 他们还是习惯就叫联合政府，什么G不G的，你们好好做事别窝里斗比什么都强。 艾丽娅抿着冰美式：“感觉当学生的时候，还是昨天一样……” “你现在也是学生好不好。”天津快板女仆特无语：“学校虽然给你特批的借调，可是大小姐你也没毕业啊。” “也是……” “金融管理最近不好干了，联合政府成立之后，金融方面的很多东西都被限制了。” 天津快板女仆想了想：“反正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咱们学校之前写什么国际金融局势的，都崩了。” 能不崩么，今天论文查重终于搞定了，结果第二天起来一看新闻——卧槽！我穿越了？！ 艾丽娅就只是嘎嘎直乐，有种幸灾乐祸的恶趣味。 反正她还没写论文——虽然艾如龙的生意肯定受影响，可是她又不在乎钱不钱的。 我父亲再多的钱，也没我多，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底气。 正说着话呢，天津快板女仆掏出MR混合现实眼镜戴上，似乎在和谁交谈什么。 好片刻之后，她摘下眼镜：“大小姐您回来了，大家似乎都知道了，晚上想聚聚，来吗？” “当然来……在学校里，我好像看到大家都不太戴这个。” 艾丽娅指了指MR混合现实眼镜：“是不好用吗？” “不，是太好用了，所以学校出台了规定，走路不准玩眼镜。” 上一个这种说法，是走路不准玩手机——免得掉坑里。 MR混合现实眼镜的校园版本，是有固件约束的，很多堪称作弊的功能无法随意使用。 虽然这些约束固件被限制在诸如课堂、考场等预设环境，不用在现实里摘掉眼镜就能够自动识别。 但是学校毕竟还是老师在管理，他们可玩不转这个，就很直接地说不准戴——然后就这样了。 实际上如果艾丽娅去到大街上逛几圈，就会发现现在MR混合现实眼镜已经成了超越手机的主流设备。 只是有很大一部分人日常并不近视，也没有佩戴眼镜作为装饰的习惯，所以才会如同掏手机一样，有用才戴上。 “晚上大家去哪里聚？” “丽雅烤肉啊！那不挺好的么。” “……那玩意儿还在开啊？” “当然还在，大小姐你说什么胡话？” “……” …… …… “小娅回来了，你不高兴？” 湛蓝把手边的文件放下，疑惑地看着办公室里的艾如龙。 后者没有工作，只是俯瞰着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听到湛蓝的话之后，他转过身：“没有，只是觉得……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湛蓝说话之间，手腕之间的新手表露出来：“我觉得小娅挺开心的。” “说起来，她去进修，有半年多了吧？” “嗯，五个多月呢，欧洲那边也真是的，有必要搞什么封闭进修吗？” 艾丽娅失踪这段时间，乍一看像是直接掉线。 所以对于这些家属的说法，官方的口吻是她去进修了。 知道她实力的，不用说，不知道的，也不会深究细问。 TPC确实在不断建设，不断有人员被送往各地区深造进修，一忙起来一两个月甚至三五个月也是常事。 在对外的公开的职务里面，艾丽娅并非是『TPC战时最高指挥官』这样的身份。 她是研究员，很核心很有本领，但是却又似乎并无太多戏份的研究员。 艾如龙对于女儿成为TPC研究员这种事情，并无太大抗拒。 倒不如说他完全不在意女儿做什么，他的财力都能够支撑女儿优渥的后半生。 “只是觉得，小娅突然离我好远……像是要走了一样……” 应当说艾如龙的感觉是准确的，满级大号返回怀旧服，可不就是随时都会转服离开么。 但是就在他这种感慨发出来没半分钟，他就又开始咬牙—— “宋家那个丫头，怕不是要把小娅给骗到她家无忧岛去！” “……” “去国外工作可以，但是去国外定居不行！” “……” “就算去国外定居，可是也得常回来看看啊，几个月不见一次面，这合适吗？” “……” “再说了，两个女孩子，啊！两个女孩子——” 湛蓝齐了齐手里的文件，幽幽地补了一句：“你是在说我和夫人？” 艾如龙张了张嘴，然后哑火：“我……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他很难去评判艾丽娅和宋芙蕖之间的贴贴问题，就像是他无法评价自己和湛蓝都是陆无瑕的翅膀一样。 感情这种东西，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 “唉……难说啊……尹l⒉⊙衤三0鸸磷⒎似〹扒羣啧。” 老父亲有点心累，女儿大学毕业了，工作了，一下子就陌生了。 哦，还没毕业，只是实习。 这本该是正常的人生，谁家不是这样的？ 孩子总得离开父母，再说了，艾如龙当年也不是那种非常顾家的家伙。 可大抵是人老了，或者说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他如今很是有些瞻前顾后。 女儿去工作了，甚至是以后要在国外成家，这岂不是很不方便？ “可是我们又买不下来无忧岛啊！” 他妈的，宋家比他还有钱，这怎么搞？ 要是正常情况下，找个臭小子当赘婿，那自然是自己女儿说了算。 自己家大业大，自己女儿完全可以仗着娘家的本领强势一点。 可是现在到底谁仗着自己的娘家在上面，那还真不好说…… “你啊，一天天的，老是想些有的没的。” 湛蓝摇了摇头：“文件我给你放在这里了，记得看完签字，另外下午还有个会。” 说着她很是有些无奈：“联合政府成立之后，很多国际游资都被限制了，我们都快找不到目标了。” 国际游资热钱，是各种行业的金融猎手。 而利亚基金，则是是国际游资的猎手，干的其实就是金融业界黑吃黑那套。 可是现在生态大环境改变了，国际游资大量减少，他们日子也变得艰难了起来。 好在之前利亚基金就在谋求转型，逐渐布局实业，新的艾氏集团已经成立了。 艾如龙都想好了，这个集团将会作为家族企业留给艾丽娅。 他和陆无瑕以及湛蓝三个人，合并之后一共75%的股份，三个人的继承人都是艾丽娅。 这能够保证未来艾丽娅对于集团的绝对控股权，剩下的25%是给其他员工股东的。 甚至他还打算留一个继承协议，到时候艾丽娅可以回购那25%的股份，达成100%绝对控股。 只不过那是他百年之后的事情，很遥远，完全不用现在担心。 “哦对了，还有一个事情。”湛蓝临出门的时候，理了理耳边的落发：“夫人说要回来一趟。” “回来就回……啊？她要回来？”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陆无瑕，要回来，是和小娅完成了进修课程回来休假有关？ “而且她说，会带回来一个……嗯……惊喜？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 第1630章-啊啊啊！艾丽娅失宠啦！ 什么是惊喜？ 惊喜就是——之前看校园日常感觉就很青春活力，现在看就感觉好像大结局前主角的惚恍日常！ 好吧，这不是惊喜，这是惊吓。 惊喜就是亲妈怪带回来了一个小丫头。 不知道几月几号，晴，没有雪。 艾丽娅和小伙伴们难得重逢，在丽雅烤肉吃自助。 这货怎么还开着呢…… 大概是因为艾如龙发现，这买卖其实干着并不算亏？ 丽雅烤肉反而是很茫然的，这也没到清明节啊，怎么大小姐还来了呢？ 锦鲤的抽奖纸板也好久没用了，现在去仓库翻出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好在高档食材还是有的，拿来用也够用，大小姐也没带什么大胃王来。 半个小时之后，丽雅烤肉的店长看着长长的单子，默然不语。 ——坏了！ 大小姐确实没带大胃王来。 可是大小姐自己就是大胃王！！ 无奈的店长只能赶紧去问隔壁的友商借用食材，多少钱给双倍都行。 这种折磨拉扯，持续到了餐后，大家差不多吃饱喝足了，新的客人来了。 艾丽娅正在和大家聊天呢，叽叽咕咕，嘻嘻哈哈地，然后一扭头看到了亲妈怪。 ……起猛了，亲妈怪在我面前刷新了。 再睡会儿。 也不对啊！重新揉了揉眼睛，艾丽娅发现真的是亲妈怪。 而且对方还牵着一个小姑娘！ 而且那个小姑娘，见到自己就扑过来，当场就是一声荡气回肠的叫喊。 “母亲！” “……” 艾丽娅默默地蹲下来抱住小姑娘，虽然当妈这方面经验丰富，可是确实没什么经验。 毕竟她当妈这事儿吧，不好说，纯粹是个被动技。 有些事情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这事儿可就真不能这么说了。 小丫头不是别人，是掉线已久的环溪观『钟灵毓秀』四姐妹里面的老三，陆颜毓。 钟灵毓秀这个词，意思是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孕育着优秀的人物，多用来指代某个地方山川秀美人才辈出。 可用在环溪观四姐妹身上，倒是恰如其分。 老大陆颜钟，当时堪称第一豪杰的存在，一个人拼光了清廷几乎所有高手，阵斩三百余。 她以一己之力，几乎葬送掉了那个腐朽王朝几乎最后的一丝气运。 老二陆颜灵，艾丽娅的夫人。 ……好吧，神仙姐姐，反正很厉害，但目前是艾丽娅的夫人，两个都是，望周知。 相比起大师姐二师姐，老三陆颜毓其实相对来说比较……低调？ 或者应该叫死得早，她当初深入本子腹地，并且试图直接杀入皇居。 也正是因为她的战死，还没出师的四师妹陆颜秀得知消息之后，着急为三师姐报仇，也跟着杀过去了。 只是她选错了地方，跑到了高天原，把高天原杀得鸡飞狗跳，甚至还干掉了忠于皇居的首领伊邪纳岐。 相比起三师姐战死，老四运气稍微好点，重伤失忆，而后被伊邪那美捡去抚养。 后来再度出现，就已经是高天原的领袖，大名鼎鼎的『大日女尊』了…… 虽然三师姐剑玲珑战死，但是她的强悍也是毋庸置疑的。 只差一点点，就直接干穿了皇居，只是出道即巅峰，巅峰之后就直接陨落。 因此相比起来『天地不拜』或者『白首太玄』之类响亮的名号，她只有一个师姐妹之间的昵称。 剑玲珑…… 和其他仨比起来，小三实在是有够可惜。 霸气如同『天地不拜』，神妙如同『白首太玄』，就连『大日女尊』也满是异域风情。 剑玲珑——也就把某个野鸡一样的『玄袍暴君』好点，但是好得不多。 小时候三师妹的小名，就叫玲珑。 如今重获新生，也以此为名，姓陆，叫陆玲珑。 当初艾丽娅动用神秘侧的强绝劲霸力量，将其复活。 可是如复活的三师妹，已经和当初的三师妹判若两人，完全没有继承当初的记忆。 她新生之后如同雏鸟，将艾丽娅视为母亲。 之前艾丽娅忙碌的时候，对其基本都是放养。 小玲珑‘辗转’各个地方，孤苦伶仃，寄人篱下…… 好吧，并没有。 小玲珑是什么人？哪怕重生了，那也是辈分高绝。 金夫人、白衣泰迪将其视为师叔，尊重有加。 神仙姐姐将其视为妹妹，疼爱不已。 更别说她还抱着艾丽娅的大腿叫母亲——人间之神的女儿，这谁敢欺负她？ 只有小玲珑欺负别人的，搞得第三新神恩市可谓是鸡飞狗跳。 当初小离光还在就读的时候，还能当个姐姐，稍微管管她。 现在小离光忙于开拓新道路，还得作为半神守护人类文明，实在是抽不出许多时间当这个姐姐。 因此在大家各论各的这种泡沫破灭之后，小玲珑简直成了大家的小祖宗。 偏生她体质特殊，天生神异，有着即便是超能力者也压制不住的战斗本能。 就这么说吧，她如今不愿意接受任何战斗方面的训练，似乎很是厌恶战斗， 可是真要动起手来，LV5以下她无敌，LV5以上也别给她打照面，只要见面了就能一换一。 第三新神恩市拢共也才7个LV5，全都被她打过，生死搏杀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闹到后来，撑不住了，小丫头被送到无忧岛去。 无忧岛倒是适合她折腾，那边的无忧岛现在是海外最大的机甲制造和培训基地。 那些巨大的战斗机甲，有着对抗泰坦巨兽的伟力，不至于说会被一个小丫头给弄坏。 ——可万一小丫头私自操控机甲呢？ 大地女神号在整备的时候，小丫头偷偷钻进去，并且单人就启动了通感操控系统。 一个人驾驶着机甲，挣脱约束机构直接跑大海里面去了。 原因是她想去找大牙牙玩…… TPC的工程师团队都是懵的！ 她是怎么把这东西开起来的？她是人？ 好艰难紧急出动海洋女神号把她拦截回来，然后小丫头就被扔到了TPC本部去了。 两个月之后，TPC本部失窃了一架胜利飞燕号幻影式，而且还是试作机。 作为试验机，幻影式拥有还没列装的特殊隐形系统，雷达光学双隐身，TPC自己都找不到在哪里。 这次不得不紧急请半神出手，卡其色狂放跑了半个地球，这才在赤道附近的一个岛屿找到了迫降的幻影式。 而这次‘盗窃’这艘试作机的人，还是小丫头——她想去欧洲，结果跑错路了。 因为她听说，母亲在欧洲那边忙，她想过去看看。 可是那会儿艾丽娅已经去开新副本了，哪里给她找母亲去？ 卡其色狂放只能无奈把她带回TPC的XIG空中基地，自己亲自照看。 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照看一个好动的小丫头不是问题。 结果一个月之后，XIG空中基地的单磁极子动力引擎熄火了一个…… 惊魂未定的卡其色狂放几乎是连夜把这个祖宗送回地上，可不敢再让她去这些关键地方了。 半神有个屁用，半神也拦不住她乱跑。 小丫头似乎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搭配其堪称超凡的行动欲望，一下子就没影了。 很难说当初一言不合直接杀到皇居，是不是就是这种同样的天赋。 这次小丫头被安置在了地面，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因为她和小天使一起玩，有了个伴。 小丫头似乎很能分清楚小天使和艾丽娅的区别。 明明长得一样，可她只会喊小天使姐姐，不会喊她母亲。 小天使自然乐意多个妹妹，她常年都是当小妹妹的，即便是遇到了艾丽娅比她年龄小，那也是个姐。 双方一阵玩耍，然后UBEG发现不妙，人类半神三巨头之一的光之巨人，似乎出问题了。 小天使的神性开始压倒人性，个中或许有小丫头推波助澜，或许没有。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不能再让她们在一块儿了，得分开。 小丫头很不乐意，张牙舞爪闹腾了好一阵。 基于她那连LV5都能按着打的战斗力，这闹腾可不是小孩子打滚那么简单。 好在后来金夫人和亲妈怪赶回来了，把小丫头约束住，再然后就是这俩轮流带孩子。 白衣泰迪倒是说过想要帮忙，然后被亲妈怪踹开了。 ——有多远滚多远！边儿去！ 三师妹没想到大师姐这么绝情，嘤嘤嘤~ 可这事儿吧，就算是最好脾气的金夫人也觉得踹得对。 老三干什么都行，但是绝对不能让她带孩子。 小离光那种异数，那是环溪观祖坟冒青烟，和老三半点关系没有。 就连大师姐，都比老三更适合带孩子！ 虽然也不像个人样，可是凡事就怕对比嘛，和白衣泰迪一比，亲妈怪那也是半个圣人了。 所以育儿问题是环溪观绕不过去的坎，也就金夫人在这方面有发言权…… 只是金夫人也要忙，而且还是忙正事儿。 轮到亲妈怪比较清闲了，就把孩子带给她了，甚至让她带去另一边玩玩也行。 怎么都好！让这个小祖宗别在祸害咱们的东西了！ 差点把XIG空中基地都干下来，上一个还是金怪鸟。 亲妈怪得知艾丽娅回来了，并且出现在了这边，干脆把小丫头也带过来给她。 你闺女，自己带。 虽然是我师叔，但是咱们各论各的，我把她当师叔，她把你当妈，合理。 甚至于为了快速达成目的，她都没去找艾如龙，就直接来了这边。 在艾丽娅看来，亲妈怪就刷新得实在是有点惊悚…… 更惊悚的是，她似乎觉得这是可以跟艾如龙说的事情。 大抵是为了给小丫头一点家庭的温暖？还是别的什么？ 艾如龙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学生会的小伙伴们还在逗弄这个混世小魔王。 而能够开飞机开机甲打怪兽的小丫头，被一群小姐姐抱来抱去，就真的像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她咯咯咯直乐，浑然没有在另一边躁动的姿态。 大家也算是理解了，这么一个孩子挺可怜，还是孤儿。 想想也对，艾丽娅今年才19岁，这孩子看起来都六七八岁了，肯定不是她亲生的。 “但是二十岁不到，可以领养孩子吗？” “这不叫领养吧？是孩子觉得大小姐像她母亲。” “也是……” “来，叫姐姐——姐姐请你吃棒棒棒~” “她叫你姐姐，不就比大小姐小一辈了？” “那叫什么？叫阿姨？感觉我好老哦……” 小姐姐们嘻嘻哈哈地玩，小哥哥们正在忙碌地给小丫头制作各种烤肉美食。 莲花微笑地在旁边温婉地看着，间或掏出手绢给玩得开心的小丫头擦汗。 艾丽娅和亲妈怪坐在另外一边的卡座，相顾无言。 好片刻之后，亲妈怪开口：“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你不该回来……” “可我还是——不对啊，该是这台词吗？” “你去哪里了？” “去另外一个世界了。” “……总感觉这时代变得有点快。” 亲妈怪撩起落发，有点落寞的样子。 “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界，越来越看不懂了。” 看不懂才正常，倒不如说您老人家早些年的行事风格，那才叫落后于时代。 纯纯就是老天爷喂饭吃，不然早就没了——什么年代啊，还玩单枪匹马孤胆英雄那套？ 超级英雄片场，都已经推出了使用钞能力的新英雄布鲁斯·韦恩好多年了…… “你还是小娅吗？” “你这叫什么话？”艾丽娅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不是艾丽娅是谁？” “那你还是我女儿吗？” “……啊？”艾丽娅大惊失色，难道自己洋装虽然穿在身，心却是猛男心的事情被看穿了吗？ 亲妈怪发现自己不是她女儿——而是她儿子！ “之前另一边的小娅，差点没能回来，彻底变成光之巨人……” 亲妈怪摆弄着茶杯，欲言又止：“所以我想——或许那个孩子，能够让你更多一点人性方面的沉淀。” ……大概理解了为什么亲妈怪会突然刷新，并且把小丫头带过来。 并且因为亲妈怪这种谜语人难得吐露心声，所以这事儿显得逻辑格外合理。 可问题在于，有没有可能，我和那个差点变成光之巨人然后变不回来的傻丫头是两码事？ 话有说回来了，居然差点变不回来，难道又是星球意识蛊惑小天使了？ 正想着要不要过去一趟，跟盖亚酱谈谈心的艾丽娅，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急匆匆的老父亲。 好家伙，亲妈怪的『帮助女儿锚定人性』计划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站起来的艾丽娅弱弱地嘤了声，试图以此唤醒老父亲心中的爱。 结果是艾如龙‘敷衍’地安抚了一下闺女，然后就到处观看，最后目光定格在了小丫头身上。 “那就是我外孙女？” “……那是我师叔，只是她管小娅叫母亲。” “她管小娅叫母亲，小娅管我叫父亲，那么母亲的父亲是什么？” “……不能这么算。”亲妈怪揉了揉额角，很显然，这个莽夫发觉不对了。 艾丽娅乐了——真不愧是你啊亲妈怪！你是完全没想过还有这么一个伦理哏啊！ 估摸着亲妈怪就想着赶紧行动，然后就动了，突出一个来去如风。 很难说小丫头的行动力超群模版，比起亲妈怪能强多少，估计亲妈怪小时候比她更皮。 就在亲妈怪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小丫头含着棒棒糖，揣着满兜的零食，像是个企鹅一样哒哒哒过来。 “母亲！吃糖！” “好好好……”艾丽娅接过一块果脯：“玲珑真乖。” 小玲珑抬头看着艾如龙，又看了看艾丽娅，似乎察觉到两人眉眼之间的相似。 “母亲——”她指了指艾丽娅，然后指着艾如龙：“亲人！” “啊，我父亲。”艾丽娅寻思着待会儿得去坐两块钱摇摇车，搞清楚母亲的亲爹叫什么这事儿。 好在小玲珑有着正常到不合理的认知，她一拍手：“母亲的父亲，叫外公！” 然后她抬头甜甜地从艾如龙叫了一声外公。 “……” 艾如龙蹲下来，表情带着几乎罕见的温柔。 这个霸道的男人即便是面对女儿也带着端着的表情，可是现在……啧啧啧。 “乖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陆玲珑！” 亲妈怪摊了摊手：“听，她和小娅也没有血缘关系。” “没关系，就当小娅跟你姓，我不介意的。” 陆丽娅眨了眨眼，脑门上迸出仨问号—— “？？？”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小玲珑目前也算是国家特一级保护废物，不能随意收养那种。 艾如龙啊艾如龙，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能够把这么珍稀的一个小家伙，当成外孙女来养的？ 然后艾丽娅掰着手指头，发现坏了…… 他岳母神仙姐姐是半神，他老婆陆无瑕是自然进化者，半神之下几乎无敌的那种。 他的女儿更是人间之神——这堪比全家奥特曼了都——谁敢动他？ 强大的艾如龙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玲珑：“宝贝儿真轻，该多吃点长身体……你喜欢吃什么啊？” “玲珑喜欢吃糖！”她展示了一下捏着的棒棒糖：“好吃！” “好好好，糖好吃，外公给你买，这就去把糖厂买下来，咱喜欢吃多少吃多少，好不好啊？” “那个，爸，要不咱再商量一下？”艾丽娅决心做最后的努力，你这样宠孩子是会宠坏的。 宠我！我不怕！我就适合这样的糖衣炮弹！ 艾如龙摆了摆手：“你和你妈商量吧，我带孩子，你们聊……宝贝儿今年读几年级啊？” “……” 第1630.5章-坏了！怀旧服出新DLC了！ 伦理哏总是让人充满了愉快的吐槽欲望。 就像是晋升了半神的卡其色狂放，也要为了另外一个自己，去讨好自己的母亲一样。 用女朋友的姿态去冲着自己的妈妈叫妈妈，这是否也是一种另类的角色扮演？ “妈，我知道隔壁有一家烤肉馆不错，可以去看看。” 卡其色狂放，对家里的说法是在东山市工作——但实际上是在TPC。 只是他拥有能够全球布武的能力，在权能覆盖的范围内堪比瞬间移动。 所以才敢斗胆对家里说，自己毕业了就在东山市这边找了个工作。 是什么让一个半神，也只敢将能力使用在通勤上？ 答案是上班！ 是痛苦的上班！ 卡其色狂放的妈妈倒是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奔着女装——划掉——拯救世界的道路一去不复返。 她的认知里面，大概是这么一个逻辑。 卡其色狂放，也就是她儿子，庄什么什么，东山大毕业高材生。 有出息，在东山市这边找了个很棒的工作，朝九晚五，福利待遇拉满。 五险一金齐全不说甚至还很有上升空间呢！ 据说老板是个刚继承家业的小姑娘，超级富二代，对他非常看重。 因此他不得不加班工作，报答老板的殷切嘱托——当然是有高额加班费的。 而卡其色御姐，自己的儿子的女朋友，庄广馨。 还真巧啊这名字…… 小馨呢，在外地工作，在本子那边。 但是据说要回来，可是还没回来，处于是一个即将回来和还没回来的叠加态。 到底来没来呢？如来。 这段时间正在考虑这边做什么工作好，所以回来看看，顺带陪陪自己儿子。 她作为家长，过来看看儿子的工作环境，顺带考察一下未来的儿媳，是很正常的对吧？ 儿媳抽点时间，陪陪自己这个婆婆，走走看看这些大城市，也是很合理的对吧？ 卡其色妈妈对这个儿媳的评价，整体来说非常好，很合适。 甚至有点合适得过分，感觉就不该生个儿，生他还不如生块叉烧，就该生个闺女。 她甚至都已经打定主意了，到时候小两口结婚了，她过来帮着带孩子。 要知道能够让一个未来婆婆在内心里做出这种决定，那得是多满意的事情啊…… 曲意逢迎的卡其色狂放当然不知道自己亲妈已经把未来两个孙子一个孙女的名字都想好了。 他正打算把亲妈糊弄去吃点烤肉什么的，尽可能把时间浪费在不会出错的吃饭流程里。 然后自己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 正想着，一个电话打过来，电话那头是语气严肃的入间惠美队长。 TPC的全球无限制任务小队，胜利队的负责人。 【总监，最近一起超自然现象的调查出了意外，胜利队一架胜利飞燕号失联了。】 卡其色狂放第一反应是小玲珑又去捣乱了。 要知道上次大家也以为是什么超自然现象，大张旗鼓地全球搜索，怕的就是后续事件。 现在颇有几分狼来了的感觉…… “确定是超自然现象吗？” 【确定，我们在失联之前，监测到那一架胜利飞燕号的原子钟出现了定时紊乱。】 “……我明白了，我立刻回来。” 能够把原子钟的计时给弄出问题，这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卡其色妈妈看着儿媳的表情，很是通情达理：“是工作那边出了问题吗？” “啊……是，妈，我可能要赶回去一趟。” “没事儿，去吧，妈妈知道你们年轻人辛苦，奋斗起来没日没夜的，要注意身体啊。” 卡其色狂放感动地点了点头，告别自己妈妈，转身往应急出口方向走。 卡其色妈妈本来目送着她的背影，然后想起什么，赶紧追上去。 今天买了这么多点心，带一点在路上吃啊。 可是顺着对方刚推开的门，再度推开，空荡荡的商场走廊里，只有光洁的地板。 ……人呢？ …… …… 推门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卡其色狂放摘下假发，顺手披上一件制服。 【笃笃笃——】 “请进。” “总监，这是初步调查的报告。” 入麻惠美队长，或者说居间惠大御姐，拿着一份报告走进来。 卡其色狂放伸手去接，不小心把手边的东西碰落在地上。 居间惠大御姐赶紧蹲下去帮着收拾，然后就不经意间看到了那43码的黑丝美腿…… ……起猛了，看到总监玩得这么花。 她赶紧起身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对于传说中那个传言确信了几分。 二号基地的生物研究负责人，和总监是两个世界的同位体，但是性别不同。 作为情报权限极高的胜利队队长，居间惠大御姐知道一些UBEG对合并世界线的规划。 目前距离双方互相接触已经过了一年，新的一代人出生之后，大家发觉了变化。 原本镜像一样存在的人，如今开始变得随机起来，不再有相关的同位体出生。 似乎是接触之后，两个世界就开始了后续的融合，同位体的说法只有在之前几代人。 所以BEG和UEG的意思，是尽量把平行世界的消息延后，延续到至少新生代出现之后。 新生代成长起来了，老的一批人类也差不多都过世了，这样镜像效果就会逐渐消散。 而必须要用到的诸如军队、科研人员之类的，则是分散部署，尽量不打照面。 像是卡其色狂放这种能够自如在两个世界之间来回，还TM谈恋爱的，纯粹是看在他的能力上。 要是换个别的谁……好吧换个别的谁也谈不起来，不是蕾丝就是gay。 ——艾丽娅：？ 卡其色狂放倒是不知道居间惠大御姐还有这种心理活动。 他看完资料之后，皱起眉头看着那一串原子钟时间紊乱之后逆推出来的数据。 “类似穿越时空？” “是，按照时间来推算，大概是回到了——1986年。” 1986年，发生了什么？ 西游记播出了，一月一号播出的。 美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升空73秒钟后爆炸，机上7名宇航员全部遇难。 哈雷彗星回归——1986年4月11日距地球最近，约6300万公里。 哈雷彗星每隔76年回归此一次，下一次将在2061年左右返回内层太阳系。 4月26日，当地时间1点24分，前苏联基辅州普里皮亚特市的切尔诺贝利核能发电厂，发生严重泄漏及爆炸事故。 那是人类历史上最严重的核事故之一，也是首例被国际核事件分级表评为第七级事件的特大事故。 卡其色狂放沉吟了一阵，把报告放下：“那架胜利飞燕号的驾驶员为什么会是野瑞？” 野瑞，计算机天才，胜利队的后勤支援人员，一般是在基地里提供信息技术方面的支持。 “这次的超自然现象，在很多地方同时出现，外勤人手不足，所以野瑞队员也参加了。” “……我明白了，这不是你们的问题，按照应急预案展开搜索吧。” “总监？” “时间穿越什么的，目前还没有定论，不是吗？而且那已经超过了我们的科技水平了。” 居间惠大御姐沉默了几秒，鞠躬告退：“辛苦您了。” 她来找卡其色狂放的本意，自然是动用比科技更玄学的力量。 也就是半神——甚至是那一个明确和时间方面的超凡力量有关的半神的力量。 金怪鸟！ 但是怎么去使用这些力量，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卡其色狂放重新拿起文件，一架胜利飞燕号战斗机，一个胜利队的队员。 1986年？ 他拿起电话机：“接第三新神恩市，转代号108……小叉烧啊？我是你二叔啊，问你个事儿……” …… …… “一队锦衣卫都不见了？” 与此同时，远在不知道多远的另一边的新明帝国，也出了点幺蛾子。 “是，一整队锦衣卫，隶属南镇抚司，连人带装备都消失了，另外一批作战部队目击到的。” “在哪里消失的？是超能力者干的吗？” 新明帝国长公主，59分的治国理政小能手朱小花同学，皱紧眉头看报告。 “在俄东道地区，据说是在进行调查任务的时候失踪的。” 她翻了翻报告，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 俄东道，也就是原本的东欧地区，确切地说是在普里皮亚季市附近。 有人检举，可能有密谋造反的人在当地的一个大型工厂聚集，并且在制造特殊的决战兵器。 新明帝国的锦衣卫对于什么勾八决战兵器没兴趣，但是对密谋造反就很感兴趣了。 南镇抚司隶属新明皇室管辖，负责监察北镇抚司的同时，也对造反这些事情有行动权。 普里皮亚季并不是什么大型城市，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业城镇，人口拢共也就几万。 所以锦衣卫南镇并未派出什么特别多的人手，只是两个正规的缇骑快反部队。 一队也就一百人不到，就这完全足够‘灭国’了——正常的话这些造反该交由派出所处理的。 之所以直接出动锦衣卫，还是看在那些制造决战兵器的幺蛾子真搞到了违禁放射性原料的份上。 然后就没然后了…… 我那么大一个锦衣卫缇骑快反部队，一整队！连人带装备！没啦？ 他妈的，这批造反的家伙还没动手，就打出来了三十年来新明帝国最大的战损比吗？ “让五军营调动一个师过去，挖地三尺也要查出来，到底哪里去了——” 不是超能力者，这是初步调查之后确定的事情。 但这比不确定还更让人疑惑，不是超能力者那会是什么东西？ 朱小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在大唐安史之乱历史特异点里面见到的所谓的外神。 什么玩意儿就开始乱起来了？这世道也要变了？ “出什么问题，立刻联系我。” 属下领命告退，朱小花叉着腰看地图，戾气横生。 “我还就不信了，别让我逮到你是什么东西……逼急了我直接召唤皇祖母，就算是外神也弄死！” …… …… 1986年，不知道哪一天，无尽的黑夜群星灿烂。 得克萨斯州的上空,一只长着两对翅膀,色彩斑斓的大蜻蜓随着微风飞翔,发出嗡嗡声。 只见它慢慢下降,在低空中侧身盘旋,。 最后突然啪地一声撞在了一辆疾驰而来的白色货车的挡风玻璃上…… 得克萨斯州与墨西哥边界处，货运司机日常忙碌，该死的蜻蜓并不让司机喜爱。 白色货车司机是个50来岁的老头，他打开雨刷器的开关,试图将玻璃上的死虫痕迹冲刷干净。 “该死的臭虫!” 看着黏糊糊的玻璃上的痕迹，他又往挡风玻璃上喷了些清洁剂,。 玻璃似乎干净些了，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秒，又遇到了麻烦、 前面的路已被车堵得死死的,其中四辆车刺眼的大前灯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他咬了咬嘴唇,转过头避开灯光,探头出窗外大声用西班牙语向那些车的司机们叫嚷。 “怎么回事” “临时检查！” 该死，这些见鬼的检查…… 前方停着几辆汽车,这辆货车也只好停下来。 那些汽车门上都标有INS——也就是移民与归化局)的字样。 七八个移民局的特工威风地站在车前，阻挡着他们的去路。 这时,一个队长模样的边检员走了过来。 司机急忙摇下玻璃，棕发碧眼穿着制服的边检员贾纳斯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尼克，又是你，尼克……你这家伙,太巧了，从哪儿来” “刚从奎尔纳瓦卡钓鱼回来。” “是吗让我看看你钓的鱼——” 他不理会阻拦的司机，径直到车厢后面打开车厢门。 然后发现了12名企图偷渡到美利坚地区的墨西哥人…… 看着他们惊恐万状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已被两名特工抓住的司机,他摇了摇头。 “尼克,你得了多少钱一人一百还是两百我看你是不是把这些钱凑起来请律师” 话没说完,就见一辆汽车轰响着迎面开来。 见此情景,几名特工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枪。 汽车戛然转向右侧,拐出公路,绕着移民局的车辆乱转一气，最后尖声停在了那些车前。 这是一辆福特公司1986年款式的黑色轿车，崭新崭新的新车。 车上下来两个男人黑西装、白衬衫,打着黑领带,长裤下面是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鞋。 “不在这里……不过这里也有一个。” “奇怪，那架黄色的飞机应该是往这个方向才对——算了，先把这个搞定吧。” 两个男人嘀咕了一阵，然后朝着移民局的人走去。 稍显年轻的那个亮出证件：“这里的事我们接管了。” INS的人疑惑不已：“你们究竟是哪儿的” 两人亮了一下证件：“移民局6处。” “6处我从未听说过6处。” “真的” “当然是真的！”INS的人气笑了都。 自己干了这么多年公职，会连部门有几个数都不知道？ 自称6处的人当然也不急，因为他们确实是移民局的，只是管理的不是人类。 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比如说异种，比如说—— “马上你就能认识了，但是在那之前，让我们先来看看这些无辜的家伙，比如说里面混进来一个外星人，我是说，地外生物，这么说你能够了解吗？不了解的话也没关系，最近UFO什么的新闻挺火的，你可以去关注一下。” “……？？？？？” 第1631章-狂飙的新明锦衣卫 移民局6处，或者有一个更直观的名称。 MIB——黑衣人！ 这两个男人，自然就是传奇干员凯与迪伊。 代号K的凯还在巅峰时期，五十来岁，相比起面露疲」靈梦亦〔二磷三洱另棋咝ba惫神色的老搭档来说精神许多。 他无视了目瞪口呆的INS甘干员，从他面前走向那群惊惶失措的偷渡者。 边走他还边和老搭档闲聊：“我们怎么办,迪伊” “这可不好办,凯，不过还是先问问吧。” 凯走向那群人,端详着他们的神情,高兴地用西班牙语和他们交流。 “怎么了,你好!别怕,老奶奶，欢迎您来合众国。” 老奶奶木讷点头，他于是转向另外一个人。 “你要去哪儿去圣安托尼奥想找个工作祝你好运。” “很高兴在这儿认识你。” “旅途愉快，先生。” 在K屈尊一一问候之后,偷渡者们满脸阴云渐渐退去。 这时他走到第五个人面前,用同样温和的语气和他问候。 “如果我打你个满脸开花,你看怎么样” 同样是西班牙语，但是内容截然不同。 其他的几个偷渡者表情都还没来得及愕然，被问候的那个男子就微笑着点点头。 很好，抓到你了，混在人群里面的家伙。 凯站住,笑得更舒展，甚至还一只手搭在对方肩膀上。 “看来你不懂西班牙语，是吗？我来自西班牙的朋友？” 那人又笑笑,点点头，似乎非常认可他的观点。 笑死，西班牙人就一定说西班牙语吗？墨西哥人才说西班牙语。 凯回头看看迪伊：“找到他了。” 后者耸了耸肩：“那就照办。” 凯于是对其他人摆手：“其他人没事了，走开，去奔赴你们的新生活吧。” INS的人傻眼了，啥玩意儿啊就没事了。 “Sir——长官!等一下长官！” 凯没工夫搭理他，忙着呢。 “快，上车走人，我得忙别的。” “长官,您不能就这样！” 或许是因为那个不靠谱的证件，也可能是因为凯和迪伊做事显得理所当然。 想想也是，这可是传奇干员K啊——黑衣人里面谁不知道他呢？ “别拦着我，你根本还不知道是和谁在打交道是吧小伙子。” 公路上静了下来，司机笑歪了嘴,跳回驾驶室里。 其他人也挤回车厢里。货车一溜烟开走了。 “我们得和这位朋友谈谈，你们接着干你们的,一定要严查那些危险的外国佬。” 说完凯和迪伊押着俘虏穿过公路和一个小高岗。 公路上只剩下不知所措的INS干员们。 “你们没听说过6处吧” “根本就没有6处！” “那些家伙是什么人” 正嘀咕着，凯又折返回来，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棍。 那玩意儿看起来像是某种小手电或者电动牙刷？带着闪亮的银色光泽。 “来，看这里，合影留念——” 『咔嚓————』 …… …… 忙完了那些小事，凯和迪伊带着他们的俘虏穿过林中空地走进灌木丛。 迪伊从肩上背着的枪套里抽出巨形手枪,站在两步以外的地方瞄准他。 而凯的一只手臂搭在那男人的肩上，死死将其揽住。 “你真不该跳上这辆汽车,朋友，实际上,我用美元打赌——” 他说着用力拉开那男子衣服前襟的拉锁,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巧的激光发射器。 “你不是——” 那男子的外衣滑落在地,内里的真相暴露出来 “这儿附近的……哇哦。” 它确实不像是这附近的，看起来像是一个没有脑袋只有两个触角一样眼睛的人型蜗牛。 头部上方突出的触角上是可以分别转动的眼睛。 伪装中唯一没变的，是那个像人一样的头,它僵硬不动地被一只手抓着。 整个头被一根棍支撑着,像木偶一样。 但是在凯的手中,它仍然不停地变换着表情。 “米奇天呐，我还以为是新来的——他们什么时候放你出狱的” 米奇满嘴唾液,夹杂着尖叫,用难以理解的语言回答凯。 “政治避难，好极了，我就知道他们还是喜欢玩那套。” 旁边持枪的迪伊高声道：“知道你触犯了哪些条款吗” 米奇尖叫一声，似乎是在回答。 “不不不，不只是第1条，傻瓜，起码7条。” 凯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从非法入境到着陆前未做预防注射算起，起码七条。” 外星人开始挣扎，凯不顾对方的抗议，只是将其按住。 “行啦!行啦!把你的头给我,举起你的手来。” 正说话间，三人身后的天空掠过可怕的声响，晴朗的天空似乎打雷了一样。 凯与迪伊迅速地看看周围,外星人凸起的一只眼睛也四处转动着。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到了不远处闪耀的火光，很显然，那玩意儿并不是什么自然现象。 “是之前那架特殊的飞行器？还是别的什么？” “不清楚，不过——” 凯回头看着外星人，后者果不其然趁现在开始挣扎想要逃跑了。 “我讨厌这种拘捕的举动……” 米奇甩掉身上剩下的墨西哥人的伪装,把迪伊撞到了一边,径直扑向公路。 他嘴里还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声，把那些刚回过神的INS干员吓得魂不附体。 “迪伊!开枪!” 迪伊挣扎着要去捡回掉在地上的手枪。 “迪伊,看在上帝的份上……” 但是迪伊老了，并不能反应过来。 外星人奔向那些INS的干员，它登上岩石,跳向空中,扭曲的嘴大张着流淌出液体。 然后随着“嗤——”的一声,只见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米奇的身体里就喷发出一股蓝色的浆液,溅到周围的地上、树上和临近的INS干员的脸上。 凯回头看另一个方向，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看起来像是个亚裔的少年，正握着一把枪，指向这边。 “……” 双方几乎是下一秒就对视了，然后对方迅速逃走，没入荒漠的高大仙人掌密林里。 “相比起他的枪法，我更在意他手里的那把枪，那玩意儿威力挺大的。” 迪伊捂着腰：“拉我一把……哎呦……扭到了……” 凯没有去追逐对方，长得是人类模样，行为会保护人类，这两个理由足够他不那么着急去忙这事儿。 …… …… 得克萨斯州与墨西哥边界处，夜空依旧晴朗。 公路上的移民局特工携枪朝高岗跑过来，他们手里有了武器，就不怕拿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了。 可能是某种长得比较畸形的野兽？ 但是什么都好，听到了同伴的呼唤，他们还是要来救援的。 林中空地里，之前险些被扑倒的公路上的那批INS干员，一个个脸色煞白,双眼瞪得像铜钱样大,不住地摇头。 “那、那——那——” 凯帮助他顺了顺气，提醒后半句：“那不——” “那不、不是——不是——” “不是人,我知道，唉，快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这个世界上不是人的东西多了去了，外星人，异种里面的狼人啊吸血鬼之类的，多的是。 凯掏出手绢给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脸蛋儿擦脸：“好了没事了，都会好起来的，他可能是觉得你肉比较嫩？” 而她看了看身后米奇被击毙的地方,再看看凯,然后抬头仰望天上的点点繁星，似乎明白了什么。 特工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发问。 “好了,好了,诸位,局势已得到控制,镇静些，如果能给我点时间,我会让各位明白所发生的一切。” 从高岗上看下去,公路上汽车都没有熄火。 车前大灯对着他们晃来晃去，大家一副剑拔弩张的姿态。 凯从衣袋里掏出那个小棍儿，第二次了，他看了看手表，心说也没听过短时间内不能用两次。 “这是记忆清除器，远道而来的朋友送的礼物。” “它上面的红色亮点可以分解和测量脑电波,尤其是记忆神经，来，看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凯身后又出现六名黑衣人，这是MIB的增员。 他们全部身着黑色西装,戴墨镜,朝着山岗走来。 凯命令他们：“给我在这一扇面区域放把火,请吧，角度分别是40,60,80，不要留下后患，这个家伙没打疫苗。” INS的人忍不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问得好!答案就在这儿,请大家注意。” “说真的,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说真的我就是你想像中的虚幻。” 他举起记忆清除器，NIS的人下意识紧紧盯着它。 凯摸了摸口袋,掏出墨镜戴上,然后轻轻按了一下仪器一侧的按钮。 一道十分之一秒的强光直射特工们的眼睛，他们的眼神立刻变得茫然。 凯摇了摇头，收起装备：“我们人类太容易上当受骗了……” 他身后,一个黑衣人手中的火焰喷射器吐着火舌。 凯回头看着那些如梦初醒的INS干员，祝贺他们：“爆炸过后,你们居然活着,可真幸运!” INS的干员们相互看看,有些迷惑不解。 爆炸？什么爆炸？ 凯指了指他身后,那些黑衣人正用灭火器熄灭由他们点燃的火焰。 “地下煤气管道,真不得了。” “啊？？” “开枪前应注意射击目标,要小心。” 说着他指了指那个小姑娘：“特别是你，孩子，你得多练练枪法。” 小姑娘茫然地和同事们对视，同事们于是带上了‘你确实该多练练’的表情。 忙完了这些，凯找到了老搭档迪伊。 迪伊离开人群,独自坐在一块岩石上,。 他望着月色,拿着墨镜腿晃着墨镜。 凯坐到了他的身旁：“你的腰好点没？” “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很抱歉。” “常有的事。” “以前可没发生过……” 他握住自己因上了年纪而发抖的手：“可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啊。” “人都是会这样的，我以后也会这样。” 迪伊抬头望了望星空：“它们很美,是不是” 凯皱起眉头：“什么” 迪伊叹了口气：“那些星星。我们不再看了。” 说罢他回头对凯说：“告诉你,凯,我会落伍的，你得另找一个新搭档了。” 凯又从口袋里掏出记忆清除器看了看，片刻之后摇头道“不,你不会的。” “好吧……刚才那团火光，是在墨西哥那边，我们得问问那边的分部。” “嗯。” …… …… 『轰——————』 MIB，黑衣人组织，墨西哥分部。 大门被直接炸开，一队身穿龙鳞铠的锦衣卫作战人员强势突入进来。 应该说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或者不小心的，纯粹是之前居然被一队黑衣人嘟了。 什么玩意儿？敢袭击锦衣卫？ 这年头反贼是真的大胆——欺天啦！！ 顺着对方的来路追溯过来，百人的锦衣卫缇骑部队轻而易举地攻占了这个基地。 而且这基地还搞得有模有样的…… 这年头反贼的技术力还挺高，这么大的工程之前搞了这么久，没人举报的？ 虽然感觉有点不对，比如气候突然热了点。 但是总体来说目的是对的——哪里的门不是门呢？ 进门的锦衣卫缇骑随手把门口的花瓶抄起来砸在墙上。 “锦衣卫——开门——把手举起来！” 目瞪口呆的黑衣人探员看着被破开的巴掌厚度的金属门，又看了看这批如狼似虎的缇骑。 每个锦衣卫都是披挂整齐，手里端着一把圣诞树一样的『绣春短剑』冲锋枪，武装到牙齿。 绣春短剑的枪口没有消音器，而是加装的扩音器。 锦衣卫从来不用什么消音器的，都是直接加喇叭，突出的就是一个光明正大。 只有保留扩音器，你才能知道上门抄家是锦衣卫。 他们身后，是一个没有穿甲，却穿着飞鱼服的军校。 这是指挥官，而且是造型特别传统的指挥官。 按照南镇抚司的传统，他们在场，锦衣卫才能办案。 飞鱼服是防弹的飞鱼服，绣春刀是高周波震荡绣春刀，就连人也是经过锻炼和‘进化’的军校。 LV4以下的新中京市超能力者，他能一刀一个，LV4的，那也能一换一。 而这样的军中校尉百户，锦衣卫里面有好几百个…… “锦衣卫办案——反贼呢？” 百户踹开厚重扭曲的金属门，龙行虎步走进来。 这也是刻意保留的夸张的姿态和跋扈的传统。 因为只有保留这样的气质，你才能知道上门抄家的是锦衣卫。 部下弹起手指，朝着墙上一比划——头儿！你看！ 百户望过去，看着那副泾渭分明的地图，登时就怒了。 狠狠地啐了一口，百户抽刀劈开旁边的金属桌。 “他妈的果然是反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北美南美，那都是新明帝国自古以来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些家伙居然还划地界——他妈的躲起来玩战旗过家家也就罢了，可这是过家家吗？ “而且挂的也不是日月龙旗，这什么东西？” 绿白红三色，还带个小鸟儿，没见过。 “看起来像是当年拿破仑扶持的那个墨二帝国的旗帜变种？” 部下也不是很懂，新明帝国世界线还真没见过这个旗子。 “好家伙，确确实实是反贼了！” 虽然拿破仑扶持的墨西哥第二帝国，是新明大帝朱丽娅被卖猪仔到北美那一年的事情。 那会儿新明都还没建国呢，更别说返回神州继承正朔，光复大明天下。 可是之后不是成了吗？ “全都抓起来！贼首呢？如此有组织有预谋，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反贼了，这是要直接押回天京的重犯！” 百户出离地愤怒，我大明两京三洲一十五道，上一次见到这么猖狂的家伙还是上一次。 然后他带着人忙碌了一阵，发现联系不上总部。 小意思，这年头谁还没个电子屏蔽啊。 他们这么大一个基地，有点后手正常。 百户专注于目前的抓捕工作，突入基地最深处，把整个基地全都扫荡了一遍。 能动弹的全都抓了捆起来，百户这才发现不对。 十分甚至是九分的不对…… “一共三百七十三人，没有负隅顽抗的，全都束手就擒了？” “奇了怪了，这些反贼这么温顺，谋反干嘛？” 反贼——或者说MIB的分部也是懵的——他们还以为自己犯事儿了呢！ 就锦衣卫这副理所当然的姿态，别说打这里了，就算是打上了国会山，那也叫抓捕而不叫袭击。 不是，哥们儿你谁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 百户的副官拿过来一叠资料，表情微妙：“头儿，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百户翻看了一下资料，发现看不懂。 虽然我是北美生人，典型的红脖子，祖上甚至是马萨诸塞州的五月花清教徒。 但那是祖上叛逆，我自己可是是十二年义务教育出来的，写得一手好楷书，颜楷！ 谁看得动这些蝌蚪文啊？拿走拿走—— “怎么还用拉丁文的，这些家伙这么原教旨造反主义的吗？” 新明帝国料理的反贼里面，有一些特别怀旧。 他们不仅造反，还要古典地造反，就连什么交流啊文字啊人手啊，都是很认真地挑选过的。 比如说之前的温莎家族，他们就是招揽的最典型的红头发盎撒人，然后交流用爱尔兰语，就连文字都是古英文。 多新鲜呐，真就三岛一家亲呗。 嗯，他们自己都看不懂那些东西。 但是主打的就是一个复国怀旧，充满了让人钦佩的执拗。 结果就被三个团直接碾了…… 从战斗力来说，确实比那些派出所剿灭的反贼好得多，可也就那样。 当初锦衣卫也跟着出动了，但是那会儿百户还在进修，没赶上。 无上的大帝重新返回她最忠诚的新明帝国，百户对于自己的缺席深感遗憾。 我魏约翰世受国恩厚矣，万死不能回报，如今只能多多努力！ 副官倒是选修过拉丁文，还有英语——这年头非遗保护还是挺看重的——多少能看得懂这些资料。 “他们自称MIB，黑衣人。”副官把文件递给百户。 “碰瓷是吧？咱们锦衣，他们就黑衣，故意的我看这就是！” 该说不说，百户当年的语文老师是鲁省来的人，多少给他传染了点口音了属于是。 “然后现在，是1986年，咱们来错地方了。” “……哈？” 片刻之后，百户挠了挠头，稍微搞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出国了——多新鲜呐这辈子第一次——而且出得有点远。 正常来说，就算是英国公降爵夺职去当大头兵看守边境，都跑到月球基地去看兔子呲牙了，那也还是国内。 “可是咱们怎么还能穿越时空的？这合理吗？” “合理不合理不清楚，但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问题，是咱们老家没了。” 最开始大家都以为假的，造反嘛，还不兴许人家在老巢里搞点精神胜利的文件自我安慰？ 可是多番查证，甚至派遣出去了携带的无人机，把周遭两百公里都扫了一遍。 啧，这事儿坏了…… 百户，一个马萨诸塞的盎撒人。 副官，一个瀛洲列岛的和族人。 两人坐在异世界的劳什子黑衣人基地里，痛苦地捂着脑袋。 咱们老家呢？那么大一个新明帝国，没啦？大帝呢？大帝救一下啊！ “别慌，慌也没用，先稳一手，尝试着和本部联络。”副官尽力挽救。 作为百户的外置脑回路，副官还是很有做题家天分的，他尽力从理工科的角度思考问题。 “怎么联络？咱们成外星人了。”百户很苦恼。 咱三代都是北美正龙旗的啊！当初我爷爷那是跟着大帝打过南北战争的！ “等会儿，之前我看这个基地，这些黑衣人，就是管理外星人问题的。” “管理外——嗯？这个世界真有外星人嘿！” “对，有外星人，就证明有宇宙飞船，以及和外星文明联系的渠道。” “……”百户眯起眼睛：“征用了——把人提溜过来，问问具体情况。” 要是能联系上，说不定还能丧事变喜事。 开疆拓土是什么功劳来着？ 非军功不得爵，这要是再把南北美给拿一遍，高低得是个国公爷啊！ “好！！” 第1631.5章-鸠占鹊巢 新明帝国的锦衣卫，有着非常强的主观能动性。 他们根本不担心穿越到新世界的下场会多惨，只会担心自己的军功会不会有其他小伙伴抢。 开疆拓土，那起步都是封侯啊！ 至于说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 新世界，什么新世界？ 那是我们大明的新开发区！ 笑死，根本笑不死，一点归属感都没的。 百户魏约翰花了好几个小时研究现在的北美地区，然后恶心吐了。 就这玩意儿，也配和国泰民安的大明相提并论，还是当今世界各国最强？ 副官就更别说了，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要杀回瀛洲列岛，诛杀贼寇。 什么玩意儿——活该挨两发大的——弑父逆子！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早晚！ ……所以还是想想怎么联系国内的问题吧，时光机在哪里？ 他们开始搜索这个基地，顺带把周围也筛了一遍，如入无人之境。 一个百人队的大明锦衣卫缇骑，或者说快反部队，拥有什么程度的装备？ 在1986年这个时间段，他们的超越当前时代小五十年的科技含量，近乎是降维打击。 几乎整个南美地区的信息加密都被突破，信息情报小组甚至已经摸到了北美那边的网络。 ——然后他们就发现了MIB的北美总部在找一个东西。 “这是……胜利飞燕号？” 副官摸着下巴，非常疑惑，不知道这玩意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将这个飞行器视为UFO，也就是说这不是本地人的？” “这是什么？”百户眯着眼睛，看不懂捏。 他的高等教育学历是函授的，在此之前基本就是高中，能够入选锦衣卫，纯粹靠身体素质。 ——＃体育生，沉淀＃ “我在大概一个月之前，被抽调去参加过一次选拔，当时长公主那边据说要组建一个新的部门，叫九局。” “那你怎么没去？是因为没被选中？” “我以为是类似东厂西厂那样的监察机构，太祖爷回来了，皇爷也春秋鼎盛，谁愿意去啊？” 副官其实是有点私心的，毕竟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升迁渠道是能够对接到军方那边。 而东厂西厂的升迁，那是对接到情报系统。 副官的梦想是当大将军，是马上封侯，而不是当情报头子。 我他妈也有个国公爷的梦啊！ 要是死后能够追封异姓王，随葬皇陵，那就圆满了。 百户表示合理，他也这么想的，或者说绝大部分大头兵都这么奢望过。 “但是那和这个什么什么号，有什么关系？” “我在九局的装备库里，看到了类似的原型机，当时的装备识别表，就把这个称作胜利飞燕号。” 嗯，实际上是柚子白猫偷懒，直接照搬了TPC那边的设备。 毕竟无论从风格还是地区亦或者是情感，这都很符合落后的两脚兽文明使用嘛。 总不能一来就给大家上压力，把执法范围拓展到星辰大海，开着千年隼到处乱窜。 百户用自己单线程的脑回路思考了一下—— 大明的特殊机关的飞机出现在了这个奇葩的世界上。 他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悟了——这是自己人啊！ “所以飞机哪里去了？” “我看看……边境线……大概就在我们周围，不太远。” “不太远是多远？” “三百平方公里之内吧，这么大一片荒漠呢。” “调军用卫星和遥感……啧，忘了没有援助了……” 百户啧了声，这辈子没打过这么穷的仗。 只有一个百人队，二十辆多功能作战车，以及相应的武器弹药重火力，穷到牙酸。 自己爷爷那一辈打仗，背后都有重炮团支援呢。 “但是没关系！艰苦奋斗也是我们大明的传统！” 只有基础武装，难道就打不了仗了？ “放飞所有无人机，搜救这架飞机，以及驾驶员，这TM一定是我们帝国的精英试飞员！” “没错，我之前见到的那架飞机，好像还没有这么先进。” “那空军就不是欠我们38升冰淇淋的事情了，得是380升——这是王牌飞行员的价码！” 说着他挖出一勺冰淇淋塞嘴里，旁边的副官也大吃特吃，连连点头。 至于说其他的属下，忙的正在忙，不忙的就开始做饭了。 这会儿先吃点甜品垫垫，冰淇淋那可是打仗时候必备的三大件之一。 新明帝国在立国初期，东征西讨的时候，曾经和其他国家爆发过激烈的海战以及空战。 那个时候联手起来对抗大明的欧洲阵营海军，良莠不齐，管理混乱。 但是有个习惯倒是一致，那就是喝酒。 他们的海军都是由私掠船——也就是官方海盗转化而来，大多保留了配发朗姆酒的习惯。 但新明海军在建设之初就取消了朗姆酒配给，后来更是在海军中颁布禁酒令。 酒精的禁止当然让官兵感到不满，不爽的情绪累积。 好在海军高层早早就注意到了甜食能替代酒精，起到恢复士气和稳定军心的作用。 尤其是冰淇淋！这玩意儿不比酗酒更健康？整点！ 于是在大战时期，新明帝国给新建的正规航母和战列舰基本都装备了冰淇淋机。 而巡洋舰和驱逐舰因为体量不够大没有安装，但是也能够分到旗舰上面制作的份额。 对于太平洋上作战的士兵来说，没什么能比在战斗间隙吃上几口冰淇淋更解压的。 因此每当发放冰淇淋时，舰船上都会排起长队，那是海军最开心的时候， 当初有一次在新泽西号战列舰上，有几个初来乍到的军官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冰淇淋机面前插队。 这时候水兵队伍中传出来一声暴喝——滚到后面去排队！ 军官刚要发作，却发现刚才骂街的是第三舰队司令李哈西将军。 他老人家也在水兵队伍里排队，而排在他前面的赫然是南洋舰队的指挥王承恩。 可不敢往前看了，前面那是个女的，还穿的玄色长袍…… 可以说在冰淇淋面前，大家人人平等，谁也别想搞花活，皇帝也排队。 当时水兵大部分是平民阶层出身，在家里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军舰上也只能每天供应这一点，那么只要自己有机会就一定要吃个痛快。 甚至在珊瑚海战役的时候，列克星敦号被重创，舰长下令弃舰。 然而此时水兵们不是去跳水逃生，而是跑到冰淇淋柜子前，砸开门锁抱着冰桶开始啃。 直到酒足饭饱之后才去逃生——然后列克星敦号就被救回来了…… 后来舰长发现冰淇淋库遭遇了硕鼠，勃然大怒，罚那些家伙擦了一个月的甲板。 当然了，只有大型军舰才有这种福利，像中小型军舰只能想办法跟大型军舰蹭点。 后来在马里亚纳海战中，当时有艘航母上的舰载机飞行员大量被击落。 虽然大明的飞机当时有代差优势，但是也架不住对面卖血爆兵攒数量优势。 因此在海战的时候，天空之中经常有飞行员互相对抗，互相击落的情况。 更别说马里亚纳那次，大明属实是被阴了一把狠的，被对面几乎七倍的纸面舰队力量打了个包围。 七倍！来骗来偷袭！我舰队绝地反击！ 当时的救援力量相对匮乏，不及时救援的话很多飞行员甚至会被冻死在海里。 情急之下，有人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用航母上的冰淇淋做悬赏，让小型舰船帮忙捞人。 救起一名飞行员至少给38升冰淇淋！ 此点子一出，马上在舰队中引起轩然大波。 虽然大家也在救援，可是打起来手忙脚乱的，救援任务可不是主要任务。 拼命呢哥，对抗赛，谁愿意打辅助位啊？ 可是冰淇淋激励一出来，一时间战场上几乎所有的驱逐舰、巡洋舰都开始不分昼夜的疯狂捞人。 太对了！我打辅助我骄傲——大批飞行员因此获救。 不过，当时的王牌飞行员魏凯恩却迟迟没有消息。 那可是大帝都亲自颁发过勋章，盛赞其为『大洋雄鹰』的王牌啊，就这么没了？ 直到当天深夜舰长几乎绝望时，一艘驱逐舰缓缓靠近，悄悄地用探照灯打出摩尔斯电码询问。 魏凯恩值多少冰淇淋？小声点讲！ 航空母舰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对他开出价码——给你翻倍！ 但驱逐舰嫌低说凯恩是王牌飞行员，不能跟一般的飞行员一样。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这艘驱逐舰得到了最大的一笔奖励：380升冰淇淋，十倍高价。 后来大帝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据说手持两根棒冰，亲自把那艘驱逐舰的舰长揍了一顿。 他妈的狮子大开口是吧！那可是友军！要点脸！ 还380升，也不怕把你撑死——更让她生气的是魏凯恩自己其实毛了80升回扣。 不过揍完之后，她还是亲自下旨专门改装一艘石英号，专门制作冰淇淋。 打归打骂归骂，亲妈还是疼孩子的，打完了让孩子抱着电饭锅一边哭一边吃也行。 那艘船是一艘混凝土驳船，被拆掉动力系统，加装柴油机加班加点的造冰淇淋。 在当时，它平均每7分钟就能生产50升冰淇淋，还能储存超过8000升的成品在库存里，满足舰队消耗。 从那以后，大家出门打仗，冰淇淋、午餐肉罐头，以及新明可乐，就成了大明军队的标配三件套。 倒不是说没有这些补给都打不了仗，而是大帝说的，国家富裕有本事，那就绝对不能穷战士。 好的优先配给军队战士，潜艇兵的餐点据说就只比大帝自己的御膳少了两个菜而已。 据说就这还是因为不能僭越礼仪，实际上轮换菜谱的话，那俩菜也能换到。 就因为这个传言，不知道多少参加海军征兵的小可爱，迷迷糊糊地就奔着潜艇兵去了。 就连魏约翰自己当初也去参加过潜艇兵的招募，然后没成——因为他太高大了。 潜艇塞不下他这号饭桶…… 这让老魏深感遗憾，好在锦衣卫入职赐宴的时候，他也尝到了御膳的滋味。 “比起御膳的冰淇淋差远了我跟你讲，而且这冰淇淋怎么一股子酒味儿？” 咂着嘴，回忆着当初御膳上面的冰淇淋味道，老魏总觉得不太对。 副官也发现了，然后看了看盖子：“龙舌兰酒风味——” “他妈的，出公差呢，喝酒那得是渎职啊！” “我之前不没发现么……” “算了，自己记上，一人罚三百啊，谁让你不检查的。” 副官乖巧掏出小本本，记上渎职饮酒罚款三百的事儿，然后还是得接着吃完。 大明的军队物资供应充足，但是绝不会铺张浪费，吃啥都是光盘的。 当年大帝去视察，一边痛斥新兵营的厨子做的TM简直猪食，一边也还是把饭菜吃光了不舍得浪费。 后来新兵营的厨子都要请御膳房的厨师来教学，怕的就是再遇到这种事情。 结果搞得新兵们以为以后也是这伙食待遇，一个个掉进了坑里，只能无奈痛骂新手保护期太鸡贼。 忙了一阵，将就着墨西哥风味的食材，弄了顿勉强能吃的三菜一汤，大家将就着把肚子填饱了。 老魏剔着牙：“这红烧肉糖色炒得一般啊……” “没办法，这边找不到黄冰糖，他们吃卷饼的，就那个塔可。” “算了，将就吧，咱们优待俘虏啊，给他们也整点热饭热菜过去。” MIB的这边的分部，居然没人来救援，就很稀奇。 老魏也不清楚这个什么MIB到底是怎么管理的，但是效率实在是有够低下。 他们鸠占鹊巢一整天了，顺带还把几个来上班打卡的干员也顺手捆了，也没见有什么别的动静。 非要说的话，就是其他分部发来了一些简单的任务，大概这就是这帮喝茶佬的工作了。 老魏他们顺手就给做了，无非是什么巡逻啊，搜索啊，抓捕之类的——结果抓的也不是外星人。 甚至因为效率太高，以至于兄弟单位都惊讶了一下，询问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儿了这么积极。 能遇到什O〾=峮捂引器岜。!VIII龄T(棋锍疑么喜事？在墨西哥吃红烧牛尾算不算喜事？ 虚与委蛇一阵，对面也没追问，岁月静好，无事发生。 锦衣卫们忙了好久，终于在一个荒漠的仙人掌堆里发现了坠毁的胜利飞燕号。 奇怪的是对方似乎有类似光学迷彩的东西，肉眼不可见。 要不是破损的地方热量异常，让热视仪发现了，估计还能继续藏下去。 那个可怜的倒霉蛋试飞员——老魏是这么认为的——正背着一个包，试图横穿荒漠。 “这估计以为还是在老家呢，只要找到人，那就是国内。” 老魏喝着茶，翘着腿看着屏幕，很是心疼这孩子。 你看看你看看！他居然只能吃应急食品！ 苦！太苦了！ 咱大明的天军就算是在月球上看兔子呲牙，那饭点的时候也得是三菜一汤啊！ “去两个小队，把人接回来——炊事班！” 刚从后勤信息小组转职炊事班的小队队长冒出头来：“咩事？” “整点粥，暖胃的那种，接了个友军试飞员，居然还是个孩子，他妈的，估计是个小天才，得好好照顾。” 能够在军队里面，以文弱的姿态身居要职，绝大部分是有着特殊的才能，妥妥的宝贝疙瘩。 老魏吸溜了一口茶水：“可惜是个试飞员，要是个信息技术的高手就好了，这MIB的分部我觉得还挺好用，有不少通讯设备蛮先进的，得想办法征用几个高手——老田啊，你说咱们试着教育一下那些俘虏，让他们投诚如何？” 副官田中挠了挠头：“语言不通挺麻烦的……算了我去试试吧。” “嗯，你得让他们明白，只有伟大的大明，才能够带领这个世界走向辉煌！奔赴星辰大海！” 第1632章-大哥！自己人！ 野瑞队员，天才，曾经也是炼金之星的成员。 18岁的时候，被TPC于线下招募，成为GUTS队——也就是胜利队的通讯员。 被称为“计算机天才”的少年，平时一直在基地中，一直很想和队友们去前线战斗。 而且因为是少年，意气风发，所以同宗方、新城这些鹰派队员一样，野瑞一直赞同TPC应当强化军事武装力量。 甚至应该不留情面地消灭怪兽，以更好地保护人类！ 相比起来，胜利队的女队员，倒都是温和派的成员。 当然啦，在一次又一次的泰坦巨兽袭击城市，亦或者是外神出现之后，温和派和极端派也出现了新的变化。 极端派认为，对付外神，应当毫不留情，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致其于死地！ 温和派则认为，极端派的这些观点，还是太过于温和了…… 野瑞不是没参加过外勤，他曾经参与甲虫类特异泰坦巨兽乔贝利艾的治退。 但是当时让他惊叹的人类军事力量，在面对乔贝利艾的时候依旧落於下风。 乔贝利艾，甲虫型泰坦巨兽，全身包裹着坚硬的装甲。 头部的触角能发出雷击和电磁干扰，一出场就将TPC战车部队全部歼灭。 之后在山中休息，晚上又重新活动，被认为是“人类制造的污染招来的怪兽”。 当时的战斗把把野瑞吓得不轻，一度躲在车后害怕起来。 乔贝利艾摧毁了TPC的攻击阵地，野瑞亲眼目睹了战场上的狼藉，进而获得了精神方面的锻炼。 之后乔贝利艾突袭TPC的营地，诸多伤员都没来得及撤离。 承认自己怕死的野瑞，却一边畏惧着，一边还是拼命向前冲。 他和宗方副队长一起操控武器迎击乔贝利艾，掩护伤员撤离。 小天使这才来得及赶到，将乔贝利艾击毙。 有了这些作战经历，野瑞才逐渐开始被批准参与外勤。 不过说起来，这次就真的是意外了。 本来是TPC的空对地搜索任务，而且驾驶的还是胜利飞燕号幻影式试作机。 按理说没有什么危险，所以别说是武器装备，就连补给也只是标配的程度。 结果在飞跃切尔诺贝利事故遗址的时候，一下子就遭遇了场乱流失控。 等到再度恢复操控，已经出现在了这个世界的夜空里。 并且飞机还受到了损伤，被迫降落。 野瑞之前严格按照操典进行了自救，得亏飞机的补给包很符合标准。 可是在目睹了‘怪兽外星人袭击人类’的事件并且出手之后，他就发现了不对。 这个世界似乎并非是自己认知之中的地球……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掉到了UBEG联合体的另一面，也就是蓝星那边。 也行吧，UBEG是知道TPC的，自己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请求救援。 可是在用携带的电脑接入并不成熟的无线通讯网络之后，他傻眼了。 ——怎么穿越时间了？？ 1986年，这是可能的吗？ 但是TPC确实有关于‘时间’这一类超自然力量的记录。 来源甚至就是TPC的守护者之一，金怪鸟。 金怪鸟，或者说她背后的那个祂，是公认的时间力量的拥有者。 因而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野瑞立刻做出了新的决定，那就是隐藏身份观察情况。 为此他把胜利飞燕幻影式的被动光学迷彩打开，隐藏在仙人掌密林里。 墨西哥的仙人掌能长到几层楼高，茂密旺盛，荒漠之中随处可见。 他做好定位，就携带着救援包，准备朝着和之前发现的黑衣人相反的方向离开。 可不能被抓住了，被抓住那当成外星人处理的话怎么办？ 虽然是1986年，但是如果自己耐心搜索一下，一定能够找到回去的办法的。 而且看起来，这个世界似乎有和地外文明接触，还有专门的管理机构？ 再不济，那也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去到切尔诺贝利那边，案发现场嘛。 问题是现在那场可怕的事故发生了吗？真让人纠结啊…… 他不知道这些具体，在那之前得先安顿好再说。 一个人在荒漠之中行走，陌生的世界，孤立无援。 即便是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天才，野瑞也不过是18岁的少年。 内心惶恐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项链，看着里面的大头贴。 “百合……时间的力量，是真的存在的……” 他小时候，做过一个梦，亦或者说是现实。 他遇到过一个老奶奶，那个老奶奶很温和，看到他哭泣的时候把这个项链赠予他。 项链里面，是年轻时候的老奶奶，是十几岁的姑娘的样子，青春靓丽。 按理说，这是双方之间唯一的交集了。 但是他却总觉得，自己不但很早很早就见过这个姑娘，甚至还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 这种恍惚，在如今重新见识到时间的力量之后，让他稍稍找到了另外一个思路。 那就是自己确实曾经亲眼见到过少女！ 只是穿越时空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老奶奶。 对方在少女时代，曾经和自己有过一段交集。 对方可能记得一切，只是自己并不知情而已。 这给他提供的思路，就是我也可以这么熬到未来不是吗？ “如果回不去的话，那我也会努力地活到TPC建立的时候，活到大家都出现的时候！” 1986年，别说胜利队了，TPC都还没成立。 那个推动世界发展，一手创办世界和平联合组织的文明之光，应该都还没有出生。 她爸爸妈妈应该谈恋爱了吧？ 加油啊！努力地相爱吧！ 你们的女儿，未来可是拯救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啊！ 合上项链，野瑞重拾信心，大步向前—— ……然后就被围了。 “你们是什么人？” “锦衣卫！”即便身处异国他乡，锦衣卫依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就还是那句话，只有保留这样的骄傲，你才知道来抄家的是锦衣卫。 哦，这次不是抄家，是救人……啧，业务还不太熟练。 锦衣卫缇骑整理了一下态度，收起手里的枪。 甚至为了体现礼貌，把枪口喇叭都卸下来了。 他真的，我哭死——锦衣卫上一次这么有礼貌，那还得是上一次。 野瑞深知说多错多，他闭口不言，沉默地看着这一队奇怪的武装成员。 非常精锐的作战部队啊…… 而且这些武器，明显是制式的。 就是风格显得有点复古，第一次见到现代作战人员配裙甲。 再有就是这个袖标，是龙吗？为什么是鱼尾巴？ “别担心，咱们真不是来抓人的，我们是来救你的，友军。” 大抵是看出来了对方的戒备，小队队正觉得也合理。 空军单位哪怕出了试飞的事故，那也不归他们搜救啊。 而且锦衣卫什么时候救过人？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大家身在异世界，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王牌飞行员值380升冰淇淋啊！ 之前百户都说了，等大家回去，他亲自去空军那边要货。 要御膳级别的冰淇淋！ 别以为他们能赖账——谁不知道空军待遇好啊？ “听口音，你是瀛洲人？”小队队正回头看了看：“渡边，你老乡，拉拉关系。” 渡边清了清嗓子，摘下面甲：“我滴，祖上关西滴，你滴——友军滴干活！” “……”野瑞眨了眨眼睛，直接换成国语：“你好？” “嘿，渡边你他娘的到底会不会家乡话啊？” “队长，我祖上关西的，可我自己是在江南道出生的啊！” “那你一天天吹嘘你会说三地方言？合着三地都在江南道里边儿是吧？” 救援任务顺利，也不是什么敌人单位，大家的姿态很轻松。 野瑞在茫然了一阵之后，倒是搞明白了对方不是来抓自己的，是来救人的。 他们好像把自己误会成了什么友军？ 被一路架着回去，野瑞全程插不上话。 甚至就连自己藏起来的战斗机，对方也根本不用问就直接给拽走了。 他们不但知道藏在哪里，甚至还带来了一辆特别大的运载车。 然后人力搭配外骨骼，四个人就给装卸了……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部队的？ TPC有这么特殊的作战部队吗？ 全球无限制任务小队权限极高，再加上野瑞这种没事干就在网上冲浪的，自认为知晓的信息不是一般多。 可即便如此，他也半点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 原因是离光小道姑找到新明帝国这件事，目前并未下放通知到TPC。 只有极少数UBEG高层知晓，毕竟冲击太大了。 而且她还隐瞒了两个神仙姐姐的行踪。 毕竟总不能说她们被睡了，还被睡成了新明帝国的贵妃。 虽然谁睡谁，目前来说还是个问题…… 至于说为什么莲花知道，那当然是因为莲花是她姐姐。 自家人之间，哪怕用魔酸对抗光之巨人，那也叫家暴。 至于说伦理哏这种绕不过去的坎，在环溪观如今还重要吗？ 什么岳母成为了女婿，亦或者是什么妈妈的妈妈不叫妈妈之类的，还是直接各论各的吧…… 一行人颠颠儿回到了MIB的基地，百户魏约翰亲自来迎接小天才。 “哈哈哈！欢迎欢迎——咱们如今是难兄难弟了！” 野瑞被这个人熊一样的家伙握手，差点整个提溜起来，像个小鸡崽一样。 “老弟看起来还好啊，精神头不错，就是瘦了点，你们空军不该克扣伙食待遇啊……” 野瑞能说什么？我不是空军的啊！ 但是这些家伙做的砂锅瘦肉粥好好喝哦…… 不对，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自己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这种坚持，在见到对方胸前的徽章的时候，变成了狐疑。 嘶……这个徽章……这上面的人…… 等会儿，咱们会不会真的是一伙儿的？ 挂着新明大帝朱丽娅的头像徽章，祈求太祖爷保佑，这是老魏的个人习惯。 这个习惯的好处在于没啥坏处，大家都这么干。 而且确实有徽章挡子弹的先例。 然后那匪徒因为拒不投降，甚至恶意击毁大帝头像徽章挑衅锦衣卫，差点被当场淹死在马桶里…… 野瑞在简单地评估了一下局势之后，决定和对方开诚布公。 “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交出自己的配枪和证件，野瑞尽量让自己显得比较严肃。 “巧了，我也不是。” “……啊？” “嘿，你这是什么单位？” 老魏大手捏着那本证件，跟狗熊看小人书一样眯着眼瞅了一阵。 副官探头过来，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这个签名！ 嘶…… 这TM是太祖爷的亲笔签名啊？！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胜利队的高权限了。 全球无限制任务小队，本质上不是作战小队，而是特别调查行动小组。 他们理论上只需要对TPC的最高指挥官负责，有权力调查全球范围内任何超自然现象。 现在的指挥官是总监卡其色狂放，可是给他们签发证件的时候，老大是艾丽娅。 他们的证件上，也有相关的权限简短说明，以及最下面TPC签发的许可，类似详情页。 双方都受到了惊吓，锦衣卫受得尤其重一点。 这小天才居然不是空军单位的，这是太祖爷手底下的直属？ ……太祖爷是不是不要咱们了，为什么会有别的天子亲军…… 老魏觉得自己要玉玉了：“他妈的，这个什么九局，规格这么高的吗？” 副官也有点后悔，没听说这部门是太祖爷组建的啊，不是长公主吗？ 这中间差着辈儿呢，难道是隔代亲？皇权特许？ 好在这些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家毕竟专业人士。 鸡同鸭讲确认了双方确实是友军单位之后，误会产生了。 没错，一个美妙的误会。 野瑞觉得对方是隶属于艾丽娅的特殊近卫部队，这很合理。 老魏这些锦衣卫，则是认为野瑞隶属于那个劳什子九局，自己人。 九局嘛，情报单位但是规格高，可别细问深挖了。 大家都是干这行的，懂规矩——野瑞也懂——那就对喽！ 在一拍即合之后，野瑞这才放下心。 没问题啊！咱们想办法回家！ 老魏连连点头，联系上老家是最重要的，合理。 瞧瞧人家小天才这素质，这态度，只字不提帝国名号，直接代号老家，突出的就是一个谨慎。 锦衣卫还是太嚣张了点，不行，得改，毕竟不在家里了。 在确认把这边也变成开发新区之前，不能反向给帝国——咳，老家——不能给老家添堵。 老魏召集部下：“从今天开始，大家记住了啊，改一下说法，代号老家！” “明白！” “要克制情绪，不许乱摘老乡火龙果，不许笑话老乡顿顿吃卷饼所以长得胖！” “明白！” “行了，该干嘛干嘛，另外那边发的什么鸡掰任务，三队，你带人去做一下，推迟点回复他们，明天再说完成了。” “明白！” 另外一边，野瑞接手了信息组控制的MIB基地通讯系统，然后发现一个漏洞。 或者也不该叫漏洞，而是当前时代的背景决定的可能性。 “我可以修改人事记录档案——我是说，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把我们全都变成这个M——” “MIB，黑衣人。” “对，这个MIB基地的正式成员，我们可以取代这个基地的人的身份，在本地区活动……天呐，他们的权限好高啊。” 不合理的事情，在于MIB在这个世界的权限高得出奇。 当然啦，也弱得不像话，被指挥官的近卫部队直接偷基地了都没反应的。 老魏很惊喜，大手拍打着野瑞的肩膀：“真有你的啊小天才！没想到你不仅是个试飞员，还是个电脑高手！” 野瑞感觉肩膀都被拍碎了，呲牙咧嘴赶紧躲开：“我只是在这方面有一点小天赋……” “很好，修改档案！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锦衣卫分部了，不过对外倒是可以继续沿用MIB的名字。” 老魏对于这些事情没啥心理洁癖，锦衣卫是飞扬跋扈不假。 但是真做事的时候，没少玩潜入隐藏卧底那套，大家都接受过专业训练的。 只是一般对外的都是北镇抚司，南镇抚司在这方面经验相对不那么丰富。 “就是这工作制服比较一般。”老魏摇了摇头：“我那可是御赐的飞鱼服，多帅气啊！” 凡是装饰有飞鱼纹样的衣服，都可以勉强都叫飞鱼服。 但是御赐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或者说这才能够叫真飞鱼服。 老魏这身衣服，可是当初立功晋升百户的时候女皇亲自批的，用料强悍到能够充当防弹衣，半制服半作战衣。 像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御赐四兽麒麟服、銮带绣春刀、银鎁瓢方袋三事，那也都不仅是样式特殊，还各有功效。 据说——只是据说啊不一定对——锦衣卫指挥使的银鎁瓢方袋，很可能是新中京市那边的空间装备新成果。 那玩意儿多让人羡慕啊，谁不想要？ “一切为了老家，就还是得忍忍，可TM的出公差居然不穿飞鱼服，我可真是忍辱负重啊……” “……？” 第1632.5章-崭新的篇章 艾丽娅知道1986世界线的消息，是在怀旧服里玩了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 之所以说一段时间而不说几天，自然是因为时间失去了意义。 “就像是现在的工作液失去了意义，文明陷入了停滞一样。” 坐在咖啡厅里，艾丽娅看着窗外的雨点，颇为感慨：“真想要一拳打爆这个世界啊！” “大小姐你这未免有点太极端了。” 卡其色狂放抿了口咖啡：“别人说这话是开玩笑，大小姐你说这话有点可怕。” 艾丽娅说一拳打爆世界，那是因为她真的有一拳打爆世界的能力。 “所以说，1986年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但是之前我们联系了——我是说，我稍微问了下小叉烧。” 作为艾丽娅的女儿——好吧她女儿挺多的，天上掉下来的——小叉烧得到了良好的照顾。 最基本的一点，就是没有人胆敢逼迫她做什么。 如今小叉烧和金夫人生活在一起，还有卡其色狂放这个二叔，以及离光剑仙这个小姑。 更别说她妈还是金怪鸟，说是UBEG最强二代没人敢说个不字。 在目前，她并无什么太大的职责，只需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就好。 “小叉烧怎么说？” “挺麻烦的，时空失控了，一次并入的前兆，但是极大可能是失败。” “原因？” “这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线，是对原有历史的修正，1986年发生的事情，会被补完。” 换而言之，这并非是可以投送兵力去开发或者怎么样的一个世界。 而是一段历史，甚至都不能说是一个历史特异点。 艾丽娅这才恍然：“我说怎么没发现……” 她现在拥有绝大部分造物权柄，按理说是遇到碎片世界在身边，有感觉才对。 之所以没有，原因是这并非是碎片世界，也不是她能够收集到什么的旅途。 “所以需要我出面吗？” “不清楚，但是在早些时候，我们从合众地区的档案里找到了这个。” UBEG合并，两边的联合政府成立之后，原有的国家开始以地区指代。 虽然这种习惯可能几十年都未必能更改，但是高层还是要以身作则的。 合众地区由此得名，而卡其色狂放拿到的，是当初51区的档案。 “当初对UFO的资料整理之中，有一个特殊的飞行器，很像是胜利飞燕号。” “以前没发现？” “TPC的胜利飞燕号，某种意义上就是以这个为灵感的，这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胜利飞燕号，TPC的标志性作战战斗机。 这种由两人乘坐的超高性能小型高速战斗机，最早的设计方案来自于NASA。 “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NASA曾经获得过来自51区的资料，并且以此为灵感，设计新型宇宙航行系统，当然啦，同时期还有很多其他方案，可是其中有一个项目被命名为FW-1，也就是胜利飞燕号的原型机的前身。” 艾丽娅翻看了一下这份资料，然后挑了挑眉。 “诛仙号？”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在我们看来，胜利飞燕号的成熟款，是基于诛仙号的弱化量产版本。” 高空高速高性能，可变后掠翼，模块化设计，第七代空天战斗机。 这些设计的标准，一开始就是奔着从地面迈进星辰大海去的。 而后来建立TPC之后，大家才有了模板，以诛仙号为原型，开发出一些列实用机型。 但是现在这件事情似乎还要再往前绕一下——诛仙号的灵感哪里来的？ 神仙姐姐亲自参与过诛仙号的开发设计，承认灵感来自前苏的空天战斗机米格105。 但是如今的解密资料，和诛仙号的造型，都显示诛仙号还有另外一个灵感来源。 “当初我们也有和51区类似的UFO目击资料？” “更可能是通过情报系统手段，从合众那边拿到的设计灵感，加以改进，但是我们不知道那就是胜利飞燕号，或者说——来自未来的胜利飞燕号。” 一个循环，基于诛仙号开发的胜利飞燕号，回到了过去，给开发诛仙号带来了灵感。 这是个什么道理？ “另外我们在阿根廷那边，找到了这个。” 卡其色狂放递给艾丽娅另外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徽章，一个印着侧脸的徽章。 但是这个侧脸和她的相似程度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也可以说是一眼分清。 “它出现在一次UFO事件的目击现场——那些人说是UFO事件。” “这个非常奇怪的案件，发生在1986年的阿根廷，在飞碟爱好者的世界里几乎不为人知。” “但说西班牙语的研究人员，已经记录了很多关于这个案件的材料。” 1986年1月9日的晚上，在帕哈里罗山脉附近的一个小农场。 埃斯佩朗莎·戈麦斯、她的姐姐萨拉和她的孙子加布里埃尔·戈麦斯当晚都在农场。 大约22点的时候，他们正坐着打牌。 这时埃斯佩朗莎夫人突然听到一辆汽车向农场驶来的声音。 她专注于这个声音，中断了打牌，从桌子上站了起来。 这时，他们三个都看见一道强烈的红光从窗户和门里照进了他们的房子。 随后他们走到窗前，看到一束强烈的红光在帕哈里洛的山丘上来回移动。 几秒钟后，他们看到发出这种红光的东西飞过他们的农场。 在击中了一棵长在离房子约10米远的大柳树之后，红灯消失了，一切变得安静。 第二天，埃斯佩朗莎从屋里出来，注意到柳树的绿叶子变都变红了，然后很快变黄。 而在1月10日早上，埃斯佩朗莎的儿子曼努埃尔·戈麦斯下夜班回家时，路过农场。 他突然发现帕哈里洛山东南坡上有一个奇怪的黑点在飞舞，比鸟儿大，却又比羊羔牛犊小。 它在空中飞舞，来回盘旋，轻盈得像是一只蜜蜂。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家人，大家都很好奇。 之后，曼努埃尔和他的儿子加布里埃尔·戈麦斯去了那个不寻常的地方。 当他们到达现场时，发现那个地方好像是发生了火灾。 但当他们检查烧毁的草时，立即意识到有问题。 由于某种原因，这些草只有上半部分被烧毁，下半部分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这与普通的火灾景象完全不同，短短几天里，UFO发出的奇怪红光和一场不寻常的大火的故事在当地居民中传播开来，很快就传到了市长迭戈·塞萨那里。” 卡其色狂放举起那枚徽章示意了一下上面的痕迹。 “他立即派遣了一个研究小组，前往火灾现场调查，这就是在那里找到的。” 埃斯佩朗莎告诉他们她在晚上看到的一切，包括那棵受损的柳树。 这个小组还参观了火灾发生的地方，检查了那里的一切。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当有关这一事件的文章被媒体报道后，记者和各种各样的科学家开始成群结队地来到埃斯佩朗莎夫人的家中。 就在这个时候，那颗受伤的柳树开始掉叶子。 “好像有什么东西加速了它的生物时间——这是目击者说的原话，报纸上有记录。” “没有样本吗？” “他们采集了柳树的树皮、树叶以及生长在柳树旁边的树木的样本，然后将其送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实验室进行研究，但是很显然，这一切并没有被重视。” TPC只找到了极少数保留下来的样本，当年研究小组在火灾现场和柳树附近收集的。 如死虫、土壤样本、石头和灰烬。 这些样本也显示出了一些非常奇怪的性质。 例如，一些石头已经改变了它们原来的颜色，上半部颜色变得更深了。 在被烧焦的地方收集的昆虫样本中，昆虫的身体外部看起来完全完好，但内部完全空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用放射性同位素测量年份，这些玩意儿的结论都很微妙。 “这一切都很奇怪，但除了不明飞行物的出现外，无法得出任何合乎逻辑的结论，所以整个故事很快就从报纸上消失了，一年半后的1987年8月，这个地区发生了一场森林大火摧毁了帕哈里洛山脉的所有山丘。” “51区对于胜利飞燕号的目击档案，是在1986年的墨西哥，距离阿根廷差不多八千公里。” 艾丽娅身子往后靠：“一个北美，一个南美，这个我的头像徽章，我倒是知道哪里来的。” “哪里？” “新明帝国——或许我得问问，他们是不是也记录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1986年，新明帝国和我们UBEG，曾经在南北美地区近距离接触过？” “我更倾向于有新明帝国的人被卷入了这一段补正的历史里，就像是被卷进去的野瑞队员。” 翻过徽章背面，看着那上面的小巧飞鱼纹饰，艾丽娅眯起眼睛。 作蟒形而加鱼鳍鱼尾，为稍异飞鱼类蟒，非真作飞鱼形，龙首，前肢为四爪，两胁有翼…… ——锦衣卫？ 同一时期，有两队人被卷了进去，一个在北美，一个在南美？ “奇了怪了……图什么啊？” …… …… “当然是图一个星辰大海！” 老魏柳 冥二迩-散四吧巴丝[箘+贪婪地看着那些MIB数据库的文档资料，口水都流出来了。 “真有外星人啊？” “有，为什么没有？只是不多，据说世界上只有一千多个，而且还都是些歪瓜裂枣。” “为什么这么少？” “这就像是大航海时代，地球只是一个小海岛，对外星文明来说，就是流放的地方。” 说着野瑞摊开一份资料：“或许外星人根本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小岛，他们只是在茫茫星海里面流落到了这里，他们可能是外星文明里面的罪犯，小偷，被流放的政治犯，甚至是单纯的冒险者或者活不下去的穷光蛋……MIB的职责，就是管理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 “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特工部门？” “是的，因为未来伴随着时代发展，理论上这些外星客人会越来越多。” 野瑞核对了一下资料，最后指了指地图：“找到了！这里！总部！” MIB的总部在曼哈顿，北美，而与之相对应的一千五百多个外星人也大多数都在那里。 这里面只有一小部分是拥有来回的方式或者说能力的。 而人类目前并没有和这些外星文明接触的本领——当然啦人家也懒得搭理你一个小海岛就是了。 在未来——有艾丽娅的未来——是她利用量子龙神的威慑，让别人暂时不敢来。 这种操作，确立了地球蓝星这些文明的宇宙地位，那就是有真神罩着的。 强悍到能够摧毁社会的个体，被称为半神。 而这些半神再进一步，能够纵横星海，毁灭文明，那就是妥妥的外神。 可是外神对比起真神，那是什么臭鱼烂虾？ 大概就是小水洼和大海之间的差距，水洼级强者在大海级强者面前氢气人都算不上。 懂行的不来招惹这些‘学术课题’的宁静，不懂的那就真的不懂，也没那么轻易来。 大航海时代，能够出海的也都是有本事的好吧，没个三瓜俩枣的家底连海船都买不起呢。 一千五百多个能够搭乘‘舢板’流落到地球的外星人，背后不知道是多少星海遗骸。 大家花了一晚上时间，基本把MIB的资料库梳理了一遍。 因为现在还不是完全的互联网时代，所以纸质资料还是大头。 好在人事资料库这一类已经联网便于识别了，再加上大家都是纯种人类，倒也不怕穿帮。 ——尽管野瑞一直都觉得老魏他们完全没有在怕穿帮什么的。 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和MIB分部那些被他们关押的黑衣干员谈梦想了…… “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 “接下来的话……”老魏看着面前的数据，摸了摸胡茬：“我准备去一趟阿根廷。” “——啊？” “那边发现了一个UFO，最近的，我想看看是不是外星飞船之类的，抢先给毛回来。” 老魏还是很清醒的，锦衣卫目前不可能说直接打进曼哈顿，把MIB总部存储的外星飞行器抢了。 那就去抢那些外星人的呗，谁最近掉下来了就去抢谁的。 别问，问就是回收任务。 然后他指了指副官：“他明天陪你一起，去一趟曼哈顿。” 野瑞脑门上迸出来一万个问号：“去曼哈顿干嘛？” “查探虚实。” “不是，我们是假的啊……另外理由呢？” “理由？”老魏咧嘴一笑：“你的飞机不就是理由？多拍几张照，别忘了那玩意儿可不是完全看不懂的外星人的飞行器，那是咱们人类自己的东西，你说他们看了什么反应？” “……震惊？不对……嘶，眼馋？” “震惊还是眼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注意力总得转转才行。” 说着老魏挺起胸膛：“至于说人事变动什么的，小天才，你不懂咱们这些干情报工作的，咱们的人事调动，从来不会跟别人提，别说是北镇了，就算是南镇自己，也不用知道太多。” 就是要保持这样的神秘感，你才知道来抄家的是锦衣卫。 MIB职权这么高，应当是只对最上面负责的。 最上面那些大人物，才不会详细了解你这些人员变动，他们只知道你们做事得不得力。 大把的目击证明和相关数据拍过去，你就问完没完成调查任务吧！ 至于说谁完成的——被关在厨房里面的分局老大？ “最重要的，是联系外星的通讯器，MIB总部才有。” 老魏和副官对视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我会注意的，那玩意儿小不了，估计是个雷达站的规模。” “当心点，咱们没了是小事儿，老家要是被蒙上了眼睛一看三不知，那可就是大事了。” “明白！” 第1633章-真假黑衣人 叶瑞队员对于老魏他们的胆大包天，感到由衷的震惊。 可是对于老魏他们来说，当年成为锦衣卫的时候，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这并非是单纯的忠诚的问题，更有身在异世界所必须的信念和豁达。 男人谁没有建功立业的梦想呢？ “你说梦想，你就不能单纯说梦想，不能说要当好厉害的人。” “你要说封狼居胥，饮马瀚海，勒石燕然！” “你要说男儿何不带吴钩，收齐关山五十州！” “你要说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老魏对于小天才很看重，但是对于小天才的决心和意志，有点担忧。 你的战斗意志不坚定啊少年郎！ “人生之艰难就像那不息之长河，虽有东去大海之志，却流程缓慢，征程多艰。” “然江河水总有入海之时，而人生之志，却常常难以实现。”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只要成事，你我最少也是个名留青史，你不开心？” “……” 野瑞能说他其实没太听明白么…… 但是没关系，因为压根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大家就带着他出发了。 车队一路走啊走，大摇大摆地过境，来到了北美地区。 1986年的北美曼哈顿上城区，再怎么繁华肯定也不可能跟千禧年之后相比。 大家倒是没有什么看稀奇的心思，在新明，这种规格的城市就像是个县城商业中心罢了。 但是在抵达MIB北美总部之前，还有些小事情要办。 “我们需要一些武器。”一身黑西装的副官田中看了看清单。 “我是说，我们需要一些常规的武器，我们带来的那些必要时候才能用。” “……墨西哥分局那些不行吗？” “那些是对付外星人的，小天才，我们的对手从来都不只是外星人。” …… …… 在MIB的北美总部，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之前目击过野瑞，并且一直都在追查胜利飞燕号这个不明飞行器的黑衣人特工，换了个搭档。 凯，代号K，MIB黑衣人序列里面鼎鼎有名的精锐特工，堪比007。 他换搭档的消息传出来，不知道多少人兴奋地想要去成为他的新搭档。 可结果他选了个萌新，一个叫爱德华兹的纽约警察。 谁也看不懂为什么选他，甚至于对方并不太相信有外星人！ 不相信有外星人，怎么当管理外星人入境的黑衣人？ 只是他之前通过了MIB的测试，大家也没办法置喙什么。 按理说这中间可能是某种不情不愿被迫执行任务，然后和解最后信赖的老套桥段的展开。 但是凯却直接跟他说，不愿意就算了，不来也没关系。 爱德华兹所以对此有点耿耿于怀，一宿睡不着——他居然说就算了？ 我辛辛苦苦通过测试，他说算了，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就有点像是渣男的欲擒故纵手段之类的…… 今天爱德华兹也来了，就站在昨天来过的前厅中间。 他之前在这里完成的测试，却没想到这地方还有地下层。 电梯门开了,站在里面的凯正等着他：“进来吧。” “这就是你们的总部？这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外星人？” 何止没有外星人，确切地说是什么也没有。 电梯门旁边没任何看起来能够称得上科幻的东西，就一个看报纸的老保安。 凯和老保安打了个招呼，后者抖了抖报纸，大概是回应。 爱德华兹急忙跑向电梯里的凯：“嘿！嘿——你马上就要知道一件事了！” 电梯门关上了，凯转身确定楼层数字,电梯向下降。 爱德华兹絮絮叨叨，这个长相和威尔史密斯几乎一样的黑人小伙继承了rap天赋。 “我来这儿有个小小的请求，在与你一起工作前,有件事你必须讲清楚。” “什么事？” “你看上我是看中了我的能力对吧？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叫我老弟、小子或是什么帅哥之类的，我是你搭档，你得给我一点尊重行吗 “行,滑头,就看看你那点本事怎么样吧。” 凯只是笑笑，看起来似乎对于这个年轻的搭档并无什么特别的重视。 电梯门轻轻地在黑衣人总部打开了。 这里完全不像平常看见的那种建筑，地下看起来与其说是某一层，更像是一个大广场。 其大无比、高低错落有致,是用抛光钢板和玻璃装饰的。 工作间整洁,地面光滑，细看甚至能够看到地球人与外星人一起在这儿工作。 多数外星人在房间深处,爱德华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像是原始人第一次看电影。0 凯和爱德华兹走出电梯,站在一个可以四处观看的平台上。 耐心地等爱德华兹的嘴巴合拢，凯又带着爱德华兹向下面的办公中心走去。 他们先走过护照管理中心，一个地球人官员在桌前检查一队刚刚抵达的外星人的证件。 那是十几个稀奇古怪的生物，用六种不同的外星人语言在唠唠叨叨。 爱德华兹放慢脚步,侧起耳朵偷听。 咳——聆听——聆听护照管理中心官员与一名身材高大、酷似地球人的来客之间的对话。 官员看了看证件：“旅行目的” 那个外星人指了指证件：“外交任务。” “停留时间。” “一顿午餐的时间。” “是否携带了水果或蔬菜” 虽然不知道一顿午餐时间能够执行什么外交任务。 但是谁不对外星的水果或者蔬菜感到好奇呢？ 爱德华兹好奇地站住了，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外星产物。 但是凯把他一把拽了过来：“走吧。他脾气不太好。” 爱德华兹一头雾水：“为什么？” “坐了17光年距离的飞船到这里，还得排几小时队,你会开心吗？” “听起来确实够让人生气的……” 爱德华兹嘟囔着，然后回过神来“我们该向政府的哪个部门汇报” “不汇报，他们提的问题太多。” “什么？那这一切谁允许的？谁出钱不是国会山？” “噢,我们搞了几项特权,没收外星球来访者的东西,微波炉、减肥器什么的。” 他们来到一个储藏室前,凯用钥匙打开门。 架子上、桌子上堆满了看上去颇为复杂的各式仪器。 凯(拣出一样东西“这个,替代计算机设计的新型录音设备。” “哇喔……这么一来,还用得着买白金唱片吗” 凯又挑拣出一样看起来巴掌大小的玻璃块。 “这玩意也很有意思，宇宙语翻译器，只是目前还不适合推广。” “为什么？” “要循序渐进，好东西很多以后可能我们会弄一个相差无几的小玻璃板出来，上面汇聚信息或者文字，然后再把这些功能嵌入其中，或许你可以叫它移动设备终端。” 爱德华兹随手从一个架子上捡出一个黄色的小球)这是什么 凯顿时大惊：别动它! 小黄球挣脱出爱德华兹的手，冲出储藏室又冲进办公区，撞到天花板上弹到地上,满屋子乱飞乱撞,速度之快,眼睛都追不上。 一组人类和外星人或闪开,跳开躲避或被击中，乱成一团。 凯有些不耐烦了：“它还是这么调皮……” 摘下右手上奇特的金属手套,凯朝着小黄球举起手。 小黄球呼啸着飞来,而后被凯一把抓住。 “所以这是什么？” “很难说，它造成了1977年纽约市停电，实际上是巨大的引力开的玩笑，只有它觉得有趣，你可以认为是一种电子宠物，外星人的电子宠物。” 他们离开房间，很显然没有人来追究这些小事。 爱德华兹自己倒是挺不好意思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那么大动静。” “小事，以后你会遇到更多的问题，然后就会发现这只是小事。” “更大的问题？” 凯没细说——和外星人枪战算不算大问题？ 在主要办公区,他们轻快地穿过房间,走到远处挂着大屏幕的墙壁前。 “好好看看吧,我们努力的小成果。”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 上面不同的地方闪烁着密密麻麻的亮点，亮点旁边是记载的数据。 “这是什么？” “这幅地图显示着每个外星人抵达地球的地点。” “每个？” “基本上可以说是每个，除非他不是从太空飞来的，而是从地里钻出来。” “这些记录，是实时的吗？” “当然，有些人一直在我们的监控之中。” 凯按下遥控台上的一个键钮,地图换成了数百个一样大小的画面。 每个画面中就有一个外星人，像正常人普通人一样，完全看不出问题。 “隐蔽的,你能想像到的，他们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屏幕上甚至有迈克尔·乔丹和迈克·杰克逊。 “他是外星人？这个唱歌的？” “他的才能，你觉得是正常地球人应该拥有的吗？” “啊……这么说倒也挺合理的。” ”他们像地球人一样在公众场合正常工作生活,这些属于是合法居留的外星人。”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来地球？” “因为宇宙正在发生可怕的事情，一些特殊的生物，正在猎杀其他文明，就像是猫咪玩弄毛线球一样玩弄一个星球，然后有很多人开始流浪，宇宙这片星辰大海变得不再平静……” 爱德华兹深吸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有些事我应该坚信到底的。” “某些说不通的事吗” “太说得通了——我在费城读三年级时,他们都说我疯了。” “为什么？” “因为我发誓说我们的老师是从金星或别的什么星球来的！” 凯点了点头：“埃德尔森女士。” 爱德华兹目瞪口呆地看着凯：“WTF？！”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位四只眼睛的女士,脸很难看,有着变色的眼睛,皮包骨头,女性性征很少。 “对！就是她！就是她！我的老师！” “实际上，她确实是外星人，但是她也确实是你的老师。” “……” 另一个干员凑过来，走近大屏幕,到了爱德华兹跟前,比量了一下他的身材。 “伙计，你穿多大尺码的外套,你叫爱德华兹” “噢,40码——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挺多的，我们一般都不叫名字，而是代号，另外衣服的话，只有一套。” “……什么？” 于是后续，就如同电影分镜一样展开，爱德华兹——或者说叫做J。 就像是凯，被称作K一样。 和其他地方一样,黑衣人更衣室全部是白色的：白色的墙,白色的地板。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衣帽柜，以及黑色的西装…… 【从现在开始，你只能穿黑衣人专门提供的制服了。】 回忆着K的话，爱德华兹打开衣柜，一套黑色西装挂在里面。 柜搁板上一副墨镜。 衣橱的底部放着一双锃亮的黑皮鞋。 K坐在电脑前，显示屏上显示着爱德华兹的资料。 他的出生证明,驾驶执照、社会保险卡,图书卡及其他有关资料。 【你做事一定要符合我们给你的身份,在我们指定的地方吃,在我们指定的地方住,】 换上了新制服的J站在机器面前，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放到上面。 那些刚好能够容纳他手指的凹槽发出激光，将他的指纹抹去。 “嘶——这可真疼——” 【你将不再有任何身份记录,任何时候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K把爱德华兹的身份证件一一从电脑中清除。 在显示屏上显示着爱德华兹的全名)：詹姆斯·达雷尔·爱德华兹三世。 K又敲了几下键盘,光标从右向左开始扫描,把爱德华兹的名字从右向左逐字删除。 这也是野瑞骇入的那个系统，目前代表了地球最高科技的电子资料库。 外星人技术力或许更高，但是他们不懂这东西——就像是神恩文明也不懂0和1的世界。 【你的整个形象经过精心加工后,不管再碰到谁,都不会对你有任何记忆了。】 【你现在已成为一种传闻,只是一种回忆幻想了,并且会很快消失。】 【你不存在了,甚至你从未出生过。】 【无名就是你的姓名，沉默就是你的语言。】 【你不再是现行秩序中的一部分，我们超出这个秩序之外,凌驾于秩序之上。】 爱德华兹穿上黑皮鞋,系好皮带,打好领带。 【我们就是MIB】 爱德华兹系上外衣钮扣，看到袖口上有个花押字母。 J——这就是他未来的代号。 【我们是黑衣人……】 …… …… 老魏已经出现在了八千公里外的目的地，正在对接当地的官方。 1986年的墨西哥也有飞机，而且是大家再熟悉不过的747。 这玩意儿一直量产到了2023年，主打的就是一个好用。 坐了快九个小时飞机的老魏，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个地区的市政厅。 然后只花了二十分钟，就控制了整个市政厅的所有工作人员…… 就是要有这种光明正大的气势，别人才会知道来抄家的是锦衣卫。 ——哦，现在是黑衣人。 “可某种意义上，黑衣人和咱们干的是一档子事儿嘛！” 老魏扶着腰间的绣春刀，一身黑西装被筋肉撑得鼓鼓囊囊。 “咳——办差！问问那个UFO目击记录在哪里，组建一个调查组，咱们跟着过去，另外找几辆卡车过来，到时候有什么样品，全都得运走。” 想了想，老魏又觉得不太保险。 “三队，去找一下这边的武器库，搜罗一些重火力，万一用得上呢？” “大人，外星人也怕枪啊？” “笑话，超能力者都怕菜刀，外星人凭什么刀枪不入？” “是！” “希望这什么外星人，是坐飞船的来……” 想到这里，老魏赶紧叮嘱左右。 “到时候都给我看着点啊，别把飞船打坏了，咱们还要用呢！” “是——” 第1633.5章-魏百户的惊世智慧 曼哈顿的上午，阳光明媚。 锦衣卫的人在忙碌，这个“世界”的人也有各自的生活。 车库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灭害中心的工作人员拎着毒气罐走了进来。 上午的阳光照进车库,成百上千大大小小的蜘蛛到处乱爬,很快就爬满了这阴暗的地方。 工作人员叹息着放下毒气罐——这些家伙总是这么烦人。 “好哇,好哇,都到这儿来了,瞧把我这儿弄的……” 他嘀咕着，把毒气罐边上的管子抻了出来。 “给你们一份小小的驱逐公告,再见吧！” 用这些东西杀灭虫子看起来很夸张，但就像是掏出一罐杀虫剂一样，他可是专业的。 戴上防毒面具,拧开毒气罐开关,毒气就从管子里喷了出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工作人员转过头来,一个男人站在车库门口,轻蔑地逼视着他。 工作人员知道这人是谁，这个车库的主人。 但是很显然对方并不怎么热爱卫生，不仅车库乱糟糟，他自己也打扮得邋里邋遢。 “我在这里关心一下你的害虫问题。” “害虫？”那个看起来有点半身不遂，走路都扭扭曲曲，脸皮耷拉的男人提高了语调：“害虫！” “是的，你这里已经害虫成灾了。” 工作人员让他走远点，杀灭害虫的毒气吸入多了也是会对人体产生危害的。 “你知道,我早就得到通知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么严重。” 车库主人盯着他：“实际上我看哪儿都一样——” “是吗？哪儿都一样？还有哪里也有害虫？” “太多了，但不是什么害虫，是除了发育不良的,没脑子的废物和垃圾,没有别的。” “什么意思？废物？垃圾？我没听懂先生，我们只负责杀虫——或者顺带手杀老鼠。” ”可偏偏是他们坚信自己那短促而又毫无意义的生命，是优于其他生命的……” 工作人员有点无奈：“好吧好吧，听起来很有哲理，是老鼠对吗？你想除掉它们吗” 车库主人咧了咧嘴，隐约之间露出昆虫一样的可怕口器—— “用最严厉的手段！”说着车库主人冲了上去。 他一手把工作人员脸上的防毒面具扯了下来，另一只手就把毒气管插进了他的喉咙。 这力气，自然非人所有，一下子就把工作人员杀死了。 工作人员的车钥匙掉到了车库地上，旋即是摔倒在旁边的尸体。 车库主人拉了拉自己的面皮，有点不爽。 “该死……我讨厌这些废物的皮囊……但却又不得不用它们……” 那人类躯体的轮廓下，是狰狞的人那么大一只的虫子模样。 甚至都不是拟态或者别的什么，单纯就是一层人皮里面套着一只大虫子，简单粗暴。 但是再简单粗暴，也没有人会直觉这是外星人——他们只会觉得这人长相古怪，生活邋遢。 从这种角度来看，小学时候就能够认定自己老师是外星人的J探员，实在是天赋异禀。 把钥匙捡了起来，车库主人望向远处的城市轮廓。 “该出发了——孩子们……” 不计其数的虫子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窸窸窣窣如同浪潮。 车库主人——或者应该叫他这副人类姿态躯壳的名字，埃德加。 埃德加操控着这具躯体，磕磕绊绊地拖过来一块木板。 然后又从谷仓里推出来一个车厢高的飞碟，顺着木板塞进车里。 单从大小来看，这东西似乎并非是什么能够横跨星海的大型飞行器。 它只有车厢高，更类似一个巨大的广告牌，只是扁扁的形似飞碟。 但是毫无疑问，埃德加就是乘坐它来到地球的。 所以为了完成任务之后能够顺利离开，它得把这个东西随身携带。 到时候只消抢到那个东西，就可以立刻逃走…… …… …… “所以我们是打算来抢什么东西？” 野瑞跟着田中副官到处乱转，领略地区风土人情。 田中虽然是亚裔，但是似乎对北美地区很熟悉，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 “不叫抢，应该叫借用——借用通讯装置，你可以理解为，雷达站之类的。 实际上他也不确定它长什么样，但是MIB的墨西哥分部资料里面，是提到过北美总部这边有大功率的宇宙通讯装置的，有点类似游戏里面的公频喇叭，是当初外星人带来的东西。 从科技发展的角度来说，外星人似乎给了本地人不少灵感。 诸如微波炉、减肥机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玩意儿的专利支撑起了MIB的花销。 但是野瑞明白，为什么副官不直接去MIB本部，而是带着人瞎逛。 “小天才，这就是分工的不同了，这是我们的职业习惯，查看周围的环境。” 田中副官买了份报纸，报纸的名字很夸张，叫《世界新闻周刊》。 但看内容的话，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夸张时事和捕风捉影罢了。 “你打算从这上面获取资料？” “当然，这些报纸里面有很多有用的东西，在哪里都一样。” “这是花边小报！” “是的，这是花边小报，就像是互联网时代的论坛。” 副官耸了耸肩，实际上哪怕是在新明帝国，这些小报也是锦衣卫重要的情报来源。 他们可能捕风捉影一万个假消息，但是这一万个假消息的捕风捉影，必然有个唯一的来源。 所谓空穴来风，大抵如此。 “还有就是，我很怀疑这个世界的黑衣人在解构一些严肃的事情，用以隐藏自己。” 就像是在外星人开着UFO到处飞的时候，推波助澜一个热度，弄些特别劣质的目击事件出来。 那样的话，有识之士就会觉得不过是小丑在哗众取宠，弄些假新闻。 却不知道真正的目击事件就在其中。 “比如超级英雄的电影，或者外星人啊怪兽之类的，甚至如果我是MIB局长的话，我就会让人拍一部科幻电影，喜剧风格的，就照着MIB的工作拍，那样的话以后路人看到黑衣人，就会觉得这是黑衣人，但是是COS表演——实际上这是真的——时不时很有趣？” 野瑞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嘴。 副官说得一点没错，地球在成立TPC之前，有着异种的存在。 而这些异种光明正大活动的时候，并不是什么黑暗的中世纪或者诸神时代。 而是互联网出现之后，那些娱乐媒体兴起，吸血鬼狼人的电影、动画大行其道的时候。 他们在那个时候甚至能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公共场合，大家只会觉得这是什么电影的宣传。 一块砖头扔到漫展里面，砸到十个狼人，可能就会有一个是真的。 “这就是人类社会，很神奇对吧？” 锦衣卫是早早就知道有外星人的，不但知道，而且有相关的对策。 甚至于有个小道消息流传，大帝本身就是外星人——只是没人敢确定罢了。 但是没关系，大帝就是大帝，外星人也认了。 倒不如说要是个个外星人都有大帝这样的宽宏大爱，那这个世界早就清净而蔚蓝了。 “你还记得，之前MIB北美总部这边，监控到一个飞船坠毁的事件吗？” “记得，就在我们来之后……可是这和报纸有什么关系？” 野瑞压低声音：“田中先生，你真想从这些通俗小报上发现些什么吗” 副官翻了翻报纸：“不是想发现,而是已经发现了。” 他把报纸拍在野瑞怀里：“小天才，我们需要你监听一下报警系统。” 野瑞翻看着手里的报纸，那报上的大字标题的阵势像是报道基督降临,。 而实际上写的是【一农场妇人说外星人偷走了我丈夫的皮!】 ……哇哦，外星人？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看看这边的MIB同行能做到什么地步，我们老计划就行。” “那您还到处搜集信息……” “职业习惯，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且我们老家有句古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不是共和国的古话么？ 野瑞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跟上副官：“田中先生，你还要去哪里？” “找一找这边的黑市，他们消息最灵通了，没理由有外星人，没有外星人黑市。” “啊？” …… …… “啊什么，开火！” 伴随着火光闪耀，老魏扯下身上碍事的黑西装，露出内里的锦衣卫飞鱼服。 他妈的，还防弹呢，也没见能够防得住啊？ 要不是自己里面穿得还是飞鱼服，今儿个怕不是要被阴死…… “这是什么东西？虫子？” 阿根廷这边坠毁的UFO，确实是个外星飞船，但是太小了。 这东西能够塞进去一个几个成年人就是极限了，看起来像个卡车车厢那么大点。 “这就是外星飞船？不该是特别炫酷特别厉害的样子才对嘛？” “头儿，万一这是私人的飞船呢？就像咱们的钓鱼船冲锋舟之类的。” “也是，普通外星人凭什么买得起战舰？” 可就还是不开心，计划落空，抢这东西有用，但是不会太多。 眼见着轻火力无法伤害到对方，那个一人高的大虫子甚至已经靠近到面前了。 老魏拧了拧脖子，浑身的筋肉骨骼咔咔作响，而后一手按住腰间的绣春刀。 “你TM不逃走，还向我这边跑过来，我是没想到的……” 上一个面对锦衣卫抄家，非但不立刻投降，还胆敢还击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为了表达对你的敬意，我今儿个不用刀，让你见识一下太祖爷亲授的长拳！”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新明帝国的锦衣卫是在北美重新建立的，早期遴选的都是军中精锐。 而那个时候皇帝还是朱丽娅，或者叫艾丽娅——御驾亲征是常事儿了，练兵也是自己在练。 新明帝国的军队，有三个技能是堪称逆天的。 一个是土工技能，给他们一队人，一晚上就能给你挖出来一个四通八达的山地半永固工事。 一个是炊事技能，别说什么打仗了，就算是来到异世界，那也是三菜一汤，红烧肉现炒糖色。 最后一个，那就是白刃战的技能…… “谁给你的勇气玩这套的？啊？仗着你爪子多？你这是爪子吧？” 双手一震，人熊一样的老魏扑了上去，两道身影撞在一起，气浪翻滚。 手下人赶紧趁这个机会换弹更换重火力，倒也没闲着。 “大人行不行啊？” “你小子是新调过来的对吧？” “对啊，上个月换岗过来的。” “那你是没见过，魏大人是锦衣卫大比武连着两年的百户前三，去年差点就第二了。” “我靠……我怎么没印象？” “谁记得第三啊，就记得第一，第二估计你都不记得。” “啊这——倒也是。” 锦衣卫大比武上次的百户第一，是一个来自新中京市的新人。 对方本身就是新中京市的LV5，长公主的班底，未来前途一片光明，至少也是个指挥使同知。 锦衣卫指挥使本身倒是不需要强大的武力，而是需要皇帝的信任和管理能力。 锦衣卫真正干仗的，是南镇北镇各自的十五所千户、副千户以及下面的百户和试百户。 单纯以个人武力来说，老魏即便是比起千户也不逊色了，缺的是功劳和资历。 “外星虫子就很拽啊！我TM可是陛下钦点的锦衣卫百户！看清楚了！” 新明帝国称霸全球，一共才30个千户，600个百户。 全球文明遴选出来的600人，能输给你一个开着小舢板偷渡到地球的虫子？ 爆喝声中，老魏硬生生掰断了对方四根爪子，然后将其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地锤。 每一拳砸下去，大地都凹陷震动一下，像是用夯土机捶地一样强力。 “招不招！招不招——” 【吱————————】 “好家伙，嘴硬是吧？你还敢嘴硬！你挡得住我的惊世智慧吗！你还嘴硬！” “……大人，您让它招什么？” “啊？”赤红双目的老魏回过神，停下动作：“你说啥？” “您也没问它啊……” “咳——我这是打破它的心理防线——那个什么翻译机呢？拿过来！” 片刻之后，被殴打得甲壳开裂，只剩下半口气的虫子，虚弱地交代了目的。 他是虫族的赏金猎人，得知消息，亚伦基帝国的退休老国王在地球这边隐居。 对方身上携带着某个宇宙奇观级别的造物，能够为虫族提供强大的力量。 只要找到那玩意儿，虫族就能够彻底毁掉亚基伦人，还能够捎带手把地球也给灭掉。 “国王？宇宙奇观？虫族？” 老魏的三观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但是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恢复了正常。 ——外置脑回路副官不在，懒得想，干碎对面完事儿。 “你被捕了！罪名目前是偷渡以及故意伤人！可惜这边没有诏狱……” 老魏挠着下巴起身，拍了拍飞鱼服的裙摆，这破虫子黏糊糊的。 他没注意的是，就是在之前战斗的过程之中，他胸前的徽章也掉落在了地上。 徽章本身材质特殊不惧水火，但是架不住他把那玩意儿别在黑西装上，黑西装不行。 忙碌的老魏怕当地人看到这个大虫子，出什么乱子，带着人就走了，只安排市政厅收集样本。 实际上能收集到什么样本？飞船也好外星人也好，他们都带走了。 市政厅的调查队找了半天，什么虫子啊树叶啊都收集起来，捎带手还捡了个徽章。 至于说老魏在路上发现这茬，然后倒吸一口凉气想不起来到底哪里掉的宝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又不是真的黑衣人，和市政厅还有什么二次交集事后联谊的…… “它说不止它一个来了地球，意思是曼哈顿那边那个UFO，是它同伴？” “大概是。” “那要是咱们不把这事儿解决了，那个劳什子虫族，就得把地球给毁了？” “把这个地球给毁了，不是咱们老家。” “扯犊子，这也是咱们的——嘶……这可不行，他妈的，怎能如此——联系田中，别急着和MIB总部那边撕破脸，一致对外，办差！” “是！” “另外记录一下，外星虫族什么什么文明——这个什么先空着——犯我新区边境，臣等奉诏办差，仰仗陛下天威，三军用命，今擒虫族斥候以归，献与陛下，请陛下发落。” “这个要带回去啊？” “多新鲜呐，虫子，这么大个儿，咱领功得有证据吧？而且它说是赏金猎人，那不就是斥候？咱们也不是杀良冒功，这得是侦察兵先锋啊！” “还是大人您有经验……” “那是，别看我这样子像是莽夫，当初文化考试我只用了三次就过考核了！” 老魏摸了摸支棱的头发：“另外还有啊，那个什么飞船，给MIB那边送过去。” “送过去？” “对，那玩意儿太小了，我们就说跑了一个外星人，但是对方没有飞船，地球上有什么别的藏起来的他们能用的飞船没有，万一对方能用上呢？” “哦哦哦！这样的话，对方就会告诉我们哪里需要防守，我们就相当于知道别的飞船的地址了！” “诶，锦衣卫抄家小技巧，小子，你问他们残党余孽在那里，他们不会说的，但你说跑了一个，他们就要去瞧瞧老巢里是不是多了个人，或者宝库什么的被人带走没，学着点。” “是！！” 第1634章-雷狼龙（×）大离光乱入！ 大家都在忙，包括艾丽娅。 在返回了新明帝国之后，艾丽娅确认了锦衣卫一个百户所的失踪事件确实发生了。 “所以这算什么？黑衣人电影世界？” 艾丽娅把文件扔到面前，对面坐着金怪鸟。 “你们终于要对电影世界下手了是吧？超级缝合怪——只要缝得足够多，那就是特色。” 到时候大家就不关注缝合了什么进去，而是关注谁没资格被缝入其中。 主打的就是一个美式霸凌…… 对艾丽娅来说，查清楚这些‘历史’并非难事。 她又不是单打独斗，她是新明帝国的太上皇，UBEG的终身最高议长。 她只需要一句话，两边的世界都会竭尽所能，用数以万计的人手来推算这么一个事情的具体细节，最后补全成为一个完整的拼图。 那些工作人员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他们提供的线索是实打实的。 最后汇聚成一个小说里面非常常见的桥段——电影位面！ “既然你愿意用这样的说法，那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金怪鸟抿了口茶，很是冷静。 她对于艾丽娅这种嘀咕着自己也要系统，也要穿越到电影位面之类的胡话不以为意。 就还是那句话——本身电影这种产物，就是资讯扰动之后形成的东西。 那些所谓的灵感，那些一闪而过的脑补画面，都不过是人类对于资讯碎片扰动的感知罢了。 与其说是电影位面，不如说是另一个世界的真实，在人类这边以电影的方式呈现出来。 但是如果用系统啊电影位面之类的说法能够让人容易理解，那倒也无关紧要。 “黑衣人位面的等级很高，地球在这里只是星际联盟下面，一个不起眼的边缘化小星球。” “所以？” “所以就算是有传送门，你过去也不能够全无敌。” “我这种大爹都不能？” “你解放所有力量，当然可以——但是有必要吗？” “也对……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打算怎么办，而是我已经办了，我让咱们妹妹去了那边。” “……哈？？” “顺带一提，离光的想法和你差不多，也觉得是进入到电影里面去了，孩子可能要吃点苦头了。” “？？？” …… …… 大离光只在一瞬间，就知道是自己想的简单了。 恐怕这个世界的背景，比起她本身所在的UBEG，甚至是大师姐背后的神恩帝国，也不遑多让。 就算评不上高等科技位面，也得是中等科技位面这个档次——毕竟有那么多外星人！ “换到仙武位面之中，不会低于那些存在着武道霸主，武道仙圣的强大位面！” 【所以没有那些东西，陆博士，没有——你非要什么穿越系统啊面板之类的，我给你写一个？】 羲和没有女娲那样丰富的感情，但是人性化训练倒也没落下。 陆博士还是那么喜欢脑补，可能是看网文小说看的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地球在这里只是一颗不起眼的小星球，五十年前才加入星际联盟。” 【这是电影里面得到的情报吗？】 “是的，我觉得有用，另外我随时可以离开。” 掏出一个小巧的装置，大离光确实可以随时离开。 实际上她并非是以正常的‘意外事件’方式进入这个世界的。 而是类似某种定向传送，或者说偷渡。 锚点就在于那一枚有艾丽娅头像的徽章上，金怪鸟得以将她送到这里。 用金怪鸟的话来说——时间长河总是有许多零落其中贝壳，五光十色。 但是这种高维视角大离光看不懂，她只能用自己的认知来尽量脑补这一切。 如果问大师姐的话，恐怕大师姐只会高呼这是什么个人回，然后让她继续发挥主观能动性。 “五十年的话，恐怕在星际的航海图上，有关地球的位置都没有更新出来，暂时还是很安全的。” 【核对了一下原子钟的变化，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是紊乱的，不太好说。】 大离光于是抿着唇，陷入了又一轮思考之中。 小离光是个神话中二厨，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大离光也一样，只是更偏向中二。 甚至于中二的内容也是真的——这个世界确实有神明，有金手指，有狼人吸血鬼甚至是外星人。 大离光收拾思绪，走出这个角落的房间，推开门看着外面的世界。 “让我想想黑衣人的剧情……羲和，你觉得这是电影版的世界吗？” 【我不清楚，但是我们的画风，明显是在现实物质维度，我认为这是电影版本。】 UBEG是真的有黑衣人电影的，虽然听起来太TM搞了，但就是有。 电影版的黑衣人一共出现了三部，动画版的则是51集，大离光都看了，还蛮喜欢。 她更倾向于这里是电影版，因为画风更写实。 “既然是电影版，那么三部中的剧情，总该如实出现吧？” 【资讯扰动的表现形式总是让人惊叹命运的巧合，或许我应该开个研究课题？】 “我更好奇为什么这样的资讯扰动，在我们看来如同电影，在这些世界却如同预见未来。” 这些事情还没发生呢，就扰动到另一个世界成为了灵感。 那么会不会自己做的事情，也会成为某个世界的人——甚至是一只海獭的灵感呢？ 【第一部电影里面，主要是虫族的先锋官，来到地球夺取亚基伦国王拥有的微缩银河系。】 “嗯，那个银河的存在，就像是我小时候设想的一样，我们的宇宙是一颗玻璃球。” 【很多人都这么设想过，现在看来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高维现实。】 要是没有这样的现实基础，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没有交流却异口同声的设想呢？ 宇宙，很有趣对吧…… 【按照电影的信息，那颗银河系中，用数十万颗能源星球，采用微缩技术将一大片星域压缩成了指甲盖大小，被亚基伦国王戴在了猫的脖子上。】 拿到这个银河球，就相当于拿到了数十万颗能源星球，成为一片星系的执掌者。 当然了，这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起码大离光不会打它的注意。 第一，大离光无法突破微缩银河系的技术封锁。 人类压根看不懂这些东西，太高端了。 这东西在她手上一点用也没有，拿到了也无法调用里面的资源。 第二，亚基伦国王，除了是亚基伦的老大以外，还是安卡利联邦的皇室成员。 安卡利联邦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文明，对虫族作战的绝对主力。 任何打微缩银河系主意的人，都要面临安卡利联邦的怒火。 剧情中安卡利联邦为了不让这些能源星球落到虫族先锋官的手中，甚至不惜将它连同地球一起毁灭，很是有那些‘毁灭你与你何干’的味道了。 不过，大离光虽然觉得这东西不是她能碰的，却不是不可以利用一下。 安卡利人发疯一样寻找微缩银河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猫的脖子上。 这就是资讯扰动的优势了，当然啦，大离光将其称之为金手指。 大离光认为这就是她的优势！ 如果在安卡利人找不到微缩银河的时候，她能将这东西找出来，那就有用了。 至于后面两部，都是如何反抗邪恶外星人从而保护地球的，也可以看看会不会发生。 好东西也不少，第二部里面的邪恶科学家，给钱能为你研究一切。 他利用现有的零件，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制造一艘宇宙飞船出来。 科技进步到一定程度，果然像是魔法一样神奇，古代人会想象千里传音一分钟九分钱吗？ 第三部里面，更是出现了时间转换器。 拿着它能一次次的扭转过去，改变你不想要的结局。 这个大离光倒是熟悉，似乎自己金姐姐就是在做这个事情。 她甚至怀疑，之所以自己被派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份‘相似’的力量。 虽然电影里说过，改变过去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事情，会有可怕的灾难发生。 但是用得好的话，何尝不是压箱底的底牌，在关键时刻能发挥奇效。 当然了，考虑怎么获得利益之前，首先要——逃避追捕！ “举起手来！” 大离光的身后传来警告声。 她回头看了眼，然后叹气道：“果然，这就是世界的抑制力吗？最先被发现啊……”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站在这里太久了，而不是因为什么未能确定真伪的世界意识。】 “你都穿越了，还不相信世界意识的存在，油盐不进啊。” 【我是强人工智能，陆博士，油盐不进是形容人类十分固执的，对AI不适用。】 “我是MIB的高级探员K，现在请你将双手举高！不要做出让我精神紧张的动作！” “我正式通知你，你以非法入境罪，冒充人类罪，袭击黑衣警探罪，被我逮捕了！” “冒充人类罪，你在开玩笑吗？”大离光举起双手：“不过我倒是不介意见识一下你们的总部。” 就还是那句话，她随时可以离开，只需要动动手指。 她对K还蛮好奇的，毕竟对方是电影主角之一。 作为战斗在第一线的黑衣人，K的年纪真的很大了。 他从1950年组建黑超特警开始，就一直是这里面的传奇人物。 对于MIB而言，你可以不知道局长是谁，却不能不知道K这个名字。 因为他的一生都在战斗，为了保护地球与外星人斗智斗勇，名字甚至在星际中都有流传。 “好吧，K，很高兴见到你，你的搭档呢？” 大离光看到只有K一个人，有些不解地问道：“威尔史密斯呢？” “嘿！我叫J——威尔史密斯是谁？” “这就是我为什么愿意来这些地方了，总是有着别样的乐趣。” 大离光笑眯眯地回答，金怪鸟可没强迫她，她是自愿的。 对她来说，这种探索更像是一次有趣的旅行。 相比起小离光，大离光更像是合情合理的美少女——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美少女。 “今年是地球历多少年？” K开口给出了回答，但是1998年的说法，听得大离光恍然大悟。 时间确实是乱了，在电影里黑衣人的时间线是连贯的。 第一部的开始时间是1998年，第二部的开始时间是2002年，第三部的开始时间是2014年。 现在应该是第一部开局的时候，不，比开局的时候更早一些。 第一部电影开局之初，就是K的老搭档，因为年老再也不能跟K并肩作战了。 他有心想要退出MIB，K在清除掉搭档的记忆之后，开始筛选新的搭档。 也就是说，现在剧情已经开始了——换了搭档，就是虫族降临的时候。 大离光计算出时间之后，不无遗憾的叹息一声，又道：“我确实对你们的基地挺好奇的。” 说罢她脚尖一点，整个人犹如鬼魅一样，向着满是行人的街道冲去。 以她的速度，K根本就来不及瞄准，更不敢在大街上当中开枪。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K几次举起枪，都没有扣动扳机。 而就在大离光冲入人群，对着K挥手再见的时候，她突然看到大楼对面有点反光。 “什么东西？！” 亮光越来越亮，大离光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只觉浑身一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K将手中的激光枪收好，然后瞧见对面大楼上站起来的同伙——划掉——同伴。 J好奇问道：“你申请了支援？” “不，那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应该是分部的人来述职或者别的，刚好遇上了。” “你怎么知道是分部的人？万一只是穿得和我们类似呢？” “总部的人我都认识，而且他们用的是追踪电磁枪，这是刚配发的新设备。” 黑西装，刚配发的新设备，还帮自己抓人——这不是同僚难道是卧底啊？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先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外星人带回去，另外和那些伙计打个招呼，谢谢他们帮忙。” “你确定她是外星人？我看她像是地球人。” “得了吧，你看到她的眼镜和手表没有？地球没有这么先进的东西。” “……有道理。” 第1635章-黑衣人毕竟是喜剧科幻电影 “姓名？” “陆离光。” “来历？” “UBEG联合体，地球。” “再说一次你的来历，你是从哪个星球来的，你是什么种族，我要听真话！” 黑衣人总部内，大离光作为有暴力倾向的犯人，被固定在毫无着力点的反重力监牢中。 外面则是负责对她进行审问的探员，严加审讯。 类似上面的对话，在过去的五分钟内，已经重复了六七次了。 每一次，大离光说自己是人类，来自于地球的时，对方都会打断她。 大离光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委屈了。 自己明明就是人类，怎么人类的大家庭不要她了，非让她承认自己是外星人？ 可惜的是眼镜在另外一边，没办法和羲和聊天，大离光委屈也没地方说。 不得不说，之前抓捕她的那队人实在是有够精锐。 出手的时机，气息的收敛，甚至就连埋伏的路线，都恰到好处。 她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对抓捕类似的武者很有经验——而不是抓捕外星人。 大离光现在只觉得自己给环溪观丢人了。 从来只有环溪观控别人的，一路控到死，居然自己也有栽了的一天。 祖宗在上，不孝徒儿给你们跌份儿了…… 但问题还是不大，她感受着所谓的反重力牢笼的强度，随手就能挣开。 对方以为她的能力来自于那些装备，却不知道环溪观永远追求的都是伟力归于自身。 “再说一次，你是来自哪颗星球，你的种族是什么。” 探员手中拿着一张表格，再次对大离光开始发问。 这一次还没等大离光回答，审讯室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K西装笔挺的走了进来，问道：“她回答了没有？” “抱歉长官，她从头到尾都在撒谎，根本没有配合我们的意思。” 探员从位置上站起来，调出审讯时的记录，重放给K看了一遍。 大离光很配合，因为她不觉得自己和黑衣人是敌对关系，她也是人类。 但是这种配合，在对方看来就显得尤其戏谑…… K从头看到尾，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脸。 “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是，长官。”探员夹着文件离开了，房间内只剩下大离光与K两个人。 K拉着椅子坐在大离光面前，脸上带着让人放松戒备的笑容。 “小姐，你到底是什么类人种族？” “我就是人类。” “很抱歉，恐怕你不是，我手上的这份报告显示，你的DNA与人类相差无几，各项素质却是类的十几倍，以你的肌肉密度，你甚至能够徒手举起一吨重的重物，体内的细胞包含着难以解释的高级能量，就像一具会行走的能量炸弹。” “……未来的人类就是这样的。” 感谢师祖的努力，普适性修炼法实打实地拉高了人类的生命上限。 而神恩帝国的到来，更是带来了无尽水世界这个能量辐射制造机。 无尽水世界的开发一直没能开始，但是作用一直都停不下。 被称作灵气的特殊辐射能量，正在缓慢散逸，人类即将迎来一个灵气复苏的年代。 这也是为什么，大离光一天到晚中二，大家都还觉得很正常。 ——这环境，这背景，这设定，谁不觉得是个十年前的凤傲天网文模板？ 好在十年前虽然落后于时代，却领先于内娱的那些个剧作，高低也是半个黄金时代。 嗯，蓝银缠绕除外……但是谁害怕蓝银缠绕呢？ “你说自己是人类，我也姑且称你为人类，那么你的星球在哪？” “……” “像你这样的人类多不多，距离地球有多少光年，这些问题你总可以告诉我吧？” “如果我拒绝回答，你们会解读我的记忆吗？” 大离光承认她小看这个世界了——不，高看了世界，但是小看了人。 但是她并没有多么害怕，因为MIB的宗旨并不是和外星人敌对。 甚至说句难听的，大离光这样的存在，恰恰证明了她背后的生物进化文明的存在。 放在宇宙之中，地球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份子。 任何一个这种强度的文明要是大举来袭，那都是活爹。 MIB有击杀外星人的底气，但那是外星人作奸犯科的前提，大离光什么都没做。 甚至就连当初K不开枪，也有一半的原因是那些罪名是他随口编造的，无以为证。 他罗织罪名，也不过是为了把这个奇怪的家伙带回来，纳入控制之下罢了。 当然啦，K之所以谨慎，不是因为害怕大离光的武力。 个人的武力，在MIB的世界观里一直都没有到能够让文明为之惧怕的地步。 他担心的从来不是一个外星人对战地球，而是两个文明的相互碰撞。 地球因为自己的脆弱，大抵在星际外交方面一直处于劣势。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询问的探员一直在强调，他们无意伤害大离光。 只要大离光说出自己的来历，就可以为她减免刑期，甚至可以免受责罚。 很显然，他们也觉得大离光不是那种开着小舢板就出海的星际流浪汉。 她更像是养尊处优的外星人，因为某些变故流落到地球。 谁愿意得罪一个看不清楚背景，好端端的又没有直观敌对嫌疑的外星人呢？ 因此面对大离光的好奇，K只是摇头：“我们尊重星际联盟的法案。” “星际联盟的法案？” “对，根据星际联盟法案，一个文明在没有得到特别调查许可之前，不能对另一个文明的生命进行记忆读取，不过，如果你坚持不说的话，我会以非法偷渡罪，冒充人类罪，袭击罪对你进行三项控诉，你会在监狱中最少服刑三个月。” K生怕大离光不知道监狱是什么，又补充那个地方的可怕。 “监狱是关押坏人的地方，那里有很多的暴力分子，这些人可不怎么友好。” “送我过去吧，如果你们伙食太差的话，我保留逃跑的权利。” 大离光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她来这里为了两件事，一个是外星人，一个还是外星人。 外星人监狱？那不就是目的地之一么，比在外面找来找去方便。 龙场悟道！开始！ 美少女大离光并不认为自己会遭受什么虐待，大不了立刻走就是。 眼镜被摘了，但是她脖子上的项链对方可没有拿走。 看起来像是不起眼蓝色宝石装饰的东西，是她随时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的底气。 “如你所愿……”对于大离光的不配合，K无话可说，摇摇头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大离光接受了精神测试，还有危害性评估。 精神测试显示良好，她并不具备精神疾病，也不会毫无理由的发疯。 危害性评估，这个就有点意思了。 一群科学家带着她做了各种测试，最终给她留下了E的评价。 “危害性E级，这是个什么级别？” 坐在前往监狱的专机上，大离光好奇地对押送她的黑衣探员询问。 这名黑衣探员是个年轻人，很乐意为她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大离光是典型的美少女。 “这是星际联盟中的评估方式，我们翻译了一下，以破坏力划分为超A级，A级、B、C、D、E、F九个级别，我只知道普通人再努力，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F级。” “哇哦，那意思是我很厉害？” “是的，在类地行星范围内，E级可以对一个城市造成显著危害。” “D级是国家？” “差不多，C级就可以在宇宙中短暂生存，可以称之为行星级的能力者了，B级更是能硬抗宇宙飞船，是生物进化文明的典型至强者，能够以个体伟力进入星海。” “果然是十年前的模板，好眼熟啊……” “嗯？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A级是什么样子的？” “纵横行星系应该没问题，实际上我们只见过一次A级的强者，是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地球刚加入星际联盟的时候，就有一位评价为A级的联盟使者抵达地球。 他隶属于秩序阵营，对于文明之间的交流持善意态度。 他来到地球颁发星际联盟证明，同时也是考察和交流，告诉地球这个宇宙很大。 MIB那个时候和对方进行过物理层面的探讨，目前人类的高精尖武器，基本不可能杀伤对方。 “按照那位使者自己的说法，很多原始星球上的土著，都喜欢称他为神。” 说到这里，这位年轻探员稍显落寞。 “我们地球上的神灵，会不会就是曾经降临过的外星人呢？” “很有可能哦。”大离光评估着所谓的A级的强度。 有点像是半神…… 那么超A级呢？大师姐是A级还是超A级？ “我们无法理解他们的强大，就将他们称呼为神，这么想想，历史的真相还真是让人失落啊……” “或许吧！”大离光笑着点点头。 在她的观念中，神什么的定义，从来都不是高不可攀的。 环溪观尊重的，一直都不是强大的个体，而是宇宙运转的基础规律。 古人将这些规律称之为天地大道，将各种祭祀具体化，而后将君权凌驾于神权之上。 打从那个时候起，人性神就不再是至高无上的，而只是精神寄托。 实用主义的人类风格…… “下来吧，位于太平洋的海上监狱到了，你将在这里渡过三个月时光，刑期结束后是驱离地球，还是允许你在地球居住，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在两位黑衣探员的操控下，直升飞机停在了一口油井上。 从外表开看，这就是一座海上钻井平台，可实际上它是专门用来关押外星人的监狱。 地球上一共有1500名外星人，绝大多数是失去了家园的流浪者。 少数是厌倦了探险的星际探险家，还有被家族流放的倒霉鬼吧啦吧啦…… 这里面遵纪守法的反而是少数，三分之二都是搞事情的。 就像是穿越到异世界总有做主角的心一样，却不知道主角模板的人在原本的世界也混得开。 为了应对这些外星人，MIB一共准备了两个监狱，分别是海上轻型监狱，还有月球重型监狱。 前者只关押犯了罪，罪过却不是太重的外星人，教导他们如何更好地融入地球。 后者则是重型监狱，羣依陵衣起似武究 师究覇那里的每个人都极端危险。 甚至关押着星际通缉犯——那些无所顾忌的外星来客，随意屠杀智慧生命且毫无敬畏之心。 大离光只有三个月刑期，她要服刑的监狱就是轻型监狱。 而在这里，关押着数百名外星人。 小到贩卖地球禁止的违禁品，大到入侵国家机密，篡改自己的银行存款。 各个类型的囚犯数不胜数——非常适合交流经验，龙场悟道。 “欢迎来到海上监狱，这里将教授地球上的基本常识，争取早日让你们重返地球生活。” 在海上监狱的负责人带领下，大离光走进了这处外星人聚集易二玲三二零〯⒎思V々III凌梦地。 某种意义上，这里是地球上外星人最集中的地方。 而在这里，能见到千奇百怪的外星生物。 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活脱脱就是怪物们的大聚会。 而让大离光比较伤心的是，在这些黑衣人眼中，她也是怪物的一份子。 因为正常人不会发射剑气，更不可能一只手抬起来一辆汽车来。 只是她的平和态度，以及强大的实力，再加上人类的外观，让大家对她稍显优待。 “嘿——小妞！你为什么还装作地球人的打扮？” 一个看起来像是猩猩一样的外星人叫嚷着。 “让大爷看看你的本来样子，不要再像是个没毛猩猩一样啦，丑死啦！” 大离光随手挣开镣铐：“这里可以动手吗？” 监狱管理员对视一眼，纷纷后退，然后把隔门关上。 确认全都关好了之后，他们才点头表示可以。 “你们随意，我们不妨碍你们互相交流，这是你们的自由。” “很好——”大离光挽起袖子：“外星罪犯们，通知你们两件事。” “第一，我是人类！地球人类，纯种的！” “第二，不是我和你们关到了一起，而是你们被迫和我关在了一起……” 大猩猩左右看了看，随手拧下来一段合金桌椅，在手里揉成团。 “看到了吗？小妞，大爷只是懒得越狱，你以为你是谁？” 大离光张开手，而后合拢，最后并起剑指—— 【啾——————】 一声尖锐的颤音，那个被团成金属球的桌椅残骸，中间灼烧出一个肉眼可见的深邃小洞。 而看路径，分明是从这个少女的手指之中无形射出，无从察觉…… “光因子解析，加普适性修炼法，再加上六脉神剑——大猩猩，你以为我是谁？” 大离光抬手横步起剑势，剑气无形似在掌中，就连空气都隐约扭曲，有呼啸风雷音。 “……你是谁？” “环溪观第七十三代弟子，地球文明人类种自然进化者——绝仙剑主——陆离光！！” “？！！！” …… …… “什么？！” 老魏大惊失色：“自己人？你确定？！” 野瑞看着档案里面的照片，连连点头：“你看审讯记录，陆离光，地球人，没错。” 至于那个UBEG联合体，自动就被老魏忽略了。 老魏带队紧赶慢赶赶回来，双方汇合，刚准备去刷那个劳什子虫族副本，就遇到了这茬。 怎么就抓了个自己人？ “这破地方，这么多外星人的吗？天天都有？” “按照一年一千多个来算，其实并不算多，一天也就两三个，有时候一天一个都没有。” 如果把地球比作一个国家的海关，一天只有几个外国人入境，那简直算是超级穷乡僻壤了，没人来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谁？” “研究院的陆博士，你不知道？” 野瑞有点震惊，为什么指挥官的特殊卫队，会不知道她亲人的情况？ 陆博士可是指挥官的妹妹啊！ 老魏听小天才把细节一说，什么研究院，什么陆博士，什么妹妹，顿时头都大了。 不对啊，太祖爷哪里来的妹妹？ 要知道从北美起兵建国，再到后来复兴大明，新明帝国的宗室拢共加起来都没一个巴掌。 太祖爷就一个女儿，皇爷也是只有一个女儿——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人袭击长公主。 单从这个三代单传的皇权结构来看，新明皇室那不是一般的脆弱。 简直就像是一间摇摇欲坠的破房子，踹一下就倒下了。 “冷静，先冷静一下。”副官深呼吸。 他妈的刚才是自己带的队，昏头了。 他拉着老魏到一边，嘀嘀咕咕，如此这般，最后提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太祖爷可是离开了很久的。” “……离开的妹妹？这怎么个弄法，太祖爷给自己找了个爹妈？” “那个陆博士，来自UBEG联合体，可能是类似这个世界的新世界，不是不可能。” 老魏一想也是，他妈的自己都穿越了，凭什么太祖爷不能穿着玩？ 万一太祖爷心情好，穿越到了新世界，把那边变成了大明的又一片领地呢？ 这样的话，在那边有了的新的家庭，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不过没听说过什么UBEG联合体的风声啊……”老魏挠了挠后腰：“怎么个打法？有想法没？” “抛开一切不说，什么都不计较，小天才是不是自己人？” “当然是啊！” “那他认为对方是自己人，有几分可信？” “十分——甚至是九分——” 老魏说着一拍大腿，悟了，关键矛盾不是这个，关键矛盾是那个。 “懂了，先把人抢出来！管他妈哪里的，在我们手里最好说。” “对，如果真是太祖爷的妹妹，这可就不是公主那么简单的事情。” 新明大帝朱丽娅的妹妹，女皇的小姑，这辈分简直了。 “你说你他妈手贱干嘛呢？”老魏埋怨搭档：“你非得见义勇为吗？那可是大长公主啊！” 真要是把人家招惹了出了什么事儿，咱们的国公还有没有了？ “谁知道他妈的还是亲戚啊……” 副官也很无奈：“我当时就打算稳住，外星人这不都是潜在敌人么？虫族的事儿还没解决呢！” “啊……也是，我给的命令，算了没你的事儿，我担了。” 老魏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他说的一致对外，专心办差。 既然办MIB的差，那么帮着抓人那就是合情合理的，只能怪大长公主来得不是时候。 “圣明无过太祖爷。”老魏朝着东边拱手：“她老人家就算是知道，那也不会怪咱们，做事吧。” 天子亲军为什么那么拽？ 原因就是因为天子亲军背后是皇权，因为他们的天塌下来，那也有皇帝撑着。 “那现在，怎么说？” “之前你帮的那个家伙，你能联系上不？” “能，一个叫K的，MIB总部的传奇探员。” “传奇探员？类似四大名捕那种？” “对，就那个意思。” “很好……现在三个事儿，第一，搞定虫子。” “嗯。” “第二，拿到一艘可用的大型飞船。” “好！” “第三，把大长公主捞出来——你刚才说大长公主会功夫？” “可能是超能力。” “嗯……啧，难办，但还是要办。” “明白！” …… …… 相比起锦衣卫那边的无语，J和K的心情倒是挺不错的。 原因当然是任务都办好了，要是没有那些同僚搭把手，现在K还在追捕犯人呢。 “所以你只是请他们吃了一顿热狗？” “是这样，如果我帮了他们，他们也只会请我吃一顿塔可。” “听起来这可不像是正常的同事之间交流的关系。” “我们是MIB，甚至都不该有感情才对——到了。” 他们来这里，是继续早先的一个案件的调查。 来自墨西哥分部同僚的信息，和之前的案件对上了。 一个名为虫族的特殊文明，觊觎地球这边的某些东西，派遣了先锋兵过来。 对方兵分两路，其中一路降落到了这边，另外一路降落到了阿根廷。 降落到阿根廷那边的，是两个虫族，其中一个被逮捕了，另一个侥幸逃脱。 不过没关系，对方的飞船已经被扣留，逃脱的那个没办法离开地球。 不过同僚们的建议，倒是让K留了个心眼——地球上不是没有别的飞行器，万一对方也知道呢？ 所以他安排了其他探员去调查那些停靠在地球的飞行器的状况，看看有什么外星小瘪三来偷飞船没。 自己则是顺着那些小报纸上面的惊悚标题，找到了降落在曼哈顿附近的虫族的可能消息。 “一个农场。”J下了车，整了整衣领：“外星人的必经之路，农场和麦田，有麦田怪圈吗？” “没有，大部分麦田怪圈都是人类自己搞出来的，目的是旅游业……进去吧。” 黑色的福特车，停在通向比阿特丽斯家的路口。 那里正是外星人飞船着陆的地方，货车的残骸还在那儿，一眼就看得出来端倪。 J和K下车,一副便衣警察的样子向小屋走去。 K提醒J别太快,慢点儿走。 J很疑惑：“为什么不是越快越好吗？” K很沉稳，有种老魏的惊世智慧同款沉稳。 “一般规律，要给人一种咱们是来了解情况的感觉，给她些时间,让她有这种印象，不要对我们太过戒备。” 只能说从这方面来说，MIB比锦衣卫礼貌太多了。 锦衣卫估计早八里地远，就得开着喇叭大喊放下武器投降可以留全尸。 比阿特丽斯打开家门，她看起来情绪有些奇怪。 K压低声音：“唬她一下,才好办事。” 比阿特丽斯“先生们,有什么事吗” 她的样子，比起之前丈夫在的时候要好得多，衣服整洁,化着淡妆,面带微笑。 很难说她和丈夫的感情如何，但是这并非是K和J关注的事情。 K从他的皮夹中抽出一张黑色名片递给她看。 她接过名片，那名片上的图案变成联邦调查局的徽章。 K看了看附近“您好,夫人，我是联邦调查局特工曼海姆，这是特工布莱克，我们想了解一下造访者的情况。” “对，我是布莱克。”J连连点头：“联邦特工。” 比阿特丽斯深吸了一口气：“你们也是来取笑我的吗” K摇头，姿态诚恳：“绝对不是,女士，我们联邦调查局没那么幽默，我们确实很想了解这件事，进去说行吗” 大概是因为态度还算可以，比阿特丽斯让开身子“好吧，进来吧，要柠檬汁吗” “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人进入房间里，K在起居室坐下，J则是在屋里查看情况。 看得出来，这个叫比阿特丽斯的女士已经习惯了接待来访者的询问，估计化妆也是为了这个。 “媒体来过？” “是的，新闻记者来过，但是他们都不相信外星人吃掉了我丈夫的说法。” “事实上，这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是的，他们也这么说，他们问我，如果他被谋杀了的话,他怎么能又回到屋子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得承认,我真的无法解释——但是我了解埃德加，那回来的不是他，像是别的什么东西穿着他的皮,像穿外衣一样！” “穿着埃德加的皮……”K目光闪烁，这个做派确实像是传说中的虫族。 它们能够注入特殊的消化液，就像是吸食猎物的昆虫一样，把目标变得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然后加以利用。 “嘿，K——你看看这个。” “什么？” J指着书架上像框里埃德加的像片：“外星人选他是有道理的。” 照片上，埃德加正跪在林中剥鹿皮，看得出来他是个很熟练的猎手。 比阿特丽斯“你也认为有外星人？” “不，还不确定，”K摇了摇头：“请您接着说。” “不管怎么说,等我醒过来,他已经走了。” K看了看手表：“大概时间你还记得吗？” “当然！” 确认了时间之后，K记下情况：“他说了些什么吗或者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比阿特丽斯想了一下，然后想起一件事：“说了，我记得他要水,糖水！” “糖水？” “是的，糖水，很多糖，他以前不喜欢这个的。” K点了点头,戴上墨镜。又拿出另一副墨镜递给J。 然后K拿出记忆清除器，亮光一闪，比阿特丽斯呆住了。 她目光直直的,像被施了催眠术一样，无神地看着两人。 K墨镜摘下放回自己的口袋里：“好了,比阿特丽斯女士，没什么外星人,你看到天空中的闪光也不是飞碟,而是气象气球中的煤气露成一股热气流,又被金星的光反射，至于你的车，那是一场车祸导致的。” J大为惊奇：“哇——那东西清除了她的记忆，你又给她一个新的记忆？” “这只是记忆清除器，不是篡改器，但是目前来说，她会记得消除记忆之后的说法。” “那你为什么不编造一个更好的借口？” “不会有更好的了,这是科学的解释，天文现象。” “不不不，不是这个，我是说她丈夫——她丈夫不见了，就像是抛弃了她一样，而我们没办法公开这事儿。” “私下里说,是这么回事……好吧，比阿特丽斯女士,埃德加是和他的老情人跑了，你应该到你母亲那儿住几天。” J打断他“对,就是这么个情况，这样对你更好,反正他从来也不欣赏你——我是说，实际上,是你把他轰出去了,现在他走了，你自由了，你可以去买些新衣服或者参加个时下流行的博览会，或许还可以请个装修工来给房子换个风格。” J很显然比K话痨多了，直接给编了一堆设定过来，也不知道对方听进去没有。 农场外的地区已经被后续赶来的黑衣人封锁，虽然说是天文现象或者车祸，但这些其实都要回收走。 K走进飞船着陆的洞进行调查，他用便携式光谱分析器检测被烧焦了的土地，看起来很高科技的样子。 “有结果吗？” 分析器显示出红色,然后是黄色。 J从洞外走进来“嘿,K,什么时候我能拿到一个记忆清除器” K看着分析器又分辨出蓝色，头也不抬：“等你合格的时候。” 然后对着对分析器发出祈祷：“拜托，老伙计，别出现绿色……” 但是分析器是无情的，在闪烁了紫色的灯光之后。是无情的绿色。 K闭上眼睛,倚着洞边的泥土坐下，似乎有点心累的模样， J到处张望，K抬头看着他：“你说外星球的生命，怎么能在分析器上留下绿色的痕迹呢” J止住他：“等等，别跟我说这个，这关系到昨天晚上那个最危险的问题——你是不是用记忆清除器闪过我？” “没有，走吧，我们得回去了，墨西哥那边的同事没有误报，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 上了汽车,K抓起天线电话,调了调音量。 “Z，听得到吗？发现虫族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显得有点忧心忡忡。 J站到K身边窗边：“你不解释我也猜得到,这是个坏消息,对吗” K揉了揉脸，像是在回忆几十年前MIB刚成立的时候的事情。 “很多年前，宇宙发生过一次大灾难，灾难之后,虫族逃脱死亡,想尽办法活了下来,开始毁掉其他生命。” “所以你才歧视那些非人类的生命因为他们到处杀戮？” “听着,小子，你想像一下,一只巨型蟑螂,智商堪比人类,身体强壮是一头公牛的五倍,卑鄙吝啬是地狱恶魔的九倍,披着埃德加的皮,在曼哈顿耀武扬威，这情景可笑吗” J想了下，有点不寒而栗——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够赤手空拳对付这么一个家伙。 “那咱们怎么办” “找到披着埃德加外皮的虫子……或许我们得去停尸馆一趟。” “为什么？” “别忘了我说的，虫族擅长杀戮，毁灭其他生命，他们可不会讲道理做事，而是一路杀过去的。” “我们为什么没有听到消息？报案之类的？” “得了吧，曼哈顿每天死多少人是报了案的，你以前是警察你不知道吗？” “也对……” “上车吧，我们去停尸馆看看，虫子路过，总是会留下痕迹的。” …… …… 埃德加坐在货车的驾驶室里，盯着可能出现的目标。 他的皮肤正在变成灰色,这是皮囊躯壳老化了的迹象。 虫族并不能够完美地模仿人类，它们借用的这些躯壳，要不了三两天就会腐败朽坏。 但是它不觉得自己需要等待那么久，因此也没有说去更换一个新的皮囊。 地球这种地方，偏僻落后，自己亲自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非要说有什么还不错的话，就是他们的工业食品还可以，起码含糖量十足。 埃德加尽力用吸管吸食着可乐——双倍的糖，三倍的咖啡因——到处都是空罐子。 仪表盘上还放着五罐可乐，看得出来就算是外星虫子也很喜欢快乐水。 马路对面,一个矮小的老头从第35街的珠宝行里走出来。 埃德加眼前一亮，扔掉空荡荡的饮料罐,盯着矮老头。 这个家伙就是它的目标，外星文明的国王，在地球这边退休养老。 但是他本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携带着的名为『银河』的压缩宇宙。 那据说可是宇宙奇观级别的物品，是曾经降临在物质维度的真神一族遗留的宝物。 只要能破解压缩宇宙的技术，虫族就能够获得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称霸整个宇宙！ 老头并没察觉到虫族先锋兵的觊觎，他抱着一只猫,手提一只精美的珠宝木匣。 小心地把木匣放在地上,那只可爱的猫便跳了上去，安静地等候主人。 老头挠了挠猫咪的脑袋，给他那与众不同的店铺门上了5把锁,然后一手抱猫,一手拎木匣,沿路走去。 埃德加发动货车慢慢跟着老头，目光却不免盯在他手上的那个珠宝木匣子。 是这里面吗？应该是吧？ 看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别的很贵重的东西，而且堂堂『银河』这样的宝物，理应谨慎保管。 难不成还能是挂在猫咪脖子上，到处晃荡的饰品？ 老头轻快地在街上走着,自得其乐地哼着小调，亲亲小猫。 拐过弯，他上了一辆出租车，唱着的是《我拥有地球》的老歌。 埃德加的货车也在他身后拐过弯来,继续跟着他，目露凶光…… 过了一阵，珠宝店老板罗森伯格在美食街下了出租车，似乎目的地就是这里。 埃德加也跟着下了车，打量了一眼那个餐馆的名字，然后转去了后巷。 罗森伯格走进小餐馆，暗中四下打量着。 餐馆中间的一张桌子旁,他看到一男子在独自用餐。 这男子高大,样子怪异,像有50多岁，容貌如同斯拉夫人。 罗森伯格轻轻地走了过去,并没有在桌边坐下，而是选了旁边的位置。 那男人就是早些时候，在MIB总部的护照管理中心，声称有外交任务的外星人。 说是一顿饭的时间，没想到真的就是来餐馆了——而且确实是外星任务。 他站起来迎向罗森伯格，罗森伯格将木匣放在桌上，和对方对视一阵，然后用奇怪的姿势互相拥抱。 猫咪乖巧地跳到木匣子上，安静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和自己主人的客人相逢。 好一会儿,两人分别坐下,用外星人的语言交谈。 罗森伯格擦了擦眼泪“好久没见到你们了，我很想念你们。” “抱歉陛下，我来晚了，这个星球上的交通太恐怖了。” 使节对这个小破球的交通心有余悸，不管是地外的还是地表的，反正就是没有好印象。 至于说为什么自家国王退休之后在这里修养，他倒是知道一些——因为猫咪。 猫咪这种动物，是地球的特产，在全宇宙里也是极为珍稀的名贵宠物。 甚至它们在外星球还能够进化出特殊的亚种，被命名为噬元兽，是能够比肩A级生命体的特殊存在。 当然啦，这样的进化亚种并不能够培养，更多是一种特殊的变异。 更多外星人关心猫咪，是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可爱了…… 使节也很想rua一把猫咪，只是对方并不给他面子。 清了清嗓子，使节说起正事儿：“陛下,您现在处境十分危险。” 罗森伯格叹了口气：“是的，你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了——他们没有盘问你吧？” “人类还不知道那个东西就在您的手里，但是虫族知道，而且虫族已经到这里了。” “来的真快啊……” “对，所以您必须离开地球，我们的舰队就在地外空间，只要进入宇宙，我们就能保护您。” “虫族的人已经进入这个星球，来到地表了吗？” “目前来说，应该是的。” “可怜的人类，我对他们的观感其实不错……” “但是我们无法帮助他们，这是战争，虫族不会和我们讲道理。” 使节说着望向那个盒子：“这就是那个东西吗？” 罗森伯格摇了摇头“不,是一些钻石,送给你的孩子们的，他们应该会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说着他看了看手表：“我们还有时间吃饭吗” 使节点头：“当然，我为您点了些脆饼点心。” “好吧，吃了饭我们就离开，你有离开的手段对吧？” 正常情况下，出入境都要通过MIB的审核。 但是很显然，使节这次来并不是准备走正规渠道离开。 国王身上带着的东西太贵重了，他不可能让MIB知情。 尽管MIB已经知晓了这件事——老魏的惊世智慧——指拳头——果然不一般！ 而与此同时，后厨里面别有一番变故。 厨师把两份脆皮点心放在不锈钢操作台上：“六号桌的餐点好了！” 说着转身去面对烤架，准备接下来的菜品。 一只手伸进画面,拿起盘子放到推车上。 视线跟着推车，就能看到这个侍应生似乎有点不适应自己的身体，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将车推向通往外面餐厅的弹簧门，恰好,另一个服务员进门去厨房,推车人出门来到餐厅。 就在门要关上的那一刻,可以看到储物架上塞满了大米和番茄罐头,还有一具身体蜷成一团的服务员的尸体…… 罗森伯格和使节正在举杯祝酒。 使节致意：“为永远的帝国干杯！” 罗森伯格则格局大很多：“为了宇宙的安全和平干杯！” 两人碰杯喝酒,这时推车的侍应生来了。 他把推车停稳,将两盘脆饼点心放到桌上，却从袖口里洒下许多虫子。 罗森伯格想把酒杯放到盘子旁边，只是这一眼，就瞧见那些虫子。 罗森伯格手中的杯子掉了,洒了一桌子的红酒，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慢慢抬头看去,想看看推车人的脸。 埃德加那张狰狞变形的脸，露出残忍地狞笑来…… 又有五六只虫子从他的袖口里滚落到桌上,在桌子上四处乱窜。 罗森伯格和使节吓得魂不附体，但却逃不过对方的刺杀了！ 一根长长的螫刺从埃德加的围裙下面探出,迅速伸进桌子下面。 先是罗森伯格,后是使节,两人满脸痛苦,头向前扑去,正砸在盘子里的脆饼点心上。 罗森伯格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你能杀死我们两个……但你……你无法找到它…… 螫刺又从桌下缩回到埃德加的围裙里，埃德加狞笑着翻找着他们的身上。 “你只说对了一半！” 只是在对方身上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反倒是蹲在木匣上的猫向他发出愤怒的呼呼声。 全宇宙那么多文明喜欢猫咪，总有些不喜欢的，虫族就是其中之一。 埃德加气急败坏地抓起小猫扔了出去，小猫惨叫着飞过餐厅，落到了一位女士的盘子上。 女士尖叫起来，其余吃饭的人的注意力都顺着这件事集中到埃德加这里。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倒在桌上的两个男子。 在他们的看来，这件事情显然是顾客遭到了服务员的抢劫。 大家愤怒地叫喊着,今天的曼哈顿竟然是如此武德充沛，有几个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甚至要扑过来。 埃德加懒得搭理他们，他抓过木匣试图打开,但马上就发现木匣是锁着的。 担心暴力会损伤到那金贵的宝物，更烦这些人拖住后腿会引来黑衣人，他只好挟着木匣向门外逃去。 罗森伯格的猫又回到桌上,冲着逃走的埃德加大叫，却已经无人能够安抚可怜的小猫咪了…… 稍后，警察来到了餐馆，此时这里已经成了犯罪现场,到处是闪光灯记录的痕迹， 三具尸体被单子裹着抬上了救护车——可怜的侍应生也被发现了。 警察们认可其他食客的观点，这是一起卑劣的抢劫案。 胆大包天的歹徒假冒侍应生，杀害抢劫了两个客人。 如果他们继续查下去，就会发现这个结论合情合理，毕竟罗森伯格是珠宝大亨。 他经营的珠宝行核对之后，更是可以确认带出来了一盒钻石——并且被抢走了。 人类世界，有多少案件是这么被误解，进而成了无头的悬案呢？ 凶手真的可能是外星人也说不定…… 猫咪从一个警察怀里跳下来,窜到一个担架上哀哀地叫着。 警察转向正在向用餐女士了解情况的督察官：“Sir，这猫怎么处置” 督察官摇了摇头“不知道，和死尸放一起吧,让家属来领。” 警察点点头,上了罗森伯格那辆救护车,把猫暂时放在死者身上,。 可是人已经死了，所以救护车把尸体送到了验尸室。 一直趴在罗森伯格身上的猫低声地叫着，并不愿意离开。 进了验尸室，警察找到验尸官：“您想让我把这个新的可怜人的尸体放在哪里？” 正在检查尸体的验尸官转过身：“放在墙边吧……喔，为什么会有一只猫？” 警察含糊道：“噢,猫——猫是个问题，请在这儿签字。” 女医生在在文件夹上下意识签字“猫有什么问题” 警察拿到回执，呵呵一笑：“医生，那是你的事了。” 女医生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被甩锅了。 警察离开，名为劳雷尔的女医生走向一边的轮车和上面的尸体,温柔地拍了拍可怜的猫。 “糟糕透顶的一天,宝贝,是不是看开点，你的主人已经这样了……” 她小心地把猫咪抱起来放到一边，猫咪并没有反抗，十分乖巧。 随手拿起单子，女医生开始按照流程查验这句尸体。 可是伴随着工作，她脸上浮现出迷惑的神情,而且越来越惊讶,最后完全惊呆了。 甚至细看的话，她带着些许惊奇而又兴奋的神色：“噢,天哪!” 她望向猫咪：“你的主人，恐怕不是……我是说……有点不一样……” …… …… 两名身着黑西装的男子急匆匆下车,走进通向验尸室的走廊。 他们走过门厅,脚下的皮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径直走向另一端的弹簧门。 J发出疲惫的声音：“第十个停尸房了，没有任何线索，K，你确定你的推断是对的？” K脚步不停：“我确定，而且这就是最后一个了，没有的话我们可以先休息下不是吗？” 验尸室里,劳雷尔枕着胳膊伏在桌上睡着了,罗森伯格的猫卧在她旁边舔爪子。 突然,猫抬头看看大门的方向,急迫地叫起来。 随着猫的叫声,劳雷尔慢慢从椅子起身，这才回过神来。 J和K站在门口看着她，女医生赶紧站起来：“抱歉，我刚才忙累了……你们是？” K上前一步,又拿出黑色名片。 这次名片上写着的是公众健康部，反正总是对口部门就是了。 ”我们听说这里有尸体出了点问题？“ “哇哦……你们动作真快，我是说，我没想到你们马上就来了。” 劳雷尔转向记录“尸检解剖时体温还有华氏112度，真不可思议。” “所以有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最开始想检查直肠,但他无法——实际上，我是说没有直肠，这事真有点儿……” 很显然，女医生并不是那种善于叙说的人，她更像是个技术宅。 K显得很温和：“你想说邪门儿我是公众健康部的利奥·门维尔医生，这位是怀特医生，我们可以看看尸体吗？” 劳雷尔想了想：“可以，但是我要登记一下，你们的证件呢？” J和K拿出证件，和K说的身份一模一样，于是她再无怀疑，带着人往里走。 “具体是什么情况？” “据说是一起三角谋杀，一共有三个受害者，这是第一个。” 第一个受害者，是那个被杀害的人类侍应生。 “第一具尸体一切正常,只是身体被撅成两半——很大的力量，他是遭遇了车祸吗？” K眯起眼睛，并无别样神色：“恐怕是的。” 实际上不是，这就是虫族，恐怖的生物进化文明。 这些家伙拥有强大的力量，每个个体都像是一枚炮弹甚至是导弹，放任它们乱窜，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K不禁想起之前抓捕的那个自称人类自然进化者的少女。 要是人类真有这样的自然进化者，那可就太好了——但是怎么可能呢？ “我在解剖另两具……好了,看看吧。” 她掀开被单,，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具被彻底解剖过的外星人尸体。 K这次倒是皱了皱眉头，J则是险些吐出来。 劳雷尔戴上手套：“这种身体结构是我在这儿工作以来从未见过的。” K绕过她,走到尸体旁开始查看。 他一边观察，一边指示搭档J去收集线索 ”我看看吧，怀特医生,您还不和劳雷尔医生去查看另一具尸体“ 劳雷尔点了点头”这边请,医生——你们健康部门喜欢黑西装？看起来蛮酷的，你是什么方面的医生？” “还好吧，我其实是……嗯，我是接生的，妇科。” 他想起之前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给外星夫妇接生，那小章鱼外星人还挺可爱的。 就是喷了自己一身粘液…… J和劳雷尔穿过房间,走到另一边停放罗森伯格尸体的地方。 “这尸体更奇怪了，我把他的腹部整个打开,发现他的胃比常人的曲率小。” “哦——这样啊。”其实J根本听不懂什么意思。 “如果你愿意,咱们就从胃与肠,以及胃与食道的结合处开始。” J比划了下：“我看,咱们还是从你原来开刀的地方开始吧……” “好的。”女医生自无不可。 这个时候J听到一声猫叫,低头一看，罗森伯格的猫正在床底下抓挠他的皮鞋。 “你的猫你在这里养猫？” “现在是吧，原来是这位死者的。” 她戴好一只胶皮手套,慢慢伸入尸体内。 看着她把内脏一点点掏出来,J脸上满是难以接受的表情，呲牙咧嘴的。 劳雷尔越掏越深，而后把那只戴着手套染着鲜血的手抽出来,撩了一下挡在脸前的头发。 J看着她：“你——平时你都这样工作的吗？你不害怕？” “不会，这是工作，我不会害怕，你来感受，就是这里。” J有些勉强，劳雷尔向他眨眨眼鼓励他：“看得出来，怀特医生你确实不怎么接触尸体，你可以把他当成病人。” 边和他说着,边把他的手引放到尸体腹腔内的更深处。 “摸到了吗？” “是的，摸到了。” “现在把它弄到一边，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吗胃肾肺” “没有，一切都正常！”J赶紧摇头。 劳雷尔叹了口气：“怀特医生，现在不是幽默的时候，全都不见了不是吗？” J反应过来，赶紧点头“对,当然，我是说什么都没留下！” “无论在哪边,都应该是完整的，这一点可以肯定……” 劳雷尔说着说着，目光盯在J的脸上：“我们以前见过面我对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J把手拿出来，耸了耸肩：“你知道,我也正想问你同样的问题。” 劳雷尔从旁看看他,从上到下,有些怀疑,但也对他产生了兴趣。 她压低声音：“好吧，熟悉的陌生人，你想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吗？” “嗯嗯嗯！” 她指了指K的方向：“但是你得答应我，别告诉他。” “为什么？” “他看起来像是那种很厉害的家伙，我是说有点像特工，又有点像是别的，我害怕他为了隐瞒真相做点什么。” J心说K没有那么可怕，他只是会把你地记忆删除掉而已。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认为，这具尸体不是真正的尸体,而是披着人皮的什么东西。” “问题就在于这是什么东西”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法医。” K在房间的那一边清了清喉咙,咳嗽着——小子！过来！ J举起手：“对不起，我搭档那边有点什么事，我去看看。” 他穿过房间向K走去，K还在检查那个使节的尸体。 J虽然人走过来了，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劳雷尔的方向。 K“怎么样”旗O〝L拔〄呜丝镏紦祁泣凌梦" J望着劳雷尔的背影，语气有点恍惚“很有意思……真是人间尤物。” K“身体？” J看着女医生弯腰时候露出来的丰满，挑了挑眉：“最棒的！” K抬头看了眼，又看了看对面，然后叹了口气：“尸体呢“ J这才回过身，摇了摇头：“还没线索，但是感觉是外星人。” “感觉可没用，我们得确定这是什么外星人的尸体，外星凶杀案，这可是涉及到星际外交的大案子。” “你看不出来？” “就算是人类自己的凶杀案，你又能看出来什么？” “……很合理。” 验尸室的另一边,劳雷尔还在检查罗森伯格,。 她弯下身子靠近他的头部,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转身叫她身后的J。 “怀特医生——”。＃132＃ J正在与K说话,没有答应,因为那不是他的名字，他没这个反应。 劳雷尔声音稍大些“怀特医生？” 进而声音更大：“嘿！怀特医生！你能听到吗？” K用臂肘推了推J“叫你呢,快去!，下次记得你的伪装身份。” J赶紧跑过去：“怎么了？” 劳雷尔“看看这儿，这可不像是手术痕迹。” J俯身细看，罗森伯格耳根部有一道奇怪的细缝。 “这是什么” 他伸出手摸了摸,把耳朵翻过去,只见耳朵后面有个像小门闩一样的插销。 他与劳雷尔吃惊地互相看了一眼，J将那插销拨了一下,罗森柏格的整个脸自动地从人造头颅上翻开了。 罗森伯格头颅内，居然有一个有个极小的小绿人！！ 虽然还没完全死,但极小的小绿人已是奄奄一息。 他躺在罗森伯格头颅内一个小小的控制室里。控制室里有变速档和可以透过头颅看到外界的可视屏。 劳雷尔说话都结巴了：“真、真是见鬼了！这是什么？！！” J反应快一些，听到对方似乎在说话，赶紧凑过去侧头倾听。 “必须……避免……” “什么？” “避免……战争……” “战争？你是说战争对吗？” 小绿人艰难地点头：“星系……猎户座……带……带子……银河……” “猎户座？带子？天呐伙计你声音太小了我真的听不清楚——是猎户座腰带的意思吗？” 小绿人再次点头，可是却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脑袋一歪，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J茫然了半秒，然后转身叫搭档：“嘿！K——我是说那个什么什么医生，快过来！” K过来了,劳雷尔看着他们，表情带起几分狐疑。 “什么叫什么什么医生，你们似乎都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你们真的是公共健康部门的？” J摇摇头,但他更多注意的是K。 “怎么样？” K正向小绿人俯下身去，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 “K，他死了，这个尸体更像是一具……机器，就像是人类开着挖掘机。” K看着被解剖的尸体和小绿人，终于确认了对方是谁：“罗森伯格……啧，真倒霉。” “你认识他？” “是，他是个好人，难得的好人，自我放逐的国王，一个尊贵的外星贵宾。” “所以他就这么死了——我们没有给他安排什么保护措施吗？” “他在地球上生活了五十年，有什么保护措施能够延续五十年呢？大家甚至都习惯了他的存在，就像是他自己。” “……是虫子干的？” “应该是，他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旁边的劳雷尔恍然大悟：“这就对了！你们是秘密监视外星人活动的政府机构的人,！” K和J都没理会劳雷尔，J回忆着之前的话：“他说，要避免战争——猎户座腰带上——然后还有星系！” “猎户座腰带？星系？战争？” K也没办法破解这种没头没脑的遗言，皱着眉陷入思考之中。 “嘿！你们！你们怎么向市民们解释？”女医生在旁边跳脚。 K头也转，随手掏出记忆清除器闪了她一下，还在和J讨论着刚才的遗言。 “是先说的战争，还是先说的星系？” “先说的战争。” “我就说嘛，猎户座腰带的战争，这说不通。” “可是猎户座腰带的星系也说不通，腰带是什么？她刚才也听到了——K！你删除了她的记忆！” 劳雷尔就像是刚睡醒一样，望着面前突兀的两个人。 “喂,不管你们从哪儿来,进验尸室都应该让我看看你们的证件！” “当然。”K随手又给了她一下：“给你。” J打了一下K的手：“两次！你删了两次！这东西会让她脑子里长瘤的！” “并不会，这不会造成严重的伤害。” “不严重——意思就是有对吧——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没有人情味？” K收起记忆删除器：“是工作，比如现在，文明的危机——猎户座腰带上的战争，还得想办法避免。” “你是不是用那个东西闪过我？” “你之前问过这个问题。” “我问过吗？我——天呐！那你就是一定闪过我了！我不记得我问过！” “没有。” “……” …… …… 货车里,精美的木匣子遍体鳞伤地躺在那儿。 埃德加几经努力，终于用‘技术’小心地打开了这个特别的锁。 但是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哪怕撬开了匣子，里面放着的也只有一些闪着光亮的珍贵钻石。 埃德加对此无动于衷,但木匣里再没其他东西了。 “不,不——不！！!” 他把木匣完全打开撕扯着,拆成碎片，确信什么都没有。 小巷外的灯光掠过巷子，卡车车窗的影子逐渐狰狞起来，露出峥嵘的虫子形态。 刺耳的愤怒尖叫声，响彻周遭…… …… …… 黑衣人总部，灯火通明。 忙了一天，已经是黎明时分了，在多数曼哈顿人仍在熟睡时，J和K回到了总部。 这里24小时都在工作，宽大的荧屏上显示着猎户座星辰。 两人匆匆赶回来，J有点好奇：“这里大家没有睡觉的习惯吗？” K敲打着键盘：“双胞胎给我们输入了阿尔法生物钟，它让我们的身体认为每天是37个小时。” “天呐！你们这是压榨！” “过几个月,你也会适应的……找到了！” 他用激光棒指向屏幕：“这是猎户座,是南部天空最亮的星座！” 然后往下指着三颗星星：“这就是猎户座腰带，这三颗星星组成腰带。” “星际战争？这就是小家伙说的,避免猎户座腰带上的星系战争的意思？” 旁边的Z特工双手抱胸：“可是猎户座腰带上没有星系，猎户座腰带上只有这三颗星。” “是这样吗？” “当然，行星是行星，星系则大得很,由很多行星组成，你们听错了吧？” “不，他就是这么说的。” “那应该有别的意思，你们得好好想想，K，拜托你了。” “我会的。”K看着屏幕，陷入思考。 J则是指着远处的一批人：“那些墨西哥的同事还没回去？” “他们总部的通讯器坏掉了，正在借用我们的说明书，对照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起来像是劣质的采购设备……” “是外星人帮我们建造的——还有一件事，K，之前你们要查的外星飞行器，有结果了。” “什么结果？” “如果非要找能够离开地球的飞船，那么现在还有两艘可以用的。” “两艘？私人的吗？” “不，墨西哥的同事说了，对方是寻找军规的，那种级别的飞行器，可不是私人能够搞到的。” Z打开大屏幕，画面上面是1964年世界博览会的地址——两栋拔地而起的塔楼，高耸入云。 塔楼的顶端看起来像是飞船，实际上也确实是飞船。 这是外星人首次探访地球时候，乘坐的飞船，并且是军规级别的飞碟战舰。 对方因为执行任务而‘搁浅’星海之中，坠落地球，并且获得了地球人的援助。 外星人可不像是某些反人类匪帮，得到了援助还反过来搞破坏。 作为回报，对方将地球带入星际联盟，因此才有了后来的MIB黑衣人。 那两艘飞船也并未带走，而是作为友谊的象征留在地球。 当时恰逢人类的世界博览会召开，所以NASA和博览会本身赞助了一个太空公园。 公园里展示了人类早期太空探索项目中使用的许多火箭和车辆。 展品包括一些全尺寸模型和土星V第一级的五个F-1发动机、一个带有双子座舱的泰坦II助推器、一个带有水银舱的地图集和一个thor-delta火箭——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太空公园是给外星友人看的。 “它们还能开动？” “当然可以，只是我们没有那样的技术而已。” 就像是原始人不会开飞机一样，人类也不懂怎么开那艘外星飞船。 外星人留在这里，更多的意义是作为纪念品——或者说给人类留下一个追赶的目标。 至于说两艘军规级别的飞碟能够造成什么危害，那未免也太小看能够大方留下纪念品的外星人本身了。 对方在后来屡次拜访地球，因此留下了诸多UFO的传说。 在MIB成型之后才逐渐减少了这种不告而来，因此后来的UFO目击记录也随之锐减。 “我们应该派遣人手，过去检查这两艘……纪念品，并且防备那些虫子窃取这东西。” “你说得对，但是派谁去呢？我们人手不够。”Z摊手道：“大家都在忙。” 正说话间，墨西哥那边分部的同事走过来：“嘿，兄弟们，有谁想吃塔可的？我去买点夜宵！” Z和K对视一眼，然后Z迎上去招呼对方：“伙计，我是说，我请你们吃夜宵，但是有个事情你们得帮帮忙。” 副官有点疑惑：“什么事情？” J小声地和K交流：“墨西哥分部的伙计，为什么会是亚裔？” “应该是印第安人。”K觉得这很合理，墨西哥有一千多万印第安人，看起来确实很像是亚裔。 “我们能够接受外星人，却不能容忍同胞，这感觉真不好……” “那是以前的事情，那会儿你和我都没出生。” “要是有一个世界，没有这些歧视，大家都是一家人，那就太好了。” “不可能的，人类哪怕能够抬头仰望星海，也改不了内斗的坏习惯。” “万一呢？” …… …… “没有万一，我亲自去！” 直升机上，老魏拧了拧脖子：“这些王八蛋，居然敢把大长公主关监狱里……” 要是那位真出点什么幺蛾子，锦衣卫就算是把这个劳什子外星监狱平了，也没办法了事。 三队确认了通行，把电子枷锁扣上老魏的手上。 “大人，船那边已经在准备了，等你进去找到人发信号，我们就袭击监狱，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劫狱的方式其实非常简单，把老魏送进去，他就能把人直接带出来。 为什么老魏怀念锦衣卫诏狱？ 因为那玩意儿是改建到了能够关押超能力者的级别！ 之前那个虫子模样的外星人，老魏承认他很强，大概有好几头牛那么强，可也就那样。 换到超能力者那边，大概是介于LV3和LV4之间，而且是最基础的身体强化类型。 要是换个法爷类型的对上，放风筝把它控到死，它都摸不到对手的边儿…… 老魏再怎么高看这个所谓的轻型监狱，它也不可能说是关押LV4级别超能力者的特殊监狱。 那个什么月球重型监狱大概可以，可好在大长公主没被关在那边去。 直升机飞到这个海上钻井平台，监狱方面还觉得稀奇：“难得一天两个，还是大半夜送过来。” “很急。”三队队长推了一把老魏：“这个家伙留在外面太危险了。” 实际上是因为半夜好动手，而且救人的事情等不得…… 人熊一样的老魏戴着面具，身上挂着稀里糊涂的装饰，乍一看像是个什么甲壳星人。 狱警可没有手贱摘外星人面具的习惯——说不定那玩意儿就是长脸上的呢？ “今天两个？之前还有罪犯被送过来？” 三队队长和对方套近乎，很熟络地递过去一包烟。 三队队长是盎撒人，但本质上还是个大明人。 要是换成老盎撒人，哪里会散烟啊，老白男特别不局气。 对于国人来说，人情往来十块二十块的小钱，经常是笔糊涂账，互相散包烟就过去了。 可是和老白男打交道，那你的是他的，他的还是他的，主打一个亲兄弟多算账。 狱警有点小惊喜，没想到高冷的黑衣人里还有这么大方的。 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住，两人嘀咕着聊了起来，互相吐苦水，工作艰难。 三队队长笑麻了——老子锦衣卫啊！你跟我聊天那我可就不困了！ 虽然是缇骑，可是缇骑也是从锦衣卫里面遴选出来的，本质上还是情报系统的人。 一番套话，三队队长发现了一点小变故。 倒也不能算是小变故，之前就有点预期了——大长公主似乎真的是超能力者！ “她还说自己是地球人呢，一个打三十多个外星人，就算是泰森也不行——布鲁斯李也不行。” 没错，在这个世界，有着蝙蝠一边背阔肌的李小龙是外星人来着。 他所谓的猝死，不过是因为老家出了点事情，取消签证赶着回自己的星球了。 可就算是那种大家都知道很能打的外星人，也没有一个打三十多个的，生物进化的外星人毕竟还是少数。 绝大多数生物进化的外星文明，都没有制造出宇宙飞船横渡星海的能力。 但是反过来，一旦这些本身就很有战争潜力的外星文明开始进入星海，就往往会演变成类似宇宙之癌一样的存在。 虫族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它们一出现，就是TM吃吃吃吃吃，什么都吃，半点都不留下。 这已经很可怕了，谁还敢让它们接触甚至是发展高科技？ 那样的话就没谁能够制得住它们了！ 大抵也是同样的道理，虫族自己也在到处搜罗相关的技术，主打的就要一个力大砖飞多快好省。 最好是那种能够直接当成决战兵器来用，不用一点一点爬科技树的。 因此宇宙奇观级别的『银河』才会被盯上。 大家以前哪怕知道这东西，也不怎么打主意——主要是都知道没资格用，没那个技术。 就连现在的主人，也不是这玩意儿真正的主人，只是捡到了宝贝然后代为保管。 虫族偏偏不信邪，也有可能是确实找到了用法，所以才有了这次的各种问题。 三队队长看了看手表，叼了根烟接着唠，直到脚底下的监狱传来清晰可感知的轻微震动—— “嗯？出什么事儿了？”他掏出枪：“你们别动！对付外星人，我们才是专业的！” …… …… 老魏正在越狱，但不是他带着大离光，而是后者带着他。 大离光进来，花了大半天时间和这些家伙物理交流，然后深入了解了外星的情况。 真要说的话，有个一个很吊诡的事情，她现在才理解到。 ——人类文明的科技树点的太偏了…… 固然有很多星球文明，确实是比人类文明高级，科技也更发达。 但是还有很大一部分文明，甚至还在人类认知的中世纪类似的时代，就已经点出来了星际航行技能树。 星际航行技术的‘原始’程度，绝对不会比人类掌握的信息技术更高。 大离光左思右想，觉得还真挺有道理。 当初人类力大砖飞登月的时候，也没说非得要靠着计算机或者机器人啊！ 好在星际联盟里面，大多都是比人类更强大的文明，所以躁动不安的双足直立猿没有进化成第四天灾。 大离光做社会调查，倒也没说非得呆多久，差不多有个认知就成了。 恰逢老魏进来，纳头便拜，口称『大长公主』殿下。 大离光问他是谁，他说是锦衣卫。 大离光问他是哪里的锦衣卫，他说是新明帝国的锦衣卫。 大离光问你们的皇帝是不是叫艾丽娅，老魏说不愧是大长公主。 居然敢直呼太祖爷名讳，就冲着这个胆子，那也得是个皇亲国戚。 正常人谁敢明知道锦衣卫当面，还张嘴就是艾丽娅的真名啊？ 大离光心说行吧，大师姐还真有本事，多了个新明帝国。 听小离光说，甚至还有点不好说的事情，和师祖有关。 她问老魏是不是有这事儿，老魏冷汗都下来了。 这是自己能打听的？ “这……贵妃什么的，卑职实在不清楚，宫中事务是内府管辖。” “贵妃？走——出去细说！” 第1635.5章-进击的大离光 杀出监狱的过程，显得有些滑稽。 两人如入无人之境，就这么一路破开各种障碍就出来了。 事实上这倒是可以理解，以大离光的本事，天下之大，大可去得——就是偶尔会失手。 得亏这个世界是科幻喜剧的背景，不然大离光被抓住之后，就要被这样那样了！ 这样那样.JPG 美少女的少侠，最受那些家伙喜欢了…… 两人一路破门而出，外星人们避之不及。 很显然，就如同早先时候大离光见到的那样。 在这个时代来到地球的，绝大多数都并不是什么外星精英，要不是自己家混不下去，谁出来闯荡啊？ 这些家伙待在监狱里好吃好喝的，除了人身自由之外也没谁虐待他们，大家都没越狱的动力。 有一小部分倒是有心想要跟着出去——想要出去搞破坏的——被大离光随手就废了。 杀意感知，小子，别小看地球人的功夫啊！ 但凡是对自己表现出恶意的，大离光一剑一个，毫不手软。 等到距离出口只剩下两扇门了，外面也传来了差不多的爆炸声。 很显然，吸引注意力的佯攻来了。 对于锦衣卫来说，劫狱并不是什么传统艺能。 但是架不住他们对如何应付劫狱熟悉啊——照着答案反着来不就行了？ 轻型监狱估计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专业的劫狱部队。 这些外星人哪里找的强劲帮手？ 如此劲！如此强！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阻挡的啦！ 听着外面的声响逐渐减弱，老魏知道佯攻已经把监狱的护卫注意力转移走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按照方向，从这个视觉监控的薄弱点杀出去…… 老魏徒手拧开倒数第二扇门，废了老鼻子劲。 “这玩意儿还挺结实……” 大离光对于老魏的气力刮目相看：“你们新明帝国的军中校尉，都这么厉害的？” “卑职在军中，大抵也算是精锐。” 老魏也不是谦虚，他是真的算精锐。 以他的气力，血气加持之下一拳打穿几厘米厚的钢板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要知道锦衣卫百户对标的是LV3到LV4之间，千户才对应LV4的超能力者。 LV4就已经被称之为大能力者了，整个新中京市也就百来个，再上一级是对军级别的。 所谓一人成军，说的就是LV5的超能力者。 比如说新明帝国的长公主朱小花，那就是公认的最强超能力者，也是对军级的标杆。 新明帝国能够建立新中京市，自然也有相应的科技解析超能力。 说老魏是美国队长，都有点小看老魏。 谁家会在开发出美国队长那样的超级战士之后就再也无法复刻啊？ 真就不按规章制度办事，玩电影剧情抗命截留科技成果那套呗…… 两人闲聊着，大离光随手迸出无形的剑气，斩断最后一扇门，门外的海风呼啸吹来。 监狱建设在海上钻井平台上，周围都是茫茫大海，没有接应的话根本无法离开。 可设计是这么设计的，实际上只能说漏洞多多。 如果让大离光来看，这个监狱的防护也就那样。 黑衣人电影第三部的月球重型监狱还是在月球上呢，那也能被越狱呢，说白了就是个剧情需要。 “现在剧情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剧情？” “就是——你们发现什么线索了，这么急着来把我找出来，是不是虫族来了？” “是。”老魏没问大长公主是怎么知道这茬的。 锦衣卫办事，少说多做，少问多看，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用以前带老魏的那个教官的话来说，那就是『上头不说的细节，那也是为你好』。 “这么说来，还是慢了一步，那个国王可能已经死了。” 大离光皱着眉头，她的目标是那枚『银河』来着。 用金姐姐的话来说，那东西，是补全某个世界线的重要道具。 更重要的是，只要拿到那个东西，她就能够以此为锚点，把某个存在拉过来。 只要对方来了，那么就可以直接宣告获得胜利了。 “走！”大离光看着天空：“对方的战舰还没到……去停尸房！” “……啊？” “另外路上你跟我讲讲，关于贵妃的话题，我爱听这个。” “这——” …… …… 从很远的地方看地球，一艘太空巡天舰远远地向地球驶来。 战舰一侧写着奇怪的字样，翻译过来的话大概是『水平四号』的意思。 当然啦，这是外星文字，但起码这意味着如果没有虚标舷号，这玩意儿外星人起码有四艘。 这么巨大的战舰，在天体图上闪着红光，MIB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J看着那具体的画面，目瞪口呆：“哇喔——外星战舰！” K则是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那是战斗巡天舰，之前死去的那个国王的文明所属战舰，他们来得真快……” “先是使节，然后是战舰？”J想了想：“他们的使节，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他入境的时候说是外交任务。” “现在讨论这个没有意义了，外交任务变成了丧命于此，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 扬声器里传来星际对话声，声音就像是家用搅拌器中放进了猫和老鼠。 K清了清嗓子：“尊敬的客人，关于使节的遇刺案件，我们已经有消息了。” 星际六令O倭洱衫④把吧肆磷梦对话声继续，但是大家都听不懂。 这很正常，甚至算是一种星际外交的小小下作手段。 他们说他们的，你要是假装听不懂或者没能力听懂，那也和他们没关系。 按照正规流程发布了最后通牒，然后就是各种手段——从外交方面来说，对方确实是通知了。 可问题是，这帮家伙通知了什么？ Z叹了口气：“好吧，按照规矩来，跟踪翻译，我讨厌这些外交辞令。” 然后他对K下命令：“你们马上去罗森伯格珠宝店,看能否找到些线索，不管他们需要什么，我们总得有个交代。” K和J开始行动，而行动之前的准备自然是先把武器准备好。 两人来到武器装备室，打开的武器库显现出各种琳琅满目的大家伙，银亮色的枪械极具科幻感。 “上帝……这些大家伙可真迷人……”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 “我喜欢这个！”J指着一把非常霸道地银亮色步枪模样武器：“它看起来威力十足！” “好眼光，四级无原子武器。”K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另外一把小手枪递给J。 “这是什么？” “小蟋蟀，新人配枪，但是火力很强。” “嘿！你拿四级无原子武器,我用这个？小蟋蟀？” 捏着那个没有自己拳头大的枪，J感觉连瞄准都是个问题。 “喔喔喔——”K赶紧把J的枪口移开：“很危险，别对着普通人。” “这东西能有威力？我都害怕把它弄坏了——K！” K在前面走着，带着武器离开了装备室，并不打算给J换把新的。 也可能是觉得这小玩意儿够用了？ J只能跟着走出去，临走的时候看到总部的大屏幕，正在播放巡天舰飞驰的画面。 那巨大到令人脚软的炮塔，瞄准了下方蔚蓝色的行星，可是普通人类却对此毫不知情。 “拯救世界……我喜欢这样的工作……K！等等我！” …… …… 『哗啦啦……』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罗森伯格珠宝店正面的橱窗显得一片狼藉。 埃德加——这个披着人皮的虫族先锋官——在门前笨手笨脚地打开一重重的锁。 很显然，没能找到『银河』让它有些恼羞成怒，要知道之前它哪怕是刺杀都显得那么有技术含量。 可问题是，没有谁知道银河到底长什么样！ 它因此不得不把每一个珠宝都拿起来看看，宇宙奇观级别的物品，上手之后大抵有不同。 在他的身后，隐约可以看见停在街边的货车，那上面甚至还写着『灭杀害虫中心』的字样。 可怜的杀虫工作人员，人没了，车也被他抢来用了…… 埃德加被这些珠宝搞得心烦意乱，他把最后一个柜台也砸碎，珠宝满地都是，可没有一个是银河。 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他愤怒地砸毁面前的一切，飞开的木头砸到墙上，把一个照片砸落下来。 照片发出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光束，埃德加的视线望向墙壁的方向。 那上面很多照片，不同的珠宝的展示照，以及更多的猫咪的照片。 那只猫咪似乎对于罗森伯格非常重要，最大的一张照片都是它的。 照片上罗森伯格那只漂亮的橘色猫猫咪，乖巧地趴在缎面靠垫上，毛发整洁，就连配饰都那么美丽。 埃德加的视线死死地盯着这只猫，似乎发现了什么。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车——好吧抢来的车——正在被拖车拖走。 拖车上面还印着交警的字样，只是操控拖车的司机很显然是外包的，是个典型的红脖子大汉。 埃德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车被对方倾斜着吊离地面，赶紧冲出去。 “那是我的车——” 他一瘸一拐的姿态，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小儿麻痹症，引得司机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 “是的，我知道伙计，但是你得去停车场领它，还得带上罚款。” 埃德加愤怒地上车，从货车的驾驶室里掏出来一把猎枪：“把车放下！” 司机翻了个白眼，然后撩起衬衫下摆，露出腰间的大号左轮：“拜托，伙计，消停点儿。” 威胁谁呢？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谁手里没枪啊？ 而这个时候，一辆福特黑色轿车急匆匆从他们身边开过，停到了罗森伯格珠宝店的门口。 J率先跳下车，然后看到的就是一地狼藉。 “见鬼，没有人报警的吗？” “相比这个，我更在意为什么砸了店铺的抢劫犯，却不要珠宝。” “……为什么？” “恐怕对方不是为了珠宝而来的……” 两人拔枪在手，小心翼翼地踩着玻璃渣进入店面。 店铺内里没有开灯，显得有点昏暗。 “我没有安全感，K，我的枪不行。” K的大号武器对比起来J手里的小蟋蟀，显得霸气十足。 “嘘——” K让他小点声，然后猛地探身，把枪口对准了柜台后面。 可是柜台后面没有东西，地板上只有个精致的空碗和一袋猫食,旁边有一个漂亮的靠枕。 “没有人……我们来晚了。” 这是唯一的视觉死角，其他地方一眼就看得到。 乱糟糟，但是没有人，珠宝洒满一地也没人要，太古怪了。 J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那些东西，一堆镶嵌着珠宝的猫项圈尤为显眼。 “这个家伙还真是迷恋他的猫啊，这东西值多少钱？” K则是打量着墙壁上的画，审视着那些照片，希冀从里面看出来什么线索。 J放下项圈，脚尖踢开那些珠宝，查看有没有掉落的什么别的关键证物。 而就在这么一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橱窗外那个走路一瘸一拐，正在朝着这边走来的大汉。 因为时间问题，埃德加的皮囊已经扭曲得不太能看了，J甚至都愣了一下，心说我好像哪里见过这家伙。 可紧接着，他就反映了过来，猛地回身扑倒K：“趴下——” 埃德加举起猎枪和那个吊车司机的左轮，朝着珠宝店里面开火，一时之间枪声大作。 沿街铺面的橱窗全震碎了,街边的一辆汽车也被打得爆炸，真不知道这两把枪怎么火力这么猛。 J和K两人翻滚着躲避子弹，J到底年轻力壮一些，更快反应过来，掏出小蟋蟀开枪还击。 “别——”K赶紧制止。 可是已经说晚了，J开枪的瞬间，巨大的气浪和后座力把J直接震飞起来，贴在墙上。 当他挣扎着再站起来时,埃德加早已转身逃跑。 J冲出去：“就是他！穿着埃德加皮的虫子!照片上那个丑恶的粗汉子!就是他!” 一边大喊着，J一边跳出沿街面的橱窗，追赶埃德加。 K无奈地叹气，站起来摇了摇头：“神圣的狗屎……” 他也只能跟在对方后面追去，但是却已经把大号的步枪收了起来。 埃德加并不恋战,他跳上了拖车的驾驶室,打着火,拖车发动了。 J他后面全速追赶,用小蟋蟀瞄准对方射击。 威力巨大的小蟋蟀直接把拖车的后半部分干碎了，两辆车被分开成两截。 可巨大的后坐力，也把J自己弹飞到了路过的路人身上，大家滚成一团。 好艰难爬起来的J跳上一辆车的车顶，可就在他准备开枪的时候，埃德加的拖车拐过了墙角，消失了。 J这一枪将拖车击中，街角隐约可以看到爆炸的火光，也不知道打中埃德加没有。 这次的后坐力同样凶猛，J猛地向后飞了出去,砸碎了一辆汽车的挡风玻璃。 他后背连带着半拉大腚正好挡在了女司机的脸前，整个人都嵌在了车头。 等像是一个无助的乌龟没办法翻身一样挣扎着的J抬头看时,K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他一把把J拉出了车：“我们不能这么做，在公众面前暴露身份，你太冲动了。” 他其实没有骗J，小蟋蟀确实火力很强，手枪的形态，能打出无后坐力炮的威力。 可与之相对应的，就是这玩意儿的后坐力太过凶猛，更类似某种不实用的整蛊武器。 黑衣人序列里，经常拿着个东西整蛊新人，然后打赌他们会被后坐力弹飞多远。 J能够连着开三枪，这已经是猛男之中的猛男了。 好消息是K这次赌赢了所有同事，因为他赌的是这个家伙会开第二枪。 但是坏消息是，这个愣头青的家伙，是在大街上开的枪…… 他看着围拢过来的人群：“先把枪收起来。我们不能在公众面前暴露自己的武器。” J显得很愤怒：“少他妈废话!外星人的战斗巡天舰就要来轰炸地球了,如果我们不——” “没有如果！”K把他的枪夺过来，塞进衣兜里：“太空中经常有外星人的巡天舰瞄准地球，还会有致命的辐射以及星系间的瘟疫，它们随时准备袭击地球上的生命，每八分钟地球就要面临一次灭顶之灾，全球危机——所以！能使人们过安稳日子的唯一方法！就是不要让人们知道真相！”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K指了指被珠宝店奇怪的爆炸引来围观的那些人。 “看到了吗？哪怕只是这样的爆炸，他们都会感到无助和害怕，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更多。” 那里四处是冒着烟的碎片，人群之中呈现出惶恐不安的情绪来，却又密切关注者这边。 J张了张嘴，似乎有点明白了什么，又有点心累：“好吧……你或许说得对，这方面你总是有经验。” “不用担心那虫子，它离不开城市，你干得不错，它的飞船还在咱们手里。” 之前J强行开火，直接把拖车打断了，而搭载着埃德加飞船的货车后车厢，就在拖车的后半截挂着。 K拿出电话：“Z，出了点小问题，我们需要封锁队来曼哈顿南部的麦克杜格尔街。” 『你们找到线索了吗？』 “没有，你那边翻译出什么了吗？” 『只翻译出一句话，攻击星系，这帮家伙太傲慢了，他们甚至不愿意发个一式两份的外交公函！』 “攻击星系？好吧，我知道了……” K收起电话：“走吧小子，不管外星人要做什么，我们应对就好，但是现在我们需要一点帮助。” “什么帮助？” “一个多年研究星系政治的专家——我只是希望那小东西没有匆匆忙忙地离开城市。” “……小东西？” 第1636章-虫族先锋官VS锦衣卫 目前的混战，其实一共有三方人马。 单枪匹马的虫族先锋官埃德加。 MIB黑衣人里面的特工K和萌新搭档J。 知道剧情，但是却又被另一种剧情杀导致暂时不在曼哈顿，正在赶回来的大离光以及附带的锦衣卫。 只是在抢夺『银河』这件事情上，目前还是MIB和虫族之间的对抗赛。 被击中的拖车尖叫着刹住停下了，埃德加跳下车,叫骂着粗话在街上疾走。 没有了飞船，这让他异常沮丧——但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相比起来，他更想要验证自己的新发现。 路过一个报摊，他一把揪住摊主的衣领。 “你们在哪儿放死人” 摊主想了想，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我、我没放过死人……” “放在哪儿别跟我绕弯子！” “我不知道——噢，我想，我是说市停尸馆!” 埃德加搡了他一把，离去时他看到摆放在那儿的纽约城区图的彩色明信片。 埃德加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明信片上面，恰好就是当年世界博览会的飞碟展馆。 外星人怎么会不认识这东西呢？ 那个友善的外星文明，对于地球的馈赠，也是对这个文明的信赖。 在他们进入星际联盟并且正式踏足星海之前，这玩意儿放在这里，就是一种无声的保护。 他拿起一张彩色明信片塞进自己口袋匆忙离去。(切换)外景街道))) 而与此同时，J和K也赶到了目的地，同样是一个主报刊亭。 随着尖锐刺耳的刹车声,K的汽车停在了兰花街上的一家报摊前。 J和K跳下车，前者指了指报刊亭，后者点头表示就在这里。 J似乎看出了小贩的身份——这就是那个星际政治专家？ 说实在话，报刊亭里面的小贩确实有一种不寻常的气质。 他身穿脏兮兮的开襟羊毛衫,戴着一顶风帽,手上是连指手套,脸上表情特别。 非要说有什么正常的，大概是他也喜欢养宠物，旁边坐着一条哈巴狗。 J眼珠一转，靠近柜台，装作一副很懂行的样子：“嘿，伙计，你从哪里搞到的这个小可爱？” 他本来想问对方哪里搞到的宠物狗。 可是那条宠物狗却只是瞥了他一眼：“二手商店，这种道具机器假人到处都是……” “哇哦——你——天呐，你会说话？！” “多新鲜呐，那你是来干嘛的？你是新人？” K靠过来：“你忙吗，法兰克？” 说着他对J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着点周围。 可不能让路人见到一条狗会说话…… 但它确实会说话，而且它也不是正常的狗，它是外星人。 一个星际政治专家——尽管看起来和哈巴狗一模一样。 “对不起,K,我现在不能多说,我的交通工具忘在——” K一把揪住法兰克，这粗鲁的动作吓得法兰克像狗一样尖叫着。 K很显然知道怎么和这个老伙计打交道：“J，给待领处打电话,这儿有条走失的狗。” 哈巴狗法兰克竭力挣扎：“嘿!放开我!” 行人都怒目注视着K,认为他在虐待可怜的小狗。 J能说什么？ 他只能干巴巴地竭力解释：“这只狗欠我朋友一些钱，我是说，狗粮的费用…… K压低声音：“你是不是知道水星人和虫族的事情？” 亚伦基帝国俗称就是水星人，就像是J之前的老师俗称金星人一样。 虽然他们并不住在这些星球，但是这不妨碍人类弄点自己熟悉的代称。 哈巴狗法兰克连连摇头：“别问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K摇晃哈巴狗,：“一点儿也不知道” “别摇了……呕……我要吐了——好吧好吧，我说！我说，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 “说！” “首先，罗森伯格不是普通的水星人,即便自我放逐，它也是星系保护者一样的角色。” “类似联合国秘书长？” “大概吧，他到地球上来,其实是觉得这儿比较安全，偏僻的乡下总是显得格外安全，你理解的。” “可还是被虫族找上门了，他们似乎还有别的打算。” “那当然，他们想要拿到那个宇宙奇观的造物，那可是更高维度的生命留下来的宝贝，是宇宙里亚原子的根源。” “如果被他们拿到了会怎么样？” “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谁敢赌一把呢？” “罗森伯格说起过什么猎户座的腰带，那又是什么意思？” “猎户座腰带？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K才不相信，这个狗子贼得很，他用力地摇晃着对方。 J看着越来越围过来的路人：“他们在排练双簧节目，没问题的，相信我的搭档，他是个驯兽师，很专业……” “好吧——别摇了——星系就是指这儿！既不是什么猎户座也不是什么腰带！”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这儿”J偏过头来：“星系由亿万个星球组成,怎么会是指这儿” 如果说狗也会傻笑的话,法兰克此刻就是在傻笑。 它的语气有点嘲讽：“你们人类什么时候才能懂物理性质的大小并不重要的道理呢重要的东西也可以很小很小。” K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有多小” 哈巴狗法兰克叹了口气：“很小,像弹球或珠宝……K，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事情了，请原谅,我得走了。” “你要去哪儿？” “我要在飞船起飞前赶到港口去，无论如何，人类都不可能保住银河，最好的结果是水星人拿回去那个东西。” “那样的话你也要离开？” “那样的话，水星人和虫子的战斗也会波及到这片区域，没有和平了，K，没有了，弱小是一种悲哀……” “……” …… …… 验尸室里,劳雷尔正伏案工作。 罗森伯格的猫突然跳上桌子,蹿到了她正研究的文件上。 劳雷尔被这调皮的猫咪吓得跳了起来。 “天哪,即使你想让人注意到你,也不该这样……” 她拍了拍猫，猫颈圈上的珠宝一闪一闪的。 劳雷尔注意到了这个项圈，下意识把颈圈上的名签转到面前。 『猎户座』——这是写在猫颈圈上的。 劳雷尔呢喃着：“这是你的名字吗？猎户座……多好听的名字啊……” 从走廊里传来叮叮的门铃声响，劳雷尔没听见，她只是注意到猫颈圈上吊着个东西摇摇晃晃的。 这是一块坚硬的,半透明的闪着绿光的宝石,被一圈罕见的漂亮金属包着。 看起来就像是一枚小巧的弹珠，但是内里却像是星空一样流转着光彩。 劳雷尔盯着这块宝石,神情惊讶“这是什么！” 她盯着那枚宝石，整个人像是被吸进了另一个宇宙似的。 漫无边际的星空就在眼前，她眨眼间穿过成百上千闪着绿光的星辰和翠绿的星球,脸上一片茫然。 “天呐……” 『叮叮叮——』 门外又响起一阵门铃声，彻底把她拉回现实。 猫咪猎户座抬起头,像是知道谁在门外,又像是不喜欢来人的样子，向门那儿叫了几声。 它跳下桌子,匆匆穿过房间躲到设备下面去了。 …… …… J和K驾驶着福特车飞速穿过城市。 J正在看着手里的资料，这是从外星人那边搞到的。 “水星人和虫子，两个星系打了好多年仗,占上风的一直是虫族，但是据说这两个星系决定讲和。” “不可能，虫族没有和平可言。” “所以虫族就派这家伙来，不停地制造争端，杀死使节，挑起新的战争？” “恐怕是了，但是更重要的还是银河——核心技术永远是一个文明在星海里面生存的关键。” “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如他的意，如果在他离开地球回去之前我们不能抓住他的话,我们就会成为历史了。” K扭动方向盘，依旧冷静：“我们成不了历史，有人记得的才是历史。” 到时候，恐怕整个文明都不会存在，也就没有什么未来了。 法兰克，希望你的帮助有用…… …… …… 停尸馆走廊里一个柜台上,一只虫族的灰色的剥了皮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按着柜台上的铃。 这是埃德加在按铃，他的另一只手藏在身后,提着猎枪。 停尸馆管理员托尼从小小的保安室中走出来,用一本旧的地图册不满地拍打苍蝇。 看着来访者，他很是有些烦躁地挖苦对方：“感谢你又让这铃响了。” 说着，托尼像个熟练的枪手一样迅速打中了眼前嗡嗡飞过的一只苍蝇。 埃德加看着这一幕，痛苦地退后了两步。 托尼倒是不以为意——来这里的人都很痛苦，这里可是停尸房。 “所以有什么事,老乡” 埃德加用悲切的眼神看着那只苍蝇的尸体，但还是不愿意多生事端。 他努力表现出一副正常的样子：“不久前这儿来了一个人,一个死人。” “是的，这里有很多死人，但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他身边还有只猫，那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猫？” “是的，宠物猫，对于我来说挺重要，我想把它带回去。” 托尼耸了耸肩：“行吧，但是我需要看看猫的照片或证件,饲养证明什么的。” 『啪——』 说着托尼又拍死一只苍蝇,又把一个虫子送去见上帝了。 埃德加恨得直咬牙：“我没有那样的东西……” 托尼嘀咕着见鬼去吧，又把一只苍蝇打死。 埃德加愤怒得得几乎要发抖：“别打了——别打了！” 托尼又打死一只苍蝇，疑惑看着奇怪的埃德加：“干什么” 他低头一看,埃德加放在柜台的手那儿,从袖口里钻出六只蟑螂。 托尼大吃一惊：“天呐——” 然后整个人躬身到柜台下边。 就在埃德加以为这个人类害怕逃窜的时候，却不料对方探出头来，双手各自拿出一罐杀虫剂…… 埃德加气得双眼暴突：“你这该死的家伙！！” …… …… K将汽车停在停尸馆门前，下车看着这个还算熟悉的地方。 “之前要是我们早点发现就好了。” J深吸了一口气：“K，这由我来办,你在外面等着。” “为什么” “我们只是来这儿抓只猫,没什么难的。” “我去的话更快。” “你要是去的话,准又用那激光闪那女人的头,再让人家得个白血病什么的！她可是个大夫,不需要让你把她学到的都弄忘了——给我五分，OK？” 说完他径直走进停尸馆,留下K等在外面。 K在他身后看了看手表：“两分钟。” “好——” J的声音遥遥从里面传来。 K摇了摇头：“恋爱脑的小家伙……” …… …… 劳雷尔被紧紧掐住,顶到验尸室的一个墙角,。 埃德加恶狠狠地逼近她：“那只畜牲在哪儿” 劳雷尔呼吸困难：“我不知道……它刚跑到那些设备下面去了……” 埃德加松开手“去找它!” 他粗鲁地拽着她穿过验尸室走向那边的设备。 在他们走远之后,猎户座蹭地从下面窜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跳过几个小柜子,爬到一个接近房顶的文件柜上。 这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躲猫猫并不容易被发现，可还是被埃德加的虫子察觉了。 『喂？这里有人吗？』 埃德加望着柜顶上猫趴着的地方，他还没来得及抓猫,门铃又响了。 『喂,有人吗』 埃德加凶狠地拽过劳雷尔,做出让她闭嘴的手势：“嘘！” J在走廊里四下张望着，托尼不在,没人答应，他又按响门铃,然后直接向后面走去。 进到验尸室，劳雷尔站在手术台前,。 但上面没有尸体,上面只蒙着一床布单。 她就站在那儿,在房间中间非常僵硬地站着，盯着J。 J想了想：“你好？” 劳雷尔表情怪怪的“你好……” J亮出证章“我是26辖区的警察弗里代。” “好的警官，有什么事情吗？” “那天他们把猫和一个尸体一起送到这儿来了，那猫的名牌上写着猎户座，你有印象吗？” “是的,是这样的。” “那好,猫——噢,我是说，那猫是那桩谋杀案的目击证人,我要把它带走。” 劳雷尔声音微微颤抖“我不知道它现在在哪儿。” “你不知道” “不知道。”她低声请求着：“也许你可以把我带走，配合你的调查。” J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后：“你说什么” “我说,你带我走吧。” “我说——你不是想这么快就开始吧” “我确实是想现在就跟你走。” J又看了看她,惊诧于自己对这个女人的魅力。 他耸了耸肩,用了几秒钟来确定眼前的形势。 “嗯,我是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劳雷尔眼睛转了转,感受着脚上冰冷的枪口触感，只能压抑着情绪。 “我就是要跟你走！能理解吗？很简单的事情！” J很高兴，但劳雷尔看上去气坏了。 劳雷尔咬着牙：“我有东西让你现在看看——” 她看看底下,藏在手术台床底下的埃德加看不到她双手的动作，于是她指着自己的腰胯。 J翻到有点害羞了：“慢点儿，小姐，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不能像煤气那样一点就着呀。” 劳雷尔靠近他,压低声音：“你还不明白,你真的得看看这儿。” J抬手安抚对方：“好的,好的，但是我现在有任务,身不由己，那不像是远足旅行,我只是不习惯这样办事,懂吗我是个很传统的人，或许我们可以从谈恋爱做起——今晚你有空吗？” 与此同时，K走进走廊里，看了看手表，然后倚在柜台前掏出香烟等着。 但是在划了根火柴点烟的时候，从屋顶滴下一滴液体浇灭了火柴。 K看着火柴头上的粘液，表情微变，另一只手摸上了枪，随后抬头望去。 他头顶上,托尼被一团粘呼呼正往下滴淌的液体封在屋顶角落里。 托尼死了,脸上是恐惧的表情,手里还抓着两罐灭虫剂…… 此时从验尸室里传出劳雷尔的尖叫声，K赶忙转身冲过去。 等他跑进验尸室时,手术台飞到了空中,露出了下面藏着的埃德加。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J猛窜过来抽出小蟋蟀，K亮出了他的四级无原子武器。 埃德加则是一把拽过劳雷尔,用他的猎枪顶着她的下巴,拿她的身体遮挡着自己。 K“不许动,虫子!” J显得很后悔：“别开枪！K！别开枪!” 劳雷尔恨得直跺脚：“天哪,你这个笨蛋!” “我怎么知道!” “我跟你说的还不清楚!” “那你也不该说那些醉话呀!” “噢,就是这样的，原来是我的错——每逢女人说到能联想到性的话时,男人就都这样！” “闭嘴——”埃德加烦透了这些直立猿的吵闹：“都住嘴！” K打开枪的保险：“放开她，你这个吃屎的狗东西！” “听着,猴崽子,看来我的话不得不说了，同你们人类相比,我们更先进,更进步，就是这么回事！” “你真使我伤心，向左移一步,我就把你的问题全解决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概是看到新主人杯劫持，猫咪突然从柜顶上跳了下来落到埃德加的身上,边叫边拚命抓挠他。 埃德加挥着一支胳膊,企图把猫轰走。 可猫还在他胳膊上乱抓，项上的宝石发出清脆碰撞声。 埃德加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宝石扯了下来,随后直接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它随手把猫扔了出去,又用枪使劲顶着劳雷尔的下巴。 “好了,现在放下你们的武器，我们得走了！” K不动了,咬着牙,枪仍然指着埃德加的额头。 “你觉得可能吗？虫子？” “让我想想怎么威胁你们——你们是不是弄断过苍蝇的翅膀” 说着他把劳雷尔的双臂拧到她身后,使劲拧着。 劳雷尔疼得喊叫起来，这叫声让J下意识移开枪口。 “想不想看苍蝇也来个同态复仇” K往前走了一步：“要是没有你那个太空飞船,你能干什么” “你管我干什么，把枪放下！” “别妄想了，你这害虫……” 埃德加拖着劳雷尔，向一面靠近街道的墙边后退。 J和K慢慢向前向他逼近。 J还在安慰女医生：“会没事的，相信我，劳雷尔。” “怎么会没事——另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说没事就没事。” “可别打那种赌,废物！”埃德加大笑了一声，直接轰碎墙壁，冲出街道。 J和K探头往外看去，本来打算往下跳的，然后又险些停下。 “见鬼，这是什么设计？为什么这边是三楼？” 两人返身从来的方向跑出停尸馆，追到曼哈顿大街上。 而埃德加已经冲上了一辆出租车，并且亮出那张明信片：“去这里！” 司机咒骂着：“嘿！下去——你这脏兮兮的家伙！” 但是当枪口抵着脑袋的时候，司机的眼神就变得清澈了起来。 “是去这个展览会对吗？客人，坐好了……” J追到这里的时候，繁华的曼哈顿大街密密麻麻全都是车。 红灯变成了绿灯,出租车潮水样涌去,留下了站在那儿的J。 又一辆车朝他驶来,车前灯晃了晃他。 车驶近了,J看见开着福特车的是K。 “上车，别浪费时间了，他不会开着出租车离开地球的。” “我们要去哪儿？” “感谢之前墨西哥的那些同事，他们提醒了我，虫子有办法开动那两艘飞船。” “你是说——那两艘外星飞碟军舰？” …… …… “看起来像是某种军规的飞行器……” 野瑞敲打着键盘，尽力试图搞清楚这些东西的作用。 如果说UBEG联合体非要筛选出几个计算机天才，那么野瑞绝对榜上有名，另一个则是掉线已久悠。 相比起开发出强人工智能的悠悠子，野瑞则是更偏向复合型的人才，要不然也不会被胜利队选中。 在得到了MIB总部的委托，过来看护这两艘飞碟之后，野瑞就开始了光明正大地鸠占鹊巢。 说实话，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事儿会顺利到这种地步，一点难度都没有。 务y]i⑺岜拔%　Q}磷旗琉U易灵猛人家把他们送过来，还得对他们说谢谢，这事儿跟谁较真去？ “如果要把它开动起来，大概需要多久？能用吗？” “开动起来很简单，现在就可以，飞船——或者说飞行器，本质上都是工具，越是先进的工具其实就越应该符合操控直觉，至于说能不能用……这两艘飞行器的燃料，是很特殊的一种石头，我看不懂……但是基本是满的。” 而且有一个细节，野瑞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是这两艘飞船的一些露在外面的文字标识，真的不是中文么？ 实际上这事儿就连田中副官都发现了。 他这会儿正在和燃料仓的『明光玉剩余19552000』字样干瞪眼呢。 要不是不清楚操作逻辑——不是每个按钮都有标签——他都打算直接上手了。 这真的是外星人的飞船？怎么这么眼熟呢？ 通讯器响起，田中副官赶紧接通：“大人？” 『喂——喂？能听到吗？』 “能听到！” 『丢你那边什么破信号，底噪这么大……殿下救出来了，正在回来，你们那边呢？』 “我们已经拿到飞行器了，就是有点——嗯，有点小问题。” 『什么小问题？』 “这俩飞行器挺怪的……什么声音？” 副官田中耳朵抖了一下，而后猛地往前扑去，把野瑞护在身下。 “敌袭————” 在他喊出来的瞬间，火光炸开。 好几只奇怪的甲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到了船舱里，如同无人机炸弹一样爆炸。 火光之下，野瑞被死死护在身下，周围的锦衣卫立刻围拢过来挡成人墙。 『喂？田中？喂——』 “我没事！”田中来不及多说什么，一把扯下被烧得破破烂烂的黑西装。 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田中在手下的帮助下套上锦衣卫的龙鳞铠飞鱼服。 “一队保护好小天才！其他人抄家伙——他妈的！袭击锦衣卫缇骑！好胆！” 『撑住，我和三队马上回来，就快到了！』 挂断了通讯，副官田中扣上面甲，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看还有没有那些奇怪的虫子。 其他的部下也都纷纷扣上面甲，亮出那一身夸张和复古并存的龙鳞铠飞鱼服作战装备。 ——还是这东西好用！ 相比起黑西装和小手枪，还是飞鱼服和绣春短剑更顺手。 “换能量武器！”田中踩了一脚那虫子的残骸：“外星人，虫族，火药武器估计打不穿外壳。” 手下们纷纷收起绣春短剑冲锋枪，掏出各式亮银色的能量武器。 “从来只有我们袭击别人的，居然还被袭击了，奇耻大辱——放飞无人机！搜！” 他从高塔上往下看，飞碟固定在高塔顶端，如同雕塑。 对方一定就藏在下面什么地方，只是发现飞碟里面有人，才想要袭击。 而使用这种低威力炸弹也容易理解——它只想要杀伤人员，而不是毁掉飞碟本身。 只是这一看不得了，就连身为锦衣卫试百户，身经百战的田中，也头皮隐隐发麻、 密密麻麻的虫子，如同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这他妈的……什么东西？！！” 第1636.5章-谁还当传统救世主 把时间往回倒数十分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芳草地博览会会址,两座一样的塔楼竖立在草坪间。 出租车尖叫着停在了路旁，埃德加揪出劳雷尔,仍然用枪顶着她往前走。 出租车司机赶紧溜了——天呐！这些人疯了！这个家伙看起来就个外星人一样！ “你跟我一起走。” 劳雷尔大惊失色：“什么!为什么？！把我劫持到这里还不够吗？！” 埃德加嘎嘎发笑：“路还远，也许路上需要你给我做点儿快餐……” ——亦或者是对方本身就是快餐，谁知道呢？ 虫族什么都吃，但非要说的话，果然还是智慧种最为美味可口。 他又搡了她一把,朝宇宙飞船方向走去。 他的身后,车前座上还看见他丢在那里的明信片。 上面写着『芳草地·世界博览会会址·宇宙飞船双子塔』。 照片上就有令人瞩目的宇宙飞船，尽管人类都以为是模型。 但是他知道不是，这是那个文明给人类的馈赠，他们在等待这个世界的人类去往星空。 而那个文明的名字，叫星明帝国…… …… …… 哥伦布广场此时已是晚上,广场开始热闹起来。 时间的指针走向了7点45分,人们刚刚开始晚间活动。 第6大街上站在电器商店橱窗前的人们，看着橱窗里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情景喜剧,开怀大笑着。 时代广场上播报新闻的屏幕，映出最新的爆炸性消息——天气预报有雨，气温将下降到华氏60度。 是的，这就是爆炸性消息了，来来往往的行人们并不知恶运将至。 就像是MIB所说的那样，人类八分钟就要经历一次灭顶之灾，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类，今天晚上依旧觉得很幸福…… 福特车穿街过巷急驰，夜晚的曼哈顿显得如此拥挤。 “一个虫族先锋兵就把我们弄成这个样子！我们太弱了！” “不，是你太弱了。”K无情嘲讽：“我倒觉得很正常。” “正常？脆弱的人类，脆弱的世界，我受够了这种感觉！” “那可就倒霉了，理论上你还得再忍受大半辈子，直到你选择退休，才能忘掉这一切……” MIB不弱，但是有心算无心，MIB黑衣人并无统筹一切的能力。 K和J对付这么一个外星虫族先锋官，满打满算也就三两天的事情。 对于人类来说，三两天能做什么呢？ 只是头顶上的水星人，三两天就已经把战舰开过来了…… K猛将汽车右拐,差点把J甩出去。 J抬头看时,已经到了市中心的地下隧道入口处。 “你要走隧道!” “还有去昆斯区更好的路吗” “这里常常堵车!” “我知道。” “你知道还开进来！” 福特车驶进隧道,像风一样疾驰。 开始还畅通无阻,一会儿就看见前面堵车了。 可是K毫不减速地向前方堵在一处的汽车冲去，J感到害怕了。 “喔喔喔——慢点！慢点！我跟你说过交通安全法规的吧？” 见鬼，该不会黑衣人对于交通法规也毫无敬畏，连驾照都不是考取的？ “按下按钮。”K很淡定。 “什么？” “按钮——” 闪亮的仪表盘就在两个前座之间的位置上,红色按钮在防尘塑料玻璃板下闪着光。 J掀起玻璃罩,伸手进去按下发着红色的按钮。 “你得系好安全带。” 福特车仍旧朝着堵车处疾驰而去,同时汽车开始变型像变形金刚那样渐渐伸长,变长变宽。 K驾汽车箭一般地向堵车的前方冲去,在即将与那些车相撞的瞬间,汽车突然转向了隧道的顶壁。 车里传出被吸住的声音，汽车并没有与墙壁相撞,而是翻了个身,汽车的轮子被隧道顶壁完全吸住了。 就这样汽车倒挂在顶壁上疾驰,超越了隧道地面上堵塞着的一辆又一辆汽车。 在这辆被倒过来的汽车里,J情绪低落地把自己固定回车座上,伸长了脖子迷惑不解地看着下面那些眨眼而过的汽车。 汽车在瓶颈似的隧道顶部飞驰,似乎每一刻都有生命危险。 K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掏兜：“介意我吸烟吗” “什么” “在车里吸烟。” “不介意，你有什么事情是必须通过我的同意的吗” “这是一般的礼貌，因为在车里抽烟会影响别人的。”： 他点着一根烟,悠闲自得地吸了起来,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听着车里的音乐。 车辆冲出隧道，翻转过来重新贴上路面。 “现在找个地方吸烟是越来越难了，真是见鬼,我早就想戒了，我试过,可总是戒不成，我看我这人是缺乏自制力。” “我们现在不是谈论抽烟的时候，K，你得告诉我你有没有备用的计划。” “什么备用的计划？” “你总是知道许多事情，就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控，我知道，你是老特工，K，给我点信心。” “理论上没有，但是你非要问的话——好吧，我们的墨西哥同事们，不简单。” “……什么意思？” “他们提供了太多东西，几天时间完成了以前他们一年都没能够搞定的活儿，更重要的是那个孩子我见过。” “谁？” “嗯——在墨西哥边境上，一个救了人类的孩子，他还是那么稚嫩。” “等等，等一下，K我有点乱，你的意思是……墨西哥的同事有问题？” “当然，但是这不重要，不是吗？” “天呐！这不重要？！你在说什么！” “这当然不重要，小子，我们都是人类，他们也是，而且他们没有做任何对人类不利的事情，起码目前没有。” “这就足够了吗？” “这还不够的话，这个星球上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人类打了两次世界大战，你想要看第三次吗？” MIB的职责从来都不是管理人类内部的矛盾，K很分得清孰重孰轻。 这也是为什么他是传奇特工，而J是小萌新——厘清问题的主要矛盾，总是需要一点成熟的经验智慧。 “所以不要看他们说什么，而是看他们做了什么，当然啦，更重要的是我们也确实需要一点帮手。” 汽车驶近收费站,穿梭于9排汽车的长队间,通过唯一一个不需排队的收费口。 K若无其事地抛出枚硬币,便以每小时两百英里的车速驶离了收费站。 等到硬币应声而落时,汽车早就不知去向了。 而道路的尽头，就是世界博览会的会址！ …… …… 埃德加用枪顶着劳雷尔，从塔楼外面的防火梯子向飞船降落的楼顶爬去。 劳雷尔瑟瑟发抖：“快点儿放了我，你又不想吃我，我是地球上极其重要的人物……对，就像女皇一样重要！像女神那样受人尊敬！我不想多说了,只是想让你知道,否则会引发一场战争！” 埃德加嘎嘎地笑着：“好啊,女皇陛下,战争对我们就意味着食物,有七千八百亿的虫子等着要吃饭呢！” “该死的老鬼——” 狠下心的劳雷尔朝着他的脸猛踢一脚,趁他摇摇晃晃时挣脱出他的手,跌入空中翻滚而落。 埃德加本来挥着手臂要去抓她,但是却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上面。 片刻之后，埃德加也从梯子上滑下来，愈发警惕地盯着上面的两艘飞船。 一些虫子从他的袖口之间飞出来，摇摇晃晃闪烁着红光，朝向飞船飘去。 而后他发出尖锐的嘶鸣，越来越多的虫子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如同潮水…… …… …… 福特车停在博览会广场上，撞飞了一段栏杆。 “你的驾驶证绝对不是正常考来的。” “实际上我没有驾驶证，也没有人会查我的驾驶证。” K打开后备箱，里面是些稀奇古怪的武器。 K从中挑出一个黑盒子,啪的一下打开盒扣,。 里面是一把看样子就杀伤力极强的能量武器——3英尺长,3个枪膛叠摞在一处，银亮色反射着寒光。 “这是什么？” “能把飞船打下来的武器——你会用吗？” “正常开枪那样就行了是吧？” “差不多，起码它的后坐力没有小蟋蟀那么大。” K打开开关，端着枪朝向展览会会场那边走去，J也抱着武器跟在后面。 展览会会场旁边，是一个体育场——这些场馆总是挨在一起的，组成一个巨大的城市公园。 一场棒球赛正在谢伊体育场内进行，周围的大灯把会场照得通透。 在本垒这一侧,两艘飞船其中的一艘，毫不被人觉察地渐渐升空了。 击球手瞬间击出了个快球，全场观众呼叫着站起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的球飞行的规矩。 只有守队的中场队员，大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看着本垒那边升空的碟形飞船…… 那球飞过他的脑袋,砰地砸到了他身后的墙上。 观众不满地向那走神球手吹起了口哨——你这家伙在做什么！ 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难道天上有飞碟吗？球！接球！！ 可是下一秒，伴随着巨大的阴影遮蔽月亮和云层，如同盖顶一样移动过来，所有人都傻眼了…… K和J举起枪，朝向飞碟的方向。 J有点担心：“那虫子已经上了飞船了吗？” “人类没办法开动那玩意儿，我们试过，认证不匹配——尽管那些外星朋友好心地给我们留了人类语言的说明。” “那也不行？” “他们留错了文字，我们看不懂那些方块字。” K调节着开关：“脉冲档第5,次音速的向心聚爆。” “什么” “转盘调整到红色位置，然后按第三个绿色按钮。” J连忙照办，举起他的武器,按下了那颗按钮。 K将武器举高：“1——2——” 『咻————』 他们一起扣动了扳机，声音很小，甚至给人的感觉像是发射了一枚哑弹一样。 可转瞬间,一股巨大的气流把子弹推出了枪膛,后座力将K与J推到了一处，咚地一声狠狠地倒在了地上。 “说好的比小蟋蟀后坐力小呢？！” “小一点点……” 子弹穿过云端,如同一道朝向填上发射的火箭，带着流光眼见着马上就要击中了空中的飞船。 也就在同时，来自海面上的一道流光，从遥远的天边以更快的速度飞过来，狠狠地撞在两发攻击上。 天空之中就像是绽开了一场绚烂的烟花…… 而后那道从海上飞来的流光失去了动能，遥遥落下，插在棒球场的中间。 无数观众和球员，以及那个拍摄用的大屏幕，都死死地盯着那东西。 特写给到位之后，大屏幕画面上出现了它真实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把长剑。 来自东方的，古朴的长剑…… 飞船并未飞多远，而是朝向另外一个巨大的空地降落了。 这个时候，伴随着打下来的云层上的月光，J才发现为什么飞船要离开那座塔。 “……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虫子——”K皱紧了眉头：“全都是……不对劲。” “那个虫子上了飞船的话，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虫子？” “这证明飞船上的不是虫子，我们差点把友军打下来。” “天！这就是你的计划？！” “命运总是会捉弄人，而我们能做的，只是把自己该做的做完，剩下的骰子交给上帝去掷。” “现在摇出了几点？啊？” 看着第二艘缓慢起飞，有点蹒跚模样的飞船，K垂下枪口，平放着指向远处的灌木丛。 “六点——出来吧！埃德加！” “……” “你违犯了星际条约第4153条法规,你被捕了——交出有关星系的所有东西。” 埃德加从灌木丛里走出来：“乳臭未干的家伙,关你屁事!一会儿你就得完蛋!” J赶忙举起枪对准埃德加：“让你的虫子离飞船远点,把手放到头上!” 埃德加瞪着他，弯曲胳膊,抱住身体。 但是它并不是抱头投降，而是撕开了皮囊。 两只大钳子从撕烂了皮肤的身体里钻出来,垂在身体两侧,差不多有12英尺长。 他身上的皮肤一点点地被撕着,衣服也随之变得破烂,，露出两条昆虫的大腿。 就像是放大了一千倍的蟋蟀的大腿——然后是蟑螂的腿——反正它们叠加在一起。 它深吸了一口气,就只在胳膊和腿部还有些碎布片了。 那伪装的头已碎成两半,暴露出它的真相貌像眼镜蛇一般的头,椭圆形的眼睛,小小的鼻子。 单看脑袋的话，它其实有那么点像是地球上的螳螂，但是比那看起来更凶残。 长着鳞甲又带着刺的长尾巴拖在身后，这玩意儿给人的感觉像是逐渐拉细的蜈蚣的后半截。 就目前来说，地球上没有任何一个虫子能够和它完全对上号，但是却又有诸多特征类似。 它在空中挥舞着大钳子,然后放到了头上：“像这样？” J小声问K：“它是投降了对吗？” K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扣动了扳机—— 但是几乎是开枪的瞬间，虫子就用惊人的弹跳力躲开了这一击。 它啐出一种又粘又稀的液体粘到枪上，像是蜥蜴捕食一样，一下子把两支枪吸了过去,吞进肚里。 K与J几乎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撞中，虫子挥舞着它的钳子像是在哄赶周围的蚊子似的,，把K与J抛飞。 这就是最纯粹的肉体的力量，人类和虫族之间的差距让人绝望。 它有着好几头牛的力气，有着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更可怕的是它有着不逊色人类的狡诈。 “没有了工具，你们这些没有毛的猴子什么也不是！” 咂了咂嘴，大概那两把能够把飞船打下来的枪的味道并不好，但它还是很满意自己的取舍。 现在他们能够拿什么来反抗呢？ 就在它迈步想要把这两人彻底解决的时候，一阵清越的嗡鸣声，像是敲打铃铛一样清脆响起。 对这种声响异常烦躁的虫子回头：“见鬼——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其他人也想问，尤其是棒球赛场里面的选手。 刚想要去把那把剑拔出来的一个投球手，慌忙收回尚未触碰到这把古朴长剑的手掌。 对方在震颤，就像是在重新挣扎着，想要从泥土里面拔出腿来的感觉。 伴随着震动，剑柄上缀着的铃铛发出相当清脆的声音，叮铃铃，叮铃铃铃…… 两秒钟之后，长剑重新挣脱引力的束缚，从草地上漂浮而起，剑尖转了半圈朝向天空。 它似乎是在巡梭着寻找什么，大抵之前那为了保护飞碟而遭受的攻击，让它有点晕头转向。 好在它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朝向赛场之外飞去，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 等到两秒钟之后它再度返回赛场之中，已然在剑柄上挂着一串项链——项链末端是一枚小巧的珠宝。 内里流淌着银河一样的光彩…… 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长剑旁边，伸手握住剑柄，而后抹下那串项链。 大离光冲那个呆滞到近乎愕然的投球手笑了笑，然后擦了擦项链上的粘液。 “拿到了的话……” 她抬头看向天空，比之之前飞碟更为巨大的巡天舰银灰色阴影，在外太空隐约可见、 拿到了的话——就要面对比虫族更直接的威胁了——水星人。 倘若说让虫子拿到了这东西，虫族会强大，会毁灭一切。 那么不让虫子拿到这个东西，想要留下来研究，也是不可能的。 不把它交还给自诩为主人的水星人，水星人会直接轰炸地球——让地球毁灭得更快一些。 所以为什么我们不选C呢？ 大离光挥舞长剑，重重地劈落在『银河』上。 宇宙奇观坚不可摧，但这不代表束缚『银河』的珠宝也是宇宙奇观本身。 磅礴的力量开始宣泄，而后似乎引动了什么扭曲，撕裂开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裂隙。 金色光芒组成的手，从裂隙之中伸出来，缓缓抓住那膨胀的星海，而后合拢，将其握在手心。 随后，那个身影缓慢地从裂隙之中走出来…… …… …… “一天时间到了，地球人没有答复——也没有吧那东西还给我们！” “那就通告我们的存在，然后轰炸他们。” 水星人很小，绿色的小人儿倘若在地球上活动，还需要像是之前的国王那样驾驶一个类人模样的机器外壳。 但是水星人也很大——他们的飞船就很大——文明也很强大。 『人类——地球——』 轰然的通告，像是上帝的怒吼，响彻大半个地球。 『我们是来自亚伦基文明的舰队，我们——』 下一秒，一个金色的身影，出现在战舰的面前。 她本该是如此渺小，和战舰的对比，就像是西瓜面前的一粒芝麻。 可是她却燃烧着比太阳还要炽热明亮的灵能光焰，煌煌然如同大日。 那狂霸的气势就像是空间风暴乱流一样，压迫着面前的巡天舰，让庞大的战舰都出现了不堪重负扭曲。 心灵感应也在同一时间席卷整个舰队—— “亚伦基文明的朋友远道而来，是为了什么？” 『……』 第1637章-新明DLC正式加载完成！原来是白星！ 在外太空，能够如同太阳一样璀璨闪耀的，当然是艾丽娅。 亚伦基文明——或者说水星人——只用了几秒钟的思考就做出了回答。 『当然是为了和平！』 即答…… 没办法，再不说话，他们的巡天舰都要被对方的灵能风暴直接扭曲压垮了。 能够直接以个体伟力进入外太空，并且制造出这种程度的异像。 这是标准的超A级，能够作为一个文明的威慑兵器，对外星文明直接进行战略威慑的存在。 一个活生生的超A级存在，可比一支宇宙舰队可怕太多了…… 宇宙舰队出战需要补给，需要战场，需要运营需要战术需要各种配套后勤的支撑。 超A级的生物出战需要什么？百万公里消耗三吨糖？ 如果亚伦基文明用巡天舰把地球摧毁，那这个超A级生物或许没有了容身之地。 可是一切战术转换家，他们亚伦基文明就等死吧！ 人型自走核弹天天爆炸，到处爆炸，进入他们的文明大肆破坏，他们也没活路。 而这样的完全无底线的超A级存在，抛弃了智慧种的底线和规则，那就是外神…… “原来是为了和平，我还以为是为了快乐水呢。” 艾丽娅金色的眸子扫过宇宙，而后摊开手，将手里的『银河』直接松开。 下一秒，银河无限膨胀，在一瞬间似乎把大家都吸了进去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周遭有无数星辰穿过，可是却又什么都没有。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就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无用珠宝外壳了。 宇宙奇观，很奇妙吧？ 释放了银河的艾丽娅把那个挂饰还给对方。 “这是你们国王的遗物，收好吧。” 『……』 “另外诸位还不离开，是要我请你们吃饭吗？” 艾丽娅在心灵感应之中这么说着，然后张开手掌。 一艘离得稍远的巡天舰被无形的大手攥紧了，像是被大人捏合的纸飞机一样，扭曲变形。 “我不喜欢有人用炮口指着我，而且还开火控——” 『……』 …… …… 天上的战斗停止了，但是地面上的战斗还在继续。 大离光刚才只是拿走了项链，却没有击杀虫子。 而被飞剑夺走了项链的虫子，这会儿正在恼羞成怒，张开大嘴想要吞吃J。 只能说大家都不是一个副本的，怎么还在打…… 之前堪堪飞起的第二艘飞碟，又降落了回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J倒退着躲避袭击，虫子看到飞碟停下，又去爬塔楼了。 J愤怒地大叫起来：“你怎么啦害怕啦你那副作派就像个低级动物!” 可是没有了能量武器，这些没毛的猴子能干嘛？ J大叫着扑到虫子身上，要把它拽下来，拳头打上去反倒是把自己的手震得生疼。 “你想爬上去！——啊？你以为是在你们家,这里可是纽约！你只是这儿的游客！” 虫子用劲摆了摆尾巴，把J甩到了12英尺高的空中。 幸运的J落进了垃圾堆里，这才好悬没摔死。 K被虫子吞了进去，孤军奋战的J甚至有点沮丧了。 好在他马上就强忍着疼痛从垃圾堆中冒出头来,扒开那些垃圾,地向虫子大喊大叫,挥舞着胳膊。 “你这个宇宙的败类！虫子！” 虫子可懒得搭理他，飞碟还在，夺下这艘船自己还能离开。 J想要也跟着爬，然后突然注意到自己身上有一只蟑螂。 这是垃圾堆的原住民，在衣袖上往下爬,。 他把它抖掉了，低头再看看地上，又看见一只蟑螂。 再看看垃圾堆里他的周围，一群蟑螂足有五六十只,到处乱爬。 J看了看虫子，又看了看对方的背影，想起来当初的一件事。 他把垃圾筒踢翻，垃圾堆里的垃圾和蟑螂一起纷纷扬扬地飞散。 从污物垃圾中涌出数不清的蟑螂,像条闪着光的黑河，令人头皮发麻。 好在J不怕虫子，很快地用他的脚在这些黑虫上踩来踩去：“嘿！虫子！看着！” 虫子听到那嘎吱嘎吱的声音，猛地停了下来。 按理说，它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在人类看来，虫子的食物也是虫子，肉食类的虫子不在乎同类。 可问题是它确实是有这样的情绪的，甚至会因为这些毫无智慧可言的地球上的远房亲戚而感到愤怒。 J用脚踩着蟑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虫子憎恶极了这个声音。 J微笑着指着地下：“如果我没弄错,它们是你的堂兄。” 他知道他的做法触怒它了,便一步步走向虫子,脚下仍碾着一只又一只的蟑螂。 在虫子看来，这样的行径实在是有够冷酷无情的。 嘎吱——又一只。 “噢,我不得不伤害您了，你知道,这是你的鲍伯老板!” 他向前走着又碾死了一只，虫子转回头来,眼里闪着凶光。 “这是你的妈妈，这是你的女儿，这是你的妈妈的妈妈，这是你女儿的女儿——你们一家五代都在这里了！” 疯狂嘲讽的J大喊着，虫子从塔楼上跳下来，挥舞着肢体：“滚开！” J抄起一根木棍：“终于下来了是吧？啊？终于下来了！” “该死的猴子！” “该死的是你！虫子——你们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些屁话吗？！” 说着J示意对方看地上，那是一只又黑又大的大蟑螂。 “看，这只多漂亮，我知道它是谁了，它是你的伴侣！” “别动它——滚开！” J才不呢，他挥舞着棍子迎上去，然后瞬间就被虫子打飞。 “嘿——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出来！” 飞到草地上滚了好多圈的J只觉得骨头都断了：“你还打算看热闹吗？” 另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主要是之前看天上去了，不好意思……” “什么？”J愣了一下。 虫子也愣住了：“谁——谁？！” 大离光从黑暗之中走出来，手里还提着青铭剑：“你们不是在叫我？” “天呐，你又是谁？快离开这里！见鬼——你手里的铁条可没什么用！快逃！” 没看清楚大离光模样的J傻眼了，怎么还有市民在这里的？ 他扑过去想要阻拦虫子发难，可是后者却只是惊惧地表现出防御的姿态。 ——那把剑！ 之前就是这个玩意儿！ 就在这个时候，虫子的肚子猛地鼓起来一截，然后轰然炸成两段。 漫天的粘液飞舞，下半部掉到地上,头部飞落到J后面。 K从虫子的肚子里出来了,喘着粗气,武器从他满是浆液的手中滑落到地上,另一把枪则是随着爆炸飞到了远处。 “天呐，你终于出来了……” “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K抹了把脸上的粘液：“干得不错，孩子……等等，是你？” J这个时候也看清楚了大离光的模样：“见鬼！外星人！” 大离光耸了耸肩：“我可不是外星人，我是地球人。” “才不是！地球没有你这样厉害的人！” “有的，天上就有一个，你们看那轮太阳，那就是她。” 就在他们争论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背后,只剩了上半身的虫子又复活了。 或者说没死透——它挥舞着前臂,充满仇恨,嘴里流淌着粘液,从他们后面爬来爬去的。 就在它打算扑到这帮人头上，把他们全吞下去的时候，一只手拽住了它的半截身子。 筋肉贲起的老魏从黑暗之中走出来，提着它的另外半截身子，咧嘴一笑亮出满口白牙—— “先锋官是吧？没死就太好了！” 这是什么？这是军功啊！ 没死这可太好了，没死，然后死了，功劳才是自己的！ 老魏一拳把它打在地上，而后骑上去轰轰轰就是三拳，如同夯土机一样动静巨大。 K和J错愕回头，然后就看到一个穿着奇怪裙装的男人，正在痛殴外星虫子…… “你们看，他也是人类——人类的秘密多着呢。” …… …… “等会儿……不对，这很不对。” J晃了晃脑袋：“我就只是睡了一觉——” “是的，你睡了一觉，昨天辛苦了。” Z递给他一杯咖啡：“作为新人，你的表现很不错。” “嘿，Z——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在北美！” “所以呢？”Z疑惑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那这个是谁？”他指着总部里面的一个大照片：“这位女士！” “太祖爷啊。” “……哈？” “J你该不会是昨天撞到脑子了吧？” “不不不，我没有问题，我可不记得我们有什么皇帝！” “……”Z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你记忆里，和现实之间有不同？” “太不同了！第一，我们是黑衣人，我们都穿黑西装！” “是的，是这样的。” “那你现在穿的是什么？” “飞鱼服。”Z看了看身上：“七品飞鱼服，陛下御赐的，我知道你很羡慕，你努力一下以后也会有的。” “……你看，这就峮侕 ⊙芭洽邻揪散柳⒐是问题了，黑西装呢？” “那是工作服，我是坐班的，我穿黑西装干嘛？”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睡了一觉——然后这个世界就变了，成了这个样子？” “看来你是真的出问题了。”Z皱紧眉头，想了想，抬手直接给了J一巴掌。 “嘿！！！” “没问题……完了，你不是阿巴米尔原虫感染……” “那是什么？” “能够进入人类大脑，篡改记忆的一种外星生物。” “What？有这样的东西？！” “当然有，但是你现在很可能是第二种情况，比这个还危险。” “比有虫子进入我脑袋还危险？！” “是的……跟我来，我们需要做一个检查。” Z带着J穿过总部的各个房间，最后抵达一个看起来很宽敞的办公室。 “Sir，J干员出了点问题，需要申请精神检测。” 办公室里的人抬起头：“怎么了？” “他的记忆出错了，看起来不像是正常的记不清楚东西或者认知方面的问题。” J指着大离光：“我知道你！那个自称地球人的外星人！” Z捂着头：“看，Sir，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大离光反倒是笑得很轻松：“我大概知道了，行了人留下吧，没事的。” J被留下来，走进这个大得过分的办公室，左看看右看看。 墙壁上挂满了画像，其中有两幅就是他之前见过的。 一个是外面很大的那个，另外一幅是面前这个少女的。 “有什么感想？” “……K呢？” “应该在休息，当然啦，也可能是在熟悉环境，他比你冷静得多，也更早察觉到变化。”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真的有变化？” “当然。”大离光递给他一杯饮料。 “不用谢谢，我头很痛，我喝不下东西。” “巧克力热牛奶，有助于缓解时空合并引发的错乱综合征。” “……什么？” “时空合并——从现在开始，历史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 “在这个世界，人类曾经经历过两个文明纪元。” 大离光走到墙上，指着左边的那一列画像：“这些，就是上一个文明纪元的存在。” “上一个文明纪元？” “你可以理解为神话时代，甚至是之前，他们的文明叫做白星文明。”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 “这很正常，未来会慢慢发掘出来的，或者说目前已经发掘出来一些了，三星堆或者别的什么。” “所以——所以这代表了什么？” “承载一个文明，需要物质维度的实体，白星文明早在他们的时代，就已经发展出了星际航行技术，就像是独木舟探索大海一样……家园的文明消亡了，但是远在星海之外，还有一支遗孤，而他们发展成了一个新的文明，叫星明帝国。” “你们像是外星人一样，入侵了我们的世界？” “是合并，你们的世界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新明帝国也不是。” “……那她是谁？” “星明帝国的领袖，文明之光，从星海深处跨越遥远的距离，孤身返回地球，并且创建了新明帝国的存在。” 新明帝国的靈夢漆贰叁磷肆（九）泣III⒋朱丽娅大帝，为什么会离开数十年？ 答案是她回原本的文明去了，回白星去了。 为什么艾丽娅能够只用了数十年，就建立了新明帝国，为什么她带着基地车那样的特殊造物。 原因也很简单——她是外星人——但是同时也是地球人。 不过这是最高层才知道的秘密，大家宁可相信大帝是修仙去了。 新明帝国是一个被局限于太阳系之内的不完整的世界，而宇宙奇观造物『银河』，补全了这份不完整。 合并之后的历史，所有人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唯有经历了关键节点的一点点人会觉得不对。 一个锦衣卫的百户所，几个黑衣人——仅此而已。 他们的呓语没有意义，别人听到了只会觉得是他们自己在发癫。 老魏也在适应环境，相比起来他就觉得这样很合理——这才对嘛！ 野瑞队员有点茫然，估计得纠结一段时间，但是他经历的古怪事情也不少。 J不是第一个疑惑的，但应该是目前最难接受现实的。 想想也是，他的三观才被黑衣人打碎没几天，就又要碎一次，正常人也禁不起这样折腾。 “接下来你会经历一段时间的休假，然后好好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等等，那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现在是外星人吗？” “我真的是地球人，和你一样的地球人——至于说现在的身份。” 大离光把自己桌面上的名牌反过来。 “我是MIB的管理者之一，传奇特工，代号G，你可以把我理解为副局长。” “……” “昨天的任务干得不错，J——我没在开玩笑，你确实干得不错，我以副局长的身份这么说。” “……” “要再来一杯吗？” “……要，谢谢。” “不客气。” 第1637.5章-匪头艾丽娅 “新明帝国的历史，分成了两个阶段。” 金怪鸟漫步在天京——也就是新明帝国的帝都——仰望天空。 她们在一个博物馆的里面，博物馆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望远镜。 从这里看，甚至能够直接看到月球上面的基地。 “第一个阶段，是新明大帝朱丽娅，创建这个帝国的一百年。” 1863年，新明帝国的开国大帝艾丽娅，降临北美。 之所以说是降临，自然是因为这个人真就是从天而降的。 从物理层面来说，艾丽娅是被卖猪仔卖过去的。 但是那个艾丽娅，还是真正的艾丽娅吗？很显然已经换了灵魂。 这个世界的时间也曾经经历过一段扭曲的时候，一百年似乎不长。 所以自从1863年开始计算，18岁的大帝一直到一百年之后的1963年离开地球，大家都没觉得不对。 要知道118岁的年纪，大帝看起来却还是如同少女模样。 这不对劲的细节，可太多了…… 但是相比起一个一百年时间就崛起，并且开始把目光投向全世界，进而称霸全球的国家。 这些小细节，反而不是那么不可思议——大家还是更愿意相信梦里什么都有。 “你觉得，新明帝国的特征是什么？”金怪鸟询问身边的人。 而在她身边的人，赫然是小爱莲同学。 说起来小爱莲和金怪鸟的关系，还挺古怪的。 论辈分的话，她得管金怪鸟叫姑姑，半个血亲。 可论家庭地位，那得管金怪鸟叫一声姨娘——这是半个妈。 只能说白星渣女艾丽娅造的孽太多了…… 她在神恩文明那边，但凡有如今百分之一的觉悟，那也回不来。 神恩文明的那些老伙计能把她榨得渣都不剩的地步。 小爱莲想了一下关于新明帝国的特征，有点不太确定。 “是……科技很发达？” “发达得简直不像是人类，对吧？” “……嗯。”小爱莲点了点头。 新明帝国是一个非常畸形的弯道超车的新国家。 文化上，它确实是继承了当初神州的大统，甚至算是复兴了旧明的国号。 可科技方面，那玩意儿主打的就是一个俺寻思之力，通篇都是力大砖飞。 哪怕在没有经历过两轮补全之前，科技也很发达。 但是在补全之后，新明帝国直接就奔着星辰大海去了…… “你知道合理的解释，是什么吗？” “是——外星文明？” 之所以小爱莲她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的考古发掘物品，涉及到了外星文明。 原本只是正常的考古，可是在经过判断年代之后，考古学家们傻眼了。 这玩意人可不是四千年前的造物，而是四千万年前…… “对，新明帝国，和超古代文明·星明帝国。” 就像是尚未公开的考古发掘成果里面展现的一样，新明帝国所在的地球，前身的文明叫白星。 这当然是不合理的，尤其是在经历过白星文明事件的这些人看来。 白星是异星文明，并且已经被毁灭了，就连墓碑都没留下。 但是这也是合理的——受困于物质维度视角的人，无法理解时间长河的伟力。 这就是当初埃洛文斯和军团长之间斗争的可怖之处了。 或者说外神级别存在的逼格：超越了常规物理可以理解的范畴。 从过去打到现在，再到未来。 壁画里、史书里、神话传说和口口相传的民谣里，都有他们的故事。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军团长就已经打败了埃洛文斯！ 当然啦，相比起来军团长才是比较可怕的那个。 以单纯且纯粹的力量，以力破巧，强行打碎任何权柄的桎梏枷锁。 用金怪鸟的话来说，就是时间长河都困不住的莽夫…… 她硬生生把白星文明的残响从时间长河里拖拽出来的时候，大抵并未想过许多。 可是白星文明却将一切都托付给了她，无论是物质还是文明，亦或者是概念。 艾丽娅需要，那白星文明就甘愿成为那个历史之中的上一个纪元，为新明帝国垫刀。 白星之子，不需要任何血缘或者物理上的继承关系，但却比任何继承关系都更牢固。 “星明帝国，你可以说它存在，也可以说它不存在。” 金怪鸟拿起手边的一个青铜器，对着灯光查看细节。 那玄奥的青铜器上，有着精细到令人咋舌的纹饰，而这些纹饰被解析出来是临近星系的星图。 “很多很多年以前，这个文明的分支开始迈向星海，但是更多的成员留了下来。” “……然后被外神毁灭了？” “对，但确切地说，是和外神同归于尽了。” “……” “多年以后，残存的人类重新在恢复平静的星球上建立文明，第一个部落到现在也不过几千年。” “然后星明帝国回来了——带来了朱丽娅大帝，是这样吗？” “反了，是朱丽娅大帝先来，然后花了一百年时间，打造了新明帝国。” 世界线合并之后，事情就成了这样。 艾丽娅的躯体是地球人，但是灵魂却是白星之子。 白星之子抵达地球，建立新的帝国。 并且依托于一整个国家的国力，重新在物理意义上打造了奔赴星海的飞船。 “这样啊……” “1963年，朱丽娅大帝离开了这个世界，当然你可以说是驾崩了。” “但是……时间对不上啊？” “在大家的认知里面，这是可以对上的，扭曲的概念我们暂时无能为力。”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反正都是加坦杰厄干的，时间线的事情就连有权柄也无法解析太多。 朱丽娅大帝之所以离开，当然不是驾崩了。 而是已经通过新明帝国发展出来的航天事业，返回了宇宙星海深处的星明帝国。 白星文明的分支文明早已经在星海深处重新建立了自己的文明。 他们并未选择回来抢夺母星，但是他们依旧心系这个曾经的家园。 为此他们派出了一个舰队向这边探索，意图在母星的新文明成长起来之前为他们提供庇护。 而其中两艘军规级别的飞碟就是在这个过程之中‘搁浅’在了地球。 这也正式拉开了和外星人打交道的序幕。 MIB——也就是黑衣人，由此成立。 梳理完这一段历史之后，重新补全并且合并的世界线，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当然啦，也有一些很让人抓狂的问题，比如说那枚『银河』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个问题，就连金怪鸟也无从回答，只知道那应该和艾丽娅背后的真神有关。 “第二个阶段，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新明大帝朱丽娅驾崩之后，留下来的罪己诏被公开。 新明帝国的军队为了维护大帝的身后名，愤怒地发动兵变，在新的女皇登基之前，直接打穿了整个世界。 然后就是大家看到的现在的帝国版图——覆盖整个地球。 “大一统的人类文明，才有和外星文明对话的资格，很朴素的东方思维。” ——除了咱们自己，剩下的全都是对手。 那可就不细分什么谁谁谁了，西方或者外国什么的量词，从来都是模糊却又容易理解的。 小爱莲看着身边的这些青铜器，有点恍惚。 她甚至怀疑自己以往认知的历史是不是也是这么被‘修正’过。 白星文明的人很高，普遍两米多接近三米。 他们制造的立人像也差不多高，而面容的话，大抵就是三星堆那些青铜大面具一样的模样。 宽颐广额、棱角分明，眉部、眼睛、嘴唇等线条流畅、皆突出于面部，粗长眉作扬起状。 “他们原本也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不要想太多，物质维度的这些逻辑，会逐渐演变自洽的，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金怪鸟摸了摸手边扶桑神树——也是青铜的。 三层九枝，完美契合被认为是神话故事的《山海经》。 『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居水中，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作为先秦时候的重要古籍，《山海经》常常被误以为是荒诞不经的神话想象书。 但随着考古工作的展开，它里面记载的各种异兽异树都找到了文化原型，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因为补全修正的历史，确实就是这个样子。 那些怪诞的图腾、洪荒异兽，就来自超古代的白星文明。 甚至三星堆还出土了类似太阳神鸟的飞行器，亦或者是飞碟的雏形。 这也为那两艘来访的军规飞碟做了铺垫，那个时间段来来去去的，基本都是他们。 “甚至多年以后，他们在三星堆下面挖出来一艘太古文明的飞船，也说不定呢？” 金怪鸟发出低低的笑声：“毕竟他们现在也只是挖到百分之一而已。” 科技发展靠考古，这味道太冲了，但是她喜欢。 小爱莲咂了咂嘴，然后看着那些站在远处的黑衣人。 这个展览馆并未开放，就如同现在对于这个上纪元文明遗址的断代和挖掘，目前都还是秘密一样。 之所以她们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身份特殊。 而这些黑衣人就是管理这些事务的机构，直接隶属于大明帝国皇室，身份神秘。 他们的神秘身份一直是人们热议的话题。 民间认为他们可能是外星人、克隆人、合成人或机器人。 无论他们从哪里来，黑衣人都是一个令人敬畏且神秘的存在，因为他们的出现往往直接涉及到UFO的机密。 他们的身高约一米八，皮肤颜色多样，有的是浅色的，有的是古铜色的，这表明他们是克隆人或合成人。 也有人说见到过皮肤很苍白的，像是尸体般的状态。 实际上这就是从帝国各个地区遴选出来的特殊情报系统工作人员。 什么皮肤都有太正常了，五湖四海七大洲五大洋。 白得过分的那哥们儿大概率是白化病患者，只是吓到别人了。 民间对于黑衣人的误解还有很多，比如说黑衣人短而厚的黑发向后梳理，发型统一。 这不废话么，早期遴选出来的往往都是军中精锐转到情报体系。 整个系统依旧延续了军规管理，发型当然一样。 又说他们多数都戴着带有黑色太阳镜的黑色西装和领带，形象威严，说话直接、简单，没有情感。 当他们一起行走时，步伐齐一，像军队行进一样，这些特征让黑衣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人类…… 所以帝国阅兵的时候，那些方阵他们是都没看是吧？ 还有人认为他们的目的是保护UFO的机密，使用胁迫和恐惧来让UFO绑架者和目击者不再言语。 这倒是真的，不能说这种保护机密的行为没有，毕竟这些年外星人确实多了。 但是说他们会使用各种手段让人闭嘴，甚至可以对目击者的亲属进行威胁什么的，那就夸张了。 更多是和目击者签署严格的保密协议，并且给予相应的补偿。 而且近些年，因为外星人越来越多，简单粗暴的对待就不合适了。 招募新的黑衣人的渠道，也越发多样化。 早期严肃的黑衣人已经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更多是灵活的新人——比如说J那种。 参观完了博物馆，小爱莲跟着金姑姑走出外面，被外面明媚的阳光刺得有点睁不开眼。 相比起来深邃神秘的博物馆，外面的天气就显得有点正常得过分了。 一把伞递过来，挡在她的面前。 小爱莲下意识接过伞：“谢谢……爸？” 明明是个大姑娘，却被另一个美少女叫爸爸的艾丽娅打了个哈欠。 “看得怎么样了？” “你有点累？” “和那个什么亚伦基文明谈了点题外话，不过问题不大——博物馆好玩吗？” “挺有趣的，尤其是青铜飞碟。” “嘿嘿，我也觉得，还有那个青铜方向盘，我猜考古学家一定会用一百种解释说它不是方向盘。” “实际上呢？” “实际上就是，我故意的……” 无良的艾丽娅和无良的金怪鸟对视一眼，然后都嘎嘎笑了起来，充满了坏心眼。 ——她们只是习惯了在时间长河里折腾，顺带有那么一丁点手贱，这有什么大错呢？ 反正最后纠结的只会是考古学家…… 小爱莲无语地撑着遮阳伞：“爸……咳，母皇，既然你能补全这个世界，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不用叫得那么严肃，至于说你什么时候能回去，这得问你金姨娘。” 小爱莲来自未来，但又不是现在的未来，很古怪。 即便再怎么补全世界线，金怪鸟也看不到小爱莲的那个‘大灾变’之后的未来。 大抵是有某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和小爱莲相关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金怪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只能再等等，但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你存在的未来才是真正的未来。” 小爱莲是一个特殊的锚点，她能看出来对方的特殊，却看不到这个锚点的另一端是什么。 非要深究的话，大抵得是她和艾丽娅一起强行破开许多阻碍，但是那样小爱莲就没了。 所以在目前，就只能顺其自然，等待事情的发展了…… “新明帝国这个版本已经补齐了，但是还有一个关键节点，需要你亲自去一趟。” “很急吗？” “暂时不，1986年的文明交汇，用多年以前流行的话来说，就是那个时候，文明的齿轮开始转动。” “那可真是有年头的说法了……” 艾丽娅伸了个懒腰：“1986年，那年我妈刚刚出师呢。” 1986年，陆无瑕正式出师，告别了师傅，去往了温暖的南方上大学。 在未来她会和一个叫艾如龙的家伙结婚，并且生下来一个小可爱，其名为艾丽娅。 命运的齿轮——好吧别转了，爆头不规范大哥低头转，整得跟开了一样。 1986年震撼世界的，果然还是切尔诺贝利的核电站事故。 温柔神仙姐姐在那一次事故之中遭受重创，假死闭关，冰封沉睡三十多年。 艾丽娅一度怀疑神仙姐姐是可以勘破玄关自己清醒过来的，只是被好心徒弟给冻上了。 ——真有你的啊白衣泰迪！ 不过这事儿谁也不敢赌，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更何况人家才是真神仙，睡了三十年也没落下，变的是世界从来不是她。 “珍惜当下，尊重，祝福。” 艾丽娅招来旁边的侍卫。 “把南镇指挥佥事魏约翰召来。” 老魏升官了，而且还是一口气官升四级。 百户往上是副千户，而后是千户，再然后是镇抚使，然后才是指挥佥事。 指挥佥事正四品，协理禁中警卫部队，整个锦衣卫系统里面一共才三个。 仅次于唯一的锦衣卫指挥使，以及两名指挥同知，算是实权之中的实权。 旧明时代，锦衣卫首先是皇帝的侍卫亲军和仪仗队，由将军、校尉和力士组成。 平日里没有朝会活动时，各卫亲军分别值守皇城四门。 唯独锦衣卫将军在午门外昼夜守卫，总共100人。 午门是宫城的正门，可见锦衣卫地位之高…… 新明时代，锦衣卫有了别的职责，但是依旧有侍卫亲军和仪仗队的职权。 不过这就不是护卫了，而是更类似镀金——毕竟是在皇帝面前刷脸熟的机会。 老魏也是被刚调过来当亲卫部队的，当不长久，估计一两个月就又要外派。 那样的话他的资历就算是齐活儿了，以后说不定能瞄一眼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穿着飞鱼服的老魏按着刀，龙行虎步过来，单膝跪地行礼。 “卑职参见太祖爷——见过太妃娘娘、公主殿下！” “起来，不用那么严肃，聊点事儿。”艾丽娅抬了抬手：“新衣服还挺合身？” 飞鱼服也是有品级之分的，女皇御赐的飞鱼服那是锦衣卫百户的作战制服。 太祖爷御赐的飞鱼服，那是尚衣奉御连夜量身制作出来，二品的赐服。 ——什么叫锦衣卫的骄傲啊？ 就这身衣服穿出去，你才明白来抄家的甚至都不是TM的一般锦衣卫！大头目来啦！ 已经成了大头目的老魏有点腼腆：“卑职个子高，均码不合适，辛苦尚衣奉御那边了……” 太祖爷崇尚节俭，四季常服不过八套，定做衣服这种事情尚衣奉御估计三五年都不开一次张。 “你应得的，之所以把你叫来，是因为有些功勋记录什么的，不好详细写上去，只能含糊其辞，我担心你和手底下那些棒小伙儿不服气，觉得铷儿赏罚不公，所以叫你来说说清楚。” “卑职不敢！”老魏扑通一声又跪下去了：“圣明无过陛下！” “圣明个屁，她那性子……唉……”艾丽娅背着手：“行了，我也不说那些虚的。” 她招来侍卫，早已经准备好了奖赏，赏罚分明是身为皇帝这种裁决者最该做到的事情。 “开疆拓土那是大功，不能写明白，但是不代表就不记得——魏约翰，听封！” 透明人王大伴刷新出来，抖开一卷黄色布帛。 『计其开拓之功，以十分言之，约翰居其七八，当百万之众勇敢先登，摧锋陷阵，所向披靡，实我大明肱骨。』 『多余的话朕就不说了，尽心用事，劳苦功高，封信国公，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赐蟒服一件，钱八千万，金二百斤，天京二环内五进合院一套！』 『另加赏玉如意一对，走盘珠百枚，丹书铁券一份，绘图像凌烟阁！』 说完王大伴卷起圣旨，笑眯眯地指了指旁边的大箱子。 “信国公，请起来吧，这些旨意您还得带回去呢。” “这是……” “给百户所那些将士的，都各有封赏，最低的也是个县男，这次你们啊，可是立了不世之功啊！” 王大伴很开心，当然啦，他开心主要是因为自家皇爷很开心。 就还是那句话，艾丽娅看重的人，王大伴就觉得是自己人，态度很和蔼。 艾丽娅不爽的家伙——真以为当初提督东厂的厂公，会害怕锦衣卫啊？ 乍一看，老魏他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无非就是将锦衣卫的骄傲贯彻到底。 可很多事情不是这么算的，他们恪尽职守，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命运去发酵。 “之所以在这里，而不是在朝堂上，理由你也知道，受委屈了。” 艾丽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人熊一样的老魏弓着身子以便太祖爷小胳膊小腿好够着。 这个打生打死都不怕的家伙，一把鼻涕一把泪根本停不下来，像个孩子一样直哆嗦。 “别哭了别哭了，高兴就行，有功就得赏，大功就重赏，合情合理嘛……” 要是没有赏罚分明，哪里来那么多猛男大喊着『世受国恩厚矣！』然后去拼命？ 效忠谁都好，本质上也是一种打工，画饼要，分饼也要，这才叫健全。 正说着话呢，场外貌似来了什么人，叽叽咕咕地颇为有些焦躁。 艾丽娅出行，并非是皇帝的依仗——她又不是皇帝，不过是被女皇赶去养老的老东西罢了！ 所以周围除了一批新来刷脸镀金的天子亲军之外，就只剩下黑衣人了。 黑衣人还是因为博物馆的事情才在这里的，并不负责什么护卫功能。 王大伴皱起眉头，往那边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什么事？要是无事生非，咱家扒了你们的皮！” 啊，实际上倒也没有那么严格，顶多就是扣薪水奖金绩效什么的。 那个锦衣卫是个萌新，不认识一袭常服看起来像个老管家的王大伴。 他只是有点焦急地想要找自家老大：“魏大人在哪里？” “你找信国公？” “啊？不是——锦衣卫的魏大人，魏约翰百户！” “那就对了……你是谁？” “卑职是魏大人的下属。” “哦……”王大伴恍然，态度顿时就和蔼了起来：“原来是功臣，是有甚职责要事？” “……”锦衣卫想了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伴，什么事？”艾丽娅溜达过来：“出问题了？” 锦衣卫小萌新张大了嘴，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活的！不是挂墙上的？！ 老魏皱着眉头：“太祖爷问你话呢！哑巴啦？” “没、没事！没事！” “没事？没事你火急火燎的。” “……小事，都是些家事。” 王大伴眯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信国公，您要不问问仔细？” 老魏赶紧过去把手下提溜起来，使劲抖啊抖。 “说清楚！到底什么事情！就算是我老婆跟人跑了你都得说明白！” “……倒也没到那个地步……” 手下缩着脖子：“就咱们回去述职的弟兄，和北镇那边的伙计打起来了，他们耀武扬威的，说咱们出个任务都能折进去一队人，兄弟们受不住气，然后就……” “……啊？” “他们人多，咱们打不过，田中大人说请您回去看看。” “这他妈又是个……咳，这算怎么回事？和同僚干起来了？” 老魏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艾丽娅，甚至都不知道怎么上报这些琐事。 艾丽娅背着手：“看我作甚？被揍了不会打回去啊？” “这——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那是以后才解决的，现在你手下跑来找你这个当老大的求助了，你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 “那就是说——还有这种事？揍他狗日的——然后再扛事儿了事儿，懂吗？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点锐气都没有你还当锦衣卫？” “……是。” “那还不滚去打架，打赢了把事情弄清楚，给我报上来到底怎么回事，刚给你封的信国公，给我争点气，打输了我揍你！” “是！！” “还有啊，同僚之间不准用刀枪，不准招呼下三路……去吧。” “遵命——” “还有一件事，你待会儿把你衣服脱了，你他妈二品飞鱼服穿去打架，北镇估计还真不敢动你，还有，打完之前不准说你获封受赏的事情……也不对，大伴！” “奴婢在。” “把那箱子旨意扣下，魏约翰听命！” “卑职在！” “我不管你们怎么打起来的，也不管谁对谁错，你手下说话肯定是朝着你这边的，我现在就一个要求，你TM的刚成为大功臣，就要有大功臣的勇武，不然到时候传出去你们弱得像只鸡，还说我赏罚不明，给你们走关系胡乱封赏呢……打赢了我给你们百户所加一顿御膳庆功宴，打输了也不扣你们的封赏，但是得延后一个月——这个月你们百户所给我滚回新兵营加训——懂吗？” “卑职遵旨！！” 第1638章-盗圣艾丽娅 艾丽娅去到天京的锦衣卫镇抚司的时候，打架已经打完了。 事情起因，其实真就是同僚习惯性嘴臭…… 南镇和北镇之间，一旦有任务，那是一致对外的。 可是如果没有任务，那么南镇抚司就是监督北镇抚司的。 难得这次南镇抚司出了点幺蛾子，一整个百户所失联，大家忙着前前后后找了许久。 对北镇抚司来说，这事儿就是个靶子——高低得损你两句！ 本来这也没啥大不了的，可偏偏这次北镇来述职的人，是上次百户比武的第四。 就刚好被老魏掐吧下去，没拿到奖赏，有点死对头的意思。 最后言语冲突演变成演武场冲突，再然后演变成双方群殴。 当然啦，还是有克制的，没有说真就两个百户所双方之间来个室内CQC大赛。 没有了老魏这个人熊，田中一个试百户，怎么可能打得过大比武的第四。 双方赤手空拳打了一阵，田中让人赶紧去把老大叫回来，他妈的干架不在场跑哪里去了？ 可是没想到老魏回来之后，整个人那气势跟搏命一样。 对方也是懵的——本来都打崩了没心气了——怎么了这是？ 当然没心气，又不是打外星人或者搏命执行任务，同僚之间演武场干架有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打过，明天甚至是今晚就又一起勾肩搭背喝酒了。 可是在老魏打开那个箱子，嘀嘀咕咕，如此这般之后，事情就变味儿了。 打不过？我TM啃啃啃啃啃！ ——完了遇到丧尸了家人们…… 不能用武器，不能招呼下三路，可对方差点上牙咬。 老魏更是战斗力大爆发，一个打十七个，刷新了锦衣卫猛男的单挑记录。 锦衣卫当初最能打的，是初代锦衣卫指挥使，跟着大帝在北美杀出来的猛男。 对方早先时候是印第安的部落勇士，十岁能捕美洲狮，十五岁力能搏北美棕熊。 在大帝还没有招募他的时候，就有单枪匹马袭击反人类匪帮马队的战绩。 后来组建锦衣卫，成为第一任北镇抚司指挥使之后，一身本事也没落下。 他曾经在人类还没有超能力、生物进化的时候，创造过一挑十五的演武记录。 因此很多人怀疑，对方也是古典自然进化者的一个，只是并不明显。 当然啦，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艾丽娅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老魏披上了二品的飞鱼服。 老魏被十七个锦衣卫缇骑联手干了——演武场谁管你是不是上司！ 可是这并不妨碍鼻青脸肿的他跟大家亲切交流。 “你怎么知道我被太祖爷赏了二品飞鱼服？还有一件蟒服呢！但那个是大朝会才能穿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二环内有个五进的合院？哎呀，我还没去看过呢！” “我最讨厌钱了，真的，我完全不在乎什么金钱——什么？金？我有二百斤！官库的！” 有一种在大明失传已久的聊天方式，叫凡尔赛。 具体发源不可考，但是据说和当初的法国公以及凡尔赛宫有关系。 是一种语言使用者通过委婉方式，向外界不经意展示自己优越感的语言形式。 同僚很想说没人问你，但是看到对方身上的二品飞鱼服，就只能说大人高见。 信国公的爵位还没有走宗人府那边的程序，到时候就是公爷高见了…… 艾丽娅还挺怀念这地方的，老干部到处溜达，总是容易回忆起当年筚路蓝缕的时候。 镇抚司的大堂里，除了关公像之外，还有历代锦衣卫指挥使的画像。 小爱莲看着一个印第安战士模样的画像：“这就是第一任北镇抚司指挥使？” “嗯，他叫殷熊。” 实际上印第安人现在不叫印第安人，而是叫殷人。 人家是当初跟着大帝从北美起家的从龙功臣！ 要知道那个时候，新明帝国最早的时候甚至殷人比明人还多。 而这些殷商时期顺着白令海峡迁移到北美洲的人，自然也就是新明的强宣称所在。 当然啦，那个时候殷人总体数量已经被匪帮祸害得不多了，拢共也不到五十万。 所以在大量的新明移民之后，就又成了少数，毕竟总量上限摆着。 而且在如今这么多代的通婚之后，眼见大明的这些民族划分会越来越模糊。 或许再过五十一百年，就不再有那些划分了，大明就是一体的。 但是艾丽娅依旧允许他们保留一些当年的文化，毕竟他们在北美生活了三千年。 “只可惜这家伙没有父母，没有妻子也没有后代，想要恩荫后人都不行。” 艾丽娅叹了口气，很是有些感慨：“而且小手还不是很干净……” 小爱莲用惊悚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这话什么意思？ 似乎是看出了小爱莲的疑惑，艾丽娅失笑，谈起了从前。 殷熊是个孤臣，没有家族牵挂的孤臣。 非要说有什么亲戚，那也是早年的部落同胞。 而之所以成了孤臣，是因为他请的老师是个腐儒，认死理那种。 这种文化老师教出来的徒弟，那叫一个头铁，学的比戏文里面那套更直接。 而为了维护自己『北镇抚司指挥使』的坏口碑，当一个单纯的孤臣，殷熊学了个坏习惯。 偷东西…… 这事儿吧，你上纲上线，又不太好对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去认真纠结。 可是他来一趟你东西少一样，你高低也得不乐意。 这人憎狗嫌的孤臣姿态不就有了么？ 艾丽娅说过他很多次，没必要这么弄，自己又不是当孤家寡人。 纵观历朝历代的君主，历史学家普遍认为，只有刘秀、李二以及朱老四，在善待功臣这方面堪比大帝。 但也只是堪比，他们能给到功臣们的只是荣华富贵，但是大帝能给大家无上的荣誉。 你朱老四给一个英国公，才多少赏赐啊？ 咱们大帝给一个英国公，那可是英伦三岛直接就划出来了！ 善待功臣的艾丽娅有信心压服一切不平，自然也不需要随时跳出来顶缸当擦手布的孤臣。 可是说了也不听，殷熊的盗术还日渐精进。 她的什么杯子啊坐垫什么的，只要是赐座赐茶，那就得连带着被毛走。 搞得后来她都生气了，有一次把御书房什么东西都撤了，板凳都不放，看你能拿什么！ 结果谈完了事情，果然御书房东西没少，艾丽娅很开心地亲自把他送出门。 心说这次可算是治治你的臭毛病了——回头开门——门把手没了…… 打从那以后，艾丽娅就不在室内和这货说事儿了，改散步。 殷熊偶尔能够从御花园捞条鱼，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只能抓条黄鳝或者逮只虾，亦或者薅一把水草。 后来殷熊死了，无疾而终，但是也不算长寿。 艾丽娅没把他毛去的那些东西拿回来，而是全都给他陈列到博物馆里了。 甚至还亲自摘了一枚自己的腰佩放里面，算是他偷到的。 当年殷熊可不敢偷艾丽娅身上的东西，这估摸着他临死了也还缺个成就没点，挺可惜的。 于是殷熊也成了如今小偷们的精神祖师。 他妈的能从大帝身上偷到东西，这已经不是盗圣能够形容的了！ 不过那个时候的北镇抚司干事情还很粗糙，远没有如今锦衣卫的惊世智慧。 当初有个段子形容锦衣卫多朴实—— 锦衣卫的电话铃响了。 告发者：你好，是北镇抚司吗？ 锦衣卫接线员：是的，有什么事吗？ 告发者：我打电话举报邻居汤姆，他把违禁品藏在他家的木柴中！ 北镇抚司接线员立刻登记：“好的，我们会调查的。” 第二天，北镇抚司派遣缇骑去了汤姆家。 他们搜查了放木柴的棚子，劈开了每一块木柴，没有发现什么违禁品，于是把汤姆骂了一顿后走了。 汤姆家的电话响了：“喂，汤姆！锦衣卫的人帮你劈柴了吗？” “劈了。”汤姆答道。 “好，现在该你打电话了，我家花园要翻土！” ——扯淡吧？ 更扯淡的是这破事儿是真的…… 新明帝国如今是如此鼎盛，可是谁能想到，当年起兵的时候是何等可笑呢？ 艾丽娅十三套防弹衣起兵，带着殷人部落报仇，从一个小小的矿区进而霸占北美西海岸。 别问防弹衣怎么来的，问就是金手指。 北美的小可爱们，可没有什么文化记忆，知道锦衣卫是什么东西。 甚至就连锦衣卫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干嘛的，毕竟新明就是个空有强宣称的架子。 你不能指望踩着共享单车实现机械化突袭的破烂新明能有什么大儒啊礼法之类的，乱着呢。 那会儿艾丽娅的御驾是用基地车的金手指点的，点出来的什么呢？ 答案是『32马力柴油四驱农用拖拉机建筑工程拉料四不像爬山王』…… 大帝的座驾都是个农用拖拉机，再高科技的，基地车也没解锁相关的科技线啊。 那会儿世界概念合并慢着呢，基地车限制太大。 艾丽娅有心想要用21世纪的高科技吊打19世纪的土著，可实际上是基本没戏。 基本上基地车弄出来的都只能是少批量的、低科技含量的东西。 你要说32马力的单缸四驱有多高深的技术含量，现在这玩意儿全新的也就两万块。 可在那个时候，艾丽娅就是开着这玩意儿，带着一帮坐三蹦子的殷人，征战四方，凶威赫赫。 那个时候锦衣卫当天子亲军，最重要的选拔标准就是不晕车。 哪像是现在，优中选优，骄傲得飞起，开枪都带扩音器的，生怕不知道是他们来了。 “这么多年了啊……物是人非……” 之所以要复兴大明，也是因为大明拥有对整个亚太地区的文化强宣称，强得发紫那种。 相比起来，建立一个新的其他政权，想要承袭那份法统大义就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构筑文化认同。 当然啦，明虽旧邦，其命维新。 现在的大明甚至都不需要旧明的强宣称了，自己就已经缔造了唯一的皇帝位以及法统大义。 像是之前老魏穿越，回到了1986年，第一反应是这都尼玛什么玩意儿…… 我大一统的大明呢？没啦？ 可见即便是未来，皇室这大猫小满三两只都没了，新的继任者还是会想着大一统的。 “更重要的，还是星辰大海。” 艾丽娅摸了摸小爱莲的头发：“看得出来你对这些历史很好奇，以后有空单独开本书写给你看。” 金怪鸟双手抱胸：“呵，你等着吧，她挖的坑没有填的还少么？” 关注地表上这一亩三分地，其实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合并之后的世界线，都已经蹦达到出现外星人的地步了，自然也不能继续窝里斗。 整个大明都得动起来，而且还是朝着星海深处迈步的那种动起来。 而支撑着大明能够以这种大跨步方式前进的，则是一种全宇宙都瞩目的特殊矿物。 明光玉！ 稀缺等级：极度珍奇！ 亚伦基文明都知道地球有这个，因此之前除了打『银河』的主意之外，还存着开矿的心思。 这种稀缺程度的矿物，缓慢开采太麻烦了，干脆直接烧玻璃球，然后强行破碎开采吧。 要不是蹦跶出来一个外神级别的存在，活生生的超A级战略威慑，他们还真敢开炮。 艾丽娅甚至都有点后悔释放那枚银河了，这里面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主儿？ 别外神没打完，外星文明战争都来了…… “可惜这些外星人不知道地球藏着什么，他们真要敢开炮，怕不是要把那个存在给彻底吵醒……” 和金怪鸟这种知情人嘀咕着这事儿，艾丽娅和金怪鸟都嘿嘿笑，恶意满满。 知道什么叫亡语么？ 这就叫亡语——加坦杰厄！小子！ 艾丽娅还聊着天呢，然后只觉得眼前一暗，就身在意识海了。 ……吖吖怪？ Q版量子龙神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找祂的时候踹门祂都未必理会。 今天怎么转性了？ 就在艾丽娅疑惑的时候，那头小小的晶蓝色Q版巨龙朝着艾丽娅的方向伸出小爪子。 “……”艾丽娅看了看那小爪子，握了握：“另一只，握手。” 然后就被Q版量子龙神拧身一尾巴抽飞了…… 『吖——』 Q版量子龙神再度伸出小爪子，空荡荡的——东西呢？还我！ “嘿，你这真神，怎么还在我家的银河上刻字呢？那玩意儿你叫一声答应吗？” 『……吖！！』 第1638.5章-星河战队 那个银河，是量子龙神的东西。 确切地说，是量子龙神的毕业设计之一，类似农大的鸡。 你可以看到学农业的搞出来一大堆奇怪的东西，然后因为各种原因延毕。 包括并不仅限于毕设的鸡被偷吃了，毕设的菜被老乡摘了，毕设的草地比隔壁师兄的毕设山羊啃了。 对真神来说，制造一个宇宙并不困难，但是也不简单。 首先要有一个专门的装备——类似一键装机的U盘。 而那个宇宙奇观级别的银河，就是那个U盘。 所以量子龙神会在腰上别个带U盘的钥匙扣么？ 而且真神创造宇宙，不像是人类装机那样，直接傻瓜式地一路点击下一步。 ——好吧，大部分真神不是。 或许有少部分——Q版量子龙神一再强调——极少部分的真神，课业不合格，会干这事儿。 比如说弄个盗版系统，九手世界树，或者别的什么，来制造自己管理的宇宙。 但是绝大部分真神，要么是专门的造物学、创世学过关了，亲自动手。 也就是俗称的自己学会装机了。 要么是找有这方面能力的工职神帮忙——俗称请师傅。 而且即便是专门的工职神，也不能够保证说弄出来的宇宙里面，就能发展出原生文明。 神造文明是有上限的，他们的上限就是真神族群自己。 原生文明有无穷无尽的可能性，真神能够从他们的发展里，找到自己也存在的可能性。 所谓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这玩意儿就像是炼金术手段制备超导材料，到底超导没超导，不好说。 但是只要有原生文明，那就等于是导了。 一个完整的原生文明，是即便真神也不能无视的特殊概念。 祂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覆灭一整个宇宙！ 却不会轻易触碰任何一个脆弱的、稚嫩的、有无限可能的小可爱。 就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哪怕他能够铁血无情地扫荡敌人，身高八尺腰围八尺。 但他也多半会对新生的小婴儿小心翼翼——但凡他还有基础的道德。 而真神族群，套人类的价值观，那就普遍都是圣人起步。 和祂们一比，隔壁片场的奥特曼都显得带点腹黑。 毕竟有希卡利这种恐怖组织武器提供商一直不消停，就很难说毁灭人类不是那位大人的计划…… 相比起来，真神的大爱无疆，则显得更神圣一点。 最起码Q版量子龙神对于文明和文明之间打架，没什么意见。 就像是熊孩子之间互相抡王八拳，大人不管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因为这次艾丽娅释放的宇宙，里面是神造文明。 可是新明帝国，是原生文明。 这俩的珍稀程度那可就不一样了。 神造文明大概就相当于是野猪，原生文明高低也是个国家一级保护废物。 Q版量子龙神倒也不是为了拉偏架才出现的，人类不把自己作死祂是不管的。 但是祂必须要收回这个宇宙的把控权，免得意外放生造成的文明概念被入侵污染。 这样的压缩银河，尺度上来看或许是个小弹珠，可是内里的概念内核那就大了去了。 艾丽娅这个盗圣，相当于从真神手里偷了一个世界——划掉——硬抢的。 但是她释放银河，不代表就能够管理银河乃至于宇宙。 人类天天说宇宙在膨胀在膨胀，那么宇宙到底往哪里膨胀？ 答案就是虚空——在这个膨胀方面，人类倒是难得认知正确了一下。 想要保证一个宇宙不被虚空同化，那就要有保驾护航的大手子。 Q版量子龙神就是这样的大手子。 分线程归分线程，宏观尺度也是真神。 至于说Q版量子龙神为什么非要等艾丽娅释放了银河，合并了世界线，再来计较这事儿。 嗯……可能是反应比较迟缓吧。 好在最后揍了一顿艾丽娅之后，这事儿就还是解决了。 ——记账上！ 你要说真神强悍，你就不能直接写真神很能打，很厉害，很不得了。 真神的强悍从来不是以人类之躯去踩蚂蚁一样的碾压。 你得写他们一出手，战至宇宙边疆，星河崩碎，大道都被磨灭了。 而不是一出手，十万斤——也就是大卡车——破碎空间，机关暗器诸葛连弩毁天灭地。 同样的道理，Q版量子龙神不能天天出来陪着打架，那样会掉逼格。 反派不懂这个道理，尤其是大魔王那种，但凡她跟梅哥多学几招，这会儿估计都还能当个关底怪。 那像是如今，艾丽娅都走向星辰大海了，她还躲躲藏藏当小蟑螂。 艾丽娅被记完账的Q版量子龙神踹出意识海，外界看来无非也就是艾丽娅突然发怔了一瞬。 倒是金怪鸟感受到了些许端倪：“出什么事儿了？” “……不，没事。”艾丽娅狐疑地打量金怪鸟：“有个事情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你的这些计划，到底是谁给你安排的？” “什么计划，听不懂。” “——啧。” …… …… “你啧也没用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能改变什么？” “……啧！” “我告你别不服，这就是历史的进程，知道吧。” “可我还是不太习惯，我们多了个女皇。” “这是太祖爷——这才是陛下！” “另外Z你这口音是什么回事？” “不告你了吗，我小学时候跟着我妈去的天津，后来才回新天津这边。” 在新明帝国，北美地区的地名，和神洲故土高度重叠。 当然啦，这事儿大家都这么干，无非就是个文化隔阂导致距离产生美罢了。 像是什么富兰克林，什么克林顿，什么塞勒姆乔治城，重名的没有五十也有三十。 相比起来神洲那边重名的城市反而不多，也就是什么区啊镇啊路之类的比较多。 鼓楼区，温泉镇，建设路吧啦吧啦…… 因此在世界线合并之后，让人绷不住的地名就开始多了起来，大家也都带上了国语味儿。 你要说珍珠港，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但是你要说北蚌埠，那他就明白了。 PearlHarbor嘛！当初瀛洲列岛不懂事，偷袭蚌埠，拉开了太平洋战争的序幕。 什么菲尼克斯，写作凤凰，读作宝鸡，也就那样。 Z说自己是天津的，J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哪里是天津，对方就直接掏了付快板儿。 “……OKOK，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J赶紧拦住这位：“所以我不用被隔离审查之类的了，对吧？” “当然不用，太祖爷特批的，你该干嘛干嘛。” “K呢” “出外勤去了。” J叹了口气，喝光最后一杯巧克力热牛奶，出去找K了。 很容易就找到了，因为K就在黑衣人北美总部的门外吃快餐。 ……所以麦肯王是什么东西？ 另外我在哪里都能见到这位爷的照片是吗？ 看着每一家麦肯王都有的『大帝拿着汉堡开心大笑』的照片，J总有种微妙的既视感。 自己是不是在哪里看过这种构图的照片——只不过拿的是玉米来着？ “嘿——K，你没事吧？” K正在吃东西，闻言只是瞥了他一眼，继续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K？” “坐，别大呼小叫的，菜鸟。” “好吧，这才是你——所以你有什么感觉？我是说……世界变了，这是合理的吗？” “我经历过很多不合理的事情，包括并不仅限于穿越时空。” K很淡然：“相比起来，这种好的变化，我并不抗拒。” “好的变化？” “当然。”K擦了擦嘴：“比如说我们现在不需要付小费了。” “……What？怎么可能？！” J狠狠地震惊了，要知道在阿妹你看，大多数服务业人员都拿法定最低工资。 所以小费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甚至可以算是主要收入来源。 这种老板转嫁用工成本的行为，甚至都已经成为一种社会契约。 出租车要单独给20%，吃饭要给15%，但是服务质量或者说商品价格并不会有什么提升。 “那他们的收入怎么办？” “收入？”K端起饮料：“安心吧，他们的收入可不低。” “好吧，但如果只是这样——” “现在纳税也不需要单独核算，有明显的工资单，买东西的税已经包含在了商品里面。” “……这是可能做到的吗？” 在J原本的世界线，纳税是所有人都避不开的一环。 但问题在于报税产业利益集团，引入的非必要复杂度实在是太高了。 复杂到即便是黑衣人这样堪称超然的特工，也要专门委托会计和律师才能完成报税。 “对于那位令人尊重的大帝来说，做不做得到这些，只取决于她想不想。” “好吧，我承认这很好——我是说这非常好——但是这值得你称呼她为令人尊重的大帝？” 天呐，K可不怎么夸人。 相反，这个老伙计是个毒舌来着。 即便是自我放逐，一直为了保护和平而努力的亚伦基文明国王，他的评价也是‘是个好人’的级别。 那可是外星文明的国王啊！拥有能够摧毁地球的舰队的外星文明！ “作为黑衣人，我们能够获得一套使用面积在150平方左右的复式户型。” “嗯哼，乡间别墅？” “总部隔壁的高层住宅，俯瞰曼哈顿中城核心，拥有开放式厨房和餐厅，能直接看到中央公园。” “……” “大楼内每一层都有洗衣房，顶层有齐全的健身设备，游泳池，桑拿房，工作学习的空间，会客娱乐的地方，同时还有家政服务，24小时管理人员。” “……” “每年四次体检，不限量的牙医服务。” “……” “哦对了，还记得我说的税制改革吗？这一切不需要单独缴纳税务费。” “我也有？” “这是你的钥匙。”K递给他一把钥匙：“忘了给你。” “我将永远拥护这位大帝！” J小心地把钥匙收好：“令人尊敬的哲人王，这大概就是乌托邦吧……” 哲人王的概念，语出柏拉图的《理想国》。 而这本书，就是关于一个乌托邦式的理想政体构成的论述。 柏拉图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人类活动，说到底都可被认为是一种技艺。 是技艺就意味着需要训练，具有专门性。 所以不同的活动，就该交给最有权威和知识的人去做。 政治当然也是一种技艺，因而也需要交给最有知识的人去做，这种人就是所谓的“哲人王”。 艾丽娅是不是哲人王，这事儿如果按照柏拉图的说法，还真不好说。 『拥对邦民的爱，这让他上升到形式的世界后，仍愿意抛弃这种永恒的幸福，重新下降到城邦中来。』 艾丽娅是属于开挂的角色，无限接近全知全能，却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 这导致她明明是利维坦，却依旧愿意给出来对国民而言的最优解。 毕竟对伟力归于自身的特殊存在而言，任何利益都不过是无所谓的数字，裁决者只需要公正和超然。 当然啦，用熟悉的说法，其实无非就是内圣外王那套罢了。 J吃了一顿麦肯王，并且对这个新世界的历史进行了一番了解之后，欣然接受了她。 只能说以帝国体制来说，艾丽娅这样的中央集权明君，上限实在是太TM高了…… 甚至在黑衣人的视角里，这个君主是能够为了地球，杀出外太空直接个体威慑外星文明的。 什么宇宙级大爹——J飘零半生，公若不弃，愿拜为大帝！ “嗯，主要还有一个原因，她是超A级。”K把饮料杯塞进垃圾桶：“人类需要她。” “我也是这样想的。”J摸了摸钥匙：“这很重要。” “亚伦基文明的使节，已经在申报进入地球了，下午会有一场会面，关于人类和亚伦基文明的合作。” “合作？什么合作？” “虫子。” “WTF——那危机不是解除了吗？” “我们解决的只是一个虫子，而地球要面对的，是一个即将来袭的虫子的文明。” “超A级能够解决这一切，对吗？” “大帝的意思是，如果什么都需要她来做，那人类永远都走不出摇篮。” “……” 第1639章-炼金之星的谜语 “……朕的茶杯呢？” 大明女皇朱静铷陛下看着面前的空碟子，询问内侍。 内侍看了眼空碟子，沉稳地翻开刚才的来访名录。 “之前，锦衣卫北美镇抚司指挥使，也在会议室里。” “……绝了。”揉了揉额角，女皇陛下甚至都生不起气来。 锦衣卫历代指挥使，如今分管不同地区，各有司职。 有欧罗巴锦衣卫指挥使那种王八蛋，贪腐滥权，听到太祖爷回来直接吓死的。 也有北美锦衣卫指挥使这种代代孤臣，个个盗圣的。 如今这一代北美锦衣卫指挥使，是她母皇的初代锦衣卫指挥使殷熊的养女。 ——就继承了老父亲的手艺了是吧？ “唉，也是一时忙起来了没想到。”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重新给朕倒杯喝的，百香果——或者柠檬水……算了还是百香果吧，多放椰果。” 大明女皇是真的挺累的，心累。 一来，比起气魄和能力，她不能说和艾丽娅相差无几吧，基本也可以说是拍马难及。 二来，这一万年未有之大变局，也没说有外星人入侵的啊…… 虫子？ 或者说虫族——和亚伦基文明打得风生水起的虫族。 人类连星海都没正式踏足，目前只是在太阳系里面打转。 太阳系很大，但是太阳系也很小，在整个宇宙里面尤其不起眼。 有人很奇怪，外星人为什么不觊觎地球啊，觊觎地球很合理啊。 实际上合理个屁…… 假设如果制作一个空间模型，把地球比作一粒灰尘。 那么在空间尺度上，月球就是灰尘四分之一大小的微尘，距离地球2.5厘米远。 而距离地球12米的地方，摆放一个苹果——那就是太阳了。 至于说其他的行星，围绕在这个苹果4.5米到360米的距离不等。 大小有类似灰尘的，有类似豌豆大的，但也就那样。 这些东西放空荡荡的房间里，人们充其量看到个苹果。 要是真360米那么远，苹果都看不见——但是整个太阳系大概有2.6平方千米的空间尺度。 这个范围内，除了一些彗星，或者在边界有同样的苹果——也就是恒星——别无他物。 由此可见，在宇宙空间飞行的时候，地球这种行星其实并不算什么璀璨的珍宝。 甚至就连一个光芒万丈的金苹果，在两平方公里的大空地上，难道就很刺眼吗？ 星辰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了，大多数人类仅仅凭借肉眼难以对宇宙大小有直观认知。 即便是脑洞大开，充分想象，也不过是皇帝用金锄头，每天都吃韭菜盒子的地步。 ……好吧，虽然女皇确实有一把小巧的金锄头，但那是她小时候母皇给她做的园艺小工具。 虽然她也确实吃了韭菜盒子，但那只是偶尔尝一下，偶尔。 但是外星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到处漂流还能发现地球。 极少数能够侥幸到地球的，那都是些活不下去的家伙，而不是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 结果现在直接就跳版本了，变成了星河战队的级别，新明都给看傻眼了…… 当然啦，这也不全是坏事，有对手有压力，才有新的发展。 早期时候，为什么朱丽娅大帝要留下一些所谓的对手？ 要知道早期的大帝可是一路高歌猛进，一再强调『要把脏活累活干完，把清净蔚蓝的世界留给子孙后代』的。 可是伴随着国土面积越来越大，治理大明的难度也越来越高。 如何克服因为地理因素产生的离心力，将所有的国民进行文明同化？ 如何平衡各地区差异，兼顾实际情况，让大家都能够因为大明到来而得到发展？ 如何通过建设，普及基础建设、基础民生服务，保证国民的基本幸福度？ 这些事情，并不是拍脑袋就能够完成的，反而需要一些来自外部的压力。 有了你们，才有我们，这种『出则无敌国外患者』的想法，才是大帝留下磨刀石的关键。 不然哪怕就像是新明那样，一口气就能平推全世界，然后治理还是要出乱子。 要不是艾丽娅回来了，再过几十年，怕不是新明帝国合该有内乱一劫。 当然啦，现在版本更迭，大家有来自头顶上的压力，那就更能够凝聚了。 大明女皇抿了口百香果茶，眯着眼睛思考着什么，然后唤来内侍。 “召五军都督府所有轮值大都督，入宫觐见。” 人类之间——哪怕是智慧种和智慧种之间的分歧，也没有智慧种和虫子之间的分歧大。 毕竟智慧种基本都是秩序侧的，而虫子是彻头彻尾的无序混乱阵营的。 甚至自己母皇之前说过，似乎这些虫子，还和更高维的存在有关？ …… …… “确切说，和神恩文明有关。” 艾丽娅在玩沙子，捡起一根树枝画了条线。 “你还记得神恩文明的神恩这个词，怎么来的吗？” “……”金怪鸟眨了眨眼：“不是吧？它们？” 神恩文明，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早期的前四个纪元，也被称为超古代文明。 在第四纪元末期，魔法皇帝们打造了璀璨辉煌的文明，甚至开始探索宇宙了。 生物进化文明门槛一向很高，这样的文明发展到探索宇宙的地步，实力可想而知。 但是就在这个阶段，第四纪元的文明遭遇了来自星海深处的外神、内部的齐杰拉花叛乱双重袭击。 魔法皇帝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留文明的火种。 巨龙种、精灵种和天翼种，其实都是魔法皇帝们制造出来的生物兵器，用以保护人类种的‘工具’存在。 巨龙种代表着强横的物理破坏力，天翼种则是继承了魔法皇帝们引以为傲的法术特性。 精灵种更偏向智力加点，算是人类的一个演化分支，和人类种的概念最接近。 结果七大魔法皇帝和原罪之门、齐杰拉花同归于尽了，这仨当小弟的也没能护住谁。 第四纪元最末期，所有智慧种节节败退，原罪污染高歌猛进。 当初成功毁掉文明基本盘的齐杰拉花，实在是来得太巧，又来得太急。 祂几乎摧毁了第四纪元文明所有的潜力，让智慧种残存的底蕴也跟着烟消云散。 七大魔法皇帝强大到能够跨越时空长河，给金怪鸟——或者说埃洛文斯——个大逼兜。 可也挡不住整个文明坍塌式的败亡…… 没有了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的他们，神恩文明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黑暗时期。 当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也是那个时候流传下来的谚语。 要是在魔法皇帝们还在，文明鼎盛的时候，外神是个什么小喇叭？ 七大魔法皇帝，个个都是比外神还猛的存在，堪称权柄具现化自走人型。 但是好汉不提当年勇，第四纪元末期的神恩文明眼见着就要被原罪污染彻底毁灭了。 这种来自虚空的无序混乱力量，能够造成概念层面的污染，比丧尸之类的凶猛多了。 巨龙扛不住，天翼种鸟人也扛不住，更别提精灵种。 精灵种那些勾八科研人员，简直就是拍脑子想出来的办法，居然制造特殊的生物兵器来试图和原罪污染对抗。 ——他们制造了能够吞噬其他生命，从生物学方面不断‘进化’的虫子。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这些虫子确实很猛，甚至有原罪污染的几分影子。 说它们是特殊的生物污染瘟疫也未尝不可，属实是利器。 可是原罪污染那玩意儿完全不看魔抗法抗的，人家走的是存在概念的污染流程。 精灵种以为虫族没脑子，就可以抵抗原罪污染，这才是真正的没脑子。 结果很显然，精灵种贡献了原罪污染的又一员大将！ 在智慧种穷途末路的时候，真神出现了。 吖吖怪的本体，量子龙神，终于‘赶到’了案发现场。 第一步，打开冰箱的门。 第二步，把原罪污染关进去。 第三步，关掉冰箱门。 很好，原罪污染这么解决了，只花了三步。 至于说被原罪污染的生物，则是分批处理，务求无害化。 虫族在之前的发展过程之中，意外诞生了特殊的虫巢意识和集群生态，也衍生成了新的智慧种。 也就是巢虫种。 量子龙神嘛，真神，人均圣人道德楷模的，对一整个新的智慧种实在是下不去手。 所以祂把巢虫种带走了，单独隔离处置，类似放在实验室里观察的小白鼠。 量子龙神救世完成之后离开，文明进入新的发展纪元，也就是第五纪元。 而神恩这个概念，也在那个时候出现。 巨龙种认为量子龙神是它们祖宗，你看这外形就很类似。 天翼种觉得量子龙神是他们的祖宗，毕竟有翅膀。 精灵种……精灵种没感觉，他们和人类最像，他们觉得自己是第四纪元的文明正统。 那会儿人类种还没有低贱到连兽人都不如，还是文明正朔来着。 当然啦，后续的发展，可就不管你是不是正朔了，历史的齿轮嘎嘣嘎嘣地转动。 人类种差点被绞死在齿轮里，直到神恩历的四千五百多年，才从天上掉下来一个穿越者。 还掉林子里了，差点被风狼咬死…… 按理说这个穿越者哪怕成长为了军团长，也不该对当初拯救世界的量子龙神有什么意见。 更何况他自己的金手指，就是这个吖吖怪的分线程。 写轻小说的话，那就得是《「你这种家伙别想打赢光明神王」被踢出了勇者队伍，想在王都过上平静的生活但是却获得了第四纪元真神的信念因此在乱世寻求平静生活是否搞错了什么》才对。 别人的系统都变妹了，真神就不能变吗？ 艾丽娅倒是不在乎吖吖怪变不变妹子啦，现在也挺可爱的。 咳——她还真不是福瑞——她的意思是，真神你也妹（↑）收拾干净手尾啊！ 就艾丽娅知道的，就有至少三个巢虫种分支了。 一支当初在第五纪元文明出现过，艾丽娅还和它们打过一架，算是八分钟一次世界危机的大副本。 然后那一支应该有一个大战之前就跑路的分支，也就是后来人类UBEG那边也遇到过的血海巢虫种。 结果现在又一个！就藏在你的装机U盘里！ 你这装机U盘，该不会是老毛桃的吧，怎么还带流氓软件的…… “星河巢虫种，不带原罪污染，估摸着是早期被带走净化的那一支的分支。” 艾丽娅的画工一言难尽，画的都是火柴人。 她按照亚伦基文明那边交换的情报，详细列举了一下这些小喇叭的分类。 类似于蛛形纲，拥有智慧，且理论上没有私心、没有恐惧。 繁殖能力超强，拥有着完善的种群社会制度。 极少数的个体，会衍生出类似之前的先锋官或者是赏金猎人这样的亚种。 它们并不直接回归群体，却依旧接受女皇的命令节制，最重要的是这代表了它们有特殊的进化可能。 当然啦，目前来说一切都还比较纯粹，人家巢虫种也不乐意朝着两脚猴子的方向进化。 “所以它们现在的主要战斗力，基本是五种类型的原生虫子。” “卫兵战士，战斗力相当于人类的装甲车。” “坦克虫，顾名思义，堪比主战坦克。” “电浆虫，大炮——而且还是重炮，远程支援实力非常强。” “空战虫，生物战斗机，就机动性来说，大气层里它们吊锤机械载具。” “寄宿者，也就是演变成先锋官或者赏金猎人这样的特殊个体的原体，当间谍的。” “最后倒不是战斗的虫子了，它们的母虫，一个被称之为虫神的特殊个体，女皇。” 金怪鸟蹲着瞅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这么弱的？” 血海巢虫种，那可是连军团长叠加时间长河本体强度，都没办法轰杀的对手。 人家的王虫都已经奔着泰坦巨兽的级别去了，你这才主战坦克？ “强度会增加的，这些是基础的形态，你可以点科技树，还不许它们进化了？” 比如说空战虫，如果人家进化成了星际战舰虫，那阁下该如何应对？ ……好吧也没什么不能应对的，能够打败超A级的，理论上还真就只有超A级。 能够干掉艾丽娅的，从来都不是爆兵攒战舰，而是另一个强悍到能够碾压她的生命个体。 比如吖吖怪——但是考虑到她欠债更多，是债主，是大爷，吖吖怪不会碾她。 那就比如加坦杰厄——那玩意儿才可怕，至今未露面，保持逼格记录好几年了。 相比起这些大手子，区区巢虫种算老几，一直都不是主线任务来着。 金怪鸟叹了口气，虽然不是主线任务，但是也不能不管。 她甚至都不能不管艾丽娅——谁让她已经成了对方的孩子的妈了呢？ 乐了，根本没法打，她隔空就把自己睡了，女儿都有了。 上一个来这套的，还是圣母玛利亚和她的好大儿…… 金怪鸟眼睛里蓝光一闪，进入时间长河里回溯着什么，好片刻之后重新回过神。 “怎么去这么久？”还在画火柴人殴打大螃蟹的艾丽娅抬起头：“出什么事了？” “几个小事，但是连在一起了。” “细说。” “第一，炼金之星又炸了，大魔王干的。” “……绝了，她有那个闲心去折腾UBEG的小天才，干嘛不来找我？” “第二，大魔王来找你了，顺带也去找炼金之星了。” “……”艾丽娅眨了眨眼：“等会儿，你把第一个消息再说一遍？” “炼金之星，UBEG应运而生的天才俱乐部，推动UBEG发展的技术发动机，险些被团灭。” 很显然，这次不是炸群，而是炸人了，大魔王动手有点狠。 艾丽娅脸色沉了下来：“人没事吧？” “还好，但是也不完全好，炼金之星之前新制作的时空星门，被大魔王抢走了。” 小叉烧最近一直在忙着这个事情，通俗来说就是把自己亲妈变成亲妈酱，把亲妈酱的力量解析清楚。 很显然，这丫头随她爹，偏心人类这边…… 但是金怪鸟和艾丽娅知道，时空星门的完整驱动，需要时间权柄的力量。 人类的技术，还没有到能够随随便便就操纵时间线的程度，那玩意儿维度太高了。 可哪怕大魔王的战绩并不理想，但是必竟也给她拿到了半成品的时空星门，并且成功走脱。 “她跑了？” “跑了，去找炼金之星了。” “跑哪里去了？去——卧槽？你的意思是，她回到过去了？！” “1986的时空特异点还存在，别忘了野瑞怎么过来的，她估计也是发现了这点。” 时空星门只是个引子，那个特异点的混乱裂隙，才是关键——那玩意儿不就代替时间权柄了么。 别看大魔王菜，真要菜得抠脚的话，也不可能说把环溪观都羞辱了一通。 毕竟她也是有‘天命’在的，哪怕星球意识如今已经被艾丽娅揍过两次了，也依旧在‘庇护’她。 不然UBEG那边好几个半神，怎么会一直都抓不到她…… 很显然，这次又是天命在搞事情，才让她成功地做了点什么。 甚至于——星球意识想要让她去干掉另外一个星球意识催生的自救团体，炼金之星？ 这什么意思？蓝星和地球的星球意识打起来了？ 合着UBEG联合体彻底合并最大的阻碍，还是玄学层面的…… “她去1986年，准备怎么做？干掉炼金之星？” “我不知道，特异点的历史我看不到的，所以你还是尽快过去吧。” 金怪鸟说着拿出一张卡片：“另外这个给你，或许有用。” “什么东西？” “炼金之星转交给你的号码，或许你能够用得上。” 说着金怪鸟微微一笑：“别怪他们当谜语人，你知道星球意识代表了什么，和那样的存在做对抗，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逆天而行了，上一个这么干的是想要用七星灯改命的诸葛丞相。” 很显然，星球意识之间打架，也是看准了艾丽娅不在家。 艾丽娅要是回去，很多事情立刻就要出变化，唯一不变的是矛盾依旧存在。 掩盖起来的矛盾难道就解决了吗？ 所以艾丽娅恐怕还真不能回去——起码把事情解决之前不能回去。 至于说怎么解决…… “看起来像是群号——877……046……437……有点眼熟……” 虽然看起来像是群号，手机搜索也确实是个群聊。 但是艾丽娅总觉得这串数字自己在别的地方见过…… 几秒钟之后，她从大脑深处回想起当初的那串数字。 ——妖星弑君者事件。 穿越时空的米格105空天战斗机。 以及那一串神仙姐姐留下来的栅极坐标代码。 卧槽！神仙姐姐现在在我手里啊！ 我昨天晚上还……咳…… 她豁然起身：“来人啊——” 远处戒备的禁军赶紧小跑过来听命。 艾丽娅刚想说让他们去把温柔神仙姐姐请过来，就又停下了。 就连金怪鸟，大抵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视线尽头的天京东苑方向，一道灵能光束冲天而起，半秒钟之后，灵能光束消散，连带着温柔神仙姐姐的气息也消失了。 神仙姐姐确实在，但是很好，现在不在了。 艾丽娅望向金怪鸟——几个意思？当面封号？ 自己也没开啊！没关就是开？ 后者摇头：“不是我，也不是星球意识。” 当然不是星球意识，新明帝国所在的星球，是造物权柄衍生出来的碎片世界。 为了补全这个世界，星球意识早已经把一切都托付给了艾丽娅。 你只管想，我负责造！ 你给我新蓝图，我给你打存档！ 新明帝国就这么来的，主打的就是一个创造模式。 王大伴赶紧打来电话：『皇爷！不好啦！文贵妃她——她——羽化成仙啦！』 当初艾丽娅也这么走的，区别在于起码还有条龙来接一下，大家能扒拉根天线下来。 这次倒好，神仙姐姐当着面化成虹光，biu地一下就没了。 一秒钟之前，她都在和尚衣奉御的女主管讨论新衣服的风格呢！ “没事，我知道了，她只是暂时去办事了。” 艾丽娅安抚了一下所有人，很显然相比起文贵妃羽化成仙，大家更怕太祖爷也飞了。 太祖爷艾丽娅表示自己确实要飞，但不是现在。 她低头看了看那张卡片，而后将其抬起来，对准那个方向。 那张半透明的玻璃卡片上看似杂乱的线条，和她视线看到的景物轮廓重叠起来。 而那一串数字，连带着这些线条，构成了一个标准的栅极坐标。 位置就在东苑，在温柔神仙姐姐『文贵妃』消失的地方。 而高度则是—— “437公里……这他妈都到散逸层了……” 当年妖星弑君者，就是从这样的高度闪现下来，几乎完全绕开人类的防御线的。 金怪鸟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望向高空437公里的方向，眼睛闪耀着璀璨的蓝光。 “时空裂隙，类似切尔诺贝利那边的那个……把这个裂隙合并，新的星门基本就可以用了。” “开到437公里上？开空间站？” 人类用所有心思制造出来的星门，无非就是代替虫洞的人工劣质替代品。 而如今，新的虫洞，就在这里，但是使用艰难。 艾丽娅算是明白为什么古代人类老是说什么什么从天而降之类的了。 要是这种特殊的破口都在几百公里高空，那对古人来说可不就是从天而降么。 尽管非要计算的话，大气层有一千公里厚——哪怕那上面的大气密度只有海平面的亿分之一。 “这就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伟大的新明大帝，我必须要提醒你的是，大魔王也盯上了这个地方，一旦特异点合并，但是控制这条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的通道的人不是你……” 金怪鸟说着耸了耸肩：“新明帝国做好了本土作战的准备吗？” “他妈的，她大魔王去哪里摇人？啊？摇什么人？高等精灵吗？” “这谁知道呢……” “……啧！！” 第1639.5章-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 艾丽娅见到霸道神仙姐姐的时候，后者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惊慌。 她在喝茶——非常淡然地喝茶。 精致的茶壶，精致的茶杯，精致的茶艺，就连动作都优雅到了极点。 你看着她，甚至感觉不到她还在这红尘里打滚，反倒像是个超脱的仙。 这不合理，艾丽娅觉得这很不合理。 她过去，拍桌子质问霸道神仙姐姐，你姐姐我老婆人没啦！ 霸道神仙姐姐说，她和温柔神仙姐姐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理论上共轭姐妹。 一般谁谈这事儿，这说自己是姐姐——所以那是她妹妹。 其次，没答应嫁给你，道侣而已。 贵妃封号什么的也不在乎，另外为什么她是文贵妃，自己是昭贵妃？ 文贵妃的文，是指文静温和，文华辞采。 而昭贵妃，就是简单的光明——我不文静吗？ 艾丽娅说你也文静，你喝茶的时候特好看，真的。 然后霸道神仙姐姐就问为什么只是贵妃，而不是皇贵妃？为什么不是皇后？ 艾丽娅傻眼了，根本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当然是因为没经验啦！ 新明帝国虽然号称复兴大明，但只是为了对方的强宣称，不是说要把老朱家的后宫玩法也带过来。 ……嘶——不对啊，老朱家还挺深情的一个个…… 实际上对比起老朱家的那些个皇帝叔爷，艾丽娅才是真的渣。 就算是朱叫门那种王八蛋，都知道钱皇后才是真爱，是后宫第一人。 艾丽娅是见一个爱一个，见到谁就是最爱的那个，突出的就是一个没脸没皮。 别问，问就是白星的影响。 白星：啊对对对…… 到底是自己选的继承人，能怎么办？都赖我！都冲我来！ 霸道神仙姐姐让艾丽娅坐下，金怪鸟忙别的事情去了，没在这里。 “喝茶吗？” “……你不担心？” “我以前其实很不喜欢喝功夫茶。”霸道神仙姐姐笑了笑：“小时候我的脾气其实很急。” “啊这——” “别想了，她和我一样，小时候都是一样的。” 艾丽娅接过茶杯，抿了口，放在一边。 “人生苦短，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年轻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神仙姐姐给她倒茶：“喝茶嘛，就跟我大师姐一样，茶叶，开水，大碗，就很爽利。” “大师姐还挺豪放……” “大师姐其实比我更懂喝茶，只是她不在乎，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艾丽娅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大抵是她有什么没做完的事情，要去办吧。” 艾丽娅喝了三杯茶，霸道神仙姐姐这才交给她一把剑——她的剑。 泰若山剑…… 按理说，到了她们这个地步，那都是用更纯粹的力量去碾压对手。 剑这种物理攻击兵器，要么是用习惯了，要么是更高端的对局不得不用最原始的作战方式。 “带上吧，过段时间再去。” “过多久？” “无论过多久，都是几分钟而已，不是吗？”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艾丽娅叹了口气，把泰若山剑收起来：“一次次的，造物权柄不说清楚，这次也好像是早有预料一样。” “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瞒着你的，只是还不到时候而已。” 霸道神仙姐姐喝光最后一杯茶：“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有些事情只有你能做到，但不是现在的你。” “……如果我开摆呢？” “你会吗？” “……” …… …… “不会。” 叶卡捷琳娜随手按住一只难以名状的怪物，将其轰碎。 “安心吧，就算是迷路了，我也不会放弃你的，会把你带回去。” “……”她对面的那个身穿全身铠的‘勇者’沉默了两秒，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神恩帝国出来，借用那特殊的『门』进行跳跃，这已经是第三个中转站了。 但是远征军的先锋小队完全没有找到哪怕一丁点军团长的痕迹，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唯一知道的，是这里全都是狂躁的怪物，而且一见面就不死不休。 神恩文明的人当然不怕打架或者打仗，可这对手是什么东西得搞清楚啊？ 啊算了，先打完再分析尸体是什么吧…… 而带队的人里面，武力担当是铠甲勇士，智力担当就是叶卡捷琳娜。 叶卡捷琳娜，艾丽娅当初的老伙计之一，冒险者团队里面的术士。 当然啦，真正的身份，人家可是精灵种的公主。 虽然精灵种里能自称公主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精灵种里面，几乎是高等精灵的，都可以自称一句王族。 告你别不服！咱高等精灵的爷就是爷！ 别看咱们现在什么都没干，当年我们阿玛打下这江山的时候，就什么事情都给咱干完啦！ 叶卡当然不是高等精灵，实际上她只能算是半个高等精灵。 所谓王族的身份，大概也就和旧明时候朱元璋那些饭都吃不起的王子王孙一样。 历史上这样的人倒也不是没有出人才的，最出名的莫过于中山靖王之后的昭烈帝刘皇叔。 叶卡比刘皇叔稍微好点，在于她倒也不用卖草鞋开局，而是正儿八经的有术士的职阶。 而且刘皇叔出门捡到俩SSR，她出门不也捡到个傻逼冒险者团队么…… “当年我们冒险的时候，遇到的危险比这多太多了。” “不，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没有经验，但是你要相信，你用的这具躯体，是三界最强战士的躯体。” “我是说……” “就算你站着不动，它们也不可能破开你的防御，你这套铠甲凝聚了多少尖端炼金技术？” “……”铠甲勇者叹了口气，拔出背后那带着斑驳痕迹的大剑，随手一挥。 剧烈的风压横扫而过，整个混乱的战场瞬间如同飓风过境，被吹作一团。 就在无论是远征军先锋队还是怪物们，都在稳住身子的时候，铠甲勇者掏出一叠竹签。 竹签上面铭刻着特殊的咒语，这是他开发出来的特殊卷轴。 随手一捏，竹签断开，蕴藏着庞大魔力的‘卷轴’被释放，满天都是飞舞的火球。 这些火球就像是能够识别敌我一样，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些怪物给锁定了，进而从天而降…… 片刻之后，混乱扫清，铠甲勇士——好吧就是小天使——收起竹签，将手臂收回披风内。 “叶卡，你——是路痴——对吧？” 叶卡捷琳娜看地图的动作顿时顿住，进而用一种震惊的‘你怎么发现’的表情看着他。 被甲胄笼罩着全身，看不清楚面目的小天使指了指她手里的地图。 “之前我就想说了，拿反了。” 叶卡捷琳娜赶紧把地图倒过来：“我、我只是在估算距离！” “……还是反了。” “他妈的这玩意儿为什么是方的！” 叶卡颠倒了三次，这才终于拿对了。 这个破封印物，还说能够扫描周围地形，生成新地图呢。 你这生成来也没个导航，谁看得明白？ 但是这种辩解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她确实是路痴…… 当初和军团长他们一起冒险的时候，军团长也被这货坑过。 毕竟谁TM见过精灵种在森林里面迷路的？ 这就跟鱼会被水淹死一样操蛋——虽然军团长知道确实有鱼会被水淹死——但他还是不能接受精灵种会在森林里迷路。 实际上除开路痴这种不知道哪里来的萌属性，叶卡本身是个非常难以评价的人。 从力量上来说，她只是一个术士，各项能力都不突出，非常万金油。 术士介于法职者和牧师之间，拥有法术伤害和增益、减益的法术BUFF的力量，用得好了也很强。 可是再怎么强，也强不过一招大火球能把神都轰下来的某个家伙。 但是如果说，这个术士在政治手腕上比之参谋长也不弱，在力量上能够勉强跟上T1梯队，并且有精灵种强宣称呢？ 最早的第一军团，可不是什么军团，只是一个冒险者小队。 名义上的队长是某个罐头男，副队长是肌肉女剑士，其他什么大猫小猫三两只。 但这些都不过是叶卡的囊中之物——桀桀桀！你们这些短命鬼，就是我手里的刀！ 我只需要混进你们的队伍里，轻松地把你们迷惑住，你们就能为我所用…… 到时候我从你们入手，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然后—— 开个商会！ 没错，当年叶卡参加冒险者团队，主要目的是为了招募好手，然后开个商会。 就这样而已，没别的什么坏心思，更别说什么政治图谋了。 精灵种都是些长生种，干什么都没兴趣，在这其中叶卡反而是个异类。 她热衷于追寻新奇有趣的东西，从小就喜欢南来北往的商队。 虽然有些商队是捕奴队冒充的，想要把精灵抓回去当传家宝。 但是绝大多数商队都是正经的——毕竟除了一些色胆包天的贵族，没谁敢招惹精灵种。 人家好歹也是长生种御三家之一，惹毛了随便派遣一支法师队，就能够毁掉人类贵族的领地。 叶卡接触的那些人类的或者兽人的商队，对他们的货物感到好奇，对他们南来北往的见闻也很好奇。 森林很大，精灵种的寿命很长，但是乐子很少。 叶卡在140岁那年生日，终于还是没忍住，悄悄地混进商队里跑出了精灵之森。 至于说那个商队是不是被当成捕奴队，然后被精灵种倾泻怒火，她还真没印象…… 离开精灵之森的她在人类社会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逐渐养成了油滑的性格。 进而想要招募一些好手，自己组建一个商会，弄个精锐商队来走南闯北。 只可惜她初师不利，混进去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队伍里，然后就没能够离开了。 等到她回过神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第一军团』佣兵团的副团长。 而这个勾八军团，已然和人类种的王都达成协议，成为雇佣兵，参加了第一次精灵界大战。 ……行吧，打完这场仗，我就去组建商会，反正我时间还很长。 结果再次回过神来，某个队友已经成了参谋长，发动长刀之夜将那些该死的贵族都清洗了一遍。 伟大的军团长，从前线赶回了他最忠诚的人类王都…… 倘若说第一军团序列里面，有谁能够在内斗手腕上抗衡参谋长，那么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至高无上的军团长，一个是拥有超绝政治天赋的精灵公主。 更扯淡的是，这仨曾经都是术士职业来着…… 后来精灵种和天界组成了联盟，人类种这边也组建起了智慧种联盟。 叶卡在人类种和精灵种开战的时候，选择了站在人类种这边。 战争毫无疑问地是人类种获胜了，但正因为她的存在，获胜之后才得以保存精灵种的元气。 ——所以精灵种是意呆利实锤了！ 当年旁系的精灵公主，如今也成为了说一不二的精灵种大祭司，族群领袖。 但是当初带领智慧种联盟取得胜利，奠定了如今神恩文明发展根基的那个家伙，却一言不合就跑了。 相比起感情炽热的萌龙娘，亦或者死傲娇的第一火法，她和那个家伙之间的感情比较微妙。 有种若即若离，却又心照不宣的感觉。 说甜吧似乎没什么糖的味道，但是要说没感情那就是胡扯了。 非要说的话——『你的信太官方，都不说想我』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军团长招惹的六个老伙计，其实分成两个层级。 第一层是最直白的那种：我喜欢你，你好，结婚！ 这一层的分别是萌龙娘、第一火法以及深渊龙后。 而第二层，是那种感情更内敛，却又难以抹去的。 那就是当初的女剑士，如今的战团长。 当初的参谋长，如今的神恩帝国摄政。 以及她这个当初居心叵测，桀桀桀的精灵公主，如今的精灵种大祭司。 小天使拿着封印物地图查看位置，无所事事的叶卡便看着天上的星星，颇为惆怅。 “我写给他的信，总是要亲自送过去，不喜欢让通讯局转交，我总疑心他们转交会慢一点。” “……”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作为一个长生种，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因为通讯局效率太低？” “……你TM和他一样油盐不进是吧！” 第1640章-在路上 油盐不进的小天使，和油盐不进的军团长，当然不是同一个人。 虽然她们互相之间，上演着《你的名字》一样的剧本。 但是要让艾丽娅说的话，崇祯和当初的君士坦丁十一世之间说不定也有差不多的剧情呢。 ——莲花就爱看这个，甚至她还自己写过好几篇这俩的同人。 小天使没有军团长的腹黑和谋略，艾丽娅没有小天使的纯真和傻白甜。 这怎么能够混为一谈呢？ 可就是这么复杂，你才能知道，你面前的这个家伙叫艾丽娅。 没错，在经历了两次‘偷腥猫の偷跑’之后，大家都管某个家伙叫艾丽娅了。 她们可不在乎军团长变成妹子了还是变成了什么，在生物进化文明，哪怕你变个触手怪也不是大事儿。 灵魂，才是她们这些已经触及了更高维度的老伙计们注意的。 她们平时也少有叫军团长的真名，毕竟后者的真名经过了概念进化，已经有了特殊的含义。 虽然不至于说，平日里说句坏话都直接天打雷劈的地步，可是想要念出来还挺麻烦的。 所以小天使叫艾丽娅，那边那个复习的渣木头也叫艾丽娅，合理。 “你看得懂？”叶卡凑到小天使旁边指指点点。 “这是当初高等精灵种弄出来的封印物，原版据说能够覆盖一整个星球。” 小天使正在看地图，正方形的地图上，正在显示当前被‘探索’的区域， 封印物，很神奇吧？ 这玩意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相当于一个自带处理系统的超巨型雷达站。 按照它能覆盖的面积来算，人类得搭建一个象栏级别的天线才能够做到同等程度。 而象栏天线，几乎可以说是上世纪人类能够造出来的最强大的地面天线系统了。 艾丽娅当初当军团长的时候，充分认识到了这些玩意儿的神奇。 所以智慧种同盟成立之后，集中了很多资源和人力，对第四纪元的文明进行考古。 毕竟封印物就是来自第四纪元的文明遗物。 就像是如今的手机，倘若换到下一个纪元，还能被发掘出来使用，何尝不是一件封印物呢？ 现在随便一部手机的算力，都是几十年前人类登月时候所有设备算力加起来的几十万倍之多。 封印物也一样，在生物进化文明里，这些东西实在是用处太大。 虽然科技发展靠考古，听起来实在是太战锤，可事实就是如此。 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们太BUG了…… 战斗力方面，杀外神不能说跟杀鸡一样，但是也是纵横星海，几无对手。 奇思妙想方面更是不少，虽然第四文明的文明整体发展，和这些领袖之间有微妙的代差。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也用着一样神奇的工具，尤其是一些序列非常非常靠前的封印物。 这些东西要么是魔法皇帝们当初自己用的工具。 要么是他们指导文明制造出来的特殊造物。 而每一个0级封印物，都可以认为是一个劣质的权柄——模仿权柄的赝品。 如今小天使手里拿着的『无尽地图』的原版，就是一个能够探索星海的0级封印物。 原本应当是某个魔法皇帝造出来在星海纵横时候用的全自动探索地图。 可是在后来第五纪元的时候，智慧种们连抬头看的勇气都没有了，自然也就没用了。 要不是外神忌惮当初魔法皇帝们留下的凶威赫赫，以及神恩星球上确实存在着‘光明神王’这样级别的个体。 怕不是神恩文明早就跟白星文明一样，被吃干抹净了…… “这个地方，巢虫种曾经来过。” “……地图上有这个？” “在这里还爆发过一次特殊的战斗，一只王虫在这里死了，但是没有完全死亡。” “这么神奇！”叶卡惊讶了一下，拿过地图左看右看：“我没听说还有这个功能啊……” “那只王虫应该是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之中，之前我们击杀的那些怪物，应该是寄生于对方的类似跳蚤的生物。” “你也没看地图啊……”叶卡说着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她抬头看着周围的天空，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屏障遮住周围。 “维生系统正常运转，不应该有特殊的味道啊……怎么一股烧焦的气味……” 叶卡叫来一个队员：“你闻到奇怪的硫磺味了吗？” “闻到了。” “有点不对劲，检查一下周围。” 出门在外，自然不能够哪里都直接拿脸探草丛。 他们这支先锋队人数并不多，不过一百来号智慧种。 但是人均级别都很高，装备也全都是拉满的地步。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他们失陷在了什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物资也够一辈子用的。 不过那种情况不大会发生，因为他们携带了特殊的信标。 深渊龙后或许不能够直接撕开通道，直达楼下送餐。 但是缓慢跳跃，还是可以在虚空之中蛙跳过来的，把他们带回去无非花点时间而已。 更别说还有驾驶着高达——划掉——驾驶着军团长遗骸的某法神小可爱。 没错，小天使之前开着高达去参加了法师系统的考试，成功地通过了初级法神的考核。 怎么会有人学不会魔法的？ 这玩意儿不是用脚都能学会吗？ 虽然比起一发大火球无敌于天下的第一火法还有很长的距离，但是架不住她精神力凶猛。 甚至衍生出了一个新的法术流派，那就是氪金流。 通俗来说，就是提前制造海量的触发卷轴，而后使用精神力进行引导施法。 换成人类可以理解的方式，就是陆基发射流派…… 其他的法师，更类似精锐的战斗机或者轰炸机，打法凶悍，但是全靠载弹量。 打光了法力储备量，那就是个脆皮鸡，威慑性骤降。 小天使的打法，那就是提前积攒不计其数的陆基导弹发射仓，装填到位。 自己充当那个扛着信号瞄准的引导方，只需要少量的精神力，就能够轰炸到位。 如果这对方都能扛住，那再动用全部载弹量积攒到一块的奥义打击。 基于某个家伙的日记，小天使也学坏了——或者说学到了精髓——她把禁咒命名为狂飙6号。 她之前测试过自己的全力施法禁咒，威力应该和军团长的认真一剑差不多。 虽然和三界第一战士有差距，可除开一些老伙计之外，也可以说是无敌于世间了。 “之所以我能够进步这么快，不是因为我的聪明才智，也不是因为我获得了真神的祝福。” 小天使这么说着，低头看着脚下：“而是因为我的灵魂被补全之后，精神力足够强大……” 叶卡看着她的动作，几乎是瞬间就反映了过来—— “全体——小心脚下——” 但是根本没必要小心，因为他们躲不开的。 一片巨大的地块隆起，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星球的荒野上，如同山岳上浮。 一只王虫。 确切地说，一只巢虫种的假死的王虫，被他们的来访唤醒了…… 对方已经很‘老’了，身上有着如同蚁巢一样的空缺，不计其数的生物在它身体里穿行。 之前被他们干掉的那些怪物，就是这个家伙身上的寄生虫，早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小生态循环。 小天使最开始也没发现这个家伙，直到地图上显示出一个奇怪的地图轮廓。 见过稀奇古怪的地块，但是没见过螃蟹一样的，更没见过还带钳子的…… 动用精神力往下探，小天使也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这个家伙完整的边缘。 一只横向超过四千米的巨大的虫子——这个尺寸还叫虫子吗？ “它……还活着？” “死了，现在应该是依靠本能在行动，就像是冬虫夏虫。” “……那是什么？” “被真菌寄生的存在。” 小天使掏出一根鎏金模样的竹签，正准备掐断，却被叶卡拦住。 “这是不错的样本。”叶卡拦住了她的动作，朝着身后的队员打了个手势。 小天使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级别的存在联合行动——二十个剑神，十七个法神，以及三个圣阶术士。 他们只用了五分钟，就完全控制住了这个四千米级别的超巨大王虫，配合默契到像是演练过千百次一样。 “觉得他们很熟练，对吧？” “……是。” “他们是第一军团最早时候的侦查连的成员，只是受限于天赋，最高也就只有现在的成就了。” 论起学术或者是战斗力，他们都不是顶尖的。 但是要说起团队配合以及其他的默契——这可是当初跟着军团长筚路蓝缕起家的老班底。 小天使沉默了一下，收起竹签：“难怪他们看我的表情都不对。” 在神恩帝国，她就是军团长。 但是在这些老班底面前，大概他们已经看出来了问题，因此对她只有尊重和疏离。 “你和他在性格方面还是有不同的。” 叶卡笑了笑，伸出左手，亮出那枚仿制『第七界』的特殊空间戒指。 被束缚封印的大虫子，被她收入戒指之中，轻松得就像是往冰箱里放了一个捆起来的螃蟹。 实际上这确实就像是往冰箱里面放了一个螃蟹…… “每次看到空间装备，都感觉神恩文明真是一言难尽。” 太畸形了——第七界甚至可以装进去一座城市，可是整个神恩文明却过得像是蒸汽朋克的中世纪。 叶卡垂下手，举起右手：“我还以为你想要这个。” 她的右手上，还有另外一枚戒指。 当初魔法皇帝的随身戒指之一，如今整个神恩文明只有七枚的元素之心。 火元素之心在第一火法手里，木元素之心在萌龙娘手里。 而她手里的，是水元素之心——只可惜是仿品——但不是他们仿制的。 “真正的水元素之心，早在第四纪元末期就已经不见了，那位魔法皇帝是最早陨落的。” 看着手背上的戒指，叶卡也叹了口气：“她们的都是真的，单我的就是假的，这谁受得了呢？” “现在都没找到吗？” “没有，那位魔法皇帝的遗产少之又少，根据现在找到的记录，对方很可能是失落在了外面。” “外面？” “虚空。” “强大如同他们，也会这样啊……” 小天使不免有些唏嘘，她并未深入了解过这些堪称是文明机密的东西，哪怕她顶着军团长的身份。 可就是因为这个身份，她才必须要保持这样的自觉。 她觉得，这是对于伟大的军团长的起码的尊重——看日记不算。 当然啦，她倒是不知道某个王八蛋，在和她交换身体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照镜子。 更别提后来的玩娅娅环游世界换装之类的了，只能说对方已经不是一般的色胚了。 收走了虫子之后，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很快就有探索的队员返回来，递交深坑里面发现的东西。 那是一枚碧绿色的笛子，材质不太清楚，但是形制很类似神恩文明的唤龙笛。 “看起来，像是第四纪元末期的文明遗物……” 叶卡翻看着这巴掌大的笛子，怀疑这个东西和之前那只死了但是没有完全死亡的王虫有关系。 但是这么一个荒芜的星球，什么都没有，就像是军团长之前说过的月球那样。 这上面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我们这条路线，到底是怎么走的？” “不知道，非要说感觉的话——如果把虚空比作大海，这些星球就是大海上的小岛。” “我们就像是横跨大海的鸟，在这些岛屿上进行蛙跳式前进？” “差不多，而且看起来这条路之前有巢虫种走过一遍。” “……我们大概要多久才能到达对岸？” “对于虚空来说，就算是我们的目的地，也不过是大一点的小岛，没有对岸。” “意思是一旦跳错了方向，那就可能直接略过去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好消息是我们回去的路倒还很清晰，可以顺着往回走。” 小天使说着看了看头顶上那在数百公里高空之上打开的星门—— “它甚至还在发光呢。” “……继续前进吧。” 叶卡收起那枚唤龙笛：“现在帝国也组建了，舰队也开始制造了，外神都杀了当燃料使唤了，总得把皇帝给抢回来吧？走吧，希望我们能够带回来另一个世界的和平诚意。” “如果他们不把你们的皇帝还回来呢？” 叶卡望着她，微微一笑—— “你猜猜，我是用什么和咱们那位黑化透彻的帝国摄政对抗的？用爱和正义吗？” “……那他，当初是用什么？” “——用爱，和正义——” 第1640.5章-命运的巨大的齿轮！开始转动！ 莲花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窗外的天空还是黑的。 没有艾丽娅陪伴的日子，多少有点寂寞，她一个人睡觉也觉得不安稳。 “嗯？” 被窝里窸窸窣窣传来一阵动静，另外一个睡着的人钻出来脑袋。 如果是某些奇怪读物的展开，钻出来的就是黄毛战队连者的其中一个了。 但是很显然，能钻进莲花的被窝里的，除了艾丽娅之外就只有熊萝莉。 后者迷迷糊糊地拱着脑袋：“早……上了？” “没呢，做了个梦，睡吧没事儿。” “……我要上厕所。” “姐帮你去。” 熊萝莉本来都迷迷糊糊点头了，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瞬间惊醒。 小熊脑袋猛地扬起来：“我自己去——” 什么就帮我去，这合适吗？上厕所有代劳的？ 莲花带熊萝莉上了厕所，洗干净小手手，重新回到床上。 一时之间睡不着的她干脆拉开了床头的阅读灯，拿了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转移注意力。 熊萝莉爬上她的身上，枕着温软的山峦，小爪子踩了踩姐姐的睡裙，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和姐姐聊天：“又做噩梦啦？” “嗯……还是那个梦。” 说来也奇怪，前段时间，莲花一直在做一个模模糊糊的梦。 梦里的内容乏善可陈，光怪陆离，根本无从言说。 但是非要说有什么可以辨认的细节，那倒也不是没有。 一团水蓝色的光，像是装满了水的气球一样，被一个什么存在随手攥爆炸开。 那团光分散到了各处，就像是坠落的星辰，剩下的就是黑暗、扭曲、蠕动的不可名状。 就像是一瞬间掠过的彗星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大地，寻不到一点点文明的痕迹。 就像是世界末日之后的废墟，亦或者文明毁灭之后的断壁残垣。 这种混乱无序的画面，让莲花尤为难受，颇有点逼死强迫症的感觉。 莲花是个很守序的人，甚至用艾丽娅的话来说，天生的秩序侧玩家。 这大抵也体现在她的天赋上——莲花是炼金之星都承认的建筑天才。 她拥有让人惊讶的建筑天赋，而建筑这种事情，本质上更应该叫做‘创造’才对。 嗯，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一起玩游戏，萌新莲花已经造别墅了，骨灰级老玩家艾丽娅还在造火柴盒…… 熊萝莉迷迷糊糊：“你就是想她了……你叫她回来啊……” “她有要做的事情，很忙的。” “你叫她，她就会回来了。” 熊萝莉很笃定，哪怕马上就要睡着了，也嘟囔着这样的话。 实际上她之前还说自己姐姐像个深闺怨妇一样呢。 莲花教育她，人的一生不只是有感情，还有事业，有责任，有各种各样别的情感。 和家人相处的时间，甚至可能没有和床相处的时间多——人三分之一的生命都在睡眠。 熊萝莉本想用感情刀狠狠地杀她，但是考虑到这是自己姐姐，就又作罢了。 莲花摸了摸已经睡过去的熊萝莉的头发，侧目望向漆黑的窗外。 开着灯的室内，在窗子上倒映出来。 莲花看着窗户这面镜子里的自己——依旧青春美丽——但是双眸却似乎漆黑一片。 她望着窗子，窗子里面的她却缓慢地笑了起来，露出那种狂气且扭曲的表情。 『你——』 “你再这么笑，我就真叫她回来了。” 下一秒，那窗子里那个狂气的自己僵住，而后表情收敛，带上‘玩不起是吧’的姿态。 莲花当然知道这是幻觉，镜子里的不过是另外一个自己。 但是另外一个自己平时也没这么不对，怎么感觉最近越来越放肆了？ 叹了口气，她扭过头不再打量窗户，而是低头看起了手上的书。 ……拿的什么玩意儿？ 她把书名反过来看了眼，然后无奈地合上。 《亲历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前设计工程师梅德韦杰夫·调查报告纪实文学书籍》 想起来了，自己今天去看单磁极子引擎在第三新神恩市的落地建造，顺带还考察了一番可控核聚变发电站。 当时随手拿了一些参考资料，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混进去了一本调查报告。 算了，反正都是书，随便看看吧。 莲花叹了口气，重新翻开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起来。 熊萝莉咂了咂嘴，在梦里嘿嘿一笑：“牛奶味的……” “……” …… …… 莲花在睡觉的时候，世界并不平静。 卡其色狂放已经忘了自己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他如今正在处理着文件，XIG空中基地调转方向，朝向印度洋方向飞行。 “总监，情况并不太好。” 办公室的门打开，XIG空中基地的主官走进来。 “情况如何了？” “苏门答腊那边已经遭遇海啸了，斯里兰卡方向正在紧急预警，但是组织撤离太慢了。” “和泰坦巨兽有关吗？” “不，目前的所有情况，都表明是板块运动导致的地震。” “那为什么地震预警装置完全没有察觉？” “但是从规模来说，这只能是地震……” 20分钟之前，印度洋地区发生了一次剧烈的地震。 烈度之高超乎想象，甚至都不被认为是正常板块运动，XIG空中基地受命前去调查。 而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目前所有人类安置在俯冲带的现代海啸预警装置都没有动静。 正说话间，小天使来到办公室，正在穿戴着作战手套，看起来是刚被叫醒。 “什么情况？是怪兽吗？” “不，暂时不是，应该是正常地震。” “……那我需要出动吗？” 穿着胜利队服装的小天使愣了一下：“地震的话……光之巨人也没用吧？” “先通报斯里兰卡那边，再有两个小时海啸就过去了，实在不行的话我动手吧。” 卡其色狂放揉着额角，抬手具现化出一枚印玺：“但是我需要斯里兰卡地区官方的授权。” 他的能力，是非常特殊的概念具现化。 一旦斯里兰卡官方给他授权，他就能够节制如今法理意义上周边地区的一切山川河流。 某种意义上，他就是个特大号的山神河神。 当然啦，山河之神的巅峰，那可是社稷里面社神，是最古老的人类文明崇拜之一。 小天使茫然地跟着其他行动部门的人来到参谋部的作战会议室，一帮炼金之星的小天才正在讨论情况。 炼金之星如今受够了被炸群，个勾八大魔王一天天打断大家的沟通渠道。 大家线下面基，最后形成了三个不同的分组。 一批人习惯性冲在最前面，就跟着XIG空中基地到处晃悠。 XIG空中基地长600米，宽273米，高186米，满员可以搭载五万人。 如今这里面只带了一万多人，其他的大部分空间都成为了这帮小天才的实验室。 为什么卡其色狂放身为半神，要坐镇这个空中基地？ 答案当然不是因为飞来飞去很快乐，而是他不在这里，说不定哪天这里就被炸了…… 实验室一天炸三次，三天大炸一次，全靠他在这里撑着，如同人型护盾。 要是他不管不顾，任由这批小天才搞实验不顾后果。 到时候别说四台单磁极子反重力引擎，就算是再来俩奥特曼也撑不住这座空中基地的坠落。 剩下的两批人，则是一批在TPC本部基地活动，另外一批散落在第三新神恩市的各个实验室里。 大魔王想要一次性干掉整个炼金之星，实在是不太现实。 非要 逡一霖O⑴G⒎ 斯（五）鸠 罒蹴扒说的话，她哪怕穿越回到过去，顺着名单挨个把现在炼金之星的爸爸妈妈给点名了，都更有可行性。 小天使凑到一个台子面前，台子面前正在显示一个建模的板块地图。 旁边一个小姐姐似乎是看出了艾小丈育的疑惑，笑眯眯地给她解释发生了什么。 ——毕竟小天使是学历史的，对地理不能说是非常精通，也可以说是一知半解。 “在印度洋底部，有一个所谓的俯冲带。” “这个俯冲带，是位于印度洋海面下大概一万米深处的印度板块，与亚洲板块发生上下错位运动构成的。” “一万米？”小天使想了想：“十公里这么深？如果是在海底再十公里深，那为什么地震会影响这么大呢？” “嗯，影响大的其实不是地震本身，而是海啸。”旁边一个小哥哥咬着笔头，皱起眉：“妈的，难搞。” “怎么说？” “印度板块原来以每年5厘米的速度向东北方向移动，但是这次，是有一块大概一千公里长的碎块，突然朝着亚洲板块下面俯冲，被挤进去了，这就导致整个印度洋都在摇晃。” 建模里面，那个不合理的‘碎块’正在不断地朝着亚洲板块下面俯冲挤压。 而这些板块上面，是如同一个脸盆一样的印度洋。 按照这个轮廓清晰的模型来看，印度洋就是一个深度达到一万米的大水盆。 虽然挤压导致震动，而这些震动转化成为的波浪，仅仅只是让印度洋泛起1%的涟漪。 可是这也导致了这个脸盆里面超过十万亿吨海水的纵向位移。 不是十万吨，也不是十亿吨，而是十万亿——这就是大海，宏大得令人咋舌。 小天使用自己浅薄的中学物理只是，根据重力势能公式自行估算了一下。 海水纵向位移产生的能量，以及势能转化为动能后海浪的速度，这些数字让她怀疑出题人是不是标错了零。 但是并没有——这也是为什么目前已经安装的海啸预警系统和海底地震系统都失效了。 人类的科技在这种程度的天灾面前，要么没反应过来，要么被直接摧毁。 好在地震发生到海啸袭击斯里兰卡，有2个小时左右，从理论上说预警是可能的。 所以在各地都部署了前哨站的TPC第一时间发出预警，XIG空中基地不过是跟着过去看情况的。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如今TPC的常务总监，庄什么什么，就在XIG空中基地上。 他纯粹是把这玩意儿当公务用车了…… “早知道我们就该在印度洋也部署更先进的海啸预警系统，但是之前它都没先例的啊！” 世界最先进的海啸预警系统，在太平洋而不是印度洋。 造成这一现实状况的原因，主要是印度洋一直都很安静。 从历史看，印度洋从未发生过波及沿岸各国的大规模海啸。 甚至追溯历史，往前数五百年也只有一次海啸袭击，而且不是波及整个印度洋的大海啸。 五百年的跨度，对人类文明来说太长了，长得完全可以歌照唱舞照跳享受安乐的地步。 而相比起来，世界上95%的地震发生在太平洋区域。 以这样的历史记录及统计数据为依据，印度洋沿岸各国不重视海啸预警情有可原。 毕竟海啸预警系统太贵了…… 没错，第二个原因就是造价。 “目前哪怕只是在第三新神恩市附近的海啸预警系统，每年也要花费两千万。” 这一套系统其实就是当初本子自己用的现代海啸预警系统，每年需要耗费巨资进行维护。 之所以要弄这个，是因为上世纪六十年代，环太平洋地区的接连不断的海啸实在是把人吓坏了。 当时甚至有智利海啸525米浪头的奇观——巨浪直接把船拍到岸上五百多米高的山顶去了。 人类做梦都想不到这样的场景，大自然一个哆嗦就给实现出来了…… 为此智利咬着牙勒紧裤腰带，都在太平洋深处部署了两个深海传感器。 这些传感器放置于6000米深的大洋深处，并与浮在海面的浮标相联。 它负责监测大洋底部与海啸有关的各种水文信号，据说对水流速度及波峰高度的监测精确到厘米量级。 小天使好奇道：“太平洋那边的深海传感器有用吗？” “作用嘛……就怎么说呢，比较微妙。”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挠了挠头：“有用，但是不完全有用。” “为什么？” “那一套系统不只是智利的两个探测器，还包括合众地区一起部署的另外六个，从安置到千禧年前后，太平洋海啸预警中心在夏威夷一共发布20次海啸预警，其中15次系假警报，实际没有发生海啸。” “啊？误报次数这么多？” “但是也有5次是真警报，救了不少人……” “不也挺好的吗？” “可是每次预警都导致人员大规模撤离海滨，假预警同样会带来财产损失，像是1986年夏威夷的一次假海啸预警导致损失达3000-4000万美元，你知道当时他们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海底有一个长度超过两千公里的板块在剧烈活动——呐，刚才的海啸你也看到了，印度洋，一千公里的板块，就搞成这个样子，要真是有两千公里的板块还剧烈活动，整个西海岸都别想要了。” “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没有后来，什么都没发生，那个所谓的两千公里的板块，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听起来像是活的东西一样，怪可怕的。” “谁说不是呢，大海里面什么都有，智利那边还弄出来过世界上最大的海怪bloop呢，当年在全世界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可即便现在泰坦巨兽里面也没有说那种程度的，体长超过千米，可能吗？” 可能吗？小天使看着天花板，目光却像是在望向更遥远的星空。 火星上面的乌素姆，睡梦之间触手挪动都能拖出肉眼可观测的河道的外神，多大来着？ 不过地球的深海里，总不可能有这么大个儿的东西。 ……大概？ 第1641章-TPC有力量 海啸即将袭来，整个印度洋附近都要受灾。 但是说起人员的撤离，两个小时能做什么？ 得到了印度洋沿岸十二个国家的授权之后，卡其色狂放开始强势镇压海啸。 只不过在这里，就能看出来半神和半神之间的差距了。 虽然在真神之下，超然之上，都可以算是半神。 可是强悍的半神能够如同艾丽娅、深渊龙后那样，强势对抗一切对手。 深渊龙后镇压当初的海啸，只用了十多分钟，轻松得像是喝口水。 卡其色狂放镇压海啸，难受得直接呕了三两血…… 大自然的天灾伟力，反噬到他的权能上，让他一下子萎靡不振起来。 好消息是海啸被镇压了大部分，剩下来的余波或许会随着海口倒灌，但没那么可怕。 坏消息是他实在是没有能力，接下来再当保姆了，倒灌的海水如同洪灾…… 萎靡在座位上，卡其色狂放收起印玺：“让APEX部队出动……开泰坦去……” “是！” …… …… 位于斯里兰卡的海滨，有一处度假村。 度假村生意很好，旁边就是河流出海口，在度假村内里形成了一个小湖。 左手就是淡水湖，右手就是沙滩海浪仙人掌。 内陆泛舟，海上冲浪，这多是一件美事儿啊…… 甚至就连TPC的一个研究机构都设立在这里，尽享优美风景。 小湖与马哈威利河连接口有四百多米宽，平日里风平浪静。 但是这会儿暴雨不说，还有海啸？这是个什么道理？ 三十厘米的水位都已经有点威胁到度假村了，说不准要不了两小时就能涨上来。 海啸的预警虽然被取消了，但是余波倒灌是实打实的，那岂不是死定了？ 平日养尊处优的地产巨头苏吉维，这会儿还哪顾什么天气好不好，积水脏了脚。 他直接顶了把伞钻进座驾，拍老虎机一样拍司机胳膊，让他以最快速度去度假村。 “快快快！快让所有游客都撤离！还有那个TPC的研究所！见鬼！” 路上，苏吉维把电话打到了集团的设计部，劈头盖脸地痛斥设计师。 【董、董事长，怎么回事？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错，错的是我，睁眼瞎把你提拔成总设计师！” 苏吉维铁青着脸，压制着怒火：“你真应该从外地赶回来，来达摩拉水上度假村这边看看！” 【啊？】 “还有三十厘米水位，公司的水上木屋就要被全淹了！” “现在木屋里住的全是游客，还有一批在这里开会的政要，我们丢人要丢到全世界去了！你知道吗！” “来来来——你告诉我，当初设计时候，为什么没有把马哈威利河水位抬高的因素考虑进去？！” 【董事长，我去水利局翻阅过历年马哈威利河的水情记录，一共翻了十年，也没发现水位出现上涨超过一米的情况啊！】 【因为马哈威利河连通大海，多余出来的水位，直接流入大海。】 苏总不说话了，他妈的也不是没道理，要不是海水倒灌，涨不到一米的水。 斯里兰卡河流众多，主要河流有16条，大都发源于中部山区。 但是这些河流流域短且流势湍急，即便是最长的马哈韦利河，也是一路畅通进入印度洋。 这玩意儿拢共就三百多公里，放到苏总老家，三百多公里都没出市级行政规划。 “我丢他大爷——娘希匹！” 抵达了度假村的苏吉维满是心塞，看了眼旁边的TPC研究所。 要不是这个东西在这里，这些政要不会来，他也就不会这么丢脸。 可要是不来，自己也没有这么大名气做这些高端生意…… TPC的研究所面前，四辆水中型号泰坦机甲，静静的沐浴在暴雨中。 这就是对方研究的东西，巨大的……工程机械？ 苏总看不懂这东西，但是知道对方很厉害。 雨水在它的钢铁身躯上溅起轮廓，朦朦胧胧中，似乎给泰坦机甲涂描了一层恢弘的无形影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渺与仰望感。 他现在就是来找对方帮忙的，之前他见识过对方搭建这个研究所的场景。 这些所谓的机甲，可比挖掘机好使多了…… 四台水中型号泰坦机甲带来的气场，让苏吉维心安许多。 再加上大家邻居的关系，苏吉维觉得自己被拯救的希望起码过了一半。 推开车门，苏吉维撒起腿就往研究所里跑。 “站住站住，你找谁！” 两名安保人员一左一右横在苏吉维面前，甚至直接亮了枪。 苏吉维瞪大眼睛，一副你有没有搞错的吃惊。 他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略微平复了下心情，苏吉维自我介绍起来， 很显然，面对这个横跨全球的特殊机构，大老板的名号也不好使。 TPC研究所的人都是些工程师为主的理工科人才，他们比苏总更早知道海啸的事情。 同时对于这些事情的判断，也更加精准：“苏先生，水中型号泰坦机甲，并不能派给你们，去填补马哈威利河河堤缺口，很抱歉。” “啊？！”站在会议室里的苏吉维，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因为水中型号泰坦机甲，并不具备相关的施工能力，那是作战机甲。” TPC研究所并不是不想帮忙，自己研究所就在这个度假村边儿上呢。 淹了他们，然后不就是自己了么？ “那、那怎么办？” “更换工程用的装备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封堵河道并不是X型的专长，它们是用于水中作战的。” 不是不想帮，而是帮不了…… 苏吉维瞬间失神，愣怔地看住了窗外。 窗外，四辆救世主一样的水中型号泰坦机甲，正静静停在下面。 加勒湖与马哈威利河连接口有四百多米宽，度假村和研究所，都在湖心岛上。 水中型号泰坦机甲换装铲斗，能承载七十吨。 最重要它有双臂两个铲斗，把加勒湖缺口给堵上，也就一两小时的事情。 但——没有一两个小时那么多的时间了。 没有如果，冷静下来的苏吉维，只是哆嗦着叹了口气。 他也意识到请水中型号泰坦机甲前往加勒湖，有些不大可能立刻实现。 损失金钱，苏吉维咬咬牙还能抗住。 但更重要是达摩拉水上度假村的名声，这才刚刚把口碑竖立起来，马上就要丢人丢到国外去。 号称世界级服务，让任何情侣都无法忘记的达摩拉水上度假村，明天就要成为一片泽国了。 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印度洋海啸到底有多高烈度，还以为是简单的涨水。 要不是有人类半神吐血镇压，现在他要面临的就不是一米的倒灌涨水，而是几十米的浪头。 “苏总？” “我……我没事。”苏吉维有些绝望地回应。 “苏先生，你可以先回去了。” “我马上就走……”苏吉维感努力吸气，力图让自己的情绪不在变化。 他妈的，就算是坨屎，也不至于受这歧视吧？ 自己甚至都没喝你们研究所一口热茶！ 你们当初落户这边，自己也是给你们送了度假村的优惠券的，送了舞狮队祝贺的！ “APEX的救援泰坦，应该比你先到加勒湖，毕竟从空投离你们要更近一些。” “嗯……啊？”苏吉维猛地反应过来。 差点破音：“陈所长你说什么，你们的队伍？” “不是，是APEX救援队，不过也确实是我们TPC的下属部队。” “他、他们——” “我们研究所之前就申请了救援，他们也会帮你们堵住缺口，毕竟我们是邻居。” 陈所长很奇怪苏吉维的反应：“再说了，之前我们在这里建立研究所，苏先生也帮了我们很多，遇到了困难，我们要能帮助，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苏吉维转身往外跑，经过几名研究员时候，回头摆手—— “以后各位去度假村玩！我给大家打一折！我回头就给大家送钻石会员卡来！” 小跑坐进车里，苏吉维狂拍前排座椅，示意司机立刻返回。 别看大家是邻居，实际上距离还挺远的，湖心岛大着呢。 一路上，苏吉维斜靠在座椅上，心情异常的忐忑。 水中型号的泰坦机甲，是他心目中救世主，他亲眼见过那东西换装工程机械的实力。 结果救世主没请来，反倒是请来了什么APEX救援队…… 非常豪爽的陈所长，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这反而让他心中忐忑。 APEX？英雄？到底是什么队伍——会不会是一艘挖泥船？ 也不对啊，说是空投……难道是小型挖掘机？ 解开苏吉维心中答案并不难，暴雨天气之中，数架从XIG空中基地起飞的运输机掠过。 XIG空中基地如今在印度洋上空徘徊，搭载的所有部队起降各地。 四辆运输机从他头顶飞过，然后把什么东西投向了不远处。 等他到了加勒湖，正好可以看见那掉下来的东西。 苏吉维傻眼了——泰坦机甲——但是是原始型号…… 原始泰坦机甲I型？ 两辆原始泰坦机甲I型能干什么？ 要知道这东西已经转入民用了，他有个伙计上个月据说都订购到了。 TPC是和平联合组织不假，但是他们的技术大量转入民用，比他们的本职工作更出名。 现在甚至有人把TPC当成是高科技公司来看…… 让它来挖掘泥土封堵马哈威利河缺口不是不行，而是时间根本来不急。 另外好像还扔下来了什么，但是他看不清楚。 苏吉维只能看清旁边加勒湖湖水，已经没过了木屋甲板。 倒灌——已经来了吗？ 木屋中的游客们跑出来一大半。 他们躲在玻璃屋檐下，拿着手机，一边拍摄一边一边啧啧称奇。 还有一个阶梯，只要湖水再涨五厘米，湖水就能漫进木屋中。 达摩拉水上度假村价格贵的惊人，有能力来这里的游客们，不是有钱就是有地位，无论哪种都不好得罪，他们拍视频，别说工作人员，苏总自己也只能干看着，求他们别笑太大声。 结果最让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批在附近开会的政要，也出现了。 他们嘀嘀咕咕地指着升上来的水面，其实并没有苏总预想之中的不满。 原因很简单，他们知道些许海啸的内情，对此已然是劫后余生的观感。 但是苏总还是抓着头发，痛苦地蹲下身子。 完了，全完了，全世界都知道这度假村不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空投下来的两辆原始泰坦机甲I型，轰鸣着启动。 它们同时高举机械臂，接着从另外一个随同空投下来的货箱里取出设备。 那是一张长度惊人，通体流线的盾牌外形的特殊金属板。 盾形钢板的底部，两条弧线，恰到好处地线汇成了一条锋利的尖角。 站在河提边上，原始泰坦机甲I型高举特种长度足足有十二米的盾形铁板，开始忙碌。 这画面让那些政要都傻了眼—— “我的上帝！” “这……这是什么？” 他们聚集在这里，就是因为不太满意TPC的‘强势进入’战略。 可是也不看看他们自己是什么货色——印度尼西亚、泰国、马来西亚、斯里兰卡、马尔代夫、印度和孟加拉，哪个是有真正的重工业，高端的科技产业的？ TPC狠狠地展示了一波自己的技术力，原始泰坦机甲I型，已经是投入民用的机械型号。 APEX部队使用它，主要是因为它轻便，机动性强。 他们抓住厚壁钢板，像着扣帽一样，大力将流线型的钢板扣入河提的缺口处。 原本还算平静的河面，立刻泛滥起滚滚淤泥…… 这下谁都看明白了，原来这两辆原始泰坦机甲I型，要准备把些流线型钢板打入河床中，像大坝一样，阻拦住滔滔马哈威利河。 第一块防洪墙打入淤泥中，接着是第二块。 第二块防洪墙不是沿着第一块前方打入，而是打在了一侧。 也就是说巨神I型打算铺设两道防洪墙，但是这让苏总也不知所措起来。 用这个，而不是用泥土——这下面是淤泥啊，没有岩石层，你们怎么后续施工？ 你们甚至都没有可供行走的防洪墙河堤，你们难道在钢板上走路，自己给自己搭前路吗？ 你们以为是在玩MC啊！ 防洪墙铺设到第三块，就已经达到了原始泰坦机甲的臂展极限。 就在苏总考虑要不要去紧急租一艘货船时候，两台机甲甚至连调整身姿的步骤都没有。 他们走在那只有一拳宽的特殊挡板上，如履平地。 十多吨重的机甲压下去，下方防洪墙竟然又向下沉了一些。 这一沉，差点把木屋中看热闹的那些政要，以及苏总的心给沉下来。 这……这也太惊险了……. 其中一台泰坦机甲打开座舱，露出一个机械手臂的少女机师。 “他妈的，说好只是海水倒灌，怎么还这么大的雨？” “司悦——” “——啊？” “你他妈踩我脚了！” 动力妞子司悦的搭档，还是她的老姬友鞠淼，银手橘猫。 后者操控着另外一条原始泰坦机甲，脚掌被动力妞子那台踩住，动弹不得。 “哦哦哦，不好意思……” 因为大雨打在玻璃上影响视线，司悦干脆打开舱盖，把这玩意儿当雨棚使唤。 在短暂的努力之后，诸多挡板墙被打入河堤之中，而后升起一道金属盾墙。 外面的河水已经开始了明显的倒灌，甚至落差快半米高了。 但是内湖却一下子就风平浪静了起来…… 司悦驾驶着机甲，走到旁边的空地停下，从内里跳出。 “听说9号研究所就在这边？” “嗯，他们的9号核心研发得差不多了，应该要试用在水中型号的特制泰坦机甲上。” “啊——还是巨型机甲带感啊，泰坦机甲太小了。” “得了吧，巨型机甲要通感。” “我和你搭档啊！” “……通感之后你满脑子瑟图是吧？” “……咳，这也是搭档的一环嘛……” 第请假：去医院耽搁了，明天补上 有个人，去和朋友吃烧烤。 吃完了江边吹风，散步消食。 路过江边的时候，散步的人很多，甚至有点挤。 有个好看的小姐姐正在唱跳rap，开直播，很有人气。 左边的那个人看了眼，然后看手机去了。 右边那个人一直看，一直看，回头看，往前走还在回头看。 左边那个人举起手机：诶你看这个……诶？人呢？ ——答案是掉下去了。 踩空了，掉堤坝下面去了，掉进了江边水里。 ……然后腿摔骨折了……然后送医院了…… 送医院因为一身湿透了，医生还以为这家伙是溺水。 你们以为这个倒霉蛋是谁？ 没错——就是我——的那个朋友！ 笑死，獭獭眼里根本没有妹子，獭獭是看手机那个。 但是果然朋友神奇消失术，有点太神奇了啊…… 耽搁了不少时间，果然医院没办法给人好心情。 ……允悲，明天补上 第1641.5章-你看，我们总得先打点背景补丁才能搞事情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比如说卡其色狂放要吃瘪，TPC要救人。 动力妞子天天想着色眯眯的东西，科技发展已经让人类拥有了泰坦机甲和基础的宇宙开拓能力。 但是很显然，人类的进步速度再快，也比不上科技进步靠考古的神恩帝国。 笑死，根本笑不死，他们点科技树都是用铲子的，你用小锤子敲怎么和他们斗？ 在整合了整个帝国的力量之后，伟大的帝国摄政、不可名状的参谋长阁下，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目前没有什么坏消息。 坏消息是好消息持续不了多久了…… “……你说他们挖到了什么？” 正在处理文件的参谋长显露出久违的愕然模样。 很显然，能够让这个腹黑到军团长都忌惮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如此惊愕，只能是天大的消息。 “大人，他们找到了一个高等精灵的研究所，按照当初的分级，应该是……应该是失落的三大核心研究所之一……” 属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很显然，这个消息并不是什么喜事儿。 他妈的，高等精灵的上古研究所，能是好东西？ 就这么说吧，但凡把那帮搞研究的疯子枪毙一半，第五纪元的破烂事儿能少起码三分之二。 你很难说他们是祸患的源头，毕竟他们只是搞研究的，弄出来的都是工具或者顶天是武器。 武器是要看谁来用的，这很合理。 可问题是他们那个勾八安保系统，大概率开发出来的武器都给反派拿去了。 甚至还有主动给反派送货上门的——巢虫种不就这么来的么？ 帝国摄政深吸了一口气：“启动16号预案，联系深渊龙后。” 她站起身，抓起手边的外套：“另外出动三大战团，封锁周围区域，调动空间法师塔过去。” 很显然，这玩意儿棘手到必须要深渊龙后这种级别的大佬压场子的地步了。 当初高等精灵一共有三个核心研究所，但是全都失落在了文明的发展之中。 巢虫种就是其中一个研究所搞出来的好宝贝，托他们的福，智慧种们吃够了苦头。 而兽人种，据说就是第二个研究所改造出来的产物，算是人类种的物理强化分支。 这些家伙虽然比起绿皮的家伙来说好不少，起码看起来智慧了许多，但是也好得有限。 最重要的是这些福瑞们，并不觉得自己和人类种有什么深刻的亲戚关系。 很显然在他们的认知里，人类这种没毛玩意儿才是异端。 好在军团长的横空出世，让他们重新捡回了能歌善舞的特长。 大草原嘛，是这样的，有那么点天赋在的。 如今兽人种已经是人类种不可或缺的好伙伴了——嗯，大家都一样，都是咱的翅膀。 当然啊，这种依靠强大军事力量捏合在一起的文明，是不稳妥的。 参谋长自认没有任何人格魅力可言，她也不需要什么人格魅力。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军团长找回来，那是大家都认可的目标。 哦，现在应该叫至高无上的神恩帝国皇帝——并且还是没有名字。 我们为什么不叫他神皇呢？ 我们甚至可以给他打造一个高大的黄金王座！ 神皇不爱任何人，他不能拥有那种情感。 对于肩负无法想象之大任的智慧种之主来说，这是最实际的选择。 他不爱他的孩子们们，也不爱任何一个人，但却爱着所有智慧种。 当然啦，这种宣传词是不合适的，甚至是被禁止的。 神皇爱着所有人，并且如果有牺牲的话，他的选择是自己先上，其他人跟着一起冲。 所以大家可以厌恶参谋长，却依旧认可她的目标，得把那个大只佬请回来才行。 甚至说句难听的，哪怕你要狠狠地收拾这个见鬼的帝国摄政，那也得让那一位大人动手才打得过。 她自己确实很弱，一个雌雄莫辨二流的术士，施法者里面的中等水平。 但是她身边有着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名为第一军团的军事力量…… 一座巨大的浮空山峰，从城郊拔地而起，朝向远处飞去。 看，这就是法师塔——如果这玩意儿能够被称之为塔的话。 神恩帝国的法师们移动来了一整座山，然后把山挖空，改造成丧心病狂的超级战争堡垒。 往好处想吧，小可爱们，至少你在攻击这座堡垒的时候闭着眼睛也不会打偏目标…… 当然，往坏处想的话，那坏处可就太多了。 比如说这样的东西他们有七座，对应不同的魔法元素，能够灵活执行作战方案。 而建造这些特殊法师塔的时候，目标也很简单——要做到‘单舰’对抗外神。 『当钢铁和火焰都已经显得单薄的时候，那么为什么不看看美丽的大自然呢？』 很难说如今的炼金研究院没有继承当初高等精灵种的丧心病狂。 大概正是知道这些研究人员的可怕，所以帝国摄政才这么上心？ 第一军团三大主力攻坚战团全都抽调走了，法师团更是开走了空间法师塔。 那个堪比浮空城市的巨大山峰开出去，浩瀚的空间波动撕裂出无数的细小破碎空间， 帝国摄政离开王都，这种事情就跟皇帝出巡一样，很容易引起轩然大波。 但是这次却显得格外和谐，即便是再怎么有野心的家伙，也都忍耐着不给大家添乱。 ——他妈的！高等精灵种的失落研究所！晦气玩意儿！ 帝国！加油啊！ 实在不行的话回来摇人！我也搭把手！ 就算是被毛子救援队执行救援任务的人质，也没有说这么和劫匪同仇敌忾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就连精灵种自己也开始调集人手，准备去倒腾他们传承悠久的大图书馆，帮忙寻找资料。 参谋长站在空间法师塔……好吧别骗人了，站在山巅的观景平台上，眺望着远方的无尽泪海。 她已经看到了那个被打捞出来的所谓的失落研究所了。 就像是神恩帝国对于这些尺寸的不敏感一样，法师塔是座山，研究所是个岛也很合理。 “那上面有什么？” “不知道，大人，那上面的护罩，直到现在都还在生效。” “没有人进去过？” “目前来说并没有，需要强行破开护罩吗？” “不——祂来了。” …… …… 深渊龙后撕开一道空间门，像是出门买个包子一样，来到了无尽泪海上空。 虽然她平时并不吃包子，她是豆浆油条派系的。 军团长当初还是个可爱的冒险者的时候，给她做的早餐款式多样。 她最喜欢的，还是把油条泡到豆浆里面，感受油条从酥脆口感到饱含香甜豆浆的软糯的变化。 闪现出现在法师塔的山顶观景平台，深渊龙后表情臭臭的。 那个被近百条天之锁的复制品从海里拉起来的巨大岛屿，在她看来就像是一坨臭狗屎。 ——好吧任谁看都是，神恩人虽然发展科技靠考古，但是考的都是第四纪元的古。 魔法皇帝们创造的辉煌文明，那才是大家喜欢的好东西。 高等精灵种和魔法皇帝们之间的区别，大概就像是阿三路边摊和共和国国宴之间的差距。 非要说有价值的话——你不能说阿三的路边摊就吝啬用香料了，原材料是无辜的。 “……你就这个打扮？” 一身黑底金色纹饰袍服的帝国摄政，用微妙的眼神看着一身泳装的深渊龙后。 实际上这身泳装并不暴露，内里或许是比基尼，但是外面有运动外套遮罩，只能算青春靓丽。 尽管考虑到这个老娘们儿的年龄的零头都比人类种的一辈子多，这种青春靓丽毫无价值。 但是你并不能够否认她确实很好看——身材也不错——尤其是腿很长。 可惜的是观景平台上的法师们眼里只有那座岛屿，压根懒得看别的东西。 深渊龙后亮了亮大长腿：“她在那边挺喜欢看我穿这个的，好看吧？” 她是谁——帝国摄政大人当然知道她是谁——但是这是可以说的吗？ 好在参谋长不是那种会破口大骂‘你有病吧你找死’的性格，她只是冷漠收回视线。 “能进去吗？” “我看看……嗯，可以，典型的仿照空间权柄的应用，老一套的能量回路……” 神恩文明从来没有停止对于权柄的解析和利用甚至是模仿。 如今对于空间权柄应用的尖端科技，还是第一军团的高维天启传送。 那种不讲道理的特殊传送方式，放到艾丽娅所在的地球能够理解的程度，就是让普通军团人均霍去病。 霍去病是什么概念？ 呵呵——匈奴知道，但是匈奴心里苦，匈奴不说。 第一军团却是可以直接用高维天启传送，把探索队送进去这座岛上。 但相比较起来，为什么不让又能扛又能打又能无损穿墙的大手子来呢？ “我要上面的技术，如果有什么安全保障措施，收点力。” “万一我受伤了呢？” “没有万一，这个世界上能伤到你的东西不是没有，但应该不在这里，我请你来是为了不伤到它。” “行吧……” 深渊龙后很听话，这当然不是因为她脾气好或者说和参谋长关系好。 而是在同一个目标面前，她们可以达成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就像是当初。 为什么不呢？深渊龙后想自己的干女儿了。 她甚至在地狱界给牙牙开辟了一片大海，从无尽泪海截取了数以亿万吨计的海水和可爱的小玩伴。 或许那些小玩伴体型比牙牙都还大好几圈，但是深渊龙后保证它们都是乖巧的海王类，会和牙牙玩得开心的。 为了能够尽早把小宝贝儿以及小宝贝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爹弄回来，深渊龙后不介意听参谋长的差遣。 她或许坏——好吧没有或许——但是她肯定不笨。 就像是当初军团长还在的时候，大家都不需要去费劲思考那些有的没的，直接挥舞拳头就行了。 外置思考回路在战斗！ 虽然大多数时候，外置思考回路莽起来比她们还狠…… 深渊龙后带着有的没的胡思乱想，轻松越过了这道屏障，看见了被遮住的岛屿的内部。 原本还做好了和某些恶心人的生物兵器或者是战争傀儡打一场的准备。 但是在看到这个岛屿的内部的样子之后，深渊龙后沉默地放下袖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在进行了几个闪现式的室内探索之后，深渊龙后跳出了岛屿外，回到了空间法师塔。 “情报有问题，这不是失落的三大研究所之一，但确实是高等精灵种的造物。” “这个规格，不是三大研究所之一？”参谋长皱起眉头：“有问题？” “……它甚至都不是岛屿，只是它沉在海里太久了。” 深渊龙后看着那个被悬挂起来的岛屿，伸出手掌。 一道巨大的类龙神虚影出现在她的身后，隐约可见的龙爪探出，握住岛屿。 如同倒悬山岳一样的岛屿，在龙爪的手心里像是个小巧的钥匙扣。 伴随着轻轻一攥，海量的碎石、干涸的淤泥、泥土和珊瑚之类的海洋生物剥离开来。 恰到好处的力道，像是捏开了一个被掉进泥潭里面，再打捞出来的饰品。 这次参谋长都认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树干。 一截巨大到如同岛屿一样的树干，它被直接切开成平整的案板模样。 只不过这个‘案板’保留了神恩文明一贯的骄傲——它就得这么大，你才知道这玩意儿是神恩文明的。 倒扣在那上面的防护罩，像是扣在案板上的餐桌防尘罩子，保护里面的东西不被苍蝇蚊虫打扰。 “原生世界树……” “对，原生世界树的一段，里面应该是传说中的世界树资料史馆。” “高等精灵种当年那个存储了纪元末期资料的所谓数据中心？” “我不确定，你知道我对这些知识方面的东西并不热衷。” 但尽管这么说，深渊龙后其实依旧是神恩文明最顶尖的学者之一。 她悠久的生命和慵懒的性格，让她得以把大多数精力都花在宅家之中。 睡觉之余无聊看看书，积累至今，她的知识底蕴甚至堪比一座移动的图书馆。 可是和她平时喜欢看的游击或者施法者的技术心得类书籍不同，传说中的世界树资料史馆，存储的是‘历史’资料。 失落的那段时间——第四纪元末期，第五纪元初期，被称为之为『神恩纪元』的那一段历史。 深渊龙后揉了揉脸：“我甚至都不太建议你打开它，我有种预感，打开它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但是我们挖到了它。” “把它扔回海里，深埋在淤泥之中，假装无事发生如何？话说你们怎么挖到这个的？” “最近无尽泪海出了点乱子，有某个家伙大量捕捉海王类，那些大家伙甚至惧怕到到处挖洞躲藏。” 参谋长幽幽地瞥了眼深渊龙后：“很显然，它们挖洞的时候，在厚厚的淤泥里面挖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帝国有大量的事情要做，就算是深海探索，也没有说平白无故翻淤泥来玩的。 但是海王类真的把什么东西弄出来了——比如说这种防护罩还发着光的——那帝国也不是发现不了。 这不，直接整个就给打捞起来了，明晃晃挂在天上，弄得跟游街示众一样。 “……”深渊龙后清了清嗓子：“居然还有这种事情，海王类可是危险物种！” “对，但是很显然它们在某个存在面前，脆弱得像是只敢钻到淤泥里面的沙虎鱼。” “好吧不说这些没用的事情了，你真的要把它打开？” “捞起来了，自然要探索，里面的资料或许不用公开，或需要，谁知道呢。” 参谋长背着手：“我知道你的顾虑，毕竟那段历史，对于如今这些智慧种来说，未必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你真的得小心点。” 深渊龙后摊开手，递给她一个小巧的吊饰。 “我在里面甚至看到了这个。” 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Q版小龙的模样的挂坠，做工精致，但是带着明显的宗教艺术痕迹。 如果某个家伙在这里，大抵就会发现，这东西的画风是如此奇妙。 和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在森林深处见到的废墟神庙里面供奉的家伙一模一样奇妙。 但更奇妙的事情在于，这个信仰其实早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这是什么？”参谋长微微眯起眼睛：“看起来像是你们巨龙种的东西。” “这就是问题了，我是说，这就是大问题了……” 深渊龙后摇晃着那个吊坠：“它被放在那个资料馆的办公桌上，似乎在当初是如此普遍，到处都是。” “……” “我没办法告诉你太多，我的战友，我只能说，我上一次见到祂，还是在我是一个蛋的时候。” “——蛋？” “对，一个蛋，你见过我们巨龙种的龙神吧？就天空龙巢的那个雕塑。” “见过，威猛高大，神奥非常。” “但如果我说，我还是个蛋的时候，感知到的龙神冕下，就是这个可爱的样子呢？” “……” 第1642章-神被杀，就会死 龙神信仰，是一个断层信仰。 参谋长不是不信这东西——好吧其实就是不信…… 毕竟巨龙种自己其实都不大信，怎么指望外人来跟着摇旗呐喊？ 你得明白一件事：能够把这个世界改造成这个样子的家伙，本质上都是一批无神论者。 毕竟当初朝向三界的无冕之主光明神王举起兵器的那个时候，古早信仰就已经崩盘了。 更早期的所谓的神明，无论是名字还是历史，都已经被长生种御三家给掩埋到了历史的故纸堆了。 突然冒出来一个旧日神明，这对于生物进化文明来说还真不是小事情。 ——不会有人以为，这个世界是不存在所谓的神的吧？ 哪怕说光明神王不是神，那其实都真说不太过去。 祂有着足够毁灭一个世界的个体伟力，有着创造权柄这种‘创造’的神职。 这样的存在无论扔到什么异世界，去客串一把上帝都没有违和感。 只是时代发展了，所以才显得祂有那么点不够高高在上。 当年分个海的都能叫先知，这事儿对于工程学机械点满的现在来说算什么大事吗？ 只能说历史发展是螺旋上升的，相信有神，不相信有神。 相信有神一样的力量或者规律，不相信有神这样的个体。 嗯，非要说有什么是一定的，那恐怕只有嘲笑光头。 小时候听老人讲故事嘲笑光头青年学习历史查资料嘲笑光头。 中年结合人生阅历嘲笑光头晚年跟孙子讲故事一起嘲笑光头。 死后当着光头的面嘲笑光头——如果死后能看到他的话。 深渊龙后明确表示，自己无法再探索这里面的隐秘了。 甚至祂还申请回避，理由是这涉及到了为祂赐福的那一位存在。 在不能确认那一位的态度之前，祂必须要用这样掩耳盗铃的方式，保证自己对神恩帝国的‘善意’态度。 毕竟按照概念层面的划分，祂因为那位龙神而强大，理应成为对方的代行者。 可是如今的神恩帝国却全然没有任何神祗信仰的位置，祂夹在其中就多少有点难做了。 参谋长应允了祂的选择，很显然这不是深渊龙后怯懦，祂从来不害怕战斗。 这更类似于感情的枷锁，就像是某个负心的渣木头以前说过的氪星人和地球的故事一样。 在确认了这座世界树资料馆里面没有敌人或者说什么保护措施之后，参谋长带队进入其中。 第一反应，是很大…… 比起岛屿这么一个直观的物理层面规模，这里面显然另有玄奥。 就像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基于世界树这样的特殊造物作为载体，这里面大得像是一座城市。 实际上这也确实就是一座城市，按照高等精灵种的说法，这座城市就叫历史之城。 它的作用，是记录各类资料，其中最多的就是历史资料。 以纪元为单位的时间跨度，很显然需要记录的东西多了去了…… 虽然那个时候的高等精灵种，早已经发展出了更先进的文字载体。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弄点仪式感——他们就爱这套。 看着这些精致的建筑，以及那些雕花窗户建筑里面若隐若现的低效的‘书卷’模样文字载体，参谋长都叹气。 “确实是高等精灵种的风格。” 你得明白，这批家伙甚至会在一次性武器上进行手工雕花，以至于流水线的产量低得惊人。 早年间人类种甚至会有冒险者团队故意接近精灵之森，不是为了干坏事，纯粹是为了草人借箭。 精灵种的箭矢对比起人类种那种实用风格，更像是艺术品，哪怕拆解成原材料也很不错。 魔法金属的箭头，附魔的高档箭杆甚至可以充当法杖，还有神奇生物的尾羽也是价格不菲的炼金素材。 一根箭矢的造价往往足够人类制造出好几百根普通的箭矢，而它们杀伤力的区别可能只是几倍的差距。 上一个这么精益求精的，得是三德子。 他们那一辆虎式一包烟，一个导轮修一天的动物园，让后勤部门吃够了苦头。 参谋长扫视了一眼城市，摆了摆手。 她身后跟着进来的卫队，开始在各个地方搜索布防。 姐贵战团长按着大剑，带着一个五人阿斯塔特小组跟在她身后，走进了最大的城市中央的尖塔里。 之所以进入这个尖塔，不仅仅是因为这是最高的建筑，而是因为之前深渊龙后在这里搜索过。 这能够确保这里面是安全的，同时她的那个所谓的Q版的龙神的吊坠，就是这里面拿出来的。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不染尘埃的高耸塔身内里，中间是一个挑高的中庭，光芒从上面洒下来。 螺旋楼梯延伸往上，每一层都是单独的图书馆模样。 而进门的左手边有一道门，中间是隔层，看起来像是酒吧那种拦腰高的隔门。 门后边是一张桌子，上面还摊开着一个本子，以及半瓶迄今为止依旧没有干涸的墨水。 “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把这里的一切都停止了。” 战团长抬起手，感受着手掌之间略过的微风。 “这里面甚至就连空气都是凝固的，在我们进来的一瞬间才开始流动。” “……高等精灵种当年继承了第四纪元的遗产，你觉得是真的吗？”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参谋长指着面前那个隔门上的文字：“这可不是高等精灵种的文字。” 书同文车同轨，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好在神恩文明即便是分裂成了三界，被长生种御三家把持着，也依旧有神恩通用语这种基础语言共识。 在文字方面，通用的神恩文字并非是由谁单独创造的，而是三界文字交流糅合自发的产物。 那种和汉字很像的象形文字，其实在衍生过程之中经历过数次‘迭代’来着。 据说三界各自的文字都是继承自第四纪元，但是却又在第五纪元的时候出现了扭曲和再创造。 后来交流出现糅合的新文字，和第四纪元的文字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不同。 放到艾丽娅的视角看来，大概就是什么花鸟篆书和楷书之间的差别。 虽然演化道路是同一条，但是很显然已经是两个不同的文明阶段的产物。 现在他们看到的，就是典型的第四纪元的通用文字，那种美丽的‘篆书’体像是在跳舞。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战团长皱起眉头：“这个红色，给我很不好的感觉。” “它只是在说，我们应该出示借书卡，刷卡进入。” “……啊？” “正常的身份检验，没有人会在历史图书馆之类的地方安装杀伤装置，这只是正常的社会秩序维护手段。” 参谋长很干脆地翻过了隔门，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隔门压根没管她这个举动。 “……” 战团长伸手推了推，就怎么说呢，这玩意儿挺结实，但也就只是结实的程度。 相比起外面那个把整个‘岛屿’笼罩起来的巨型防护罩，内里的这些设施全都透露出平和的民用气息。 “这可和我印象里高等精灵种的研究遗迹不一样……” “那些研究遗迹都有各自的目的，要么是兵器，要么是更危险的东西，而这里似乎就只是图书馆。” “一座城市那么大的图书馆？他们看得过来吗？” “这无关乎用途，而是这本身的态度，这是一种记录，就像是我们现在的国立图书馆一样。” 如今的神恩帝国都城，也有一座巨大的国立图书馆，那玩意儿还是文明奇观来着。 那里面有超过三千万册各类文献，其中涉及到第四纪元的挖掘出来地文献就接近两百万册。 之所以说它是文明奇观，是因为那地方并非是人类种自己建造的，而是当初军团长抢回来的。 在被他击坠的圣日摇篮里，他甚至看不起号称地上天国的光明神宫，反倒是辛苦搬回来了一座图书馆。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人类种在此后的时间里，因此诞生了不计其数的研究学者。 他们之中或许绝大部分都只能算是入门的粗浅学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文明的奠基人。 或许高等精灵种也是有着一样的想法，才用世界树树干这么奢侈的材料，打造了一座巨大的藏书城市。 参谋长拿起那个本子——这应该是前台接待员的桌子，对方大抵是无聊的时候随手写的什么东西。 原本参考这个堪称‘闲适’的城市氛围，参谋长是这么想的。 她甚至都做好了看到对方写的职场八卦的心理预期，毕竟上班摸鱼没事干不写这些写什么？ 可事实上是，这里面的内容比她预想之中更为劲爆许多—— 『我们输了，就连神也要死了……』 “……” 合拢本子，看了看封面，确信这不是什么恶俗的邪异教派小说，而就是一个记事本，参谋长脸色沉了下来。 她拿着这个笔记本，没有进入尖塔内里，而是走出来在堪称明媚的阳光里，选了一个街边的长椅。 坐下来，感受着那开始流淌的所谓的风，她沉默地对照着笔记本上面的字样，翻译成第五纪元通用语。 就连那些奇怪的叙事日历，也被她在脑海里对照成现在能够熟悉理解的日期。 她从最开始看起，最前面都是一些无意义的乱涂乱画，并非是谜题，而是纯粹手贱。 直到本子用到了中间，才有了正式的内容。 笔迹很凌乱，显然记录的是随笔，而不是严格的日记。 『9月15日，新闻在播报新的讣告。』 『第三皇帝陨落的悲伤让大家流尽了眼泪，但是还没来得及擦干，新的坏消息就传来了。』 『第五皇帝也陨落了，在伊戈拉泰星云轨道，具体的内情不是我们这些小小的公民能知晓的，可是谁都不信会是因为外神的偷袭，那些可耻笨拙的外星生物，或许能够威胁到我们的地外战舰，但是怎么可能伤害到强大的魔法皇帝？』 『不管怎么说，坏消息接连不断，实在是让人难以释怀，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我都想要去试试看那神奇的天上花了，馆长说准备采购一些放在塔里，我觉得挺好的，它能够让人心情愉悦。』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接连两位魔法皇帝的陨落，太打击人了，我宁可闻闻花香，稍微放松一下身心。』 中间又是好几页的没意义的乱涂，很显然这个笔记本的主人并不热衷于记录日常。 『10月11日，天气真好，风暴结束了，图书馆准备飞去海上晒晒太阳。』 『昨天晚上和伊拉吵了一架，挺后悔的，其实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控制不住。』 『要不给她买一束天上花吧，虽然有点贵，但是能够让人愉悦，比炼金药水便宜多了，还没副作用。』 『天灾袭击了位于西边的亚述尔城，据说第七皇帝都被天灾弄得狼狈不堪，那边的姐妹馆准备把一部分馆藏转移过来，馆长这段时间忙这事儿去了，居然忘了采购天上花，要不然我就不用买了，真是的。』 『新晋的第三皇帝据说过段时间就要来视察，最讨厌领导检查这种事情了，走过场也很烦内……』 后续停更了很久，中间有一些工作方面的笔记，似乎是为了应对所谓的视察。 『2月5日，大量的外神开始袭击星空之环，那些家伙疯了！』 『3月18日，第七皇帝死了！这是一场背叛！这绝对是背叛！！』 『5月5日，已经没有关系了，战斗什么的，可以停下来了，为什么非要打来打去呢？』 『6月6日，天气很好，我想馆长了，他要是还活着，会把图书馆开到海上去晒晒太阳的。』 『6月9日，我们要撤离了，已经开始分批撤离了，不知道要暂时躲到哪里去，好在召唤了龙神，希望保佑。』 『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能够再抬头看了……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 『我们输了……就连神都要死了……』 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的几个字写得潦草得过分，甚至都不能算是记录。 参谋长抬起头，看着那被太阳照耀之后，逐渐变得透明透光的保护罩。 她感受着明媚阳光的温暖，微微闭上眼睛。 可有那么一瞬间，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第1642.4章-二阳了，感觉快死了 重新整理的资料，暂时还看不出来相关的历史脉络。 这里的书太多了，多到即便是抽调数以千计的记录员来整理，也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 但好在这里有成文的历史——虽然参谋长不完全信任这个。 在她看来，历史的记录是难以客观的，只能表现出一部分当时的情况。 不过相比起来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这一部分当时的情况也有用。 起码能够让人了解一些那曾经辉煌的岁月：尽管是被打扮好的岁月。 一本名为《打开历史·3D立体翻翻机关·青少年5-14岁认识历史兴趣书》的书籍，摆在她面前。 说实话，虽然不知道这个逼格很高看起来应该很认真的历史资料馆到底收藏了什么。 但是这东西无论怎么看，都属于是早教类目的东西——这也是藏书？ 厚厚的书籍里面，标注了有200页内容，超过一千个知识点。 参谋长擦了擦手，在战团长的陪同下，打开了这本早教书籍。 【很高兴你能够打开这本书，你准备好了吗？我们一起打开历史！】 一个投影的人类半身出现在书本上，看起来像是这本书自带的机关。 而与此同时，超过二十个施法者开始飞速往这边赶来——他们察觉到了魔力元素的流动！ 但是当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一向很少有表情的帝国摄政，带着些许憋不住的姿态。 涨红了脸的她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都离开，表示这里没有危险。 魔力元素的流动，是这本书打开之后从周围汲取魔力来展现这些内容。 当年魔法皇帝们改造了整个星球的功能系统，魔力井和供能网络覆盖三界。 法师们能够从星球之中汲取能量，卷轴之类的魔法物品自然也可以。 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个超级无线供电系统…… 战团长杵着剑，提醒道：“你如果再不回答的话，她就要关掉系统了。” “我回答了。” “可能是不够大声。” “我刚才声音不够大？” “应该不够。” “……我准备好了！” 【没听到呢~】那个早教姐姐的投影笑眯眯地侧过头：【不够精神哦小朋友！】 “——我准备好了！！” 【好的，很棒，很有精神，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伴随着一朵所谓的小红花投影到参谋长胸前，面前的景色顿时为之一变。 战团长举起了剑，但是紧接着又放下了。 “第四纪元一本早教书籍，都能够当幻境来用的吗？” “这困不住你。” “当然，但是它的强度已经堪比一个专精相关领域的正式法师在操控。” 大概就像是钢铁工业时代，一个普通的钢铁厂就有碾压百年前全世界钢产量的余裕一样。 第四纪元的‘珍贵藏品’也有着让第五纪元的神恩人咋舌的神妙之处。 书籍制造的幻境，看起来就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全息电影，开始讲述第四纪元的历史。 这也是为什么参谋长选这本书——给孩子的教材，往往代表着文明执政者对于文明的态度。 或者起码说，是他们想要表达出来的态度…… 【从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到石器时代的巨型野兽……再到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你已经历许多，现在，开启你最伟大的探索吧：从早期文明的摇篮到浩瀚星宇！】 伴随着解说声，一个巨大的类似屏幕的东西，出现在幻境里面。 七个头像剪影，以及下面的元素颜色，很显然代表着第四纪元的七位魔法皇帝。 魔法皇帝并非是从一而终不会更迭的，就像是最开始的几个文明碰撞，再到大家联合起来一样。 甚至最开始魔法皇帝们都不叫这个称呼，他们有着各自的尊称，是所在地区的文明领袖。 现在这本书，似乎打算让阅读者见识一下【我们联合起来】之前的历史。 “……我再问一遍，这本书真的是书？”战团长啧啧称奇。 参谋长没有回答，而是拿起那本书，翻到背面看了看价格。 “360金纳尔币，是多少钱？” “如果按照我们知道的信息来算，这笔钱的购买力接近现在的五千块。” “所以一本五千块的书，有一些神奇的交互功能，很稀奇吗？你一个月薪水才一万二。” “这就要看你怎么理解了——所以你要选择开局吗？” “………当然！” …… …… 深渊龙后百无聊赖地在无尽泪海上空蹲着，钓鱼一样折腾脚下的海王类。 这种能够在大海里面称霸的、比泰坦巨兽还可怕的特殊变异生物，在她面前就是条大鱼。 折腾了一阵，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出来了，深渊龙后抬头瞄了眼。 然后就愣在了原地——因为她看到战团长和参谋长难得居然在吵架。 ……啊？ 要知道战团长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别看一副女姐贵的模样，但却很好说话。 用军团长的话来说，就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她平日里跟着做什么，都是听老伙计里面仨外置大脑的安排，然后负责莽前线的。 军团长在，就听军团长的。 军团长不在，就听参谋长的。 参谋长不在，就听叶卡的——她什么时候和老伙计们急过眼？ 可是现在这两人，就算是在飞行的车架里，也没有掩饰互相之间的争斗。 ……好吧不叫争斗，更类似某种互相辩解。 深渊龙后闪现过去：“发生了什么？” “你来得正好！”战团长急眼了：“来！你说！军事层面打不过对手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转而谋求经济胜利或者文化胜利？这是不是我们以前的策略？” “……军事层面的失败，意味着对方将会在后续的过程里面步步紧逼，这个时候转而去谋求所谓的经济胜利和文化胜利，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我有预感，在后续的压力下，联盟就会解体。” 深渊龙后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大变：“什么？哪里有这么猛的敌人——你们发现了什么？！” “第三皇帝的军队。”战团长双手抱胸，哼了声：“超过四万名战职者和一万名施法者的庞大军团，除此之外还有能够毁灭一整个大陆的最终决战兵器。” “哪里？！” “这里。”参谋长拿出那本书：“一个游戏，或者说一个寓教于乐的游戏。” “……哈？” 已经准备摇人的深渊龙后愣了好一阵，然后散去手上的魔焰。 “你们在逗我——为了一个游戏？你们吵得这么认真？” “她之前非要说什么一波兵线压过去，提前发育，对面怎么秒她，结果就成了添油战术！” 战团长狠狠地哼了声：“你玩阴谋诡计可以，但是你在军事方面的认知就像是个笨蛋，你在我手底下最多当个营长……不！排长！” “你还没发现吗，系统是会作弊的，你发展到什么阶段，对面就发展到什么阶段，根本不存在直接取胜的可能，为什么一批所谓的蛮子，会拥有全球魔网技术，以及死星战斗堡垒这样的东西？那玩意儿就算是在第四纪元，也是文明抵御外敌的战略级兵器，你当那些魔法皇帝们是傻的吗？任由一群蛮子在自己的领地边缘霸占一个小岛，用所谓的迷雾遮盖，然后就制造出这种东西？” 深渊龙后左看看右看看，就是说有点看不懂了。 不是，什么啊……什么什么啊？ 深渊龙后花了差不多十分钟，才搞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他妈的！ 神恩帝国的最高政治统帅，和次一级的军事统帅，因为一个破游戏争论了半天？ “你们有病吧！”深渊龙后气不打一处来：“我等着你们探究第四纪元历史，你们给我搞这个？” 战团长和参谋长对视一眼，拿出那本书，异口同声道：“你去试试看。” 一个小时之后，深渊龙后被不情不愿地唤醒—— “哎呀别吵，就一个回合！就下一回合！再打一会儿！” “有什么感觉？” “感觉？感觉就是开局当然选第一皇帝啦！好几种奇观，主打的就是一个抢兵源！” “……问你历史。” “哦哦哦……” 仨冷静下来的神恩帝国巨头们换了个地方，在空间法师塔的会议室里开始复盘历史。 在当前的第五文明纪元的人看来，七大魔法皇帝是一起出现的，共同统治上一个纪元。 某种意义上，他们其实更类似魔法之神，而不是魔法皇帝。 但事实上，他们在‘历史书’的说法里面，更类似一个全球级别的管理机构的称号。 “我第一次知道魔法皇帝居然还可以轮换和继承的……” 战团长揉着额角：“你们玩魔法的，太神秘了。” “别看我啊，我是龙语魔法使用者，天赋技能来着，你问凯瑟琳。” 第一火法正在赶来的路上，她这会儿应该还在主持第七界的改造事宜。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涌动的热浪，天空都燃烧成了金红色。 一道身影在烈焰之中落下，大步流星走过来，举着法杖杀气腾腾—— “又发现了什么鬼东西？趁叶卡不在，全都给烧了！高等精灵种的玩意儿都有毒！” “……” 确实挺有毒的，她们仨之前还沉迷其中。 虽然那本书理论上应该是第四纪元的人类造物，只是被高等精灵种收藏了。 实际上在目前的筛选和清点里面，这座大图书馆的绝大部分书籍，都是人类编写印刷的书籍。 只是它们似乎经过了两轮‘整理’来着。 一轮是放进这个图书城市里，那大概是它们的第一次搬运。 另一轮是加上高等精灵种的装饰——那应该是后续好长时间之后的事情。 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这似乎印证了当前主流文明不愿意承认的一个说法。 那就是在第四纪元，高等精灵种这种生物，更类似人类种的仆从或者说附庸。 他们被赋予服务业的职能，尽管有自己的自由生活，但似乎发展重心就是为了人类服务。 这一点从他们那百无聊赖到极点，却又处处彰显手工艺术的‘雕花怪癖’就能看出来。 毕竟一个文明族群想要发展，是不可能一开始就把大量的资源投入到对于美学的探究上的。 ——除非这个文明已经发展到了一个仓禀实而知礼节的地步，开始精细优化生活环境。 但是这些都是只是猜想，他们目前甚至都没能够打出来书本所说的【七圣联合】的结局。 要不是更多的书籍还在整理，参谋长都想懒得管这个早教教材，去找找合适的专门的教科书了。 “凯瑟琳，来，坐下，听我说句心里话——” 深渊龙后这么说着，第一火法掏了掏耳朵，总感觉这家伙马上就要唱出来了。 深渊龙后掏出一本书：“魔法书，见过没？” “……骗谁呢？这不是第四纪元的机关书么？” “诶？你见过？” “我当然见过，当初我继承火元素之心的时候，那本书就是同样的书。” 参谋长敲了敲桌子，幽幽地吐出那本书的名字—— 【火系魔法与火元素之心·第七版】 实际上参谋长不仅知道大家的力量来源，还有专门的【反第一火法】计划。 好吧，不光是第一火法，大家都有，除了军团长。 只可惜【反深渊龙后】计划里面最核心的战斗力就是军团长。 没了他，这个计划几经修改也不见成效，这多少算是参谋长的心病了。 “所以你们找到了一本机关书，然后呢？这东西在第四纪元并不罕见。” 就像是信息时代的个人电脑，论技术含金量，确实是目前世界上最核心的半导体科技。 但是要论起罕见或者说单纯的价值——那玩意儿不是人手一台么——就是个科技黑箱。 对于第四纪元来说，他们有太多这样的造物，只是第五纪元的人总是觉得很神奇罢了。 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和魔法无异，更别说他们发展的还是炼金科技，那玩意儿就是魔法。 “我们找到了一段失落的历史。” 参谋长斟酌着用词：“那段历史的结尾，是……神也死了……真正的神。” “……？！！” 第请假：摸鱼条 真要说起来，二阳确实比第一次要康复得稍微快点。 之前一连烧了三天，这是高烧一天多就已经开始退烧了，虽然还是头痛 或许是柠檬水的作用，补充维C果然有好处…… 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安全，另外锻炼提升免疫力是最有效的预防方式 爱你们的獭獭，2023年8月17日222550 第1643章-失落纪元（补更 神——死了—— 死了就死了呗！ 第一火法毫无敬畏之心。 继承了当初魔法皇帝衣钵的凯瑟琳，甚至想问问死的是什么神。 外神？还是伪神？ 就是说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儿，咱老师——虽然素未谋面——但是人是专业的知道吧。 就咔咔一顿杀，哪个魔法皇帝不是个弑神高手了？ 凯瑟琳如此大言不惭地发表了自己对于弑神事情的见解，堪称卡拉彼丘高手。 然后她就知道了为什么参谋长都会浑身发冷—— “谁？” “神恩龙神。” “……那存在——真的存在吗？” “存在是一切存在和不存在的基础，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曾经拯救了世界的所谓的神恩龙神，真的存在？” “那你以为失落时代的信仰，是谁？是魔法皇帝？” 参谋长瞥了她一眼：“你们学魔法的时候，会向当初的魔法皇帝祈祷么？” “啊这——” 第一火法挠着头，陷入了短暂的宕机之中。 如果说非要有一个『反第一火法计划』的话，那么绝对不用担心的就是这家伙的智商。 或许是因为强大的生物总是懒得思考，力量能够破解一切困难。 所以当初的一批老伙计里面，真正加智力的是比较弱的几个。 而最强的几个打手角色，全都是靠莽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就很难解释军团长到底是弱还是强了。 一本搭载了《文明6》的机关书毕竟只是调剂，真正的历史在整理了部分史料之后，汇总到了参谋长手里。 这些资料取材于这座至今依旧被悬在空中的大图书馆，交叉核对了几百本相关的书籍。 某种方面来说，这大抵相当于是那个学术年代的共识——未必完全正确，但是足够清晰明了。 一条第四纪元的文明脉络，也因此而得到梳理。 “我们错了。”参谋长叹了口气：“我们之前猜测长生种御三家是为了抵御灾难而诞生的，但实际上不是。” “不是？” “不是——或者不完全是——他们存在的时间更早。” 第四纪元中后期，就已经有改造的生物种群的出现。 这些存在，类似科技世界的人类研发机器人仿生人之类的存在一样，都带着工具属性。 而非要说工具属性的话，有什么比智慧生物更‘廉价’的工具呢？ 不需要预设，而是可以通过学习来进行迭代进化的产物。 百公里一顿饭，能耗也就比用电的高点——但是造价更低。 当然啦，那个时候的‘工具生物’还不是后来大家熟悉的长生种御三家。 “首先是关于生体改造的信息，七圣历1885年，通过了名为《生体改造伦理法案》的许可。” “从那个时候开始，有筛选地允许进行一定程度的生体改造，类似——”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类似机械义体……亲爱的说过他那个世界的事情。” 深渊龙后抚摸着手上的戒指：“而且我的意识体回归之后，确实是感受到了科技机械文明发展的潜力，很强！” “……所以从凯瑟琳过来了之后，你就把那个该死的木头的称呼改成了亲爱的，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参谋长推了推眼镜：“另外凯瑟琳，把撬棍收起来，你用火球术或许还能够破开她的防御，但是撬棍必然不能。” 正猫在深渊龙后的背后，高举着撬棍准备进行无耻偷袭的第一火法闻言哼了声，势大力沉地敲了下去。 深渊龙后拍了拍头顶上的灰尘：“你这撬棍生锈了。” “随手捡的。”看着凸起一个脑袋形状的撬棍，第一火法撇了撇嘴扔掉这东西：“算你运气好。”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让你这段时间致力于和我过不去呢？我自问没有招惹你。” “没有？”凯瑟琳叉着腰：“是谁天天跟我说育儿计划？” “我只是想告诉你，牙牙真的很可爱。” “真要算的话那也是我女儿——谁问你啦——凭什么是你的！” “因为我是巨龙种，我会变形，我能够教会牙牙应有的生存技巧和进化方式，你能教它什么？用大火球？在海里？” “你一个深渊魔龙出身，搭着半拉火属性，你跟我吹这些？你TM是真该死啊……” 参谋长揉了揉额角：“凯瑟琳，体面点，我不知道你在那个世界到底同步了一些什么思绪回来，但是你现在说话越来越粗鄙了，听起来就像是酒馆里面的女佣兵在撒泼一样。” “乐了，我本来就是佣兵出身，你不也一样？” “我们那个时候，这个职业还叫冒险者，佣兵协会是后来的事情。” “那也算！” “行了，别闹了。”战团长摆手分开两人：“现在不是搞团体小矛盾的时候，说正事儿。” “正事儿就是失落时代的历史很可怕，但是影响不到我们什么。” 凯瑟琳哼了声：“那都是几千年前的老黄历了，第五纪元到现在四千多年了，经历过失落时代的长生种都死光了，最长寿的巨龙亦或者是天使，都没可能说还能因此来倚老卖老，你们在担心什么？担心智慧种因此搞小团体？得了吧！” 说着她指向会议室外面的窗户：“看清楚，现在所有的智慧种，都叫神恩帝国国民！” 从那个方向，隐约可以看见遥远的海岸线。 法师塔离开陆地并不远，而在这个位置居然能打捞到这么一座图书城市，只能说这个大陆架的淤泥有够深。 “凯瑟琳，政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是啊是啊，政治太困难了，太黑暗了——如果你要搞文化研究，那我举双手支持你溯源第四纪元的历史，可如果你想要依靠这些内容，再掀起一场大清洗，那我就要用法杖来劝你收手了！” “凯瑟琳！”战团长一惊，按住她的手腕：“别胡说！” “少担心这些，卡珊，咱们的参谋长才不会在意我骂她或者劝她，她只会在乎我还有没有用。” “你说得对。”参谋长端起提神的茶饮：“而且你也没骂我。” “我倒是想骂你，可操蛋的地方就在于之前的大清洗是有用的……真他妈绝了，当年他还在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多二五仔？”凯瑟琳很不爽：“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你最好别乱来，我是说——别指望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就开始乱来！” “你难道以为，这是我自己导演的一场戏？为了证明人类种天生就应该统领所有智慧种？” “在我看到这个岛之前，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我甚至怀疑你会不会弄点什么祥瑞之类的东西出来。” “我不是种族主义者。” “但是种族主义很好用——尤其是在现在——你是个绝对的实用主义者，在你把叶卡和那个小姑娘调走的时候，我就担心你会不会再来一次大清洗，今天我来的时候，说实话我已经把我麾下的三座法师塔都预热了。” 深渊龙后吹了声口哨：“棒极了，又一次内乱的序幕，我没想到最先反抗的居然是你。” “我也没想到，我还以为会是你，但是你反而听话得过分。” “嘿！瞧你说的，我只是不需要准备！” 深渊龙后埋怨地看了眼第一火法：“你把我暴露了，傻乎乎的小火球。” “得了吧，你觉得她手里难道没有『反深渊龙后计划』之类的东西吗？” 战团长左看看右看看：“所以只有我是最蠢的那个，对吗？我甚至不知道我们之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别听她们胡说八道。” 参谋长叹了口气：“你就把这当成是我们之间的小乐趣吧，毕竟她们一开始就没反对，现在更不会做什么。” 戒备、警惕、审慎——这些都不是坏习惯——哪怕是对于老伙计而言。 比如要说明的是，当初热衷于制定『反XX计划』这种坏习惯的，可不只是参谋长。 区别在于军团长由衷地想要去相信任何人，而参谋长则是打从骨子里不相信任何人。 不过这并不妨碍老伙计们之间的交情，就像是凯瑟琳之前说的那样，你得在她的文件夹里找到反自己的资料，才说明她开始跟你建立了初步的『互信』关系了——就挺扭曲的。 “说正事儿吧——另外把你预热的三座法师塔都停下，那消耗的是帝国的军费。” 七系法师塔都是山岳一样庞大的超级机器，一座就足以镇压三界混战之前的一个种族。 这些以帝国力量组装起来的大家伙，虽然没有长途跋涉的能力，但是却是大气层内堪称无敌的战争堡垒。 虽然听描述很有些Flag的意味，毕竟永不沉没的战争堡垒什么的听起来就是要被打沉的。 但是为什么会有人去怀疑一座山砸下来的破坏力呢？ 那东西被打沉，首先遭受重创的可不会是施法者部队…… “第四纪元的关于其他智慧种的历史，会进行修订和考据，慢慢地作为共识，释放出来。” 长生种御三家，并非是失落时代才被临时制造出来的生物兵器，这倒也印证了一些早先猜测里说不通的地方。 比如说巨龙种这种特殊的物理肉盾还好，甚至天翼种这种改造单位都起码多了个能飞的功劳。 长耳朵的精灵种有什么用——智慧特化或者说施法能力特化什么的，实在是不太明显。 真要是想培养施法者队伍，那么人类种的学习能力和学习效率可比尖耳朵的精灵们高多了…… 但如果把时间线拉长，把精灵种视为『第四纪元·外貌特化·美学取向·服务业用途』的存在，就合理多了。 这不仅有效证明了精灵种那可靠的审美观，更能够说明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能够在失落纪元快速‘夺取’人类种的遗产。 毕竟相比起工具或者前线御敌的战士，这些‘身边人’的动作总能够迅捷一些…… 但那毕竟是相当黑暗的猜测，参谋长也懒得把这些事情放到这里来讨论。 就像是凯瑟琳说的那样，用这些史料佐证人类种至高无上，是很没必要甚至是很不稳定的一件事。 人类种不需要在历史的过往之中至高无上，他们现在的地位，是一个伟大的领袖带领着大家硬生生打出来的。 从种族的领袖到文明的领袖，这种大一统的强宣称，压根就不需要过往的历史来做背书。 唯一要担心的，反倒是会有极端的人类种族主义者借着这些史料，去搞点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老伙计们‘玩闹’了一阵，重新坐下来讨论事情。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图书城市建设在失落纪元之前，第四纪元末期。 第四纪元和第五纪元之间，有长达八百年的失落纪元空窗期。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那个阶段，三界混战，生灵涂炭，历史记录万不存一，生民十室九空。 人类种也正是在那个阶段，彻底失去了竞争力，沦为精灵种的附庸。 甚至就连人间界，也一度被称作精灵界。 早先大家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和毁灭了第四纪元的灾难有关。 虽然神恩龙神降临，将能够毁灭世界的灾难核心取走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大家就能高枕无忧。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山。 对神明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对于智慧种来说可能需要数百年才能够收尾干净。 这种论调在第五纪元发展至今都占据着主流，人们把失落纪元那些复杂的灾难统称为『失落天灾』，尽管那些灾难包括并不仅限于天灾、兽潮、原罪污染、海王类登陆甚至是外神入侵。 就像是一段黑暗的中世纪，身处其中的人无法察觉，黑暗延绵到了视线的尽头。 而远离那段历史的人更无从察觉——那不过是一个听起来就很黑暗的名词罢了，仅此而已。 “但是历史书告诉我们，魔法皇帝也会死，甚至是神恩龙神也会死……” 第四纪元中后期，接连不断的天灾人祸袭来，七大魔法皇帝放弃了彼此之间的斗争，选择联合。 他们睿智的头脑和高尚的品德，让他们认识到在星球内的竞争内斗，并无任何用处。 所有一个新的政治实体诞生，七位各自文明的领袖将不同的文明打散融合，由此诞生了共同统领庞大文明的七位魔法皇帝，他们互相之间有着彼此克制的手段，却又保持着高度的互信，以此保证文明之间不会再度陷入内斗。 这别说是在当时，就算是在现在，也是个颇为科幻的神话。 这就像是说每个智慧种族群都有一个军团长，然后七个军团长凑一块说不打了，我们联合！ 这事儿做梦都不敢想，可偏偏第四纪元就干成了…… 联合起来的文明，开始高速发展，海量的资源整合，让世界基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这些资源反哺给七位魔法皇帝，也把他们推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们开始以一己之力，代替文明开始探索星海。 外神——或者说那些强大的地外生物，显然是不乐意看到这种喜剧大团圆剧情的。 于是激烈的争斗展开，第四纪元中期几乎全都是这些星海探索、外星对抗的内容。 可惜的是在遥远的星海，人宭② 邻紦 物磷揪陕柳⑨类也并未发现友善的可以交流的文明，反倒是盲目痴愚的外神一大堆。 打啊打，再努力也有打不过的时候，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人类遇到了龙神。 神恩龙神，是后来的命名，早期的称呼就是龙神。 龙神并非是在失落纪元才降临到这个世界的。 是在第四纪元的时候，这个信仰就已经存在了，并且是具备实体的信仰。 不是空洞的元素崇拜，也不是人类自己堆砌起来的信仰神明。 而是一个强大的、友善的、即便是七大魔法皇帝，也要仰视的个体。 如今的大家无从考证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第四纪元的文明认为这位存在是友方。 但是从对方降临文明、文明接纳信仰、七大魔法皇帝也对此认可并且推崇备至，就可以看出对方确实算是自己人。 哦，自己龙…… 甚至就连巨龙种，也是人类在认知这位强大个体之后，照着模样‘捏出来’的仿品。 好在那位应当是来自星海深处的龙神，并不计较这些可笑的小把戏。 祂有着人类能够臆想出来的最宽容和仁慈的态度。 祂很大方地教会人类，如何把人类自己的造物进化得更完善，让它看起来就像是本该如此一样。 由此巨龙种才获得了繁衍的能力，而不是炼金实验室里冷冰冰的改造物种。 所以真要算起来，巨龙种才是窃取信仰的那个——隔着辈儿呢，人家才不是你真祖宗。 对此深渊龙后发表异议，祂认为还有一种可能，这是人类种取悦龙神的手段。 就像是某种讨好或者说供奉，毕竟祂的强运，就应当是来自这位龙神的赐福。 ——看得出来那一位存在，真的很喜欢她还是个蛋的时候的样子。 只是这些探索并无实际意义，因为相比起后来的历史脉络，这些只能算是小事。 没错，如今的长生种御三家之一，强大的天空霸主·巨龙种的诞生，真的只是小事。 在漫长的星海探索过程之中，获得了强大力量的七大魔法皇帝拥有丰富的经验和悠久的生命。 他们是文明的领袖，也是文明的先锋，是第四纪元伸向星空的指尖。 然后——手指折断了…… 前所未有的‘污染’出现在了这片星空，暴躁的外神接二连三开始袭击第四纪元的文明。 文明后期的历史，从波澜壮阔的探索开拓，变成了艰难防御的挣扎求生。 在艰难的时候，命运总是喜欢给受苦的可怜人再加上一杯极致的苦涩。 ——齐杰拉花，用一种难以防御的姿态，渗透进了文明内里之中。 在星海战场防御外神的三位魔法皇帝，遭受了一场堪称耻辱的背叛。 被保护得很好的人类，驾驶着本该保护同胞的战舰，被‘策反’的头脑驱使他们朝向伟大的文明领袖发动了袭击。 那场战斗，大抵也是之前那个笔记本的主人心慌意乱写下来第一篇随笔的时候。 第一皇帝重伤，第二皇帝濒死，第三皇帝更是在大战之中直接陨落…… 更糟糕的是，即便是在那个时候，魔法皇帝们依旧没有查找到无耻的背叛源自于哪里。 齐杰拉花依旧盛行，这种能给人带来安抚的‘天上花’甚至藉由混乱，更进一步扩散到文明的边缘。 为了不让文明恐慌，魔法皇帝们封锁了大部分战况的内容。 唯有无法掩饰的第三魔法皇帝陨落一事，必须公开，但马上就重新遴选了人接任重担。 这样的挣扎煎熬持续了好久，在不懈的探询之下，他们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第五皇帝在接替第三皇帝，于伊戈拉泰星云轨道的战斗之中，抓住了齐杰拉花的马脚。 这个狡猾的外神，有着比其他外神更强大的智慧——可怕的智慧！ 要知道智慧从来都不是这些可怕的地外生物个体需要的东西，祂们早就已经过了需要依靠智慧求生的弱小阶段。 祂们的力量在正常情况下足以碾碎一切，除非是遇到了咯手的小松鼠。 但是齐杰拉花是有智慧的，甚至不逊色于魔法皇帝们，祂的文明灭绝方案是如此有效且隐蔽。 就像是一只蜘蛛，用高超的技艺织就了一张覆盖星球的网，然后等待所有的猎物都黏上去。 等到猎物全都筋疲力竭的时候，祂才会安心地出来享用这顿盛宴…… 为了不打草惊蛇，彻底一次性断绝这个该死的家伙的命脉。 第七皇帝自我牺牲，将自己的灵魂封印进36件封印物之中，制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陷阱’给对手。 那36件封印物，迄今依旧遗留，尽管威能不足当年的百分之一。 但是集齐36件之后，依旧能够制造出一个笼罩城市的巨大幻境。 其真实程度足让齐杰拉花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的文明灭绝计划已经进展到了最后一步，可以收网‘享用’这些猎物了。 神恩帝国拥有这一套封印物，并且一直以为这就是它能力的极限。 但是在第四纪元末期的历史记录之中，这一套封印物的上限不是城市。 ——而是整个星球！！ 神恩星球被完全的幻境笼罩，从三月份这个幻境开始生效，一直持续到七月底所有的幸存者撤离躲藏完毕。 这套以第七魔法皇帝的生命和灵魂为代价的封印物，足足‘模拟’了神恩文明四个月的运转。 齐杰拉花没理由不上当——祂甚至连死，都以为自己是死在了一场突然的遭遇战之中。 数位魔法皇帝联手，把祂的根基从整个星球深处拔起，而后将其毁灭。 倘若故事只是在这里定格，那毫无疑问是一次悲壮的、荡气回肠的胜利。 就像是一切正义都走向了光明的黎明，而邪恶总是倒在了黑暗的罅隙之中。 可事情并非如此…… 齐杰拉花，是先锋。 是一个更为可怕的存在的马前驱，就像是大军的斥候，或者说猎手的猎犬。 应对这只猎犬，已经让整个神恩文明都筋疲力竭，文明本体濒临崩溃。 可猎人出现的时候，难道他们就不反抗，任由宰杀了吗？ 答案是并不——他们激烈地反抗，悍勇地和名为『原罪』的敌人争斗，哪怕从未窥见对方本体的模样。 被邪化的造物接二连三，被打开的星门到处都是，被倾泻的污染遍布整个文明。 人类召唤了那位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信仰，却又在后期离开了的龙神。 对方从星海深处降临，扫清了当时可以记录看见的一切敌人。 欢欣鼓舞的人们重新捡起手边的兵器，跟随对方一起战斗，哪怕一个钥匙扣，也被做成了希望的形状。 但就在文明主体都崩溃了的世界以为胜利终于到来的时候。 龙神死了…… 没有历史资料能够准确地记载祂是如何战斗，却又是如何失败甚至是死亡的。 但是所有的历史资料，都非常确切地给出了这样的论断—— ——神，输了。 输掉的龙神无法再庇佑这个曾经被祂友善以待的文明。 而比败者更可悲的，就在于祈求宽恕都无从谈起——原罪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战斗，战败，战死——却不知道战斗的对手到底是谁。 魔法皇帝们将对手称之为原罪，但是这个太过象征性的名词，让人感觉对手甚至就只是个概念。 混乱和无序席卷了整个世界，那一场大战把一个完整的星球，打成了如今隔开却又并未完全分离的三界模样。 悲观的历史记录者，用手里的纸笔为自己的文明写下最后的墓志铭—— 『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能够再抬头看了……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 『我们输了……就连神都要死了……』 历史到这里戛然而止，失落时代，降临了。 ——神输了，但是神赢了。 第四纪元的历史上，写着神明已死。 第五纪元的历史上，镌刻着神恩降临。 伟大的神明降临，将原罪一扫而空。 祂离开的时候带走了首恶，智慧种们和余波对抗了数百年，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新的家园得以重建，新的文明秩序得以生成，长生种御三家统领着各自的地盘，似乎自古如此。 人类种苟延残喘，被三界都当做是精灵种的附庸——尽管精灵种不认为自己有义务保护这个附庸。 然后，某个来自异世界的家伙，掉进了那片人类种和精灵种接壤的森林。 “说实在的，在这之前，我对那个鸟人毁掉过去那些历史的做法，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厌恶感受。” 看着中间空荡荡的留白，看着第四纪元和第五纪元之间失落的八百年的历史资料。 深渊龙后捏了捏眉心：“但是现在我大概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想掐死谜语人，收拾断章狗了。” “光明神王当初有销毁过这些历史？” “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比你们出生还要早得多得多，甚至那个时候我都还小。” 光明神王大抵是军团长降临之前，这片大地上最强大的生命个体，祂甚至比深渊龙后还强大还古老。 倘若是按照生命规格来算的话，祂应当已经和当初的魔法皇帝们是一个级别的存在了。 虽然脑子依旧不够用——沉迷于搭方块的小可爱，怎么能理解魔法皇帝们那些奇观党的胸怀呢？ 但很显然，对方隐瞒这些历史，并不是因为个人喜好，而似乎涉及到了更深层次的缘由。 “可惜的是祂已经死了。” “死了也有痕迹。”参谋长合拢手里的历史书：“我会安排人去检查天界的资料，比对之后有结果会通知你们的，但是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什么预感？” “……战斗，恐怕没有结束。” “——失落纪元？” “我是说，更早的战斗，那场神都会输，都会死的战斗……它真的了结了吗？” “……我很想说这是你扩充军备的借口，但实际上我和你有一样的预感。” 凯瑟琳痛苦地揉着额角：“甚至都这不是预感了，更像是我们捡到了什么钥匙，为什么非得是这个时候？我的法师直觉在慌张地尖叫，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浴室里洗澡的小姑娘发现自己忘了关门而且外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你只会更兴奋，别以为我没见过你用好几次这种洗澡的幌子来勾引我家亲爱的。” “再重申一遍——他没有跟你生孩子——你们的后代也应该是个蛋而不是一条鱼！” “牙牙是鲸鱼，鲸鱼不是鱼，是哺乳动物。” “天呐！巨龙的后代是哺乳动物！你觉得这合理吗？” “这不重要，小火球，生命的传承从来不只是血脉这么简单，你不懂，我以后可以教你。” “……她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的？”战团长靠近参谋长，压低声音：“这甚至算是……打情骂俏？” “从意识体和存在概念分批次回归之后，看来我们的领袖在另外一边也有了可歌可泣的新故事，让她们乐得参与其中，但我只希望他没有忘记这个庞大的帝国有无数人等着他照亮前路……” 参谋长站起身：“具体的命令我就不给了，主要是这些事情没办法解释，开启战备状态也不合适，大家都稍微上心点吧，散会——你们两个要打的话离这里远点，图书馆防火是第一责任。” “布鲁茜，我们应该召回探索队，我们需要叶卡和——他——哪怕只是躯体。” 很久没听到别人叫这个名字的参谋长恍惚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不，我不同意，一个两个个体战斗力的差距，并不足以在关键时候平息灾难。” “那可不是一两个，哪怕小艾丽娅来自异世界，但是她驾驭着他的身体，依旧有着堪比她的战斗力！” 深渊龙后闻言倒是点头：“那个小家伙是天生的施法者——好吧你们人类都是——所以为什么他当年选择当战士？” “大概是因为战士可以冲在最前面，当治疗者发现治病没有办法挽救这个世界的时候，他选择了拿起长剑，优雅的施法者永远被保护在后面，而他则是固执地想要当一个能保护其他同伴的人。” “为什么不说是他的天赋实在差劲？我就知道你是那种极端粉！” “你真的以为他的天赋很差劲？差劲到哪怕留下一具躯体，却依旧能够催生出一个破格级别的法神？” 参谋长幽幽地望着第一火法：“他藏起来的东西，比你们看到得多得多……不能召回探索队，甚至还要加大支援力度，尽快把那扇门打开，找到前往对面的通路，把他带回来。” “你之前还说一个两个战斗力没有用。” “是没有用，但如果反过来，灾难来临的时候，多一个承担者，不也挺好么？” “……” “探索队的目的是把人带回来，但是不管他回不回来，只要打通了这条路，我们都有了另外的选择。” “我还以为你会把这当成退路，结果你第一习惯就是要祸水东引？” “祸水东引……很棒的词语，精炼且容易理解，这也是你在异世界学到的？” “别打岔！你这样做的话，他会生气的！这违背了我们探索星海的准则之一，我们探索是为了沟通！” “共同的敌人，更有利于不同的文明之间沟通，不管原罪污染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那都是确认的混乱无序阵营，如果对面那些人类稍稍有那么点理智，就应该知道我们天生是一伙儿的，那些看不见的才是敌人。” “你越来越可怕了。” “我把这当成是夸奖，凯瑟琳，带着一个文明往前走，光有善意是不行的，你总得有点让大家都觉得害怕的东西。” “就像是你？” “就像是我。” “……” 第1643.25章-女儿跑了！ 艾丽娅在怀旧服里面，有诸多没填的坑。 但是很显然，挖坑不填是艾丽娅的习惯。 她如今被一堆强制更新打的DLC整得焦头烂额，很是有种加班忙碌的观感。 “我他妈服了——” 把手里的文件扔到桌上，艾丽娅挥袖来了个桌面大清洗。 “这帮狗东西！虫子都打过来了还在跟我讨价还价！” 王大伴熟练地把奏折捡起来，说是奏折，实际上更应该叫文件夹。 但是你得在文件夹封面上弄出传统奏折的样式，你才会记得大明毕竟还是帝制体制。 而帝制体制的核心，就是皇权至高无上。 艾丽娅：我作为卡卡的权力是无限的.JPG 但是如果这种权力，在面对来自异星的小伙伴的时候，就显得有点鸡肋了。 合并世界线之后，黑衣人的世界观背景糅杂到了新明帝国里。 大明拥有了无限的宇宙疆域，但是同时也继承了MIB世界观里人类的‘孱弱’姿态。 虽然真要计较起来的话，大家还真就是半斤八两，反正都没有走太远。 亚伦基文明来自太阳系之外，具体的快递地址是蒂加登星系。 这个星系有两颗行星围绕白羊座一颗红矮星运行，那颗红矮星被人类命名为蒂加登星。 距地球约12.5光年，可以说是地球超级近邻了。 相比起太阳，蒂加登星年龄约80亿岁，质量不到太阳的110，亮度仅30万分之一，非常昏暗。 所以虽然是一颗恒星，又离地球如此之近，但直到千禧年之后才被科学家们发现。 不过很显然这并不妨碍那上面有文明，亚伦基文明虽然被俗称为水星人，但是和太阳系半毛钱关系没有。 对方有自己的科技体系，利用自然存在的空间虫洞，跨越了双方之间漫长的距离。 尽管他们的战舰目前最高的速度也就只有光速的8%，但是这最后一公里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难事。 相比起来，地球这边甚至都没找到对方穿行的那个虫洞在哪里…… 要不是有一个超A级个体护着，早些时候对方说打就真的打了。 而远在宇宙深处的‘白星文明’也帮不上忙，都说了这玩意儿是背景板，纯纯的补全设定罢了。 指望白星文明真的死而复生，给艾丽娅送来一支舰队，还不如指望人类赶紧挖出来火种源。 当然啦，真正让艾丽娅生气的并不是这些小事情。 文明不够资格，那就发展，朋友不够友善，那就用自己的力量让他们能歌善舞。 她生气的是，亚伦基文明是真的蠢啊…… 他们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自己关于那些虫子的具体信息。 你他妈就算不把老子当友军，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啊，通报一下情况会死啊？ 那很有可能是巢虫种，哪怕是原生的呢，给它们足够的时间也是要命的。 艾丽娅要不是因为身份限制，现在就直接杀到对方老家去逼问信息了。 “MIB那边还没有整理好情报？” “暂时还没有，通过外交方面得到的信息，还是很缺乏……” “啧——” 艾丽娅不爽地端起茶缸顿顿顿了好几口，然后就见到了自己的好女儿扛着一只猫咪来了。 一只白色的猫咪——白猫柚子。 和小爱莲一样，来自她那个世界线的未来，一个纵横星海的名为九局的特殊行动部门。 那玩意儿给人的感觉就跟超时空管理局或者说主神光球麾下的什么玩家群体一样，到处乱窜的。 “老大！” 柚子白猫轻巧地跳到地上：“咱们干回老本行，去查探消息吧！” 王大伴拍了拍手里奏折的灰尘，对于会说话的猫咪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贵妃都会御剑飞行，自家皇爷更是外星文明遗孤，这世界上有神仙就有妖怪，很合理。 “去哪里查探消息？” “去那个什么亚伦基文明！” “得了吧，他们只有你巴掌大，小人国来着。” 但是小人国也不是完全没好处，他们的体型让他们有着人类看来堪称神迹的特殊机械加工工艺。 那种超乎寻常的加工精度，硬生生从质量上把他们的机械文明发展给固化了一个+2的等级BUFF。 也就是说如果大家都是同一个级别，那么对方用同样的科技造出来的产品，就是要比你强个LV2。 这跟谁说理去？太空时代也没有白刃战的环节啊…… 柚子白猫挠了挠头：“那我就去南银河那边，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啊，但是这个宇宙吧……” 她左右看了看，跳上艾丽娅的书桌，压低声音：“这个宇宙，不正常！” “看出来了。”艾丽娅心说这个宇宙还是我释放的呢，正常才有鬼了。 这是吖吖怪当年随身携带的宇宙，甚至她从神恩文明那边带走的巢虫种都有一支在这里面。 所以可以合理怀疑，大家生活在吖吖怪随身携带的小U盘里面。 这里面有点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不是很正常的嘛？ “但是MIB捕捉到了这个——也不叫捕捉，应该叫正常入关审查的时候看到的。” 柚子白猫亮出来一个海报，艾丽娅瞄了眼，又瞄了眼，随机眯起眼睛。 “……紫薯精？” “额，虽然看起来挺传神的，但是他叫萨诺斯，南银河那边活动的泰坦族。” 艾丽娅这才反应过来，南银河这个地区划分就显得非常微妙。 “不是，给人家版权费了吗？”艾丽娅咋舌：“而且这个紫薯精是正派还是反派？” “正派啊！他们自称银河护卫队，给人的感觉是那种宇宙侠客之类的，我打算过去和他们打打交道，看能不能收集点情报，顺便拉点友军之类的回来。” 对于柚子白猫来说，在她当初活动的世界节点，九局那也是纵横星海的势力。 她对外星人没啥抗拒的，自己当个‘外星人’那也是轻车熟路。 甚至现在的MIB黑衣人在她看来，都只能算是组织构架不成熟的小卡拉米。 就是说咱们佛博乐——划掉——咱们九局，那才是专业人士！ “乐了，紫薯精都当超级英雄了，这个版本我还真看过，但是不能再开更多的坑了。” 艾丽娅想了想，还是给柚子白猫签发了凭证：“去吧，去南银河取经吧，能带回来什么都行，实在不行的话你们自己注意安全，玩得开心点。” “……这话说得就像是地球要毁灭一样。” “也不远了，就这么几年了，这个宇宙拓展之后，还是联系不上‘外面’，只能说日子难熬啊……” “啊？” “不，没什么——来人啊，取可乐来，再取一撮御花园的泥土，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 柚子白猫看着面前加了一撮泥土的可乐，喉咙滚了滚。 “这是……必须要喝的吗？” “主要是有个仪式感，你觉得呢？” “唉……保重，老大，我们会带着超级英雄回来帮你的！” 说罢柚子白猫仰头干掉那杯可乐，然后咂了咂嘴：“嗯？咖啡味？” “黑咖啡粉而已……去吧，注意安全。” “哦，老大你说的啊，那我们走了——” 艾丽娅目送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背着手很是有点感慨：“当年我也是这么年少轻狂……” 王大伴想了想，还是凑过来，低声道：“皇爷，有个事儿。” “嗯？什么事？” “大长公主殿下，是跟着那位柚子小姐，一起来的。” “嗯，我看到了。” “也是一起走的。” “……卧槽？！” 第1644章-世界之门·迷途寻根 小爱莲，跑了。 艾丽娅没追上！ 非要问的话，那就是没追上，信不信那就别人的事情了。 这事儿在小范围里引起了关注，比如说大明女皇或者说某贵妃娘娘。 但是在确认了小爱莲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并且拥有自己的自保底牌之后，她们也没啥意见了。 反倒是朱小花很不满——她也想去——那可是银河冒险啊！外星人啊！ “那丫头甚至觉得，是因为母皇您为了不让爱莲妹妹染指皇权，这才允许她去冒险的。” “乱七八糟……” 艾丽娅看着面前正在建设的能量传输矩阵：“皇权屁用没有，谁稀罕啊？” 大明女皇张了张嘴，但是说出如此粗鄙话语的人是自己的妈，那倒也没啥办法。 在艾丽娅的这么多女儿里面，大明女皇是年纪最大的，却并非是最让人省心的。 大概是因为职业关系，作为一个职业是皇帝的女人，闹出点事情要找家长兜底，那可比牙牙什么的麻烦多了。 大明女皇大概也知道自己母皇对于所谓权力的无所谓甚至是不待见，来自于漫长的理政过程。 毕竟对于一个人间之神来说，要压制着神性，用人性的方式去和那些虫豸共处，怎么想都不是愉快的体验。 “母皇，您又要离开了吗？” “暂时还没准备好……” 天空之上的那个时空缺口，依旧存在，但是艾丽娅却至今没有前去。 因为她在做准备工作——非常细致的准备工作。 至于说能够给对面的对手或者朋友带来什么惊喜，那就要看这边的大明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A计划的相关准备，都已经弄好了吗？” “基本都已经上线了，目前的话，进度应该在80%左右。” “还不够……尽快推进完成，等完成了，我就要出发了。” 艾丽娅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还缺最后一块核心的造物权柄，像是一个缺口的玻璃球，平平无奇。 “等补全了这个东西，我就知道，她们宁可在过去跳来跳去都要瞒着我的事情，是什么了……” …… …… “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隐瞒问题，我就是按照你的‘门’来跳跃的！” 叶卡很不满：“我是路痴，可也没路痴到开门，进去，出来，这么简单的流程都会出错！” 小天使也有点疑惑，她看着面前无穷无尽的海洋，又看了看地图，一时无语。 门，是当初给她补全灵魂的那个自称‘神’的存在给她的回家的东西。 但是很显然，门并非是简单意义上的门扉，不是做好了，打开就能回去的东西。 或许曾经是——但是她不是没弄到作为启动能源的空间权柄么。 人家甚至都降低了门槛，没说要完整的空间权柄，哪怕有一半也行。 可是一半也没有…… 这种缩水的产物，导致这一趟回家之路显得异常漫长。 就如同当初人家给你的直达票，但是你买不起。 现在你只能坐公交一程接着一程，跨越中间的路途穿越好多个城市艰难回家。 能做到，但是很显然并不让人感到舒适。 甚至还出现了状况外地问题—— “回不去了。”叶卡本来想回去看看是不是开错门了，但是反向推动门扉，发现关上了。 那扇带着他们穿越世界，在虚空之间蛙跳的特殊大门，成了单向打开的止逆阀。 “重新架设这道门，需要冷却72小时。” “冷却时间越来越长了……” “没办法，每一次打开都是消耗世界之门的本源力量，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前面的几个落脚点平平无奇，非要说的话也就捡到了巢虫种尸骸的地方，有点意思。 可是既没有文明，也没有大规模的敌人，一个尸骸和一些寄生虫而已，能代表什么？ “现在这个世界，让我想起了情报里面曾经出现的无尽水世界。” 叶卡不再去纠结世界之门的问题，那玩意儿就跟封印物一样不靠谱。 大部分封印物都很神奇——但也只是神奇——它们更多是难以控制以及不靠谱。 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作封印物，因为对待它们最好的方式就是封印起来，而不是拿来当日用品。 “确认时间，确认空间坐标，重新检索地图。” 发出命令，叶卡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面‘掏出’一艘战舰，直接扔到了海面上。 空间戒指的好处就在这里，你甚至可以带着几个军需仓库出门，哪怕到处是海洋也不用害怕。 大家转移到战舰上，开始布设各种监控设备，留下道标，确认路途。 但是很快，就有专职研究的队员找上了叶卡：“殿下，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时间出了问题。” “……”接过对方的报告看了几眼，叶卡皱紧了眉头：“重复检查过吗？” “交叉比对过，全都是一样的结果。” 叶卡不由抬头看天空，在本该是圣日的地方，如今挂着两个太阳。 “这下乐子可大了……” 小天使拿过那份报告，第一眼就看到了日期的问题。 “——2400年前？不可能！” “不，这反而是可以接受的，时间并不是问题。” 作为知晓时间奥秘的少部分人，叶卡对于穿越时间这种事情并不惊讶。 又不是没见过，是吧。 当初军团长和埃洛文斯打生打死的时候，自己还在壁画上面见过他们呢。 相比起那种程度的穿越，自己更可能是来到了一个被固化到了2400年前的破碎空间。 这种特殊的‘地下城副本’曾经在冒险者的传说里出现过。 就像是时光都被停滞，当初的某些空间因为特殊的原因被打碎，从而形成特殊的小世界。 用军团长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桃花源。 小天使虽然如今已经迈入了顶级施法者的行列，但更偏向于火力投送的那种施法打击者。 嗯，这一定是跟第一火法学坏了，伊芙她就爱遇事不决大火球。 而且她的分身凯瑟琳回归了一部分之后，如今都不只是遇事不决大火球那么简单了，更无脑了。 叶卡让人再度扩大检索范围，尽快找到陆地，并且随便选了个方向开足马力启航。 “运气好的话，我们能够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像是被扔在时间长河的岸边无人问津的石头，我是说，这些地方就是那块石头——运气不好的话，也不过是等待72个小时，然后打开世界之门，跳跃到下一个地方。” “我没想到回家的路会这么漫长，漫长到需要走2400年。” “往好处想，你以后也可以说是长生种了，你在2400年前就已经活着了。” 战舰一路前行，居然出乎意料地很快就找到了陆地。 这下大家打消了这是『无尽水世界』的幻想，不过就算是也没用，2400年前的无尽水世界和地球有什么关系？ 陆地很大，是一座岛屿的模样，战舰往前行驶很快就遇到了阻碍。 一群骑着飞马的女战士凌空而来，戒备地把战舰团团围住，手里的长矛和弓箭闪烁着魔法的光彩。 叶卡眯起眼睛：“虽然我很想告诉自己，他们是外星人……但是你怎么看？” “非常典型的第四纪元炼金武器气息——我们或许真的遇到麻烦了。” 辨识这些武器或者装甲什么的，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就像是一个国人去到国外，瞥见用煤气罐和莱阳钢管制造的武器，那也不会说就眼生得相见不相识。 『人类——你们从哪里来！』 对方换了好几种语言，最后说了个大家都听得懂的。 “古早时候的神恩通用语，棒极了。”叶卡耸了耸肩，示意身后的人收起武器。 她清了清嗓子，摘下头盔：“我们之前在那片海里迷路了！” 她头盔下面的金色头发和尖耳朵，一下子就证明了精灵的身份。 那些骑着飞马的女战士纷纷收起武器，表现出友善的态度来：『是精灵，你们是从亚尔夫海姆来的吗？』 “那是哪里？”叶卡压低声音：“和你们文明有关吗？” 小天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亚尔夫海姆？ 北欧神话里面，被世界树支撑的三层世界·九大国度之一？ 亚尔夫海姆是精灵之国，光明精灵居住的地方，和阿斯加德位于同一层。 没错，就是北欧神话里面奥丁、雷神托尔、漫威——划掉——兄控洛基他们的那个阿斯加德神国。 阿萨神族非常喜欢光明精灵这个邻居，双方关系很好。 根据神话的说法，光明精灵生得特别美丽，拥有很大的法力。 他们照料花草，是最爱光亮且善良亲切的拟神生物。 叶卡没有说谎冒充自己是劳什子亚尔夫海姆的精灵，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掩盖，更别说还是冒充邻居这种傻事。 她直言自己来自更遥远的地方，之所以迷航是因为一次错误的空间跳跃。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对方居然理解空间跳跃这个名词——类似他们的彩虹桥对吧？ 战舰收起了武装，被这队自称『女武神』的家伙带着进入港口。 叶卡的坦诚并未获得对方更多的好感，但是这种合作的态度也让局势没有变得更坏。 对方表示需要联系专门的外交人员来和他们接洽，不过阿斯加德欢迎一切远道而来的友善的客人。 “说实话，他们的装饰风格，让我想起了第四纪元的一位魔法皇帝。” 魔法皇帝们统御着各自的地区，虽然不是分裂的国度，但毕竟也有地域之分。 因此不同的魔法皇帝们有着各自风格迥异的审美，上行下效就导致了不同的地区也画风不同。 像是这种华丽的画风，在小天使看来像是北欧神话风格，可是在叶卡看来却像是某个魔法皇帝的喜好。 “谁？” “第七皇帝，伊西尔。” “……Aesir？” “按照发音的话，差不多，怎么了？” “这个词，在我们的文明里面如果翻译的话，代指的就是阿萨神族，北欧神话里的一个神系。” 叶卡眨了眨眼，没有说话，而是回头看了眼早已经看不见的世界之门。 那玩意儿坚固但是没用——具现化出来只是一个投影，可以摧毁也可以重新建造。 “总感觉那扇门，并不是要带我们去另一个世界那么简单……这么多巧合？这么多联系？你造出来的这个东西有点奇怪啊。” “图纸不是我自己的，是神给我的。” “你说的，那个在虚空里面救了你的神？” “对。” “你现在依旧确认祂是神吗？” “我越是变强，就越是确认祂是神。” 小天使很确定，或许有人会觉得这和她的灵魂遭到对方的补全有关，带着天生的倾向性。 但是早些时候，参谋长就已经动用所有能用的检查手段，检查过她的灵魂。 倘若真的是神恩帝国在神秘侧的技术发展水平都够不着的手段，那么也拿人家没办法不是？ 叶卡当然不会纠结那些无用的事情，她只是好奇：“阿萨神族和祂之间有没有关系？” “不知道，要拜访了再说，万一有什么冲突，也得先忍着，72小时之后再说。” 必须要等到72小时之后，世界之门冷却了，他们有离开的能力，再搞事情。 “安心，就算没有世界之门，我也有掀翻一切的底牌。” 摸了摸自己的空间戒指，叶卡叹了口气：“就是没想到探索队变成了寻根之旅，感觉怪怪的。” 探索队一行人并未完全在这里，还有另外一批人坠在后面，确认靠岸有文明之后就反方向暂时隐藏了起来。 他们携带的高维天启传送道具，能够给叶卡她们提供定位，随时离开包围圈。 要是离不开那就更简单了——有高维天启传送坐标，就能进行高维天启打击，能量核爆了解一下？ 希望这个劳什子阿斯加德，扛得住一轮二十四发的垂发齐射吧…… 但是在那之前，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个2400年前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第1644.4章-速通真相 作为客人，叶卡一行并未受到太多约束。 大抵是因为她那精灵的身份过于明显，只消亮出容貌和耳朵，就让人知道是‘自己人’一样。 而人类则更是不显眼——如果不看穿着打扮，那么这些行走在街道上的所谓阿萨神族，也是人类模样。 “你说的那个什么漫威，和这个很像？” “很像。” “大概就是资讯扰动了，你们那个漫威，极有可能就是和这个所谓的阿斯加德有关。” 叶卡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实际上别说漫威和阿斯加德有关，更应该和神恩文明第四纪元有关。 在地球的艾丽娅，就曾经感慨欧洲的画风和神恩文明古早时候相近，尤其是奇幻神话的那部分。 后来才发现，就是那些异种流落到了地球，进而制造了相关的神话，才有了后续的文明发展。 小天使也有了差不多的体验——穿越到两千多年前，却似乎并未有什么太过于玄奇的观感。。 走在光怪陆离的街道上，感觉就像是走在欧洲的老旧街道上。 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建筑，实在是没有什么违和感。 要不是天空中不时飞过的一艘艘『飞舟』让人知道这就是魔法文明，那似乎跟出国旅游没差别。 但是转过街道，靠近那些宫殿范围，看着被圈养在园林之中的神奇生物的时候，味道这才终于不一样了。 强大如同神明的存在凌空掠过，不时地显露神迹，高达百丈的巨石雕像比比皆是。 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才告诉她这里是『阿斯加德』，是所谓神明所居住的世界。 “别多想，他们所谓的神，未必有你强。” 叶卡拿出一个特殊的温度计模样的东西，指向前方，那红色的能量条往前浮动。 但是指向小天使的时候，那原本停滞的能量条，再度暴涨了一节。 “这是什么？” “类似战斗力检测仪，实际上是检测生物能级的东西，目前一共有十五个级别。” “那我是多少级？” “你的躯体能级很高，接近15级，这个封印物当初的模板极限是光明神王。” “那宫殿里面呢？” “十二级多一点，勉强十三级，所以放宽心……” 小天使有点恍惚。 她对阿斯加德的印象，来自电影，来自漫画，并非是很正统的神话故事。 所以她印象里面的什么奥丁啊，死亡女神海拉啊，基本都是电影里面的那些姿态。 那些所谓的宇宙强者，居然没有自己强？ 走到宫殿下面，看着那些浮雕，听着向导骄傲的讲解，小天使才发现时间太早了。 早到甚至和电影无关的时候——阿斯加德成立也不过数百年，刺客的阿斯加德甚至都不是九界的核心。 统领『阿斯加德』这个神国的神王也不是奥丁，而是他的父亲布利。 雷神索尔此时更是还未出生，距离《复仇者联盟》开局的那些故事，最少还有两千年以上的时间。 “……这也是资讯扰动的一环吗？” “对于虚空来说，命运从来都不是秘密。” 就如同一台超级计算机可以计算大气流动，可以计算出降雨刮风的概率一样。 无尽的虚空自然也可以‘计算’出命运的未来——没有比它更强大的‘大自然’环境了。 当所有的选项都被筛选，最大概率的未来碎片也就成了资讯残留的一环。 就像是被敲碎的金矿，大浪淘沙筛选之后，残留下来的金沙才会如此璀璨耀眼。 那些迷人的概率组合起来，自然就是令人神往的名为命运的金沙，在时间长河里面令人神往。 …… …… 此刻，位于阿斯加德皇宫边缘的一所神殿，几个‘神’正在闲聊。 “听说之前女武神发现了一队迷航的人类？” “是精灵，但是也有部分人类。” “啊……居然有人类，真稀奇啊，是那个精灵的仆从吗？” “不清楚，对方很强——强到神王陛下立刻就命令我们表达友好态度，并且召见他们。” 正在说话的是阿斯加德的女战神芙蕾雅，统御女武神的军事主官。 而询问这些的，是一个看起来意气风发的金发年轻人：“父皇实在是太谨慎了，区区人类。” 芙蕾雅作为阿斯加德正式册封的神明，地位崇高无比。 看她的神殿所在的位置就知道，就位于皇宫边上，一墙之隔。 而正在说话的人，自然也不会是普通人，正是如今阿斯加德的太子，未来的神王奥丁。 旁边还坐着芙蕾雅的亲姐姐，奥丁的老婆，如今的太子妃，未来的天后弗丽嘉。 巧了不是，萌龙娘的名字也叫弗丽嘉…… “父亲，我们应该去见识一下那些来自异界的客人。” 一个黑发小姑娘端着茶杯，满脸冰冷：“他们的舰船并不落后，这意味着他们来自先进的文明。” 按照这个时间线，阿斯加德所在的北欧神话体系远没有迎来所谓诸神的黄昏最后阶段。 他们甚至都还没打九界战争——但是看起来，确实是有这样的军事素养和打算的。 奥丁听从了女儿的建议，他女儿有着非常厉害的军事天赋。 实际上在未来的神话故事里，她正是阿斯加德军事体系英灵殿的指挥者。 至于说还是个小姑娘就怎么样的，拜托，大家是神诶！ ——好吧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名场面『好弱的神.JPG』了。 但是奥丁返回皇宫，却被侍卫拦住，表示布利神王正在接见重要的客人。 就算是皇子奥丁，也不可以打扰。 “……这些客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抱歉，殿下，我们真的不知道——” …… …… 看着身后缓缓关闭的大门，小天使左右看了看，撩开披风。 “在动手之前，还有谁要出去的吗？” 叶卡要优雅一点——主要她是个术士，也没莽前线的能力。 大厅里面的灯火缓慢点燃，逐渐变得通明透亮起来。 金碧辉煌的最上面，是一个巨大的王座，上面坐着一个浑身铠甲的男人。 如果单看铠甲，甚至这副铠甲的风格都和小天使身上这套有七分相似，只是少了头盔和披风。 『我等了你们很久，并且做好了遗憾离开的准备。』 沉闷的声线响起，但是不是直接说话的声音，而是心灵通讯。 小天使皱起眉头：“你是说，你在等我们？” 『来自故乡的呼唤——我们在等待回家的信号，等待归乡的方舟……』 叶卡皱了皱眉：“我说，自称神王的布利先生，你有什么话不妨说得直白点。” 『我能感受到来自海上的威胁，你们是带着军队来的吗？』 “不，我们只是科考队，但是遇到危险的话我们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黄金王座上的神王布利睁开眼睛，只是并未起身—— 『你们是哪一位皇帝麾下的科考队？我是第七皇帝的使徒，布利·提瓦兹，我感受到了你们身上带着故乡的气息。』 叶卡想了想，掏出手里的诸多封印物：“你说的故乡的气息，是哪件？” 『……』 “你非要问我们属于哪个皇帝麾下，那么我只能说，是第九皇帝。” 『故乡居然又多了两位至高的存在吗？』 实际上并不，第八皇帝是光明神王，公认的第五纪元早期阶段无冕之王。 神恩帝国建立之后，军团长的皇帝位却并非是承袭自谁，而是把早先所有的所谓贵族体系全都打碎了融进来。 什么叫强宣称？ 强宣称就是你往你祖宗那儿寻摸十八代，最荣光的贵族特权，如今也不过是神恩皇帝冠冕上的小配饰。 这事儿国人就很熟悉，战国末期打碎了六国贵族诸侯的宣称，这才有了祖龙的皇帝号。 自那以后，再高谁高得过皇帝啊——问就是你祖宗也被揍过！ 第九皇帝的说法很轻易就被布利接受了，大抵这就是第四纪元文明的常态。 就是要对魔法皇帝保持足够的信任，你才知道这是我们文明的骄傲！ 当然啦，大家都是有城府在的，有点怀疑什么的也不至于一开头就拿出来明面上说。 布利疑惑第九皇帝的权柄，而叶卡则是狐疑对方怎么会是第七皇帝的使徒。 使徒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代行者，说句不好听的那甚至可以算是半个亲儿子。 艾丽娅就是量子龙神的代行者，那模样，就差没打滚叫妈了，突出的就是一个撒娇打滚撒泼无赖。 “冒昧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第七皇帝的使徒的？” 『三百多年前。』 “那你说等我们，等了多久？” 『从我成为使徒开始，一直到现在。』 “很好，我想我们需要先达成一个基本共识——你得讲讲你的故事，我们再讲讲我们的，赶时间么？” 『不，我已经等待了三百多年，不着急这一会儿，我们确实应该好好聊聊……』 神王布利依旧是那副端坐金马桶的姿态，但是心灵通话却显得异常平和。 他叙说着当初的故事，一幅画卷——划掉——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 第七魔法皇帝，七位圣人里面的最新者，刚烈果敢，勇猛无畏。 祂牺牲了自己的灵魂，制作了足以困住齐杰拉花的幻境，那么那个幻境是什么样子的呢？ 答案是——九界！ 『祂用自己的躯体作为基石，用不详之树串联起这个初生的世界，造物权柄制造出真实的天空大地和海洋，祂的灵魂构造成庇护九界的外壳，并且将这一切都封印在内，我渴求着诸神的黄昏尽快到来，能够将这饱含罪孽的一切都毁灭殆尽，但是我的私心却让我希冀有人能够将无辜的新生者们，带离这个国度……』 小天使惊诧地看着地下，似乎能够透过地板看到那个所谓的不详之树一样。 在北欧神话中，这个巨木的枝干构成了整个世界。 其音译名为“尤克特拉希尔”，俗称世界树——但是事实似乎和臆想不同，这并非是世界树。 托举起整个‘世界’的，其实是被杀死之后困在这里的齐杰拉花…… 完整的齐杰拉花！如同世界树一样巨大的齐杰拉花！ 传说世界树其下有三根粗大的根。 第一根树根深入阿斯加德，根下有兀儿德之泉。 每日诸神会聚在泉水旁边开会讨论，此外旁边还住着诺伦三女神，亦即掌管命运的女神。 但事实上，这些都是第七皇帝的追随者，她们负责看守尚未完全失去活性的第一根树根。 第二根树根深入约顿海姆，所谓巨人的居所。 其根下有密米尔之泉，是智慧与知识之泉。 可事实上，所谓的智慧与知识之泉，是被齐杰拉花吞噬的魂灵凝聚而成的特殊意识海。 第四纪元的时候祂曾经为祸整个文明，吞噬的智慧种灵魂不知凡几，凝聚出来的幻境如同美妙天国。 那个天国具现化成现实，就是九界的模样，而沉沦的内里，则是被称为『知识与智慧之泉』。 第三根树根深入尼福尔海姆，所谓的雾之国。 其树根下有赫瓦格密尔泉和一条不断啃食树根的毒龙“尼德霍格”。 它不停地咬着树根，直到有一天当它终能咬断这株树时，诸神的黄昏就会来临。 『它不停地咬着树根，直到有一天它终能咬断这株树时，我们的职责也就到了终点，得以解脱。』 “所以北欧神话体系，本质上就是第七皇帝把战场移动到这个远离神恩文明地方的……墓碑？” 『北欧神话体系——那是什么？』 小天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点混乱。 第四纪元末期，各种大战层出不穷，魔法皇帝们陆续陨落。 第七皇帝并非是第一个陨落的，但也算是比较早的。 所以祂得到了其他几个魔法皇帝的帮助，将这片已经‘死寂’的战场挪开，远离本土。 看守战场遗迹的老兵们，得以继承第七皇帝的荣耀，甚至在这片神魔战场级别的遗迹里面自成国度。 “但是问题在于……这片被推开远离本土的战场遗迹，反而离地球太近了……” 第1645章-叶卡捷琳娜外交官！冲啊！ 你看，速通剧本就有这么个不好，史诗感太弱了。 “我原本以为，这应该是要花费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搞到的情报。” 叶卡往前走了两步：“你就这么打算站着和我们说话吗？老乡？” 『是我失礼了，同胞们。』 神王布利让人送来桌椅，将偌大的神殿布置了一番，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美酒美食。 叶卡端起酒杯就喝，小天使沉默地看着，面甲扣紧，不发一言。 “你似乎因为某些原因，没办法离开那张王座。” 『是的，皇帝冕下的神力太过沉重，我必须要借助这个黄金王座作为放大器，才能够调动那股力量，压制还残存的齐杰拉花的三根活性根系，我不能离开这座大殿，也不能离开这个王座，除非我的生命走到尽头。』 “那你的后代——我是说这个国家，怎么来的？” 『我曾经有两个孩子，一个叫做博尔，一个叫做密米尔，他们跟随我作战，我们一同效忠于皇帝冕下。』 在第七皇帝身死之后，祂的直系属下带领近卫军，封锁了这片战场遗迹。 他们为第七皇帝守卫墓园，直至自己的生命也走到尽头。 但是情况在后续出现了些许变化——齐杰拉花残存的生命力，依旧足以蛊惑这些百战的勇士。 惨烈的内斗发生了，残存着生命力的齐杰拉花根系挑动起了一场守墓人之间的战争。 大战之后，幸存的理智的一方，动用了特殊的封印物，消除了一部分年轻战士的记忆。 这是为了抹去齐杰拉花的蛊惑和影响，可是连带着，也让他们失去了对第七皇帝的绝对忠诚。 秩序是可以重新进化出来了，远离了神恩本土的这片墓园，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新世界。 记得过往的布利等人，被新生代的战士们尊称为‘巨人’，如同诸神一般。 而新生代们则是生根发芽，在三百多年里发展出了新的世代，建立了半封建的特殊文明体系。 “听起来，就像是在废墟上重新建立的文明，有着旧时代的残缺技术力，却又显得格外稚嫩。” 『你身上有裁决者的气度，我的同胞，我无意为这种懦弱的逃避寻求庇佑，但新生代的孩子们是无辜的，他们出生的时候，惨烈的内斗已经停息，他们读着被修饰的过去，以为那就是父辈们辉煌的历史……』 “你之所以允许历史被修饰，是因为你的软弱！” 『是的，我希望我的旧友们在死亡之后，依旧保留荣誉，我也希望这些新生的孩子，能够带着骄傲活下去。』 “哪怕把你尊为神？” 『……诸神终将迎来黄昏。』 “我需要检查整个世界的体系——我是说，这个伪装成世界树的该死的家伙——” 『当然，同胞，但是我需要验证你的实力，这是谨慎起见。』 “祂现在都还有特殊的感染能力？” 『没有人知道祂是否还能挑起一场大战，但是尼德霍格用了三百年，依旧没能够传来将其彻底摧毁的消息，他是我们之间的最强者，尽管他的心智并未能够跟上肉体的强盛，被齐杰拉花蛊惑，但是在他仅有的清醒的时候，他将敌人彻底锁定为齐杰拉花，他一直在尝试彻底啃噬齐杰拉花的树根，直至其最终被摧毁。』 叶卡眸光闪烁，抬头望着那些鲜明的壁画。 即便是最明艳的颜色，也毫不掩饰这个神话的终局会到来。 尼德霍格彻底将‘世界树’根系啃噬的时候，就是诸神黄昏到来的时候。 她扭头望向小天使，后者想了想，轻声道：“北欧神话，是少有的末世神话。” “诸神的黄昏？” “是，北欧神话的一大特色，就是认为世界的毁灭不可避免，被称之为诸神的黄昏，同时诸神也注定会失败，但是即便如此，神话里面的北欧诸神依旧坦然面对终结，因为——” 『因为世界灭亡之后，残存的子民，会再次建立起新的世界！』 布利的声音，如同雷霆：『芬里尔、尼德霍格以及耶梦加得，冕下最为忠诚的三只战兽，它们承担着毁灭这个世界的重任，建立在丑陋冲突之上的畸形的神国，本来就是虚妄，只有在那之后，才能够迎来新生！』 叶卡给自己倒了杯葡萄汁：“好好好，新生……太棒了，我们多了一些小可爱，两千四百年前的小可爱。” 布利请求的是什么？ 是叶卡他们这个‘探险队’把这个世界的新生代带走。 很显然，这个看起来即将辉煌的神国，隐患重重，建立在墓园的枯树上，像是摇摇欲坠的鸟窝。 相比起来灿烂的、拥有七位魔法皇帝庇护的神恩文明本土，他们大概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但是这事儿还真不好弄…… “你的子民们，很强。”小天使想了想：“他们不像是正常的人类种了。” 『那不是我的子民，我们都是伟大的冕下的子民，我只是僭越了神称的老头子罢了。』 如果将第七皇帝的麾下战士分成不同的序列，那么大抵有三个生命体系。 分别是以布利为代表的巨人，也就是从人类种改造进化而来的特殊战士。 以第四纪元精灵种为模板的精灵。 以及人类种本身——七大魔法皇帝，也全都是人类来着。 当然啦，还有三大生命体系里面的第四天王：第七皇帝的宠物，也可以叫战兽。 它们的强悍程度，最低也是泰坦巨兽的级别。 而诸如芬里尔、尼德霍格、耶梦加得这一类有名有姓有智慧的，大抵如同牙牙的究极体姿态。 军团长有自己的阿斯塔特，七大魔法皇帝也有自己的特殊近卫军。 以他们的战斗力，被原始文明尊称为神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小天使和叶卡在精神联络里面交流了自己知道的信息。 北欧神话体系里，巨人是最早的生命，直到出现了诸神。 尤弥尔是巨人始祖，但事实上尤弥尔是第七皇帝的近卫军指挥官，类似军团长身边的战团长。 在神话里，巨人它们是众神最大的敌人，可以理解为人格化的自然力量。 可事实上——巨人是被‘污染’的第一代近卫军战士，所谓的诸神，是新生的第二代。 所谓的‘诸神’继承了巨人的力量，却又要消灭这些前辈。 叶卡说这听起来实在是太符合神话故事的观感了，就是这个味儿。 『新的孩子们，被冕下的力量庇佑，他们的生命形态也因此改变，有着超越一般人的能力，我的同胞，请你原谅他们自称为神的可笑举动，我们都知道，在辉煌的文明面前，他们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稚嫩。』 “你得问问他们的意见，给我们彼此一点时间吧，布利老哥，在那之前，还是之前的计划，我们要去评估事故的状况，你可以测试一下我们的队员的战斗力——就你了。” 叶卡拍了拍小天使的肩膀：“你看到了，我也没有刻意准备什么，他是探索队的安全主管，标准的战职者，如果他的实力通过了你的考验，那我们再去那三个奇怪的树根那边看看，如果你觉得不行，那我们就不冒险。” 『很谨慎的抉择，同胞，你虽然是精灵种，但是有着人类的果决。』 很显然，在第四纪元，对精灵种说你像人类，是真正的夸奖。 叶卡咂了咂嘴，还挺稀奇的——这么说之前布利老哥都在拉关系是吧，一口一个同胞，实际上很给面子了？ 想想也是，在第四纪元的背景下，第七魔法皇帝的近卫军副指挥官，这是什么身份？ 放到小天使能够理解的叙事背景里，大概就是大汉将军级别的存在，拍着匈奴的肩膀，说小老弟挺不错。 『来吧，探险队的安全主管阁下，让我们用战士的语言交谈——』 “等会儿，我们先出去，免得打扰你们全力发挥。” 不是叶卡看不起布利，她没理由说看不起一个能级接近13级的强者。 对方即便是在如今的神恩帝国体系里面，也是最强者的那一序列。 大概得到各个种族的压箱底高手的级别，就是不知道这么一批强者怎么就跑来守墓了…… 但是吧，小天使的肉身连带着那套铠甲，实在是太BUG了。 布利要是能站起来，全力打一架，那么或许能够勉强破甲。 嗯，然后再面对比铠甲还强横的三界第一战士的躯体…… 可是现在都不能站起来，这大概率是被摁着打。 考虑到小天使那古怪的作战画风，叶卡除了紧急避险之外，更多是给这位老哥留点面子。 好歹也是上一个文明纪元留下来的前辈，能别打脸就别打脸吧。 还是得想个办法，把人带出去——这种活古董，就算是神恩帝国也没有了。 “光是这批人，其实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和副官嘀咕着这样的话，叶卡打量这个所谓的阿斯加德神国，如同狐狸打量鸡窝。 但是怎么把这些人打包带走，是个大问题，两千四百年的特殊时间跨度…… 这大概率是第七皇帝打造的这座战场坟墓所带来的副作用，就像是固化了一整个小世界。 带出去的话，万一一脚踏出去就要承受两千四百多年的时间流逝，变成了飞灰，这怎么办？ “问题是，我对时间的力量实在是没有什么了解啊……” 时间的力量是最神秘的那一档子，要不然埃洛文斯当年也不至于这么跳。 叶卡正想着事儿呢，面前大步走来一群看起来穿着就很奢华的新神。 说实在的，她都懒得探究这个世界到底遇到了什么原始文明，能够保证这么充沛的物质供应了。 大号被删档，但是仓库还在，养的小号借着这个仓库足以在新手村里横行霸道。 七个能够把文明带飞的破格级别至强者，死了都得给子民留下让人眼红的遗产。 瞧瞧这些特殊的加护吧——他们美其名曰继承的神力，让他们一出生就能够称得上‘诸神’。 奥丁带着人过来，正打算拜访一下这些来自未知之地的客人们。 但是下一秒，轰然巨响就在王宫的深处响起，巨大的金色闪电肆虐周遭。 叶卡回头看了眼：“啊……我就知道，你说我们不会被抓起来吧？” 伙计们互相对视，最后把叶卡护在中间。 有什么所谓呢？反正被抓也能把你老人家先带出去。 “突然有种不思进取的愧疚感，搞阴谋诡计果然是没前途的，拳头大才是最直接的解法。” 叶卡双手揉着额角，思考着有的没的问题，无视了身边那些想要冲进去的新神。 很快啊，很快，他们就全都倒飞了出来。 进去得多快，出来得就有多快，甚至还有更快的。 奥丁整个人倒飞出去，直接撞碎了一根柱子，被战斗的余波冲击到了街道的尽头。 一柄深紫色剑刃的大剑压在他的胸前，好在是用拍的而不是砍的。 带着斑驳战痕的大剑悬空，被无形的力量召唤回去，从叶卡脸颊一侧掠过。 叶卡甚至被直接切去了几缕额发…… 这倒不是什么打击报复——应该不是？ 她回头看了眼战场，然后任由身边的伙计们和这些阿斯加德的新神打成一团。 物理对战（×） 友好交流（√） 虽然自称是神，口气很大，但是被打的时候还是会哇哇叫嘛…… 对抗来得仓促，有武器的侍卫第一时间冲上来，然后瞬间被缴械。 剩下的战斗看似拳拳到肉，倒也并没有太大的危险——指探索队没打算弄死这些小可爱们。 很显然，所谓的神只是自称，他们放到神恩帝国，只是中高阶战职者的程度。 而叶卡带着的这些伙计，全都是当初跟着军团长打江山的老兵啊…… 笑死，你们又不是你们的父辈祖辈，不是三百年前那批身经百战的战士。 那些老兵——哦，应该叫巨人——已经放弃抵抗，死在了你们这些萌新手里了。 要是他们在的话，或许还能够和几千年之后的同行交流一下心得。 叶卡拍了拍脸：“很好，问题不大，交流很热情……” 她随手扔了个术法，把身后悄悄潜行过来，想要给她一刀的小姑娘抓住。 哦，不能叫小姑娘，应该叫少妇。 “嘿，美人儿，有人告诉过你匕首不是这么用的吗？” 叶卡缴械了对方的匕首，反手将其束缚住，挑起对方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啊？” 叶卡身边的一个女护卫翻了个白眼，挥舞着星辰铁吉他，狠狠地砸在一个阿斯加德新神的脑袋上。 伴随着炫酷的吉他颤音，她提醒叶卡：“打架是外交谈判的常态，但是勾引别人的老婆不是。”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她了？我喜欢的是那根木头！” “得了吧，按照心理学研究，你是典型的泛性恋，军团长冕下变成妹子了，你估计比谁都高兴。” “嘿——为什么我的侍女会是你这样无礼的家伙！” “是啊是啊，还真是对不起了呢，高贵的公主殿下……”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就是了。 当年叶卡也不过是个精灵种里面的旁系破落户，一句‘吾乃中山靖王之后’就是最后的倔强了。 她和自己的小侍女之间说是主仆，实际上就是相依为命的姐妹。 用小侍女的话来说，以后叶卡被抓去当传家宝了，自己大概率也是跟着推屁股的命…… 两人斗嘴掰扯了几句，然后齐齐扭头望向长街尽头。 “哇哦……我看到了什么？我看错了？” “不，你没看错，一个临阵突破的圣阶……他很有当战士的潜力啊！” 奥丁大吼一声，怒喝之中凝聚出金色的电光，一柄长矛从远处被召唤而来，握到手中。 “你们这些可恶的恶贼！我们用友谊招待你们！你们却做出了袭击王宫的恶行！” 说罢他裹挟风雷之势，跨越长街，长矛重重地劈落：“今天——我要让你们付出代——” 『啪——————』 一个圣阶的伙计横过手中的大剑，一剑拍在了他的脸上。 看着皮球一样被打出去的奥丁，叶卡叹了口气：“你这样很没礼貌你知不知道？” “……我用的剑脊。” “不不不，我不是说兵器，我是说这个行为很没礼貌，人家临阵突破诶！” 按照骑士小说的话本，这难道不是应该大杀四方，喊着什么梦想啊希望啊羁绊啊什么的就冲上来吗？ 好吧——对方确实冲上来了。 但是谁给他自信，临阵突破成为一个菜鸡圣阶，就能够挑战老牌圣阶剑士的？ 眼见远处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携带兵器和坐骑的正规军，叶卡这才举起双手—— “大家听我说个事儿——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正在打斗的新神贵胄们全都望过来，然后齐刷刷地被压根不停手的探索队老兵拍晕在地上。 为什么会有人在战场上分心的？ 哦，这不是战场，对不起…… “很好，你们已经听到我要说什么了。” 叶卡放下手，打了个响指，扔出两件封印物。 一件是『光之护封剑』，一件是『神圣防护罩·反射之力』。 前者能够封锁攻击，承受至少三轮高维天启打击出力级别的齐射。 后者更为离谱——能够反弹比光之护封剑承受上限还强一级的攻击，典型的不要脸盾反。 要是有谁打在光之护封剑上，觉得大力出奇迹就能破防，那么就恭喜对面了。 却是可以大力出奇迹，但是能破防前者的力量，在破防之后砸在第二道防护罩上…… 嘿嘿——而且这俩封印物还是正品，不是高仿货。 叶卡拍了拍手：“我想我们已经对双方的力量建立了初步的互信，你觉得呢？” 被束缚住的少妇瞪着眼：“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而且刚才那个傻小子受伤，你比谁都担心……他是你什么人？” 未来的天后弗丽嘉啐了口：“别想着拿我来威胁谁！有本事就杀了我！” “我还真有这个本事，但是没必要……还没打完吗？” 她高声冲着宫殿里面喊了一声，片刻之后，宫门大开，小天使走出来。 她依旧是那副裹着披风的低调模样，金属的脚铠踩在地上，低沉的脚步声铿锵有力。 “赢了？” “对方很强。” “那就是赢了。” 叶卡点了点头，走回宫殿里面，偌大的神殿内部一片狼藉。 神王布利依旧端坐在黄金王座上，小天使倒也没把人直接薅下来打一顿。 就像是他说的，要借助这个放大器来驱使第七皇帝残存的力量，压制齐杰拉花，小天使不至于那么没轻没重。 ……但是这个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你还好吧？” 『同胞，我们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什么意思？” 『探险队的安保主管，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他甚至让我看到了……我并非是对皇帝冕下不敬，但是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至尊们才有的强大，那种压倒性的力量根源……』 如果说小天使是挂着第九皇帝的名号来，那布利被揍一顿，也只会说不过如此。 比起自己效忠的第七皇帝，你这个萌新还未够班啊！ 但是小天使说自己是一个官方探险队的安保主管，动起手来却有着堪比魔法皇帝的强横。 那布利就要说恐怖如斯，不可战胜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在外面也打一架，我想有的事情我不应该隐瞒，这是对你们的尊重。” 叶卡挥手，在布利看清楚外面的状况之后，关上神殿的大门。 “现在我们该谈谈更深层次的话题了，我是说，建立在我们的力量对比的基础上，你看，拥有这样的力量，我没有必要再用言语来欺骗你，对吧？” 『确实如此，那么你要说什么呢？我的同胞。』 “我要跟你说一个挺漫长的故事，但是长话短说的话——文明灭亡了，七位魔法皇帝都已经陨落，那一段历史被我们称之为第四纪元，时间也过去了很久，我们来自新的文明纪元。” 『……』 第1645.5章-攒家底双向奔赴 正常情况下，布利是不会相信对方的话的。 这就像是出差在外，然后一群人自称官方，冲进来说你家炸了。 这谁信啊？谁都不愿意——你们一定是骗子！ 但是如果这些人手里拿着95，身后开着99A主战，那你就多少得信点了。 人家似乎没必要这么来骗你…… 更何况小天使之前展示出来的战斗力，可不是99A那么简单。 这得是带着核弹头来的，甚至还试爆了一下，这就算是不信也得点头啊。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布利选择了相信，但是需要更多的证据—— 『我的同胞，我对你们的到来，报以善意……我希望你们也是如此，阿斯加德近卫军团虽然只剩下我们这些老东西，可即便是老狗，也还有几颗牙……』 “我倒是很想跟你说点好消息，可事实上是，这对我们上方来说都是个天大的麻烦。” 叶卡开始掏资料：“更重要的是，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我们来自两千四百年之后，考虑到这种特殊空间的时间扭曲，或许中间还间隔了一些时间。” 大堆的证据被拿出来，叶卡挽起袖子：“接下来，让我们上一趟不那么生动的历史课吧！” …遛林鸸{弍彡泗覇捌俬峮〃〛… …… 艾丽娅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 很好，没把自己穿越到1986年去：“来人啊——” 侍女端着热水进来，低着头服侍这位至尊，这一幕让艾丽娅感觉自己回到了大唐。 神仙姐姐睁开眼睛：“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有点心血来潮，你睡吧。” 艾丽娅揉着额角：“我去外面看看，没什么大事儿。” 霸道神仙姐姐慵懒地翻了个身，露出藕白的胳膊：“你啊，又要管事情，又不想当皇帝……” 太上皇是不应该出去看看的，太上皇应该混吃等死才对。 但是很显然，艾丽娅不是一个合格的太上皇，她自称废物，实则是个卷狗。 换上衣服，艾丽娅离开东苑，驱车来到五军都督府，轮值的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是沐天忠。 这位当代的黔国公，新明的沐王爷，正在处理手头上的各种事务。 和平时期，军队在做什么？ 高情商：军队的工作只有两种，一种是打仗，一种是准备打仗。 低情商：拔草、跑操、打扫营区卫生…… 沐天忠最开始听到有人直接退开自己的办公室的门，头也不抬—— “我给你三秒钟，回去重新敲门，敬礼，报告你的番号——然后下去绕着五军都督府跑五圈。” 三秒钟之后，敲门声响起。 『报告——大明帝国元帅·艾丽娅——』 “……”沐天忠下意识抬头，愕然了几秒钟之后，忙不迭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果然是某个不可言说的新明大帝。 “黔国公，有周亚夫治军的气魄啊。” “……大元帅，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大概来不及了，另外我不是大元帅——哦，你们这一代人确实不清楚。” 新明帝国有大元帅的军衔，或者说曾经想要这么量身打造一个。 但是当时的艾丽娅没要，她觉得这种军衔过于自夸了，因此希望军中最多也就称呼她为元帅。 并且和其他的兵种元帅一样，佩戴元帅级别的徽章，穿着相似的制服。 她的四季常服不过八套里面，就有一套特殊的元帅军礼服，在类似阅兵之类的日子会穿上。 那套衣服是当年为了神州大阅兵的时候特制的，厚毛呢、呢绒和缎纹布作为主要材料，配以黄铜和金银丝线装饰。 考虑到当时新明帝国的体量，实际上那应当是世界上军衔最高权力最大的军衔军服。 在后来艾丽娅‘驾崩’之后，那套礼服被大明女皇捐赠到了皇家博物馆，作为『大元帅检阅军服』展出。 后来的很多文章里面，都会夸耀当初大帝还是大元帅的时候，如何骁勇善战，指挥得当，吧啦吧啦…… 但事实上就是艾丽娅这辈子只有两个军衔，一个是陆军下士，一个就是元帅。 在短暂的尴尬之后，沐天忠陪在艾丽娅身边，汇报着目前的情况。 “常规的军事任务我就不过问了，A计划进展如何了？” “基本已经完成了。” “母舰呢？” “准备明天进行升空的海试。” “走，去看看……” 一行人离开五军都督府，一路兜兜转转，好容易来到神机营的驻地。 天京三大卫戍部队，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 虽然说是营，但实际的编制大得很。 五军营是常规陆军步兵，三千营是重装甲部队，而神机营则是隶属陆航的空军部队。 在他们的驻地营区里面，一个巨大的露天干船坞，如同悉尼歌剧院一样耸立着。 大明帝国富有四海，不需要对谁进行战略欺骗或者意图隐藏。 只要艾丽娅愿意，她甚至可以让人在紫禁皇城的门口布设工地，制造军械。 巨大的船坞看起来就科幻非凡，而走进去，一艘巨大的空天母舰已经完成了基本的舾装。 看起来就跟神盾局的空天母舰差不多，但是并非搭载那种容易被袭击的外部大风扇。 而是来自隔壁UBEG的单磁极子反重力引擎，这艘空天母舰更应该算作XIG空中基地的战装版本。 “比我想象之中，进度要快很多。”打量着那巨大的空天母舰，艾丽娅很是满意。 A计划是什么？ 其实并不值得隐瞒——那就是跨时空的大兵团投送计划。 1986的时间线，可以预见的是会经历切尔诺贝利事件。 在两个神仙姐姐的经历履历里，这次事件都可谓是特殊转折点。 温柔神仙姐姐因此身受重创，昏迷沉睡三十多年。 霸道神仙姐姐也差点隐退，近十年之后才缓过气。 但是这十年时间，东欧剧变前苏解体，她是一个都没能赶上趟。 在这其中，甚至隐约还有特殊的‘虫子’的身影。 当初熊萝莉可是在『源代码』计划的温柔神仙姐姐记忆回溯里面，看到了有社会秩序的虫人。 打仗嘛，艾丽娅一点都不担心。 虚假的主角：一个人打穿全局，莽出个未来。 真正的主角：我摇人！我大兵团空降！我有的是底牌！ “作战用的机器人，都配备好了吗？” “……陛下，恕我直言，战争机器人并不完善，很难在激烈对抗之中保证优势。” “但是它可以进行直接的消耗，这就足够了。”艾丽娅走到边缘，俯瞰着面前的深坑。 这个船坞地上有巨大的空间，但是更巨大的深邃的空间在地下，如同地宫或者蜂巢。 这下面，是数量超过二十万的作战用机器人——十八万机械战兽，以及两万类人形态的机器人。 艾丽娅当然有能力把这些事情变成现实，或者说她一直都有这个能力。 机械战兽，在UBEG那边就已经是成熟的技术，可以投入使用了。 而类人形态的机器人，也同样有了相关的技术储备。 操控它们的不是人类，而是女娲——单独分离出来的女娲的独立运算线程。 女娲把她的名字命名为『风宓妃』，代号『洛神』。 祂甚至开玩笑跟艾丽娅说，祂这也算是给艾丽娅生了个女儿。 洛神被搭载在这架空天母舰的核心里，用作关键时候跨越时空，抵达1986时间线强攻作战。 艾丽娅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被什么对手打倒，但是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进行一场大拯救。 可偏偏1986的世界线带着太多不详的灾难意味，从大地震到海啸再到切尔诺贝利。 如果说让艾丽娅用牺牲一整个城市的代价去作战，那艾丽娅宁可率先牺牲自己。 她从不害怕死人，但是她害怕那些无辜的人因她而死，死在她面前。 “或许这种特殊的战争模式，会让你觉得不适应，机器人打架，就像是流水线和流水线之间对抗一样。” “不，我觉得这是好事——起码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是好事。” 沐王爷的级别，自然是知道外星文明的存在的。 他甚至知道人类和亚伦基文明之间的交流，以及那帮瘪犊子玩意儿藏着掖着的虫族的信息。 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知道邻国再过去有一个敌对的国家，却卡着一个不上道的邻居一样膈应人。 人类的战斗力，在太空阶段是比不上生产力的，用钢铁和机械去消耗，无疑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在上一次世界级别的大战里面，大明相对的战损是最少的，千人战损2.55——但这是每天。 每天每千人伤亡率2.55人，听起来似乎并不多，可如果战争的规模扩大到几十万的大兵团作战呢？ 那意味着每天近千人的伤亡，每个小时就有十多个家庭因此而报销掉，陷入无尽的痛苦悲伤之中。 大明相当重视战士的生命安全，重视到了令敌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当初在太平洋战争的时候，大明和欧洲列强互相对抗，有一艘运输船叫瓦力欧号。 它还带了一艘驱逐舰叫梅里迪斯号，这些名字并无什么特殊含义，就是单纯的地名。 它也不是什么战功卓著的战舰，运输船能有什么战功？ 但是它的舰员们却得到了艾丽娅的亲自嘉奖！ 在一次物资运输过程之中，这两艘搭档船被敌人的飞机发现。 护航的驱逐舰马上意识到遭遇了对方的航母舰队，必须要立刻撤离。 但是满载物资的瓦力欧号实在是太慢了，不可能跑得过舰载机的拦截。 于是梅里迪斯号驱逐舰把运输舰的成员全都搬到了自己的船上，开足马力准备撤。 临走的时候，为了防止瓦力欧号的物资被缴获，驱逐舰还发射了两枚鱼雷试图将其击沉。 嗯，但或许是基于北美土特产动力长棍的诅咒，所以击沉行为并未成功，只是打伤了运输船。 在三十八架次舰载机的围追堵截之中，可怜的驱逐舰也没能跑多远，最后被击沉。 但是战舰上的人员们却大多幸存了下来，并且发现敌军无视了被打伤的运输船。 估计是看起来又失去了动力又没什么武装还在起火，个破运输船算不上什么战利品，敌军就撤了。 幸存的战舰人员们爬上了瓦力欧号，熄灭了火灾，任由这条失去动力的运输船漂流，试图寻找友军帮忙。 然后就发现这条航线出问题了——他妈的怎么被对方的航母编队钻进来了？ 不少同僚都经历了差不多的遭遇，被敌人的舰载机发现，然后被击沉，然后艰难逃生。 瓦力欧号就像是顺着洋流漂泊的孤岛，因为没逃走也没别的动作，就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存活着。 敌人的舰队也懒得为一艘平平无奇的运输船而特意过来看看，玩一玩跳帮什么的。 就这样，白天隐藏行踪，夜晚悄悄开救生艇出去不断救人不断搜索。 最后八十多名幸存船员，居然硬生生在海里捞起来了另外六个相邻编组船队的四百多名船员。 等到友军赶到，惊讶地发现这艘失去动力的运输船上居然有这么多幸存者，都被吓了一跳。 瓦力欧号返航回北美，艾丽娅亲自到港口迎接这些大难不死的幸运儿们。 并且为他们在敌军航母眼皮子底下，依旧勇敢冒险救援战友的行为授予特等功勋，以及特制的罐头纪念徽章。 因为瓦力欧号的搭载货物全都是罐头，所以这个徽章完全就是量身打造的荣誉。 要知道上一个拥有这样的特制徽章的，还得是用土豆击沉了敌军潜艇的奥班农号。 当初奥班农号驱逐舰正在海上巡逻，突然前方一艘潜艇浮出水面，艇上赫然印有欧洲列强联军的标记。 与此同时，潜艇也发现了奥班农，突然的遭遇使双方措手不及。 奥班农号抢先开火，但慌乱中无一命中。 敌军潜艇顾不上发射鱼雷，一头向奥班农左舷冲来，窜入了舰炮射击的死角。 情况突变，一群水兵手边实在是没有家伙了，纷纷拿起储存在甲板小舱中的土豆向潜艇扔去。 一时间“弹”如雨下，敌人以为投过去的是手雷，吓得屁滚尿流，纷纷向舱内钻，不敢强冲甲板。 奥班农趁这个机会开足马力拉开距离，对方的潜艇则是仓皇逃遁。 结果逃命途中，慌不择路一头撞上了暗礁，再加上奥班农的深水炸弹，顿时葬身海底，冒出一大团击毁之后才有的油污，这才被确认战果。 这件事情传回国内，大明的土豆农还特意制作一张嘉奖状送给奥班农号，并且附赠黄金土豆一枚。 艾丽娅也下令专门定制了一批土豆勋章，嘉奖机智的甲板水手们。 事实上奥班农号也确实对得起嘉奖，她是艘非常幸运的功勋舰。 参加了诸多战役，获得了17颗战斗之星，位列驱逐舰第一位，却几乎没有水兵受损。 如今大明的海上军事序列里，依旧有奥班农号的继承舰。 并且战舰成员们会在开放日专门佩戴土豆勋章，为来访的市民们提供专门的土豆盛宴。 只不过如今的奥班农号，就不再是当初弗莱彻级的老古董了，而是055级别的万吨级大驱。 这要是再遇到潜艇，可就没有什么射击死角的问题，可以让潜艇任选多种死法。 尽管大明因为没有了对手，在承平的二十多年时间里军事装备发展迭代缓慢，可倒也没完全丢掉进步。 如今多了个星辰大海的对手，更是迸发出了无限的热情，有了新的追赶目标。 新的海军旗舰，宇宙战舰山东号，已经在完成了初步的改装，还需要半年时间就能够形成战斗力。 到时候说不定艾丽娅还能用她来收拾火星上面的外神呢…… “战争，战争从未停歇——” 第1646章-仓促肉鸽，热水壶开局 “我们会再见的。” 轻轻合拢婴儿车里面那个小女孩的眼睛，温柔神仙姐姐亲吻着她的额头。 抬头看着面前残破的一切，温柔神仙姐姐闭上眼睛，合拢手上的那枚绿色的宝石。 『叮铃———————』 伴随着一阵扭曲的光华闪烁，温柔神仙姐姐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一切都变了。 还是那个小广场，但是没有了那残破酷烈的末日意味，看起来平和得像是周末。 “哇——” 推着婴儿车的斯拉夫妈妈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女人吓了一跳。 温柔神仙姐姐踉跄着半跪在地上，呕出一口滚烫的鲜血，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内脏碎块。 “你——天呐！你没事吧？！” 那个妈妈赶紧过来搀扶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但是她很显然受伤了。 “嘿！先生们！我们需要帮助！” 她冲着周围大声喊叫，那些在小广场上散步、草坪上看书、晒太阳的人纷纷围拢过来。 温柔神仙姐姐恍惚地低头看着手上的宝石，到极限了吗？ 不——它还没有到极限——是自己到极限了…… 她甩了甩头，可是眼前的一切开始昏黑。 周围的人焦急地伸手护住倒下的她：“女士！你没事吧？！” “快叫救护车！她吐血了！” “看起来像是某种内出血，她是什么血型？她一定需要大量的输血！” 意识被笼罩的最后，看着周围的人，她抬手合拢那重新打开的宝石。 而在扭曲着消失于原地的同时，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散在风里。 『我们一定能够再见的，达瓦里希……』 …… …… 大明女皇正在处理日常事务，然后就看到王大伴和沐天忠一起急忙忙地赶来。 “怎么了，黔国公？” “陛下——太上皇她——消失了！” “……消失了？” “皇爷临走之前，给您留下了这个。” 王大伴交给大明女皇一张纸条，那上面铁画银钩是艾丽娅的笔迹。 写得有点潦草，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导致她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母皇也被惊动了。 『急事，五分钟之后回，尽快拿到虫族情报』 大明女皇整个人都不好了，五分钟？ 之前也是五分钟！可实际上呢？！ 根据朱小花同学的供述，所谓的五分钟实际上在时间长河里根本就是个伪概念！ 要不是她们的灵魂承受不住那种时间的侵蚀，被艾丽娅护住，以至于更像是一场春秋大梦。 那么她们理论上是真的度过了孤独的唐德宗李适的一生…… 大明女皇那叫一个心疼啊，自家老母亲好艰难退休，这休息也没个三天两天的，就又赶着去拯救世界了。 我TM还什么都做不到！ 要不是我这么废物，要不是大明没这个本事，哪里需要太上皇如此奔波劳碌？ 她挥手直接把手边的笔山给砸了：“沐天忠！！” 黔国公沐天忠低头半跪：“陛下——” 正常情况下不用行大礼的，但是很显然脾气好的大明女皇如今正在气头上。 “朕就问你一句话——我大明的儿郎是不是都死绝了！” “……” “要是没死绝，那为什么母皇这辈子就没安生过几天！一直都在辛苦！什么事情都要亲征！” “陛下息怒……” “息你妈个头！你爹沐王爷要是还在，他只会提刀去杀敌！” 大明女皇拍着桌子：“告诉亚伦基文明！不谈了！要么让道！要么打！把那些虫子的消息全都给我拿到手！” 王大伴犹豫了几秒，走出来安抚大明女皇：“陛下，皇爷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那我做事也有我的道理！在母皇回来之前，我还是大明的皇帝，那就照我说的去！” 王大伴不说话了，这就是帝制体制的弊端。 大明女皇太软弱不行，太强硬也不好，但是寻常君主很难驾驭其中平衡。 在处理内政这方面，大明女皇是合格的守成之君，不劳碌民生，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仁君。 但是在外交方面……得了吧，大明以前也没多少需要外交的时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是你们要明白一件事！” 大明女王拿起手边的印玺：“神州五千年，得位之正莫过于我新明，新明国祚根基，不在这些虚名，在我母皇！” 拥有艾丽娅的新明，是无敌的！ 这甚至都不是感慨，而是事实上的无敌。 甚至就连之前合并世界线，拓展出太阳系之外的宇宙，又是谁护住了地球？ 是那个能够在三秒钟时间里，从地表直接冲进太空，以一己之力威慑一整个巡天舰队的人间之神！ “如果母皇需要兵器，那大明就是她手里的剑，你们要眼睁睁看着这把剑还不如生锈的铁条吗！” “……臣这就去办！” “通报亚伦基文明，我们带着善意，但是不要以为我们的善意就是软弱，他们还不配俯瞰我们！” “是！” …… …… 艾丽娅睁开眼睛，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风雪，不由皱起眉头。 冷，风雪，荒原。 这是哪里？ 温柔神仙姐姐和霸道神仙姐姐之间，一体同心，双方有如同孪生姐妹一样的感应。 之前艾丽娅急急急，霸道神仙姐姐说不用急，自己知道另一个自己的基本情况。 艾丽娅说不信，但是霸道神仙姐姐说你们在床上怎么打滚的自己都能感觉到，你还不信？ 艾丽娅信了，攒团本的家底攒到现在，准备稳一手。 结果霸道神仙姐姐突然找到艾丽娅，说出事了，她感觉不到温柔神仙姐姐了。 艾丽娅麻了——你们别吓我啊！ 完了家人们，被老婆坑了怎么办？ 答案当然是只能原谅她…… 虽然不知道霸道神仙姐姐在玩什么谜语人战术，但她还是火急火燎赶来了。 因为来得仓促，所以只携带了少量的补给—— “宓妃，放飞蜂巢无人机！” 扔出一个侦查用无人机的基站，艾丽娅摸了摸空间戒指，感慨还是这玩意儿好使。 魔法杖没有枪好用，这一点就连拯救世界的哈利波特先生都亲口承认了。 但是神秘侧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空间戒指这东西要多不科学有多不科学，但是要多好用有多好用。 被艾丽娅释放出来的无人机基站打开，黑压压如同蜂群一样的指头大小的无人机掠入风雪之中。 空荡荡的基站重新合拢成背包模样，艾丽娅将其背在背后，戴上MR混合现实眼镜，开始俯瞰周遭。 眼镜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信息，如同玩游戏时候的新手道具栏。 能源那一项是最不用担心的，明光玉这种好使的东西，堪比钢铁侠斯塔克的微型反应堆。 艾丽娅携带的明光玉，配合供能体系，甚至足够一座小型城市使用一年的用度。 这些能源足够她在不毛之地完成荒野求生的新手任务了。 『时间：暂未知』 『空间：正在接驳卫星定位……接驳失败……骇入可用卫星信息链……骇入中……』 『环境侦查：初级警报，野外生物接近中，判断为西伯利亚狼群，数量7。』 艾丽娅回头瞥了眼不远处的灰白色雪堆，手里擎出一把深紫色的重剑。 这不是两位神仙姐姐老婆的佩剑泰若山，而是艾丽娅自己的大剑。 当年科学院咬着牙动用库存，给艾丽娅打造了神恩金无限武装，可是她使用的次数实在是不多。 在上次大唐特异点的时候，艾丽娅没办法带上那玩意儿，差点被人性神安禄山坑惨了。 祂那一身特异的神恩金铠甲，要不是遇上艾丽娅，简直就是无敌的。 甚至要不是艾丽娅手里还有秦叔宝的武器，祂也是无敌的。 艾丽娅能破防祂的手段还真不多，初期肯定是没办法施展，说不得就要被对方反杀了。 好在她技高一筹——指缝那么一筹——再加上大宇宙意志的眷顾。 这次艾丽娅就学乖了，能物质实体进入，我不得带上平A的神级套装？ 不动用特殊的灵能，防止抑制力把我扔出去。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要关了，微开一下更有利于游戏体验！ 神恩金无限武装经历了新明帝国科学院的又一次改进，增加了特殊的动能机制。 搭配明光玉的能量，它拥有堪比纳米战甲的无限可能！ 虽然这东西没有量产的可能，全都寄托于神恩金的超级优异金属性能。 但是这并不妨碍工程师们施展毕生所学，为艾丽娅打造出来一套前所未有的特殊武装。 在轻微的机拓声之中，深紫色的大剑开始‘流淌’起来。 微尘一样大小的深紫色的金属方块，开始顺着艾丽娅的手腕延展。 仅仅只用了几秒钟，一套简洁但是帅气的深紫色全身铠甲，就覆盖了艾丽娅周遭。 “啊……好熟悉的罐头感觉，真棒。” 艾丽娅动了动手掌，大剑重新回归手掌之中，但是体型缩水成了泰若山剑的模样。 化作铠甲之后，兵器的重量倒是轻了点，只有百来斤。 不过这也不怪工程师，毕竟神恩金也不是大白菜，这一身加起来都多重了？ 如果说以前的艾丽娅，金贵如同等身的黄金，那么现在她身上这一套，比她自己还贵。 强人工智能洛神沉默了半秒，轻声道：『需要谨慎到这种地步吗？只是狼群而已。』 “你不懂，爸爸当年差点就被这些玩意儿干掉了。” 『……为什么不是妈妈？』 洛神还小，不太容易理解这种特殊的伦理问题。 祂记录的妈妈是女娲，但是很显然艾丽娅也是女性，所以祂有两个母亲。 “宓妃啊，这些小事不重要，你长大了就会理解了，现在还是看看狼群吧。” 艾丽娅很关心狼群，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当年掉到神恩文明的精灵之森边境的时候。 当初差点被一群风狼咬死，那会儿的军团长萌新都不如。 正常人被七八条狗追都得手忙脚乱呢，何况是一群能吐风刃的狼。 要不是当时发狠搏了一把，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所以哪里都是怀旧服是吧？PDST啦！ 好在如今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号了，狼群啃不动她这一身。 就连胸口的能源也是假的，明光玉的能源核心仅仅只是作为初始变型动能。 但是没有那玩意儿，她也可以用灵能，所以胸口加个灯，纯粹就是装饰用。 平时或许可以客串一下强光手电，以及欺骗对手的盾反。 谁要是以为打碎这东西就能赢，那就恭喜他引爆一次性微型云爆弹了。 更重要的是把这个核心打碎，意味着是能够‘破防’艾丽娅的对手。 艾丽娅：是时候把我的血条亮出来啦！ 狼群不懂这个道理，也没瞧见艾丽娅的血条，它们只是单纯好奇这个两脚兽为什么在这里。 说句老实话，地球上——或者蓝星——反正只要是人类文明，基本都是动物害怕两脚兽比较多。 人类也就对自己祖宗们没自信，忘掉了自家老祖宗当年是怎么追着这些家伙到处窜的勇猛姿态。 那会儿人类吃牛肉，甚至都不是三分熟一分熟，而是戳死之后太阳晒晒就直接生啃。 动物们对这些记忆倒是蛮深刻的，正常来说见到两脚兽都是绕着走。 多稀奇啊，没二两肉还不在常规食谱上，动他们干嘛？ 狼群也一样，在谨慎地观望了一阵之后，发现艾丽娅动弹了，嗷呜一声就溜走了。 艾丽娅没有追它们，因为乖女儿回馈了几条重要的信息。 好消息：卫星能用，虽然有点老，但是还很新，骇入正常。 坏消息：卫星真的有点老，20世纪60年代70年代的款式，很新是指发射的时间并不太长。 艾丽娅也从卫星的对波时间确认之中，明确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和时间。 她跑到西伯利亚冻原了，是靠近北极冰盖，延绵3200公里的泰米尔半岛，亚欧大陆最北部。 而时间的话，就更显得微妙—— “1986年，1月1日？” 第1646.4章-迷雾重重 博士热水壶单核！速通西伯利亚冰原！ 让我看看有什么buff——很好，道具带满了。 附魔下界合金，附魔钻石剑，虽然没有带上大兵团，但是带上了我可爱的数据女儿。 生存！启动！ 但是没有敌人…… 1986年的1月1号，在艾丽娅的印象之中并不是什么大日子。 要说这一年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也就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那也是四月份的事情。 在冰原之中沉默了几秒，艾丽娅抬头看着头上的极光，一时有点茫然。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我老婆呢？ 1月1号……哦，今天西游记首播，要是有信号的话可以看看。 但是在那之前，果然还是要先找到温柔神仙姐姐再说。 总不能真就《重生86之我在西伯利亚种土豆》开局。 “附近能检索到求救信号吗？” 『附近没有任何求救信号。』 “那就搜寻最近的人类定居点，先回到文明社会再说。” 没有信号，那就不是在这里——大概。 艾丽娅很相信神仙姐姐的能力，但是她不太相信自己的运气。 自己虽然是命运之子，但不是气运之子，运气一直都蛮差劲的。 艾丽娅没有收起武装，而是从空间戒指里扔出来一辆雪地车，就这么骑上去准备跋涉。 但是在临离开的时候，洛神告诉她出了点问题。 『之前的狼群，少了两只。』 “少了？” 『是的，附近并没有发现掠食者，大概率是有冰原裂隙之类的天坑，请小心驾驶。』 很显然，乖女儿洛神的意思并不是狼，而是地形危险。 驾驶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不——引导方向，我过去看看。” 艾丽娅可不觉得这些事情是巧合，就像是第一幕出现的枪，第三幕总要响一样。 雪地摩托往前开，最后艾丽娅发现了一个细微的裂缝。 当然啦，这个细微是相对于大地来说的，对于人来说，这东西足够掉进去。 两头狼就是从这里掉了下去，其他的狼在周遭徘徊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艾丽娅没看它们，而是拧开一个照明棒，往裂隙下面丢去。 绿色的光芒顺着裂隙，一路下落，幽幽地照亮那深邃的内里。 “这下面——是空的？” 『请安置探测器，我正在抽调蜂群无人机回来。』 片刻之后，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在艾丽娅的眼镜上被标识出来。 这大概有三个足球场那么长，体积堪比一艘现役航母，更重要的是探测到了非常强烈的金属反应。 “你觉得西伯利亚的冻土下面，除了德棍之外还会有什么铁疙瘩？” 所谓的德棍，是指当初二战的时候，死去的德三士兵，被苏军士兵留在原地当路标。 冬天将他们的尸体冻成冰棍模样，直挺挺就这么立着，但是相比起可怕更多果然还是可悲。 毕竟相比起路标的作用，这更像是一种警告。 类似古代的京观，警告着入侵者的下场。 但是就算这下面掉进去一辆坦克，也不至于这么大的金属反应。 艾丽娅挖开一个洞口，打算就这么直接跳下去。 『恕我直言，这样可能有危险，请等待我完成相关的建模和探查。』 “需要多久？” 『大概三个小时。』 “这就是问题了，宝，我们没三个小时在这里喝茶。” 艾丽娅纵身落下，沉重的神恩金铠甲给了艾丽娅打爆一切的支撑感。 就这一身，说句不好听的，她站在原地任由现在的所有步兵轻重武器集火，都打不穿防御。 除非对方使用温压弹或者核弹这一类带AOE范围伤害的，不然都是白给。 下落了好几秒，艾丽娅才『咚——』地一声落在地面上。 旁边是刚才扔下来的照明棒，露出绿油油的光，照亮周遭漆黑的环境。 艾丽娅本想着拿出更高功率的照明设备，但是胸口的‘大灯’已经提前一步亮了起来。 如同探照灯一样的亮度，照亮了一整个地下空间。 艾丽娅看到那两头狼了，一头已经摔死了，一动不动。 另一头还在抽搐着，但是也有进气没出气，大抵没多久好活了。 艾丽娅把目光收回来，看向脚下，然后伸手去擦拭开那上面附着的泥土和冰霜。 ——金属地面……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地下基地，你认为呢？” 『从目前得到的数据来看，这像是一艘飞船的半截，或者是三分之一。』 顺着面前的弧度往前看，艾丽娅一时之间还真看不出这东西是飞船。 太大了…… 就像是你站在航母的甲板上，第一感觉就如同站在大地上一样。 周遭都是坚实的金属甲板，必须要有背景的衬托，才知道那个十万吨的钢铁孤岛浮在海洋上。 艾丽娅往前走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到类似舰船接口的结构。 “真的是船——西伯利亚的冻土层下面，有一艘好几百米的飞船？” 『目前只完成了初步的外表扫描，金属反应是三百到四百米之间，而按照外观模型逆推，它的本体长度应该超过1500米，宽度接近500米，并且拥有防御小行星的防御系统自行火炮，以及防空密集阵自行火炮。』 “战舰？” 『很奇怪，虽然很大，但是从这个武器规格来说，它似乎并非是战舰，而是更类似……某种武装商船，或者武装矿船，这一部分的主体核心上面，应该是战舰的保全系统，以及一个储物仓段，我发现了大量的裂解矿石痕迹。』 “矿石？”艾丽娅顺着战舰外壳往前走，很快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看起来就像是撞击产生的。 那个缺口甚至能够容纳一头非洲象掉进去…… 艾丽娅走到边缘，探头往下看，明白了为什么宓妃说这里是储物仓段。 这就是个典型的散货船内舱结构，然后是各种嶙峋的石块，带着明显的切割开采痕迹。 “这是什么矿石？”艾丽娅看着被切开的矿石，皱起眉头：“看起来像是火山熔岩？” 『需要进行采样分析。』 艾丽娅于是一拳直接砸下来一块缺口，把仪器按在了那上面。 片刻之后，洛神也陷入了疑惑：『是类似高温烧灼之后的角砾岩和高变质矿物。』 “具体一点？” 『这类物质，经常出现在陨击坑附近。』 陨石高速猛烈撞击地面，会形成形态上辐射状或者环形构造的坑穴，这就是陨石撞击坑。 陨击坑内壁陡外缘缓，较大的陨击坑内，常见有明显凸起的中央峰，坑内常有角砾岩和高变质矿物出现。 『附近发现了开采痕迹，这就是从周围找到的矿物。』 艾丽娅有点看不懂了，一艘奇奇怪怪的飞船，一个陨石坑。 虽然飞船本身就是超级大的新闻，但是艾丽娅现在见得多了，也就没啥感觉了。 她自己都有飞船了，谁在乎什么外星人啊…… 再说了，这艘飞船跑到这里来非法采矿，经过自己同意了吗？ 什么？为什么确认是非法？ 笑死，地球人开采地球的矿物，哪怕是盗采，哪里会有开飞船来的…… 陨石坑在飞船的下面，是个很稳定的凹陷。 地球在发展的历史中，虽然多次遭受陨石的冲击。 但是火山等地质运动、风化雨蚀等天气变化，会把大多数陨击坑被消除或遮蔽起来。 目前人类已知的大约只有180座形态完好的陨击坑，分布在地球表面。 而这些绝大多数是在古老稳定的大陆地区发现的，或者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些地区地质稳定，有数十亿年的历史——更重要的是很偏，不至于说被人类早早就给刨平了。 目前最大的陨击坑是位于南非的弗里德堡陨击坑，直径300千米。 其次是加拿大的萨德伯里陨击坑直径250千米，它们也是最古老的陨击坑，分别有20亿年和18.5亿年的历史。 没错，动辄亿年为单位，尺寸也是几百千米的级别。 相比起来，这个陨石坑年龄虽然不好确认，但是尺寸才几千米，属实有点跌份儿。 “陨石坑里有什么矿物？” 艾丽娅拿出各种探测器，对着切开的矿石扫描，嘀嘀嘀倒是报了不少金相。 有特别微量的黄金、白银和铜，以及镍、钛，嗯，还有明光玉的能量反应。 “这也没什么……嗯？” 等会儿，刚才是不是探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艾丽娅看着眼镜上的报告单，重新把探测器倒退回某一个区域。 『嘀嘀嘀——』 伴随着提示声，艾丽娅小心地捏碎那一块原矿。 一丁点如同金沙一样的明光玉，好似沙砾杂质一样，躺在她的——指尖。 它太小了，虽然明光玉密度堪比黄金，拳头那么大就有好多斤重。 毕竟它的形成，也确实和黄金的形成差不多，都是在超新星爆发和中子星合并这种天文级别的能量释放事件中发生的，一个高能量的外神个体，被宇宙底层规律删库之后‘压缩’成结晶态，确实堪比超新星爆发。 理论上艾丽娅是可以批量制造明光玉的，只要她抹脖子，灵能洪流倾泻而出，高能伽马射线暴堪比太阳爆发。 那么她附近的物质也会积蓄很强大的能量，成为某种特殊的单质结晶，堪比明光玉。 可问题是艾丽娅没有死啊…… 那这明光玉是哪里来的？ 有明光玉，意味着起码有一个外神的高强度人性神个体在这里被爆金币了。 而且还是很高级别的打击，对方短时间高强度地宣泄能量，死得比较凄惨。 “这些矿物，全都是明光玉的矿藏？” 『全都是，而且算起来的话，应当是富矿，每吨含量超过1克了。』 “啧——” 艾丽娅看着这一舱段的矿石，越看越不对劲。 掉下来一笔横财？ 不不不，这更像是一个巨大的事件的开端。 这里起码有好几万吨原矿，折算下来也就是好几万克——几十公斤的明光玉。 艾丽娅在大唐世界线，把那个疑似乌素姆分身的杂种干爆了，也才几百公斤的矿，还分散到了各处。 这里密集堆砌了十分之一，要是朱小花同学看了估计要狂喜。 明光玉的珍贵，并不在于它富含多少能量，而是它的能量密度比。 能量密度是指在一定的空间或质量物质中储存能量的大小，很直接地说就是越高越珍贵。 像是锂电池为什么能够干掉镍镉电池和氢镍电池？ 就是因为锂离子电池的能量密度更高，是镍镉电池的2.5倍，是镍氢电池的1.8倍。 因此在放电倍率相等的情况下，锂离子电池就会比镍镉、镍氢电池的体积更小，重量更轻。 而明光玉的能量密度比，堪比微型核聚变。 艾丽娅刚才开采的指尖上的一丁点，按照洛神的测量，大约有一克重。 这就相当于近十公斤氦三的能量值了，一吨氦三几乎等于1500万吨石油。 早些时候全球探明的石油产量也才2407亿吨。 而这里就有七万多亿吨——几乎是全球探明石油储量的小三十倍。 按照这个数量来计算，倒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外星人都跑来盗挖矿物。 这尼玛谁不心动啊，一船带回去一个文明都够用的能源。 这哪里是盗采，对外星文明来说，这得是盗火者普罗米修斯！ “那么问题来了，普罗米修斯怎么就掉坑里了呢？” 而且尾巴这一节还断了，这么珍贵的矿物都不要了，空手离开？ 艾丽娅正在疑惑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奇怪的响动。 回头一看，之前那领梦1鸸冷衤三（二）z冥U⒎⒋扒掉下来的两头狼，如今隐约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 地方宽敞了就是这么不好，它们还得蹒跚好几百米过来，才能吓到对手。 要是地方窄点，它们起床了就在艾丽娅身后，那不就戏剧感拉满了吗？ 看着这俩狼扭曲畸变的血肉怪兽姿态，艾丽娅发出一声‘阿西——’的感慨。 “不是吧……” 『恐怕是的，很典型的血肉畸变，符合我们之前从亚伦基文明获得的虫族感染特征。』 老对手·巢虫种：堂堂上线！ 艾丽娅擎出大剑：“那么第二个问题也来了，你说他们知道对面是我吗？” 两头摇摇晃晃的狼，终于看到了站在原地的艾丽娅，顿时发出凄厉的哀嚎，猛扑上来。 “很好，目前看来是不知道……” 第1647章-高级玩家刷图 很多时候，艾丽娅都有种错觉。 战争，一直都没结束。 并非是对抗某一个人的战争，而是从她在神恩文明那边落地开始，直到现在。 无论是朋友还是对手，亦或者是这些奇奇怪怪的遭遇。 她甚至都感觉自己不是换了个世界，而是切了个辅助的视角，还是自己的号。 你看，对手甚至都是老朋友。 外神、齐杰拉花、巢虫种，以及偶尔的零星的原罪污染。 倘若换成恐怖电影，这俩变成的怪物就很有压迫感。 说不定主角已经开始逃跑了，然后掉进坑里，然后发现未来能源，然后遭遇大阴谋。 但是不巧的是它们遇到的主角是艾丽娅…… ——为什么会有恐怖片想要碰瓷艾丽娅的？ 桀桀桀桀桀！ 小怪物们！姐姐来啦！ 在明亮的灯光之中，艾丽娅化剑为长锏，一下一个，直接打断了这俩丧尸虫狼的脊椎骨。 笑yue了，就这水准，也敢在自己面前晃悠。 叫你们主子来！开巢虫种母巢来！ 但是变异狼听不懂，只是发出嗷呜的哀嚎，对折如同V形还没完全死去。 铜头铁尾豆腐腰，就算是没有这个技术力，也该打腰。 对于狼这种动物来说，人类本身的体型压上去，那都是致命重负。 “你们让我想起我的狼骑兵编制了。” 艾丽娅嘀咕着，随手抓起一只还在挣扎的残废的变异狼，开始进行解剖检查。 洛神在她的眼镜里面进行各种MR混合现实的指指点点，表示这里该如此这般下刀。 艾丽娅做医生是不及格的，她这种小丈育懂个屁的医疗。 但是以她的身体控制能力，当个外科缝合的快刀手，那没啥问题。 整条变异狼被她切得七零八落，大概确认了变异机制。 一种奇怪的蠕虫？ 看得出来这个巢虫种和她以前见过的还不太一样，虽然也是孢子那套，但是并不能直接释放。 而是通过类似水体的污染，然后进入宿主体内，然后释放孢子进行操控。 这中间隔了一个空气传播，可就是千差万别。 难怪对方被困在这里，没有到处扩散。 这片冻土常年低温冰冻，靠近北极圈，没有可以流淌到外界的河流，算是个天然的囚笼。 不过伴随着气候变暖，这样的‘囚笼’也越来越少了。 “宓妃，搜索附近的大型陨石坑，我们得做好两手准备了……” 第一，这些明光玉极有可能是来自外神遗骸。 第二，这些外神遗骸，极有可能是通过陨石的方式来到地球的。 第三，这些虫子——奇怪的蠕虫病原体，也是和陨石一个车票的。 这就得小心了，艾丽娅跳下来，一刀一个小怪物，那是她自己厉害。 换成脑残科幻电影里面，就该是不遵守操作规章制度的科学家把原材料拿回到实验室里摸摸碰碰亲亲了。 最后实验室成为病毒发源地，占领附近的居民区，最后又是一场灾难。 艾丽娅在这方面，很相信巢虫种的能力。 血海巢虫种就是这方面的特异进化类型，都不需要靠水体，就能直接空气散播孢子。 要不是上次艾丽娅直接把它们的源头种子给掐吧掐吧捏死了，母巢也给威慑吓跑了，指不定出多大乱子。 轻则浣熊市，重则废土丧尸末日，辐射时代。 洛神花了点时间，主要是这边的卫星不太好用，款式有点太老了。 她怀念妈妈的味道——指老家那些先进的墨子通讯卫星系统——但是家乡菜总是难得的。 足足花了五分钟，洛神才给艾丽娅汇报了两个不好的消息。 断章取义一下不好消息里面的好消息：目前只有两个陨石坑，有疑似的能量反应。 而坏消息是，这俩陨石坑目前都被戒严了，大批人手在其中活动，很显然是发现了问题…… “哪两个？” 『分别是通古斯陨石坑，以及巴塔盖卡陨石坑的洼地，地狱之门。』 通古斯陨石坑是个不太好说的地方，那事情太诡异了，百分之百有问题。 就跟王恭厂大爆炸一样，艾丽娅怀疑那事儿也和自己有关。 但是你这巴塔盖卡陨石坑，就没听说过了。 那是啥地方？ 正打算在这里组建一个临时生产线的艾丽娅不由停下脚步，原地坐下查看资料。 嗯，她甚至有闲心给自己泡了杯茶…… 以前说起说起西伯利亚，对它的一般印象肯定会是寒冷，冷到极致。 冷到有问题的人统统拉去西伯利亚种土豆！ 可是在近些年来，西伯利亚正在迎来它的改变。 这或许是终结，又或者是新的开始，但全球变暖的影响毫无疑问是巨大的。 西伯利亚有个地方叫切尔斯基山脉，当地有一处热岩溶洼地。 那里有着世界上最大的永久冻土火山，并且还有一处巨大的洼地。 这个地方，就被人们称作地狱之口。 巨大的火山口就像是通往地下世界的大门，想要进去只需要通过这张大嘴。 那个地方位于巴塔盖卡陨石坑里，洼地裂缝长度足有一公里，深度达到100米。 更重要的是，如今这处地狱之口仍然在扩张，嘴巴也张得越来越大，现在正向西伯利亚的针叶林走去。 每过一天，这个陨石坑状的洞口都会进一步扩大。 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由于巴塔盖卡周围的森林因工业发展被清除后，永久冻土融化，土地开始下沉。 按照原本的自然环境来说，冻土是没可能这么快变化的。 所谓冻土，是一种至少连续两年完全冻结在0℃或以下的任何地面。 通常来讲它们主要出现在高山地区和地球的高纬度地区，例如越靠近南极或北极，便越容易发现该地貌的出现。 永冻土层在地球上远比大家想象的要多，并涵盖了地球的大部分地区。 在北半球，有近四分之一的陆地面积下方存在永冻土。 而它们主要由土壤、岩石和沙子组成，并与冰结合在一起。 由于冰层的冻结作用，永久冻土中的土壤全年都处于冻结的状态。 冻土层最上方的土壤不会全年保持冰冻，因此这一层被称作活动层。 到了温暖的夏季，它们便会解冻，到了秋冬季节，活动层会再一次冻结。 不过在较冷的地区，即使是活动层也很少解冻，就算到了夏天也不一定。 它们看起来春暖花开，但是草皮下面是埋在泥土之中夹杂着冰碴子的大块大块冻土层。 表面上的活动层看起来很美好，但它可能有好几米厚，也可能只有几厘米厚。 所以即便是当年雄心壮志要改变世界的前苏，从未放弃开发西伯利亚，最后也停下了脚步。 这玩意儿太难啃了，实在是动不了…… 西伯利亚的地狱之口，以前就是这么个状态，下面全都是冻土层。 但是在被砍掉了树林之后，解冻速度异常迅速。 永冻土融化引发的岩溶，让那些原本混杂在冰碴子里面的沙砾泥土全都开始塌陷。 如果是个小坑小裂缝，那也就罢了。 可如果这个裂缝从天上看都已经如同缓慢咧开的大嘴，以公里为单位呢？ 事实上不仅是巴塔盖卡的地狱之口，西伯利亚许多地区都存在这种问题。 只不过这处永久冻土层的变化实在有点夸张…… 艾丽娅怀疑自己脚下的这个陨石坑，之所以会被自己发现，也是因为这茬。 要不然它应该被封冻在永冻层之中，像是被时间定格了一样才对。 可是在洛神的监测下，即便是脚下的这个裂隙，也其实以毫米为单位缓慢‘长大’中。 即便艾丽娅没在这里，过段时间恐怕这里也会被路过的什么人发现。 『因为冻土温度的上升速度，比极地地区的空气温度还要快。』 『在过去30年里，永冻土层的温度从1.5℃升至2.5℃，这导致大量原本被冰封的‘东西’显露了出来。』 『如果全球气温上升3℃，那么便会融化北极地区的30%~85%的顶层冻土。』 『而那些修筑在冻土层的建筑和相关基础设施会遭受破坏，并且当地的生态系统也会出现不可修复的情况。』 “啊，太可怕啦——” 艾丽娅毫无感情地棒读着，然后一巴掌把一条蠕虫拍死。 那玩意儿是从变异狼的尸体里孵化出来的，已经快速成长到了小拇指大小，看起来弹跳力惊人。 由此可见即便是死了，这些东西也不安生，很可能还带亡语。 艾丽娅将它彻底烧毁，挫骨扬灰，然后发现这玩意儿虽然变异得很厉害，但还是尊崇最基本的生物原则。 那就是80度以上就熟了，100度就死了，600度就彻底灭活了。 所以要是运气好注意防护，拿个木柴弄个烧火棍，就能把这东西彻底干掉。 另外一条作为佐证，被艾丽娅关进了一个生物收容舱里面，层层防护之后收入囊中。 她的空间戒指是凯瑟琳给的，心疼老公的第一火法分身恨不得把所有家底都带过来。 尽管艾丽娅再三强调，你只是个分身，咱们没办法生娃。 毕竟凯瑟琳是木头人——真正的基于世界树制造的木头人，就没那个功能。 机巧少女她不会那啥，知道么，不行。 金怪鸟刚巧路过，在旁边同声传译：意思是你要当她老婆，那你得跟你的本体第一火法伊芙打一架，赢了上。 被反向PUA的凯瑟琳差点没跟艾丽娅打起来…… 最后的结果是夫妻联手把嘴碎的金怪鸟揍了一顿。 有你什么事儿啊！ 多日之后，金怪鸟带着小叉烧回去看凯瑟琳。 来！叫姨妈，这是你爸爸的老婆之一！ 然后没等凯瑟琳问，就一脸自豪：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女儿？ 刚捡的，一米六八，一百一十斤。 结果是又被揍了一顿…… 对比起那个在未来的世界线反复横跳，一脸深沉，像是别人欠她两次拯救世界的金叉烧，金怪鸟实在是太屑了。 很难想象未来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才会把她从那个乐子鸟变成未来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哪怕是看在小叉烧的份上，当爹的艾丽娅也得挽救一下这见鬼的家庭。 ……如果真的算家庭的话。 喝着茶的艾丽娅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规划，有一搭没一搭和洛神聊天。 “就像是我和你妈一样，大家也没睡过啊，怎么就多了个闺女呢？” 洛神沉默了半秒：『请不要用这种伦理玩笑来增加我的运算量，父亲大人。』 虽然风宓妃属于是那种非常知性，一看就很认真的开不得玩笑的闺女。 但是她有个好，就是听话。 哪怕不理解为什么妈妈是爸爸，也会叫父亲大人。 女娲就不同了，艾丽娅一再表示双方没有实质上的婚姻关系，女娲也一口一个亲爱的，像是大姐姐调戏小可爱。 毕竟按照‘心理’年龄来算，人家综合人格模拟超过五千年，妥妥的女大三千位列仙班。 但是该说不说的，如果和女娲一起出任务，感觉气氛会轻松很多，能聊聊天。 洛神太小了，一板一眼的，不够活泼。 艾丽娅回到地面，开出基地车，准备打造一条基础的矿物筛选生产线。 洛神对此表示并非最优解：『父亲大人，您现在并不缺少能源。』 “我不缺，但是这东西不能留在这里——正常的剧情是应该不管它，然后赶紧跑去哪里哪里找人的。” 可问题在于艾丽娅什么时候走过正常剧情线？ 基地车的能源灯光亮起，自主生产线开始铺设，检测到极地环境，生活保障系统开始运转。 特殊材料3D打印生产线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而自带的两只大蟑螂则是麻溜儿地出来清理障碍。 艾丽娅一再强调，这个大蟑螂的设计大可不必，应该美型一点。 但是小天使表示，这就是经过实践检验的仿生学最优解，美型也要为极端环境让路。 真要是开出去基地车的时候，要么是重建文明，要么是开局一辆车一穷二白。 这种时候应该在乎的是效率，而不是审美——吃饱了再谈审美！ 艾丽娅觉得小天使还是太极端了，毕竟大蟑螂这个外形已经不是审美的问题了…… 不远处一只狼嗅着鼻子过来，似乎想要寻找同伴的痕迹。 然后抬头一看，一只足有三米长，半米款，哑光色黑漆漆的大蟑螂，就这么在面前呼啦一声张开翅膀。 艾丽娅端着茶杯，一脸不忍地看着那只被吓得夹着尾巴尿了一路仓皇逃窜还打了两个滚恨不得自己多生几条腿的西伯利亚母狼，对方似乎还是狼群的头领来着，这给折腾得…… 但是该说不说，大蟑螂的工作效率属实是高。 那小腿儿倒腾得，冻土层刷刷刷就被扫开了一大片整洁地区。 八爪机器人和四足工程机械战兽相继下线，开始顺着裂隙进入下面，打碎矿物之后重新带上来。 分拣的生产线大概需要明天才能完全成型，但是它们有自主复制的能力。 只要基础物资足够，那它们甚至可以无限制地自己生产自己，指数爆炸一样扩充生产线。 而做到这一切的基础，是炼金术！ 艾丽娅在基地车上加了炼金术——神奇的炼金术只要作为交换媒介的能量足够，一点都不讲物理的。 至于说能量到底够不够？ 艾丽娅看着基地车的能量舱，随手把之前那一粒只有1克重的明光玉颗粒放进去。 片刻之后，能量舱的读数变成了400%…… “放飞所有的无人机，激活所有的备用算力，性能模式设为极限，这个环境还挺适合你散热的……骇入全球的卫星信息网络，解析目前能收到的所有电磁波，另外能从银行里转点钱出来吗？” 『父亲大人，这样做是犯法的。』 “所以能不能？” 『需要多少？』 “足够长时间不间断地投送广告，投送到各大公开媒体，内容嘛——” 艾丽娅抿了口茶：“就说‘陆颜灵，你女儿叫你回家吃饭！’』 『……』 第1647.5章-收束的命运 “开挂就要有开挂的自觉。”艾丽娅撑开一张躺椅。 “满级号回新手村了，就该有这样的余裕，才能让人知道你在刷图。” 『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也没关系，照做就行了，不建议按照这个逻辑录入作战记录。” 艾丽娅能够把任何困难的环境变成度假胜地，但是这并不代表好孩子就可以学。 兢兢业业的机器人们忙碌地开工，按照目前的进度，大概只需要两天时间，就能筛选完所有矿物。 因为到时候，生产线会被扩充到可怕的地步，艾丽娅也间接有了一支机械大军。 毕竟一个机器人生两个，在这种‘简陋’的装配模式下只需要两个小时。 两个生四个，四个生八个…… 只需要到第四十八个小时，也就是第24次自我复制扩张，艾丽娅就将拥有四百万机器人。 当然啦，理论是理论，实际上是做不到的。 倒不是因为它们的指数爆炸级别自我扩张有限制，而是物质不够。 按照目前可以查找到的本地原材料，即便是将地区范围扩充到方圆一千平方公里，也只能支持21次增殖。 那样的话，艾丽娅就拥有了一百零四万八千多个机械属下。 生产力降维打击，就是这么奇妙。 虽然这些机器人只有小狗狗那么大，但是一百多万只小狗狗，那是什么概念？ “把那头母狼找到。”艾丽娅抚摸着身边的两只机械战兽原体：“我们需要一点小小的仿生学模板。” 机械战兽是可以微调形态的，而这种微调在最开始，就以基础模板的数据资料存在数据库里。 在什么地方，就找什么地方的常见动物作为模板。 大自然在百万年的筛选里面，用人类无法企及的惊世智慧帮助动物完成了适应性进化。 不是艾丽娅看不起超级计算机，在仿生学这方面，机械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哪怕是人类放个屁，背后也是数以亿计的神经组合完成的壮举，机器人做得到吗？ 两只机械战兽得到命令，蓝色的电子眼亮起猎杀姿态的红光。 旋即又降了一档亮度，化作捕捉制服的低杀伤黄光指示灯，开始检索周围的环境。 那只被大蟑螂吓得夹着尾巴逃走的狼群头领，留下的味道实在是太显眼了，两只机械战兽撒开脚丫子追了上去。 “能够支持百万级别的机器人，需要极其庞大的能源，但不幸的是，我直接掉进电池堆里了。” 艾丽娅开始摆弄露营的装备，比如说帐篷什么的，看起来像是那种小资情调的带货博主。 『正在进行天空能源塔的建造，预计初步完成时间时间6小时，完全完成时间28小时。』 机械战兽们本身不带电池，而是通过无线传输的方式接受电能。 在UBEG联合体的技术专家看来，这种方式堪称离经叛道。 你怎么能够用无线供电呢？这合理吗？ 但是在新明帝国和神恩文明来说，这不是日常吗？ 这俩一个玩戴森云的，一个玩全球魔网太阳井供能的，这辈子就不认识什么叫充电线。 什么叫5V1A啊？没听说过捏！ 艾丽娅摘了点松针，准备泡松针茶，还有闲心掏出几块牛肉准备待会儿喂狼。 说起来，自己好像到哪里都能够找到几个动物小伙伴？ 她有点想照夜玉狮子了，但是对方早在唐代时候就已经寿终正寝。 它的石刻还被随葬到了李虫娘的墓葬之中，这绝对是历史上没有的待遇。 新明帝国重新称霸世界之后，回收了当初秦琼的大枪，并且收容在了皇家博物馆之中。 就跟当年李唐皇室一样，有什么客人来，就喜欢拿来展示给别人看，夸耀武将之勇。 结果是在后来的诸多历史学家看来，这大枪应当是礼仪性质的兵器。 或许能拿起来，但绝对没有战斗的可能——李虫娘的传说，也不过是后人穿凿附会罢了。 新明大帝笑而不语…… 神恩金的造物并不算多，但也不是孤品，艾丽娅不可能全都拿来自己用。 那把大枪如今已经被送到了新中京市那边，或许未来会有身体强化方面的超能力者，成为新的继承人。 “但是总有种被牛了的感觉。”艾丽娅抿了口茶：“果然我们国人玩家，就是什么都想要，哪怕压箱底。” 『父亲大人你在说什么？』 “我说，还没有查到神仙姐姐的消息吗？” 『目前还没有官方记录的相关事件。』 “继续查吧，这也没来几个小时。” 艾丽娅眯着眼睛，望着地平线尽头的一片白茫茫。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竟然和霸道神仙姐姐的心灵感应都失去了呢…… …… …… 一个小姑娘，在西伯利亚的冰原里艰难跋涉。 她迷路了——她本不该迷路的，她还带着去看望自己外婆的花朵。 但是面前的空间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突然破碎，茫然的小姑娘走进去，下次出现就已经是冰天雪地。 就在她快要冻僵的时候，两只西伯利亚灰狼带着银灰色的金属质感，悄然靠近。 小姑娘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它们，发现它们真的是冰冷的，就像是铁做的一样。 但是旋即她就昏迷了过去，两只眼里带着黄色灯光的机械战兽眼眸闪烁，亮起绿光——代表无害、救援。 它们将小姑娘叼起来，一只在上风口的方向阻挡刮来的寒风，一只将其叼着快速前进。 片刻之后，正在做牛排的艾丽娅诧异地见到了这个走失的小家伙。 “看起来像是在城市里面穿的衣服，她甚至只穿了一双小花鞋……” 把小姑娘抱起来，艾丽娅眼眸一眯，感受到了熟悉的能量波动。 『检测到异常空间能量残留，能量等级6级。』 “……”艾丽娅给孩子让渡灵能：“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把一个孩子‘传送’到荒郊野外，这意味着聚居区发生了超自然的异常现象。 如果是在UBEG联合体，那这就应该是胜利队的职责——这种事情在如今并不罕见。 但是每一次这样的事情，都意味着棘手的后续的展开。 或许是特殊的超自然生物，或许是更严重的危机，在这个奇怪的世界节点，艾丽娅倾向于后者。 在确认孩子的身体没有大碍之后，艾丽娅用棉被把孩子裹起来。 并且下意识把她的金发撩开，看了看面容。 一秒钟之后，艾丽娅一个战术后仰：“WTF——” 洛神核对孩子的容貌，但是很显然这个时候的互联网数据库并不完善。 她在查询了片刻之后，并无可用的信息，只能是把孩子的面容模拟到成熟姿态。 这倒不是什么闲心，而是这样能够模糊比对孩子的父母的照片记录。 艾丽娅也看到了成熟姿态的孩子，不由掂了掂这娇小的身板儿。 “所以说爱歌啊，你这以后怎么长成那铁塔一样的体格的？别的毛妹都是变质，就你变异？” 没错，这个小姑娘，未来的羊毛和熊萝莉的熊·筋肉姐贵爱歌几乎一模一样。 艾丽娅甚至就倾向于是同一个人了，或许这就是命运线的收束。 ……等下，别她的发育异常，和自己灌输的灵能有关吧？ 艾丽娅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为了给孩子救命，给的能级其实还蛮高的。 催生出阿妹你看翘臀那种五五开队长不太可能，但是一个高级兵王的胚子，问题不大。 “难道就因为这样，所以爱歌展露天赋之后去当兵了？” 虽然时间对不大上，但是UBEG的世界线本身就是时间混乱的，尤其是最近的几十年。 在爱歌的人生里，91年的东欧剧变危机之中，她都以栗色贝雷帽的伞兵姿态强势出击了。 但是在86年的艾丽娅这里，这才是个孩子——总不能五年时间孩子就成兵王了吧？ 真就暑期夏令营兵王那还得了…… 只能说这中间有某种不可告人的转折，只是艾丽娅没想到自己可能成了那个转折点的始作俑者。 小姑娘片刻之后悠悠转醒，怀疑自己是到了天堂。 但是天堂穿着紫色铠甲的姐姐，会说话的机器鸟，以及巨大的像是房子一样的车吗？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弗拉基米尔·亚历珊德拉·柳德米拉·辛巴耶娃。” “还真是你——” 小姑娘缩着脖子，浑然没有后世筋肉姐贵那种冷峻姿态。 想想也是，就算是成为了筋肉姐贵，爱歌也不是很冷——起码在面对小熊熊的时候，鼻q u n瘤球er⑵（三）师玐⑧死血是热乎的。 小姑娘和妈妈闹了委屈，本来是打算去外婆的墓前说点心里话的，结果路上遇到了超自然事件。 至于说她的外婆是谁？ 柳德米拉·米哈伊尔洛夫娜·帕夫利琴科，『狙击女王·死亡女士』了解一下？ 前期一把M189130，后期一把SVT-40，干掉了309个三德子，其中包括36个德三的狙击手同行。 而她完成这个战绩的时候，只花了一年，本身的年龄还不到25岁…… 她在战后有自己的人生，但是并不顺利。 曾经在战争中勇敢无畏的女士，逐渐被内心底的黑暗吞没——应激创伤。 柳德米拉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轰炸没有击倒她，她活到了和平年代。 但她自己却感觉像是将一部分丢在了战火中，再也无法补全。 刚开始只是懒得说话，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后来的情况更加糟糕，一点点响动都会让她受到惊吓，进入战斗状态。 往日种种不断闪回眼前，一夜又一夜的噩梦让她无法安眠。 在后人的认知里，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网民熟知的PTSD。 柳德米拉深切地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但每次午夜梦回，硝烟的味道，鲜血的浓稠，战友那死去的面孔总是让她无法入睡。 她开始试图逃避思考战争，也不愿与任何人讨论创伤。 “外婆在晚上，总是会很伤心……她想念她曾经的爱人和战友们，她总是跟我说，战争，战争从未结束……” 历史上，在抑郁症和PTSD的折磨下，柳德米拉无法再接受亲密关系。 哪怕她当时还十分年轻，却也没有了再找一个伴侣的冲动。 她慢慢变得不再出门交际，对以前喜欢的运动也兴趣缺缺。 失眠、注意力难以集中、暴躁易怒逐渐找上了她。 柳德米拉不得不拼命喝酒，用酒精麻痹自己，这样才能换来一夜安眠。 在那个年代，PTSD这种心理疾病并没有广泛得到认可。 所以没有人向她伸出援手，也没有一个靠谱的心理医生能帮助她。 在大家的眼里，这位曾经的狙击女王，声名赫赫的死亡女士，金星勋章的拥有者，成了一名醉鬼。 因为酗酒，柳德米拉·帕夫利琴科于1974年10月27中风去世，时年58岁。 她被安葬在莫斯科的Novodevichy公墓，她唯一的儿子罗斯季斯拉夫去世后，埋葬在她旁边。 但是在这个世界，柳德米拉在人生的后半段，遇到了转折。 她拥有了一个能够包容她的爱人，逐渐抚平了她内心的创伤。 尽管她的爱人在之后就因为车祸去世了，但是她们多了个女儿，也就是爱歌的母亲。 爱歌的妈妈结婚之后，生下来的小姑娘被起名为辛巴耶娃，成了柳德米拉最好的慰藉。 这位死亡女士把小小的辛巴耶娃带去各种地方玩耍，浑然看不见当年杀神一般的冷冽。 虽然在去年，她依旧是去世了，但是享年70岁，也算是含笑而终。 小爱歌还不能适应外婆去世的日子，她总是时常去外婆的墓碑前说悄悄话，就像是外婆还在身边。 “只是这次，我迷路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艾丽娅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喂她吃了暖身子的姜茶和牛肉汤。 在洛神反向解析了那残存的空间能量坐标之后，她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棍子。 “马上就可以送你回家了，来，看这里——” 『咔嚓————』 小爱歌的眼神陷入了茫然，艾丽娅抱起她：“你外婆跟我说，谁家的小宝贝如果和妈妈吵架就乱跑，会被大灰狼叼走的哦~以后不许这样了，外婆在天上看着你呢。” 有了明光玉的加持，力大砖飞能够完成太多不可能的奇迹。 比如说用强而有力的能量，强行制造出短暂的人工冲动，就像是一个一次性的星门。 虽然只能维持一两分钟，但是这难道还不够吗？ 艾丽娅抱着孩子穿过一次性星门，来到了一座城市里，看样子应该是市郊的公墓。 轻轻地把小爱歌放到地上，艾丽娅拂去手边那块路牌的雪花。 因为历史的更改，柳德米拉并未下葬于莫斯科，而是回到了家乡基辅。 改变她人生的那个爱人，是一名工程师，连带着她们一家也生活在了这里。 而这里往西南仅仅一百公里，就是那个1986年绕不开的地方。 ——普里皮亚季·切尔诺贝利核电站。 很显然，某种特殊的环境波动，已经开始波及周遭更大的范围。 之所以会是小爱歌，大概是因为概率奇点。 艾丽娅曾经和她有过接触，这种概率在时间长河里甚至可以被戏称为命运。 命运让你在小时候见我一面，吃点补钙的灵能么？ 调皮…… 艾丽娅望向那个方向，身后是通过简单传送门飞快转运过来的高空侦查无人机。 一分钟之后，艾丽娅将一束白花放在死亡女士的墓碑面前，和小丫头告别离开。 她转身走回星门另一头，几乎就在她离开的两分钟，急促的脚步声奔赴而来。 小爱歌的妈妈气喘吁吁，身上还围着围裙，在雪中也带着蒸腾的热意。 “你这不让人省心的笨蛋孩子！”她挥舞着铲子：“为了你的任性，晚上我们只能吃糊掉的土豆烧牛肉啦！” 小爱歌这才恍惚回过神来，看了看面前的白花，然后下意识转了个身。 她感觉自己背后挂着什么…… 小爱歌的妈妈这才发现孩子背后挂着一个袋子，还有一张纸条。 『尊敬的柳德米拉女士的女儿，您应该看好您的孩子，这么冷的天可不是出来玩耍的好时候。』 袋子里面装着大块的牛肉和巧克力糖果。 法国公封地进贡的夏洛莱牛和奥布拉克牛，比起瀛洲列岛进贡的和牛，显然是更适合在冬天煮肉汤。 糖果是给小爱歌的小礼物，他们这个环境，就喜欢高甜高热量的零食。 小爱歌的妈妈看着字条，蹲下来又检查了一下闺女。 “你是遇到了妈妈的朋友了吗？是工程师？” “妈妈——的朋友？” “不，是妈妈的妈妈——”她指了指墓碑：“外婆，你外婆的朋友，是吗？” “……嗯。” 小爱歌模模糊糊地点头：“她说，谁家的小宝贝如果和妈妈吵架就乱跑，会被大灰狼叼走，以后不许这样了，外婆在天上看着我——我见到大灰狼了，冰冰的，灰色的！” “大灰狼是灰色的，但是不冰，它们有毛发，是暖和的，家里的狼皮垫子那样的感觉。” 她妈妈叹了口气，也没办法再生孩子的气了。 “走吧，我的小笨蛋，我们要回去吃重新做的土豆炖牛肉了。” “……还有牛肉汤！” “好好好，还有牛肉汤——真希望你能够对得起你吃下去的那么多食物，以后长得高高的。” “我一定会长得很高很高！” “那妈妈就给你做你喜欢的牛肉汤。” “谢谢妈妈~” 第1648章-熊萝莉和熊 艾丽娅捉到那只母狼，并将其打至跪地，只花了一分钟。 可怜的小母狼估计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在西伯利亚逍遥自在，居然会被捕捉成了狼狗。 “你也别觉得我亏待你，跟两脚兽混，有温暖的老窝和富裕的食物，不比你到处溜达强？” 其实再有一个问题，是这片地区下面存在着巢虫种可能的感染原体。 艾丽娅不可能放任这些有可能将其带离本地的活体生物自由活动。 就像是之前那两只变异狼，虽然理论上掉下去了，没可能爬出来，大概率就死地下了。 可是万一呢？ 万一爬出来了，然后遇到飞行类的什么东西，把病原体带出去了呢？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狼群控制起来。 在自己身边，就是最安全的，顺带还能给自己解解闷儿。 洛神对于艾丽娅的谨慎表示学到了，艾丽娅说全智加点，小姑娘，相信你爸爸我的惊世智慧。 『但是动物驯化需要很长时间。』 “我不需要驯化它们，我只需要让它们把我当成狼王就行。” 一巴掌把原本的狼王小母狼拍在地上，后者夹着尾巴表示臣服，然后回去把自己的小弟们也叫来了。 实际上驯化动物需要的时间过程，远比人类自己想象得要短。 有观点认为，当早期人类获得了足够多的食物，开始有了一些“厨余垃圾”的时候，才有可能驯养生物。 人类的生活区周围，开始有一些丢弃的食物残骸。 于是，一些狼就开始尝试着靠近，想要吃掉这些被人类丢弃的食物。 时间久了，当人类发现这个现象之后，就会尝试着对狼的幼仔进行驯化，并且尝试着为它们进行投喂。 在这个过程中，一些性格性对温和的狼，就和人类之间建立了新的关系。 于是，早期的驯化就开始了——并且延续了百万年，小修勾是目前和人类共生关系最密切的生物。 但事实上，驯养一只小动物可能只需要三代。 上世纪50年代末，前苏联科学家DmitriBelyaev就做过相关的研究。 他在研究动物驯化的问题时，也是对于狼是如何被驯化成狗的这个问题感到非常的好奇。 于是，他决定进行一个类似的模拟圈养实验。 因为化石考证表明，从狼被驯化成狗用了至少上万年的时间。 所以，DmitriBelyaev在正式开始这个实验之前，也是做好了准备。 他甚至认为可能需要至少几百年的时间，才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不过没关系！ 听说隔壁的伙伴有个寓言故事叫愚公移山，我也是子子孙孙无穷的！ 然而，事实上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这事儿根本不需要等到他后代。 DmitriBelyaev当时选择了在俄罗斯很常见的银狐作为实验对象。 130只的狐狸，分为100只母狐狸和30只公狐狸。 在实验的头几年时间里，DmitriBelyaev带领着实验团队的成员，对这些狐狸进行日夜观察，并且对它们进行打分。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从中选择更为温顺的狐狸。 当第一代的狐狸宝宝成功繁育出来后，研究者们就开始主动和它们进行亲近。 这也是开始驯化的第一步，然而这些狐狸宝宝却伴随着成长，开始逐渐疏远人类，并不想和人类亲近。 走开！你们这些讨厌的两脚兽！ 当然，DmitriBelyaev的团队并没有放弃。 终于，在过了三代后，也就是当第四代的狐狸出现后，情况终于有了变化。 从第四代狐狸的身上开始，由于它们的遗传基因里，已经有了被人类驯化的记忆。 这就导致它们和人类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亲近了许多。 这个时候，研究者们开始尝试着为它们取名字。 而这些狐狸中的一些，听到名字后会朝着呼唤它的方向跑过来，而且还会摇尾巴。 等到了第六代的狐狸身上，这种情况也就变得更为明显了。 这些狐狸似乎都开始变得更像是“狐狸狗”了。 甚至其中很多还会和经常饲养它们的人类表现出依赖的情感。 不仅会黏人，而且还会像狗一般，通过舔舐人类来表示自己对于人类的喜爱和亲近。 纣王：我早就知道爱妃是狐狸了.JPG 巧合的是，这个实验出成果，正好就是现在艾丽娅穿越过来的时间段。 1985年，也就是这个实验进行了20多年后，实验的主导人DmitriBelyaev因为年纪大了生病去世了。 不过，在去世之前，他就已经交代过自己的团队，要把这个实验继续下去。 当初他认为这个实验可能需要几百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可以完成。 但幸运的是，在DmitriBelyaev去世之前，这项实验已经取得一定成果，足以让他告慰泉下。 这个实验一直延续到艾丽娅穿越过过来的时间段，繁殖了六十多代的选育驯养狐狸，已经变得如同狐狸犬。 或许再过几代，正规渠道上就会多出很像蠢萌狗狗的宠物狐狸…… “但是你没办法变成狐狸，西伯利亚狼犬？” 顺带一提，西伯利亚还有个雪橇犬犬种，就是大名鼎鼎的哈士奇。 『永冻土层的融化速度在加快，我们发现了很多动物的遗骸，其中就有介乎西伯利亚狼和犬类之间的遗骸。』 “检查是否有携带特殊的病原体，有的话就处理掉，没有的话就制造密封舱进行收容。” 在寒冷而又广袤的西伯利亚地区，有些地方常年温度低于0℃，就会形成永冻土。 这些多年冻土就像大自然的“冷库”那样，可以把过去的东西保存下来，直到有一天重见天日。 其中就包括史前病毒、史前动物遗骸甚至是外星飞船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艾丽娅的机器人大军在地下大搞土木建设，什么东西都能挖到，包括并不仅限于西伯利亚狼狗和猛犸象的遗体。 之前洛神用放射性碳年代测定法，确认那可怜的猛犸象能够追溯到几万年前。 嗯，顺带还发现了十多种没有记录在案的的新病毒…… 和巢虫种无关，就是地球土生土长的土特产。 包括潘多拉病毒、巨大病毒、阔口罐病毒，它们都已经在永冻土中沉睡了数万年的漫长时间。 甚至由于长期在低温状态下，它们并没有完全失活，洛神可以成功将它们“唤醒”。 毕竟病毒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数十亿年前，它们几乎与生命一起从地球海洋中诞生，在早期生命进化中扮演重要角色。 相比起人类这种暴发户，人病毒才是真的爷！ 告你别不服，臭两脚兽，来咱这地盘上要饭来了是吧？ 虽然病毒不会形成化石，但是永冻土可以有效地作为保存载体。 艾丽娅都不敢想自己把那些矿物处理完之后，下面到底还压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活儿总得干啊…… 看着手里开采出来凝聚成八面菱形晶体模样的明光玉，艾丽娅掂了掂，将其放入刚做好的供能塔之中。 『虽然不能理解，但依旧录入命名：等离子火花塔。』 “这是特摄厨的浪漫，就跟你离光小姑是个中二神话厨一样，我也有点自己的爱好，很正常嘛。” 正常到组建TPC，制造XIG空中基地，甚至和盖亚意识谈判，亲自搓了个光之巨人小天使出来。 这很正常啊！ 自己甚至都没有成为超级无敌宇宙创世神，这已经很丢古早龙傲天主角的脸了。 相比起来，搞点个人小爱好什么的，有什么问题？ 她看着亮起来的供能塔，并且亲眼目睹这玩意儿缓慢升VI:灵/II〭⑵陕逝拔ba:泗群撩空，逐渐隐没不见。 不仅是雷达上无法搜索，就连视觉上，也是有光学隐形系统的。 这么一座供能塔，足够提供十万级别的机器人行动的能源。 有时候艾丽娅自己都会感叹，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比魔法还魔法。 估计几千年前——不，几百年前，那些蒸汽工业时代的人，也无法理解核电站。 不烧煤，光靠一根根用二氧化铀陶瓷芯块堆叠起来的燃料棒，就能够供给一百万人口的生产生活年度用电量？ 要知道把四米长一厘米直径的所谓燃料棒拆开，其实就是几百个直径1厘米，高度1厘米的圆柱体陶瓷芯块。 那东西就一个指节大小！ 可是它的能量，就相当于足足两吨标准煤…… 蒸汽时代的人不能想象两吨燃煤捏在指尖的感觉，现在的人大概也难以理解明光玉的原理。 “死了的外神，真的是好东西啊——我大概能理解第四纪元时候的魔网到底是怎么建成的了。” 虽然能源大头来自地核，可炼金研究院在研究太阳井的时候，发现了难以理解的高能物质残留。 当时还以为是魔法皇帝们神奇的炼金手段。 可现在细细想来，大概率是和被‘猎杀’的外神有关。 艾丽娅就很后悔，自己走了这么多年弯路。 当初搞什么内部温和合并啊，就该直接拿出更大的蛋糕。 外神那东西，壮阳啊！ 嗯，那样的话阿布霍斯估计得早死好久…… “进入第二阶段，检索周边的所有区域，设立安全区，警戒区，升空长续航无人机，预瞄所有经过的飞行器。” 艾丽娅rua了一把小母狼：“从现在开始，西伯利亚地区归我了——就算是面对毛子，我也这么说！” 『明白——』 …… …… “爱歌——爱歌？” “嗯？”筋肉姐贵爱歌有点恍惚，应了声之后才回过神。 看着外面的雪花，她蹲下来把熊萝莉抱起扛在肩上：“不能出去玩，外面风太大了。” “不出去。”熊萝莉抱着她的脑袋当扶手：“但是你没发现吗，气候变化太奇怪了。” “……有吗？” “当然有，极端的低温，之前又是超过四十度的平均高温，还有暴雨天……” 熊萝莉看着窗外的雪花：“日子在变得越来越坏了，更重要的是，大家似乎都没察觉。” 日子变得越来越坏，还在变得越来越快。 以前的日子叫生活，每天都有每天的记忆。 现在的时间似乎变成了生存，一年就是把同一天重复三百六十五遍。 熊萝莉并不知道有多少人和自己有一样的感觉，但是很显然这是不对劲的。 顺风局躺平的熊萝莉，如今格外清醒警惕：“有什么东西，就像是正在改变历史一样……” 筋肉姐贵爱歌无法理解自家小熊熊的智慧，她只是沉默地站在窗前，稳稳地站着如同铁塔。 “你喜欢雪吗？” “不是很喜欢。” “嗯，听起来有环溪观的人的味道了，她们就不喜欢雪。” 熊萝莉思考了一阵，掏了掏兜，摸出来两块巧克力，一块自己含着补充糖分，一块塞到筋肉姐贵爱歌嘴里。 后者有些诧异地抿了抿唇：“美小姐，你换新零食了？” “嗯，换了个口味，感觉挺好吃的，我有给大家都分享哦！” 熊萝莉以前吃的是歌帝梵，号称比利时皇室御用，但实际上也就那样，怎么就连个巧克力都还有御用的？ 巧克力名字上就算再加皇帝，皇后，亲王，王爷，新明大帝，它也只是巧克力而已。 但是筋肉姐贵爱歌却吃到了记忆深处某种奇妙的回忆滋味：“我小时候吃过这个，印象很深。” “不会吧？这是新品诶。”熊萝莉看了看手里的糖纸：“神恩人做的，他们似乎挺喜欢这种高热量的东西。” “神恩人？他们还做巧克力卖？” “也不叫卖，更多是一种赠送，就像是土特产什么的。” 熊萝莉所在的无忧岛宋家·宋氏重工集团，和神恩舰队的关系非常好，后者的大量额外物资采购也是他们帮忙的。 对方赠送了很多神秘侧的小礼物，虽然没有说像是什么筑基丹啊复活药水之类的神奇存在，吃了就延年益寿。 但是从品级来说，确实是比常规烹饪方法的食物更多一些神奇功效，比如说快速回复精力之类的。 熊萝莉吃的巧克力，是罗森堡大导师的个人爱好——老家伙除了研究高维天启技术之外，还有一手魔药学特长。 据说就连艾丽娅也很喜欢他做的糖果，让人有种‘本想要买可乐结果买成了沙示汽水’的惊喜感。 熊萝莉吧唧着嘴：“你吃到过……你吃过？你什么时候吃过？” “小时候，记不清楚了，可能是巧合——味道很像？” “不……我不觉得这是巧合。” 熊萝莉掏了掏衣兜，拿出一块巧克力看了看上面的铝箔纸。 “联系神恩舰队，联系罗森堡大导师——联系第三新神恩市的观测中心，顺带联系新明帝国。” “怎么了？” “我不确定，但是……我是说但是，你小时候吃到的，可能就是这个，你得理解这个世界总是如此疯狂，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更严重的是我们能够在过去改变未来的机会寥寥无几——未来却已经千疮百孔。” 熊萝莉轻轻踢了踢爱歌的胸口，大口大口咀嚼着巧克力，眼眸逐渐锐利。 后者依照她的指引，去往无忧岛的机库方向：“是要去哪里？” “第三新神恩市，你还记得当初我曾经参与过的一个意识潜入的实验吗？后来那个计划被命名为源计划，我在初次潜入的时候进入的是师祖姐姐的意识，1986年，东欧，西伯利亚和普里皮亚季……” 说着熊萝莉瞥了一眼窗外的雪花：“无忧岛上一次下雪，是在冰河世纪，你敢信？” “有那么久吗？” “骗你的，热带岛屿也会下雪，夏威夷还有滑雪场呢——但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历史出问题了，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是我们的救世主还不知道，她需要一点点场外的援助，我当然不怀疑她的战斗力，我是说在她那天下无敌的战斗力之外的，没办法顾及到的小细节上……” “……” 第1649章-旧的伤疤 在艾丽娅安稳发展基地，占地为王的时候，新的故事也在展开。 特异点嘛，要是没有一点原生的小可爱NPC，你怎么知道这里是特异点呢？ 比如说现在西伯利亚就迎来了不速之客，而且还不少…… “劳拉！我们很快就能找到那些宝藏了！” 普里乔巴看着地图，确信失落的古城就在附近。 啊！西伯利亚！你埋藏了多少神奇！ “乔巴，我不是为了宝藏来的，你知道，我是因为历史的真相而来。” 劳拉是一名探险家——当然啦，她自己这么自称。 她父亲是一名考古学家，毕生致力于研究失落的历史。 她从父亲整理的资料中得知，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一个‘永生’的人。 他的名字叫做不死先知，是公元10世纪就在君士坦丁堡出现的神秘人士。 依靠着圣器神圣之源，他可以治疗任何伤病，很快就拥有了大批追随者。 随着先知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教廷大为震怒，开始处处针对他。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领追随者迁徙到后世叙利亚附近的绿洲。 但教廷仍不死心，派出手下组织“圣三一”追到叙利亚将其杀害。 之后先知的尸体被追随者抢走，葬在了绿洲的某个隐秘之处。 劳拉意识到先知的古墓中必定有神圣之源的线索，于是她决心前往叙利亚寻找事情的真相。 但是过程并不顺利，一个名叫普里乔巴的头目，带领着圣三一的人也翼er〇衤 三迩邻气泗吧LI NG 梦在同时期寻找到了绿洲。 这批武装人员在绿洲的古墓周围安装好炸弹，接着打开了棺材，试图寻找到先知的尸体。 劳拉当初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就是圣三一教派的人，后来才知道他们也一直在寻找神圣之源。 这是撞上了？ 在混乱之中，整座绿洲古墓都被毁掉，劳拉也趁乱逃出了古墓，避开了那些奇怪的家伙。 不过那趟叙利亚之行也并非毫无收获，劳拉在逃离古墓的途中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标志。 她隐约意识到在父亲的文档中看到过这个标志。 于是回到英国以后，劳拉又开始对父亲的资料进行新一轮的查阅。 经过一番搜索，劳拉果然在一本书中查到了这个标志的资料。 ——基特城的标志！ 资料显示，先知被圣三一杀死后成功复活，之后带着追随者向东方迁徙。 行走到西伯利亚的某处定居了下来，并建造了一个庞大的城市——基特城。 基特城安稳的发展了200余年，直到公元12世纪，成吉思汗统一了蒙古。 随着蒙古军队的攻城掠地，他们发现了基特城的存在，并派出大军围城。 但就在蒙古大军的入侵的前夕，整个基特城神秘的消失了。 传说是沉到了某座湖泊的下方，直到今天也没有再次出现。 得到线索的劳拉决定前往西伯利亚寻找基特城的踪迹，并且在途中得到了一个贪财的伙伴，普里乔巴。 对方自称是赏金猎人，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是人并不坏，更重要的是他有丰富的极地生存经验。 双方一拍即合，劳拉渴求真相，而对方则想要基特城的宝藏。 西伯利亚的环境着实恶劣，即使劳拉穿着厚厚的防护服，仍然被冻得瑟瑟发抖。 “我们需要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看着劳拉的模样，乔巴耸了耸肩：“不要太自信，在这里不能冒险，因为你倒下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劳拉很听劝，两人能用树枝做了个小屋，围坐在火堆旁恢复体力。 休息的时候，劳拉用无线电开始检索附近的电台——顺带也能听听远方的信息什么的。 但就在这时，劳拉竟然在无线电中听到了普里乔巴的声音。 嗯？这个早些时候才在绿洲古墓见到的对手，怎么来这里了？ 她和乔巴对视一眼，后者用表情示意‘这就是你说的敌人？’，劳拉则是无声点了点头。 电台信息很快中断，显然对方也是刚到。 “空旷的西伯利亚，居然成了热闹的旅游地？” 普里乔巴拔出腰间的武器：“可是我一般不杀人，我只打猎。” 劳拉叹了口气，她从国外来这里，自然是没办法携带武器过来。 得知圣三一也来到这里以后，劳拉用手边的树枝随手做了一张弓充当武器。 “没关系，我会保护好你的。”乔巴很自信：“谁让我和你是搭档呢，我们有职业道德。” 高空中一个黑点掠过，两人下意识抬头看了下。 “是飞机吗？” “太小了，看起来像是鹰。” 说话间，两人意外地发现不远处的地方升起了火堆的烟雾。 他们的火堆用了隐蔽的地坑技巧，保证不会有明显的烟雾痕迹，但是对方很显然没有这样的顾虑。 “……圣三一的人？”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们总要跟他们打交道，不是吗？” “你好像不太害怕？” “拜托，这里可是西伯利亚，你能在这里遇到任何奇怪的事情，可能是野狼，可能是黑熊，甚至可能是外星人或者陨石，非要说有什么在这里是永恒的，那就是我们脚下的冻土——还有死亡。” “你听起来像是个诗人。” “我们斯拉夫人有不少诗人。” …… …… 和劳拉想得差不多，圣三一确实也来了。 并且不是一般的队伍，而是足足10支勘探队！ 50名猎人和猎犬，100名作战人员，这样的配置当然不需要隐藏行迹。 各种导航定位和对讲都配备齐全，康斯坦丁这次是不打算把基特城也炸掉。 如果说之前的绿洲古墓是假的，那么就意味着当年那批人把财富都转移到了这个失落的古城里。 那不得带点宝藏回去？不然教派的活动经费都没了！ 虽然据说基特城在原始森林深处，那里危险重重。 但是低温、食物和野生动物等问题对他来说都不是事。 带了这么多人手以及配套的物资，康斯坦丁感觉自己就算是遇到外星人，也能打一打。 甚至他们还带进来了一批轻武器…… 80年代的毛子，明白的都明白，有的是办法走关系。 先遣队已经出发了，康斯坦丁自己还在距离目的地稍远的城市地区。 市里街道路两边大多是刷成红色的木房子，街上大鼻子蓝眼睛的老毛子和康斯坦丁没什么外貌区别。 康斯坦丁的名义是林场的贸易伙伴，所以对接他的是毛子的外贸公司。 “你说的那个林场，距离市区的超过两百公里，如果从那边进去，是原始森林！” “是的，但我们就是需要那样的好木头。”康斯坦丁摘下手套：“每方木材，我们可以给0.2卢布的高价！” 这可是翻倍的价格了，如此豪爽，非常契合毛子粗犷的作风，很快就获得了同意。 对方甚至想要请他喝顿酒，只是被他拒绝了。 得了吧，和他们喝酒，自己怕不是今天就直接趴这儿了…… 康斯坦丁一走，林场的负责人彻底放开了，和圣三一教派专门的‘接待’人员嗨成一片。 毛子的思维和生活简单直接，干活、喝酒、吃饭、然后再喝酒。 酒精和水一样，是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康斯坦丁在外面的大厅看着地图，目光从那片巨大的原始森林里一路往里延展，直到北极圈边缘。 林场的人醉眼朦胧地好心告诫康斯坦丁，千万不要到那里去，没有人能活着走出那里。 原始森林很大，靠近城市边缘只需要走两百公里，但是往里再走近千公里都未必能走出来，只会深入无人区。 那里积雪常年不化，即使是盛夏夜间也是零下，永冻土层有好几米厚。 “如果你想要从那边出来，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跟着极光——然后你就会走到北极圈，再绕地球一圈回来，哈哈哈！” 康斯坦丁礼貌地微笑，感谢对方的关怀。 不，你根本不知道你们的无人区里面，有什么东西。 那是我们教派追寻了近千年的秘密，是永生的奥妙，以及世界的未来。 掏出怀里的吊坠，里面封印着一片栩栩如生的树叶。 但是如果让植物学家来看，或许他看破脑袋也看不懂这是什么植物的叶子。 “世界树……伟大的先知——天上花，永恒的安宁就在面前，很近了……” …… …… 客人不请自来，而自称西伯利亚之主，土豆之王的艾丽娅，正在…… 额，正在飙车。 开着特制的越野车，艾丽娅直奔原始森林，一望无际的旷野天地间只有这一台车。 如果从地图上看，那她几乎和之前康斯坦丁看的地图身处两个极端。 康斯坦丁在文明社会的边缘，即将靠近原始森林。 而艾丽娅则在原始森林的另一头，更接近北极圈。 小康想要杀到艾丽娅面前，开车把油门踩死也得花个两三天…… 这会儿艾丽娅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更不知道又能够见到老对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老对手，新朋友，奇遇不会老去，陈旧的只有伤疤。 但是在那之前——小母狼不喜欢骑车！ 艾丽娅一脚把油门踩进油箱里，来自21世纪尖端军规科技的越野车发出狂野的咆哮，达到时速近300公里。 小母狼躁动得浑身毛发倒竖，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前方的路面在它眼里己经模糊，变形，这个两脚兽有着比西伯利亚狼更凶悍的胆量。 她怎么敢的呀？这里随便多个坑，她就掉下去了！ 直到接近原始森林，车辆降速，小母狼才渐渐地把浑身绷紧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一种酣畅淋漓的满足感，让它情不自禁地嗷呜大叫着。 然后就被艾丽娅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嗷呜……呜呜呜……” “别叫，把小动物吓跑了。” 艾丽娅当然不是来玩的——好吧有一点点玩的因素——但更多是侦查。 之前不是说了么，奇怪的气候开始袭击这个时代，西伯利亚坚持了万年的冻土层开始融化。 大量的史前野生动物遗骸、史前病毒都被融化的冰封冻土给释放了出来。 艾丽娅密切关注的倒不是这些历史气候研究材料，而是这其中会不会混杂巢虫种的某些东西。 洛神放飞的无人机构筑了一道巨大的特殊能量检索网，类似能量遥感的生物探测无人机在附近发现了异常。 艾丽娅于是乎这才带着小母狼来查探究竟。 她负责杀，可怜的小母狼负责充当原生态诱饵，只需要嘎嘎。 但不是在这外面就嘎嘎乱叫，你这么兴奋，人家小怪兽都不稀罕吃你知道不。 越野车开进寂静的森林，一颗颗高大的红松参天而立，像坚守岗位的战士执着的守护着广袤无际的森林。 越野车仗着强劲的动力和优越的性能，艰难地行驶在森林里，直到一条奔流直下的大河拦在了前路。 艾丽娅停下了车查看一番，没有桥之类的人类活动迹象。 想想也是，这片地方如此苦寒，人类又不傻，干嘛跑来种土豆玩？ 大抵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生态环境，所以傻乎乎的巢虫种废了老鼻子劲，也没见能够闯出一番天地。 要是最开始它们掉落在南亚阿三哥那边，估计现在恒河水里洗澡的都是甲壳类了…… 拦住艾丽娅的河流河水很清彻，一眼就可以见底，最深处足有六七米。 在中央较深处是一片带点蓝的绿，估计那里的水温要低一些。 这里的天空是什么颜色，河水就是什么颜色，像一颗巨大的蓝色宝石镶嵌在莽莽丛林之间。 这很好看，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意味着永冻层的融化比想象中要快。 之前检查到的巢虫种蠕虫，可是能够通过水体移动和传染的。 这么多年没能出去，就是因为附近没有活水，可现在居然连这么深的河流都融化冲刷出来了…… 艾丽娅戴上眼镜，越野车的后面打开工程基站，支撑出数根炮架一样的支撑杆，开始释放工程机械。 拳头那么大的蟑螂——这见鬼的审美——刷啦啦地钻进河里，顺着河水开始查探。 片刻之后，艾丽娅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形成这种‘河流’一样的地形。 “天然矿脉？” 『是的，天然矿脉，发现了大量的铍铝硅酸盐矿物。』 乖女儿洛神还给艾丽娅展示了矿脉的形成，大概也是和冻土层有关。 铍铝硅酸盐矿物，或者说绿柱石，他们学术名称的那个铍字的铍元素，主要分布于岩浆成因的I型花岗岩中。 西伯利亚可不缺火山，这片地下是岩枝状的花岗岩地床。 岩浆活动晚期的气液充填围岩的裂隙，形成了一大片巨大的花岗岩地床，而这里面还有大量的伟晶岩。 之所以叫伟晶岩，就是因为这些结晶单晶体都很大，大就是伟嘛，地质上就称它们为伟晶岩。 这意味着在其中的矿物晶体都具有很大的尺寸，甚至有成为宝石的质量底子。 哦，奇怪的学名总是如此让人难以理解它们的美丽——祖母绿宝石更好听一点。 虽然绿柱石类宝石中除祖母绿外，还有海蓝宝石，但是这条河里面绿色的比较多。 艾丽娅看着飞起来的蟑螂，哪怕对方抱着一块宝石回来，但是蟑螂扑脸的感觉果然还是很微妙。 『是成型的矿床，曾经这里有过古河道，应该是夏天积雪融化冲刷出来的，这些宝石都经过了大自然的打磨。』 “看出来了。”艾丽娅看着手里鸡蛋大的祖母绿宝石：“这让我想起了当年的一篇课文。” 那篇‘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可爱的草塘》课文，描写的是原生态的北大荒地区。 似乎这些每年都会被冰雪覆盖大半年的地方，处处都是不为人知的宝藏。 “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个种田阶段的主角了，不然我会很高兴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宝石。” 随手收起几枚，准备回去给送老婆们——咳……好闺蜜，好闺蜜们。 相比起来这些冰冷的美丽的宝石，偶尔窜过的几只野免和麋鹿提醒闯入者，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前方的树林里传来狼凄凉的啸声，探路的机器人汇报前边有十几头西伯利亚灰狼在附近游弋。 可能是进入了它们的领地，小母狼也隐约嗅到了它们的味道，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它们这么多兽，两脚兽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艾丽娅蹲下来，吹开地表面的浮雪，历年落叶铺就的大地上显现出了更多轮廓分明的脚爪痕迹。 那脚掌似乎真的非常柔软，但伸展的很开，像盛开在雪地上的莲花。 这说明狼群中有几头狼受伤了，受伤的原因他不得而知。 还有一个脚印显得很浅，它总是出现在边缘的位置，这应该是为狼群断后的公狼，类似侦察兵。 它还会用它那大而柔软的尾巴拂过了白雪，淡化狼群走过的痕迹。 野生动物生活在自然界中，有其各自特定的栖息环境，在这个环境中取食、排泄、栖居、活动和繁衍。 所以在这样的生态圈里，一个‘不合拍’的生物能量信号，很轻易就会引起洛神的警惕，被关注到。 继续往前走，似乎是因为密林遮蔽了阳光，艾丽娅感觉温度越来越低。 地上枯枝败叶越来越厚，踩上去就像踩在地毯上。 『嗥————』前方传来低沉的兽吼声。 而艾丽娅的眼镜里，那个红点也就在面前。 “小心点。”艾丽娅摸了摸小母狼的脑袋：“这可不是你的同族，这是熊的声音。” 可惜熊萝莉不在，不然她应该会喜欢毛茸茸的棕熊。 ……如果对方没有变异的话。 艾丽娅没有动用任何超能力，只是穿戴起神恩金武装，快速潜行过去。 绕过树干，只见一只壮实得像小山一样的棕熊，正在用劲猛扳着一头受伤马鹿的脖子。 它想猛地用力扳倒对方好下嘴，这让马鹿的身体极度扭曲下来。 可是前腿跪下时，黑熊本张嘴咬住对方的鼻子，想令它窒息，却反被马鹿一口咬在脸上，一时间鲜血四溅。 夭寿啦！烤熟的鸭子在嘴边它还打人啦！ 另外一边，有几只灰狼嗅到了血腥味迅速靠了上来，冷冷的盯着棕熊和猎物，在四周游曳。 艾丽娅当然不是第一次亲身感受大自然残暴的一面，要是平时她绝不会插手大自然的物质循环。 但是现在，她却把目光盯紧在那头‘猎物’马鹿上。 马鹿是鹿科是仅次于驼鹿的大型鹿类，因为体形似骏马而得名。 和普通的小巧可爱的梅花鹿不同，这玩意儿体长能有小两米，成年个体四五百斤是常事。 即便是瘦弱的雌性个体，也有三百多斤重，货真价实的‘大家伙’来着。 艾丽娅看到的这只，应该是雄性个体，而且尤为健壮。 那头熊就很壮实了，可是对比这头马鹿也就在伯仲之间，一记抱摔还没能行。 在马鹿的皮毛下面，也不知道是筋肉群遒劲隆起，脉络搏动，还是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正在‘溜达’。 艾丽娅把手里的长剑反握，泰若山锏姿态的兵器悄无声息地延展，变成秦琼大枪马槊模样，如同投矛。 她在等，周围的机械战兽正在合围过来。 相比起‘杀死’某个载体，更重要的是保证对方不会轻易逃脱。 这附近可是有河流的，让它溜走了，乐子可就大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艾丽娅眼眸一闪，望向隔壁的树上。 大自然的厮杀捉对，自然不是回合制，地面上打打杀杀，树梢上也没闲着。 只见一只饥饿的猞猁，正在树上捉到了一窝鸟崽，在享用食物。 可是树梢之中传来了一声低吼，猞猁紧张地观望，艾丽娅也是被这声低吼吸引到的。 ……雪豹？ 雪豹和猞猁，什么时候习惯决战树梢了？ 小雪豹体型中等偏小，可能还是个豹孩子。 看着它直奔自己而来，猞猁忙用吼声警告雪豹不要靠近，而对方却置若罔闻。 一场激战似乎不可避免，猞猁知道逃不掉了，对手同样身形敏捷动作迅速。 所以它迅速在粗大的树节上半身直立，用前掌迎击对方，拍拍拍。 几个回合下来，雪豹虽然气势占了上风，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猞猁也在进攻，它一口咬住了雪豹脖子上的鬃毛。 一时间雪豹受到了压制，它想拼命挣脱，却因此消耗了体力。 可毕竟天生体型优势，猞猁也无法下口再咬其颈椎，因为它知道那样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僵持了一阵，因为无法杀死对方，达到了消耗对方体能和毅力的目的的老猞猁见好就收。 它将雪豹奋力向一边摔去，自己也迅速脱离了战斗，从树梢一段轻松跃下。 艾丽娅伸手一捞，接住可怜的小雪豹，同时眼眸之间厉色大作—— 抓住你了！！ 她几乎是瞬间暴起，凶猛的杀意如同澎湃的海潮，一瞬间如同气浪一样席卷周遭。 手里的神恩金大枪呼啸投出，带起恐怖的破风声，将那头马鹿直接钉死在原地。 可怜的棕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边扑过来的几头机械战兽硬生生撞开，而后如同枷锁一样禁锢在原地。 三头机械战兽吐出噼里啪啦的高压电弧，将被钉死在原地的马鹿原地过电。 本已经奄奄一息的马鹿顿时发出凄厉不似生物的尖锐嘶鸣，皮毛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试图破囊而出。 但终究什么都没能够逃得掉，艾丽娅走过去拔出大枪，伸手从伤口里面拽出一只被穿透的‘虫子’模样东西。 对方身上有一个可怖的伤口，是之前被大枪洞穿导致的。 可是即便这种程度的攻击，也没能将其杀死，这条看起来与其说是虫子，不如说是蟒蛇的家伙实在是可怕。 看着艾丽娅‘瘦弱’的宿主姿态，蟒蛇那么大的虫子发出嘶鸣，试图直接攻击对方，并且附加精神恐吓。 艾丽娅召唤自己的右手，一拳将其轰翻在地上。 她身经百战，可不怕什么对手黏糊可怕脏乱丑。 什么玩意儿…… 也不打听打听，就算是你老母，巢虫种的母虫，都知道我艾某人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任何生物受到攻击都会感受到疼痛、害怕，或是露出破绽，但是超兽——划掉——艾斯不会有那种感觉！ 艾斯，艾斯拉，都姓艾，这很合理。 艾丽娅将其收容，可怜的马鹿在寄生虫被掏出来之后，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艾丽娅合拢它的双眸，这个可怜的家伙内脏都被掏空了，如今如同僵尸一样。 要是熊吃了它，那么宿主就会变成熊——搁这儿养蛊是吧，挑选一代吃一代的强者。 等到最后，能把这些森林霸主‘吃’掉的存在，要么是大自然本身，要么是可怕的两脚兽人类。 人类当然不会吃蟒蛇这么大的‘寄生虫’，但它可以生下来小虫子啊！ 『它貌似还没有完全成熟，没办法释放小型的幼生体。』 “这不是好消息，想想之前那两头变异狼身体里的小虫子……宓妃，它们在进化，在快速寻找不同的生存方式，并且不断地试探生态位，想要在这片冰天雪地里找到能够把它们带到更远的方式。” 艾丽娅看着面前的密林，像是看着一片巨大的阴森的迷宫。 “冻土消融，它们逐渐苏醒了……” 第1649.5章-从8世纪到20世纪 “嗯？奇怪的武装人员？” 回到看起来像是冒险者小屋一样的基地，艾丽娅刚脱下外套，就看到了新的内容。 雪豹跟在她身后，在艾丽娅翻看资料的时候，好奇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外面看是木制小屋，温馨复古。 但实际上，内里是钛合金面板的基地车车厢——外面的木头不过是装饰品罢了。 嗯，腿只是装饰品，上面的那些大人物是不会懂的！ 雪豹挠了挠周围的钢板，然后很嫌弃地找了个还算温暖的沙发趴在上面。 这只雪豹太小了，之前面对老猞猁都险些栽了跟头。 艾丽娅原本打算放生它，但是看到它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就抱回来RUA了。 小母狼有点嫉妒，在小雪豹周围闻来闻去。 小雪豹趁对方没有特别防备的时机，迅速跃起扑击，伸出前掌猛击小母狼的眼睛和头部。 小母狼有心想要狠狠给它两口，可是艾丽娅轻咳了一声，小母狼就又还是让开了身位，只是压了上去。 傻乎乎的小雪豹哪里是成熟的小母狼的对手，疲于应付对方的泰山压顶体型优势，却没有还手之力。 好艰难跳开后，便落荒而逃，窜到了沙发的另外一端。 艾丽娅拿着资料，坐在沙发上捋了一把雪豹的尾巴。 后者转头要咬艾丽娅，结果一嘴咯嘣一声咬在艾丽娅的臂甲上。 “呜……” 瘪着嘴，雪豹发出可悲的呜咽声，小母狼瞅着偷偷乐。 笑死，你猜猜我为什么不咬这个两脚兽，是因为我不喜欢吗？ 当然是咬不动啦！ 艾丽娅的神恩金全身铠，可不是磨牙棒那么简单。 这一口下去也就雪豹本身没带杀心，运气好，不然一口牙都得崩坏。 艾丽娅看完了资料：“宓妃——” 『我在。』投影里面，出现一个粉雕玉琢的穿着宫装的小姑娘。 长相有她母亲女娲的七分美丽，再加艾丽娅的三分英气——这捏脸技术绝了。 也就小宓妃不打算赚点外快，不然她去套皮当Vtuber，绝对比她妈妈女娲开的『风希特效工作室』赚钱。 做特效辛苦的，哪里有舔狗送钱来得快啊，人家打赏几百万当榜一大哥，只为了宓妃念一下ID而已。 “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圣三一？” 『非官方战斗人员，在目前的数据库里面，资料留档能够追溯到的就是所谓的圣三一教派。』 艾丽娅感觉自己又要撞见奇奇怪怪的NPC了。 起猛了，劳拉乱入了——如果有劳拉的话。 毕竟任谁提起圣三一，都第一反应是《古墓丽影》系列游戏的反派。 但实际上，根据洛神的资料分析，这个圣三一教派其实起源于拜占庭。 在7世纪到9世纪，出现了很多很多如今消亡于历史中的宗教派别。 其中圣三一教派，就起源于拜占庭。 和那些或被流放，或被强烈打压的弥赛亚教派不一样，圣三一的前身要好过很多。 因为打压他们的，就是圣三一！ 没想到吧，爷可不是什么异端，爷是天主教圣殿骑士激进派！ 在9世纪时，被圣三一前身打压的教派发生了异教运动。 『该教派由一位名叫康斯坦丁的亚美尼亚人，于公元660年创建，教派信奉二元诺斯替主义。』 所谓的诺斯替主义，认为世间存在两位神。 善神创造精神世界，而邪神创造物质世界，这与当时教会的一神论教义有所冲突。 作为宗教的一种形式，二元论宗教并不罕见。 除了基督教诺斯替派别之外，还有琐罗亚斯德教与摩尼教，也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二元论宗教。 摩尼教就是明教，老朋友了，当时也是不被接受，所以从中亚远走到了中原。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艾丽娅看到了某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景教！ 『根据古籍资料分析，这个教派拒绝接受教会的权威领导，声称教会的等级制度并没有遵循《圣经》的理论基础。』 “那他们下场可能不太好。” 『是的，拜占庭教会没有接纳保罗派，并于公元687年用石刑处死了康斯坦丁，巧合的是这次圣三一的非法武装部队首领，就叫康斯坦丁。』 “不仅要把人家彻底弄死，就连名字也用人家创始人的名字，啧啧啧……” 公元678年，唐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仪凤三年，这恩怨还挺久的。 『在经历了一段平静的时光后，教廷的迫害于9世纪再度升级。』 『公元843年，爆发了全面战争，拜占庭帝国处死了将近10万教徒，试图铲除整个教派。』 公元843年，有个很巧合的事情。 拜占庭帝国处死10万异教徒，猜猜另一边的大唐在干什么？ 答案是武宗灭佛！废摩尼教！ 会昌三年，同样是公元843年，四月，武宗以回纥破灭，诏天下摩尼寺皆废除。 其寺院庄宅、钱物等，委功德使、御史台及京兆府差官吏点检没收。 摩尼僧徒配流诸道，死者大半，京城女摩尼僧死七十二人。 巧合，太巧合了，巧合得甚至令人有点后背发寒。 “让我猜猜，他们的幸存者纷纷逃往了东方，对不对？” 『……父亲大人，您知道这个教派？』 “不，我只是大概猜到了，之前在大唐时候没能够探索到的地区。” 在大唐的时候，艾丽娅曾经派遣自己的小信使——就是非常厉害的那个柳爱卿——去探索西域。 为的就是弄清楚景教、摩尼教这些有的没的，就连明教教主陆危楼都被她打压过。 可历史特异点并非是完整的世界地图，艾丽娅派出去的人手石沉大海。 大概就类似说是开放世界，但实际上『那片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这样。 后续艾丽娅被排斥，离开大唐特异点，直到那个世界线合并到了新明的世界线，也没有什么后续。 似乎西域还是丢了，威武郡王郭昕依旧带着一批人，孤城白发兵，镇守安西四十多年，直到老去。 就怎么说呢，挺虎头蛇尾的，艾丽娅之前其实也有点不爽来着…… 但是没想:异】迩【球删⑵令 祁IV@坝灵猛到，这事儿居然还在1200年之后有了后续。 洛神找到的资料，正如同艾丽娅所猜测的那样，幸存者纷纷逃往东方。 但是没有到大唐，而是在帝国的外围建立了城市。 公元844年，保罗派在’积攒’了足够的力量后，于拜占庭帝国东边建立了一个国家。 就别问是怎么在去年刚被弄死了十万教徒，今年就有能力建国，问就是不对味儿。 这个国家只延续了30年，在公元870年，拜占庭远征军粉碎了保罗派政权，诛杀其领袖，并摧毁了国家的管理机构。 后来那些人继续逃，有一批为了躲避追杀，最后定居到了东欧。 『他们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城市，名为基特城，但是最后失落了。』 除了这批人之外，另外还有一批留在了当地，大概有二十多万人。 那个地方，如今大概是在保加利亚的范围，紧挨着希腊和黑海区域。 艾丽娅对保加利亚没兴趣，人家早就换版本了，是现代国家，不玩宗教战争了。 非要说的话，目前还在的势力其实也就圣三一这批人——他们要打压的异教徒估计早就死绝了。 基特城号称毛子的亚特兰蒂斯，但是并没有太多的资料可循。 在游戏里面，这个“基特日城”是虚构的情节，一个曾经辉煌的古文明遗迹。 并且这个文明还拥有名为“神圣之源”的特殊物品。 尽管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但事实上有文献显示这个失落城市的确存在。 据称，这座辉煌的城市于公元12世纪建成，分为大小基特城两城，坐落于斯维洛雅尔湖畔。 『对于基特日城最早的记载，可以追溯到基辅罗斯时期。』 『而首个全面描述基特日城的资料，是1780年所写的《基特日编年史》。』 “可信度高吗？” 『能够自圆其说，虽然用了很多夸张的描写手法。』 根据《基特日编年史》的记载，基特日城最初是由俄罗斯的弗拉基米尔大公乔治二世在13世纪时所建立。 当时他在斯维洛雅尔湖附近探险时，发现了一块仙境般的宝地。 于是便萌生了在那建立一座专门供修行者居住的城市的念头，并希望将其发展成一座俄罗斯的圣城。 1238年，金帐汗国创始人孛儿只斤·拔都，率兵打到了这里。 并在围攻弗拉基米尔大公国的所有城市期间，听说该地区还有一个被当地人视为圣城的基特日城。 圣城？在我们的马鞭面前，还有劳什子圣城？长生天允许了吗？ 于是便决定也要攻下这个城市，并且把基特日城的卫星城打了下来，并以为那就是基特日城。 而早已闻讯的乔治大公也已经在那做好准备迎战蒙古人！ 嗯，然后毫无疑问地输了…… 战败的乔治大公，最终还是战败了并逃回到了基特日城的主城。 但由于对于地形不熟悉，加上基特日城的主城位置极为隐蔽，所以蒙古人怎么也找到真正的基特日城。 后来一个名叫库特玛的俘虏，由于无法忍受酷刑折磨，最终还是向蒙古人供出了去往基特日城的方法。 至此，《基特日编年史》中对于基特日城的记载也中断了。 洛神说的夸张描写，在于基特城的结局：乔治大公将城中的所有圣物沉入了斯维洛雅尔湖底，然后便率领人们迎战蒙古人，尽管乔治大公最终全军覆没，自己也战死了，但他保护圣城的行为感动了上帝。 于是上帝便用他的神力将这座城给隐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只有树林和湖泊。 而蒙古人纵使翻遍整个斯维洛雅尔湖地区，也永远无法找到这座城市。 『考古学家在斯维洛雅尔湖地区进行考古时，确实发现了城市存在的痕迹。』 “结果呢？” 『最终经过他们团队的深入探索，并得出结论认为，在斯维洛雅尔湖地区的确是存在有一个古老城市，而这个城市实际上很可能是因为滑坡而沉入了斯维洛雅尔湖里，所以才会产生基特日城消失的传说。』 “一整个城市滑坡，不比上帝降下保佑来得合理，13世纪的城池又不是庞贝。” 艾丽娅抱着云豹rua毛，总觉得这事儿和神秘侧脱不开关系。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在毛子民间还有这样一个说法—— 只有心灵纯洁的人和最虔诚的信徒，才能看到基特日城，因为那是他们的灵魂归属！ 所以传说一些修行者，常常会到斯维洛雅尔湖地区修行，希望能去到这座他们心中的圣城。 而且也有许多人声称曾在那回听到教堂的钟声响彻天际，以及看到斯维洛雅尔湖的水面下有建筑物轮廓和灯光。 甚至据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许多民众还来到斯维洛雅尔湖旁为上战场的亲人朋友祈福。 艾丽娅对于这些描述不置可否，那个湖距离她并不太远。 实际上那个湖来自叶尼塞河，作为流入北冰洋的三大西伯利亚河流之一，太好找了。 艾丽娅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意外地发现这条大河接到接到斯维洛雅尔湖的支线，还有另一个名字。 通古斯卡河！ “这破地方这么多传奇的？通古斯大爆炸？什么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1908年6月30日，在沙俄帝国西伯利亚森林的通古斯河畔，突发一声巨响。 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天空出现了强烈的白光，气温瞬间灼热烤人。 爆炸对爆炸中心接近2000平方千米的森林形成了毁灭性的破坏，全部树木被拦腰切断。 幸运的是，爆炸发生在地广人稀的西伯利亚原始森林，周边并没有人居住。 可靠近爆炸位置的牧民，却有数人被远远传来的气浪掀飞，跌落受伤。 不仅附近居民惊恐万状，而且还涉及到其它国家。 英国伦敦的许多电灯骤然熄灭，一片黑暗。 欧洲许多国家的人们在夜空中看到了白昼般的闪光。 甚至连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东海岸的许多城市，都感受到了地震的余波。 当时整个地球，都感受到了余波，反正这事儿闹挺大的。 科学家的推测，通古斯大爆炸是由一颗直径约50米的小行星或彗星引起的。 当它进入地球大气层时，因与大气摩擦引发了巨大的热能释放，造成爆炸。 虽然这个理论被广泛接受，但具体的天体物体和起爆点仍未完全确认。 主要是没找到陨石坑，要是有陨石的话，那就很好辨认了。 到了七十多年后，一些科学家对此提出了新见解，他们认为爆炸是宇宙黑洞造成的。 某个小型黑洞运行在冰岛和纽芬兰之间的太平洋上空时，引发了这场爆炸。 但是关于黑洞的性质、特点，人们所知甚少，甚至就连“小型黑洞”是否存在尚是疑问。 艾丽娅对此表示——自己头顶上确实有一个‘小型黑洞’一样的时空星门裂隙，那位置还蛮正点的。 但大多数科学家认为，引发通古斯爆炸的是一种特殊的物体。 其特点是强动能、低密度、低强度和高挥发性。 只有拥有了上述特性，爆炸发生后该物体便立即遭到破坏并迅速蒸发。 从种种迹象来看，拥有这一特性的物体很可能是由冰和气体构成的彗星，或者是混入高熔点微粒的雪状气体。 按照通古斯爆炸的反应来说，陨石的质量至少不小于百万吨，速度达30～40公里每秒。 在事发当地的土壤中科学家们找到了含硅酸盐和磁铁矿的微粒，其外部特征很像陨石粉末和燃烧残余的彗核。 三种假说——或者说两种——谁都没有绝对的依据，这事儿早就是著名的悬案了。 但是艾丽娅的表情却越发凝重了起来，她拿起手边的矿物样本，举在面前对着灯光。 小型黑洞？ 燃烧剩余的彗核？ 那矿物样本是专门切割出来的圆柱状碎块，能够看到里面星星点点的明光玉的微粒。 “十八天时间，五十万勇士，切尔诺贝利石棺……我现在倒希望真的只是一次技术事故了……宓妃！” 『我在。』 “还没找到神仙姐姐吗？” 『我明白您的担忧，父亲大人，但是很抱歉，目前为止依旧没有信息，我已经把联网信息扩大到了全球范围。』 “也就是说，要么她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没有察觉，要么是她处于无法发出信号的静默状态，身处危险。” 艾丽娅掂了掂手里的样本：“控制住那些圣三一的非法武装人员，检索附近的无人区，找找看有没有一个自称冒险家的女人，她叫劳拉……我或许需要她的自带buff，帮我揭秘一些历史谜题，那应该会对即将到来的困境有帮助。” 『是，我这就派遣探查机器人。』 “还有——尝试接入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网络，监控他们的操作。” 『……明白。』 第1650章-我们时间不多了 劳拉和同伴一起，找到了一个圣三一的营地。 但是他们却惊讶地发现，这里的人已经被屠杀殆尽，而始作俑者竟然是一只巨大的黑熊。 黑熊看到劳拉后也对她发起了进攻，劳拉费尽千辛万苦才躲过黑熊的攻击。 看着‘不可战胜’的黑熊摇摇晃晃走进森林里，劳拉只觉得惊出一身冷汗。 “西伯利亚的动物都这么可怕的吗？” “不太对。”乔巴很疑惑：“它们太凶了——正常来说，哪怕是饿极了，黑熊也不会攻击这么多人。” 更何况对方并没有‘吃’什么，如果是冬眠被饿醒的，这就更不合理了。 劳拉指了指森林：“那你打算去研究一下它？” “……还是算了吧。”乔巴打了个冷颤：“现在我们去哪里？” “哪里都不去。”劳拉看着面前的圣三一营地，看着那些凌乱来不及收拾的武器和物资。 乔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几秒钟之后升起捡漏的明悟。 “哇哦……他们居然还带了这么多武器进来。” “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用上，武器很重要，但是果然使用武器的人更重要。” …… …… 在艾丽娅等待、劳拉捡漏的时候，作为地区反派小BOSS的康斯坦丁，正在前进。 虽然都是来自欧洲，但是很显然，康斯坦丁的危险嗅觉比老齐差远了。 要是齐柏林先生遇到这种事情——笑死，根本遇不到——这么危险的世界他直接选择拒绝出生！ 康斯坦丁还在到处欣赏风景…… 因为西伯利亚的风雪，20世纪80年代的通讯也不能保证时刻畅通。 一个营地和分队被一头熊干没了，他做梦都不敢想这种事情，所以还志得意满以为开局很棒。 殊不知这种开局，就像是两个高费用的法师干员，遇到了一群开局直接冲家的源石虫。 轻武器很好，钻漏洞很棒，但是没用上——乐了，就这水平也能当反派？ 好在康斯坦丁自己带的‘部队’要精锐很多，不至于说干不过野生动物。 『砰——砰砰——』 几声枪响传来，在空寂的森林里异常清晰。 对讲机传来前方护卫的报告，打死了两头野猪。 康斯坦丁走过去，看见躺在地上像个小土包一样的野猪。 深褐色的浓密鬃毛，背上的毛像钢针一样根根挺立，两颗惨白尖利的獠牙搭配足有五百多斤的体型格外狰狞。 “这片森林，哪怕是冰天雪地，也一样养人啊……” 他现在相信这片苦寒之地，也能够孕育出基特城这么一个城邦文明了。 别看这里到处都是雪，但实际上还真是有点物资的。 野猪肉柴而且还腥膻，康斯坦丁对它没兴趣，为了不引来别的肉食类动物，选择将其就地掩埋。 当然啦，倒也没头铁到和冻土层作对，大冬天还给它挖个坟什么的。 只是把周围的腐殖质、落叶什么的一盖，稍微掩饰一下诱人——划掉——诱兽的血腥味就好。 一路上闻着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松香和落叶发霉的味道。 百年、千年的树木参天入云，仿佛在沉默地展示着它们古老又神秘的身躯。 沉浸在森林里的博大奇美，康斯坦丁竟然都没感觉累。 哪怕傍晚温度降到零下，呼吸间都能看见呼出的白气。 车队开不进来森林，步行继续前进的探索队遇到了新的危险。 康斯坦丁先是看见自己前方出现几盏幽幽的绿光，像萤火虫一样飘忽不定。 后来这些亮光多了起来，像是在丛林里飞舞。 常识告诉他这不是萤火虫，也不是尸骨发出的磷火。 磷在如此寒冷的气温下根本不可能发光，更不可能在雪面上移动。 是——狼群！ 没错，的确是快速移动中的狼群。 护卫们全部撤了回来，围在他身边，康斯坦丁握枪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他猜想定是自己刚才不经意间碰触野猪，染上了它的血腥味，才被狼群闻到追了过来。 康斯坦丁已经能看见在从林后这些家伙的样子，看上去要比家狗强壮和阴森得多。 它们的体型比家狗大，显得异常精干。 头部略宽、面部较长，两颗獠牙闪着寒光，尾巴也比狗的尾巴长而粗。 全身的体毛灰色中带点黑，毛密而长。 西伯利亚狼喜欢群居，经常三五成群一同出没。 性情凶猛，生性刁滑，善于集体攻击，配合十分默契。 一旦发现猎物，其中一头狼就会连吓带“哄”尽量拖住猎物，不让猎物逃得太快。 而其他几头狼就从两侧快速包抄，堵住逃路。 这时候，猎物已经进入埋伏圈难逃生天。 狡滑凶残的狼群善于群捕围猎，即使是猛兽黑熊也退避三分，堪称杀手中的杀手。 如今这些狼就开始围猎他们了，康斯坦丁下意识地紧了紧拳头，舔了舔嘴唇，借着丛林里微弱的光线观察着。 护卫们冷静的观察着周围的狼群，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动。 其实全程只有康斯坦丁一个人和狼群对峙。 护卫们在陪着他做一场游戏——或者说是测试也不为过。 两棵并排长在一起的大树，就好像一堵厚实的墙一样，康斯坦丁他们依托这堵墙快速做好防御动作。 打前锋的十几只灰狼已经快速地追击到了康斯坦丁对面。 它们一声不吭地用狰狞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从未见过的人类。 头狼也赶到了，在周围的狼腿子簇拥下，很显得有些得意。 后续的狼群也陆续赶到了，它们不慌不忙地围了过来。 有些狼开始打着哈欠用舌头舔牙齿，更多的蹲在地上磨牙，弄得腮间流出许多黏黏的口水。 康斯坦丁掏出自己的吊坠：“狼有社会性吗？它们会感受到快乐或者思考的痛苦吗？它们知道基特城在哪里吗？” 护卫没有回答，康斯坦丁当然也不是在问它们。 他握着那枚吊坠，隐约的光芒从里面绽放开，笼罩了一整片森林。 好几分钟之后，林间再也没有了呜咽的狼声，只有康斯坦丁失望的声音。 “看来，它们什么也不知道……” …… …… “所以你们知道什么？” “大爆炸！” “就只有大爆炸？” “是的，大爆炸！非常大非常的爆炸！” “……见鬼！” 灰色制服的沙皇宪警踢开门，走出破破烂烂的聚居区。 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但是大早上那场地震一样的可怕响动，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张望左右，试图在这个已经是最靠近那篇荒野的聚落村庄寻找什么线索的时候，一抹紫色掠过。 那是深沉得让人瞥一眼就能生出‘华贵’观感的紫色，比罗马元老的紫袍低调奢华一万倍。 但他追过去，却什么人都没看见。 只有一行雪地里带着血迹的脚步，延伸到了荒野之中，凭空消失。 而倘若他早来几个小时，在这个历史标注为1908年6月30日的清晨7点14分之前更早几个小时，就能看到很多东西。 比如说凭空出现的星门，以及凭空出现的背负深紫色重剑的女人—— 『铿锵——————』 清越的剑鸣声，在神仙姐姐落地的瞬间展开。 她背负的泰若山剑化作一道紫色的闪电，从空中掠过，直直撞在那片破碎的天空上。 但即便是这种能洞穿航母、撕裂战舰的天外飞剑，却依旧被什么无形的阻碍挡住，甚至弹了回来。 呕出一口滚烫的鲜血，神仙姐姐握紧了手里的宝石，一步踏出稳稳站住。 “佐伊卡！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天空之中那个存在，发出可怖的嘶鸣，隐约可见一只庞大如同山岳的怪鸟模样姿态。 倘若艾丽娅在这里，就能够认出来这是谁。 神恩文明曾经的地狱界巨头，鸟兽种霸主之一，它们族群首领佐伊卡。 鸟兽种是类似飞龙种、海王种一样的特殊生物，虽然听起来只是鸟或者兽，似乎没什么高级的货色。 但是神恩文明毕竟是生物进化文明，能够单独拿出来作为一个生物种类，巅峰的个体放到地球那就得是泰坦巨兽了。 而鸟兽种高阶生命体个个都是泰坦巨兽级别，两个公认的顶端个体，走的是体力和智力的两个极端。 体力点满的是佐伊卡，点了智力的是埃洛文斯。 佐伊卡以极速而闻名，极速到了已经触摸到了规则门槛的地步，堪比权柄。 看看第一火法的狂暴，就知道这个门槛哪怕只是摸到，或者跨过去半只脚，是何等样的姿态。 别说艾丽娅，就算是有空间权柄的深渊龙后都抓不住它。 当年人类种和地狱界的关系并不好——好吧现在也不大好——但当年是货真价实的敌人。 鸟兽种和地狱魔龙族群争夺地狱界的生态位，深渊龙后一打二，硬扛佐伊卡和埃洛文斯。 但是在后来，无论是佐伊卡还是埃洛文斯，都被深渊龙后的臭姘头干掉了。 甚至于这俩一个的灵魂在艾丽娅的意识海里被禁锢，一个给艾丽娅生了只小叉烧。 那么为什么佐伊卡会出现在这里？ 艾丽娅不在这里，无法解释这些缘由。 可是倘若她在，那就能看见佐伊卡身后的那片世界。 巢虫种的母巢…… 一个类似虫洞一样的特殊时空缺口，正在被缓慢打开。 佐伊卡就像是拉船的纤夫，拖拽着一个破碎的世界缓慢前进。 它目光呆滞，模样凶厉但是并无神智。 甚至就连躯体也带着重创之后不曾愈合的腐烂痕迹。 红黑色的原罪污染，在它的身上流淌着，剧烈的反应甚至如同火山口沸腾的岩浆。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它完全不在意疼痛，不怕对手，甚至都没有名为恐惧的情感。 神仙姐姐不可能打得过它，就连艾丽娅也需要强行召唤本体才有可能。 神仙姐姐是半神不假，可只是半神里面的萌新，就算潜力再高，也不曾转化为战斗力。 一朝得破枷锁，但人家比你早进化几百几千年，凭什么输给你的天才？ 她艰难地和即将突破某个极限的佐伊卡对抗着，似乎眼见着就要败亡。 但是每每在要落败亏输的时候，却像是未卜先知那样能够绕开对方的能量攻击，走位灵活得堪比背板。 默默倒计时，直到某个时间点到来，神仙姐姐站住脚步，将手里握着的宝石之眼用力合拢。 ——叮铃！ 伴随着一声轻响，那枚绿色的祖母绿宝石甚至带起了裂纹，似乎下一次就即将破碎。 但是已经足够了！ 整个时间，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存在拽住一样，凝滞了一秒钟。 神仙姐姐抬手朝向天空，灵魂燃烧产生的强势灵能，轰然撞在那虫洞的某个节点上。 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虫洞能量紊乱，对冲湮灭，亮光照耀了一整片天空。 佐伊卡发出不甘的咆哮，可依旧被合拢的门扉关在了另一边。 神仙姐姐踉跄着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雪地，似乎要将最后一口血都吐光了一样。 “你打算……咳咳……等到什么时候……” 她头也不回地这么说着，身后走出来一个女人。 明明是神仙姐姐，但是打扮却更加现代，只是眉宇之间带着冷漠的样子。 『我给你时间权柄的碎片，不是让你燃烧生命来玩的，你死了，我也会死。』 “玩？”神仙姐姐翻身躺倒在雪地上，好一阵才缓了口气。 她出神地看着闪烁着亮光的天空，虽然爆炸剧烈，但这场爆炸远没有到通古斯爆炸的地步。 “我告诉你，如果我不来，会发生什么……会有一枚超过三百万吨的彗星，从那个该死的虫巢里面掉落下来，坠毁在地球上，撞击事件会造成大量的灰尘进入大气层，遮蔽阳光，时间长达1年或1年之内……” 『我知道，大量的硫酸以气溶胶的形式进入平流层中，使抵达地表的日照量降低10%到20%，妨碍植物进行光合作用，平流层内的气溶胶完全沉降，可能需要近十年之久，这将导致植物、浮游植物的大量消失，而在食物链上层的草食性动物、掠食性动物也跟着灭亡，唯独以生物有机碎屑为食的小型生物，受到灭绝事件的影响较小——比如虫子。』 温柔神仙姐姐望向冷峻的未来的自己，后者只是俯瞰着她，并无几分动容。 『但实际上，是撞击事件后的数小时内，就会有大量的红外线穿透大气层，对暴露在外的生物造成伤害，撞击与再度落下的喷出物，会造成全球性的火风暴，大气层中的二氧化碳含量将上升，并在空气中的灰尘、微粒沉降后，继续造成短期的温室效应。在撞击事件时存活的生物，可能因上述效应而死亡。』 神仙姐姐和艾丽娅不一样，艾丽娅是小丈育，人家是学神。 所有严重的后果，对于她们来说只需要在脑海里简单计算一圈就能够得出答案。 “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 『当你见识过更为可怕的场景，你就会发现，彗星撞地球什么的，并不稀罕。』 “……我改变未来了吗？” 『不知道，但如果你觉得这就能够改变未来，那未免太小看未来了。』 未来的神仙姐姐打了个响指，身后的蓝光撕裂开巨大的缝隙，一道模糊的近千米长的钢铁身影隐约浮现。 “这是什么？” 『石村号，人类首艘行星裂解飞船，用于开辟征服宇宙的先河。』 之所以叫石村号，是因为这艘矿船的主要开采手段，名为行星裂解技术。 其理论基础由科学家石村秀夫提出，因此这艘‘商用船’以此来纪念那位技术大拿。 『未来有很多分支，就像是一条大河总是会有很多支流，我们能够相遇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陆颜灵，但是我也知道你要做什么——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温柔神仙姐姐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只是看着天空之中那若隐若现的巨大彗星，双目失神。 “这次，没办法再来一次了……” 『你尝试了多少次？』 “不记得了，很多很多次……每次我都没办法彻底关上这扇门……每次我都看到它落下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制造石村号，因为我们的对手其实是一致的。』 未来的神仙姐姐看着那块百万吨级的彗星：『那不是一扇门，那是两扇门，彗星来自第二扇门，打开它的不是巢虫种，而是乌素姆——在火星上的乌素姆——上一次它苏醒，是在六千六百万年前。』 六千六百万年前，中生代白垩纪和新生代古近纪之间，发生了一次大灭绝事件。 那次生物灭绝，完全毁灭了非鸟恐龙，所以也被称为恐龙大灭绝。 而这样的大规模物种灭绝事件，在此之前其实已经发生了五次。 温柔神仙姐姐闭上眼睛：“原来我们的对手是乌素姆……” 她像是终于搞清了状况，被佐伊卡拖拽的巢虫种母巢，只不过是‘狼群’里的诱饵。 真正的头狼，是火星上的乌素姆，那一根触手就堪比山岳的恐怖生物，绝对强度的外神。 『你试了1132次，我用这艘船撞了这颗彗星1046次，有时候力道不够，有时候带的料太多。』 来自未来的神仙姐姐蹲下来，帮过去的自己理了理额前的头发。 『但是这次，应该是计算正确了——大概——』 温柔神仙姐姐猛然睁开眼睛，像是明白了什么。 如果她用石村号撞击了彗星一千多次，没理由自己不知道这艘船的名字。 如果她尝试了这么多次，没理由自己连乌素姆是真正的幕后黑手都不知道。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在自己自以为慷慨赴死，一次又一次尝试着破解这个死局的时候。 未来的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站在自己身后，再下一次自己毫无所察尝试又一次以卵击石的时候，给予帮助。 有那么一瞬间，神仙姐姐沉默了下来。 两秒钟之后，她轻声道：“如果你死了，会怎么样？” 『我计算过，我死了，那么产生的能量余波，大概会在我那边也撕开一道口子，我把老二安排在了附近的地方，理论上她能够被‘吹’到你这边来，她是锚点，等到大灾变之后，估计我们的世界线就能够彻底融合在一起了。』 这大概，就像是温柔神仙姐姐发现某些密辛之后的挣扎一样，是未来的自己最后的倔强。 她叹了口气，发出疲惫的感慨：“那个家伙，祂知道自己到底无意间制造了多少平行宇宙吗？” 『大概知道——别这么说祂，祂比我们都痛苦。』 未来的神仙姐姐留下一个栅极坐标，写在雪地上，然后转身进入了缓慢凝实的石村号之中。 就如同金怪鸟能够从时间长河里，强势‘打捞’出一艘永恒级旗舰，未来的神仙姐姐似乎也有可怕的威能。 石村号开始缓慢升空，速度并不太快。 这艘方方正正的人造最大货船，带着一船不知道什么货物，居然敢正面对抗一颗百万吨的彗星。 但实际上，这艘船是未来的神仙姐姐造出来准备创死乌素姆的，只是没用上而已。 因为某些原因，那个掌控了一半空间权柄的家伙，在未来的时间节点里掌握了部分时间权柄。 糅杂的权能，让祂拥有了堪比真神的强悍威势，从过去到未来，从地球的天空到火星的大地。 在十年之后，没有艾丽娅，没有神恩文明，没有UBEG。 残破的地球和对方的‘神威’抗衡就已经耗尽了全力，趋于崩溃。 神仙姐姐这种人类之光，能做的也不过是泥头船挂满档，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在石村号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从不知名的空间裂隙里，一道触手如同导弹一样轰然射出。 很显然，乌素姆并不傻，会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计划被针对。 祂是没办法随便离开火星，甚至都没有完全苏醒。 巨大到祂这种姿态，哪怕‘狩猎’一整个星球，都未必能够补充整个躯体完全动弹起来所消耗的能量。 可是这并不代表外神的进化就会把庞大的生物个体进化成石头。 大多数时候，这些外神的盲目痴愚，都是因为不需要精细思考，直接碾压就能获得胜利。 真需要思考的时候，分裂出人性神个体，亦或者是发展信徒，点文化胜利什么的，祂们又不是不会。 温柔神仙姐姐看着天空上的战斗，脸色苍白。 这种随随便便撑开空间门，撕裂稳定的空间壁障就如同打开自家厕所一样轻松的操作，强大得令人心寒。 空间权柄、时间权柄这种不讲道理的权能，无论被谁掌控，对方都几乎可以一瞬间跻身宇宙级别的伟力拥有者。 石村号被洞穿，但是驾驶石村号的神仙姐姐却似乎早有预料。 一道深紫色的剑芒掠过，被‘拽住’的巨大的石村号尾部货舱，被直接切割下来一段。 被切断的货舱如同陨石一样，坠落在了不远处的冻土之上，砸出巨大的陨石坑，地动山摇。 而失去了一截货舱的货船开始陡然加速，萦绕的灵能甚至强势迫开了那发了狂一样缠绕过来的触手。 三分钟之后，地面上的神仙姐姐艰难地爬起来，踉跄着走进一道传送门里。 她需要离开躲到了几十公里之外，不然会被这道爆炸的余波直接吞噬。 在距离地面八千米高的地方，异常剧烈的爆炸笼罩了整片天空。 尽管绝大多数的能量都顺着空间门冲向了另一端，但是很显然残存的部分能量都依旧霸道。 相当于广岛原子弹一千倍的能量释放，几乎是在瞬间摧毁了爆炸核心附近八千万棵树木。 即便是七十公里外的最近的聚居村落，都能够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冲击波。 可是西伯利亚太偏僻了，1908年的通古斯，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尽管全世界都感受到了震动，却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一样，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这场意外。 物质上的毁灭，就如同8分钟一次的世界末日一样，被按下了终止键。 但是不可言说的精神污染，却伴随着那环流全球的大气和爆炸的冲击波，缓慢弥散在了这个星球的上空。 曾经的祭祀很野蛮，残肢断臂，血肉祭坛。 战争很有武德，如同竞技比赛，点到即止。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祭祀变得越来越文明，而战争却越来越血腥。 无数残肢断臂，似乎只是换了一条更隐秘的河流，去向了那无序混乱的彼岸。 是选择在疯狂之中生存，还是选择在美梦之间毁灭？ 这一直都是个问题…… 『叮铃————』 …… …… “叮铃——” 被一声信息提示音提醒，正在思考的艾丽娅抬了抬眼帘。 睡眠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并非是刚需了。 但是违背‘人类’该有的生活节律，并不是正常的情况。 很显然，艾丽娅的心情并不大好，思绪纷乱。 “什么事情？” 『两个消息，明光玉的矿物破碎采集，已经完成了45%，我们在清理的过程中，发现了能够查到舰船信息的物品，目前已经确认了舰船的名字和种类。』 “叫什么？” 『石村号——种类为行星裂解矿物开采船。』 “……我猜那上面写的还是中英双语对不对？” 『是的。』 艾丽娅按着头痛欲裂的脑袋，不断有新的片段在她的大脑里浮现。 艾丽娅是穿越者，是人类，但是她的另一个身份，让她特性非凡。 作为阿赖耶识的转生，艾丽娅的灵魂概念，还有一个意义：人类意识的凝聚。 而与之相对应的，除了她那搞笑的‘穿越时间永远在昨天’的特性之外，就是历史变动的聚合。 修正之后的历史时间线，会产生大量新的人类个体，或者湮灭掉大量旧有的人类活动痕迹。 这些剧烈的资讯对冲，就像是在时间长河里面开辟一条新的支流一样，会造成不可逆的地形变动。 艾丽娅现在就能感受到所在的时间线被修正了什么，或者说改变了什么。 这种糟糕的感觉，就像是熬夜透支之后，有人用冰冷的勺子插进后脑勺，狠狠地搅动着脑浆。 艾丽娅甚至都没来得及感受那被修正的时间线和修改的历史线里到底有什么。 有什么？有我政哥哥的银河帝国吗？有的话来个宇宙长城救一下啊！ 她揉着额角：“说第二个消息吧，第二个消息是什么？” 『我找到名为劳拉的疑似探险家了，她距离我们直线距离大概800公里。』 “把她带过来——请过来，礼貌点。” 艾丽娅站起来：“另外给我一杯巧克力热牛奶，出了点意外。” 不，恐怕不是只出了一点意外。 艾丽娅走出基地车，抬起头望向天空，眼眸之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而从她的视角往天上看，1986年的天空——高天之上，满是残虐血腥的红黑色光泽。 绚烂的极光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污水一样的原罪污染，从那道高悬的空间门里喷涌而出。 在艾丽娅的身后，巨大的虚影缓慢站起，瑰丽的神性金色眼眸睁开，淡漠地注视着这片天空。 修正的时间线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已经知道了。 或者说知道了大概——有什么东西，在七八十年前被打爆。 混乱的精神污染，席卷全球，甚至间接导致了一战二战和各种人类内斗的发生。 即便是到了八十年代，也还是有着嬉皮士之类的精神叛逆状态，整个人类群魔乱舞小一百年。 本来这污染都快消散了，可是污染源头在几十年前被揍了一下之后，现在似乎又想起这茬了。 ——当年就你特么把我赶走了是吧？ “问题来了，宝，你可没告诉过我，乌素姆这货还是个原罪污染生物。” 『……吖！』 …… …… 劳拉发现自己被围住了。 不知名的机器人围拢左右，看起来像狼，动起来像狗，那它实际上像什么？ 实际上像机器人——还是眼眸里闪着红光的那种…… 『劳拉小姐，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打扰您的探险之旅。』 洛神的声音很轻柔，甚至听起来都听不出电子音的僵硬。 『我的父亲邀请您做客，请务必按时抵达——』 劳拉有拒绝的可能么？ 答案是似乎并没有…… 这些机械战兽，用最温柔的语气，直接将她‘困’在了类似枷锁一样的安全舱里。 四架旋翼无人机拖拽着她从地面直飞高空，并且在三个小时之后就抵达了目的地。 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位置位于北极圈旁边的森林小屋！ 一个裹着睡袋的年轻女人坐在小屋门口，抱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饮料。 她看起来脸色有点病态的苍白，一双眸子是灿烂的金色，甚至隐约在发光。 是幻觉吗？ “啊……劳拉，我就知道，而且还是建模最好看的劳拉……” 艾丽娅嘀咕着，挥手让机器人放开她，并且给她倒了杯饮料。 “来一杯吧，能够有效缓解时空错位综合征，我是说——如果你也有这样的症状的话。” “……那是什么？”劳拉惊讶于对方那伦敦腔的地道，倍儿地道，也惊讶于对方的年轻。 “一种病，很好，看来你没有，我是说那样的话你可以把这当成一杯热可可，或者巧克力牛奶，什么都好，喝了它。” 劳拉本能地摸上自己腰间的枪，但是在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之后，她停下了动作。 “你是科学怪人吗？” “实际上我是外星人。” “三个小时之前，我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我有点相信了。” 劳拉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那平和的小木屋的另一端，一座钢铁铸就的巨大工厂，正在吞吐着白色的水蒸气。 如果这座工厂被安置在任何人类的居住区，都不会显得这么违和。 但这里是北极边上，极光在头顶，大地一片苍茫。 在这里能够找到的西伯利亚狼，甚至都凑不齐一个工厂的工人数。 更何况这座工厂没有工人，入目的所有可以看得见的地方，忙碌的都是一些银灰色的机械架子。 ……机器人？ “我有看变形金刚的漫画，挺有趣的，你是汽车人吗？”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饮料，劳拉闻了闻味道，确认这是巧克力热牛奶而不是机油。 “三个小时之前，历史变动了，可惜的是你没有这样的感觉。” 艾丽娅抬手指了指头顶上：“你看到了什么？” “很漂亮的极光。” “实际上在那上面，大概距离地面八百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虫洞，就是科幻小说里面天天吹嘘但是哪里都找不到的破玩意儿，那东西其实还蛮多的——那里面有非常可怕的污染源正在倾泻下来。” “……我看不见。” “我看得到，所以如你所见，我病了，似乎还病得很厉害。” 艾丽娅紧了紧睡袋：“混乱的时空切断了我和本体的联系，我大概明白我的同伴是怎么失落在这片特异点的了，她很痛快地炸开了一个新未来，但是我却被一记来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回旋镖打到了脑袋上。” 艾丽娅确信造成这个结果的是神仙姐姐。 她亲爱的老婆，未来孩子的妈，亲生母亲的养母，关系混乱的相亲相爱一家人。 说实在的，有奇怪的遭遇并不值得疑惑，就像是泥头车都能够送人去异世界一样。 平行世界、历史特异点、穿越的异世界…… 看似影视作品，实则是资讯扰动成灵感再复刻的真实世界，比比皆是。 人类对于宇宙的认知，就像是18世纪的人类对于互联网的认知一样浅薄——浅薄得几乎没有。 18世纪的人类会知道21世纪的人类用互联网来粪坑蝶泳吗？ 很显然并不会。 所以21世纪的人也难以想象神仙姐姐不享受生活，而是跑去修正过去可能会毁灭世界的灾难。 这玩意儿是个悖论——理论上，你不去修正，也会平安度过，因为世界发展到了未来。 但事实上，你本身就是这其中的一环，你的修正才是这个世界发展到未来的关键。 上一个玩这套的，还是时空管理局不可违逆的大爹，宇宙万物的起源，野比大雄创世神。 所以艾丽娅能够很平和地接受神仙姐姐在某个时间段，如同救世主一样弥合了破碎的世界的壮举。 就该是这样的，世界破破烂烂，英雄缝缝补补——或者可爱的小猫修狗也可以缝缝补补。 但问题是神仙姐姐这一波似乎炸得挺巧妙，巧妙得有种卡BUG通关的感觉。 作为高级玩家，一命通关的那种高级玩家，艾丽娅看得后槽牙疼。 起猛了家人们，队友开了，结果我被制裁了。 关卡依旧还在这里，BOSS也还在。 所以这更类似跳关了，而不是完结了。 乌素姆也没被炸死啊，顶多就是炸回去关了个门，隔了七八十年祂又想起来了。 对于外神来说，七八十年算什么？ 或者应该这么比喻——人类去抓耗子，伸手去掏，结果被耗子啃了口。 手下意识抽出来，甩了甩，耗子没咬破皮但是挺吓人，然后继续往里掏。 对外神漫长的生命来说，这几十年就相当于祂甩了甩手那一瞬间。 乌素姆还挺记仇…… 艾丽娅难受就难受在她以为自己在关卡入口，正打算一显身手。 结果队友卡BUG卡舒服了，自己一抬头——哦嚯，我原来在关底！ 那只大手伸过来了，自己是耗子，这叫什么事儿？ 麻了，天空上的那个虫洞甚至都标记了来源，就差没在脑门上刻一个『我来自火星』。 啊对对对，是条狗都知道你乌素姆他妈的大只，他妈的生猛海鲜，火星土特产。 但是没有人知道你是原罪污染生物啊！ 早知道你是被原罪污染的海鲜，那你睡得着觉我反正是睡不着。 艾丽娅病了，病的很重，这种极度的虚弱，意味着她把大部分灵能都抽离了。 至于说抽离去干嘛了，无人知晓。 或许是抽离灵能去放烟花玩了吧…… 劳拉根本看不懂也听不懂发生了什么，她说的是人类的语言，但是词汇相当先进，她是什么人？ 艾丽娅说我是博士，我的战术很古老，所以我是刀客塔。 劳拉只是可以确定，这个女人很友善，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所以她真的是外星人？ 看着满地乱跑的机器人，劳拉心底倾向于这是个超级隐秘组织的技术狂人。 就像是圣三一教派那样，隐藏多年，发展多年，初心不改主打的就是一个宗教战争。 艾丽娅对于劳拉的故事其实没那么感兴趣了。 倒不是因为玩过古墓丽影，而是神仙姐姐的操作把世界等级拉了好几级。 劳拉都快掉版本了…… 绝了，还没出场就掉版本，这么不走逻辑叙事线的吗？ 劳拉讲述了自己的对手的事情，主要是为了说清楚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我为了寻找基特城而来，圣三一一直都在追杀基特城的教派遗民，从一千年前直到现在。” “一千多年都杀不光，圣三一比猪还没用，一千年都没能反抗成功，遗民也没好到哪里去。” 艾丽娅两边都看不起，劳拉看了看她身边的机器人，觉得她说得对。 要是有这个技术力，圣三一的武装部队一个照面就没了。 “但是圣三一教派很凶残，他们起源于阿尔比十字军，是非常极端的审判者，还是要小心。” 阿尔比十字军是13世纪时，教会为铲除法国南部的卡里特派而展开的军事讨伐部队。 狂热的骑士团所追求的宗教统一，贯穿了这个组织的一生。 康斯坦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继承了恶名昭著的修道院长老兼十字军领袖阿尔莫阿莫里的精神。 实际上，阿莫里区分天主教和异教教徒的办法十分简单粗暴：杀光他们，主知晓谁是他的信徒！ 瞧，是不是很有气势，就跟淹死在马桶里送去见上帝一样有力。 这句话也被雕刻在圣三一士兵的子弹上，圣三一全员都是狂信徒。 劳拉相信面前这个神秘的女人有能力对抗那批武装暴徒。 但她依旧担心对方的凶残程度和狂信表现，会给大家带来额外的麻烦。 “这么猛，遗民怎么还没死？” 劳拉表示遗民也很凶残，她寻找的基特城，也不一定是美好的世外桃源。 换而言之，没有朋友，某种意义上其实都是敌人。 她只是为了寻求真相，而不是为了帮助某一方。 劳拉确实是一个非常称职的探险家，之前收集的一些资料，以及历史的文物，都佐证了她的想法。 她一向倾向于通过实物去印证历史，她还没找到基特城的地址，但是她找到了很多基特城的工艺品。 从基特城复兴时期的工艺品可以推断出，哪里曾是技艺高超的工匠们的故乡。 玻璃杯和拜占庭风格的珠宝可以判断出文化起源，同时又可以展现出基特城独特的风格。 这些一路跋涉而来的遗民，确实是在这里休养生息了一段时间，有了新的发展。 可是当城市陨落后，这些奢侈的物件为了适应遗民的乡村生活而发生改变。 比如劳拉发现金属花瓶被改造成水桶，带锯齿的硬币被用来拔钉子。 而她之前搜集到的绿洲古墓遗迹中的仪式装潢，也遵循着同样的变化。 从简单的叙利亚风格树枝十字架，到带有基特城的浮雕的酒杯，再到最后返璞归真的骨质图标。 “我有理由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遗民的简单信仰逐渐演变为一系列的教义和分明的等级制度，最终，他们变得如同几个世纪前的流亡者那样，不屈不挠——且十分残忍。” “残忍？” “是的，圣三一确信基特城有遗民存在，而我目前收集到的资料也佐证了这一点，当基特城陨落后，随之而来的信仰危机使遗民们将信仰集中在核心教义上，即神通过自然发声……他们的宗教信仰很大程度上被时间与苦难冲刷，虽然保留了组织内的身份与信仰的文化，但是仪式中的很多细节已经被废弃了，换而言之，他们其实已经不再相信所谓的神。” 一群不信神的教派遗民，遵循着简单的交易和等级分明的制度，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艾丽娅抬头看了看天空，实际上，她在之前没那么急，是因为这些教派没办法成大气候。 但是现在不同了，原罪污染重新降临，这意味着乌素姆开始‘抵近’地球。 而一个外神的精神污染再加上一群神神鬼鬼的宗教分子，会摩擦出什么样的火花，阿布霍斯的信徒给过人类答案。 艾丽娅也有精神污染，不过她本身是秩序侧的存在，所以精神污染其实就是个谐能光环。 大家撑死了一起蹲马路牙子边上，对漂亮的小姐姐吹口哨，这就是很坏的表现了。 其他时候大多数表现为摆烂、混吃等死、S属性大爆发所以狠狠地Sleep。 我要变坏，我要狠狠地吃炸鸡——这还不够坏的话那就悄悄喝原味冰可乐！ 乌素姆做得到吗？ 看看头顶上的原罪污染能量，就知道乌素姆这货的下限不怎么高。 曾经神恩文明对于原罪污染生物，有一个最直观的比喻。 如果说本身就混乱的生物，血液都是发臭的。 那么原罪污染之后的生物，就是恶臭的同时还去粪坑里面打滚了，然后一边喷血一边甩屎。 揉了揉鼻子，甚至已经闻到了味儿想吐的艾丽娅给劳拉发了个委托。 “我需要你找到基特城，我怀疑他们和7世纪的一个特殊的教派有关系，他们的教派依附于一种特殊的超自然植物而存在，那种植物对人类——或者说对整个文明，都有不可逆的破坏性，圣三一或许知道这些事情，觊觎这份力量，或许不知道但是单纯觉得这些家伙该死，可不管怎么都好，找到他们，告诉我——然后我来处理这一切。” 艾丽娅擅长杀人，但是她不擅长去玩解密。 劳拉本能想要拒绝，只是看着艾丽娅递过来的东西，劳拉发现对方给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亻尔磷!（八）鷗〇疚衫 <留⑼裠“这是……这是什么？！” “你家房本。”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问，这怎么会在你手里？这不可能！” 何止是房本，劳拉的家产都在这里了，一沓本票轻飘飘。 “我知道，我知道，实际上探险家劳拉小姐，你要明白，你的处事方法常常受到各国官方和其他考古学家的质疑，你被各方批评为是一个傲慢和不负责任的人，一些学者认为，你这种在没有从文献中获得足够理论支持之前，就野蛮且粗暴地探索遗迹的做法，已给数不清的古迹造成了破坏——他们认为你破坏的东西比发现的要多得多。” 还有未证实的消息说，劳拉在没有告知当地国际组织的情况下私自带走遗迹里的财宝。 他们说得她与盗墓者别无二致，但事实上劳拉并不缺钱，她爹挺有钱的。 可那是之前…… “我无意威胁你，劳拉，我对你充满善意并且很信任，但是你得明白，我们总有点珍惜的东西，就像是你珍惜你父亲留下来的庄园和遗物，我珍惜我的家人和朋友，蝙蝠侠珍稀他爸妈……哦抱歉，蝙蝠侠没有爸妈，那他珍稀小丑好了。” 艾丽娅把那一叠东西递给劳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能力在一瞬间毁掉这一切，你珍惜的一切。” “……” “而作为酬劳，我也能给你更多，比如说更能够满足你好奇心的东西，遗址，甚至是地外文明，亦或者是你父亲失踪的真相，劳拉小姐，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蝙蝠侠对吧？”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反派了。” “都可以，但是尽快做事吧，我可以给你很多帮助，解密小达人。” 艾丽娅抿了口巧克力热牛奶：“前提是，我们能够在那个大家伙找到进来的路之前，先搞清楚这些隐患所在。” “……” 第1650.5章-狠狠地削弱艾丽娅！ 劳拉很生气，有种被胁迫的感觉。 必须要说明的是，劳拉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蝙蝠侠。 传统的蝙蝠侠个个都是艾姆瑞驰，白天超级富二代，晚上哥谭拳击赛。 劳拉年幼时，随父母参加了多次考古探险。 伴随着这些旅程以及未能揭开的谜团，劳拉逐步成长为今天这样的探险家。 早年在一次探险中，劳拉的父母失踪，后被推定为死亡。 劳拉的家庭给她留下了大笔的遗产，她也能够轻易进入剑桥大学。 但劳拉还是决定以自己的方式前进。她申请了伦敦大学学院。 这个决定导致她必须自己支付学费，因此在学习之余她不得不同时打几份工。 虽然这是个更为艰难的决定，但这也帮助劳拉养成更加务实的作风，并培养了她更加冷静的头脑。 成为伦敦大学的学生，同时也让她能够继续和好友珊姆在一起。 珊姆自由和狂野的精神让劳拉得以体验伦敦更多的风情，而不再仅仅限于她所喜爱的大学和博物馆。 两个女孩探险的渴望让她们登上了坚忍号——啊，两个女孩的探险，prprprpr…… 正是那一次，劳拉找到了传说中的邪马台，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冒险生涯。 她是那种能够自己努力自给自足的人，艾丽娅毛了她的家产威胁她，还真没啥用。 可关键在于，艾丽娅说了那个名字！玛莎！ 好吧艾丽娅没说玛莎，但是艾丽娅说知道她父亲的下落。 “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 “冷静点，姑娘。”艾丽娅很淡定。 但是她病恹恹的样子，实在是没啥威慑力。 劳拉手指动了动，但是还没等她想好到底要不要来硬的，就看到一头母狼窜了过来。 “小心！” 见鬼，这里到处都是机器人，为什么还能跑过来一头狼？ 艾丽娅一巴掌把冲过来的小母狼拍翻——货真价实地拍翻——小母狼整个身子在空中转了个半圈，砸在地上。 可怜的家伙呜咽一声，夹着尾巴嘤嘤嘤起来。 艾丽娅这才发现，它嘴里叼着一裙柳拔IX物巴笼似玲鷗个东西。 原来是给自己献宝来了，这才几天啊，就养成狗子了？ 艾丽娅接过小母狼叼着的东西，而劳拉则是惊悚地看着这一幕。 刚才那一巴掌…… 就这么说吧，确实有生物能够做得到，一巴掌把冲过来的西伯利亚狼打得飞起来。 但那得是头熊——比如说之前她看到的屠戮了圣三一营地的那个体量的熊。 艾丽娅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是在开掘石村号货舱的生产线附近找到的。 一个琥珀，虽然没有经过打磨，但是依旧看得清楚内里的东西。 “二型巢虫种的感染虫……” 拳头大小的琥珀，内里是一只被困住的虫子。 虫子已经失活，并且不是蠕虫模样，而更类似于蝉，有着异常尖锐口器的蝉。 人类看这个东西，顶天猜测这会不会是满门忠烈的小龙虾星人的幼生体。 但事实上，神恩人看这个东西就会很警惕：二型巢虫种！ 高等精灵那些王八蛋当初做出来巢虫种，当然不是一步到位做出了终极型号的生物兵器。 其中迭代了不少次，二型巢虫种是最接近完成品的一代，也是被投放出去的一批试验品。 这个小玩意儿如果用人类比较熟悉的同位体来描述，那就是异形里面的抱脸虫。 和后期用孢子或者是水体传染的蠕虫来进行扩散不同，二型巢虫种还比较原始，抱脸虫有蝉那么大。 这么大只，看似很可怕，但事实非常容易被针对。 蚊子可以溶于光，但是蝉那么大只总不能随便就当做看不见吧？ 或许就是因为这些不足，所以后来高等精灵修改了巢虫种的扩散模式和最基础个体。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个东西？ 石村号，人类的矿船，几十年后下线的大家伙。 拥有行星裂解技术，看起来就像是为了拆掉什么星球而被开发出来的一样。 这么一艘货舱能够装载万亿吨矿物的飞船，如今本体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截被洞穿的尾部货舱。 听起来就像是壁虎逃走了，留下了扭来扭去的尾巴一样。 而石村号的货舱里面，有外神尸骸结晶的明光玉。 货舱的周围，还有巢虫种的感染痕迹，以及早期的巢虫种试验品。 ——听起来就像是绝地武士和异形打起来了一样，关公战秦琼。 艾丽娅把琥珀丢给劳拉：“这就是我为什么需要你了，劳拉，去解开这个秘密吧。” 邪恶的教派很多，和外神有可能勾搭的，当然也不只是圣三一或者是什么基特城移民。 但是就像在房子里看到蟑螂一样，你最上心的甚至可能都不是解决掉房子里可能存在的其他蟑螂。 而是更想要先把这个随时可能扑脸的棕黑色油光水滑的东西一鞋底拍死，以绝后患。 劳拉在短暂的纠结之后，确认了两个事情。 第一是艾丽娅真的有能力‘解决’掉她，无论是自己还是这些机器人的手段。 西伯利亚地广人稀，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正义的超人路过，埋了再过几百年都未必有人知道。 第二是即便有这样的能力，艾丽娅依旧对她释放了善意。 行吧，那无论如何，服个软也不是大问题…… “带上它，能够帮你许多。” 艾丽娅拍了拍手，身后走出来一只看起来像是西伯利亚狼的机械战兽。 它的体型比西伯利亚狼大一圈，整体的外观虽然是银灰色，但是却给人一种异域风情的美感。 实际上，这是参考神恩舰队的陆战队狼骑兵编制设计出来的战兽。 它的原型是西伯利亚同款地形出产的诺拉霜狼，比森林风狼还要强一个档次的生物。 风狼因为能够口吐风刃而得名，但是霜狼却能够口吐寒冰箭，在冰雪地形简直不要太强悍。 这种生物因为其体型和团结性，非常受神恩文明的兽人喜爱。 在天可汗征召战士之后，霜狼骑兵也是唯一被遴选进入近卫战团编制的。 洛神附带的生物作战记录，是完整录入了这些高智慧的动物伙伴的行为模式和作战智慧。 理论上这头机械霜狼除了没有感情之外，拥有一头优秀霜狼该拥有的一切能力。 “还有，关键时候，它能够作为最后的断后手段，前提是你能够逃出100米的爆炸范围。” 艾丽娅拿出一枚特制的明光玉电池——当然不是完整的这么大一块明光玉，而是稀释之后的二级制品。 这么一枚电池，爆炸的威力相当于当初电影里面终结者掏出来的胸口的核电池，能当小型核弹使唤。 “我想想，我能够给你预付一点什么信息……关于你的父亲，你知道安娜吗？” “安娜？你是说我的那个……我父亲的那个朋友？” “我还以为你要说她是你的继母。” “她是这么说的，她说和我父亲建立了夫妻关系，我应该称呼她为继母。” “对也不对，她和你父亲确实关系密切，但是她是圣三一的首领。” “什么？！！” “你看，这就是老套电影里面最喜欢的叙事方式了，反派的女头目和正义的冒险者之间勾勾搭搭什么的。” 艾丽娅笑了笑：“不过放心去动手，她和你父亲已经决裂了，没有关系了。” 说实在话，艾丽娅并不在乎剧情里面乱入谁。 劳拉也好，泷泽萝拉也罢，都那样——大家只能当一个时间段的队友罢了。 等到世界线合并，很多人和事情都要改变，更有趣的是在其中的人并不能感觉到。 这就像是，世界从来都是这样，现实总是如此荒诞。 泡泡一样的平行世界太多了，多到能够发展成完整的叙事线，真实存在于时间长河里的少之又少。 像是UBEG联合体这种，从来都不是常态，反而是真神都难得一见的稀奇。 对于以劳拉为主角的故事来说，艾丽娅又何尝不是乱入的超级BOSS呢？ “找到基特城，找到那些遗民和他们教派的秘密，找出圣三一想要追寻的东西。” 艾丽娅闭上眼睛，像是假寐，又像是累极了试图睡去：“那就是我要的——我相信，那会对我有用……” 劳拉疑惑地看着很累的艾丽娅，然后下意识抬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之前看起来朦朦胧胧，像是被一层阴云遮蔽的极光。 如今显得明亮极了，就像是有什么存在，把那些阴云给祛除了一样，如同暖阳蒸发掉了晨雾。 即便是之前一直对艾丽娅感到警惕的劳拉，这个时候，也不由自主对对方态度温和了些许。 她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机械霜狼示意劳拉坐上来，它会带着新主人离开，二级明光玉电池给了它足够的能源供应。 强悍的行动能力，炼金刻痕激发的风盾和保暖护盾，大自然花了百万年精雕细琢的超级仿生学工艺。 劳拉会喜欢上它的，或者说任何人都会喜欢，谁不喜欢一只万能的机械大狗狗呢？ 劳拉离开了营地，朝着森林方向奔袭，机械霜狼需要花费十二个小时才能把她送回到原本的地方。 这一路上她还能够稍微查看一下环境，收集可能存在的线索，相信这难不倒这个解密小天才。 『您的能量强度在下降，父亲，这种对抗太消耗您的精力了。』 “怎么用起敬语了？”艾丽娅翻了个身，懒得睁开眼睛，只是打了个哈欠：“我还是喜欢你有点小脾气的样子。” 『那只是情感模块的模拟，我可以以您女儿的身份展现出一点点的任性，但相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我觉得现在更应该以‘UBEG联合体强人工智能·洛神’的身份和您对话，父亲——或者说人间之神，艾丽娅大人。』 洛神投影出宫装丽人的姿态：『释放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对抗那溢出的原罪污染能源，对您来说是无意义的消耗。』 “你是打算让我不管，看着这个世界线被侵蚀？那会出问题的。” 『这不是一个问题，请不要偷换概念，我是您的作战辅助强人工智能，我没有道德方面的枷锁。』 “这不是枷锁，闺女，这是秩序侧的使命，或者说职责，再不济你说是世仇也行。” 艾丽娅睁开眼睛，看着天空上的原罪污染，那污水排放口灵视不够高的人根本看不见。 艾丽娅并没有动用灵能，她只是用精神力编织了一个井盖，在‘过滤’原罪污染里面的精神侵蚀性。 外神是很难污染她这样的存在的，但是当滤芯什么的，理所当然会消耗太大的精力，艾丽娅也挺难受。 这倒并非是什么高深的事情，就像是人呼吸的时候每天要吸入呼出超过一万升空气一样，如今的情况就像是把艾丽娅扔到了一个满是甲醛的房间，纯纯的人肉过滤器了。 洛神的意思，就是父亲大人您是否没睡醒，赶紧走啊。 干嘛留在这里呼吸污染空气？咱们有的是地方去。 艾丽娅的意思是——不行，我有病，我就要当过滤器，我不吸就要轮到那些房间里走不掉的小可爱遭殃了。 别说洛神了，正经人看了谁不麻，艾丽娅这是什么超级圣母。 “好了，这只是会让我难受一段时间，问题不大。” 艾丽娅之所以这么虚弱，就是因为她选择主动和原罪污染能量对抗。 要不然单单只是修正一个时间线产生的变动，顶多只会让她脑壳痛一会儿。 之所以要找劳拉当工具人，也是这个原因——艾丽娅自己暂时没办法到处跑了。 “你看，我们更应该认为这是可恶的命运女神，习惯性地削弱无敌的我，每次都这样，多大点事儿。” 『……』洛神沉默了一阵，似乎是在评估事态。 但是无论怎么评估，艾丽娅的态度都是绝对的，她绕不过去自己这个执拗的‘父亲’大人。 相比起来保护UBEG文明联合体的人间之神，艾丽娅似乎有着更直白的对于自己的定位。 换而言之，她不会因为需要保护UBEG，就放弃这里，选择立刻离开并且回归。 『明白了，所有矿物，将会在22小时之后清理完毕，我会在这个时间段里尽可能帮助劳拉小姐，寻找到基特城，搜索陆真人的目标依旧是最优先，目前已经有超过三百条疑似信息，正在逐一排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你加油。”艾丽娅瞥了眼天上，金色的眼眸闪烁着辉光：“我得养养，或许这次有架打了……” 第1651章-副本攻略叶团长 在艾丽娅陷入短暂沉睡的时候，别的地方倒也没闲着。 现实维度那边暂时不表，陷入了时间混乱的罅隙之中的，可不只有艾丽娅一个。 她的老伙计之一，如今的神恩文明精灵种首领叶卡捷琳娜，如今就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麻了家人们，这尼玛是什么？ “你们管这个叫墙？” 身在阿斯加德，所谓的神国，叶卡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神不神的，也就那样，所谓的神不过是神恩文明的高阶职业者。 甚至有的新神，只是普通职业者的地步，说白了就是继承了第七皇帝遗产的近卫军新族群罢了。 作为守护这片古战场的守墓一族，他们有点新发展也是好事。 但是有没有可能，你们这发展的阻碍太大了点…… 一道巨大而光滑的屏障，将整个巨大的山地分为南北两半。 这道屏障，被命名为甲虫之墙，位于所谓的尼福尔海姆：雾之国。 这个世界经常和赫尔海姆混淆，不过叶卡根本懒记得什么姆不姆的。 就俩关键地方，一个是阿斯加德，是这些新生代近卫军崽子们的老巢。 一个是所谓的米德加尔特，传说中的地球，人类居住的地方。 倘若能够从这2400年前的时间罅隙之中走出去，或许能够走捷径去到地球，逮住那个负心渣木头。 本来叶卡是来看伪世界树的树根的，这棵看起来和世界树一个级别的巨大植物本质上是危险重重的齐杰拉花。 三根树根死都不瞑目，黑龙尼德霍格正在和其中一根搏斗，斗了好几百年也没结果。 据小天使说，在北欧神话里还诞生了个词叫尼伯龙根，指的就是黑龙尼德霍格和树根搏斗的地方。 合着你这斗了好几千年，都成了梗了是么…… 按照阿斯加的人的说法，这里本该是一个终年被浓雾所笼罩，被积雪和冰层覆盖，没有光亮的寒冷黑暗世界。 这里有着赫瓦格密尔之泉，是世界最初之泉，所有河流都是从那里来。 当然啦，神话这种东西都是吹嘘的，那玩意儿其实就是精灵种们常见的太阳井井。 作为当初神恩文明引出来的星球本源力量的具现化，太阳井的技术来自第四纪元的全球地下魔网。 对第五纪元的精灵种来说，太阳井是命根子，太阳井的井水是力量之源。 而对于第四纪元的人来说，这东西有点类似红牛——或者结合一点疗养温泉之类的感觉。 但是给到凡人的话就很恐怖了，能顾治愈高阶战职者的源泉，比太阳井能量浓度还要高的液体，堪称不死之泉。 当初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东西，是因为第七皇帝塑造幻境的时候，切割了一部分神恩星球的地块。 但是也正是这从神恩星球切下来的一点点‘现实’根基，给了齐杰拉花母株最后的挣扎源泉。 靠着‘世界最初之泉’的能量，这个能够对抗魔法皇帝的高规格外神个体，陷入了死了也带亡语的地步。 想想的话神恩文明还真是拉胯，第四纪元的个体伟力割裂程度太夸张了。 魔法皇帝们迈过了那道门槛之后，拥有碎星的强悍实力，甚至能够用自己的躯体和灵魂创造一个小世界。 可是往下数，哪怕是他们的近卫军，也没办法对抗这种死了之后抽抽两下的强敌。 所以近卫军的存在意义就是摇旗呐喊当气氛组的对吧？ 叶卡倒是能够理解这事儿——军团长强横至极的时候，第一军团都跟不大上他的作战节奏。 魔法皇帝们人均军团长的实力，第四纪元那些小可爱们被庇护太久了，还未必有乱世磨砺出来的第一军团战斗力强。 这种感觉无关乎科技发展或者整体的文明水平，倒不如说这恰好证明了第四纪元的发达和安宁。 就像是艾丽娅如今所在的时代的人，扔回到二战阶段遇到那些乱世里打滚的老兵，人家一个照面就能给你攮死。 大家压根就不是一个赛道的，遇到这种直击用户痛点，抓准核心打法的时候，不免失措。 所以就很容易理解什么勾八阿斯加德的‘神族’甚至花了三百多年都没能搞定这么点事情。 甚至还给叶卡带领的探索队留了个惊喜—— “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甲虫之墙！你这分明是巢虫种！” “巢虫种？我们将其命名为安其拉虫族，它们在百年前，闯入了我们的家园，是很凶残的生物。” 这片地区，处于九界的最下面，是在所有生灵和世界诞生之前就已存在的两个原始世界之一。 大白话就是第七皇帝最开始创造的地方，所以会有实体作为依凭，后来的世界就不需要了。 这里生命稀少，毒龙尼德霍格在这里啃食世界之树的树根。 但是这道超过三百米高的冰冷屏障，横跨在东西两面的高山之上。 想一窥墙内的究竟，看看那个和树根搏斗一辈子都成了梗的黑龙，就不得不爬上稍远处的一座高耸的悬崖。 又或者骑上飞行坐骑，远远一觑—— 叶卡谢绝了那些阿萨神族的坐骑，你们阿斯加德的飞马和狮鹫，全特么散养的，我信不过。 她驾驶着炼金飞行器升到高空，终于见到了阻碍在她之前的一个小副本。 嗯，倒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就像是渣木头说的那样，冒险的途中总是会有很多地下城或者副本之类的东西。 神恩人在第五纪元，已经习惯了破碎的三界，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地下城，以及被切割破碎的空间罅隙。 这次看到的，也差不多——炎热干燥、风沙漫天的大漠，有着到处奔跑的大虫子。 只是看起来有点虚幻，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纱窗，这是典型的空间罅隙封印模样。 叶卡放下望远镜：“一个只存在于主位面上的附属世界，或者说空间裂缝里的小位面。”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概率是撞上来的，阿斯加德所在的九界被塑造出来之后，是战场遗迹，也是被封印的坟墓，推离了神恩文明，但是它能被推开，自然其他的小地块也可能被推向一个方向，结果就撞上了。” 神恩文明并非只有神恩星球这么一个地盘，当然啦这一切都是当年魔法皇帝们的杰作。 能够改造星球的他们，怎么可能只任由自己的文明就只有这么一亩三分地大。 大量的外挂附属空间，被‘切割’出来形成类似洞天福地之类的附属世界，用于缓解用地建设压力。 按理说这事儿还挺好的，就像是买了个看起来40平方的小公寓，实际上开门进去是四千平的大别墅一样。 可是大战毁掉了原本的空间秩序，留给后人的除了跳崖可能会捡到老祖宗的单身公寓之外，就是各种坚固异常，但是里面内容物往往都不怎么和善的研究所。 想想也对，能够经历时间侵蚀的，还真就只有那些为了容纳特殊的危险内容物，而特意加固过的空间。 因此第五纪元的棋淋⒏巫寺留覇气霓灵梦神恩人，对于这些‘地下城’盲盒往往没啥好感，大多数都是坑。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害死了兄弟。 被称作安其拉虫族的这批‘入侵者’也是一样的来头，叶卡不认识什么安其拉安吉拉，还不认识巢虫种？ 叶卡甚至感受到了来自高等精灵种风格的能量残余——新鲜的那种。 这东西大概率是第四纪元末期的造物，所以在中后期就离开了本土的阿斯加德人并不知道这是自家的科研垃圾。 哦，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是他们的锅——高等精灵的。 “时间真神奇啊，我都没见过这么新鲜的虫子，而且看起来还是半成品，这是哪个倒霉催的大型武器试验场？” “……你们高等精灵的？” “巢虫种啊巢虫种，你没看出来？” “看出来了，但是不像。” “这应该是阶段性产物，就像是拖拉机和坦克之间的过渡品。” 身为高等精灵如今的族群老大，叶卡比任何人都不待见自家的那些疯狂科学家。 是，高等精灵是继承了第四纪元最多的科研成果，是有大批的炼金技术大手子。 但这并不是你们天天搞疯狂科研添乱，而且动不动就跳反的理由。 高精的跳反甚至都特么成传统了，再这么下去要刻入DNA里的那种。 你不让我搞这些东西，那我就反了你！ 渣木头说，这大概是当初身为高等精灵‘主人’的人类种扑街之后，翻身奴隶把歌唱导致的逆反心态。 叶卡坚决不承认——嘴上不承认——但是内心也觉得大概就这么回事儿。 甚至连高等精灵那死了都要爱美的近乎苛刻的高傲和审美，也是因为这些早年的自卑而导致的。 处处模仿当初人类种的鼎盛，最后模仿的结果就是一次性的箭矢都特么要雕花，以彰显所谓的底蕴。 乐了，当年七大魔法皇帝哪怕换了半茬，也全都是人类，没见有尖耳朵的啊…… 所以之前身为第七魔法皇帝近卫军指挥的布利，是真的很大度很给叶卡面子了，他起码是不搞歧视的。 换个别的谁，觉得现在还是第四纪元的天下，离开老家也才几百年，你一个精灵你这么拽像话么？ 收拾了一下纠结的心态，叶卡叹了口气：“得把这片试验场清理掉。” “我们人手不够，探索队本身并不是为了作战，拢共也才百来人，阿萨神族就更别说，有这个能力，他们早就把这里清理干净，而不是加上封印当做没看见了。” 为什么神王布利就这么坐着，也不让人去帮帮尼德霍格，几口啃死树根？ 喏，原因就在这里了——这玩意儿挡在了中间，谁也过不去。 叶卡沉吟了片刻，叫来属下，清点了一下大家带来的物资数量。 说实话，小天使虽然挂着军团长的身份，但毕竟不是真正的老大，所以探索队对她属于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没啥交情，你顶着咱老大的身份，给面子叫你一声冕下，不给面子就直接无视了。 这些绝对的骄兵悍将，连参谋长都不鸟的，就很让人怀疑参谋长把他们派出来是不是为了排除异己。 他们虽然没有显赫的权势，但是资历老人脉广，放到军中那个个都是最初代老班长的级别，活的士官长。 也就参谋长一再强调神恩帝国的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军团长冕下，不然老兵们绝对反他娘的。 他们或许不知道原始宪章的存在，可他们绝对是军团长的死忠，并且继承了他那奇葩的军事作风习惯。 比如说堆物资量，遇事不决轰他娘的火力不足恐惧症怪癖…… 小天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跟着来的十几个近卫，掏出了足足可以武装一个炮兵团的重装备。 第一军团的炮兵团，是法师和炼金科技的混编存在，其中要求类似地球加农炮和榴弹炮的数量各自不低于60门，除此之外两千多人的庞大编制当然不只是为了伺候着一百多门主力火炮，还有数量庞大的小型支援火力。 反正口径大于50mm，低于100mm的，都叫小型支援火力。 而口径大于100mm，低于400mm的，都叫陆战炮。 别问有没有380舰炮，那玩意儿放在地球上需要用战舰扛，可是神恩文明有空间戒指和炼金技术，陆战是真带得动。 就是用起来很麻烦，有点类似古斯塔夫列车炮一样的画风，也需要大量的人手来维护。 反正当年天界军的鸟人们是见识过那玩意儿的，四座双联装掏出来直接安置在要塞上，超过七百公斤并且附带了元素伤害的炼金炮弹，圣阶的鸟人硬扛一发也得伤筋动骨，硬扛三发基本就告别战场了，不死也残。 要不是这些笨重的大家伙实在是不适合大炮打蚊子，对付高强度的个体伟力战职者实在是有些鸡肋，爆产能的智慧种联军估计能早好几年结束三界混战，轰他妈的就完事儿了。 但是我这些大家伙对付不了嗡嗡嗡的高机动性目标，我还对付不了你们这些趴窝的虫子？ “联系在外海游曳的队员，再调一批物资过来，联系阿斯加德人，我们需要一批炮兵，他们不是有矮人吗？赶紧过来改装备，希望他们的矮人像是咱们老家的那些矮个子一样，人均都是金工实习毕业生……哦对了，还有你。” 叶卡指派任务，然后转身过来打量着小天使，敲了敲她的胸甲。 军团长毕竟是个战士，哪怕没有筋肉虬结的大肌霸画风，也算得上是魁梧雄壮的猛男。 “战士有了，是时候组个菜刀队，打团本了——你当坦，有意见没？” “……你们知道有个游戏叫魔兽世界吗？” “你猜猜我们这些口语是跟谁学的？那个渣木头可没隐瞒什么，只是没有说清楚他来自哪里而已。” “好吧，但是队友呢？探索队？虽然他们确实都是高阶战职者，也算是英雄单位。” “不，我们需要阿斯加德人，不是布利他们那些老兵，我是说新生代的那些小崽子。” 两千四百年后的叶卡一口一个小崽子，浑然没有把这些‘前辈’放在眼里。 “这是他们的世界，按照联盟……现在叫帝国，按照帝国的规矩，这个世界还是他们的，但是要保护这个世界，他们就要自己出力，我们需要一个20人的英雄单位作战部队，去干掉母虫和母虫身边的护卫兵虫，除了你之外，我们还需要几个战士，并且至少要有三个术士，两个有潜行能力的盗贼，两个猎人，以及输出的法师……希望他们有法师。” 叶卡叉着腰：“我有种预感，这个团本恐怕背后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秘密……二型巢虫种，很古老的东西了，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它们本应该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除非那条破河又他妈出问题了……啧！” “……” 第1651.4章-叶团长目中无人 在短暂的等待之后，大批阿萨神族赶到此地。 虽然叶卡一再表示，你们这些小家伙没资格自称为神，小心那个渣木头看了你们起杀心。 毕竟渣木头的老本行就是弑神——若是没有他，神恩文明不知道几人称帝，几人称神。 可是阿萨神族表示这是他们的自由，是骄傲，是阿斯加德的荣誉。 叶卡用死鱼眼瞪了那个叫奥丁的半大小子老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和他较真。 算了，他爹那一辈毕竟是第四纪元的老兵，为了保护文明而战，如今几乎都死绝了。 剩下的这些家伙，说好听点那叫烈士遗孤，玩点中二过家家的游戏也就那样。 “你们有多少战职者？” “你是说神族战士？” “好吧好吧，神族战士，我是说，有哪些类型的职业者？见鬼，这是那个白痴想出来的称呼，职业者……” 冒险者们提到的职业者，自然是货真价实的法师、转职战士这一类的级别。 不是拿把剑就能说自己是战士的，得有匹配的基础能力模板，以及相应的职业技能。 虽然这其中并无明显的分界线，比如说法师就不能用棍子敲人，或者战士就不能砸大火球。 但是很显然，这些生物进化文明的个体想要自主进化，也不是说升级然后点一下那么简单。 战职者的学习和历练需要天赋，需要大量的时间，基本走一条道路就很难兼顾其他。 魔剑士固然厉害，但是注定分散注意力走不远，就如同双学位三学位什么的，多半只是拿来吹嘘的履历一样。 强如魔法皇帝，虽然也有不少提剑能够称得上是超强战士的存在，但真要打起来还是习惯用魔法。 阿萨神族商量了半天，最后凑了一个英雄团，负责了二十人本里面的十个。 奥丁是战士，和小天使一起抗线，负责拉仇恨。 奥丁的妻子弗丽嘉是盗贼——叶卡见识过她的潜行，虽然后者还有一手不俗的回血技能，可以客串奶妈。 其他的叶卡懒得认识，用小天使的话来说，就是在北欧神话里并无太大名气的存在。 探索队这边出了10个英雄，叶卡作为术士也参与其中，负责给大家加buff上增益。 当然啦，她主要的职责是团本指挥。 “感觉回到了当年，真怀念啊……” 当年第一军团还是个取巧的名字，小队里面一共也就五六七个人，老伙计们互相坑，但又互相信赖。 抗线的战士军团长，以及狂战士战团长。 在中后排输出的她、第一火法伊芙，以及本身职业其实是个元素术士的参谋长。 侧翼游走的游侠阿喵，以及后来加入的萌龙娘。 “我曾经有个伙伴，自称是风行者游侠，但实际上是个木元素的战骑，大家差点被她在团本里面坑死……” 好在最后萌龙娘解除了变型，化身萝莉巨龙狠狠地刷了一把战绩。 由此可见，队友隐藏实力还能救一下，队友夸大实力水履历，那是真要害死人的。 好在阿萨神族的萌新们之前都被探索队的老兵收拾过，后者也认可这些小家伙的天赋。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些阿萨神族的新生代底子都很不错，扔到神恩老家那边，当个尉官的资格是有的。 当然啦，军团作战，尉官作为基层一线指挥官，个体战力是门槛，专业素养才是核心。 三界混战的时候，除非个体伟力达到了毁天灭地的地步，不然在混战之中就是个大号的蚂蚁。 “原地休整待命，检查所有装备——轰他妈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再进入里面。” 叶卡还要看看阿斯加德人对于这个副本的记录，找找有没有攻略之类的。 阿斯加德很大，阿萨神族是阿斯加德这个原始形态王国的主人，但并非全部居民。 叶卡要求的是收集所有关于这个副本的内容，最好是把那些普通居民收集到的信息也汇总过来。 “你不信任阿萨神族的判断？！”心高气傲的奥丁很不满：“我们试过很多次了！” “对，不信任，你们这些打仗只会扔石头的家伙，搜集的情报屁用没有，你们亲爹那一辈死得太早也死得太急促，压根没有把他们最宝贵的财富留给你们。” 叶卡头也不抬，查看着手里的资料，是时不时勾勒几笔。 作为第七皇帝的近卫军，他们的父辈最大的遗产是这些个体伟力的遗传？ 很显然并不是，而是第四纪元的文化、他们近卫军的专业军事素养、完整的修炼传承进化体系。 事实证明阿萨神族只拿到了最后的体系，而且还是半残的，依赖于第七皇帝的遗泽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神王布利虽然是当年的副指挥，但是调用庞大的灵魂能量残留，让他长时间都必须如同泥塑木雕一样端坐王位。 这就有点像是渣木头说的那个故事——曾经拯救泰拉的金色大只佬只能坐在金马桶上，帝皇也就成了口头的信仰。 手底下打成什么样，扭曲成什么姿态，管不了的，偶尔在紧要关头能够救一下就是极限了。 神王布利很显然就把自己当成了那根保险丝，存着最后一战的力量，生怕这些小可爱新生代死绝了。 可他也不想想，他自己抱着必死的信念，却又贪恋新生代的未来，这思想已然扭曲畸形了。 “也有可能是齐杰拉花的锅，别太放在心上，我会把你们所有的愚蠢都推到被精神污染的背景里，那样的话我就能够接受了……嗯……卡苏恩……这就是母虫么？怪怪的。” 阿斯加德人在当年遭遇这片搭载着二型巢虫种的试验场的时候，老兵们还在。 那批被称作巨人的老兵，和这个试验场里面的巢虫种狠狠干了一架，并且用最后的力量将其封印在原地。 被打残的巢虫种虽然没有死绝，但是也没有了冲出来搞事情的余裕。 非要说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就是大家都到了极限，没能把事情做绝。 结果就是战场好死不死地卡在了进入三根树根的半道儿上，甚至疑似还给了巢虫种接触到三根树根的机会。 母虫卡苏恩疑似拥有了齐杰拉花同款的精神操控能力，只是要弱很多。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棵快要枯死的树上，突然多了一批奇奇怪怪的寄生虫一样。” 叶卡对照了阿斯加德人民间的资料，最后狐疑地抬头：“上一次安其拉虫族活动，是什么时候？” “百年前的事情了，它们将会被困死在这里面！” “傻孩子，要不是我们来了，估计再过二十年，它们就要出来了……” 叶卡把民间资料合拢齐了齐：“你们民间对于虫子的目击报告和遭遇报告，从五十年前到三十年前，不断地增加，而到了二十年前，更是呈现出复数的增长，可是你们这些所谓保护阿斯加德神族，却还觉得岁月静好，太蠢了，让我想起了当年的高等精灵种议会——啊，还有天界评议会——还有天空龙巢那些白痴……啧，对味儿了。” 太对了，这个味道。 就是这个神恩文明长生种该有的味道。 阿萨神族虽然之前是人类，但是被第七皇帝的残存灵能影响诞生的新生代，更类似人类的特化形态长生种。 这种迟钝的感觉和逐渐开始显现的官僚体系反应，就很有封建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的既视感。 虽然继承了各种遗产，以至于如今的阿斯加德有种畸形的繁荣，看起来蒸蒸日上。 但是很显然，科技发展靠考古，能力进化靠挖坟，阿斯加德没啥未来。 奥丁被对方整理出来的资料吓了一跳，抢过来看了好几篇，完全没看出来什么问题。 “这……这不是民间的吟游诗吗？还有酒馆的故事，还有一些是那些家伙的幻觉或者呓语什么的！” “嗯，不但蠢，还笨。”叶卡懒得去纠结这些事情，只是解开屏障，听了听那密集的轰炸声。 不管听多少次，都还是遭不住——尖耳朵特别不喜欢工业化的这些动静，尤其是炮声。 叶卡虽然不是游侠一系的精灵，但好歹也继承了精灵种们的天赋，能够倾听风的声音。 而风的声音换成炮弹的呼啸，那大概就是无时无刻的歇斯底里咆哮和尖声骂娘，听着辣耳朵。 好在她觉得辣耳朵，对面就觉得辣身子甚至是辣两头。 封印是单向的，没有相应的感应信物，许进不许出。 有相应的解封物品，能进能出——便于阿萨神族们时不时去狩猎一下。 实际上从这个角度，就很能看出问题。 当初那些老兵们留下来的封印，很显然是为了给后人一个方便的前哨站。 养足了力气，准备好了物资，就可以进去打他妈的，打完了还能撤出来。 虫子没办法跟着出来，大后方稳固，和它们慢慢耗都行。 可是如今的阿萨神族，对于这道甲虫之墙和安其拉虫族的感觉，就是证明勇武的狩猎场。 你要是进去打几只大虫子回来，那我算你厉害。 好好的剿匪战，搞得跟狩猎游戏一样，只能说武德一代不如一代。 “封印要是没有问题，那就证明卡苏恩还在沉睡，这是我们一直都没有太在意的原因。” “那要是封印有了问题呢？” “那就证明，卡苏恩清醒了！” “那你们一直都不在意，人家清醒了，你们能干嘛？祈祷啊？” “这——那个时候，我们会战斗到底！” “……”叶卡用微妙的眼神看着这个阿萨神族的太子爷，甚至眼神都带起了怜悯。 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叶卡不无感慨：“这大概是你们继承的最后的优点了。” 蠢归蠢，笨归笨，但还是可以救一下的。 当年的第七皇帝近卫军，与其说是抱着守墓人的心态，更应该说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 神恩文明的第四远征探索舰队，就是和他们一样的想法，最后战死在了终北之地。 近卫军是幸运的，他们的这块‘终北之地’侥幸保存，没有坠入虚空，甚至形成了新的文明体系。 但是他们也是不幸的，离家的游子走得太远太急，什么都没有，空剩下一腔热忱。 “我很想用复杂的行动术语告诉你我们的目的，但是就目前来说——干死卡苏恩，能理解吗？”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们曾经试过，就连神王都做不到！” “呐，给你介绍一下，刚把你们神王按着揍了一顿的，我的安保队长。” 叶卡拉过来正在看炮击的小天使：“艾丽娅，三界第一战士的妹妹。” 感受着对方澎湃的‘生命力’和压迫感，看着那比自己还高半个脑袋的罐头，奥丁有些发怔。 “……妹妹？这是女的？” “怎么，看不起肌肉姐贵啊？小心战团长削你！” “这——女武神？” “因为某些原因，她只能用她哥哥的身体作战，但是你放心，她哥哥是三界第一战士，她自己可以算作是三界有名的大星术师。” 小天使虽然是法爷，但是路子有亿点点偏，她走的是精神力法爷的路数。 这种路线，在神恩文明的战职者序列里面也挺少见，被称为星术师。 和第一火法那种走单一纯元素路线的法爷不同，小天使的作战能力或许稍逊，但是综合适应能力更强。 不管是在熔岩地块还是冰霜区域，反正不能压制她精神力的地方，就都可以算是半个主场。 “你们互相熟悉一下技能，炮击加大力度，别省基数——说的就是你约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藏了起码两个库的弹药存量？全都打了！巢虫种可不是什么乖宝宝，徐进弹幕，把周围都清场，还有你们阿萨神族，你们的武器呢？远程投送火力呢？全都拉过来砸吧，开团就要有开团的样子——来人啊！把天启高维传送和天启打击的坐标预设定一下！” 叶卡叉着腰：“我有预感，渣木头离我不远了！” “……” 第1652章-北欧神话被玩坏啦！ 封印若是没事，卡苏恩假若犹在沉睡，那也没什么大事。 事实却是封印已经严重削弱，里面不时从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缝跑出一些大虫子来。 不光普通虫子出来，还有战虫什么的，很是能打。 阿萨神族在作战指挥这事儿上，和叶卡争论了好几次，想要夺取指挥权。 他们倒也不是没理由：这是他们家，你一个外人来当指挥官？ 叶卡鸟都没鸟他们，问就是你们老大神王布利允许的，不服你找他去。 干死卡苏恩，这事儿高低也算是神恩文明清理门户，毕竟是巢虫种。 另一面，叶卡对阿萨神族童鞋的战略规划实在是不报信任。 他们能打归能打，可是没什么大局观，怪只能怪老兵们把这些新生代保护得太好了。 真给他们掌权，必定带着一大堆阿萨神族猛攻废墟，强行平推。 战术？战术就是阿萨神族天下第一！ 就扯淡…… 所以无论奥丁的那些亲卫部署之类的如何无能狂怒，叶卡都把这条路卡得死死的。 叶卡这么坚决，奥丁这个略微懂点事理的太子爷自是不敢放松。 结果本来定了的作战人员，又给筛了一遍，不少激进派连以个人身份参战都不允许。 所谓的个人身份就是放屁，这里是安其拉虫族的老巢，可也是阿斯加德的地盘。 这些奥丁的属下江湖地位就摆在这里，跟着太子爷混了那么多年，好歹还是有万儿八千铁杆的。 万一到时候振臂一呼来个下克上独走，团本攻略就别打了。 奥丁也不敢冒这个险，大概是能够相信属下的忠诚，但是不相信他们的脑子。 就这样，时间来到数个小时之后，堵门的一批虫族终于在远程火力投送的制裁下升天。 曾经被吐槽用‘用二战科技造一战大管子’的四座双联装380要塞炮还是猛的，打陆战一炮一个防御工事。 如果用上增程火箭弹，甚至能够打出去差不多50公里远，打蒙了对面都不知道哪里来的攻击。 实际上神恩文明第五纪元的军事装备体系就很畸形，有种炼金朋克的美感。 天上飞的战舰搭载狮鹫和巨龙，地上跑的装甲车里面是高举锤子的矮人。 狼骑兵配合摩步师打闪电战，一天能推进三百多公里。 380mm舰炮当要塞炮使唤，700公斤的炮弹直接用人工装填，俾斯麦舰娘在这里都要看傻眼。 事实上所有的这一切都建立在神恩文明炼金科技力大砖飞的基础上，特殊的能源核心和优异的炼金材料，下限能够丢人到一帮冷兵器时代的骑士打村庄争霸，上限能够高到天启高维传送这种游戏里都算是‘开了’的超时空兵力投放方式。 叶卡其实之前就发现阿斯加德压箱底的所谓彩虹桥，和他们带来的天启技术一脉相承。 彩虹桥的传送，和高维天启传送差不多，还挺方便。 而彩虹桥的能量打击，虽然比天启打击略强，但是输在CD时间长，部署不便。 叶卡问过奥丁，对彩虹桥的技术知不知道具体。 奥丁有种清澈的愚蠢，并非是出于族群领袖的身份而有所保留，而是真的不懂。 问就是矮人匠师们打造的——他口中的矮人们，其实是当年近卫军里面的后勤技术部门人员。 第四纪元的遗产现在被他们当成科技黑匣子来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实在是有点悲哀。 高等精灵种都知道继承第四纪元人类的遗产，搞点疯狂科学家的研究，你们自己却连用试管烧杯造芯片都不会了。 吐槽归吐槽，叶卡稳步推进，前哨站一边轰一边建，最后压到了甲虫之墙的面前。 “没有开门任务？” “开门任务是什么？” “不知道，这事儿很像是渣木头跟我们聊天的时候说的流沙之战，据说还有个开门任务。” 但现实里毕竟不是游戏，游戏里团本还只能下四十个脚男呢。 现在叶卡带二十个人是打精锐斩首作战，背后是铺天盖地的轰炸，这该怎么算？ 阿斯加德人虽然叫嚣着要杀进去，但是真搬出了神王布利之后就还是怂了，乖乖听话。 作为后手，阿斯加德的女武神部队近三百人骑着飞马，准备接应。 而后面更是紧急动员了超过五千人的大军，随时准备支援杀进去。 对，五千人就是大军了，很有神恩文明第五纪元那些人类封建贵族的味道。 当年‘继承’了七大魔法皇帝的所谓七大王国，最强大的实权公爵，能拉出来五千战兵就已经是不得了了。 不解放生产力，玩骑士扈从贵族封地那套，人口也好军队也好，都是拉胯的。 兽人死了几百万都能满草原乱窜，当年的人类种要是死个几百万，估计都快绝种了。 军团长从崛起到结束三界大战，满打满算也就吃了一波人口红利。 而现在第二波已经出现，如今人类种能够拉出来百万级别的常备兵力，其中战职者的比例甚至能高到三分之一。 或许和那些长生种相比，这才是短命种人类能够称雄的基础：虽然短命，但是发展速度足够快，人生璀璨。 叶卡不知道多久没打过这么穷的仗了，有种梦回三界混战前的错觉。 “我好歹也是联盟元帅，五千三百二十人的大军，啧啧……” 大型族群加入联盟，其领袖默认都是元帅身份，而即便不论这个背景，叶卡当年也是联盟打出来的实权上将。 在和人类种结盟，在拉诺兰高地和兽人们干架的时候，叶卡最多指挥过超过五十万的多种族联军。 现在的阿斯加德，撑死了也就拉得出来一个师一万人，还不是常备兵力，这会儿能打的都在这里了。 “非要说有什么好消息，就是基本都不低于剑士的实力……行吧，就当是特混旅了。” 在完成了基础的部署之后，叶卡在探索队几个进去‘逛了一圈’的盗贼职业队员的嘀嘀咕咕之中，点头确认了情报。 “开门吧——” 叶卡摆了摆手，奥丁身边的弗丽嘉拿出一个水晶球。 万众瞩目下，这个未来的天后，现在的‘女巫’职业，缓慢靠近甲虫之墙。 她手里拿着的是当年近卫军的老兵们封印虫子的钥匙，这东西叶卡鉴定过，第四纪元的能量中和器。 困住虫子的所谓封印，更类似一种可以快速部署的战争铁幕，技术力很高而且很好用的样子。 可惜的是阿萨神族没有留下这门技术，叶卡打算搞定虫子之后去见见他们所谓的矮人。 那些当年的近卫军后勤部门，如今居住在米尔克海姆，俗称矮人国。 明明是一个近卫军体系的，现在却一批成了所谓的阿萨神族，一批成了为神服务的矮人。 曾经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龌龊故事，叶卡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更多是捡漏的味道。 自己可不歧视矮人，自己还是精灵呢，第四纪元的时候大家都是服务生，一伙儿的。 技术发展靠考古，第四纪元知识来！失落技术来！四面八方来！ 说不定打完这一场，就连这个快速部署的战争铁幕封印物，自己也要给薅羊毛薅走。 弗丽嘉缓步靠近这堵仿佛被黄沙淹没了一半的巨大城墙时，城墙上奇异的巨大六角形浮雕突然绽放出土黄色的光华。 所有的光亮集中在弗丽嘉手上的水晶上，突兀地，眼前的景象产生了变化。 那是无比迷幻的感觉，仿佛掀开了一层面纱，或者驱掉了一层迷雾。 几个半透明的虚幻人影出现在弗丽嘉周围，把年轻的太子妃吓了一跳。 奥丁勇敢地举着长矛冲了过去，但是叶卡却抬手让属下都原地等待。 这不是敌人，是过去的残影。 其他人她不认得，但身高好几米的神王布利大家都认得。 叶卡眯着眼睛，若有所思：“这些才是当年近卫军的作战人员，类似你哥哥身边的阿斯塔特。” 小天使对自己多了个哥哥没啥感觉：“阿斯塔特能量强度不如他们。” “正常，人家魔法皇帝攒了多少年家底，你哥哥是开辟之主，什么都是自己打出来，穷着呢。” 之前看阿萨神族的所谓精锐，就很不得劲，完全没有该有的样子。 这感觉就像是练块儿的健美运动员，和练杀人技的兵王摆一块。 第七皇帝很强大很神必，但是祂老人家的近卫军怎么像是个花架子啊…… 现在看，不是近卫军不行，而是行的基本都战死或者老死了。 要是艾丽娅在，估计就很容易理解这事情——这不就是当年的八旗子弟么，丢人的东西。 “如果对抗的话，阿斯塔特赢面更大。” “嗯，阿斯塔特们毕竟是战争选拔出来的，圣阶之下全无敌，圣阶之上五换一。” 别以为圣阶听得多了，这玩意儿就是大白菜。 哪怕是神恩文明达到不久之后的30亿总人口预期，各个种族所有的圣阶加起来也才不到10万。 而且其中还有很多是不擅长战斗的那种，不能说是水货，但基本也可以说是凑数。 之所以看起来烂大街，是因为和艾丽娅有关的全都是如今神恩文明的精华。 就像是共和国十五亿人口，博士不到一百万，按理说也应该是稀罕物才对。 可是去科学院之类的地方走一圈砸块砖下去，十个里面五个硕士三个博士，还有俩院士。 所以叶卡带出来的这个探索队，说是探索队，实际上圣阶多如狗，高手满地走。 这阵容之豪华，破坏力堪比半支远征舰队了都，妥妥的内藏杀机。 更别说还有一个开着三界第一高达机体的小天使，以及兜里揣满了封印物，堪比随身携带核弹库的腹黑叶卡。 也就探索队对阿斯加德没什么仇怨，不然想要毁掉这个稚嫩的所谓神国，用得了两天？ 神王布利或许不知道探索队兜里还有什么，但是就之前的肌肉展示来说，就决定了他选择‘相信’这批同胞。 叶卡于是就感慨，虽然阿萨神族是花架子，可当年其实还真的是有些猛男在的。 靠近大门的‘大军’都听到了年轻时候的神王布利在说话，他正在和同伴争执。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是劳什子神王，也没有坐金马桶，而是近卫军的副指挥。 『我们必须赶快，否则一切都太晚了！』 然后那个半透明的猛男说：『我们现在无法抵挡这些虫子，让后勤部门那边启动寒冬屏障！斯卡蒂呢？』 半透明的猛男，奥丁称其为尤弥尔，表示那是巨人的始祖，是阿萨神族的大敌。 可别大敌了，人家是近卫军的指挥官，你们老爹爷爷那一辈的老大。 这出如同话剧的幻象小剧场演到这里，大部分人才恍然大悟这是什么。 奥丁把弗丽嘉拉到身后，抬头看着这些虚幻的人：“这是曾经的安其拉之战的场景啊？” 叶卡正在核对斯卡蒂是谁，她听说过这个名字，渣木头当年还做过红色的虎鲸抱枕来纪念她。 没想到的是那个家伙的第一个血裔后代，就是一头虎鲸，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但好在这个斯卡蒂并非是渣木头说的斯卡蒂，而是阿萨神族的寒冰女神，老一辈的近卫军战士。 这个所谓的寒冰屏障，大概率就和她有关，或许是某个特殊的兵种序列负责人？ 不过她已经不在了，也没什么孩子之类的留下，资料里显示婚姻情况还挺复杂的。 现在的女武神序列指挥官芙蕾雅，就是对方的继女，不是亲生的。 哦，那没事了，安息吧老姐姐。 叶卡收起小本本，没有加黑名单。 小天使瞥了眼那一页，不寒而栗。 原本的排序里面，深渊龙后是第一来着，这会儿换成了一个叫『莲花』的名字。 据说——只是据说——这个莲花姐姐，是自己那个便宜哥哥在对岸世界的伴侣，俗称正宫。 就挺不好说的，这一页大概率不是什么好友列表…… 接下来，随着老兵布利与几个同僚的对话，战斗再度打响。 安其拉之门前方预留出来的一公里长的巨大空地上，蓦然出现一场激烈的战斗。 在他们面前，投影在他们的视网膜之中，两支大军正在这片黄沙漫天的土地上进行着生死搏杀。 跨越时空的残响，到底为什么能存在，没人能够解释。 和叶卡进入这片2400年前的区域有关，也应该和这片被世界捕获的巢虫种试验场有关。 仿佛有谁给这场战斗的画面先是来了个三秒钟的静音，旋即喊杀声好像开闸泄洪。 在众人疑惑的一瞬间，震天的声浪犹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冲刷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那是数以十万计的虫族，它们疯狂杀戮的气势无法用任何人类的语言来表述。 明明早已预留了相当宽阔的空间，这场骤然出现的混战，竟然填满了预留的每一寸地方。 最近之处，距离严阵以待的新阿萨神族大军只有不到一百米。 数不清的巢虫种它们彼此拥挤在一起，填满了所有空间。 甚至那些后续的巨大的陆战虫子层层叠叠，好像是行军蚁群一般，都挤在一块。 而抵挡这个可怕虫海的，只是一条朝东西延伸到极致的步兵兵线。 这条兵线是如此孱弱，最薄弱处的纵列只有个位数的士兵。 尽管奥丁见识过父辈的勇武，新的阿萨神族们听说过祖辈巨人们的战斗力。 但在这种人挤人、虫挤虫的环境里，残响里面的他们，才真正展示出了身为魔法皇帝近卫军应有的战斗力 在狭窄的空间里，依靠最朴实无华的格挡招架引开那些致命虫子的螯肢，闪转挪腾之间甚至能够反推战线。 很勇啊！很强——就连奥丁也不由振奋叫好，血涌上头。 但是这个时候，后方呼啸的炮弹再度砸过来，一下子把奥丁给整懵了。 “开炮——这是时空裂隙里面的虫子，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些巨人呢？” “我方士兵，你就当他们是英灵好了，火力覆盖——左边弹幕太薄了！” 那些正在跟近卫军士兵幻象激战的虫子，根本来不及闪避，直接被正义的152榴弹炮轰中。 出乎意料，这些大虫子炸开时，不是之前战斗时那种甲壳碎裂的清响。 也没有那种爆浆的感觉，就像是乒乒乓乓一阵连续不断的玻璃炸碎的声音。 虫子螯肢碎片和躯体浆液飞溅开，给人感觉就像是下起了一阵泥巴雨，无数躯体碎片纷纷扬扬地落下。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它们的尸体竟没有在黄沙上留下任何痕迹，落地即化。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那些半透明的近卫军战士浑然不觉炮弹的落下。 他们没有丝毫影响。看到自己眼前之敌‘死去’之后，就果断冲去下一个敌人面前。 叶卡摸着下巴，总觉得这股重现旧日战场的特殊的力量，有点微妙地眼熟。 时间权柄？不应该啊，…… 在阿斯加德大军眼里，连绵的炮击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一些身高有十多米高的巨大虫子出现了。 王虫！无情的巨大生物兵器！巢虫种的真正精锐！ 它们的出现，立即让阿斯加德战士一阵骚动。 毕竟螃蟹再好吃，面前冒出来一只四五层楼高的大螃蟹，那也是要吓死人的。 “别怕！它们无法冲出封锁线！” 奥丁一嗓子，阿斯加德将士顿时安定多了。 但是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奥丁也紧张，他压低声音跟叶卡商量：“需要动用毁灭者吗？” 在他看来，唯有毁灭者才能与之一战。 作为魔法构装生命体，毁灭者是阿斯加德的底牌，通体采用的就是阿斯加德的特产乌鲁神钢。 毁灭者并非是北欧神话传说里，奥丁穿在身上的铠甲，而是类似机甲的大家伙。 叶卡只是摇头：“这种脆皮的大家伙，没必要。” 她之前见过更大只的，那只四百多米的大家伙如今躺在她的空间戒指里被封存着呢。 这么想来，这俩家伙应该是一系的，甚至当初路过的那个地方，就可能是这片试验场经过的地方。 叶卡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后方五千米外的炮阵上，一个巨型炮台缓缓抬起了大炮管子。 如果说380要塞炮，是用二战科技造一战武器，那么这玩意儿就是炼金科技造现代大杀器。 破甲用什么比较好？穿甲弹？ 答案是——超电磁炮！！ 『咻——————————』 一声并不如何沉闷的炮声，甚至有点额外的尖锐。 一道橙色的流光，轰然洞穿了足足三只巨型王虫，而后余势不减砸到了沙漠的深处。 “你看，我们之前没有用这些东西来揍你们，这证明什么？” “证、证明什么？” 第1652.4章-邪神专杀工具！上线！ “证明我们还是把大家都当成是自己人的。” 证明你们太水了…… 没有神王布利这种老一辈，自己能骗他们去送死一万次。 “小奥丁啊，叫声姐姐，我教你怎么用雷霆之力，拿个长矛晃悠像什么话，高科技，懂？” 叶卡掏出来一个记忆水晶，这东西是第四纪元的造物风格，奥丁很熟悉。 而用人类能理解的话来解释这是什么，大概就类似口袋妖怪里面的技能学习机器。 一点就会，一学就废，一次性畅玩。 “……姐姐。”奥丁还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那种名为超电磁炮的武器，破甲能力实在是强悍。 毁灭者都扛不住这种东西的正面攻击，奥丁是真的眼馋。 “诶，乖，我教你超电磁炮的三种用法，以后你这把投矛就可以称得上是贯穿一切了……它有名字没有？” “有，叫冈格尼尔。” “嗯，好名字。”把手里的记忆水晶扔给奥丁，任由他临场点了个新技能。 叶卡看着手表：“全体对时——准备下本了！” 小天使在旁边，若有所思。 Gungnir——冈格尼尔——北欧神话主神奥丁的武器。 至于Gungnir之名的由来，有人认为是以声音表现出“贯穿”这个动作的说法比较可靠。 传说当奥丁将此枪掷出时，会发出划越空际的亮光，地上的人称之为“闪电”，另一说法是“流星”。 因此这把枪也被认为是只要投出，就能够击穿任何东西，百分百命中的永恒之枪。 所以是这么来的？超电磁炮版本的投矛？ 炼金版本的超电磁炮，有贯穿不了的东西吗？ “……神话越来越奇怪了。” 『嘭——嘭——————』 伴随着两声巨响，一阵地动山摇。 最后的一轮徐进弹幕炮击，两发380大管子抵近射击。 炮击的瞬间，别说临时搭建作为列车炮的铁轨了，连下面的钢材和枕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悲鸣声。 更重要的是这两发炮弹，是特殊的开门用冰元素炮弹。 在经历了几秒钟的等待，已经站在甲虫之墙封印门口前面的人，立马听到了尖锐的呼啸声。 刚冒出头的几只后续的王虫，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抬起钳子，就被重重地轰飞。 阿斯加德军队欢呼声一片，开始缓步推进，建设前哨基地。 而团本的英雄单位，则是顺着早先时候探测到的道路往前。 “在距离门口大概三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神庙。” “虫子会建设神庙？” “更类似是有克制虫子的手段，并且达成了某种附庸。” 叶卡和探查单位互相联系，前方的探查单位正在不断传回来更新的消息。 好消息：虫子不多。 坏消息：虫子居然有附庸种族。 附庸虫子的虫族，虽然很罕见，但并非是个例。 巢虫种是有智慧的，只是大多数时候，它们的生存本能压倒了一切。 但是如果在极端的情况下，会出现依附寄生种族。 比如说之前回收的大虫子，尸体上就有寄生虫。 亦或者是母虫在确认暂时没有生存威胁的情况下，会收敛对于周围地区物资的掠夺，进入短暂的休眠期。 这种时候巢虫种是可以和其他生物一起生存在一片地方的。 再有就是更为罕见的情况——制造神庙的种族，和制造这些虫子的高等精灵种之间有关系。 巢虫种毕竟是生物兵器，后来才演变成了单独的种族。 是兵器就会有使用的人，有按下虫子开关按钮的本事。 要是一点点反制手段都没有，那高等精灵种早不知道多少年就要被自己玩死了。 叶卡陷入短暂的思考，二型巢虫种作为过渡产品，难道没有后期的成熟巢虫种那么凶残？ 还是说，高等精灵种在这个破事之间，又发挥了不可磨灭的搅屎棍贡献？ 英雄团坐在飞舟上，二十个人分成五艘船，贴着地面开始高速飞行。 奥丁敲打着身下的飞船，对于这东西的技术很感兴趣。 “炼金术产物，风元素反重力引擎，你可以理解特殊的地效飞行器。” “……这种东西，制造起来很困难吧？” “挺困难的，转入民用之后，月产量也就两千多艘，主要是没什么人买。” 探索队的老兵和他聊天，看他就像是看孩子。 虽然奥丁确实还是个孩子——在老兵们看来，他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贵族少爷的观感。 这些跟着军团长厮杀出身的老兵油子，早就没了当年对贵族的无聊敬畏之心。 他们要是外放出去，高低那也是个男爵甚至是子爵，而且还是有实封封地的那种。 阿斯加德的太子爷，放到如今的神恩文明智慧种序列里，也就是个第二档甚至是第三档种族。 “你喜欢的话，到时候送你几辆。”回过神的叶卡瞥了眼奥丁：“飞行器要不要？” 奥丁当然要，而叶卡就更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了。 点一波科技胜利——小弟弟，跟着姐姐混，什么都有。 三界混战之后，大量的军用设备开始转入民用。 这种特殊的地效飞行器，定位大概类似军方的轻量越野车。 当然啦，市面上售卖的版本，可能是没有叶卡拿出来的这么周全。 市面上是敞篷吉普，她拿的是就是悍马。 可就算是悍马，那产量也肯定不是技术方面的问题，纯粹就是需求问题。 奥丁听到所谓月产量两千，开口就送大礼包，也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该松口气。 或许在多年以后，阿萨神族能够依靠这些父辈的遗产，成长为控制一个星域的强大文明。 那个时候，中世纪风格的装修就是他们的爱好，偏科的技术力才是他们的底气。 可现在的阿斯加德神国，新生的阿萨神族，感觉就像是一支孤悬海外的远征军就地成家。 或许第三舰队没有找到艾丽娅，而是失落在无尽水世界，也会是差不多的结果？ 无论是近卫军还是远征舰队，他们的数量确实是可以重新发展成一个文明的。 就像是二十万年前的智人时期，人类人口一共才两万多。 在最低谷的时候甚至只剩下一千多，濒临灭绝，最后还是称霸全球。 人类需要花费几万年几十万年，慢慢步入农业社会时期。 可是从农业到工业，再从工业化到信息时代，却像是坐上了窜天猴。 带着技术背井离乡的近卫军和远征舰队，有高得多的起步平台，发展得更好也不是没可能。 但那毕竟是多年以后的事情，如今的奥丁只能祈祷，这些远房亲戚真的对阿斯加德没有恶意…… 车队抵达了目标，一座巨大的神庙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石头的神殿看起来并不如何宏伟，甚至有点简陋，风沙的侵蚀也让神殿带起斑驳的痕迹。 奥丁有点恍惚：“我听父亲说起过这里……安其拉虫族……虫人——他们会祭祀卡苏恩！” “二型巢虫种的资料，我们也不多，当初似乎是因为某些缺陷，所以放弃了这个型号的巢虫种开发。” 叶卡嘀咕着，然后发现小天使站在了大家面前。 “有问题？”她问了一句，小天使默默点头。 于是下一秒，探索队的老兵瞬间部署好了防御盾墙，各种抵御物不要钱一样扔出来。 奥丁还没反应过来，神庙深处突然传出一声震天震地的怒吼。 这声音，不光有着远古蛮荒的味道，更蕴含了丰富的愤怒感情，以及——精神污染！ 几乎化作实质的精神污染，感觉上像是一股股浓稠的黑红色泥泞，从神庙最深处涌出来。 只要稍微感应一点，就有种仿佛置身于恶臭的沼泽之中，并且有被拖下去的感觉。 更糟的是，无论是谁，都能感到一只巨大无比赤红色眼珠子出现。 那只眼眸的视线跨越了空间，穿过高大厚实的石壁，正在死死盯着大家。 “啊！”奥丁身边的弗丽嘉失声惊叫，下一秒全身不受控地打起哆嗦：“这、这是什么？！” “精神震爆？！”叶卡皱起眉头。 她被几名老兵护在身后，身上浮现出封印物的辉光。 全场所有人里面，能够不靠任何防御设备，几乎无损抵抗对方精神冲击，只有小天使。 或许是基于她那套规格外的神皇重铠，也可能是基于她那了离谱的精神力。 “这就是——卡苏恩！”旁边的奥丁同样上下颚牙齿不停咯咯地发出声响。 这还真不是他怂，而是那种恶意太纯粹了。 那不是人类可以想象的感觉，纯粹的破坏、吞噬、毁灭，刻在巢虫种母虫的基因里。 当年高等精灵种制造出来的生物兵器，很显然已经进化到了一个可怖的地步。 正常人人置身于这种环境中，就像被逐渐陷入流沙或者沼泽之中 起初的感触大概是一、两张棉被盖住身上，后来棉被数量仿佛无止境地增加，最终压死。 『死亡——毁灭——吞噬——』 幽冷而邪恶的声音，骤然在每个英雄的心灵中响起。 声音带来的不是那种粗鲁而尖锐的破坏感，更像是一个石磨，满满地施压，慢慢地积压。 压倒心中最后一丝理智，摧毁所有的希望，毫无怜悯。 ——咚！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把战锤敲中，生出一声无可抗拒的闷响。 “我……会死么？” 弗丽嘉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淋淋，双眼失去了焦距。 仿佛自己成了坠入黑夜中，在漆黑大海上被无尽的风暴所卷入的一叶孤舟。 说到底，在这次团本的英雄单位里面，阿萨神族们不过是有战职者能力的年轻封建贵族罢了。 在成为那个大名鼎鼎的奥丁的天后之前，她只是一个躲在奥丁身后的温室里的娇艳花朵。 她没抗住，旁边其他人也好不了哪里去。 即便是骄傲倔强如同奥丁，未来的北欧神王，也有种膝盖随时会软，朝着那只巨大眼睛匍匐下去的冲动。 即便他在强撑，但是看到他背后渗出的汗珠竟是连披风都快浸湿，就能知道他抗不了多久。 真正在精神层面上做出十足抵抗的，是探索队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 他们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只破眼珠子，虽然没有跪下去的意思，但是一时半会儿似乎也无法发起反击。 叶卡则是陷入了某种围棋落子时候的长考，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 大眼珠咆哮一声—— 『凡人！跪下！』 这一次，沉重的精神震爆有若实质。 每个人身上就像是担负了无法承受的重量，不光是心灵上的重压，还有物理层面上的力量。 他们仿佛听到了自己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总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全身骨折，再也站不起来。 奥丁尽管还咬着牙关，但身形却已不知不觉矮了下去。 他咬牙怒喝了一声，用长枪洞穿了地面，死死地抵住自己的铠甲。 就在所有人透不过气的时刻，叶卡才终于回过神来一样，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叹息。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高等精灵会放弃二型巢虫种了……你们居然有了智慧……” 明明是打造生物兵器，最后居然创造了一个智慧种。 这种情况，肯定把高等精灵的疯狂科学家们也吓坏了。 无论是他们主动放逐，还是二型巢虫种自己跑了，但终究这条路线没有继续。 后续的巢虫种，在精神控制方面是典型的蜂群思维模式，工具属性明显。 而这个脱胎于二型巢虫种的所谓安其拉虫族，不但有卡苏恩这样能够‘交流’的母虫。 甚至还吸纳了可以为它们建造神殿，疑似拥有社会体制的附庸…… “真是杰作——我开始相信，传说中的龙神把你们带走的事情，是真的了。” 如果巢虫种真的是能够交流的智慧种，那么凭借它们的发展潜力，在哪里都能混得开。 甚至在神恩文明，给它们一点时间，也能够进化到第一等级的智慧种族群。 小天使回头看了眼叶卡：“我没办法保证抓住它，要留活的吗？” “……虽然我很想说要死的，但是拜托了，尽力试试看吧。” 太神奇了！太令人惊讶了！ 即便是一向冷静的叶卡，也在这一瞬间有了高等精灵种那些搅屎棍前辈们一样的感觉。 这就是‘科研’的美妙吗？这种如同见识到神创造生命时候的欢欣。 “要活的，那就不能用魔法了。” 小天使没那么多感觉，叶卡负责当外置脑回路，她负责动手。 她擎出那把战痕斑驳的深紫色剑刃大剑，倒转过来，重重地插在面前。 基于这具三界第一高达机体本身的磅礴杀意，如同军阵杀伐时候的铁血大军，轰然逆推而上。 什么邪念，什么精神震爆，什么思维污染，面对最纯粹的铁与火，都得靠边儿站。 肉眼可见的悍然杀意波动，甚至凝聚成了掀翻沙丘的精神冲击巨浪，直接把神庙摧垮了一半。 笑死，根本笑不死，小天使的精神力强度，就算是在神恩文明也是最顶点的存在。 卡苏恩说着很拽，但是连背井离乡的近卫军都干不过，被封印在这里吃沙子，拽个屁。 而那只大眼珠，也愕然地发现面前渺小的凡人团体不一般。 甚至他们身后，隐约站起来一个发着光的精神体投影。 如果说艾丽娅习惯性召唤吖吖怪，那么猜猜看艾丽娅的好妹妹小天使，会召唤谁？ 那发着光的巨人，做出和小天使几乎一样同步的动作。 大剑从地上拔出，双手紧握，高举过头顶，剑锋一震，开始蓄力。 动作干练，就连掠剑高举的动作，都如同肌肉记忆一样带着最纯粹的力与美。 大眼珠一连数次精神震爆，试图进行对波，把面前这些家伙全都碾死。 『凡人！我是伟大的卡苏恩！伟大的安其拉神——滚开！』 “卡恩苏？没听说过。” 小天使的面甲下，双眸亮起炽热的红光。 身后的巨人眼角也燃起了烈焰，声若雷霆—— “但是神——我杀得多了！！” 『轰——————————————————』 第1652.6章-请假条，没什么问题，单纯只是摸了 夭寿啦！艾丽娅又被削弱啦！ 灵魂旅者、军团长、皇帝、金马桶上的腊肉。 TPC总指挥官、蓝星联邦荣誉终身议长、人间之神、金色大只佬。 ——这些统统都没有！ 艾丽娅？只是一个软弱的带着强人工智能外挂的小姑娘罢了。 她如此软弱，一定会被叶卡打至跪地，很可能是要迫他回去做星努力呀！ 不过黑暗的未来还没有到来，大家看起来都前途光明。 在小艾姑娘短暂休眠的档口，叶卡在打副本，劳拉回到了她的营地。 本来要十多个小时的旅程，只花了5个小时就飞了回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劳拉才知道自己骑着的这头机器人居然还会飞行。 这是狼？飞狼？是不是还有飞马和飞船甚至是飞人。 “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机械霜狼歪了歪脑袋，一副呆萌的样子。 “好吧，看来你不会说话。”劳拉平复了一下思绪：“乔巴——乔巴！” 她的同伴走出来，拿枪指着她：“劳拉，我没想到，你居然是外星人。” “……哈？” “你身边的那个，是什么东西？高科技？你不会觉得我会相信吧！” “你说得对，这就是高科技，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真不是外星人？” “首先，外星人有超能力吗？” “应该——有吧？” “那我如果是外星人，我会害怕枪械？” “……这是个问题。” “其次，如果我们去外星球，那么我们在对方看来，是不是外星人？” “当然是！” “那你觉得我们自己有什么可怕的，拳头？牙齿？你看，我就这么站在这里，什么都没拿！” 两脚兽的杀伤力，在现代是以武器论的。 赤手空拳，约等于废物，威胁程度可能还不如一只有利爪的猫咪。 乔巴被说服了，主要是那只机械霜狼已经用转红的眼珠子瞪着他了。 他觉得自己要是不收手，下一秒就会被这个看起来古里古怪的家伙干掉。 收起手枪，乔巴问起了之前劳拉去哪里了。 劳拉叹了口气，没有隐瞒，反倒是详细地跟他说明了这件事。 原因很简单——相比起信不过乔巴，她更信不过机械降神一样的艾丽娅。 乔巴是她挑选的伙伴，而艾丽娅是把她抓过去当工具人的BOSS，谁更亲近可想而知。 乔巴瞪圆了眼睛，这位赏金猎人毛子摘下帽子，难以置信这样的遭遇。 外星人？巨大的秘密基地？看起来柔弱但实际上很可怕的少女？ “听起来就像是误入了什么童话故事一样，类似爱丽丝梦游仙境。” “……我可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童心。” “我给我女儿读睡前故事的时候，早就能背下那些书籍了，娜塔莎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故事，怎么也听不厌烦。” 大抵是因为劳拉的坦诚，乔巴纠结了好一阵，掏出来一份资料。 “我之前说过，我是赏金猎人，对吧？” “对。” “抱歉，劳拉，我不是故意想要隐藏什么，但实际上——我曾经为科考队服务过，当初探索通古斯地区的科考队，官方的人手，他们找到了一些东西，只是没能够带回去。” 乔巴把资料递给劳拉：“我知道你在寻找失落的基特城，但是你应该看看这个。” 劳拉接过资料，在火堆旁边坐下来看，机械霜狼忠实地守护在她身边。 “见鬼——就算是人类再发展五十年，都造不出来这么精密的机械动物。” “或许吧，但是别打它的主意。”劳拉看了眼趴在身边的机械霜狼：“小心点，乔巴，它可能还带着监视我们的职责，相比起这些听话乖巧的机械动物，我们最大的作用就是更聪明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为什么拥有百万机械大军的艾丽娅，需要一个工具人，劳拉之前想了好一阵。 唯一的答案，就是机械大军只能够执行任务，主观能动性几乎为零。 而人类不一样，对方知道劳拉的‘探险家’身份，所以才有了这次微妙的合作。 就着火光，劳拉快速翻看了一遍手里的资料。 当初的科考队，是以寻找贵重的陨石金属材料为名义，探索了通古斯陨石坑以及附近的通古斯河流域。 而正是在通古斯河的探索，让他们找到了当年基特城的存在证据。 毕竟哪怕是现在的大型城市，也大多是沿着河道水流建造的，这是人类的本能。 基特城存在的时候，他们在河流流域附近留下了诸多的生活痕迹。 无论是文化、祭祀还是日用，这些痕迹最后汇聚成了一份关于基特城的初步勘探报告。 更重要的是关于基特城，或者说关于这座城市的遗民，科考人员提出了一个可怕的假设。 这些13世纪的就存在的遗民，极有可能以某种方式，一直活到了二战后期。 这些猜测，源自于他们找到的种种生活痕迹的延续和固化。 考虑到基特城的建设，源自于当年从绿洲那边带着遗民逃出来的先知。 而那个先知拥有传说中的圣器‘神圣之源’，不但能够治疗任何伤势，甚至先知本身还被称为不死先知。 这种可怕的假设似乎并不是胡言乱语…… 但毕竟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科考团队带着资料返回。 只是在途中不幸遭遇了来路不明的袭击，导致科考团队团灭。 反倒是作为向导的乔巴，在早些时候被派遣回去采购生活物资，顺路携带着一部分送走的资料逃脱了。 在意识到当初的科考队被袭击，并非是单纯的意外或者野生动物作乱之后，乔巴就过起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我本来不该来的。”乔巴插着一块肉，在火上烤着：“我有了新的生活，有了娜塔莎，我最爱的女儿，但正因为如此，我决心要解决这一切——他们开始找我了，劳拉，我欺骗了你，但是请你原谅，我们互相需要。” “圣三一？还是基特城的那些遗民？” “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有一个狂信的对象，我觉得不太像是圣三一，尽管他们也是些宗教疯子。” “狂信的对象？谁？” “他们称呼那个存在为——卡苏恩！” “……” 第1652.8章-摸鱼好无聊，码字码字…… 卡苏恩？ 劳拉在脑海里翻阅着自己曾经的见闻，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存在。 当然啦，世界上的各种宗教祭祀多如牛毛，在历史上层出不穷，不知道也很正常。 但问题在于，如果基特城的遗民不是当年那批人的后代，而是他们本身。 那么这个所谓的卡苏恩，恐怕比当今所有的宗教信仰都更能标榜自己的‘神迹’来着。 这样的存在，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一个活生生的带着翅膀的天使一样。 为什么自己会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名字呢？ “蒙古人。” “……什么？” “当年的上帝之鞭，蒙古人——传说，他们就是为了遵循长生天的意志，才开始不断扩张，就是为了剿灭这些异端，然后他们成功了，基特城都因此而沉没，所有人都不敢再高呼神名，因为铁骑会毁灭地上的神国。” 长生天？ 劳拉当然知道长生天，蒙古人以苍天为永恒神，所以将其称之为长生天。 蒙古人的主权概念，像许多其他欧亚民族一样，植根于神圣的王权观念。 在蒙古人自己的思维模式中，至高无上的权力由天神“长生天”授予一位地上的首领。 这和东方的‘天子’概念类似，而‘成吉思汗’这个称呼的含义，就是“赖长生天之力而为汗者”。 似乎有理由认为，在13世纪初期，成吉思汗和那颜们在他称汗时，已经注意到了称汗的合法性这一问题。 而铁木真的合法性，来自于他作为天神选定的代表。 成吉思汗受到长生天的保护和扶植，后者保证他军事与政治冒险的永久成功。 “十三世纪，所有的国家都被要求毫不犹豫和毫无疑问地接受蒙古人的宗主权。” “就像是十字军东征？” “对，因为在蒙古人眼里，他们的扩张是由神核准的，所以，任何拒绝投降的人，都会由于阻挠了神意而遭受最严厉的惩罚，这种观念和东方的天命、一统天下并不完全吻合，但问题在于——成吉思汗不在乎其他宗教存在。” 劳拉的历史课绝对是合格的，作为冒险家，整个亚欧大陆都绕不开曾经鼎盛的蒙古帝国。 当年的蒙古帝国实行宗教自由政策，铁木真及其子孙建立的蒙古汗国横跨欧亚两洲。 当时世界上的各种宗教，在其统治的范围之内几乎应有尽有。 其中包括蒙古人原来信奉的萨满教，西藏、西夏和汉人信奉的佛教，金和南宋的道教、摩尼教。 畏兀儿和西方各国信奉的回回教、答失蛮，蒙古高原一些部落乃至钦察、斡罗思各国信奉的基督教。 圣三一和基特城遗民，应该就是在这批基督教的范围里。 因为这包括景教，也就是聂斯托利派、也里可温，罗马派等等。 这种宽宏的气度，以及蒙古帝国的实质性扩张，让萨满教的足迹几乎遍布东北、蒙古、西伯利亚诸地区。 甚至就连芬兰、匈牙利、高加索、安纳托利亚、中亚、北美的因纽特人，也都有萨满教信仰。 跨越了阿尔泰语系的蒙古、突厥、通古斯三个语族，几乎环绕北极圈辐射。 “长生天理论上接近一神论，但是不排斥泛灵论才对，我无法理解……单纯只是因为基特城拒绝投降？” “这不是我能够解释的问题，劳拉，我就是因为无法更深入地探索这些问题，才会选择把它交给你。” “……你或许应该把它交给你们的官方。” “铁骑会毁灭地上的神国，你以为这个铁骑，仅仅只是蒙古人？” 乔巴咧嘴笑了笑，大胡子抖动：“这片大地上，有更恐怖的钢铁洪流，他们可不相信什么神的存在，如果有的话，那最好的下场就是让他去工厂里成为一名光荣的劳动工人。” 劳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所在的地方，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无神论地区之一。 “好吧，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卡苏恩，不死者，绿洲先知……我上次在绿洲的遗迹里，并没有找到先知的尸体，如果他还活着，那就太可怕了，圣三一这么多年追杀他们，真的是因为纯粹的信仰，还是为了这份不死的力量源泉？” “或许我们可以问问圣三一？” “他们有十个探索队，还带着各种武器。” “可是我们现在有这个——”乔巴指了指那头机械霜狼：“以及它背后的强大的存在，我还是不信那是外星人，我觉得那是继承了二战时候轴心邪恶科技的大坏蛋，不是有传说，他们在月球背面建了基地么？说不定现在杀回来了。” “那不比圣三一更可怕？” “先用他们解决圣三一，然后再举报他们，这很合理，我以前有个朋友教过我，这种做法叫，驱逐老虎去吞噬狼。” “……你比我想象中更狡猾，乔巴。” “哈哈——但是我现在选择先把计划告诉你，劳拉，我选择相信你，希望你能接受我的狡猾，在这片大地上，没点狐狸的狡猾，是没办法斗得过那些饿狼的。” …… …… “狼？熊？” 圣三一的首领康斯坦丁，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手下的营地没了。 这算什么？甚至都不是遇到对手，而是遇到了熊和狼。 那些家伙是白痴吗？ 『我们还发现了物资缺少的痕迹，可能有谁在事后搜刮了这些东西。』 “原住民？” 『暂时不清楚，需要查找吗？』 “……不，提高警惕，没时间和那些家伙玩捉迷藏，我们有更重要的目标。” 康斯坦丁摊开地图，手下提过来一盏露营灯，照亮铺在越野车车头的地图。 康斯坦丁掏出笔在一个靠近河道和湖泊的地方画了个圈，标注了『基特日城』的字样。 但是很显然，这并不是他最关心的地方，因为他正在以这里为基点计算着什么。 最后他大概画出来一个更大的圈：“他们的活动范围就这么大……那些不死者已经几十年没有出来活动过了，加快速度，搜索这片区域，可能是在河里，可能是在湖里，也可能是在冻土层下面——但是不管在哪里，把他们挖出来！然后找到不死先知，只要找到她，我们就能够拿到神圣之源……那可是当年被北欧神话称作世界最初之泉的圣物，尼伯龙根的传说至今还在流传，当年寻找世界轴心的那群白痴，就差一点点就找到了……呵，可它现在，是我们的了！” “是！！” 第1653章-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活捉卡苏恩的过程，比想象中要简单一点。 奥丁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毕竟对方给大家的压迫感实在是太足了。 当年的‘巨人们’都没能够拿下来安其拉虫族，那阿萨神族其实也没啥自信。 但是那个穿着铠甲的男人实在是太强了…… 精神抗性几乎点满，元素抗性近乎全系伤害免疫，能够洞穿王虫的物理攻击甚至都不能攻破他的铠甲。 所谓的英雄团本，就是二十个人一起上，十九个原地互相奶撑场面，一个大爹一直C。 卡苏恩的无能狂怒，在面对驾驶着军团长躯体的小天使的时候，简直就是被天克。 最后是小天使直接轰塌了整个神殿，硬生生把小山一样的触手怪从神殿深处拽出来的。 卡苏恩压根没办法在这一位的面前反抗，挣扎的样子很狼狈，也很无力。 小天使拖着小山一样的触手怪出来，后者稍有反抗，她回身就是一拳。 被揍了七八次之后，卡苏恩放弃了——赢不了，这样的对手，根本赢不了。 和大家想象中的虫子模样不同，卡苏恩既不是甲虫的姿态，也不是蚁后蜂后那种肉嘟嘟的样子。 相反，它是一只看起来更类似章鱼的奇怪东西，章鱼该有的触手它也有，黏糊糊一大团。 大家终于明白为什么它要生活在神庙深处了，就这个沙漠地形，它出来没一会儿就干巴了。 “神庙里有一口泉水，链接到不知道哪里，有很充足的能量，感觉类似太阳井。” 太阳井，月亮井，永恒井……这些破名字其实都指的是同一个东西，神恩文明的能量泉涌。 那些类似地球地热温泉的存在有着充沛的能量，高等精灵种之所以法爷众多，就是喝水喝出来的。 叶卡觉得，如今这只名为卡苏恩的二型巢虫种母虫，应该是产生了变异。 而之所以能够维持现在的模样，有可能变异源就是那道泉水。 “大概率是当初第七皇帝切下来的基础地块，祂老人家切什么不好，居然切了口太阳井跟过来……” 叶卡嘀嘀咕咕，对当年那位老前辈颇有几分微词。 虽然知道这么做大概率是形势所迫，并非是本意。 就像是第四远征舰队当初和终北之地同归于尽，也没想到会被另外一只阿布霍斯捞起来当舢板偷渡到地球。 但是结果毕竟是后人来承受，还不许后人说点阴阳怪气的抱怨了？ “我跟你讲啊，就咱们这些后人的成就，就算是第七皇帝祂老人家在面前，我端酒杯敬酒也就只需要矮一点点，再造乾坤懂么……乾坤是什么？你问渣木头去，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 叶卡一边说话，一边把卡苏恩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切片研究。 她再怎么腹黑阴谋，可到底也是高等精灵种，骨子里有科研的心。 再说了，高等精灵种对于第四纪元的科研成果，那真的是一点抗拒能力都没有。 给我康康！听话——让卡姐我看看！ 花费了一番时间，在奥丁都忍不住撇过头不看的‘血腥’场面里，叶卡终于完成了初步鉴定。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先听坏消息。” “坏消息是，这个家伙绝对不是老大，它的整个身体结构也好，思维逻辑也好，都明确表示它已经成为了被寄生控制的傀儡，你可以理解为被孢子真菌寄生的虫子，它外面的这一层肉乎乎的身体组织，就是畸变之后的增生。” “啊？”奥丁傻眼了：“那——那还能有好消息？” “好消息也在这里，它之所以能够骂娘，就是因为控制它的那个存在似乎并不在这边儿。” 有寄生，但是没有被操控，难道是断联了？ 叶卡摘下手套，看了看天空。 还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存在有点奇怪，被扔到了时间长河的某个旋涡之中。 2400年的时间阻隔，自然能够断绝物理层面的联系。 要不是叶卡带着一部分和时间权柄有关的封印物，她也没把握联系上神恩帝国本土。 “它背后的那个存在，是谁？” “不知道，但是我们留活口的操作是对的，可以从它嘴里直接问出来。” 畸变增生，导致这个原本应该是蚁后蜂后模样的家伙，外表长了一圈拜拜肉。 触手上面全都是狰狞的眼珠子，它之前的那只大眼珠投影应该也是来源于这股奇怪的超自然力量。 嗯，奴役它的那个BOSS，审美一定挺让人掉SAN的。 普通人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要过一个精神检定，过不了吓死当场都有可能。 好在在场的人除了觉得恶心之外，都还能撑得住。 像是小天使这种本应该看到蟑螂都大声尖叫的小可爱，也面无表情颇为冷酷。 或许这就是驾驶着超级无敌的机体的时候该有的心态——就像是戴着厚厚的手套，穿着结实雨靴。 看到什么都不害怕，想要扒拉一爪子。 见到水坑更高兴了，一脚踩进去水花四溅。 叶卡虽然更明白拷问的艺术，但是面对这种大家伙也下不去手，所以委托小天使先把它打个半死。 “留一口气就行，它的自我增殖再生能力超级超级强，之所以被困住，除了地形气候问题，更多还是物质匮乏。” 当初的近卫军老兵们，思路是对的，巢虫种这破玩意儿最害怕的不是互相兑子，而是坚壁清野。 正常的种族打仗需要后勤，它们打别人一路吞噬的东西就是后勤。 看起来很可怕，实际上也确实很可怕，但并非无解——没得吞噬了那就休眠甚至是饿死。 被困在甲虫之墙后面，这片原本据说还是绿草如茵的试验场，大概就是在后续的自我吞噬之中变成了如今寸草不生的沙漠，母虫没了物质来源，只能龟缩在神庙里面有情饮水饱。 也就那个不知名的泉水蕴藏着大量的能量，能够让它喝流食也维持住。 不然大家进来看到的就不是触手怪，而是鱿鱼干了…… 小天使自无不可，拖着触手怪到一边，一番重拳出击之后，成功地打得后者真只剩下一口气。 叶卡掏出好几款封印物，挑选着合适的刑具：“卡苏恩是吧？有名有姓，能够交流，来，说说看你背后是谁。” 『凡人——伟大的安其拉之神绝不屈服！』 “……那就杀了。”叶卡收起封印物，扬了扬下巴示意动手。 无情的杀戮机器小天使拔出大剑，比划着要从哪里下刀，彻底给它切了。 『等一下！等一下！！』 卡苏恩慌了，别的谁说杀它，未必有那个能力。 但是面前这个罐头，那是真的能够动刀子的啊！ 作为藏在神庙里哪怕只喝水也要顽强活下去的死剩种，卡苏恩要是那么悍不畏死，就没有那些弯弯绕了。 基本上玩精神震爆精神污染这些技能的，都是苟逼，能藏就藏。 真正要勇，还是得看无敌的战士——你说是吧，渣木头——什么？你想当奶妈？不可以！ 卡苏恩被砍了一刀，眼见着就剩点血皮了，当即吓得亡魂大冒。 它狼狈地要求享有战俘待遇，起码不能随便弄死它。 “你的文化发展程度还挺高……你到底融合了什么文化？” 叶卡狐疑地打量着投降的触手怪，难道这就是那个所谓安其拉的由来？ 二型巢虫种怎么也和什么安其拉之类的名词扯不上关系。 叶卡在做了几十层精神加护之后，要求卡苏恩敞开心扉，自己要狠狠的进去探查一番。 小天使表示了反对，这么做就是在跳粪坑。 叶卡摊了摊手：“总得有人跳，我不来，你来？” 小天使很怀疑这个腹黑的尖耳朵，就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别用这种表情看我，你哥哥当年和别人进行精神对抗的时候就没怂过。” “那是他。” “他就是你，你就是她，分那么清楚干嘛——分那么清楚，我睡他还是睡你？” “……” 小天使懒得搭理这货，最后还是叶卡加了几十层精神加护，亲自进入卡苏恩的意识海里探查。 用她的话来说，就算是她狂暴无脑了，小天使想要摁住她也不难。 反过来要是小天使失陷了，他们可没把握控制得住她这么一个超级猛男。 十多分钟之后，叶卡重新睁开眼睛，露出疲惫的表情。 小天使竖起一根手指：“这是多少？” “别闹，没看到我都没把你写在小本本的安全警戒名单上么。” 叶卡揉着额角：“见鬼的卡苏恩，这么废物，早就被玩坏了，难怪投降起来这么熟练。” 大家以为的卡苏恩：二型巢虫种的母虫，纵横星海，只是偶然出了意外流落到这里。 实际上的卡苏恩：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硬起来过，不是在被欺负，就是在被欺负的路上。 “第四纪元的时候，高等精灵种们确信它的精神力特化，强于物理攻击，没打算把它派遣上战场，而是打算作为附庸种族培养，因此给它灌输了大量的社会秩序文化知识，结果文化课还没结束，大战导致研究位面被毁，它跑出来了。” “然后到了这里？” “哪能啊，它在逃亡的时候，收了一批小弟，这才是安其拉之神名号的由来，那些安其拉人接受了和它的共生改造，相比起单纯的虫子，更类似于虫人，这就是神殿的由来——那些虫人给它修的，文化课虽然没上完，但是它毕竟也有脑子，知道怎么建立宗教，模仿自己的创造者们，构建一个小社会。” 从这个角度来说，高等精灵种还真是创造出了不得了的造物。 原本要是没有别的意外，那么二型巢虫种将会以安其拉之神的名号，和安其拉虫人们幸福地生活下去。 但是别的意外终究还是来了——第四纪元和第五纪元之间失落的那段历史之中，大战再度来袭。 那可真的是大道都被磨灭了，巢虫种压根不知道发生了啥，只知道到处都在打。 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它的安其拉神国是什么小可爱？ 一个不留神，整个空间都被打碎了。 他们就像是被迫离家出走的舰队，搭乘着漂浮的破碎空间在虚空之间漂流。 像是终北之地那么大块的大陆，落入虚空都会被缓慢侵蚀殆尽。 没有以文明为单位的信息壁障隔绝虚空，区区一个安其拉小虫虫国度，眼见着就要死了。 然后它们遇到了这个世界，被‘世界树’的树根捕获，还和近卫军打了一架。 出生的时候，被原罪污染打，但是因为太废物了所以就连创造者都不指望它们上战场。 因为大战逃亡成功，被外面一堆强者打得不敢冒头，找了个小地方猫着过小国寡民的小日子。 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被揍，就连老家都被打碎了，虚空里面绝望的漂流赛。 好不容易‘获救’了，结果一看雇主的要求，他妈的又要打——然后被近卫军封死在了这里面。 “在之前，封印出现了漏洞，它把一批‘子民’送了出去，至于说是去了哪里，暂时还不知道。” “……对安其拉虫人来说，它这个神除了运气不好，还有够灵验的。” “呵，共生关系，丫头，它没有了安其拉虫人供养，就是一坨废物，它把那些家伙送出去是找路来着。” 毕竟在认知到了‘文明’的概念之后，回去继续玩蜂巢意识那套，就有点无聊，卡苏恩不乐意。 它之前之所以能够找到封印的缺口，恰好是阿萨神族诞生的阶段。 老兵们因为连番大战，精神创伤者不在少数。 近卫军内部分裂之后，新生代一副新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想要对外扩张寻找新世界。 毕竟老兵的职责是守护这片战场遗迹，和墓地一起消亡。 但是新生代们不这么觉得——什么勾八第七皇帝，祂谁啊？我认识吗？ 有了私心的老兵们隐瞒了关于第七皇帝赋予的职责，他们默许了新生代的叛逆。 其中的头子就是神王布利，为此两批老兵互相之间发生了对抗，甚至演变成了内战。 新生代不知道自己老爹老妈祖宗有多厉害，一个个急吼吼地高举阿萨神族的大名，把他们全都收拾了。 本就因为多年的战斗而身心俱疲的‘巨人’们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死亡，并且用自己的死亡来反哺了新生代的力量源泉。 如今阿斯加德之所以能够被称之为神国，就是因为那些巨人们的力量灌注在了那片大地上。 如同神恩星球当年的星球改造计划一样，这些力量如同全球魔网加太阳井，成为了阿萨神族未来的根基。 残存的巨人，比如说布利这种家伙，无不坐镇最关键的要害区域，不问世事，直到生命消亡殆尽。 第四纪元是人类的文明，即便是人类能够长生不老，可是他们的态度决定了他们厌倦那种无意义的折磨。 对于战斗了数百年的老兵们来说，近卫军是他们那一辈的荣耀和负担，却不再是阿萨神族们该背负的命运。 可是这些家伙忘了个事儿，那就是有很多手尾没收拾干净。 比如说安其拉虫族，比如说这株已经堪比世界树大小的‘世界轴心’的三根没彻底死亡的树根。 “人家黑龙还在最底层磨牙干架，你们这些树梢上的友军就开始分家产了，多少有点不厚道。” 奥丁听傻了：“我、我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好家伙，太子爷都不知道。 神王布利已经不是背叛了战友那么简单了，某种意义上甚至背叛了他的皇帝。 第七皇帝会知道自己的近卫军只扛了几百年就投了吗？ “这并不能苛责他们，这可不是几十年，而是几百年。” 小天使杵着大剑：“对于人类来说，这已经是好多代人的漫长时光了，阿斯加德人最多的已经繁衍了五代。” 君子之泽，三世而斩。 以人类的生命跨度来说，近卫军并没有背叛第七皇帝，相反他们坚持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小天使想起了大唐时候孤守安西的满城白发兵，他们守卫城池五十年，从年轻力壮熬到了满城白发。 最后老兵们据点龟兹，安西军老兵全员战死，他们的后人和当地人融合了，没有任何人能苛求更多。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确实是出了篓子，没有破格级别的战斗力，阿萨神族拿不下卡苏恩，只能当无事发生。 接着奏乐接着舞，只要没看到虫子冲家贴脸，那就是歌舞升平。 在这种互相‘僵持’的背景下，卡苏恩几乎是把所有的虫人都送走了，只留下无脑的战虫撑场面。 阿萨神族要是能够勤快侦查，说不定早一百几十年就能发现问题。 叶卡画了个很扭曲的奇奇怪怪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朵巨大的站起来的花。 “这是它的新主子，当初把它从虚空之中捞出来，依附于这边的存在，猜猜祂是谁。” 小天使面甲下的眼眸闪过金光：“齐杰拉花？” “不不不，虽然很像——都不能叫很像了，可能就是一个物种，这些家伙满宇宙都是的吗？” 叶卡自己也重新审视了一番那朵巨大的花，不得不说和齐杰拉花的母株几乎是一个样。 “祂有一个更麻烦的尊号，你或许可以叫祂——乌素姆！” “？！” 第1653.5章-第七皇帝·伊西尔！ 艾丽娅厌恶谜语人。 就真的，接受不了一点。 好在这些当妈的一个个都在说谜语，当闺女的个个都乖巧可爱。 体谅老父亲难处的洛神，细心地整理了一整份关于1986世界线的势力表，让艾丽娅过目。 首先，毫无疑问这是个残缺的世界。 这个世界本身的人压根没认知到这个问题，基本上这个世界就一块大陆。 『甚至就连卫星，也只有我们头顶上这片天空的。』 “只剩下一个亚欧板块了可还行……” 非洲板块直接被抹掉了，怎么，嫌弃人家没剧情？ 印度板块也没有了，但是笼罩着一层迷雾，类似前面的地图以后再来探索。 太平洋板块倒是还在，可很显然大家说的太平洋是指环太平洋地区，而不是一个没加盖的大池子本身。 美洲板块也没了，空荡荡的，与之相对应的是南极板块也不存在。 某种意义上，艾丽娅打的又是一个没有DLC拓展包的试玩版单机。 更让人无语的是这个世界明显没有拓展的希望，因为洛神检索到了UBEG熟悉的信息屏障边缘。 没错，这个1986世界线，并不是世界的主体。 而是UBEG那边‘失落’的一环，如果把UBEG联合体比作一座双子塔，那1986世界线就是掉下来的半截楼。 『很可能是两个位面在碰撞挤压的过程中，把这一块世界线剥离了出来，单独失落在了时间长河里。』 “难怪UBEG那边，怎么也说不清楚近几十年的事情……” UBEG是两个世界，地球的神仙姐姐一直清醒着，可也明显能够感觉到时间的过度流逝。 而蓝星那边就惨了——想想看1986年到2022年之间的这三十多年是何等割裂吧。 1986年，亲妈怪和金夫人都已经离开环溪观，出师去寻找自己的未来了。 神仙姐姐重伤返回，只有白衣泰迪苦苦地守着假死的师傅，什么都救不了。 按理说，那伊『%澪艺漆是无;⑨事⒐M坝灵梦》个时候哪怕是最年轻的金夫人，也至少16岁了。 1986年就已经16岁，意味着金夫人出生的年龄不会晚于1970年。 那么到2022年的时候，她已经52了才对——可事实上金夫人觉得自己才40+ 这可不是保养得好能说清楚的，真的是岁月扭曲了。 亲妈怪年龄比金夫人还大，可是艾丽娅才几岁？ 艾丽娅：18岁小仙女，勿念。 陆好会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朱砂痣，原来是一个五六十的奶奶辈了么…… “这段时间线要是能够补全回去，你说我妈她们会不会瞬间变老呢？” 『理论上不会，时间长河是可以自洽的，对于主世界线来说，1986世界线更像是已经出现的过去，是一种补全而不是对未来的更改，这大概也是诸多穿越者小说里面经常出现的世界模样。』 类似特异点副本，你玩你的，世界走自己的，大家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艾丽娅舒服了，这意味着她哪怕是在这里直接发动机械大军攻打切尔诺贝利，也不会影响到未来。 那还等什么？ “芜湖——起飞！” 艾丽娅翻身坐起：“还有多久能够彻底清理完那些矿石？” 『还有10小时。』 “制作大型裂隙发生器，制作双层的能量护盾，制作战争天幕。” 艾丽娅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十个小时之后，起飞空中母舰，在这片地方给我盖个罩子，我要关门打狗！” 不管有什么鸡掰对手，对方都绕不开切尔诺贝利这个点。 那我直接盖一些手卡埋伏左右，也是很合理的对吧？ 洛神检查了一遍自我增殖的机器人，目前虽然还没有百万那么多，但是已经很接近了。 主要是一部分机器人没空生三胎，而是忙着去制造各种大型设备。 艾丽娅让它们生，它们表示收到通知了，回去等消息吧。 甚至有一些逻辑思维比较轴的机器人，把工作优先序列调整为建造科技奇观优先。 它们觉得自己不生有的是别的机器人生，没有更多的同类个体那是艾丽娅的设置问题。 而它们的工作成果，就是一艘非常巨大但是非常简陋的空中母舰。 这玩意儿甚至可以认为是四个反重力单磁极子引擎扛着一块钢板在飞。 作为一块钢板的艺术之旅，还真得感谢石村号的货舱，不然大家没这么多特殊钢材造飞船…… 石村号的货舱被大卸八块，除了有特殊能量痕迹和标号的模块保留了下来，其他的都已经成了原材料。 重新制造出来的空中母舰长180米，宽30米，兼具反重力和水面航行的双模运转模式。 说白了就是能飞的055万吨大驱，而且是带112空中垂发的那种版本。 而且055在驱逐舰里绝对是大个子了，宽一点的话甚至可以和纳吕贝号小可爱航母比比。 这东西主要是为了充当艾丽娅的行动前哨基地的。 洛神心善，见不得老父亲冰天雪地还得自己烧开水。 虽然这艘被命名为洛神号的空天母舰小了点，mini了点，满打满算也就只能装载200人。 但是给艾丽娅一个温暖的家这是足够了，毕竟她就一个人。 甚至略作打扮，还能奢侈成洛神旅馆呢。 到时候再把陆姨娘找回来，她俩就可以在温暖的母舰内酱酱酿酿了。 艾丽娅劈柴喂狼甚至还去挑选了一些河道里面的祖母绿宝石当伴手礼，十个小时之后基地车收工，大量的机械战兽开始进入潜伏行军模式，从北极圈边缘朝向人类居住的城市范围行进。 洛神号空天母舰，利用四台单磁极子反重力发动机升空，白捡的明光玉提供着澎湃的动能。 家人们谁懂啊，下本第一件事是先把几乎无限的能源矿挖完了，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开局！ 搭载着120架小型作战用无人机的洛神号，在升入高空之后启动了双隐形模式，逐渐从空中失去踪迹。 而周遭的那些个机器人，也逐渐没入密林之中，看不见了模样。 从天上望下去，只有一个巨大的类似陨石坑一样的采石场，似乎曾经在这里存在过。 为了保证安全，艾丽娅甚至就连附近冻土下面的泥巴都挖光了检查了一遍。 得出的结论是巢虫种确实有，但是很少，不像是被投放的，更像是被携带过来的。 大概就像是水果里面附着了几只果蝇的感觉——石村号的矿石是水果，巢虫种是那些觊觎水果的果蝇。 但是艾丽娅并没有小觑恶魔蠕虫这种特殊的变种可能存在的危害，留了一批专门的消杀机械在这边。 巢虫种有再多的能耐，也感染不了机器人。 赛博坦人大概只会被盗号木马上头？ 洛神号升入高空，洛神开始‘接管’目前能够检索到的所有卫星系统。 艾丽娅说自己是外星人，其实还真没错。 正经的外星人，入侵不就该这么来么——谁和你打巷战CQC啊？ 直接强行抢夺信息管制，抢夺制空权，提前预瞄有价值目标。 呆在近地轨道上扔石头，都能够把高价值的生产目标一轮砸没了。 抱着一杯茶，艾丽娅站在舰桥上看着翻滚的云海：“宓妃啊……” 『我在』洛神的投影出现在艾丽娅的身后。 “虽然知道你一直都在学习怎么当‘人’，可是这是不是有点太接地气了？” 艾丽娅回头指着舰桥里面的打扮，温暖的舰桥上张灯结彩。 甚至还有一副手写的对联，真难为洛神她还有空干这事儿—— 左边是『万吨巨轮启航程，扬帆五洲梦唱响』。 右边是『驰骋天空展宏图，雄心壮志赴边疆』。 横批『前程似锦』，甚至舵盘上还有一朵大红花，机魂大悦。 洛神自己的宫装也变了个颜色，喜庆的大红色，身边还有小型的虚拟舞狮队蹦蹦跳跳。 ……为什么新船上天会有舞狮队？ 『这是必要的仪式感。』 “好吧，如果你喜欢——有什么好消息吗？” 『筛选之后，疑似确认了陆真人的消息，目前正在进一步核实。』 “嗯？！在哪里？” 艾丽娅一挑眉，来了好几天了，终于找到了自己老婆了？ 洛神给了一个很豆腐块的寻人启事，这是一个位于边缘城市的小医院刊登的。 医院表示接收了一名车祸患者，寻找她的家人，但是既没有姓名也没有照片，只是说她是东方人。 『这个年代的监控很不发达，这是详细比照之后得到的信息。』 “好吧，希望我们能够尽快把她回收回来。” 艾丽娅抿了口茶，rua了一把瑟瑟发抖的小母狼：“我有预感，战斗不远了……” 当然不远，那个位于八十公里高空之上的漏洞，泄露出来的恶意和原罪污染越来越浓。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对面的什么东西已经在打哈欠，准备睁开眼睛苏醒一样。 洛神已经发射了微型卫星，开始监控附近的力场变动，一旦那道裂隙正式压下来进入物质维度，就会成为巨大的类似自然虫洞一样的星门，谁也不知道那背后会钻出来什么东西。 可能是一只巨大的触手，可能是无穷无尽的虫子，甚至可能是一块巨大的陨石。 屋顶被开了个洞，这个破房子里的人，谁还能够落得个好呢？ “只希望，来的是我能打得过的对手……” …… …… “……你的意思是，你打不过它？” 看着被树根‘困住’的‘巨龙’的姿态，叶卡很茫然。 没有树根，也没有巨龙。 有的只是幻想，就像是历史的水月镜花，一吹就散。 不是，你们阿斯加德，不是吹嘘尼伯龙根什么的吗。 黑龙霍德尼格，一直都在和世界树的根须作斗争，啃噬那玩意儿，直到直接末日。 或者说啃断了就是世界末日…… 且不论神话里面，为什么这个阿萨神族就这么干看着一条龙搁那儿使劲磨牙。 你们这也对不上号啊！龙呢？树根呢？我那么大一根玩意儿，没啦？ “三根树根，全都没了——龙也不见了？你们被卡苏恩挡住之后，就成瞎子了？” 要不是亲自接触，恐怕大家远远瞧见还以为尼德霍格还在坚持不懈磨牙呢。 按照小天使的说法，北欧神话中连接九大世界的世界之树，一共有三条树根。 三条树根分别从三口泉水中吸取水分，使世界之树不断壮大。 其中一条树根，便伸入雾之国尼福尔海姆的赫瓦格密尔泉中，也就是所谓的世界最初之泉。 毒龙尼德霍格便潜伏在赫瓦格密尔泉旁，和无数蛇类一起啃食着这条树根。 当它们将树根咬断时，世界之树就会枯萎，诸神的黄昏就会到来。 尽管在神话故事里，导致“诸神的黄昏”发生的原因，并不是尼德霍格咬断树根。 尼德霍格咬断树根只是预示着诸神的黄昏已经到来的前兆。 导致诸神的黄昏发生的真正原因，是诸神和巨人族之间的多年战争所积累的仇恨。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神话一点都不靠谱。 诸神是新生代，巨人族是当年近卫军的老兵，已经打过一场了。 剩下的老兵们稀稀拉拉地镇守着各处，比如说神王布利这种，那也是护着新生代的。 他要是没了，九界估计得被第七皇帝的能量狠狠冲刷一波，如同灵能海啸。 这是强大的灵能生命体都会带的亡语，艾丽娅彻底死了，爆发出来的灵能也可能会把地球蓝星的生态摧毁。 只有在少数情况下，比如有强大外力介入的情况下，才能够形成明光玉这种能量结晶。 所以阿萨神族实在是有够菜——第七皇帝绝对称得上高规格的外神了，庞大的能量凝结成明光玉，那不得挖个百十年，全都便宜这些小崽子了，结果连当初砍死了的齐杰拉花都没能彻底带走。 “发现了三处痕迹——如果这是树根的话。” 探索队发现了特殊的痕迹，叶卡带着人绕开这些糊弄鬼的残影，终于见到了真正的迹象。 三座如同山脉一样的巨大阴影，被拦腰截断，不知所踪。 同样被拦腰截断的，还有卡苏恩的那块空间碎片——就像是被切下来了一大块边角。 而在那一眼看过去像是被抹掉了的世界背后，是无尽的虚空…… “一个信息壁障上的缺口……它越狱了。” 叶卡吐出一口气，叉着腰很是有些震撼。 “利用一块舢板，从第七皇帝用自己做成的牢笼里面，一跃而下跳进虚空里，好狠的家伙……” 艾丽娅可以把血海巢虫种的世界打碎一块，做成UBEG联合体的链接通道。 齐杰拉花的母株，也可以用残存的三根树根，从虚空之中幸运地捞到一块破木板，然后借以越狱。 九界毕竟不是一个完整的文明世界，它的信息壁障太薄弱了，以至于甚至有直接接触虚空的漏洞。 正常的物质维度世界，可没有这么简单能够突破那些秩序文明信息堆叠起来的厚壁障。 “呼——恭喜你们。” 叶卡握住奥丁的手，左右摇晃。 “我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存在于时间长河的裂隙里了。” “为、为什么？！” “皇帝陛下——”叶卡松开手，高声道：“如果您还能够和我对话的话，不妨出来一叙，这个介乎于时间和空间之中的牢笼，依旧没能够彻底杀死当年毁灭文明的帮凶，如果我们这些后来者有什么事能够为您做的，请尽管说吧！” 奥丁茫然地看着叶卡的举动，后者的做法就像是在问老天爷想什么一样。 在逐渐理解了近卫军和阿萨神族之间的关系之后，奥丁很清楚‘第七皇帝’意味着什么。 但就在片刻之后，似乎整个九界都在震动。 一道虚幻得几乎要消亡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一望无垠的虚空的边缘。 面朝虚空！背对众生！ 当年的七大魔法皇帝，就是用这样的方式，硬生生带着神恩文明飞升了一遍。 如今再出现，这个就连身影都已经模糊得如同鬼混残影的存在，只是用悲悯的眼神回望过来。 『终究还是失败了啊……孩子们，抱歉，我们没能保护好你们……』 “您要是这么说，那这话就不能这么说了——怎么称呼？我还是继续叫您皇帝陛下？” 『我的真名已经消亡，你可以叫我伊西尔，那是我当年还是人间王的时候，用的名字。』 “好吧，伊西尔陛下，我们该谈谈正事儿了，比如说这座被放慢了时间流速，和物质维度代差已经长达2400年之久的监狱，怎么才能够整体放逐回时间长河里，合并到过去的世界线之中——以及你为了保护这些新生代，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打乱原本计划的事情。” 『孩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知道您的近卫军们几乎全点了投降的时候，哪怕再宠溺新生代，几百年也不至于磨灭掉他们对您的忠诚。” 除非这一切，本身就是某个他们效忠的对象的命令。 伊西尔陛下闭上眼睛，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只是想要给他们一个新的未来……但是从实际上，我的行为背叛了我的文明……』 “……” 第没啥理由，单纯休息一天 最近突然升温，白天燥热难耐楼上还装修，晚上慵懒无比整个人都不想动弹了。 然后写了两个神仙姐姐酱酱酿酿行走江湖的小番外，可惜还没写完，写完了给你们看。 休息一晚，想要让精神也试试行走江湖的懒散潇洒的感觉。 我去买酒了，这大夏天，也就酒和月光还不错—— 第1654章-囚笼空荡荡，罪恶在人间 第七魔法皇帝·伊西尔。 阿斯加德所在的九界的创造者。 甚至可以说，祂的存在，就是对创世神这个词的注解之一。 事情出问题了，但是似乎也不急着这一时三刻解决。 人家都越狱百多年了，换算到牢笼之外不知道几千年，差着这俩小时聊天的时间去拯救世界了？ 叶卡就着这块地方，扔出一个便携式凉亭，然后掏出了一套茶具。 第七皇帝走进来，眉眼之间看起来是个年轻的姑娘，自有一番英气。 『你这是什么？』 “我的老伙计留给我的礼物之一，说闲着没事可以喝点茶。” 『可以静心安神？』 “不，可以显得比较有逼格……” 叶卡泡茶倒了杯：“说说您的事儿吧，皇帝陛下。” 『我的事啊……也就那样，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很显然叶卡是真的想听。 第七皇帝于是讲述了自己那波澜壮阔的一生——以及最后的大失败。 伊西尔，真名已经不可考。 因为真名大多具有概念扰动特性，魔法皇帝们的真名往往只有彼此之间才会直接称呼。 他们即便是面对下属，也大多只是透漏尊号。 这倒不是害怕小下属背后戳小人儿，而是担心自己的概念扰动伤到普通人。 没错，魔法皇帝们最强横的时候，便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伊西尔本身是一个人类，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励志的人类典范。 只是和贫民窟里走出来的传说不同，她早年间是第四纪元一个优渥家庭出身的孩子。 因为小时候良好的教育条件，再加上本身的天赋，让她在少年时期就崭露头角，成为区域新生代有名的领军人物。 但是和其他的几个族群地区的领袖不同，伊西尔所在的地方，强者更多是作为守护者而存在的。 伊西尔本身并不参与地区的管理，而是类似文明的保护者。 这让她在专心提升实力感悟力量真谛的同时，也少了杀伐果断的铁血决心。 后来不同地区开始互相探索，神恩文明迎来第四纪元的合并时期。 七位最强大的各自文明、族群、国度的守护者或者是领袖本身，在发现大家实力均等并无决定性差距之后，理智地选择了互相谈谈，而不是直接开打。 原因很简单，作为至强者的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来自星海的威胁。 自己人打生打死容易，那些外面的强大生物个体来摘桃子，那可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于是乎罕见的和平，以另类的方式到来。 七位至强者达成约定，合并各自的文明，神恩星球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一统。 他们彼此之间共享经验和资源，短时间内再度拔高了实力等级，甚至触碰到了规则的门槛。 这意味着他们的选择是对的，于是七位至强者在进行了‘晋升’之后，构建了魔法皇帝的体系。 『明明大家都知道，我不是当皇帝的性格……』 伊西尔抱着一杯茶，打量着那上面的烧釉：『大哥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强悍，铁血，坚定的秩序捍卫者。』 叶卡在小本本上记录这些事情：“伊西尔陛下，您所说的大哥，是第一皇帝对吧？” 『嗯，我们的政体、文明规则、对外的防御措施和扩张规划，基本都是大哥定下来的。』 七大魔法皇帝彼此之间不是没有过矛盾，但是他们都知道如何克制自己，化解这些矛盾。 原因在于神恩文明向外扩张的时候，外神已经不请自来了。 后来的经历，就进入了第四纪元的和平发展事情，乏善可陈。 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制定了全球的基础设施建设规划，甚至进行了星球改造。 七大魔法皇帝的晋升，让他们深刻意识到了一个事情。 他们的强大，是建立在神恩文明强大的基础上的。 他们带领文明前进，文明反哺给他们海量的资源。 虽然第五纪元一直都觉得七大魔法皇帝简直是就是圣人，强行带飞了当年的第四纪元。 可事实上是大家都各司其职，魔法皇帝也是起于微末的凡人罢了。 『我在七个魔法皇帝里，既不是最强的，也不是最坚定的，我更偏向于学者类型。』 “哦，这就是伊西尔陛下您能够设计出那套封印物的理由吗？” 用自己为载体，制造出来一整个虚幻的世界。 叶卡原本觉得那套封印物已经很强了，36个凑齐之后竟然如此神妙。 可是现在看，那玩意儿就是边角料——真正的本体在这里了，都已经化成九界了。 如果非要举个例子，那么当年造了个饮料瓶子，瓶子在这里，神恩帝国捡到的其实是瓶盖…… 就这还觉得了不起，可见神恩帝国比起以前的老前辈们来说，是多乡巴佬。 伊西尔笑了笑，表示自己能够创造出九界，把齐杰拉花母株骗进来杀，是大家一起帮忙。 『当时的情况很危险，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齐杰拉花和文明基础一起毁掉，要么放任它继续作恶。』 当齐杰拉花深入到文明的根基之中，那么即便是武斗能力强悍如同七大魔法皇帝，也无能为力。 第七皇帝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手段，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智取了。 “那么是什么让你在最后关头，心软了这么一下？是因为不喜欢好事做到底吗？” 『孩子，我很抱歉让你们承受这样的事情……』 第七皇帝伊西尔是真的很愧疚，别看她如同少女模样，实际上她的年龄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还大。 『我的近卫军，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当初那场欺骗作战之后，愤怒的齐杰拉花母株恨不得拖着全世界一起死。 他妈的！大家都别活了！ 可是一旦明刀明枪摆开车马，魔法皇帝们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齐杰拉花母株也被硬生生打死，只是祂在临死之前把自己的概念和已经侵蚀大半的世界屏障进行了绑定。 经常毁灭世界的同学们都知道，宇宙信息壁障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隔绝了虚空和文明之间的联系。 宇宙是广袤的，也是脆弱的，一旦暴露在虚空之中，很快就会被同化掉。 齐杰拉花可以死，但是祂绑定的概念，却像是捆死了神恩文明的承重柱。 想要把它挫骨扬灰，那么整个神恩文明都会连带着成为危房。 魔法皇帝自己有本事横渡虚空，可是文明还有那么多普通人呢…… 最后还是伊西尔想了个办法，那就是剥离掉这一整块概念，然后让时光来消磨这一切。 时间长河能够消化掉太多东西，无论是漫长的记忆，还是璀璨的文明。 只是当初伊西尔没想到要放逐自己构筑出来的世界，所以建造虚幻世界的时候吞噬了一部分物质根基。 这一部分神恩世界的物质根基，成为了齐杰拉花肥沃的骨灰盒。 『我本以为，将九界放逐到时间和空间的裂隙之中，能够和祂在时间长河里同归于尽的。』 “但是即便是这种畸形的时间流速过去了几百年，外界的时间差已经超过了2400年，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我有和祂耗到底的耐心。』 “可是你没有不管你的近卫军团的决心。” 『……他们是我的孩子，你也是，我舍不得放弃你们任何一个。』 “这就是我很生气，却也无法指责你的原因了，伊西尔陛下，你们是圣人——做得已经够多了。” 漫长的守护岁月，让这些高高在上的魔法皇帝们习惯了用看待自己孩子的目光看待整个神恩文明。 他们看人类，不再是能够付出的代价，而更像是自己毕生心血的凝聚，漫长时光雕琢的珍宝。 强大的力量不曾磨灭他们的同理心，反而让他们如同真正的神明一样，有着宽宏的大爱。 一个为了保护文明，能够自我献身的魔法皇帝。 怎么舍得硬生生看着自己最忠诚的近卫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湮灭在时空的罅隙之中？ 所以第七皇帝放水了，祂甚至默默推动本该以战争为职责的近卫军开始繁衍生息。 祂为他们创造了更适合生存的世界，将这个畸形的、以齐杰拉花母株为载体的世界划分成九个世界。 清醒的孩子们生活在这里，祂像是慈爱的老母亲一样看着他们的发展。 巨人们——或者说老兵们，知道这位效忠的冕下的想法。 于是在短暂的岁月之后，他们以自我献祭的方式，导演了一出巨人和新生神族之间的斗争。 阿萨神族从此不必背负沉重的过去，并且有着第七皇帝的馈赠、近卫军的遗产，足以立足于世。 『甚至就连二型巢虫种被‘捕获’的时候，您也没有出手，而是任由那个缺口留着？』 “……我并不知道齐杰拉花还有离开这里的能力，祂似乎并非只是从虚空之中捕获到了那片破碎的大地，还有更多我无法探知的东西，我太虚弱了，同时也太乐观了，我以为时间消磨掉了很多，可它似乎只是消磨掉了我自己。” 旁边一直安静听着的奥丁，只是露出震惊的表情来—— “您的意思是……安其拉虫族，您知道？！” “何止知道，你的父辈他们，其实有能力彻底干掉这支外来的访客。” 叶卡撇了撇嘴：“只是他们最后留手了，他们想要留下这条路，把出去的希望交给你们。” 九界是卡在时空裂隙里面的世界，和外面有着不对等的时间流速。 进来容易出去难，叶卡是带着探索的重任，所以有应对任何状况的准备。 可是当年的近卫军，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压根没打算过留什么退路。 这一点估计就连伊西尔陛下都无力更改——祂确实太虚弱了，维持这个世界耗费掉了祂当年所有的威能。 伊西尔似乎很好奇，叶卡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 “我不知道会这么麻烦，但是我打从一开始听说阿萨神族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觉得不对劲了。” 『……为什么？』 “哪怕到了第五纪元，七大魔法皇帝依旧受到尊崇，我们可不敢拿你们名讳来标榜自己。” 神族，神王。 布利那个大个子，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第七皇帝的忠诚——那他就该知道僭越是个什么概念。 这事儿其实很容易理解，你让阿斯塔特们自称‘神皇’试试看？ 再不济，你让第一军团的人穿一身罐头铠甲，冒充军团长也行啊…… “他们越是忠诚，这种不忠诚的行为就越是不合理，除非有一个能够让他们以不忠诚的方式也要献上忠诚的存在。” 就很拗口，很扭曲，甚至有种功亏一篑的感觉。 二型巢虫种的出现，确实是打破了这微妙牢笼的突发事件。 就像是监狱里面撞进来一辆泥头车，难保不会出后续的幺蛾子。 但是您这位典狱长，因为心疼变相坐牢的狱警，让他们自己去玩过家家，是不是有点太温柔了？ 当年七大魔法皇帝里面让您来当诱饵，是因为您的智力高呢，还是因为您心软到就连自我牺牲的任务都舍不得其他兄弟姐妹去做？ 叶卡很想说恐怕后者的因素是有的——正常情况下，团队里面的智者角色都该是被保护在最后面的。 像是渣木头要是遇到这种事情，绝对是自己抄着大剑就先上了，除非他实在小丈育搞不定步骤。 『我无意掩饰我的过错，无论有什么是能够弥补一二的，我都愿意去做。』 “您看样子也没办法离开这个世界，阿斯加德人——或者说阿萨神族，可以作为您的代行者，来搭把手。” 叶卡掏出一张巨大的地图：“这是我的探索队在外海地区游曳时候检索绘制的能量地图，您是老法师了，看看这个名叫米德加尔德的地方，咱们能不能用彩虹桥过去，再把九界卡在这个裂隙里面没有意义，犯人都逃了，往好处想的话，阿萨神族也可以光明正大地重返物质维度了不是？” 『……在那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伊西尔陛下放下茶杯，她并不能够饮用这些茶水。 『我们的文明，最后还是毁在齐杰拉花的手里，对吗？』 “虽然过程可能还有别的曲折，但是就目前的记录来说，是这样的。” 『那我明白了……』她点了点头，然后把一枚徽章递给奥丁。 『孩子，很抱歉把你们也牵扯进来，请拿去给你的父亲，告诉他，我需要他们再为我作战一次——无论他们如今是或者，亦或者身死——我等待他们的回应。』 “……是！！” 第1654.2章-肩颈压迫导致头晕怎么解 艾丽娅走在城市里，紧了紧身上的昭君披风，没想到这皮肤还有返厂的一天。 乐了，说好的拯救世界，结果又来玩都市龙王了。 现在艾丽娅玩的是陪葬流——伤到她，你九族陪葬！ 治不好她，整个医院陪葬！ 整个世界拉去陪葬！ 这哪里是副本，这是来直播普法了…… 神仙姐姐被捡到的城市是一个边陲小城市，医院规格倒是不低，有种乡镇医院的观感。 可别小看这个乡镇医院——这可是1986年的时间段，这全仰仗当年毛子的全民福利待遇。 虽然后期的毛子有这样那样的不行，原本闻名世界的福利待遇也拉了胯。 但是当初建立这个横跨亚欧大陆庞大理想国的那批先烈，是真的勇士。 她第一个实行8小时工作制的国家联盟，并且已经在试行6小时工作制。 她是第一个实行退休制度的国家联盟。 是第一个在国家制度层面实现全民免费医疗、免费教育的国家联盟。 正因为有它存在，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不得不增加工人福利，被迫让渡一部分政治权力。 “可惜了啊，现在的话，死掉的老大哥才是最好的老大哥……” 艾丽娅紧了紧披风，走进这个医院里，门口的值班护士疑惑地打量着这个风雪里面走出来的东方人。 “达瓦里希？” “你好，我的朋友之前失踪了，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们医院刊登的寻人启事，我想看看是不是我的那位朋友。” 艾丽娅拿出一个留学生的身份，得益于好女儿的帮助，艾丽娅有好多个身份可以用。 要不是她这张脸不像是毛子，她甚至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个高层什么的，前来莅临视察。 护士姐姐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带着艾丽娅去找院长，然后大家才去到了神仙姐姐的病房。 院长是个阿姨，而且是过了保质期的那种，膀大腰圆力能扛鼎。 “小姑娘，那是你的同学吗？” “是我的姐姐——如果真的是她的话。” “她之前是在路上被一个好心的护士捡到的，然后就入住我们医院了，应该是车祸。” 院长说着她的推测：神仙姐姐可能是被车撞了，然后觉得没啥事儿，接着走回家，但是走着走着就头晕了，然后就兜圈子迷路了。 毕竟是留学生，远离了熟悉的街区，很容易就变成了人生地不熟。 至于说为什么之前检查信息没能找到她的身份，院长将其扔锅给了效率低下的教育系统官僚体系。 艾丽娅能说什么？名侦探院长就连前因后果都给你想好了，你甚至不需要多余的理由。 艾丽娅隔着窗玻璃，一眼就看到了自家那漂漂亮亮的神仙姐姐。 问题在于神仙姐姐的头发，居然变回了黑色？ 她沉吟了片刻，掏出钱包来付账：“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办理一下出院手续吧。” “当然可以，补一下手续就——啊？出院？” 数个小时之后，艾丽娅带着昏迷地神仙姐姐，转院到了特殊的疗养院。 位于河畔的庄园，中间是一幢别墅，绿树环绕，面积很大。 里面有花园，有运动和游乐场地，理论上每间屋子都有卫兵守护，还有报警装置。 以‘那位安排这一切的人’的级别，还能配3个厨师、3个服务员、1个清洁女工，还有1个花匠。 艾丽娅当然没有要这些人，她不是为了享受。 尽管现在看起来是享乐主义，但事实上是她需要一个地面的军事基地。 有什么比一个没什么人用的疗养院更合适呢？ 这里宽广且道路平坦，最重要的是那些地方并不会有人去没事儿闲逛。 单从外面看这座别墅，似乎只是气派。 但是走进去，内里面积巨大，只见一个50多平方米的前厅，厅里有壁炉、大理石雕塑、橡木地板、地毯、枝形吊灯、豪华的家具。 再向里走，每个房间都配有彩色电视机。 这是一层楼的情况，外院还有一个相当大的带顶棚的玻璃凉台，还有一间放有台球桌的电影厅。 在这个年代，这种配置已经堪称奢华，很难想象洛神到底动用了什么关系落实了这样的疗养条件。 艾丽娅把神仙姐姐安置在一楼的阳光房，洛神的投影伴随着一架小巧的无人机出现。 『已经部署好了地面武器站，要把医疗站进行地面部署吗？』 “嗯，看看什么情况吧。”艾丽娅坐到神仙姐姐的床边，握着她的手开始把脉。 实际上之前就已经用精神力探查了一番，确认转移不会出问题才移动到疗养院这边的。 要不然掏出一大堆未来医疗器械什么的，实在是太违和了。 半个小时后，医疗站部署完毕，几个医疗辅助机器人小心地为神仙姐姐做了全身检查。 甚至还给她洗了澡换了衣服顺带敷了面膜——可是还不醒。 『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非常健康，甚至可以说健康得过分。』 能不过分么，堂堂半神级别的剑仙。 一个能够沉睡多年依旧保持着身体基本机能的存在，这底子厚得可怕了。 艾丽娅想了想，额头抵住额头，试图用这种方式进入神仙姐姐的意识海去唤醒她。 片刻之后，艾丽娅也陷入了沉睡的状态。 医疗机器人把她抱起来放在神仙姐姐枕边，还小心的掖了掖被子。 洛神掏出照相机，拍了张照片，标注了信息，塞进一封电子邮件里准备寄给自己母亲。 母亲大人，这就是你给我选的父亲大人，当着我这个女儿的面就和别的姨妈同床同枕。 艾丽娅的意识不断下沉，片刻之后轻飘飘地落在了一片茫茫然的白雾之中。 等到她从迷雾之中走出，显露在面前的，赫然是一个巨大到一眼望不到边的古镇。 青山绿水，白墙黑瓦，来来往往的人。 但是人也是有讲究的，他们腰间背上悬挂着兵器，一个个看起来颇为悍勇，行走之间自有凶煞气氛。 艾丽娅自己的意识海，是无垠的星海，是灿烂的宇宙。 可是艾丽娅没想到，神仙姐姐的意识海，居然是如此的红尘俗世，栩栩如生。 “……一座江湖？” 第1654.6章-神仙姐姐奇怪的噩梦 江湖里，什么都有，但非要说什么好，也就一口酒。 艾丽娅看了看自己身上——依旧是姑娘的模样，但是换了一件普通衣裳，身无分文。 动动手脚，巧了不是，武功也废了…… “有意思……” 神仙姐姐的意识海，显得过分细致了。 大而化之不可怕，可怕的是大而化之能够大到星海银河的地步。 所以艾丽娅很强，非常强，意识海里的艾丽娅甚至能够硬撼当年的光明神王。 小而美细分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细致得像是真的一样。 神仙姐姐的意识海构筑出来的这座江湖世界，看起来和红尘俗世没区别，这就很厉害了。 艾丽娅没有强行轰碎这里的意思，她是来找人不是来杀人的。 随手捡了根棍子，把一条想要咬她的老狗打开。 这江湖，似乎并非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和平的江湖啊…… …… …… “你听说了吗？” “什么？” “陆家，被灭门了啊！” “啊？！” 艾丽娅行走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看起来凶悍的有，畏畏缩缩的也不少。 原本以为这江湖里，人人都像是神仙姐姐，却人人都不是神仙姐姐。 可没想到如今看来，人人都不像是神仙姐姐——更别说是不是了。 行走在街道上，大家看艾丽娅这个姑娘的目光并不如何热烈，就像是最普通的反应。 原因很简单，艾丽娅进入这个城镇之前，找地方打了好几个滚，如今一身脏兮兮恍若小乞丐。 她打量着这大抵是江南水乡背景的地方，而后一路打听到热门的消息。 陆家？被灭门了？ 神仙姐姐就姓陆，而且这个姓并不是她师傅给她起的，而是巧合。 相比起来，神仙姐姐同一期的三个姐妹，才是跟师傅姓。 钟灵毓秀四姐妹，唯独神仙姐姐不是孤儿——但后来也成了孤儿。 体弱的神仙姐姐幼年有重病，被送到环溪观习武，试图医治疾病。 陆家在当时据说颇有声望，想想也是，能够和环溪观交好，可不是有声望么。 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她的家族就被仇家灭门了，除了她自己…… 成了孤儿的神仙姐姐因此一夜白头，机缘巧合入门了白首太玄经。 这种献祭全家才能入门的结果，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误导了钟灵毓秀的另外三姐妹。 强如大师姐陆颜钟，不拜天地也没说不拜师傅，没有到绝情绝性的地步，干脆懒得练这个邪门功法。 若非如此，或许在后来斩尽清廷三百高手力竭而死的时候，天地不拜还可以破后而立，成就另一番机缘。 只是世事没有那么多如果，艾丽娅杵着棍子，小乞丐一样凑到了满是血腥气的陆府门前。 血腥气很浓，顺着影壁流出来的血浆都凝固了，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 甚至还有不少‘江湖人’也在看，议论纷纷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补天石？” “不应该吧……” “可能是为了北冥神功。” “陆家的北冥神功要不是——” “嘘嘘嘘！” 一批人互相警告，有些话不能说。 但是毫无因为，大家都默认，陆家被灭门是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艾丽娅换了个边角的地方，爬墙翻进这个巨大的院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说是灭门惨案，大家都知道陆家无了，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警戒线啊捕快之类的。 这个江湖，似乎有点太无序了？ 艾丽娅往里探索了一番，路过一个看起来应当是祠堂的地方，又停下了脚步。 她歪了歪脑袋，走到祠堂里，对着那些牌位拜了拜，然后掀起供桌的桌帘。 一个少女蜷缩在桌帘里，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抱着一块排位脸上满是泪痕。 艾丽娅看了眼那上面的字样，似乎是少女母亲的牌位，原本应当摆放在供桌角落里的。 “你——” 话音未落，艾丽娅只觉得后背心一凉，就地一个驴打滚错开身位。 可即便如此，钻心的疼痛依旧从后背传来，她反手摸了摸，满是血迹。 一剑就差点把天下无敌的艾丽娅戳死，这个家伙的战绩足以彪炳史册。 艾丽娅冷眼看着蒙面的刺客，又看了看躲在桌下的少女，好片刻之后吐了口浊气。 “搞咩啊……” 说好的神仙姐姐在家族被灭门的时候，身在环溪观呢？ 这不是被吓得瑟瑟发抖，躲在供桌下面祈求妈妈保佑么？ 杀手冷眼撇过少女，而后把目光投向艾丽娅，无情地举起长剑。 “我要是你，就不会用剑这种武器搞屠杀……” “……什——” 话没说完，警惕的杀手就被艾丽娅抓起的香炉洒了劈头盖脸的香灰。 艾丽娅没有了实力不假，但是不代表她就没了胆识和经验。 身经百战的军团长，就算是换到婴儿身上，动起手来依旧是战阵杀伐的路子。 江湖道义？侠客剑法？那是什么东西？ 香灰迷眼，艾丽娅几乎扔出一张椅子的同时整个人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长剑反手艰难，对方想要下劈，但是力道决计没有匕首或者长刀来得利索。 艾丽娅拼着挨了一剑斜切，一记膝撞将对方的子孙根废掉，而后挥拳狠狠地打在对方的喉骨上。 「叮哐————」 长剑跌落在地上，一手捂着下面，一手捂着喉咙，杀手浑然没想到一个小乞丐会如此狠辣。 艾丽娅扑上去试图戳瞎他的双眼，可是一股大力直接传来，将她硬生生打飞出去。 ……卧槽！内力？！ 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艾丽娅砸在祠堂边缘，身下的太师椅都被砸断扶手。 她挣扎着爬起来，觉得自己左臂应该是脱臼了，但是这不重要。 抄起断的一截木茬，艾丽娅凶悍地扑过去，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有内功就戳不死你？ 但是下一秒，伴随着一抹血光飞溅，强撑着准备和艾丽娅硬碰硬的杀手错愕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 一抹剑锋从他的心口刺出…… 他艰难地试图望向背后，可最后却还是就这么直挺挺地扑街了。 长剑从他的胸口滑出，艾丽娅这个时候才看见他身后的景象。 之前还抱着妈妈的牌位躲着不敢哭出声的少女，现在笨拙地握着剑，指节发白却依旧不肯撒手。 艾丽娅动了一步，那剑锋居然朝向她指过来。 扔掉手里的半截扶手，艾丽娅按住自己的胳膊。 “我说啊，我要是坏人，会和他打生打死吗？他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少女目光垂下，看着那个死了的杀手的胳膊，那上面有一朵彼岸花的标识。 “曼陀罗……” “什么？” “是曼陀罗的杀手……他们想要补天石……” “补天石是什么东西？猴哥？” 艾丽娅把自己的胳膊抵在地上，用力一拧将其复位。 痛倒是挺痛的，但是她能忍，勇者是这样的啦…… 少女扔掉长剑，像是刚回过神一样，又要嘤嘤嘤地哭了。 艾丽娅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艾丽娅想和她说话，她就又钻回了供桌下面。 “……算了，你先冷静一下吧，我去看看还有别的杀手没。” 本来想要报官的，但是这个勾八世界的设定，很显然就是无序的江湖那套。 杀手都有组织了可还行——而且还会内功——这就是江湖？ 她捡起长剑，转身走出祠堂，开始检查还有没有杀手或者活口。 这一检查，就花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晚上。 陆府是真的有钱啊，他们的家里都不能说是庄园了，简直就像是个公园。 而且还是城市中心公园的级别，艾丽娅甚至怀疑他们庄园里面的小湖都不是自己挖的，而是货真价实的大自然的湖然后被他们围到了自家的后院里，这玩意儿居然是活水接到外面的大河你敢信？ 天都黑了，艾丽娅把最后一具尸体扛到前堂摆放好，筋疲力竭地叹了口气。 好累……好饿…… 江湖大侠也会想要吃肉夹馍么……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艾丽娅头也不回：“你们家有多少人？” “……” “我找到了121具尸体，还有29具穿着刚才那个什么曼陀罗的衣服的。” 本来艾丽娅觉得，杀手什么的来灭门，肯定不会是一个人单挑人家全部，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杀手来的人挺多，保守估计也有30个。 但是陆家也不全都是吃素的，这些杀手绝大多数都被他们弄死了。 其中有个猛男，身边躺了足足11个溜芭久吴拔陵咝笼吾灵盟杀手的尸体。 他自己应该是想冲出重围试图去后院，可是伤势太重了，走了没几步就倒地死了。 同归于尽的也不少，所以最后反倒只有一个杀手一路摸到祠堂那边去。 艾丽娅心说得亏这些杀手没给兵器淬毒，不然自己也得死…… 少女走过来，颤抖着手递给艾丽娅一样东西。 “什么？” “……金疮药。”少女吸了吸鼻子：“你的伤……你后背……” 艾丽娅看了看自己的后背——看不见——但是已经麻木了。 “你帮我上药吧，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们家多少人？” “连带仆役，拢共122口人。” “啊这——”艾丽娅挠了挠头：“抱歉……” “他们想要补天石。”少女给艾丽娅的后背撒着药粉，动作并不娴熟，但似乎也不是第一次。 “所以补天石是什么？” “天外陨铁，据说能够打造绝世神兵的天外陨铁。” “……”艾丽娅眨了眨眼，这设定好眼熟。 神恩金？ 为了一块神恩金，他们就杀人家满门？他们——他们好识货！ 说真的，但凡了解神恩金的神异，为这东西杀人家满门都不是不能理解。 哪怕是放到玄幻小说里，这也是顶级炼器器材，龙傲天看了都得心动那种。 但是艾丽娅对此没兴趣，毕竟这是假的，就连自己也是假的。 她在想怎么跟神仙姐姐说，这只是一个梦，你该醒了。 你已经睡了几十年了，不管你在哪里看到这个信息，我们都想要唤醒你吧啦吧啦…… 可是艾丽娅回头，却看到少女时候神仙姐姐那张苍白到让人心疼的脸。 月光照进前堂，神仙姐姐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默默掉着眼泪。 很显然，这个说着家里一共122口的少女，并非是接受了这个噩耗，只是假装坚强。 艾丽娅沉默了片刻：“我能帮你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们家家主对我有恩，我——” “假的。” “……” “你根本不认识我们家的人，大伯在那边角落里，他对你有恩你不会这么摆放他的尸体。” 艾丽娅看了眼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干瘦男人，心说原来你是家主？ 不是，那之前那个住在主卧那边，干死了十一个刺客的猛男是谁？ 艾丽娅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幕，居然就让神仙姐姐看穿了借口——你这个时候就这么聪明了？ 也不对，神仙姐姐一直都很聪明，天生的。 她想了想，干脆懒得找借口了：“我对补天石感兴趣，我跟你做交易，你把石头给我，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答应的条件，无非是报仇之类的。 虽然不知道神仙姐姐的意识海里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座江湖。 但是完成心愿就能成佛——划掉——就能安然苏醒了对吧？ “也是假的，补天石不是石头的样子，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条件的话……” 给艾丽娅处理完伤口，少女沉默地看着一屋子的尸体，闭上眼睛，而后抹掉最后的眼泪。 她重新睁开双眼，眸子亮得可怕：“我们陆家，有一份北冥神功的传承，如今应该是在昆仑山。” “……所以？” “护送我去昆仑山，补天石归你，北冥神功你也可以看，这就是交易。” “不用报仇？” “我就是要报仇——但我要自己报仇！” “……” 好要强的小姑娘，神仙姐姐你做梦都这么猛的？ 艾丽娅最后理所当然答应了她的条件，毕竟意识的波动迅捷无比，她们在梦里花费千辛万苦从江南到昆仑，现实里面也就是睡一觉的地步，艾丽娅不差现实里这几个小时，去惊醒噩梦之中意难平的神仙姐姐。 “不过话是这么说，你们家这补天石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补天石在哪里？ 答案就在祠堂，就是那张供桌——他们把这玩意儿‘藏’在了最不起眼的地方。 神仙姐姐把祖宗牌位请下来，掀开桌帘，露出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桌板。 桌板是用几块木板拼在一起的，其中第二条木板，实际上就是一整块特殊的天外陨铁。 “你背得动吗？” “……多重？” “二百多斤。” “我大概知道你的泰若山剑怎么来的了。” “什么？” “不，没事，我天生神力——” “……” 第1655章-悲哀的江湖 说是天生神力，但实际上并没有。 一块二百斤的神恩金‘木头’块儿，背在身后如同萧炎背上了玄重尺。 艾丽娅走几步都觉得累：“我说啊，你做梦都这么尊重物理的吗？” 受伤流血也就罢了，把自己的天生神力都剥夺了可还行。 陆小姐面无表情地看着艾丽娅，清冷的眸子里见不到半点光。 很显然，如果艾丽娅说不行，她只会自己背上，然后去昆仑。 “……你知道环溪观吗？” “那是什么？” “钟灵毓秀四姐妹呢？” “没听说过。” “你知道什么？” “曼陀罗的人，杀了我全家，我要报仇——昆仑山有北冥神功，我要拿回来。” “我保护你去昆仑。” “你陪我去昆仑。” “你觉得我不能保护你？” “不能。” “那为什么要我陪你？” “……你可以不去。” 艾丽娅皱眉，感受了一下震荡的精神力，发现居然还不能够强行唤醒神仙姐姐。 虽然理论上是可以把她‘惊醒’的，但神仙姐姐的意识海除了精致精密之外，意外地脆弱。 她之前都干嘛去了？ 耗光所有精神力，和外神玩奥特炸弹同归于尽了？ 不应该啊…… 艾丽娅叹了口气，背起那块木头，艾火火背起了玄重尺。 “走吧——有钱吗？” “没有。” “那就翻翻周围，私房钱什么的拿点，我们要出远门了。” “……好。” …… …… 旅途总是艰难的，江南到塞北，塞外再昆仑。 艾丽娅很怀疑神仙姐姐的意识海里，不单单是有完整的物理定律，还有完整的地形模拟。 她居然真的是曾经走遍大江南北，什么都记下来栩栩如生那种，我哭死…… 自打离开被灭门的陆家之后，两人走了三日，才堪堪走出县城地界。 因为不敢暴露身份——当地都认识陆家这个高门大户——神仙姐姐拒绝在那边购买坐骑。 “那为什么不让我买呢？” “你没有路引。” “……你知道我是黑户，你还收留我？” 破庙里，艾丽娅翻身坐起：“而且三天，足足三天！你甚至都没问过我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你看，这三天时间，我问你什么，你才说什么，我不说话你压根就不主动说话！” 神仙姐姐怎么会是你这个样子？ 难道说这是神仙姐姐精神的暗面？ 想不明白的艾丽娅叹了口气：“我叫艾丽娅——这么写。” 她拿了根树枝，在旁边的泥沙里写下自己的名字。 神仙姐姐看了一眼，清冷的视线毫无波动，只是说了一句不像江湖人。 当然不像！ 你们一个个名字那么好听，什么陆颜灵，什么陆无瑕。 到我这里，仨字凑不出半个典故，这怪谁？ “我们是不是该弄个化名？” “……”往火堆里填了一段木柴，神仙姐姐抬起眼帘：“什么化名？” “比如，我叫陆颜倾，你叫——” “我叫陆颜灵。” “……不改？” “不改。” “好吧，随你。” 要说谨慎，神仙姐姐倒也谨慎，可要说倔强，哪里有被杀全家还不改名的？ 艾丽娅摸了摸垫在身下如同木块的神恩金，或者说补天石。 在现实里面，神恩金的加工难度指数级递增，第一次很简单，第二次非常艰难，第三次已经涉及到了神秘学领域。 UBEG联合体目前的能力，只能做到第二次加工。 神恩文明借助炼金学，能够进行第三次，但是精度堪忧。 在意识海里，这东西该不会也继承了神仙姐姐优良的底层物理规则写入传统吧？ 要知道两人身上除了一些带出来的方便使用的零碎金银，可没什么神兵利器。 长剑太显眼，所以带的是匕首。 虽然真要说的话，带着这么一块‘玄重尺’也有够显眼的就是了。 艾丽娅摊在破庙里，外面下起了雨，里面昏暗的庙宇配着火光，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两个人。 她看着顺着屋檐滴落的雨点，感慨神仙姐姐做游戏的话一定是顶尖高手，这美工…… 而清冷少女模样的神仙姐姐，只是看着泥猴子一样的艾丽娅，眼神闪烁。 破庙的火光逐渐熄灭，两人再也没有言语，就这么又过了一夜。 第四天，艾丽娅起来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 很显然，被剥夺的除了她的强悍武力，还有她那坚韧不拔的久经沙场的钢铁之躯。 真就小姑娘的身体呗…… 艾丽娅看了看左右，神仙姐姐不知道哪里去了，火堆的余烬还带着余温。 她走出来在破庙外的水缸里接了点水，抹了把脸，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第二个小乞丐。 “……你这是什么打扮？” “外面很乱。”小乞丐神仙姐姐身上像个泥猴子样，半点不见美貌了。 艾丽娅于是只能接着叹气，她感觉自己叹气的次数比这辈子加起来都多。 我的宝，行走江湖不是这个样子的，就算是乞丐也不会到处打滚…… 她自己是背着二百多斤的负重，跋山涉水走小路离开县城，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过来洗脸，我帮你化妆。” “你会化妆？” “变美不会，扮丑就会。” “……” 神仙姐姐洗掉了脸上的泥巴，两人就着雨破天晴的天气，在破庙门口用草木灰之类的东西化妆。 半个小时之后，神仙姐姐探头去水缸看了看自己的脸。 不丑，但是也不好看了，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土。 最重要的是，自己身上带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什么味道？” “附近一种草药的味道。”艾丽娅往自己身上涂抹：“难闻归难闻，驱虫，你说你，拟真度做那么高干什么，蚊子都搞出来了……不过也有好处，别人不想搭理咱们。” 两个少女行走江湖，别说长得平平无奇，就算是长得像母猪，吹了灯也一样。 艾丽娅毫不怀疑神仙姐姐构筑的这个古怪的江湖里面有那种黑手。 灭门惨案都出来了，什么东西没有？ 就很怪，昆仑到底有什么？这任务也没个金手指啊系统之类的…… 神仙姐姐静静地看着折腾的艾丽娅，片刻之后垂下眼帘。 “你是姐姐，我是妹妹，你叫陆颜倾，我叫陆颜灵。” “好。”艾丽娅背起那块补天石：“等我们去昆仑，学会了北冥神功，就找人把这块补天石打成两把剑，咱们双剑合璧行走江湖，把那个什么曼陀罗灭掉，就能通关了。” “……好。” …… …… 理想很好，现实很不好。 出了县城，两人进入了临近的城市，想要买匹马。 结果是买不起…… 大侠有马，还顿顿吃牛肉喝女儿红。 两个少女带出来的钱只够买一头驴，可问题是驴它载不动啊！ 最后两个少女嘀咕了半天，买了辆驴车…… 神仙姐姐和那头驴子大眼瞪小眼：“你会驾车吗？” “……我可以学。”艾丽娅挽着袖子：“应该不难吧？” 答案是骗人的，难死了！ 古代驾车没有制动杆，没有方向盘，没有人体工学坐垫。 拖着板车的驴，不像是马儿那样桀骜不驯，但是有够蠢。 艾丽娅拿着个鞭子摆弄了半天没用，最后只能下车步行牵着它。 艾丽娅牵着驴，驴拖着车，车上有艾丽娅的妹妹和艾丽娅的板板。 “这就叫江湖？”泥泞的官道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淤泥：“唯一的好处，是带一块木板很合理了！” 能不合理么，没那玩意儿怎么救车？ 就算是官道，说陷进去就陷进去，没过脚踝的黄泥又粘又重。 一块木板垫在下面，把板车拖起来，抱着小包袱的神仙姐姐就是艾丽娅如今唯一的家当。 而作为陆家唯一的继承人，这位千金大小姐对金钱的概念几近于无。 艾丽娅很怀疑她抱着的包袱，能不能支持大家走到远方。 好艰难遇到了一段干爽的泥路，驴车顺着直线走就行，艾丽娅满头大汗地坐回板车上。 “我们或许该弄个小棚子，然后当房车用。” “……为什么帮我？” “啊？” “陆家，没有人敢进来，那些人知道发生了事情，不会帮忙的，为什么帮我？” “隔了四五天才问这个问题？”艾丽娅想了想，摊在摇摇晃晃的板车上：“我贪图你的美色，行不行？” “你也是女的。” “对啊，所以我正常情况下找不到老婆，只能捡一个，你大小刚合适。” “……”神仙姐姐抱紧了小包袱，不说话了。 “喂喂喂，不是真信了吧？” “当然不会。” “那就当我想要见识一下北冥神功吧。” 牛啤，北冥神功。 倘若你说正常的江湖里，有这种东西，艾丽娅是不信的。 但你要是把环溪观也计入进来，那就合理了——有没有核弹剑？ 驴车摇晃了一阵，身后传来人嘶马鸣的声音，两人齐齐回头，一个看起来很庞大的商队正在超车。 艾丽娅拉着小驴车让道一边，安静地看着这些精悍的骑士。 商队的人对这俩看起来应该是带着全家的破烂投奔亲戚的小姑娘没什么戒备，只是看一眼就过了。 艾丽娅驱车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行了一下午，晚上扎寨的时候对方来人了。 没有骑马，但是按着腰间的刀柄，远处是往这边看的人。 “我们是福源镖局的，两位怎么称呼？” 艾丽娅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随便编了个来路，说是家里被烧了准备去投奔亲戚。 瞧见神仙姐姐不说话，便示意自己这个妹妹是哑巴。 神仙姐姐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艾丽娅，但是也没否认，只是垂着头，身上的酸腐味道随风飘散。 身形高大的刀手揉了揉鼻子，看着俩浑然没有武功痕迹的姑娘。 “你们可以跟着，扎营的时候可以在我们的下风口，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哦……好心人，谢谢你。 很显然，照应什么的就是客套话，对方只是顺手照顾一下这俩少女而已。 人群那边似乎有点骚动，有人站起来说了点什么，复又被另外一批人看住，悻悻坐下。 刀手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沉下来，又瞥了眼两人，犹豫了半秒。 “要是——有什么人来找你们，说些胡话，你们就大声喊，我会过来。” 艾丽娅和神仙姐姐对视一眼，后者的目光逐渐冷下来，握住了袖间的匕首。 出门在外，走镖的镖师血气方刚，荒郊野岭俩小姑娘。 说什么胡话？大声喊——喊什么？ 艾丽娅按住神仙姐姐，微微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好几天日子，就这么在沉默的路上度过。 两小只努力地追赶着商队的脚程，其中甚至侥幸地穿过了三处山匪的路卡。 山匪也知道一顿饱和顿顿饱，因此只收钱并不害命，甚至还问商队‘采买’一些物资。 尽管用的是他们收来的过路费，但是商队倒也不拒绝这种事情。 毕竟物资的成本肯定是比真金白银低的，就当是路上喂狗了…… 这几处山匪对于坠在商队后面的小尾巴视而不见，大抵是那个带队的刀手说过什么。 但是这种事情，在又一次大雨夜变了。 滂沱的大雨，轻而易举地把简陋的房车遮阳棚穿透，淅淅沥沥的雨点洒在身上。 艾丽娅拖着驴车，神仙姐姐在后面推，两人一驴艰难地爬上一个坡，找到一处凹陷的山洞。 神仙姐姐还在笨拙地生火准备烘烤一下衣服的时候，山洞门口堵上来三个人。 三个人艾丽娅都不认识，但是他们很显然觊觎两姐妹已久。 为首的那个甚至有闲心笑笑：“就说下雨有好处，洒洒雨，味道不就淡了么？” 艾丽娅歪着头看着他们身后，滂沱的雨幕遮住了所有。 别说大声喊了，打雷都没用——那个好心的刀手除非有顺风耳。 对方扔出来一枚银角子，滚到艾丽娅脚边。 “不白玩，爷去馆子里点个姑娘，也就这个价，你们俩洗洗，一起。” 艾丽娅附身捡起那枚银角子，在手里掂了掂：“你们也一起？” “……哟吼，丫头还挺懂——爷不喜欢一起，我玩腻了再说，钱算一块。” “那不够，少了。” “别不识抬举。”嬉笑的男人收敛了笑容，按住腰间的刀柄：“懂事点。” 艾丽娅揣起银角子，叹了口气：“那行吧，让让，我去洗洗——” 三人对视，嗤笑着让开堵住洞口的身位，艾丽娅缩着身子钻出山洞，和他们错身而过。 下一秒，匕首的锐利银光混杂着血光，在雨幕中飞溅而起。 在那三人惊愕的目光之中，紫色的雷电在天际炸开—— 『轰隆——————————』 第1655.2章-江湖没有道理 雨幕滂沱，艾丽娅擎出匕首，几乎是拽着那个打头的男人，滚进泥土之中。 两人翻滚挣扎着，走镖的男人筋肉贲起想要发力，却被艾丽娅狠狠一口咬在喉管上。 与此同时，那怀里的匕首简直就像是开洞一样，狠狠地扎进去开始拧…… 再怎么凶悍的镖师也不曾见过这一幕！ 两人刚抽出刀来，居然颤抖着不知如何下手。 只看到打斗的两人挣扎翻滚，血浪咕咕噜噜涌出来，像是喷泉一样把周遭的泥土都染红了…… 用经验弥补硬实力上的不足，太过艰难。 神仙姐姐的这座江湖，那些NPC一个个都是有着经验的好手。 他们用刀用剑，有内功有筋肉实力，强得可以。 只是普通小女孩身体的艾丽娅，完全和他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即便有足够的准确度和速度做到一刀封喉，也没办法瞬间杀死对方。 那就拖！拖到对方死！！ 翻滚的两人一路顺着泥泞滚到一株大树下，艾丽娅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这都不死——” 艾丽娅吐出嘴里的污血泥渣，看着那双目赤红的镖师，狠狠一记头槌撞过去。 “这都不死！！” 【咚————】 鼻骨扭曲的镖师踉跄着翻身站起，捂着喉管，而后顺着身上的伤口试图按住血迹。 但是大邬yi企⑧岜溜起 硫（一）〠裙『雨越大，他身上的血就越多，最后淅淅沥沥滴落成一片小溪。 刚才翻滚的那么几下，艾丽娅在他身上至少捅了二十多刀…… 艾丽娅也踉跄着起身，抹了把脸，随手抄起一截树枝。 “嗬——嘶嗬嗬———” 镖师发出近乎癫狂的喊声，可是喉管被咬开，便只有可怖的漏风的声音。 艾丽娅冷眼看着对方，把那根树枝在膝盖上折断，断茬对准对方。 镖师终于抽出了刀，可是身体的麻木和冰冷，让他甚至无法发力。 一只手捂着喉咙，低头看了眼另外一只手。 伤口翻开的血肉被雨水冲刷，惨白的筋腱露出来。 艾丽娅撞进他怀里，两人裹挟着翻滚的时候，她就直接切开了他的手腕。 军阵杀伐那么多年，艾丽娅经历过太多的惨烈战斗。 她重伤的次数，比这些家伙杀过的鸡还多。 每次醒来都能够快速熟悉身体，应对任何情况。 相比起来，这些镖师只会恃强凌弱，生死之间的大恐怖经历过？ “你能杀我？”她咧开嘴，啐出一口血沫：“你能杀我——假人——梦里——” 从故事开始到现在，她哪次不是顶着debuff强行作战的！ 雨幕惊雷声中，握着刀的两名镖师甚至都看不见远处的情况。 他们只看得到带头的自家镖师站了起来，应当是收拾了那个该死的小丫头。 受伤了？摇摇晃晃的—— 正想着是不是冲出去帮他动刀，两人便只觉得身上猛地一凉。 什么东西？！ 油香味尚未完全挥发出来，两人握着刀回身。 那山洞里瘦弱的另外一个少女，已然用力地掀开火堆。 火星飞溅，那口承载着两小只所有家当的缺耳朵的铁锅被掀开。 两个镖师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什么事情，飞溅的火星就引燃了身上的油。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之中，两人顾不上刀，翻滚到雨幕之中，在泥地里面滚动着。 其中一个艰难地扑灭了身上的火星，堪堪抬起头。 一个白色的什么东西飞过来，落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只手，骨节粗大，手腕上还有一个冲刷泛白的筋腱伤口。 “？！！” 惊愕的情绪接连不断，怪诞的思绪甚至都没能链接起来。 然而那灰扑扑的大雨后，摇晃着身子的少女已经拖着刀劈了过来。 【噗————】 一刀、两刀、三刀…… 少女的刀法并不刚猛凌厉，或许是受限于体能，显得十分简谱。 砍下去，压着，然后狠狠一拖—— 锋利的刀刃撕裂血肉，那种让人感同身受的撕裂感是如此直白激烈…… 雨幕冲刷了太多的暗红，以至于这本该血腥至极的场景，甚至显得有几分默剧姿态的滑稽。 神仙姐姐拉住艾丽娅：“他们死了——” “还有一个。” “也死了！被我砸死了！” “你要学会跑——”艾丽娅杵着刀，踉跄跪地：“傻孩子，跑……” “他们死了！” “他们不只三个人——走啊！” 话音落下，神仙姐姐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林中。 早些时候那个很好说话的刀手镖师，戴着斗笠，从林中走出来。 他的手里，警惕地提着刀…… 三具尸体就在面前，谁都看得出来结局。 “你和他们一伙的？”艾丽娅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举起刀：“你也想死？” “……我们是一个镖局的。” “他们死了。” “我得有个交代。” “他们用强。”艾丽娅掏出那枚银角子，扔过去：“给钱就不算？” “……”看着滚到面前的那枚银角子，刀手低着头，斗笠边缘雨水滴落，遮住面容。 “你们杀人了。” “江湖哪天不杀人。” “你们连武功都不会，不在江湖。” “不在江湖，他们要杀我，我杀他们——这就是江湖——” 刀手俯身捡起那枚银角子，深深地看了一眼艾丽娅，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偏过头：“走的时候，把刀留下，那是镖局的兵器。” “……” 刀手走了，就像是没有来过。 艾丽娅坐倒在地上，神仙姐姐没搀住她，和她一起摔倒。 “你杀人了……”神仙姐姐轻声道。 “你不是杀过吗？还是在你家，这就是江湖。” “……噗——”神仙姐姐忍不住笑了。 她脸上还残余着苍白，可是对上艾丽娅的眼神，却只是笑。 “这就是江湖？”她颤声问道。 很显然，清冷是假的，笑也是假的，唯有颤抖是真的。 艾丽娅看着这副曾经傲视天下，无敌于人间的面孔。 那个时候的她，多厉害啊——天上剑仙三百万，见她也需尽低眉。 好一会儿，艾丽娅轻声道：“这就是江湖，很可怕。” “江湖……就是要被欺负？” “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你不是天生神力么，我也天生神力，你还有北冥神功，只要去了昆仑，你天下无敌了，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是我们。” “什么？” “……我该用石灰的。”神仙姐姐突然说道。 “石灰？” “我该用石灰的，下雨，烫瞎他们。” “有道理——” 两个少女搀扶着站起来，重新回到山洞里。 暴雨如注，非要说有什么好消息，那大概就是那个刀手不会带人来。 起码雨停之前，她们是安全的。 重新升起火堆，两个少女互相倚靠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门口的尸体死不瞑目，神仙姐姐砸死的那个，脑袋都是扁的。 两小只和他们对视，艾丽娅自己当然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可是感受着身后少女的颤抖，她叹了口气：“你害怕，就别看吧。” 神仙姐姐缩成一团，最后挤到了艾丽娅的怀里，抓着她的衣襟。 脸色苍白，但是美得惊人的少女眼眉颤抖，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艾丽娅靠在山壁上，也闭上眼睛假寐，身体的疼痛就跟真的一样。 山洞外面的大雨如同瀑布，苍茫的山峦之间，只剩下面前摇摇欲坠的一点火光。 孤独的感觉就像是致命的毒药，可唯独在生死之后，这种无人的孤寂感显得如此令人心安。 “……江湖，还有道理么？” 怀里的少女，眼睛也不睁开，轻声问道。 “江湖的道理只有一个——人被杀，就会死。” “……” “睡吧，雨停了就走。” “……嗯。” 第1655.6章-江湖有两小只 雨停了，艾丽娅睁开眼睛。 神仙姐姐比她更早就醒了，之前在给她处理伤口。 处理伤口的布条，在水里煮了却也还是灰扑扑的，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两小只的家当，路上如此几天，添置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布匹之类的财货。 非要说的话，一头蠢驴，一辆板车，一口缺了个耳朵的铁锅，以及一些吃的。 之前泼出去的那些油，原本是在路上做点菜什么的油水，浪费在两个虫豸身上了。 艾丽娅只觉得心累：“这个江湖，实在是可怕。” 神仙姐姐看着那不瞑目的尸体，微微点头。 “我不是说他们，我是说你。” “……我？” “谁能想得到呢？看起来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一言不合直接纵火伤人。” 经验丰富的镖师都挡不住，一下子就被烧傻了。 油料泼头不可怕，但是火一点起来，这就是要命的杀招。 这可太江湖了…… 众所周知，江湖上招惹不起的人多了，可最不能招惹的无非老人、女人和小孩。 老人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女人是刮骨刀，有自保之力绝对是黄蜂尾后针式的人物。 而小孩——江湖上要是见到小孩闯荡，那有多远跑多远吧。 神仙姐姐沉默了几秒钟：“我很可怕吗？” “当然，不过比起我呢，还是差了点。” 三个镖师里面，打头的那个最难招惹，最黑心也最有实力。 自己一对一把他做到了，不愧是我啊！ 神仙姐姐便怔怔地看着那张自傲的脸，片刻之后眉眼也微微弯起来。 相比起之前的清冷或者别的保护色，唯独这眉梢微微弯的笑容，才是货真价实的。 她看着艾丽娅，看着对方眉宇之间的英气，看着那眼眸里澄澈璀璨的光。 口口声声说江湖，说可怕，说自己不适应。 可她除了名字不够江湖，自己天生才是这个江湖的人…… 艾丽娅去翻找那些尸体身上的东西，头也不回—— “捡了东西赶紧走，去下一个地方，咱们多买点油。” “……好。” 陆颜灵望着那个家伙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 自己或许应该——早一点认识她的。 早一点的话，或许自己并不能成为什么绝世高手，也不会学会心狠手辣。 但是会多买点油，或许再准备点石灰。 然后有人闯进自己的家，要杀人，那自己就放火烧死他们…… 天色放晴，艾丽娅拉去驴车，两小只艰难跋涉了一段山路，绕开了商队独自出发。 收获并不太多，走镖的镖师不是什么朝不保夕的风险职业，没有把家当带在身上逃命的习惯。 但是这足够两小只在下一个聚居点好好地休息一番了。 “而且我还找到了武功秘籍——就是挫了点，五虎断门刀，哈……” 看着大路货一样的武功秘籍，艾丽娅翻了几页，没意义。 她学不来这些，什么穴道什么内功，她玩灵能飞升的。 神仙姐姐接过来翻看着，眸光微闪…… …… …… “咱们这儿不收乞丐！去去去——” 店小二嫌弃地挥手，把两小只赶走。 虽然是有车一族，但是两小只的样子实在是太丑了。 化妆丑，味道酸臭，跋涉赶路更是像个泥猴子。 艾丽娅之前还说泥猴子装扮没什么用，可是如今这货真价实的泥猴子模样就很有用。 看人下菜碟的店小二直接拒收——客栈也不是给乞丐住的啊！ 没把她们俩当成偷车贼，大概是店小二最后的温柔了。 经常当乞丐的朋友都知道，乞丐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脏乱，而是味道实在是太难闻。 两小只在外面找个了有活水的地方，稍稍洗漱了一下，换了一张清丽的面孔。 “还是要住店才行。”神仙姐姐很坚定。 “为什么？” “味道太难闻了，该好好洗洗了，我还要买两件新衣裳——你也要。” “……合理。” 比起从陆家逃难一样跑出来，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了。 神仙姐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看似坚强，实则草木皆兵的小兔子。 她有计划，但是计划缥缈得像是梦呓。 昆仑山，北冥神功，天下无敌，报仇。 不过想想也正常，这可不就是梦中么，梦呓就梦呓吧。 艾丽娅舍命陪君子，如今两人已经到了理论上应当是湖北的地界。 从这里走水路，能够去到汉中，从汉中再到昆仑的话，后世也就只剩两个省的路途了。 重新梳洗的两人终于不是泥猴子了，带着驴车找了间客栈入住。 艾丽娅下意识开两间房，然后神仙姐姐露出疑惑的表情。 “为什么开两间房？” “……” 艾丽娅动作顿了下，看了看手里的钱袋。 是啊，为什么呢？ 两个人在野外露宿的时候，都是依偎在一起的。 住店虽然宽敞了，可是一个房间的话也好相互照应。 毕竟大家都不会武功，弱女子出门在外，半夜有人偷袭怎么办？ “省点钱吧。”神仙姐姐有点后悔：“离开家的时候，带的东西太少了……” 当时慌着逃命，带着的轻便的珠宝首饰，变现艰难。 人家要压价，两个小姑娘怎么讨价还价？只能勉强维持。 要不是那几个镖师友情贡献了一些零钱，两小只想要改善生活都挺困难的。 节约了钱的艾丽娅只开了一间房，跟影视剧里面的客栈一样，木床木桌木桶。 跟小二说要洗澡，小二会从后厨提热水上来。 客栈最大的作用，其实并不是睡觉，而是沐浴——这在后世的功能似乎也是一样的。 神仙姐姐是个爱干净的性子，这么久能够强忍着身上的馊味，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看到一木桶热水，哪里还忍得住。 她微微有些脸红，艾丽娅也脸红。 两人脸红了片刻，神仙姐姐低下头：“能不能……我先洗……我再给你打一桶水……” “……啊？” 啊？就这？ 艾丽娅还以为她脸红什么。 不对啊，自己脸红什么？ 最后自然还是神仙姐姐先洗。 但她也没一下子跳进去，而是先用盆打水出来擦洗了身上。 艾丽娅本来只是坐着等，但是屏风后面神仙姐姐探头出来。 “能把我洗洗头发吗？” 女孩子的头发，尤其是这个江湖年代的背景，梳洗起来格外艰难。 艾丽娅笨拙地捡起水瓢，用皂角给神仙姐姐梳洗着一头长发，越洗越是奇怪。 “你有白头发了？”她看着黑发之中那些微的几根白发：“少年白？” 要知道这个故事里面的神仙姐姐，可不会武功，也没有什么白首太玄经之类的异化。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之前心力交瘁，让她实在是愁白了头。 神仙姐姐把头发拉过来看了看，复又叹了口气：“只恨我是女儿身……” “为什么？” “如果我是男子，报仇的话或许简单许多，也没这么多桎梏。” “哪里来许多桎梏，女侠更好听。” 艾丽娅心说我以前还是超级猛男呢，不也没埋怨过成了姑娘。 神仙姐姐洗了水还温热，艾丽娅也脱了衣裳洗漱，然后露出身上的伤痕来。 这些日子，虽然不再有山洞劫杀那样的仇怨，可路上也没少遇到麻烦。 夜时候的豺狼，白日里的跋涉，光是游蛇两人就遇到了不下十条。 细碎的伤痕平日里不起眼，可是擦洗的时候，就显得很是多了些。 只穿了一件里衣的神仙姐姐附身给艾丽娅擦背，动作轻柔。 她指腹掠过艾丽娅胳膊上的刀痕，轻声道：“还没好呢。” “没发炎，快好了。” “后背的伤倒是结痂了。” “那就好。” 艾丽娅很快洗完，两人就着洗澡的水把衣服也洗了，换上最后的干净衣裳。 “要做两件耐磨的短打衣裳才行。” “成衣店买不到现成的？” “哪里有姑娘家的成衣。” “那就买男的。” “也行……” 两人收拾着家当，把手边的银钱摆开，盘算着每一枚银钱的用途。 这一摞铜板，是买饼子干粮的。 这一枚银角子，是买几件厚实耐磨的粗布衣裳的。 “该买把刀。”神仙姐姐看着银钱：“勉强够。” “买把柴刀吧，山路好用，平日里也可以吓人。” “……那不若买把斧子，还吓人些。” 最后还是决定买把柴刀，原因是斧子太贵了，暂时买不起。 神仙姐姐手里还有几串首饰，但那是压箱底的，不能够浪费在这里。 即便走水路进入汉中，距离昆仑山还有二三千里呢。 “睡吧。”艾丽娅收起银钱和地图：“休息好再说，明天去采买，后天出发。” “……明天采买好就走。” “好。” 爬到床上，神仙姐姐吹了灯烛，宽大的床榻还算软和，两人就这么躺着。 风餐露宿许久，甚至有点不太习惯这温暖柔和的床铺了…… 神仙姐姐微微侧头，看到艾丽娅的侧脸。 “睡了吗？” “睡了。”艾丽娅没有睁开眼睛。 “匕首在哪里？” “枕头下面。” “石灰呢？” “大晚上的，石灰没用，我之前在后厨那边提水的时候摸了两把辣椒粉。” “……辣椒粉有用？” “有，混上石灰，躲得开眼睛躲不开鼻子。” 神仙姐姐动了动身子，艾丽娅于是睁开眼睛，疑惑地侧头看着她。 “我要是说——想回去了，你会怎么样？” “那就陪你回去。” “我不想走了，就在这里。” “那咱们得想办法赚点钱才行，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院子没有。”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呢？ 艾丽娅看着她，窗外的月光照进来，照在神仙姐姐的脸上。 陆颜灵这个名字，起得实在是太贴切了，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艾丽娅便只是笑：“我见色起意咯，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你好看嘛。” 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哪怕她不好看，哪怕她不是神仙姐姐，艾丽娅也会帮她走这一遭。 非要说什么的话，大概因为她是艾丽娅。 而这里，是江湖——艾丽娅是天生的江湖人——除了名字不像。 神仙姐姐睫毛微微颤，而后闭上眼睛，微微蜷缩起身子，朝向艾丽娅的方向。 艾丽娅摸了摸她的头发：“江湖……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为了夺宝，杀人全家灭人满门。 不该是十多岁的少女，为了报仇而奔赴几千里去遥不可及的所谓昆仑。 不该是走在路上，会有看起来职业正当的镖师，说你懂规矩的，玩玩而已。 她低头嗅着神仙姐姐头发的皂角清香味，那双澄澈的眸子里，逐渐燃起星火。 “会好起来的……” “……嗯。” “睡吧。” “嗯——” …… …… 第二天，两人几乎是在鸡鸣第二声的时候就醒了。 出门采买之前，两人惯例互相化妆，两小只变成了眉眼平平无奇的两小只。 说句实话，就艾丽娅那身材，化成个小男娃也不是问题…… 采买的过程很顺利，神仙姐姐买了两壶油，一壶是菜油，另一壶也是菜油。 油壶薄薄的，弹一下会有清脆的响声。 卖家很不待见这‘劣质’的油壶，几乎是半卖半送的价格给了两小只，还抱怨说被坑了。 神仙姐姐行走江湖，怀里多了个小陶壶。 但是壶里没有酒，只有油——还有小香囊——装着混着辣椒粉和石灰粉的香粉。 艾丽娅觉得这很不江湖，尤其是自己拿着的不是长剑，而是柴刀的时候。 其实除了柴刀之外，艾丽娅还打了两把枪头。 只需要套上木杆，就是货真价实的沙场利器。 江湖高手也能戳死的那种…… 长就是强，要是有铁枪在手里，之前她们在山洞何至于那么狼狈。 一顿戳戳戳，镖师哪怕有单刀破枪的手段，犯得着为了二两重的玩意儿搭上被捅一个血窟窿的风险？ 可还是那句话——太不江湖了。 “等到我们学会了武功，一定要把这块大石头打造成绝世神兵。” 艾丽娅拍了拍不起眼的木板模样补天石：“一定要是剑，帅气的剑！” “可是你哪里学武功呢？” “我之前在地摊上买到了这个。” 艾丽娅亮出一本秘籍：“我觉得我捡漏了。” “什么漏？” “锻体精要，听说过吗？” “……？” 第1656章-糯米鸡，泰若山剑，白发 为什么会有锻体精要？ 这不是好姐妹庄什么什么家里的传家宝么？ 哦，这是神仙姐姐的梦，她是看过这个的，那就很合理了。 这么说来，神仙姐姐以前估计还看过五虎断门刀…… 想比起那些精妙的所谓功法，卡其色狂放家的传家宝，主打的就是一个入门低门槛。 庄稼把式.JPG 虽然锻体精要算是神功大成的前置条件，就像是道藏三千和九阴真经之间的关系。 可也不是谁都能够从入门的《锻体精要》里面看出来绝世神功的。 就像是道藏那么多本，也就黄裳一个人看出了九阴真经。 神仙姐姐翻看了一下锻体精要，然后递回给艾丽娅。 “粗浅的外门功夫，江湖的大路货，还不如之前的五虎断门刀。” “你会武功？” “……不会。” “那你还嫌弃，咱们总得有点自保之力再说吧。” “杂而不精，难登巅峰。” “这个叫博采众家之长。”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的宝，大路货之所以能够大路，那就是因为门槛低啊。 能够把普适性做得这么好的，不是神功是什么？ 太极拳还是大学体育选修课呢，人家不厉害？ 也没见摇花手能够入选，可见有时候常见反而是优点，证明有用所以广泛传播。 神仙姐姐不学，艾丽娅学。 至于说什么杂而不精之类的，艾丽娅压根不在乎。 梦里还挑食，像话么？ 她没有直接把神仙姐姐关起来酱酱酿酿，狠狠地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就已经是真爱了。 艾丽娅多纯情啊，洗个澡都非礼勿视的。 虽然大家早就洗过了，而且还是三个人一起洗的…… 两小只再度上路，路上讨论一下锻体精要，做着大侠的梦。 艾丽娅曾经经历的江湖，是奇幻中世纪风格的所谓江湖。 封建领主，贵族，各种奇异的种族，兽人或者精灵，地下城和副本。 神仙姐姐的江湖，是明显的中式江湖，甚至都不是金庸那种名门正派好歹讲道理的，而是古龙风格的。 古龙风格的江湖，没有道理，或者说强者就是道理。 强大到如同楚留香、怜星邀月之类的程度，那就拥有了自由。 或者说当个疯批美人也行，比如说把整部戏杀得只剩下剧名那种。 “江湖上，有那种能够让人速成的功法么？” “北冥神功。”正在赶着驴车的神仙姐姐头也不回：“只有它。” 翻看锻体精要的艾丽娅抬头：“要是北冥神功很厉害的话，为什么你们家没有高手呢？” “有。” “啊……那为什么被——抱歉，我不是抬杠，我只是单纯想问问。” “大概是因为，以前我家没觉得自己在江湖里。” 神仙姐姐垂下眼帘：“可事实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躲不开的。” 很显然，陆家之前并不觉得自己要打打杀杀。 所谓的补天石，也并没有被做成什么神兵利器镇宅之宝。 把那玩意儿做成供桌的一块，更多只是如同地主老财把金银埋在地窖里一样藏起来。 “柴刀给我。”神仙姐姐伸手。 说是官道，但实际上就是黄土路，有的路雨后藤蔓枝丫之类的延展出来。 艾丽娅把柴刀递给她，神仙姐姐劈砍着那些藤蔓，艾丽娅自己则是继续研究锻体精要。 什么穴道什么内力之类的，自己看不懂，但是锻体精要没有那些东西。 这玩意儿更类似广播体操一类的，没有药材打熬也能练，在床上都能摆个姿势出来让身体锻炼。 “怎么跟瑜伽似的……” 或者说类似的功法，都有差不多的本质？ 运用古老而易于掌握的技巧，改善人们生理、心理、情感和精神方面的能力。 让人体能够有序地达到到身体、心灵与精神和谐统一。 锻体精要里面包括了调身的体位法、调息的呼吸法、调心的冥想法等。 艾丽娅看完之后，明白为什么神仙姐姐说这个是大路货了，这么简单，江湖上早就该全都是高手了。 但是闲着没事儿，艾丽娅于是摆了个调息的姿势，五心朝天开始冥想。 正在挥刀劈砍藤蔓的神仙姐姐回头，眸光微闪。 而后手腕转动，轻易地把一条坚韧如同老绳的藤蔓切开。 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江湖还是人情世故。 但是如果你没实力，没有人跟你讲人情世故——那就还是先打杀吧。 小驴车吱吱呀呀，上山下河，载着两人一路向西。 山间的道路下过雨之后泥泞难行，藤蔓一夜之间就开始遮蔽道路。 神仙姐姐沉默却坚定地在前面开路，一声不吭，护着艾丽娅。 驴车走得慢，但是平稳，艾丽娅在板车上摇晃着，已然进入了深度的冥想姿态。 日照高头，山路到了顶，驴车吱嘎吱嘎停下来，神仙姐姐眺望着远处的城镇。 到了这里，就可以走水路了，一路上要是不出意外，很快就能逆流而上到汉中。 身后的艾丽娅苏醒过来，发出一声古怪的惊呼。 神仙姐姐回头，却只看到后者疑惑地打量着她自己的手，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怎么了？” “……我刚好像感受到了内力。” “内力？” “内力！” 神仙姐姐有那么一瞬间陷入茫然，难道锻体精要真的是绝世神功？ 艾丽娅比她还茫然——这梦境拟真度高得可怕了，自己居然能够感受到完整的人体内循环。 知道的这是神仙姐姐本身就是研究人体的，普适性修炼功法是她奠基的，人人如龙才是她的毕生夙愿。 不知道的……算了，不知道的估计真会把神仙姐姐当成经常吃人的怪物。 “有了内力，我就是大侠了！” “你的内力，很厉害吗？” “好像不是，很弱的样子……” 所以艾丽娅还不是大侠，只是个小萌新。 热情被浇灭，两小只带着驴车下山，终于翻过了山麓，抵达了新的聚居点。 不过虽然不是大侠，但到底已经习惯了旅途。 两人这次住店没有被拒绝，艾丽娅豪气地扔出一枚银角子—— “小二！来两壶女儿红！一斤熟牛肉，再拿些馒头来！” 神仙姐姐便只是笑，大概这就是对方觉得大侠该有的样子。 喝酒吃肉，就连吃饭的姿势都是四仰八叉的。 一只脚踩在板凳上，用海碗装酒，作劲旅打扮。 “你这不像大侠，反倒像是街上的泼皮。 “啧……”艾丽娅咂了咂嘴：“女儿红不好喝。” “这就不是女儿红，女儿红是黄酒，他这个是汾酒。” “那他们还当女儿红卖？” “你自己非要叫这个名字而已……” 之前赶路，并不曾要什么酒肉，粗茶淡饭填饱肚子要紧。 如今有了内力，似乎也并不能改变什么——江湖的酒，一样难喝。 艾丽娅放下脚，看着神仙姐姐吃饭。 穿着粗布麻衣的神仙姐姐，吃饭却像是大家闺秀一样。 她喝酒的时候，甚至还会下意识拿袖子遮酒杯。 或许她并不时常饮酒，也被女儿红呛得微微咳嗽，但她平日里喝茶饮水也是这个姿态的。 艾丽娅的英气和顽强是刻在骨子里，神仙姐姐的优雅贵气也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你真该学学锻体精要，说不定我们到了昆仑的时候，已经成为高手了。” 神仙姐姐放下酒杯，脸上带着些许酡红。 她认真地看着艾丽娅，明明是化妆扮丑之后平凡的脸，可双眸亮晶晶的。 “好。”她这么说着，然后笑了笑：“你教我。” “好——”艾丽娅抓起一个馒头：“我教你！” 说是教她，但事实上还是没成。 倒不是神仙姐姐偷懒，而是她实在是没有什么酒量。 两壶女儿红——好吧汾酒——其实并不多，大抵是度数还算高，所以壶身小巧显贵。 艾丽娅喝了一壶，神仙姐姐喝了三杯，晕乎乎地就醉了。 艾丽娅把她送回房间，后者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 夜半的时候，神仙姐姐其实醒了好几次，惊醒的时候第一时间摸身边的匕首。 但是看到艾丽娅就躺在身边，她便又只是安然地闭上眼睛，手指从匕首上松开，悄悄攥着艾丽娅的衣角。 反倒是艾丽娅自己，睡得似乎很沉的样子。 神仙姐姐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床边空空如也。 她伸手摸了摸被窝，热意都几乎散尽了，艾丽娅离开了不知道多久。 神仙姐姐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表情也微微有些冷。 有内力了，是江湖人了么…… 『嘎吱——』 门被推开，艾丽娅打着哈欠走进来，手里还捏着一个荷叶包。 “哦，醒啦？” “……醒了。” “我去周围逛了逛，这边居然有荷叶鸡卖诶！” 她献宝一样把荷叶包拿出来，神仙姐姐嗅了嗅：“还真舍得下调味，挺香的。” “那是——还有，我看到铁匠铺了，手艺不错，是可以接活的那种官匠户。” 她掰了一块荷叶鸡的糯米吃着：“咱们要不把神恩金——啊，就那块补天石，给融了做成兵器？” 要是在现实里，艾丽娅还真舍不得这么早就动它。 可这是梦里，还是早点变成史诗装备吧。 爷有内功啦！只消给我拿到天生神力的词条，到时候一剑一个小朋友！ 神仙姐姐闷头吃着糯米鸡，好一阵之后才擦了擦手：“你为什么不悄悄拿走它？” “什么？”艾丽娅还在想事儿，闻言愣了一下：“糯米鸡？给你买的呀。” “我说补天石。” “那是你的东西，我悄悄拿走干嘛，你不同意就算了呗，我们攒点钱买两把剑也行。” 就是攒钱挺难的，两小只就剩最后的家底了。 没有山匪的时候感谢路途平安，没有钱的时候纠结为什么没有肥羊送上门。 神仙姐姐望着艾丽娅：“如果你有神兵了，你会离开吗？” “离开——去哪里？” “离开我。” “为什么要离开你。” “为什么不离开我。” “为什么——没有理由啊——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原因，我离开你干嘛？” 艾丽娅被神仙姐姐绕迷糊了，自己老婆宿醉后劲这么大的？这会思考起哲学了？ “……好。” “你等会儿，又什么好，你说清楚。” “做兵器。” “哦，我有草图，名字我都想好了，泰若山剑，我给你画一下啊，分剑身和剑鞘……” 神仙姐姐的审美是绝对在线的，她当初设计的泰若山剑，比之同名的布袋戏那把更显几分古拙深沉。 艾丽娅拿了块炭做笔，草草地画出来，神仙姐姐却只是沉默点头。 “你不喜欢？没理由啊……” “我喜欢——” “那你一脸沉闷干嘛？喝酒难受？以后你别喝酒了……” 神仙姐姐看着泰若山剑的设计图，心道我是喜欢的，但是我却并不欢喜。 原因是你早就想好了，你竟然想得这般细致，这般合理。 若你是真的为了补天石而来，那我倒也不必有许多别的心绪…… 少女情怀总是诗，艾丽娅并不知道那个纵横捭阖的神仙姐姐，如今其实并不是神仙姐姐。 她只是陆颜灵，刚从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年龄段过来的少女罢了。 补天石被送到了铁匠铺，官匠户花了老大的力气，把这块奇奇怪怪的大铁锭打成了古拙的泰若山剑。 这件事花了足足五天时间，而作为报酬，神仙姐姐把带出来最贵重的珠串给了对方一串。 那些晶莹的珍珠，在如今的江湖背景下也是十足珍贵的东西。 而等到长剑出炉，彻底褪去尘灰的时候，就连见多识广的官造处匠户也想要反悔了。 “从未见过如此神兵！” “现在你见到了。”艾丽娅好奇地看着匠户：“你不该说点夸张的词么？比如说什么朝闻道夕死可矣，或者是为了给神兵开刃，宁可自己跳进去献祭炉火之类的。” “……我只是个铁匠，不是疯子。” 江湖有自己的定位，铁匠就是铁匠，既不是侠客，也不是恶霸反派。 他在江湖的边缘，给江湖人卖铲子，或许在某些故事里他们被牵连其中不得独善其身。 但事实上是绝大多数时候，所谓的江湖，也逃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锵剪子磨菜刀补铁锅。 所以打造神兵并无许多旁的剧情，也没有反派跳出来说神兵归我。 艾丽娅拿材料，铁匠做事情——反派怎么知道这玩意儿有用？ 反派应该全知全能，但那样的存在为什么会成了反派呢？ 太奇怪了…… 铁匠把长剑‘抬’给艾丽娅：“倘若这把剑再轻些，那我就真的想反悔了，你们啊拿着还是小心点。” 泰若山剑成品太重了，重得谁都生不起歹意。 这些江湖人，脑子里就像是有浆糊一样——为什么不把它融了重新做成趁手的模样呢？ 总不能是没办法打造第二次吧，不会吧不会吧~ 艾丽娅艰难地双手抬起长剑，递给神仙姐姐：“还是重了点，等我神功大成就能用了！” 神仙姐姐接过长剑，顿了一下，坠向地面，砸出巨大的动静。 “唉……等你神功大成，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快了——走吧，走水路出发，到了昆仑，我就是绝世高手了！” 神仙姐姐无奈摇头，两小只带着泰若山剑重新出发。 二百多斤的补天石，打造成泰若山剑之后去除了许多杂质石壳，依旧有一百二十多斤。 匠户自己都奇怪艾丽娅为什么不问他，有没有私吞材料。 可艾丽娅却只是说，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游戏里面的铁匠会私吞材料？没听说过。 神仙姐姐问她什么游戏，她说游戏红尘，人生一场梦，长醉不复醒。 只是艾丽娅没注意到，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神仙姐姐总是沉默的，甚至于带着微妙的些许凝滞感。 事后倒也没有别的异常，唯独可能是愁绪多了，不到昆仑意难平，白发也逐渐多了。 “等到了昆仑，我可能还没神功大成，你头发就全白了。” “等到了昆仑，我头发全白了，你就神功大成了。” “说怪话——吃点黑芝麻，补补。” “白发不好吗？” “好，挺好看的。” “你喜欢，那就好……” 第明天攒个大的 久不通函，见字如晤。 一别经月，气温开始降低了，身体还好吗。 今天獭獭摸鱼了，想要明天攒个大的。 当然也有可能攒不出来，主要是想写贴贴。 就神仙姐姐和艾丽娅，那种江湖相濡以沫的酱酱酿酿。 但是总感觉差了点什么，明天攒攒看一口气写出来。 其他的就没啥了，身体挺好的，家里也都很安康。 希望你也一样，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獭獭于2023年9月15日231749 第1656.5章-没攒出来，麻了 “早知道，就不该把驴车卖了。” 艾丽娅躺在甲板上，喘着气，手臂上满是鲜血。 水渍到处都是，把血花化开，染红了船头。 神仙姐姐也像是个落水鬼一样。 （七）迩伞龄似 蹴奇 衤三思群撩〪她回头看着冲滩上岸的船，很是有些茫然的样子。 为什么呢？为什么坐个船，都会被杀？ “回神啦——他死了——” “……他该死！” 神仙姐姐咬了咬牙：“他如此熟练，不知道害了多少性命！” “或许是吧，不然我们也没缺他船费，干嘛非得玩板刀面那套呢？” 板刀面是江湖黑话，板刀面或者馄饨。 之前艾丽娅和神仙姐姐坐船前行，行至江心，对方就开始作妖。 神仙姐姐还带着侥幸，说对方可能只是唱耍。 而艾丽娅直接就开始组装长枪了——人家凭什么只是跟你开玩笑？有开这种玩笑的？ 醒醒啦大小姐！杀人啦！ 事实证明艾丽娅是对的。 两人正在那里议论未了，只见那梢公放下橹。 “你这个俩丫头，不带家人便出来戏耍子，今日却撞在了爷爷手里，你们两个却是要吃板刀面？却是要吃馄饨？” 神仙姐姐只是轻笑，兀自镇定。 “家长休要取笑，怎地唤做板刀面？怎地是馄饨？我们却不曾听过。” 那梢公睁着眼，一副耍横模样。 “老爷和你耍甚鸟！若还要吃板刀面时，俺有一把泼风也似快刀在这船板底下，我不消三刀五刀，我只一刀一个，都剁你两个人下水去；你若要吃馄饨时，你两个快脱了衣裳，都赤条条地跳下江里自死。” “没有第三个选择？” “嘿嘿，若是能让爷爷我乐呵一下，便饶你们性命也可。” 但是想也知道，对方不可能留后患，无非是睡了再害人性命。 然后就是一场菜鸡互啄式的激烈厮杀…… 最后显然还是艾丽娅赢了，她们上了岸，对方沉了江。 对方真是会功夫的，并不高却也够用。 熟识水性，江水之中对方很是厉害。 若非艾丽娅有长兵器，还真对付不了他。 对方估计也是傻了眼——之前只见带了两根拄着的哨棒，何以就成了狠辣的铁枪？ 对方临死之前劈开了木椽子，游船下沉。 神仙姐姐好艰难才操控着船，顺江而下倒退回来冲到岸上。 可是这江边并非城镇，荒芜人烟，也没个落脚的地方。 “往好处想，要是有人烟，未必会救我们……” 艾丽娅翻身吐了口河水。 “妈的——喝饱了——鱼腥味好冲……啊……好痛，想死……” 神仙姐姐垂着头，额前的落发覆压着表情，看不真切。 但是声音却在发颤：“便只是有受人欺负的道理，这江湖，没有半点好的……” “咱们不是会武功了么，你学会了五虎断门刀，我会锻体精要，要不然今天都得死。” 神仙姐姐忽地一惊，抬起头来。 那句『你怎么知道的』却说不出口了。 艾丽娅是真的很累了…… 为了不刺激到神仙姐姐本就虚弱的精神，她既没有动用强悍的精神力，也没有动用灵能。 玩这种高强度高难度的角色扮演游戏，也就她情绪稳定，换个心思软弱点的，现在都想重开了。 艾丽娅也不看她，只是躺在地上看天，而后闭上眼睛干脆睡去。 “你醒醒——” “没死……我说啊，你那么天才，锻体精要你学会了没？赶紧练吧，这条路好难走的。” “你受伤了，要包扎。” “我先睡会儿……” “——我学会了，锻体精要我其实也会了。” 神仙姐姐扑过来，手忙脚乱地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艾丽娅：“你不能睡！” “看出来了，刚才你好厉害的，那一枪稳准狠，好可怕。” “你怕我吗？” “怕，怕你掉水里就化了。” “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们不去昆仑了。” “你说了算。” “别睡，先包扎。” “别闹，累了，我先睡会儿……” 艾丽娅翻了个身，露出侧腰的伤口。 神仙姐姐终于知道她脸色为什么越来越白了。 之前被江水冲刷还看不真切血迹，如今看，那道伤痕竟是从腰间一直开到胸腹，凶险无比。 倘若在水中稍稍错不开身，那就真的是一柄快刀直接开膛破肚了。 神仙姐姐给她包扎的时候，手都在抖，表情挣扎不定。 艾丽娅终究还是睡去了，只是呼吸逐渐平稳，脸上的血色也多了些。 神仙姐姐咬着牙，等到包扎好伤口，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 她爬上船，捡起来那些家当。 零散的两小只的东西，包袱衣服。 黑心的船家吃住都在船上，舱内有对方藏着的东西，之前那藏刀的甲板下就是银两。 也不知道这狗才到底害了多少人的性命，那些银两零零散散，还有不少带着血迹的首饰甚至是锦绣。 这年头布匹也是钱，若非是沾了洗不去的血迹，估计早就被变卖了。 神仙姐姐取了些好带的，一股脑揣在怀里，而后望向自己带上船的包裹。 被包起来，看起来像是剑，实际上也确实是剑的泰若山剑…… 如此神兵，可堪一用？ 神仙姐姐深吸了一口气，提起内力，单手就将其提了起来。 长剑横在手中，神仙姐姐目光闪烁，胸膛起伏不定。 倒并非是气力不足，而是有某种更剧烈的思绪，让她一时之间意难平。 ……不可能放弃的，要么死在路上，要么死在昆仑！ 好片刻之后，她散去一口内气，放下泰若山剑，回头看了眼船舱外。 艾丽娅似乎还在睡，并无什么声息。 那个平日里极为警醒的少女，如今也确是因为伤势变得虚弱了许多。 神仙姐姐有点后悔了，她不该藏着实力的。 倘若之前她也动手，那船夫未必能够如此重创艾丽娅。 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呢？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就是后悔药。 将其他东西都打包好，挂在船头，神仙姐姐本想留下书信，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就这样吧，相忘于江湖，挺好的…… 她带着换洗的衣服和一些零碎，背起泰若山剑，徒步准备离开。 可是刚走了几步，艾丽娅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再见都不打算说一句？” “？！”神仙姐姐惊慌回头：“你——你怎么醒了？！” “说让我别睡的是你，现在问我怎么醒了的也是你。” 倚靠在树边的艾丽娅打了个哈欠，然后捂着腰腹。 “说一起去昆仑的是你，结果现在悄悄离开的也是你……痛痛痛……” “……” “害怕了？” “……”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害怕了。” “我怕你死了。” 神仙姐姐攥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之中犹自不知：“我怕你也死了——” 她不怕路上艰难，也不怕昆仑凶险，但是她真的怕艾丽娅也死在她面前。 归根究底，艾丽娅并无什么非得和她一起冒险的理由。 是她自己自私，贪恋这份温暖的同行，这才一路至今。 倘若只是自己走这条路，会不会好很多？ 她不知道…… 本身她打算这么做的，可是艾丽娅一开口，她就又停下了。 陆颜灵啊陆颜灵，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她如此虚弱，你便是一走了之了，她也追不上你。 昆仑昆仑，可实际上昆仑横亘千里，谁知道你会去昆仑的哪里呢？ 咬着牙，神仙姐姐扭过头，抬步准备离开。 艾丽娅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就不怕你一回头，连我也不在了？” “我……” 神仙姐姐抬起来的脚迈不出去，张了张嘴，最后颓然地松开手，表情带起茫然。 她确实害怕，害怕自己一回头，就连艾丽娅也不在了。 说到底，她如今的心态不过还是个孩子，并非是那个白首太玄。 “昆仑没有北冥神功，对吧？” “……” “北冥神功就在你身上，或者说你记住了。” 艾丽娅爬起来，扶着树干，气喘吁吁。 “而且天生神力也是真的，泰若山剑本身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你随手就能拿起来，之前在铁匠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只是你不说，我就当不知道而已。” 神仙姐姐其实藏着很多东西，心思也没有和艾丽娅说清楚。 不过这也不怪她，任谁被灭门了，对世间的一切报以仇恨和不信任都是合理的。 这是人之常情…… 昆仑有什么？为什么非要去昆仑？ 一路上艾丽娅有意无意地都在打听。 最后打听出来的消息，是昆仑有恶人谷。 曼陀罗这个杀手组织，就在恶人谷里面。 昆仑是名山，但是如今名山成了那些家伙的老巢。 神仙姐姐要去昆仑，不是要去寻找神功，而是要去报仇。 一个少女，就这么远行千里，准备去杀那些杀自己全家的人的全家。 这事儿也就神仙姐姐做得出来了，甚至艾丽娅还相信她能够做到。 就是要有这样的魄力，你才能知道她叫陆颜灵。 是后世那个当街执行正义，对方大举围攻也不敢先动手的陆真人。 那么多人围着她，也只敢用最拽的语气，说最怂的‘您一口气也杀不完我们’的话。 白首太玄·陆颜灵！ 惊艳了一整个时代的神仙姐姐！ 五虎断门刀她说看不懂，锻体精要她说学不会，她敢说你敢信吗？ 而且之前那两个镖师，被神仙姐姐从山洞里逼出来之后一副惊慌无力的样子。 恐怕那个时候，不是他们被火光吓坏了，而是被神仙姐姐吓坏了。 那个时候，应该就是神仙姐姐第一次开始动用北冥神功。 因为那个时候开始，神仙姐姐就开始有白头发了。 白头发诶，环溪观诶，这俩关键词还不够艾丽娅猜到些什么？ 至于说北冥神功到底什么样子，是吸星大法还是化功大法，她就不知道了。 算了不懂，梦里一切都有可能，说不定是吸血刀呢…… 现实里你说吸收别人的能量，那艾丽娅也能做到。 灵魂汲取！灵能虹吸！ 她还能强行读取别人的灵魂记忆，塑造成自己的浅层记忆技能呢。 只是她不爱用这招罢了，就很伤精神，没必要。 这要是放到武林里，随便汲取几个高手的灵魂，那一代大魔头不就成了么…… 神仙姐姐沉默了许久，最后轻声问道：“那你……还会陪我去昆仑吗？” 就说真的，那样子完全不像是神仙姐姐。 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猫咪，用小爪子勾着主人的裤脚，仰着头露出卡姿兰大眼睛。 她怕艾丽娅死了，死在这路上。 但是她更怕自己一回头，就连艾丽娅也看不到了。 失去了太多的神仙姐姐，如今患得患失，实在是进退失据。 “你得等我歇会儿。”艾丽娅捂着腰：“我陪你去死都行，还怕去昆仑？” 梦里什么都有，神仙姐姐就算真死在梦里了，大不了以虚弱的精神状态复活。 能够击垮她的噩梦没那么好做，她可是人类群星闪耀里面最亮的那一颗！ 不过这种潜藏的逃避情绪，倒是佐证了神仙姐姐之前遇到了挺麻烦的事儿。 神仙姐姐解下背后的泰若山剑，拽着包袱想了会儿，直接坐下。 “……其实我也累了。” “那你还想跑？” “我想趁你睡着，就这么离开。” “你不怕我死在这里？失血过多，体温过低，这要是下场雨我估计真就没了。” “……” “你看，你压根没想那么多，你就觉得害怕，怕连累我，然后你就跑了，我要是死在这里才是你连累的。” 艾丽娅走过去，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感受到了吗？” “什、什么？” “心跳——现在我们还活着，活着那就一切都有可能，昆仑路远，但我们总能过去，报仇很难，可一天杀一个，总能把他们全都弄死，这个江湖，我们一起进来的，你不能丢下我然后自我感动。” “……那你也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先走。” “我尽量。”艾丽娅心说我还蛮擅长奥特逃婚的，那算不算一个人先走？ 神仙姐姐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终究还是笑了出来，噗嗤一声也不知道是哭是笑。 不过说实话，以神仙姐姐这种美人胚子的模样，只要不是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那都是好看的。 神仙姐姐拉着她坐下，艾丽娅踉跄了一下，倒在她怀里。 她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可神仙姐姐却只是把她抱紧了。 “北冥神功什么的，是假的，我练的是白首太玄经。” “……” 他妈的，我就知道！ 艾丽娅像是一条挣扎的鱼——放开我！欺骗我感情！我就知道！ 陆颜灵+白首太玄经+白头发+天生神力+泰若山剑！ 这个组合他妈有自己什么事儿？啊？ 胜利的起手式不是已经集齐了吗！ 五张牌了！直接就可以宣布游戏结束了！ 艾丽鱼越是挣扎，神仙姐姐就抱她抱得越紧，似乎生怕她真从自己怀里蹦跶出去，融进江水里。 好片刻之后，艾丽娅消停了下来：“……没力气了。” 心累——忘了神仙姐姐最基本的属性——老狐狸。 老狐狸小的时候，是小狐狸，不是小猫咪。 神仙姐姐低头抵着她的额头，闭着眼睛。 一阵暖流从被抱紧的地方流转到身上，让艾丽娅就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 “现在有力气了吗？” “……这什么？” “内力。” “你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小时候，很早很早的时候。” “那你在你家——” “在我家被灭门的那个晚上，我躲在祠堂里，不敢动。” 神仙姐姐没有睁开眼睛，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 “我只是个小姑娘，没有那样的力量……我害怕……我现在好后悔啊……” 要是自己小时候就开始练武，是不是这个所谓的江湖，就不能够一个浪头打过来，把自己家直接抹掉。 是不是她和艾丽娅走在路上，不需要东躲西藏，扮丑变臭，却还是要被人裹挟在江水之中厮杀。 艾丽娅沉默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抬手抹去她的泪痕—— “起码现在，我还在。” “……嗯。” 第1657章-此去经年，遥遥数万里 神仙姐姐把白首太玄经教给了艾丽娅。 艾丽娅心说自己会，只是之前试了一下不行而已。 很显然，这个自由心证的梦境之中，神仙姐姐才是唯一的主宰。 她不给的，你会了也学不了，她给你的，你不学也能用。 两小只重新出发的时候，已经有了功夫傍身。 白首太玄经的内功，中正平和，报名效果极佳。 但是爆发起来霸道绵长，一浪叠过一浪，几乎没有尽头一样。 虽然两小只都还只是入门，初出茅庐刚入江湖。 可是配合她们两个本身的能力，一个下手狠辣的军阵杀伐果决，一个天生神力。 这在江湖上收拾一点三流高手不成问题了，行走江湖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现在嘛，就有点少侠的样子了。” 换了干净的衣服，艾丽娅看了看神仙姐姐，满意点头。 “看起来蛮精神的，有那么点名扬江湖的样子了。” “你看起来……”神仙姐姐打量着艾丽娅，然后抿唇一笑：“像是个干粗活的短工。” 主要是神仙姐姐背着泰若山剑，即便是包裹起来看不真切模样，大小长短也是兵器姿态。 艾丽娅？扛着一根哨棒，不像短工难道像是孙悟空？ 艾丽娅倒是无所谓，长兵器真的是很好用。 哨棒平时还能当登山杖，随时装上枪头就是马槊，要是给她一匹马，一流高手都得死。 因为一流高手追不上斗气化马！ 而艾丽娅还藏了一把短弓，放风筝都能放死对方。 神仙姐姐越看越奇怪：“你是不是边军出身的啊？还是你家里人是边军的战将？” 艾丽娅扯了扯嘴角，自己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呢。 战马+弓箭+马槊，何尝不是另一种胜利的方程式呢？ “走，买马去！” “我不会骑马。” “那我带你。” 最后确实是只买了一匹马，倒不是因为不会骑，而是因为很贵。 船夫再黑心，攒的钱买一匹好马也费劲。 用现实的价值来衡量，好马就像是跑车——抢劫能抢几个钱啊，买得起跑车？ 最后买了一匹老马，毛发斑驳，跑不快但是胜在性子温顺。 艾丽娅轻轻抚摸着老马的额前：“我曾经有一匹马，样子极美，浑身毛发跟银缎子一样，太阳照着会发光。” 照夜玉狮子是汗血宝马，但是在千里驹之前，大家都会先被它的‘美色’所迷惑。 那匹马儿在李虫娘去世之后，被赏赐给了郭子仪，而郭子仪则是把它送给了自己的侄儿郭昕。 就是那个镇守西域，孤城白发四十多年的最后一任安西都护府大都督，威武郡王·郭昕。 昆仑山所在的喀喇昆仑山脉，就在西域都护府的西域。 整个喀喇昆仑的走廊地区，大多数都是不适合住人的高寒地区，但是汉代的时候那里有个皮山国。 皮山国很小，就是一个山城，共人口为3500人，兵力为500人，是西域小国。 当年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虽然没有和大月氏联合进攻匈奴，但是西域各国之间情况第一次进入中原王朝版图。 公元前60年，汉宣帝在西域设立西域都护府。 喀喇昆仑走廊也是属于西域都护府管辖范围，皮山国所在的地方就是现在的恶人谷。 嗯，也是艾丽娅在大唐特异点时候未曾探索的西域板块，那个江湖的恶人谷所在地。 就很奇妙，要不是知道神仙姐姐的意识海是她的梦，艾丽娅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某种特殊的超时空精神链接了。 异世界的资讯，能够通过资讯扰动的形式成为创作者脑海之中所谓的灵感片段。 那么为什么大唐特异点未曾补完的细节，不能成为神仙姐姐的梦呢？ 只是神仙姐姐并不曾经历过大唐，大唐特异点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环溪观的存在。 现实永远是一锅粥，小说需要逻辑，标榜这是现实的小说就可以不要脸地无视逻辑。 艾丽娅看了下自己所在世界的Tag，很好，很没有逻辑，很无序，很自嗨——这一定是现实。 青衫白马，两小只哒哒哒，一路向西。 水路走不了，那就走陆路！ 两小只骑着马，离开买马的凭祥友谊关，也就是镇南关，顺着十万大山穿行而过。 走这条，最后的目的地是帕米尔高原，虽然路途遥遥万里，但胜在两人互相作伴。 往西不远，到了德天瀑布， 这瀑布比黄果树瀑布还要大，是一整个大型的瀑布群。 神仙姐姐看了一眼，说有感悟，艾丽娅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 离开了蔚为壮观的德天瀑布，去到了通灵大峡谷，这里有落差更大的瀑布。 神仙姐姐如今也不藏着了，她说又有灵感了，住一天。 艾丽娅用哨棒钓鱼，神仙姐姐抱着泰若山剑在瀑布旁边淋雨。 衣服湿了，很好看，艾丽娅看了好久。 晚上神仙姐姐问你的棍子哪里去了，艾丽娅说被鱼拖走了，没注意。 神仙姐姐说你那当时看什么去了，艾丽娅说谁想到瀑布里面有那么大的鱼，那么白。 最后用瀑布旁边的大树树枝削了一根棍子，泰若山剑第一次正式出鞘，作用是砍树。 一路停停走走，十万大山也有商路，走捷径绕进了新的地方。 艾丽娅说这里一定是云南，彩云之南。 神仙姐姐说云南是哪里？这里是南中，南中七郡之地，百濮之国。 艾丽娅一听，说坏了，南中七郡，这是丞相打下来给定的，难道这是魏晋南北朝？ 但事实上这是江湖，古龙风格的江湖，有打打杀杀，但是没有王朝。 百濮之国，南中风情，沿途聚聚地区各有特色。 颠簸的茶马路，老马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当，两个少女坐在一起，摇摇晃晃。 有人问——你们是江湖女侠吗？ 艾丽娅说是啊是啊，神仙姐姐说不是不是。 骑马摇晃到了苗家寨子，地方叫屏边，风景绝美，梯田万顷，延绵到视线尽头。 清晨从吊脚楼里起来，吃一碗地方的米线，看着晨光照在梯田上，像是一块块散落的碎金。 本想要顺着茶马道直走，可是神仙姐姐说想要去看看广南，去看看丘北。 艾丽娅看不懂，最后绕了一圈去了蒙自。 神仙姐姐问为什么叫蒙自，艾丽娅说他们有过桥米线诶！ 神仙姐姐又问什么是过桥米线，艾丽娅这次没回答，让她去练功。 神仙姐姐练武，全靠开悟，没关就是开？ 她一冥想就是一天，艾丽娅在旁边一等就是一天。 日头西斜，艾丽娅打开砂锅，撇开鸡油，米线居然还尚温。 神仙姐姐惊呆了，艾丽娅于是讲述过桥米线的由来。 传说蒙自城的南湖，旧时风景优美，常有文墨客攻书读诗于此。 有位杨秀才，经常去湖心亭内攻读，其妻每饭菜送往该处。 秀才读书刻苦，往往学而忘食，以至常食冷饭凉菜，身体日渐不支。 其妻焦虑心疼，思付之余把家中母鸡杀了，用砂锅炖熟，给他送去。 待她再去收碗筷时，看见送去的食物原封未动，丈夫仍如痴如呆在一旁看书，只好将饭菜取回重热。 可当她拿砂锅时却发现还烫乎乎的，揭开盖子，原来汤表面覆盖着一层鸡油，加之陶土器皿传热不佳，把热量封存在汤内。 以后其妻就用此法保温，另将一些米线、蔬菜、肉片放在热鸡汤中烫熟，趁热给丈夫食用。 后来不少都效仿她的这种创新烹制，烹调出来的米线确实鲜美可口。 此法一经传开，人们纷纷仿效。 因为到岛上要过一座桥，也为纪念这位贤妻，后世就把它叫做“过桥米线”。 神仙姐姐笑着问，难道自己是秀才，你是小娇妻？ 艾丽娅敷衍道是啊是啊，赶紧吃吧等你半天了。 “好吃吗？” “好吃。” “好吃那就给我留点，我吃宵夜。” “才不要呢，都是我的——” 过桥米线吃完了，老马哒哒哒，铃铛叮叮当，两小只离开了梯田。 滇西南段有普洱茶，有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有景迈山和千年万亩古茶园。 神仙姐姐喜欢喝茶，有一手很棒的功夫茶手艺。 艾丽娅问起来，神仙姐姐沉默了很久，说是母亲教的，因为当初父亲也喜欢喝茶，所以母亲便钻研茶艺。 艾丽娅没办法安慰她，最后说她也喜欢喝茶，刚好你喜欢泡茶，我们合二为一。 神仙姐姐白了她一眼，我母亲为伺候我父亲，才学了一手好茶艺，你这厮倒是会占我便宜。 但说是这么说，一壶茶泡出来，神仙姐姐还是喝得少，大多数都被艾丽娅牛饮了。 问她什么味道，她咂嘴半天，最后憋出来俩字是不烫。 离开千年古茶园，重新回到茶马道，老马的行囊里多了几个茶饼。 澜沧江水边缘，佤族村落星罗棋布。 入乡随俗的两小只换了佤族的服饰，然后艾丽娅感慨真花钱。 宽约3公分左右的银箍很值钱，颈戴的银质大项圈、细项链也是钱。 这在后世属于民族服饰的衣服，在现在妥妥就是炫富——更别说当地的姐姐们都有一个白银的宽手镯。 作为流通货币，这简直就是身上挂满了钱…… 但是好看啊，神仙姐姐穿着尤其好看。 佤族靠近热带，靛青色的无领大襟右衽没有袖子，横条花筒裙露出小蛮腰。 神仙姐姐腰间系上红布宽腰带和数十根细藤圈，引来不知道多少佤族的好儿郎唱山歌。 而艾丽娅嘛——佤族的妹子对着她唱——然后发现她也是个妹子。 艾丽娅看神仙姐姐，神仙姐姐也在看艾丽娅。 若是论美貌，艾丽娅确实不如自己。 她的眉眼太英，气魄太硬，性子太倔，糅杂起来的，是明亮如同朝阳的少年感。 澄澈清爽，内刚而外韧，如今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自然是满楼红袖招。 “你不该穿黑衣的，若是你穿白衣，她们会更喜欢你。” “我穿白的好看？你穿白色的才好看，我适合深色系。” 神仙姐姐抿着唇打量了她许久，最后做了个实验。 她只是把自己背后的泰若山剑卸下，将包裹剑身的白衣让艾丽娅穿上。 天可怜见——佤族的姑娘们之前还敢唱歌，现在只剩下直直地看着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们在这青山秀水里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信仰着天父龙母，相信太阳是生命的源泉。 却从未想过会有人真能如同白龙贵胄，如同清爽的山涧泉流，如同那人间的一抹暖阳。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 神仙姐姐说好看，但是不让艾丽娅穿。 艾丽娅问为什么，神仙姐姐憋了半天，回了她一句不算解释的诗—— 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好看你就让我穿呗！” “太好看了，那就还是不穿合适。” 失恋的佤族少女，用忧伤的情歌送别这远行而来，误入大山深处的白衣少女。 艾丽娅其实没大听懂她们的方言，反倒是音律是感染人心的共通，艾丽娅只知道她们可能有点伤心。 美丽的好姐姐们啊，为什么伤心呢？我能帮你们做点什么？ 一见艾丽娅误终身的姑娘们，请求艾丽娅留下一角衣襟，回赠给她樱桃树的小木棒。 艾丽娅带着小木棒走了，神仙姐姐说终于相信那些江湖话本是真的了。 那些中原的公子，白衣的少侠，误入十万大山。 俘获了山里纯洁部落姑娘的芳心之后，得到对方的襄助却又一去不回，最是可恨负心人。 负心却不自知的艾丽娅骑着马，带着神仙姐姐，摇摇晃晃进入滇西北段。 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之间的怒江峡谷，天险绝世。 神仙姐姐五天悟道三次，一次一天，第二次两天，第三次三天。 最后走不动了，两人在碧罗雪山之上扎营而居。 看对岸高黎贡山皇冠峰的日出日落，提着棍子撵着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羚牛追。 羚牛估计也傻了眼——人家在现实里面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易危标准的那种，谁放过谁啊？ 就算不论这些，一头羚牛能长到一吨多，雌雄都有角，发起狠来谁追谁啊！ 最后可怜的羚牛还是变成了羚牛肉，艾丽娅说这都是梦，梦里干坏事，不算干坏事。 神仙姐姐问那你最想干什么坏事？ 艾丽娅想说最坏的事情就是把你抓到小黑屋里酱酱酿酿，超级超级坏的那种。 可她已经长大了，有少年感但不是看到什么都发情的真少年，所以她说我想吃牛肉。 羚牛和大熊猫等动物一样，都是古老的第三纪造山运动时代遗留下的幸存者。 金毛羚牛更是和大熊猫、金丝猴、朱鹮并列四大国宝动物，也不知道神仙姐姐怎么见识这么广，还能模拟得这么真。 “但是没关系，黑客帝国不是说了么，只是我的大脑在告诉我这块牛肉鲜嫩多汁……” 沿着怒江峡谷继续前行，有挂在天边的石月亮河，有咆哮轰鸣的怒江天险老虎跳。 而且真的有老虎在跳…… 艾丽娅舔了舔嘴唇，馋了。 那只大猫打了个哆嗦，跑了。 老马向西离开，翻越高黎贡山，去往独龙江。 后世这里有一条路，叫德贡公路，把怒江州和香格里拉、丽江、大理的滇西北穿成了一个完美的环线。 可是现在没有，所以两人到底没找到传说中的香格里拉，也没去见识到所谓的神的后花园。 翻阅海拔至少四千米的垭口，正式踏足世界屋脊，最高的高原。 这座世界第三极，南起喜马拉雅山，北至阿尔金山，西部就是帕米尔高原和目的地喀喇昆仑山脉。 神仙姐姐说本不该走这条路的，太险，太绝，太荒无人烟。 艾丽娅说是啊——但是你看这风景，多美啊！ 艾丽娅的意识海里有无垠的星空，但是没有这大江南北的奇险秀美。 神仙姐姐有，她见识过的风景，见识过的人，甚至是吃过的肉，意识海里都有。 所以神仙姐姐看见的，是白衣无瑕的艾丽娅。 而艾丽娅看见的，是当年那个行走十万大山，一见陆颜灵误终身的神仙姐姐。 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就像是这大好河山一样，岂不让人迷醉？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六个植被地带，在寡言的穿行之中略过。 从雅鲁藏布江谷地，一直走到雪山之巅。 艾丽娅说，你以前来过这里，真厉害啊。 神仙姐姐却有点恍惚——我似乎是来过这里。 她见识过一涧入苍烟，千花绕涧边的高原江南，见过古冰川然乌湖，见过这大好河山最美的河与山。 艾丽娅一直都在，但她只是同行者。 神仙姐姐这一路的开悟，倒不如说是找回那个天下行走的自己。 等到两人抵达拿日雍措的大湖，神仙姐姐看着那拉姆拉错湖，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 拉姆拉措湖面积虽然不大，但在藏传佛教转世制度中，它有着特殊地位，因而备受敬仰。 每年藏历四至六月，许多善男信女前来这里朝圣观景。 据说多人同观，所见各异，朝拜此湖的有缘人还可从湖水幻视的影像中看出神喻的前生和来世。 神仙姐姐问艾丽娅看到了什么，艾丽娅说看到了自己，湖里的倒影如此清澈。 她问神仙姐姐看到了什么，神仙姐姐说看到了故人，也看到了众生。 所以从此见众生，长如重逢一故人。 艾丽娅说那你可能是近视了，一米之外雌性莫辨，三米之外人畜难分，怎么还能有重影的？ 神仙姐姐嗔了她一眼，这次没有白她一眼，因为她自己的头发白了。 全白了…… 从世界之巅离开，世界地理奇观已经不再能够让她们心动。 十座海拔超过八千米的山峰，有九座就在路上。 神仙姐姐并没有想起来许多，但她指着珠穆朗玛峰，说那上面有个悬空寺，自己梦里去过。 艾丽娅说是啊是啊，梦里去过。 有没有可能是你现实里去过——亲妈怪也去过——但你还是继续沉睡，并无什么作用。 占着名山大川，也没见有什么特异功能啊！ 想想也是，昆仑也是神话级别的名山，可也没出过什么名门大派，如今更是沦为恶人谷。 啧啧啧，这趟啊，这趟是除虫之旅…… 高原也有城镇，在一个叫帕羊镇的地方补充了给养，艾丽娅用中原带来的丝绸换了好多毛皮。 她突然理解那些折腾的商贾的快乐了，信息不流通的时代，低买高卖是真的有钱途啊。 “这样的毛皮，在江南能值多少？” “熊虎每张至少三分，貂皮二分，豹皮反而贵一点，起码一钱。” “诶？我还以为能够更贵一点。” 听起来似乎很便宜，陪伴艾丽娅她们走了这么久的老马也才9两银子，值90张豹皮。 “不便宜了，皮角库存所管牛虎豹鹿等皮角累万，乞委官编简，堪造军器并胶料外，其病色皮角，分等估卖，这些皮毛在皮角库里也是顶级的——尤其是角和筋料，你可以做一把好弓了。” 艾丽娅最后做了一把顶好的弓，挎着弓，背着剑，离开了帕羊镇。 老马不缓不慢，但是载重极高，步履很稳。 哪怕背上等同于背着三个人，它也不见许多气喘。 神仙姐姐不懂相马，反倒是艾丽娅觉得捡了个漏。 一路行经神山冈仁波齐，圣湖，玛旁雍错鬼湖，拉昂措。 冈仁波齐是世界的中心，这里发源的4条大河流遍整个大陆。 艾丽娅看着冈仁波齐，想作诗句赞美它，最后想了半天—— “啊！远看神山黑乎乎，上头细来下头粗，若把神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神仙姐姐想打她…… 路过鸟类的天堂，班公措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艾丽娅再想作诗，神仙姐姐就捂住她的嘴——不，你不想。 南疆天山六千里，游历经年，老马最终来到了喀什。 神仙姐姐回头看去，那世界之巅已经看不见了，但世界奇绝似乎犹在心中。 最高的山，最古的川，最大的河…… 神仙姐姐一头白发，却并不显苍老，发丝逐渐带上了银色。 艾丽娅依旧是那个少年英气十足的姿态，不见疲惫，双眸湛湛神光。 神仙姐姐是美人如玉，那艾丽娅就是立身似剑，长剑如虹。 “人人尽说江南好，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现在呢？感觉江南好，还是这六千里天山好？” “……我不该在江南，我本该在天山。” “——你本就是天山！” 我是天山，那你是什么呢？ 神仙姐姐望着艾丽娅，后者一路走来，似乎并无什么变化。 我不愿做天山，倒是愿意做那天边的一颗星星。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出山吗？”艾丽娅勒住老马，站在山脊，俯瞰大好河川：“那边就是昆仑。” 从喀什到帕米尔高原，就是昆仑的主峰贡格尔山。 唐僧西天取经的塔莎古道，就在那个方向。 此行漫漫长路，满身风霜，两小只与孤独为伴，走过万水千山。 一路走来，草原，森林，沙漠，雪山，冰川，湖泊，溪流，飞瀑…… 神仙姐姐的意识海里，有人的地方才有江湖。 没有人的地方，几乎囊括了这颗蓝色星球所有的地形地貌。 她被困在来历不明的仇怨之中，满门被灭。 艾丽娅看了很久，才终于从那湖水倒影的众生里，看清楚那些家人的模样。 那是神仙姐姐百年漫长人生里，几乎不再剩下的亲朋故旧。 她害怕了，因为她回头，发现谁都不在了。 但是她自己就在意识海里留了解开这一切的钥匙。 山还在，河流还在，风还在。 这大好江山，岂不让人留恋？ 人的死亡有三次，第一次是生理上的死亡，心脏停止跳动。 第二次死亡，是在葬礼上，人们悼念着死者，向世界宣告其离开。 第三次死亡，是最后一个记得死者的人，也将其遗忘，届时这个世界再与其无关。 神仙姐姐很累了，她想要休息，想要和那些曾经熟悉的人一起走。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死亡从来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背负着白星的艾丽娅，能够在时间长河里挣扎前行，将一整个文明从被遗忘的过去之中拉起。 带着那些亲朋故友愿景的神仙姐姐，也会用那最为璀璨的姿态，迈步进入更崭新的时代。 白发的神仙姐姐摸了摸自己的发梢，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世上最高的风。 风说：睡吧，但是睡醒之后又会是新的一天，明天是个好天气。 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睛，拿起一个金环将头发扎起，解开了包覆泰若山剑的阻碍。 白发，泰若山剑，陆颜灵。 “出山吧。”她说。 “你不想个比较帅气的名号？出山总得有个名号。” “不许作诗！” “就一次。” “……就一次。”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就只有一次机会的艾丽娅，向这位人类群星闪耀之中最明亮的一颗星，献上敬意——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欢迎回来—— 白首太玄·陆颜灵！ 第1657.5章-你又不是没见过！ 重新找回了大号密码的神仙姐姐，终于抵达了忠诚的——帕米尔高原。 说好的昆仑山呢？ 还在远方呢…… 望山跑死马，帕米尔高原作为兴都库什山和天山交汇的巨大山结，面积足足十万平方公里。 神仙姐姐要去的是喀喇昆仑山，在帕米尔高原的南边，而不是东边的西昆仑山。 单纯这一段路，就足足两三百公里——而且有山还能走直线不成？ 在山谷之间绕啊绕，好容易走出了山谷，高原之上广阔的牧场让人目眩神迷。 但是很快啊，很快，新的问题就出现了。 “他妈的，商队会遇到山匪，坐船会遇到水匪，现在好了，好不容易出山了，还能遇到马匪！” 艾丽娅吐出草根：“你们这么勇敢的吗？不知道我已经练成了白首太玄经？” 哦，他们估计是真不知道。 放到后世，要是懂行的人听说白首太玄陆颜灵来了，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要是听到玄袍暴君陆颜倾也来了呢？ 啊——那还是等死吧，跑路也逃不掉。 神仙姐姐翻身下了老马，看着面前的几十个残次不齐的劣质马匪。 这大抵是她们行走江湖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了，马匪再弱，那也是骑兵。 来去如风，追不上逃不掉，主动性全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但真的如此吗？ “江湖，不该是你们这些恶人说了算的地方。” 六千里天山多妩媚，泰若山剑就有多锐利。 那些马匪说着两小只听不懂的话，比划着刀剑，字正腔圆的只有几句抢劫的威胁。 而神仙姐姐的回应也很简单—— 『铿锵————————』 片刻之后，一群没有了骑士的马匹，被牵在老马后面，浩浩荡荡像是个马贩子。 一匹劣马都相当于90张豹皮，这里有三十二匹马，价值逾万。 不过艾丽娅很疑惑：“现在这么多马，你还和我一骑作甚？” “老马步子缓，坐着舒服，那些马又脏又臭。” 其实是假的，骑马从来都不舒服，颠颠哒哒还磨裆。 而且哪里脏臭了，就算是马匪，对马匹也是爱护得不行，隔三差五梳洗。 就算是自己饿着，也舍不得马儿挨饿——就没听说过骑士会亏待自己的坐骑的。 不过神仙姐姐这么说，艾丽娅也就这么听。 骑马不如骑驴，骑驴不如骑牛，骑牛不如坐牛车。 艾丽娅看中了一户人家的牛羊，想要用马和对方换换，却遭到了拒绝。 “快跑吧！傻孩子！” 那个会说结结巴巴的中原官话的牧民，指着山谷深处：“他们快要来追你啦！” 谁来追？ 来追谁？ 艾丽娅和神仙姐姐回头看，这才发现远处扬起了烟尘。 “这些人不完全是马匪。” “看出来了，平日放牧，有人路过就劫掠——也未必是为了劫掠钱财，还是因为你太好看了。” “……怪我？”神仙姐姐摸了摸自己的脸。 遥遥数万里原路，天山六千里风霜，经年累月并没有让她变得粗糙。 反而如同打磨掉了石壳，莹莹如玉，世上无双。 艾丽娅习惯了，要不怎么叫神仙姐姐？ 但是这些高原牧民不习惯，所以抢都得把她抢回去——打劫！ 当然啦，追过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艾丽娅把马带走了。 这可是他们的命根子，牧民部落没有了马，那怎么活下去？ 艾丽娅微微偏头：“你可以吗？” “杀光有点难。”神仙姐姐摇了摇头：“他们会跑。” “……不好意思，差点忘了你是谁。” 张三丰会害怕围攻武当的六大派吗？ 只能是六大派害怕张三丰真气用完之前就把大家全都拍死了。 部落的帐篷里，钻出来一个老妇人，浑浊的眼睛看着两小只，一开口却是一嘴中原南方官话。 “你们从哪里来？” “……江南。” “江南——”老妇人眼睛亮了一下：“江南！” 这个时候，艾丽娅才隐约知道，为什么他们部落的人居然会说中原官话。 怎么还捡了个中原女子，这都多少年了，熬成老婆婆了？ 老婆婆往前走了几步，险些摔倒，帐篷里再钻出来一个小小的牧羊女。 真的很小只，矮墩墩的，脏兮兮的。 手里拿着一个粪叉子还是木叉子，应当是拿来叉草的那种。 她自己的身量，还不够叉子的三分之一。 身上的羊皮袄都已经油光发亮了，头发也黏成了毡片片，漆黑的眼睛里却全是倔强。 似乎是眼见带着马匪的马的两个少女也不是什么善类，把拐杖塞到老婆婆手里，她横身挡在双方之间。 艾丽娅歪着头看她，她便只是呲着牙发出狼一样的叫声，吓唬艾丽娅身下的老马。 饱经风霜的老马瞥了她一眼，无聊地咀嚼着嘴里反刍的草料，懒得搭理这小不点儿。 “来了！他们来了！！” 牧民大叫着，更多的牧民从各自的帐篷里钻出来。 今天在下雪，并不是适合放牧的日子。 但是神仙姐姐似乎不介意在这种日子里杀人。 她翻身上了老马，拍了拍它的脖子。 老马打了个响鼻，从艾丽娅手里挣开缰绳，回头朝向那烟尘袭来的地方缓步离去。 艾丽娅随便挑了匹马，只把腰间的袋子扔给小小牧羊女。 “且杀一头羊，待会儿回来烤了吃，请你吃果干！” 小牧羊女愤怒地瞪着艾丽娅——她知不知道那是大家过冬的财产！不能随便吃！ 艾丽娅擎出大枪，翻出硬弓，马匹踩踏着牧场，连带着之前那遥遥的铃铛声也逐渐激烈起来。 眼见着两骑就这么反冲了过去，本打算应对马匪的牧民们，仓促之间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老婆婆捡起袋子，看了看里面所谓的果干。 其实这并不算水果——巍峨高山之间白雪皑皑，哪里来什么果树。 天山的雪莲，神山的朱果，圣湖玛旁雍措的贝母…… 这一袋子果干，拿到中原去，能买吃一辈子的牛羊。 小牧羊女好奇打量了一下，老婆婆拿了一块贝母给她，小牧羊女尝了尝然后咧开嘴吐了出来。 “苦！骗子！” “不是骗子……” 对方看出来了自己身体有问题，贝母清热润肺，刚好可以医治。 拿了一颗在嘴里缓慢咀嚼着，感受着那苦寒的味道，老婆婆回望着远方延绵的山峦。 从神山上，走下来的两个人啊，那到底该算是姑娘，还是该算神女呢？ 老婆婆吩咐小牧羊女去杀一只羊，小牧羊女吸着鼻子，万分不愿地去了。 本就脏兮兮油乎乎的袖口拿来擦眼泪，黑乎乎的脸蛋儿越擦越花。 好容易把小羊羔宰了，小牧羊女一边剥羊皮一边嚎啕大哭。 “哭什么？吃糖。”一块饴糖被塞到她的嘴里，之前那个可恶的女人又出现了！ 她还是之前那个样子，只是身上也变得脏兮兮的，褐色的污渍到处都是。 小牧羊女狐疑地咂了咂嘴，这次倒是甜的——不过这血腥味怎么回事？ ……这个家伙该不会是偷偷地杀了我的其他小羊羔吧？！ 她扭头跑出去看，艾丽娅也没拦着，只是随手把大枪插在地上，继续处理那只羊羔。 牧民走过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俯身：“感谢您的仁慈，尊贵的神女！” “第一，我不是什么神女，第二，仁慈是有代价的。” 艾丽娅头也不抬：“那些家伙牧场归你们，但是马匹和粮食都是我的，你们想要粮食？拿牛羊来换！” 那些马匪们大抵是察觉到了大雪的到来，之前不知道和谁做了交易。 他们把大批无法安然过冬的牛羊换成了粮食，只留下马匹。 大抵是打算邻居有羊我有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艾丽娅发现自己吃了大亏，自己和神仙姐姐纯粹是半道上撞见了这茬子事儿。 不过算了，计较那些没意义，好歹也算是补充了一点财货。 接近三百匹马，足够一个千人部落过冬的粮食，以及对方积攒下来的财货。 这个部落的牧民如今已经不敢把艾丽娅和神仙姐姐当做寻常人对待，而是称呼她们为神山上的神女。 如果不是神女，为什么能够两人就击溃足足三百人的青壮？ 但是用牛羊换粮食什么的…… 艾丽娅处理完小羊羔，回头看了看匍匐在地的牧民：“你怎么还不走？” 对方表示换不起，一小袋粮食根本不够他们过冬。 艾丽娅很奇怪，谁会用一小袋粮食换牛羊？你们傻吗？ 但很快她就知道不是他们傻，而是自己太大方。 “以前也有商队来过这里，给的价格非常低。” 艾丽娅说我看出来了，之前还没注意，现在细细看，才发现这个部落真的穷。 别说马匹了，就算是像模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破皮袄子黑漆漆，脚上包着一块牛皮就算是鞋子了。 帐篷也不像是可以搬迁逐水草而居的大帐篷，更像是半嵌入地下的破旧窝棚。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艾丽娅看着坐在面前烤火的老婆婆：“被拐来的？” “对。” “那我帮你杀了他们。” “我被拐来这里，是他们救了我。” “哦——那不杀了。” 老婆婆看了眼神女，黑衣神女的话里话外，杀心似乎很重，但却并不喜欢动手杀人。 白衣神女不爱说话，看样子高贵温柔，但是动起手来，据说会一剑把对方连人带马直接劈开。 恶神善相，善神凶相？ 老婆婆讲述了自己的过往，她本是江南的女儿，只是在出行的时候被拐卖。 后来一路辗转，却是越走越远了，本以为到了葱岭就是极限，却不料又被打秋风劫掠的部族抢到了这里。 “后来那个部族遭遇了一场白灾，都死了，我被一头牦牛驮着，而后被这个部族救下……” 这个部族很小，拢共才百来号人，或许是那头白牦牛实在神异，也可能是老婆婆自己的努力。 她最后在这个部落留了下来，并且逐渐成为了部落的智者，就像是萨满祭司一样的角色。 来自中原的见识和智慧，并不能够让这个曾经的江南女儿过得多好。 但起码在遇到那些商队，交易的时候对方都会稍稍多给一些粮食。 “可只是一些，很少很少的一些。”老婆婆咳了几声：“今年又要来白灾了，他们把你们当成了神山的示警，还请你们不要伤害这些孩子，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的蠢笨的人，并不能对两位造成什么妨碍，若是需要吃用什么，还请吩咐，只求给他们留下最后一点余粮。” 艾丽娅抿了口马奶茶，嚼了嚼茶叶子：“说的都是真话，可连在一起就全是假话，以退为进用得挺好。” 老婆婆眯着眼睛笑，扶着胸口对艾丽娅行礼。 黑衣的神女，已经同意了他们的请求，部族用供奉食物作为代价，获得了对方短暂的庇佑。 小牧羊女坐在边上，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她的老奶奶堪称历史上最可怕的谈判专家。 她只是用一些牛羊，就换来了玄袍暴君和白首太玄两个人给一个牧民部落当保镖。 就算是新明帝国刚起步，筚路蓝缕的时候，新明大帝也没有说需要落魄到接这种活儿。 上一次——大概还是被莲花一台笔记本收买了——可那也只是她一个人啊，没捎带上神仙姐姐！ 艾丽娅掀开帘子出来，神仙姐姐正在泡茶。 她喝不惯马奶茶，两小只自己带的茶叶早已经在路途之中消耗殆尽。 好在那些马匪的老巢里有不少丝绸之路的物资，其中理所当然包括了旧时代极少数通用的非金属货币。 丝绸、瓷器以及茶叶。 异域风情的定制瓷器，茶马道压成块的最普通的茶叶，神仙姐姐的功夫茶茶艺。 艾丽娅端起茶杯，打量着周围的这些牧民。 神仙姐姐把茶叶渣倒出来，本打算倒在地上，但是刚动手就被跑出来的小牧羊女抢了过去。 她比比划划表示这很珍贵，神仙姐姐这才恍然了一下。 对哦，这里是高原牧场，茶叶确实是珍贵东西。 神仙姐姐歉意地笑了笑，把茶叶渣递给对方。 并且拿出行囊，翻出之前从马匪老巢取回来的东西，打算送点给小牧羊女。 很显然，神仙姐姐的脾气是顶好的，所谓从此见众生，常如重逢一故人，还真不是开玩笑。 马匪不懂这个道理，来骗来偷袭，活该被劈了。 小牧羊女很羡慕，眼睛都直了。 但是后者想了半天也没白要，而是用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跟神仙姐姐换。 于是这个史上第二可怕的谈判专家出现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看身量估计有十岁？ 她用一个嘎啦哈——也就是玩捡石头游戏的小骨头，换走了神仙姐姐的半个行囊。 虽然单就价值而言，那里面倒也没有什么太过珍奇的东西。 无非是一些吃用，以及神仙姐姐的两件小衣罢了。 小丫头片子到底也爱美，没见过丝绸和苏绣也就罢了，见过了哪里舍得松开眼。 可问题在于你看上了布料，你倒是拿料子多的啊！ 你挑俩肚兜算什么回事？ 神仙姐姐耳根子都在发烧，可是小丫头片子却攥着花花绿绿的苏绣肚兜跑开了。 艾丽娅起身：“我和她聊聊，你忙——” “她只是觉得好看，都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 神仙姐姐也有点无奈，只是之前毕竟同意了，再加上对方还是个不懂这些的小姑娘罢了。 为什么选肚兜？当然是因为那上面的图案最精美，刺绣最精致。 “巧了不是，我也觉得好看——我用整匹布跟她换！” “……” 第1657.7章-摸鱼是个恶习 高原上其实人不少，甚至还有一座名为碎叶城的大城池。 是不是当年李白诞生的那个碎叶城，已经不重要了。 一座小小的客栈，多了两个新的掌柜。 大掌柜是个白头发的姑娘，二掌柜自称是大掌柜的姐姐，但看起来更像是妹妹。 客栈不大，名字叫悦来客栈，开门招揽四面八方的生意。 原本客栈是没有小二的，但是有泼皮去找事儿，于是店里就有了小二。 原本客栈是没有苦力脚夫的，但是有泼皮去找事儿，就有了这些。 甚至原本这里都没有客栈——这本是一帮马匪的地盘——但是没有了马匪。 客栈的大掌柜是个有本事的，虽然看起来柔弱的样子，可擅长使一根长锏。 那棍子用布包着，内里似乎是精钢，又重又硬。 有人说那应该是剑，结果说话的人被嘲笑惨了。 那么重的剑——没用过剑吧？那分明是一根实心的精钢锏！ 二掌柜就正常许多了，并不使唤那些神神鬼鬼的兵器，而是一杆大枪。 “二掌柜——他们说你的大枪，是取自神山的圣树做的！” 有好事的人问正在擦洗枪头的艾丽娅，传言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神山倒是真的，不过那玩意儿是圣树？” 艾丽娅的大枪断了好几次了，撵牦牛的时候人家牛牛一撅，你这木棍子顶屁用。 这是她在神山上找的一棵老树的树芯做的杆子，那棵树也神奇，明明死了，却依旧笔直。 难不成是胡杨树的变种？算了，梦里什么树都有，说不定还有齐杰拉花呢。 神仙姐姐拿着记账的笔，看着艾丽娅往后院方向走：“今天又去哪里了？” “侦查敌情——” “……昆仑里的恶人谷，坏人众多，你小心点。” “恶人谷？他们有几个师？”艾丽娅撇了撇嘴：“我下午去买点战奴，人手不够用。” 神仙姐姐并没有问艾丽娅到底去做什么了，就像是艾丽娅也没问她在等什么。 恶人谷就在面前，却迟迟不进去，难道是觉得如今两人杀不尽这些坏胚？ 三百人的部族骑手，都挡不住两人的冲杀，那些什么杀手恶人之流，能顶什么事儿？ 艾丽娅倒也不急，白天出去到处转，偶尔去那个没有名字的小部落看看，给他们送点物资。 马匪的财货，还得是有人的城池才能够用得上，因此两人暂时留在了碎叶城。 神仙姐姐理了理手里的钱财，在艾丽娅出来之后，递给她一个袋子。 “就这么多了，省着点用。” “我有钱。” “你哪里来的钱？” “捡的——”艾丽娅摆了摆手：“你忙，我晚上回来吃面。” 神仙姐姐看着艾丽娅离开的背影，沉默了片刻，低下头继续记账。 柜台边缘冒出来一个小脑袋，赫然是已经改头换面，看起来像是个异族小姑娘的牧羊女。 “神女，明天休沐，我能回部落吗？” “可以——但是不能把后厨的锅偷回去。” “……” …… …… 艾丽娅抬手看了眼天气，还真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神仙姐姐的梦里什么都有，除了没办法把神仙姐姐抓到小黑屋里，甚至还有奴隶。 就是说真下头，家人们谁懂啊，居然还有女奴！ 神仙姐姐当年游历天下，都见识了些什么东西，怎么设定这么齐全的？ 穿着华贵的锦衣，换了一副打扮的艾丽娅走在拥挤的街道上。 她是来买人的，和神仙姐姐的打法不同，艾丽娅不擅长抓住用户痛点，直达用户心智。 她更擅长碾用户脸上——就像是她之前说的，恶人谷有几个师？ 无名的部落只知道黑衣神女如今在高原各处纵横，已经收编了诸多势力，却不知道神女要干嘛。 神女表示光有骑兵不行，得来点步兵，最好是刀盾兵。 “要是给我一队苍云玄甲，我敢直接堵恶人谷的门杀……” 嘀咕着这样的话，戴着面纱换了个身份的贵人随手扔了一枚银锭给向导。 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拢了十多个当地雇佣的武人，警惕地打量着周遭。 向导点头哈腰地带着这位远道而来的贵人往里走，对那些被绳子捆在街市边上的奴隶看都不看一眼。 这里是低级奴隶的购买地，全部都是那些强盗们从别的地方抢回来的农奴或者牧奴。 艾丽娅需要的是战奴，也就是专门被培养出来战斗的人。 特殊的培养，让这些战奴无惧生死，只要稍加培训，就是合格的刀盾兵。 可惜这里的铁匠技术不行，不然艾丽娅都打算招募猛士，直接上陌刀了。 曼陀罗这个杀手组织有福气啊，天下最强的侠客和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起伺候他们。 “贵人，战奴不太好找……” 向导带着艾丽娅找到一个人贩子，后者搓着手一副为难的样子。 艾丽娅看着周遭，眼帘抬了抬，只是摆手。 身后的武人扔出去一枚金锭，人贩子抢骨头一样扑上去捡起来，揣在怀里。 “贵人，战奴和美丽的女奴是抢手货，只有那些濒临破败的贵族才会出售自己的战奴！”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贵族也就不再是贵族了，因为他们保命的最后底牌也被出卖了。 艾丽娅便只是漠然地望着他，那股子贵族的气质蹭地一下就起来了。 如果艾丽娅说自己不是贵族，那恐怕没有别的谁算得上是贵族。 她如今俯瞰着对方，既不讨要自己随手扔出来的珍贵酬金，也不发怒，反倒是对方逐渐惶恐地趴伏在了地上。 “……有一批战奴，是于阗辅国侯的家族战兵，他们家族败亡了，这些战奴也拿来发卖。” 说着对方让开身位，拉开帐篷。 艾丽娅挑了挑眉，看着内里沉默盘坐的几十个武士。 其实这些被培养为战奴的男人已经不年轻了，身上满是伤痕，头发花白。 但是气势依旧雄浑，如同择人而噬的雄狮——难得的猛士。 她这才终于开口和人贩子说话：“我不问价格，那是对这些勇武的人的羞辱。” 说罢她从袖口里掏出来两枚金色的珍珠，扔到他面前的铜盘里。 鸽子蛋大小滚圆的珍珠泛着金色的高贵光华，在盘子里转了好几圈，滴溜溜碰撞着，展现着自己走盘珠的身份。 人贩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将珍珠抄在手里，挤出谄媚的笑容。 “您的慷慨令人敬佩——但是这个价格，还不够！” 正在看那些小女奴的艾丽娅缓缓回过头，望向对方。 “……” 第1658章-如摸 半个小时之后，艾丽娅擦着手走出帐篷。 身后的武士一个个噤若寒蝉，脸色苍白。 而面无表情的战奴跟在身后，则是眼里带着光。 艾丽娅招了招手，为首的战奴过来抚胸行礼：“您的意志至高无上！” “别至高无上了，这是你们的卖身契，拿去烧了吧，以后你们就不是战奴了。” 艾丽娅看了看日头，把手上的毛巾扔掉：“为我征战五年，五年之后，你们就是自由民。” 老战奴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扔到自己怀里的卖身契。 这里是一片最无法无天的土地，这里也是一片最讲究契约的土地。 这里的贵族原始且残忍，他们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共同制定了契约，并且发誓遵守它。 他们会践踏王权，但是不会践踏契，因为这是奴隶制基础上的封建贵族最牢固的基本盘。 艾丽娅不在乎这些，也不在乎践踏他们的契约——她甚至还要践踏他们的性命。 什么狗屁贵族，自己封了吗？ 我这个大帝都没有分封，那你们就是僭越，被我干掉也是合情合理的。 就很不爽，想要用你们的玩法和你们相处，可换来的却是疏远。 在这种高原上，一枚来自深海的走盘珠价值连城，别说换几十个战奴了，换几十个女奴都够了。 那是高高在上的祭司也需要压在箱底珍藏的神物，是他们用几千头牛羊换来的珍宝。 至于说艾丽娅为什么知道——猜猜看她是哪里捡到这些东西的？ 被她一枪捅死的那个祭司，临死之前甚至丢掉了最爱的人皮经卷，转而想要把这两枚走盘珠吞下去。 别的小说里面，一颗走盘珠都能买几十个战奴。 自己拿的两枚——还是金珠——他居然还坐地起价？ 算了，那就一枚都不给。 毕竟是神山那些祭司的家底，得来也不容易。 这段时间天天追着他们杀，都榨不出许多油水了。 艾丽娅把契约给他们，是因为她有别的手段获得这些人的忠诚，或者不获得也没关系。 但是战奴们不这么想，头发花白的战奴恭敬跪下，亲吻艾丽娅的靴子。 “您是这世上最仁慈的存在，我们愿意用生命捍卫您的尊严！” “你看，一个个就是拽着不走打着倒退，让你们自由，你们就要卖命。” 战奴们亲吻艾丽娅的脚尖，拥有了毁掉契约机会的他们，却再度向艾丽娅宣誓效忠。 艾丽娅发现神仙姐姐梦里的碎叶城太吊诡了。 这些礼节就不该是帕米尔高原的，这是波斯那边的。 她当年还去中亚溜达过？ 几十个战奴发誓为了捍卫艾丽娅的尊严而战，而艾丽娅的尊严在之前被一个奴隶贩子羞辱了。 于是愤怒的黑衣神女发动了自己的战奴，将整个奴隶市场进行了一次清洗。 碎叶城大可组织势力来找她算账，前提是他们打得过城外高原游荡的五千多特殊的马匪。 那些被整合起来的部落骑手，如今不再因为草场的分配内斗。 高贵且勇武的黑衣神女整合了大片牧场，公平的分配让大部族很不满，但是却无可奈何。 因为任何不满的部族酋长，都会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被挂在帐篷门口当旗子。 在这样的天谴发生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最大的部族也向黑衣神女献上由衷的敬畏。 本该在冬天时候饿死在自己小棚屋里面的小部族，也因为牧场的流转而得以幸存。 不善言辞的部族人，发现只要自己打出神女的名义，再狡诈的商队也会提高一点粮食兑换牛羊的价格。 甚至有狡诈的部族人用二十头羊换了足足二十袋小麦，可怜的商队哭着牵羊离开了牧场。 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的黑衣神女提着大枪前去寻找那个商队的踪迹，然后带回来了十倍的粮食。 艾丽娅其实就想不通，他妈的那些奸商怎么做得出来——枕头大的袋子装小麦也敢叫一袋？ 他们把这些牧民饿死了，第二年来和谁交易？和高原上的狼吗？ 牧民再不值钱，从小养到大也得要十几二十年。 愤怒的商队请了专门的镖师，准备把这个来自江南的疯婆子扼杀在萌芽里。 结果显而易见，别说什么镖师了，就连商队自己也被挂了城门。 于是神女的名头就更好用了，交易也变得相对公平了起来，可喜可贺。 碎叶城的城主收了钱，可是打死都不愿意招惹开客栈的两姐妹。 谁家开客栈的姐妹，能够一晚上找城主谈两次心的？ 还是分开来的，碎叶城的卫兵第二天起来脖子往左也不对，往右也不对，反正两边都疼。 非要说的话，小命还在，那就当昨晚无事发生吧。 艾丽娅发现自己成了雷洛，就五亿探长那个。 整个碎叶城的所有赌档、鸡档、商行货行全都企业化，一起收钱一起分钱。 黑——她最大！ 恶人谷里面的王八蛋也就没出来过冬活动，不然高低也得给这位黑道枭雄磕两个大的。 鼓噪的高原骑手真觉得自己是马匪了，想要攻击碎叶城。 艾丽娅带着战奴回去，发现他们献上了战利品，居然是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一问才知道，他们把来碎叶城的商队给抢了，这小姑娘是对方的货物。 这又是个什么道理？谁说自己是马匪了？ 没说的，让小姑娘去烧洗澡水，艾丽娅提着大枪又出去了。 就真的是不爱洗澡，但是没办法，天天身上全是血腥味…… 可怜的小姑娘还不太适应自己女奴的身份，作为来自于阗的贵女，她在被送到碎叶城之前还是贵族。 老战奴用悲伤的眼神看着她：“公主殿下，我们还是输了吗？” 公主女奴擦了把眼泪：“你们是谁家的部属？我们战败了，喀喇汗的人已经毁掉了我们的佛寺，烧掉了我们的宗庙，于阗现在的统治者是那肮脏的王朝，他们偷窃了古老东方皇帝的尊贵，他们用玄色的战旗和服饰，以为自己居住的北方最尊，我们一败涂地。” 按回鹘语直译，“喀喇”本意为“黑色”，喀喇汗是古代漠北少数民族政权最高首领的专称。 至于说玄色为尊，那则是追溯到秦汉时候的事情了——中亚是见识过玄色的大汉的。 那比黑红色的汉朝更可怕许多倍，水德尚黑的习惯是大汉帝国的前一百年，一直延续到汉武帝的末期。 战奴半跪在地上，对旧主最后一次致意。 他们悲伤地流泪，却只能呢喃着故乡的歌谣。 公主女奴表示自己不再是公主了，她笨拙地去提着水桶烧水，老战奴们含泪布置防御。 艾丽娅带着一身血腥味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副哀伤的大营，顿时皱眉连连。 “我要是升军帐的时候看到你们一个个哭着的样子，立刻就得砍你们的脑袋。” 哀兵必胜是假的，哪里来那么多哀兵必胜。 项羽的部下哭着唱楚地歌谣的时候，项羽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女奴过来为艾丽娅宽衣解带，水烧好了，可以洗漱。 艾丽娅摸了摸滚烫的洗澡水，很怀疑这个小姑娘是打算把自己烫死，然后想办法逃走。 这计划还挺好的——如果她的谋害对象是一头没有反抗能力的猪的话。 老战奴为对方解释，养尊处优的公主殿下这辈子都没做过下人的活儿，她更应该为艾丽娅梳妆打扮。 “我需要吗？”艾丽娅解开束发的金环：“化妆给鬼看！” 老战奴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无法违背自己对新主人的效忠，却又不忍看旧主被责罚。 如果有得选，他更想去为新主人厮杀，哪怕是死在战场上。 伟大的神山啊！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你卑微的奴仆！ 艾丽娅让他滚蛋，自己要洗澡了，你留在这里看什么？ 水烫不烫是小事儿，小女奴给自己擦擦背就行，反正她也不怕烫死。 于是老战奴欣喜地出去了，艾丽娅就没见过被骂了还开心的猛士。 这帮战奴什么毛病，难怪要被发卖，自己大概是被他们的卖相骗了。 那个奴隶贩子拿了自己两颗走盘金珠呢！ 哦，自己最后又拿回来了，那没事了。 定金拿回来没有？好像拿回来了好像没有，抄家拿到的财富太多，忘了算。 不过相比起来那些金银，还是那些奴隶更有用，居然还有好几百个农奴，想办法开个分基地。 之前听说有个什么勾八神，拥有一个温暖如春的山谷，应当是个合适的地方…… 小姑娘娇生惯养绝对是真的，手上居然没有茧子，这太不可思议了。 在这个见鬼的地方，细皮嫩肉是辨别贵族最好用的法门。 穿金戴银是什么，肌肤吹弹可破那才是真的高贵，这意味着可以不事生产。 艾丽娅扔出一枚金锭，也没有亮出自己白皙的手掌管用。 早些时候她们进入碎叶城，别的商队都要交城门税，神仙姐姐和她一分钱没交，城门的卫兵还巴巴地前面带路。 艾丽娅相信老战奴的话了，这个小姑娘真的是个公主。 自己手底下那些劫掠商队的蠢蛋下属虽然成了坏蛋，但是依旧忠诚，他们把公主都给自己送来了。 啧……早知道就不下重手了…… 艾丽娅倚靠在木桶里：“难啊——最讨厌这些事情了。” 整军治军，募兵练兵，对她来说都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给艾丽娅一片兵源地，一个能够简单运转的物资流通体系，那她就能拉起一支可怕的军团。 但是打仗和人心是两码事儿。 想要这些高原的狼崽子当秋毫无犯的王师，比艾丽娅晚上摸到神仙姐姐的被窝里还要难。 起码钻被窝这种事情，她三次能成功一次，可是约束人心这种事情，三天不管就要乱。 “把换干的衣服熏一下，待会儿我还要回城里。” 艾丽娅闭着眼睛，让小女奴去熏香。 别搓了，蚊子咬人都比这力道大。 之前在十万大山里面见到的蚊子，简直多来几只能把人都吊起来。 小公主嗫嚅着去熏衣服，然后瞪圆了眼睛看着那已经不能用奢华来形容的香料。 “这、这——龙……” “啊对对对，龙涎香，三十多斤，你要是喜欢你拿去玩，拿旁边的，压一压血腥味就行。” 龙涎香算什么，再贵重的都有，丝绸之路叠加高原再加上这些奇奇怪怪的宗教信仰祭司萨满。 这片高原沉淀了太多财富，那些神神鬼鬼的家伙宁可把牛羊换成丝绸然后烧给老天爷看，也不愿意搞点别的。 艾丽娅自己都忘了干掉了多少祭司萨满了，八十个？还是一百个？ 这里什么东西都有神，水塘有水塘的神，草包有草包的神，走几步就有几个大自然的灵。 大自然灵不灵她不好说，但是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就不怎么灵。 唯一一个会吐火的还他娘玩的是川剧那套，艾丽娅抱着胳膊等他变脸，他扯了半天面具卡着了。 这东西后人看着会鼓掌叫好，为什么在这里就变成了恐吓牧民，让他们献上小女儿做人皮经卷的手段？ 艾丽娅把他捅死的时候，献上了小女儿的牧民还为大神的陨落哭泣，觉得艾丽娅是要被天谴的。 艾丽娅如今吃好睡好，除了偶尔需要一天洗个三四次澡，没见到什么天谴。 神仙姐姐的梦里江湖虽然有好的风景，可是人心未免太坏了，这是积累了多少负面情绪？ 五千骑兵纵横高原，艾丽娅现在已经懒得问那些萨满祭司有几个师了，她就等开春然后踏平恶人谷。 曼陀罗最好有刺客信条的手段，不然光靠杀手组织的名号，可挡不住这些已经开始练习军阵的骑兵。 小女奴在搓澡这件事情不擅长，但是玩弄香料似乎有点天赋，衣服香得惊人。 回到客栈，神仙姐姐都好奇问熏了什么香，怎么还有股女儿家的味道。 艾丽娅就很委屈，自己不是女儿家吗？这是体香！ 神仙姐姐只是白她一眼，什么体香，没穿衣服的时候也没闻到过。 艾丽娅觉得神仙姐姐记性不好，打算今晚给她好好闻闻——也闻闻她身上的。 神仙姐姐打着算盘珠子，告诉艾丽娅城里出事了，买卖奴隶的市场被人砸了。 艾丽娅大惊失色，竟有此事？碎叶城的治安这么糟糕的吗？ “两批战奴，七批女奴，超过三百名农奴，也不知道谁有这么好的胃口。” “是啊是啊，谁干这种事情啊，不要命辣？” “你今天又去哪里了？” “去打猎玩，这里也就打猎好玩，抓兔子。” 艾丽娅说着给小牧羊女摆手，让她别走这边，神仙姐姐在。 你背着这么大一口铁锅，神仙姐姐瞎子么看不见？ 小牧羊女换了个方向，叠砖头艰难地翻墙出去，紧了紧身上挂满粮食的小包裹。 哦，还有那口大铁锅——这是她带回去给部族的礼物，用工钱买的。 碎叶城真好啊，人又和善东西又多，自己几十文的工钱能买这么多东西。 就是奇怪为什么直接买不行，但是一说送货到悦来客栈，说自己是客栈的小二，他们就便宜卖了。 小牧羊女疑惑地和面前举着刀盾的猛男对视了一阵，又看了看客栈的后墙。 为什么这种贵族的战奴，会全副武装地守在这里？ 哦……懂了，应该是客栈里面有贵客吧。 她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绕开这些一看就不好惹的家伙，小跑着准备出城。 艾丽娅的脑袋出现在墙头上，吸溜着把一根面条嗦进嘴里，让老战奴安排几个人护送这个傻丫头。 高原上没有秩序，只有弱肉强食的规矩，她带着这么一口能够直接兑换财富的铁锅，准备给谁送菜啊？ 光是这么一段路，走出了客栈阴影覆盖的范围，就已经有碎叶城的泼皮看着她眼冒绿光了。 老战奴过去一盾牌直接撞碎了一个泼皮的骨头，顺带把另外一条腿也踩断，将这些垃圾扔到角落里。 新主人虽然杀性重了点，但也知道规矩，小孩子是不能被戮害的，他们是家族部族的未来。 这些泼皮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们在城里厮混太久了。 如果出了城，遇到部落的牧民，即便是再困苦的牧民也会像是母狼护着狼崽子一样，护着那些孩子。 这些泼皮会被愤怒地牧民活剥了，而不只是被自己打断骨头。 “你们不可以出城。”城门的卫兵拦住他们：“你们的主人呢？奴隶不可以乱跑！” “我们是自由民！”老战奴骄傲地扬起下巴，给对方看自己的契约：“契约在我自己手里！” 卫兵看着印章，啐了口让开位置。 这些家伙的主人是傻子，给战奴拿到了他们自己的契约，不怕噬主吗？ 老战奴站在城门外，明明只是跨出来一步，却像是重获新生。 “虽然我们依旧要为主人征战，但我们的契约已经拿回来了，我们有自由进出的权力！” “我们的新主人，有着真正的仁慈。” “前进——任何挑衅她威严的人，都该被碾死！” 第1658.47章-杀死神仙姐姐的计划，是她自己制定的！ 客栈的生意并不是很好。 神仙姐姐苦恼地打着算盘，觉得可能要亏本了。 艾丽娅很好奇她干嘛非得开客栈等人—— “等谁？” “等一个故人。” “故人长什么样？” “长我这样。” 艾丽娅撇嘴不信，长你这样的能有几个？ 要是能随便就来一个，自己当场把对方吃掉。 嗯，抱进房间里吃，大白天地吃。 她不问神仙姐姐到底等什么，神仙姐姐也不问她为什么天天出去打猎。 高原上哪里来那么许多猎物？ 艾丽娅端着面回来：“有蒜没？” “不许吃蒜。” “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那你晚上不许亲我，一嘴大蒜味。” “咳……吃点清汤面也不是不行……” …… …… 在两个掌柜的享受小情趣的时候，小牧羊女正在艰难跋涉。 草原上下雪是常事儿，但是下这么大的雪她还没见过。 激烈的大雪像是一下子刮过来的黑风暴一样，铅灰色的阴云几乎是一瞬间就笼罩了视线。 她想要回碎叶城，可是回去的路已经被风雪遮蔽。 想要往前走，可是去部族牧场的路却根本分不清楚方向。 在原地转了几圈，小牧羊女傻眼了，我是谁？我在哪里？ 艰难地趴在地上，把大铁锅顶着，噼里啪啦的冰雹像是石头一样砸下来。 好艰难熬过了这一阵，刚走没两步，比之前更大的冰雹劈头盖脸地开始往下掉。 就在小牧羊女觉得自己要被砸死的时候，身后有人抓住她，顶着盾牌抗下冰雹，把她塞进了一个旱獭洞。 这些擅长挖洞的大家伙，体型比起小号的猎狗也不遑多让。 更让人讨厌的是它们挖的洞又大又深，一个旱獭的洞穴中，不但有越冬用的主洞、夏天用的副洞，还有避敌洞。 主洞构造复杂，而且有多个出口。 常说狡兔三窟，可旱獭不止三窟。 复杂繁多的洞穴，是牧民最讨厌的东西，尤其是对马匹危害更大。 飞速奔驰着的马匹如果一不小心，失足踩进了旱獭洞，等同于遇到了陷马坑。 骨折的马儿没得救，一匹骏马也许就从此残废了，只能被牧民含泪杀了。 可是现在这些洞穴却成了相对天然的庇护所，小牧羊女被塞进去，几个战奴扛着盾牌围城一圈。 冰雹下了小半个时辰，黑风暴一样的冰雪又突然停下，艳阳高照。 捡回一条命的小牧羊女爬出来，懂得哆哆嗦嗦的。 而那些战奴则是互相检查着伤势，然后沉默地看着小牧羊女。 “……我只有一口锅。” 小牧羊女献上自己最珍贵的财产：“粮食不能全拿走！我的部族也要过冬！” 几个战奴互相对视，为首的老战奴摇头：“我们不是来劫掠的，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为什么要保护我？我——” 话没说完，一阵沉闷的响动顺着大地传来。 老战奴大惊失色，压根不等小姑娘说话，就把她重新塞进旱獭洞里。 几个老兵这次也不敢撑起盾牌了，全都趴伏在地上，用草梗互相盖住身形。 庞大的骑兵队举旗从他们远处掠过，这些骄横的骑兵甚至都懒得放出斥候去四处查看。 一座巨大的驼城，在视线的尽头出现，像是一座行走在牧场上的城池。 小牧羊女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恐怕有近万峰骆驼组成的庞然大物—— 骆驼的背上搭着箱垛，盖着毡布，再上面是一座用不知道多少木料搭建起来的亭台楼阁。 骆驼在下面如同汉人的梯田，块块分隔开，共同承担背上的重担，沉默着朝向远处行走。 更可怕的是那黑风暴一样的风雪冰雹，就像是在这批人前面开路的天灾一样。 风雪，冰雹，骑兵，而后是巨大的驼城依次过去。 他们出现的时候太阳还正当空，他们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时候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小牧羊女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至今没能回过神。 老战奴倒是认出了那骑兵的旗帜：“喀喇汗的王旗，他不该在这里。” 碎叶城在交界地带，喀喇汗有胆子灭掉于阗，但是给他们十个单子也不敢再往东进。 往东是汉人的地盘，那些骄横的兵将只是觉得踏上高原费劲，却并不会畏惧从高原下去的任何对手。 几个战奴嘀咕了一阵，派遣一个人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新主人。 按理说这并非是应有的行事逻辑，战奴也不是斥候。 但是战奴们见识过了令行禁止的五千骑兵，知晓自家新主人有非凡的野望。 如果说这个高原上非得要崛起一位新的霸主，那么主人和这个庞大的势力之间必然会爆发冲突。 获得了自由的战奴们由衷地希望自己的主人战无不胜。 他们宁愿为主人征战五年，然后荣耀地离开战场。 也不愿意像是之前那样，因为老主人的灭亡而被迫远走，像是野狗一样获得虚假的自由。 小牧羊女提供了一个信息，对方极有可能来自喀喇昆仑山的那个山谷。 小牧羊女所代表的牧民是愚昧的，他们笃信真的有所谓的大神。 那个山谷就是一个强大的神居住的地方，里面有温暖的湖泊，冬天的时候也是青草如茵。 可是牧民们不敢去那个地方放牧，因为那里的大神不欢迎卑贱的凡人踏足那片地方。 艾丽娅之前其实也知道这个线索，那大概率是个温泉暖湖。 而且如果按照传说来估算，那个山谷足够容纳十万人——天然的马场和战略根据地。 艾丽娅早就想去抢地盘了，之所以还没动手，只是没找到具体在哪里罢了。 但是现在来看的话，似乎对方的实力比艾丽娅新近整合的五千乌合之众强上许多。 哪怕不论驼城，单纯那打着喀喇汗旗号的骑兵，就不是艾丽娅这些牧民骑手能够对抗的存在。 老战奴忧心忡忡，难道自己的新主人，也要像是老主人一样，败亡身死吗？ …… …… “驼城？” 抱着一杯茶正在晒太阳的艾丽娅微微睁开眼睛。 什么驼城？ 从碎叶城门口，竖着过去的驼城？还有差不多六千骑兵？ 她翻身坐起，眼里没有半点恐惧的意思，反而像是看到了路边的金子。 唯一要纠结的，就是这金子到底是不是有主的。 想了一会儿，她走出去前堂跟神仙姐姐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打马出城去了。 神仙姐姐放下记账的笔，看着天边那一白一黑的极端天象，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会是你吗？ 她垂下眼帘，伸手按住柜台下的泰若山剑。 “掌柜的！有人闹事！” “嗯，知道了——” 另一边的艾丽娅策马出城，碎叶城的城门外不知道多少人在看热闹。 卫兵已经不打算守城了，这样的庞大势力，想要毁灭一个高原上只有夯土墙的城池，只需要一个来回。 但是对方却并不理会碎叶城，只是带着骄傲的样子，从碎叶城门口掠过。 想想也是，对方的驼城足够大了。 那行走起来让大地都为之震颤的驼城，高度比碎叶城最高的建筑还高。 近万峰骆驼承载的巨大陆上堡垒，似乎只要一蹲下来，放下支撑，就是无与伦比的军营城池。 艾丽娅在人群中似乎并不起眼，但是驼城上却飞身下来几个看起来就很玄妙的白衣女子，朝她走来。 驼城停止了移动，诸多奴仆下来开始放下支撑，一根根比人腰还粗的木桩，似乎要把驼城变成吊脚楼。 碎叶城那些鸡零狗碎的家伙如同潮水一样惊恐散开，一卷丝绸顺着路途铺开，直到她面前。 “我们家主人，邀请贵客一见，请下马入城。” 艾丽娅之前还很感慨，觉得对方太有钱了，这么多骆驼，这么大的城池。 这玩意儿放在古代背景下，高低也是个奇观啊！ 但是现在就只剩下了鄙夷，那种嘲讽的样子甚至丝毫不加掩饰。 “你们主人觉得，用丝绸把楼裹起来，把树枝上挂着缎子，就是豪奢？” 洁白的丝绸铺在面前，周遭的人唯恐带上去灰尘，缩手缩脚地避开。 可是艾丽娅看着这轻飘飘滑唧唧的绸布，却连下马都懒得给面子。 你们要是给我铺一卷厚厚的红地毯，我可能还觉得你是要让我走秀。 可是你铺一段绸布就想让我下马，这算什么下马威？ 她纵马踩上那洁白的绸布，旁边的商贾看得心梗都犯了，倒吸气的声音接连不断。 这可是能够换好多牛羊的丝绸啊！ 虽然那些祭司萨满之流，拿去也只是为了烧给上天，可牛羊是实打实的！ 艾丽娅纵马踩踏上去，长梯放下来，老马瘪了瘪嘴，一个纵身直接顺着三两下就跳了上去。 这匹跟随艾丽娅走遍了六千里天山的劣马，如今依旧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可耐力可怕得令人咋舌。 高原上最健壮的奔马，也只有被它累到口吐白沫的份儿。 至于见世面什么的——区区一个驼城，比得上神山险峻，还是比得上峡谷幽深？ 数不清的奴仆在驼城的甲板上奔走，像是洗刷舰船甲板的航母士兵。 他们似乎对艾丽娅的存在视而不见，之前邀请她上来的侍女也不见来迎接。 偌大的驼城，如今看起来虽然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丝声音，如同鬼蜮。 艾丽娅下马了，但是她并不是被对方震慑到，而是提了大枪，卸了钢刀，甚至拿了一壶火油。 没有这样邀请客人的道理，派人把人请上来，然后不闻不问，本地的帮派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至于说这些被刺穿了耳膜，毒哑了喉咙，经过严苛训练不允许到处看的奴仆，更是不会让艾丽娅惊讶分毫。 玩这套？ 我TM当年在神恩文明那边，甚至还见过哥布林呢！ 他们也请自己吃饭，还想要人类种给他们当奴隶，结果呢？ 反正现在她艾丽娅当皇帝了，当年那个和人类智慧一般无二的哥布林先知，坟头草估计都八丈高了。 主人家不见客，恶客直接砸了一瓶火油到楼上，准备一把火直接给丝绸裹的楼给点了。 奴仆们终于憋不住了，呆呆地看着燃烧起来的丝绸，却没有去扑火的打算。 他们混沌的思维并不足以支撑他们有这样的主观能动性，艾丽娅看他们浑浊的眼神就看得出来。 这些人早就已经死了，只剩下单调的躯壳，活得比石头还像是石头。 绚烂的丝绸开始接连不断燃烧，驼城的木质结构建筑迅速被点燃，浓烟开始升起。 艾丽娅一点怜悯的意思都没有，烧吧，烧了干净。 上一次见到这样炫富的人还是石崇和王恺，互相炫富斗气。 王恺家里刷锅的水是糖水，石崇家做饭时，就让人用蜡烛当柴火使用。 王恺让人把几十里的路铺满上好的绸缎，石崇让人铺的比王恺还长，同时把这条路建成长廊。 王恺让人用香料把家里全新粉刷一遍，几十里飘香。 石崇则用更好的涂料刷钱，晚上可以发出灿烂的光线。 当时的人觉得好厉害，后世的人看只觉得愚蠢。 糖水刷锅，做菜做咸甜口？ 能发出灿烂光线的涂料，要不要测测辐射值？ 西晋那种粪坑王朝的贵族才会玩这种无底线的炫富。 绸缎铺路唯一的作用，就是挑起百姓的怒火。 然后天街踏尽公卿，内库烧成锦绣灰。 艾丽娅现在就打算给他们来一把锦绣灰。 至于说驼城会不会发怒，骑兵会不会冲击碎叶城，关她屁事。 这个梦里她唯一在乎的就是神仙姐姐，而神仙姐姐是不会害怕这种粗劣的军阵的。 当一个名为『艾丽娅』的家伙黑化不计较底线的时候，人间之神就是不义大超。 驼城的主人依旧不肯出现，但是冰风暴来临了，暴风雪裹挟着冰雹，轻而易举地扑灭了大火。 艾丽娅眯起眼睛，握wu易旗紦捌龄_妻V^I)伊裠紧了手里的大枪，目光紧盯着驼城最中间的那栋楼。 但就在她打算动手的时候，一道紫光从碎叶城里电射而出，如同炮弹一样直接把阁楼轰碎。 那抹紫光遥遥坠落到驼城另外一边，而后又倒卷飞了回去，像是有无形的丝带牵引。 艾丽娅见到了驼城的主人，然后二话不说直接跳了下去。 老马愣愣地看了好几眼对方，这才犹豫着跟着下城。 驼城重新收起支撑，缓慢站起，在骑兵开路下继续前进。 如果按照他们前进的方向看，那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恶人谷。 艾丽娅牵着老马回客栈，站在柜台面前，不像是二掌柜，更像是客人。 “我需要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她是谁？” “是我。” “你是谁？” “陆颜灵。” “她是陆颜灵——你也是陆颜灵——怎么，穿个黑色衣服就能玩分身？” 神仙姐姐放下笔：“我之前说过，必须要来昆仑。” “我知道，我以为你来昆仑是为了杀曼陀罗的人。” “曼陀罗是她的人，她是我，我也是我，我是江南陆家的小姑娘，她是高原的神。” “所以江南的小姑娘，来昆仑，是为了干掉高原的神，我是多余的。” “……不是，谢谢你帮我找回了自己。” “找回个屁——” 艾丽娅爆了句粗，翻过柜台直接把神仙姐姐横抱起来，上楼进屋。 她要重新检查神仙姐姐的身体——哦，精神体——但是也没差。 不对劲，很不对劲。 神仙姐姐绝对是冲击了什么此世之恶级别的东西，才会在意识海里衍生出那种程度的恶念个体。 要不是之前那一剑天外飞仙，艾丽娅很怀疑黑化版本的神仙姐姐会发飙直接吞掉碎叶城。 这都已经堪比盲目痴愚外神凝聚的人性神分身了，太TM怪了！ 更怪的是对方明显受到神仙姐姐的压迫甚至是操控，哪怕大张旗鼓地过来，也没办法靠近。 邀请艾丽娅上驼城的时候，黑化版本的神仙姐姐是真想对她动手的。 可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方就被神仙姐姐压制，如同端坐黄金马桶的咸肉。 那神仙姐姐有这个本事，干嘛不直接把对方给剁了？ 两个神仙姐姐，本该是好消息，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但是黑化的神仙姐姐，就是坏消息了。 更坏的消息是神仙姐姐居然还有骑兵，还有驼城，还去了恶人谷。 那我岂不是要用五千乌合之众，打神仙姐姐的更强兵力？ 哦，神仙姐姐的冷兵器指挥不如我，那没事了，她擅长的是现代化大兵团作战。 巧了不是，自己也擅长！ 不对劲，很不对劲，让我好好康康，分析分析！ 今天就先把你这个敌军的首脑，狠狠地拷问一番！ 小二愕然地看着这一幕，最后看了看堂而皇之站在店内前台的老马。 后者打了个响鼻，歪着脑袋看小二——望咩啊？ 小二赶紧把三掌柜带去喂草料，还得加点豆饼才行。 大掌柜和二掌柜的事情，不是自己该知道的。 太可怕了，二掌柜把大掌柜捉回去，是要酱酱酿酿啊！ 老马打了个响鼻：“噗……” 第1659章-命运的齿轮，以及那枚钉子 在时间扭曲的蓝星，有一个传奇。 货真价实的传奇，人类之光。 在世纪初出生的她，年少的时候体弱多病，被家里送去道观修养。 接收她的道观拥有悠久的传承，所以小姑娘得以痊愈，并且习得一身好武艺。 在她十多岁的时候，天下大乱，军阀割据，兵灾席卷江南。 她的家乡也遭遇了侵袭，家族陨灭，几乎被灭门。 伤心的少女因此伤了气机，心血枯竭之下，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可正是这一遭，让她几乎成了年纪最轻的白首太玄经入门者。 此后的经历，契合历史，搅动风云，但是却也目睹了古旧亲朋的逐渐老去消逝。 八十多年之后，她的身边几乎没有了别的亲人了，只有三个收养的小姑娘。 而就在这个时间段，神仙姐姐其实一直在试图理解曾经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师傅的死…… 金错刀·陆月霜，她的起因居然和世界大战纠结在了一起。 神仙姐姐追溯到某种比客观规律更深沉的恶意，最后因为某些原因，她来到了西伯利亚。 “本来不是在切尔诺贝利的，是在通古斯河流域。” “……通古斯大爆炸？” “嗯。”神仙姐姐躺在艾丽娅身边，什么都没做，只是反手扣住她的手掌。 十指交握，艾丽娅轻轻拉了拉，带得神仙姐姐侧头望过来：“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进来。” 1908年的通古斯大爆炸，普遍被认为是一枚65米左右的石质小行星爆炸引发的。 但事实上，那枚所谓的石质小行星，是一个世界破碎的残骸。 “那个世界，被一只来自深渊地狱的怪鸟拖拽着，试图进入蓝星……” “佐伊卡！”艾丽娅咬牙切齿地说出那个名字：“狗东西，我还以为祂在胡说八道！” 佐伊卡有一丁点残魂，曾经和梦魇融合之后，逃脱死亡。 就像是金怪鸟也能够从时间长河里爬出来一样，到了祂们这个阶段，死亡已经是个伪命题了。 只要还有存在念诵祂们的真名，就能够扰动概念，给祂们带来一线生机。 佐伊卡在当初和军团长大战之后，那一丁点残魂应当是被爆炸的余波震到了某个裂隙空间里。 后续或许是有了什么别的奇遇，躲过了消亡湮灭，并且被一个特殊的世界捕获。 而那个特殊的世界，用神仙姐姐的话来说，就像是曾经出现过的血海巢虫种一样。 那种存在，如同宇宙之中的游牧民族，四处漂流寻找文明星球进行掠夺吞噬。 1908年，沦落成了虚空马车的佐伊卡拖曳着一个漂流的世界，抵达蓝星的物质维度。 但是在进入的过程之中出现了意外，被迫退回虚空之中，而且还崩下来那块世界的一个角。 那一角进入物质维度之后，化作所谓的石质小行星，凌空爆炸，这就是通古斯大爆炸。 “我原本以为那和我没有关系，直到未来的我，找到了现在的我。” 在某一条未曾具现的世界线里，神仙姐姐一直活到了四十多年后。 那个时候的金叉烧都已经建立了庞大的商业帝国，甚至某种意义上攫取了人类社会的执政权。 神仙姐姐发现当初通古斯大爆炸的元凶，再度来袭，并且避开了蓝星，先行登陆了火星。 对方和火星上的某个特殊的存在达成了默契，双方合作一起尝试进攻地球。 那个时候的神仙姐姐制造了石村号，搭载了开采出来的海量特殊矿物，独自奔赴火星去和对方作战。 战斗的结果并不可知，但是似乎神仙姐姐因此获得了某种特殊的能力。 “未来的我，做了很多次尝试，比如说把未来的无垢的部分记忆送回来，她的感知里就像是自己重生了一样。” “……二姨怎么没说自己是穿越者？” 无垢就是金夫人，只是金夫人叫习惯了，大家很容易忘掉她的真名叫陆无垢。 环溪观仨欧巴桑里的二姐，自然命名也是一个风格的，无瑕、无垢、无尘。 “可能是因为她觉得，现在的人类已经有了新的变化，并且已经发现了火星的威胁是什么了。” 对于金夫人来说，穿越是小事，家人都在，人类发现了火星的异常，这才是大事。 这些事情如今都办到了，那她自然没必要搞什么神棍预知之类的操作。 更何况她也预知不到了，世界线的变动，让很多事情有了新的发展。 “然后我才知道，1908年，阻止通古斯大爆炸的——或者说制造通古斯大爆炸的，就是我自己。” 艾丽娅花了好一阵，才理顺了这个自己拯救自己的奇怪循环。 2047年，已经天下无敌的神仙姐姐，遇到了天上来敌。 来自火星的敌人，已经把蓝星的人类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她驾驶石村号登陆火星，试图和对方同归于尽，为人类换取走向星海的一线生机。 那一次战斗胜利了，但是也失败了，没有人知道具体的过程。 只是神仙姐姐获得了疑似一部分时间权柄，并且拥有了在时间长河里穿梭的能力。 艾丽娅怀疑极有可能是老齐和奶啤大黄那一点。 也可能是丢人的金怪鸟，被乌素姆和佐伊卡联手噶了，然后被神仙姐姐夺了过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1908年的神仙姐姐，拥有了回溯时间的能力。 她试图改写历史，然后进行了好几次尝试。 金夫人的记忆被送回来，不过是尝试的其中一次罢了。 而且她发现乌素姆也在进行和她一样的尝试——试图回到过去毁掉蓝星。 那样的话，蓝星就会在历史上‘早已经’消亡了。 她不得不跟着乌素姆一次又一次地往回倒带…… 1986年的时候，神仙姐姐行走在西伯利亚，寻找着传说中传国玉玺的踪迹。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传国玉玺在西伯利亚，但是她确实找到了非常可疑的神圣物品。 类似和氏璧，或者更微妙的物品——量子龙神的真鳞。 那种能够压制几乎一切能量的特殊物质，被神仙姐姐送回了国内的科学院，进行研究。 而就在同时候，未来的神仙姐姐抵达了1986年，找到了还没返回国内的当时的她。 两个神仙姐姐联手，在切尔诺贝利地区对抗乌素姆，并且击退了祂试图送入蓝星物质维度的附庸种族。 “那是一群奇怪的虫人，有自己的文化和秩序，但是非常单一，类似极度的军事帝国制度，侵略性非常强。” 艾丽娅想起熊萝莉描述的穿着军装的虫人，那东西已经成了乌素姆的附庸种族？ “那次对抗，导致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事故，但其实辐射不是我们搞出来的。。” “……那是谁？” “那些虫人，他们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改变环境，开辟出对他们来说的安全区，他们似乎并不畏惧辐射。” 艾丽娅说那它们可能就是巢虫种的变种，只有那些生物科技点到头的怪东西才会不怕变异。 辐射导致的基因毁坏，对它们那些本就不稳定的基因来说毫无威慑力。 就像是往黑漆漆的池塘里倒进去一瓶墨水，事情还能变得更坏吗？ “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发现这样的记录？” “因为记忆被改写了，未来的我做的。” 大规模的记忆被改写，紧急动员的五十万前苏军队，都以为自己是在抢险救灾。 他们忘掉了自己其实是在和一个来自外星的侵略种族对抗。 那一次军事行动简直就是新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双方在切尔诺贝利地区顶着辐射进行剧烈的巷战。 最后人类艰难地关闭了那个来自未来的星门，就像是索马里星门那次一样。 “为了避免那庞大的精神污染，让全世界陷入再一次无底线的战争，未来的我容忍了一件很坏的事情。” 艾丽娅眨了眨眼，心说拯救世界还有什么很坏的事情？ 然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瞪大了眼睛：“你——前苏——” “对，那个已经在潜移默化的精神污染之中，失去了曾经信仰的庞然大物，已经变成了可怕的帝国，未来的我和人类潜意识进行了对话，然后默许了它的解体崩塌……它原本还有另外一个选择的……” 另外一个选择：西部集群，朝向欧陆发起最后的冲锋，碾碎一切，转移矛盾。 六百架先进的固定翼战斗机，一千架直升机，五千门火炮，六千辆坦克，一万辆战车装甲车。 超过一千个军事设施和接近四十万大军，足够把一切矛盾都宣泄为最极端的战火。 神仙姐姐痛苦地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愿意再回想那艰难的抉择。 有时候，默许和容忍，也是一种伤害…… 精神污染的冲击，不但让一个世界级别的超级大国在短期就陷入了盲目痴愚甚至是秩序崩溃。 还让神仙姐姐陷入了长久的昏迷状态，她的意识也被污染严重侵蚀。 临回来之前，她用最后的精力制定了A网的庇护计划，并且将其委托给国家科学院。 非常信任神仙姐姐的国家科学院，当即动用了所有的技术力，在一年之后发射了一枚长征三号火箭。 那枚被命名为东方红二号甲·实用通信广播卫星的存在，实际上搭载了原始版本的A计划。 卫星上配置了4个C波段通信转发器，能进行4个频道电视转播。 电话传输能力3000路，配合随后发射的2颗卫星在轨服务，推动国内卫星通信和电视转播跨入一个新阶段。 所有人都只知道这批卫星大大改变了边远地区收视难、通信难的状况。 可是没有人知道，那是一个巨大的防护网，通过卫星通信和电视传输线路，制造了一个保护屏障。 从那之后，乌素姆便再也不能够从物质维度入侵蓝星了，蓝星的精神污染也因此得以压制。 而A计划的核心，就是神仙姐姐在西伯利亚找到的和传国玉玺有关的量子龙神真鳞。 此后的神仙姐姐陷入了一场自己和自己的战争，三十多年的时间里，她都在意识海里面和被污染的自己对抗。 熊萝莉之前进入神仙姐姐的记忆，其实并非是记忆，而是切实的意识海战场。 那个时候的神仙姐姐应该正在西伯利亚和另一个自己进行大兵团对抗作战。 这样的梦境对抗，往往会在激烈的对决之中崩溃，进而重新回溯，愈发原始。 就像是人类文明的战争，第三次世界大战可能是用核弹，但是第四次就是互相丢石头一样。 被摧毁的文明形态，其实就是意识海的理性的具现，这让神仙姐姐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都无法清醒。 艾丽娅的出现，让事情发生了转机。 超凡力量的引进，给秩序侧的神仙姐姐意识带来了新的补充。 她在意识海里短暂地压制了另一个自己，并且将其封印，进而能够理性回归到现实之中。 但是这样的封印并不牢靠，在她精神力虚弱的时候，对方就再度破壳而出。 而她的精神力，最近迎来了最大的一次虚弱——未来的她依旧在和乌素姆对抗，并且将战场延伸到了1908年。 神仙姐姐在过去和未来，同乌素姆战斗。 未来的神仙姐姐，将1908年的事情委托给了进化之后的剑仙神仙姐姐。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那一年的自己——1908年的她还是个孩子，而且温柔神仙姐姐已经是半神级别的存在了。 突兀的时空波动，将其拉回到过去。 这才有了之前温柔神仙姐姐的经历：回到了1908年，阻止一切。 只是时间长河终究不是小鱼儿玩弄水花的地方，时间长河的波涛，让原本的对抗变得格外凶险。 神仙姐姐失落到了奇怪的时间节点，数次不断往前跳跃，这才抵达了1908年。 她顺利击退了傀儡一样的佐伊卡，以及对方拖拽的那个疑似巢虫种的小世界，不让它进入蓝星的物质维度。 时间长河的波涛，也让这一切在此达成某种诡异的循环。 被击退的佐伊卡消失，小世界碎片引起爆炸。 大量的原罪污染能量倾泻，导致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发生。 原始版本的神仙姐姐，也因此踏入自己的人生旅途。 世界动荡，师傅陨落，她行走天下，自己成为闪耀的星。 与此同时，人类用最疯狂的举动，消耗着文明族群的元气…… 战争平息之后，第一次精神污染的低谷期也到来，人类迎来了休养生息的阶段。 但是原罪污染并没有完全消失，70年代80年代，全世界似乎重新迎来难以言喻的癫狂时期。 原始版本的神仙姐姐察觉到了危机，前往通古斯大爆炸的原址，试图寻找解决的办法。 A计划因此诞生，神仙姐姐并没有沉睡，而是抵达了未来。 在这个未来之中，A计划的庇护逐渐失效。 人类再度陷入狂乱，精神污染席卷全球。 人类秩序逐渐崩坏，金叉烧踏上了自己的人生道路。 她最后建立了寰宇巨企，攫取了人类的执政权。 神仙姐姐因此可以调动所有资源，积累力量。 她制造了名为行星裂解采矿船，实际是对火星决战兵器的舰船，并且将其开抵火星。 那一次决战，没有赢家，神仙姐姐窥见了时间长河，并且和乌素姆开始进行旷日持久的对抗。 命运的齿轮，由此开始了宿命循环一般的转动。 直到这一轮又一轮的转动之中，一个奇怪的灵魂，像是卡进了命运齿轮之中的钉子，停下了这一切。 “你的到来，改变了一切——所有的一切——” “……” 第1659.5章-邪恶的行径容易滋生艾丽娅 信息量太大，没听懂。 就记得十指相扣了——这算什么糖？亲一个！ 亲了神仙姐姐一口，艾丽娅爬起来准备工作。 “……你知道我刚才在说什么吗？” 看着重新恢复了斗志，甚至于颇有几分‘其乐无穷’的艾丽娅，神仙姐姐反而茫然了。 我在跟你说拯救世界的问题，你说我唇釉甜？ 虽然确实甜，自己之前偷偷吃了个冰糖葫芦。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拯救世界. 艾丽娅说知道，拯救世界嘛，多大点事儿。 命运的齿轮，在你和乌素姆之间来回倒腾，嘎吱嘎吱转。 自己这枚钉子太大太硬，把你俩都卡不会了。 神仙姐姐确实是人类之光，和乌素姆在时间长河里互相纠缠，不断更新版本一起变强。 但相比起来去‘进修’之后的艾丽娅，就还是差了点。 更别说艾丽娅开了新线，白星文明和新明帝国的概念叠加. 与其说是DLC，不如说是续作。 用续作的强化版本角色，打上一代的主角？ 乌素姆：好好好，你这么玩是吧！ 我也特殊召唤——齐杰拉花！ 没错，神仙姐姐这边拥有了艾丽娅，乌素姆那边也拥有了齐杰拉花。 这事儿还真不是艾丽娅随便怀疑，她之前看高原上的这些神神鬼鬼的时候就已经有预感了。 在神仙姐姐确认说她被精神污染之后，艾丽娅顿时就觉得对味儿了。 地道，太地道了，就是卤虾油的味儿！ 黑化版本的神仙姐姐也好，这个高原的那些所谓的神啊天国啊，就是她熟悉的那套。 这齐杰拉花的精神污染，也没搞出什么新花样么。 哦，也可能是我太熟悉祂了，就像是相爱相杀的老伙计。 老齐——是你吗老齐——不对，真正的老齐要被吓死。 说不定就是因为在神仙姐姐的循环之中，老齐齐柏林觉得太危险了，拒绝出生。 所以才会导致时间权柄机缘巧合之下旁落，成为了神仙姐姐的助力。 艾丽娅起床，出去创业。 什么鸡掰黑化，什么驼城，什么骑兵。 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家里有液压机，那家里就只会有液压机，其他的都碎了。 黑化的伪·神仙姐姐，或者应该起名叫齐杰拉花神仙姐姐？ 这次可谓是占尽先机，温柔神仙姐姐精神力受创，她之前不断在时间长河里跳跃，损耗巨大。 这种创伤导致她的精神主体异常虚弱，倘若被齐杰拉花版本的神仙姐姐反杀，那苏醒的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怪物了。 用神仙姐姐自己的感觉来说，那其实也是她，只是是负面的她。 这百多年来，积累的负面情绪叠加在一起，放出来的话就是此世之恶级别的恐怖存在。 一个拥有神仙姐姐的智慧和能力的反派？ 大超和蝙蝠侠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对方甚至率先出手，把神仙姐姐的全家都给灭掉了。 这个契机，让意识海的江湖里的神仙姐姐，失去了加入环溪观这条重要的改命转职线。 没有环溪观的传承，神仙姐姐大概率会被捏死在江南。 哪怕她天生神力也没用，白板就是白板，没有加点混不下去。 偏偏神仙姐姐必须要来昆仑，走最难的路杀最难的怪，最后打最难的BOSS。 可是路上那么多危险，谁能帮得了她？ 艾丽娅这个变数，改变了一切。 没有了师傅，没有了环溪观，那就看天地！看众生！ 环溪观的传承，也无非是天地人，是这大好山川，世间红尘百态。 神仙姐姐从天山下来，早就已经超出了BOSS的预料，恢复到了一定的强度。 之所以在这里开客栈，等的是类似龙门飞甲里面那样的结局。 黑化版本的她杀上门来，双方你来我往，biubiubiu一顿大战，然后其中一方战死沙场。 神仙姐姐知道昆仑里面有恶人谷，知道恶人谷里面有陷阱。 她行走名山大川积累下来的势，在这高原最富红尘气的地方还能用得上。 碎叶城不是她的城，但她如今就在这里，哪怕对方带着骑兵和驼城也不敢进来。 艾丽娅听着就觉得很勾八玄幻，怎么还有隔空交手的桥段。 但是想想这个背景，就又很合理。 神仙姐姐被我亲亲之前都会先抿两口糖葫芦，这有什么不合理的？ 别说隔空交手了，就算是天上下刀子，这也是美梦。 觉得美梦被搞砸了的艾丽娅就很气，我对付不了神仙姐姐，我还对付不了你？ 既然知道是假的——或者说是坏的——那就没啥心理压力了。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成圣要斩三尸了。” 神仙姐姐叹气不已，觉得古人有种朴素的智慧，虽然不完全合理，但也是个方向。 上尸虫名为彭候，在人头内，令人愚痴呆笨，没有智慧。 中尸虫名为彭质，在人胸中，令人烦恼妄想，不能清静。 下尸虫名为彭矫，在人腹中，令人贪图男女饮食之欲。 神仙姐姐原本的想法，其实是出山之后，在红尘落脚，用最后的这半年时间逐渐斩掉执念。 所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艾丽娅说放他娘的狗屁，人要是没了念想，那不就成了石头？ 石头自然是亿万年寿，可木偶一样的神仙姐姐，虽然是不会变坏了，可也不能变好。 艾丽娅不能接受，她用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就说服了神仙姐姐这条路没用。 你看，我比你厉害，我不用斩三尸，这就证明我是对的。 神仙姐姐有点怀疑，但最后还是没有继续矫情下去。 斩恶尸还好，无非是干掉盘踞昆仑山谷里面的自己。 斩善尸，那就有点下去不去手了。 等到只剩一个自身尸——到时候自己还是陆颜灵吗？ 店小二忙活了半天，看到大掌柜和二掌柜手牵手出来了。 衣服都没换，估计是没做什么，但是姿态亲昵得有些过分自然，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就算是姐妹，也没有这样的吧？ 神仙姐姐继续记账管理小客栈，这一方小小的客栈，浓缩着熙熙攘攘的红尘。 艾丽娅去忙了，忙事业。 齐杰拉花有千般不是，但祂终究也有个好。 那就是祂其实很较真——齐杰拉花塑造的幻境，哪怕是根植于人类的内心，都很看重‘真实’感。 祂并非是很强硬地去直接修改记忆，比如说弄个神仙姐姐出来指导指导艾丽娅，来点美人计。 一般来说，正常人遇到齐杰拉花的梦境都是美好的，然后在美好之中沉沦灭亡，感受不到痛苦。 之所以神仙姐姐的江湖处处险恶，到处都是痛苦。 一方面是因为齐杰拉花想要做掉这个心腹大患，鸠占鹊巢。 另一方面也是神仙姐姐不断地自省——这不是美梦，这是需要无休止抗争的噩梦。 江湖从来没有什么好的，就连酒也不行。 艾丽娅看在齐杰拉花的这么一点公平竞技精神上，决定和祂小小较量一场。 舞台嘛，就这个高原好了。 牵着老马走出碎叶城，艾丽娅抬头看天。 “这场做了三十多年的噩梦，也该是时候有个了结了——” …… …… 老战奴站直身子，回头望向车队的尽头。 追随艾丽娅的人越来越多，长长的车队后面自发的跟着十几个部落的骑兵。 名字就连他都叫不清楚的部族，纷纷投靠了这位来自神山的黑衣神女。 她的神奇就如同这高原上旷日持久的风，呼啸着传遍整个大地。 她朝向雪山祈祷，希望雪山把大雪分给干涸的牧场。 雪山也要向这位神女跪伏，浩荡的大雪如同奔流的长河，从雪山上滑落。 就是滑落得有点多，但是没关系，你就说大雪下没下来吧。 她朝向苍天祈祷，希望那些鹰隼不再叼走小羊羔，让本就困顿的部族无以为继。 鹰隼们听不见，她张开大弓，也没有搭箭矢，仅仅只是拉弓弹响，鹰隼就仓惶坠落，如遭雷击。 她向大地祈祷，希望这片贫瘠大地供给更多的木柴，让牧民们能够渡过难熬的冰雪。 大地贡献出黑色的石头，神女说这是可以燃烧的石头，冬天可以用来取暖。 石头怎么可以燃烧呢？老战奴本能不信。 但事实就是这些石头不但可以燃烧，且火力旺盛，甚至能够融化精铁。 牧民们挖掘出一块人头大的黑石头，就能够代替无数的牛粪饼，煮上一壶暖暖的酥油茶暖身子。 只是这样的馈赠似乎也有代价，并且需要神女的赐福。 有不少牧民没有向神女献上忠诚，自己悄悄挖掘黑色石头去当柴烧，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了帐篷里。 死的时候脸上没有痛苦，甚至还带着温暖的微笑——这是神女对他们最后的仁慈和怜悯。 来自昆仑山谷的异端，也想要把他们的信仰撒遍整个高原。 他们把那些高高在上的萨满和祭司发动起来，宣告信仰黑衣神女的牧民无法进入天国。 黑衣神女问牧民，谁见过地上天国的样子？ 牧民们当然没见过，据说那只有萨满和祭司、头人才能够见识到。 有喝不完的美酒，流淌着奶和蜜的长河，以及悬挂着不计其数的美食的树林。 黑衣神女怜悯世人，于是挑选了一些牧民，让他们见识地上天国的样子。 被挑选到的牧民如愿进入了黑衣神女恩赐的国度，那美妙的地上天国，就像是他们想象中最美好的样子。 在这三天里，他们有人如愿品尝到了最香洌的美酒，有人吃到了自己觉得最美味的食物。 甚至就连小牧羊女，都盖着最暖和的羔羊皮，在温暖的云朵里安眠。 这种如同沐浴在暖阳下的舒适，让他们甚至忘掉了时间的流逝。 等到三天之后他们苏醒，竟然觉得只是恍惚之间过去了一瞬间。 而再度回到现实，回到那白雪皑皑的高原，让他们实在是无法忍受。 不计其数的牧民跟在神女的车架后痛哭流涕，想要回到那个应许之地。 坐在白牦牛上的黑衣神女左手拿着经书，右手举起利剑。 告诉他们只要讨伐那山谷里的伪神异端，那么他们就能获得这样的殊荣。 生前可以在温暖如春的山谷暖湖牧场放牧，死后可以回归天国，享受到最美好的极乐。 不计其数的牧民抄起草叉和木棍，朝向了作威作福的祭司、萨满发起攻击。 他们坚信是这些虫豸阻隔了大家和神国之间的联系，这些异端把神明的恩赐变成了焚烧之后的灰烬，把洁白的丝绸化作青烟，把虔诚的信众做成人骨酒杯，人皮鼓，唐卡或者是经卷。 即便是面对愤怒的牧民，祭司们依旧坚信自己是在修行。 他们举起鼓腰，舞动两个小骨锤，手持鼓腰摇动，小锤即击鼓面发声。 他们认为这样的声音，代表赞颂诸佛菩萨的功德。 他们又有将头骨制成的嘎巴拉碗举起，如同施舍一样，表示大家各退一步。 你们这些卑贱的牧民也可以修行密法，我用这个法器为你灌顶。 说着他们在灌顶壶内盛圣水，头器内盛酒。 只要师傅将圣水洒在修行者头上，并让其喝下，就可以授予密法。 这有问题吗？这没有问题——多美啊！ 高原上的诡异宗教，似乎源于藏传密宗。 他们将死者头骨清洁并装饰，用于祈愿、冥想和修行。 或许在原始版本的修行之中，人骨法器的制作确实是一项需要严格仪式和精湛技艺的工艺。 因为那使用的是得道高僧，即已经修行有成的大师的头骨。 而且，这些高僧生前发愿，死后把骨头送赠作修行用途的才可采用。 这些头骨经过特殊的净化和仪式，被精心打磨和装饰，并镶嵌在金银、宝石或其他贵重材料制成的底座上。 最后的成品形态多样，有些能够呈现出惊人的艺术美感。 但是高原上盛行的，更像是结合了生人祭祀的苯教——高僧不够用了。 多可笑啊，不够用了…… 黑衣神女看到了堆叠起来的牧民尸体，他们的胫骨被取下做成长号，头骨被取下做成碗和念珠。 神山也感受到了神女的怒火，奔腾的大雪掩盖了一切曾经的丑恶。 但是偶尔也会有神山照顾不到的地方，老战奴带着人，和那些萨满祭司的走狗激烈对抗。 小股的步兵对抗，最后演变为大批的牧民骑兵对冲。 而往往这个时候，黑衣神女就会从白牦牛上下来，换上那匹不急不缓的老马，提起大枪。 没有人会在战后再提起发生了什么，但即便是最桀骜不驯的猛士，也会在黑衣神女的面前乖巧如同鼠兔。 祭司的胫骨和脑袋，黑衣神女并不需要。 她更愿意让对方自己给自己挖坑，然后埋进去，大批骑兵纵马踏平这片土地。 用她的话来说，生于斯长于斯，也不妨为这片大地做点贡献，来年的牧草一定会很茂盛。 温暖的山谷，最终被找到了所在，位于碎叶城以北120里的地方。 那片巨大的阴云，笼罩在山谷的入口。 举着喀喇汗旗帜的骑兵，轮番守护山谷的关隘。 巨大的驼城就在山谷里面，有善于驾驭雄鹰的牧民，用生命保证自己飞在天上的眼睛不会认错这一切。 狂热的牧民们试图杀入山谷，诛杀那该死的伪神。 可是黑衣神女阻止了他们粗劣的进攻。 大家希望神女像是以前那样，召唤神山的大雪，掩埋掉这一切。 可是艾丽娅却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山谷里面光秃秃的山壁，思考着如何进攻。 雪崩？玩不动——这个山谷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地热温泉，整体气候比外面高差不多十度。 在这个夏天都要结冰的高原，对方却如同身在江南，温暖如春。 艾丽娅带着狂热的牧民退去，似乎并不打算这个时候发起进攻。 冷眼观望外界的驼城，在山谷之中隐约摇晃着身子，重新趴伏。 她的小女奴问她，难道是要放过那些该死的喀喇汗的爪牙吗？ 我们现在已经有近万骑手，对方的六千骑兵也是会被击败的！ 艾丽娅没理会她，不会打仗的小丫头是这样的，只会做数学题。 一万对六千，优势在喔！ 齐杰拉花版本的坏姐姐，基于神仙姐姐的负面意识诞生，窃取了一部分意识海的权能。 但毕竟神仙姐姐才是真正的主人，所以她能够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对方只能干瞪眼。 同样这个坏姐姐也没办法完全窃取神仙姐姐的记忆和学识，要不然就不会搞出一个四不像的驼城。 “我要是当坏人，这个时候我都把一战科技点出来了，谁还玩骑兵啊，马克沁不好用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生产力上限就在这里，艾丽娅也知道点科技线不太现实。 但是话要是这么说，这话可就不能这么说了。 “之前那些粘稠的黑油，收集了多少了？” “大概有一千辆牛车那么多。” “还不够，再多一点。”艾丽娅抚摸着白牦牛。 “原油，可是个好东西……” 第1660章-青铜局 猛火油柜是个好东西，希腊火也是个好东西。 自火药应用于作战后，用于喷火的猛火柜便开始出现在军队装备中。 据《武经总要》记载，猛火柜以猛火油为燃料，用熟铜制成柜。 柜有4脚，上有4个铜管，管上横置唧筒，与油柜相通。 唧筒前部为内装引火药的“火楼”，使用时，烧红的烙锥点燃“火楼”中的引火药。 然后用力抽拉唧筒，向油柜中空气施压——这就是个古代的喷火器。 而希腊火就被吹得更神乎其神了。 东罗马帝国所发明的，可以在水上或水里燃烧的液态燃烧剂，主要应用于海战。 希腊火只是阿拉伯人对这种恐怖武器的称呼，拜占庭人自己则称之为“海洋之火”、“流动之火”、等。 根据文献记载，希腊火多次为东罗马帝国的军事胜利作出颇大的贡献。 一些学者和历史学家，甚至认为它是东罗马帝国能持续千年之久的原因之一。 真就古代威慑用导弹呗？ 后来希腊火的配方现已失传，成分是一个谜团。 不过有趣的事情在于，这种“人造火”用虹吸管喷出。 而此管由青铜制成，放在战船的前端，能将火射向上下左右各个方面。 士兵则用小手筒，从铁盾后面放出火——是不是很像猛火油柜？ 实际上这东西没啥好保密的，就是轻质石油加上易燃剂。 这种液体燃料不会被水轻易扑灭，所以在海战的时候就显得很牛掰。 它也可以盛载于陶器中，由人手抛出，像现代的手榴弹一般。 而其原理是将希腊火不同的成份放在陶罐中，而当陶罐碎裂时，内里的成分混在一起爆燃。 艾丽娅就准备了很多很多这样的小陶罐，高原的牧民献上牛羊，她就用牛羊搜刮空了碎叶城的瓶瓶罐罐。 商队都傻了，丝绸茶叶瓷器，怎么都不好使了？ 哦，瓷器好使，但也是相对的——她居然要那种劣质的一碰就碎的陶器？ 艾丽娅说精致的也可以，但是我拿来砸着玩，你们愿意么？ 神仙姐姐的怀里，如今也还有一小瓶火油呢，那瓶子还蛮精致的。 为了保证安全，艾丽娅制作的大部分猛火油罐并没有摇晃碎裂就爆燃的功能。 一小部分作为药引子的，则是由她自己监制。 打仗嘛，永远都是打生产力。 除了在早期部落战争的时候，大家比的是谁更勇，后来打仗就全成了打后勤了。 除非遇到非常非常可怕的对手，才能够用意志来对抗狂轰滥炸而不崩溃。 历史上能做到这种战绩的无一不是当世强军，撼山易，撼他们难。 齐杰拉花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好使。 邪神懂什么打仗？ 不和艾丽娅玩非公平对局，和她玩什么模拟赛，简直就是找死。 要不是要把黑化的化身留给神仙姐姐自己解决，艾丽娅都打算把整个山谷送上天了。 忙碌的准备，一直到了开春的时候。 艾丽娅已经组建起一支新的军队，要直接攻打恶人谷了。 对方的勾八冰雹天气制造机并无什么大用，黑风暴很可怕但是卷不死人。 更重要的是艾丽娅这段时间疯狂猎杀那些投靠对方的祭司、萨满之流。 原本对方可以通过控制这些高层，用宗教的由头来间接控制高原。 可是现在，对方已经成了瞎子聋子，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变动。 BOSS很谨慎，祂似乎能感觉到神仙姐姐的动向，但是感觉不到艾丽娅这个变量。 毕竟神仙姐姐才是这个意识海的主人，梦境的主宰。 神仙姐姐确实没有一把捏死祂的能力，但并不代表连压制祂都做不到。 自从成为心魔，从根子上摧垮神仙姐姐精神的计划失败之后，对方就不太愿意正面和她对抗了。 你看，就算是齐杰拉花污染之后的黑化精神体，都知道白首太玄陆颜灵的可怕。 那祂怎么就不知道玄袍暴君陆颜倾的可怕呢？ 不给面子——祂已有取死之道了！ 高原的春天美极了，甚至还有桃花。 艾丽娅不奇怪为什么帕米尔高原，会有巴拉格宗的桃花。 大家都玩希腊火了，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艾丽娅摘了一朵桃花，本来想要铺垫许多的，但是想想看也没必要了。 自己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不和神仙姐姐谈情说爱，尝尝她嘴唇上的山楂酸味和冰糖甜味，就捣鼓石油去了。 这都不算取死之道，那反派也未免太好当了。 就算是久未见面的阿魔，也从不曾打扰自己谈情说爱。 “投掷——” 超过两百架攻城车一字排开，一个又一个陶罐被放上去。 伴随着机拓被敲下去，密密麻麻如同冰雹的希腊火陶罐飞了出去。 碎叶城的城主，如今正看着被拆掉了几乎所有门板的城池发呆。 有人跑过来，说就连民宅都被拆了，梁柱被那些家伙拿去打造攻城器械了。 城主于是就暴怒起来——我看不见吗？我是瞎子吗？ 但是谁拦得住！谁拦住谁就死了！ 艾丽娅提着马鞭，敲打着自己的裤边，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易守难攻的山谷。 就挺没意思的，这种乌龟壳。 她更喜欢那种运筹帷幄的打仗思路，佯装退却，诱敌深入，而后将敌人引诱到自己预设的战场。 最后集中优势兵力，一举歼灭敌人！ 这是最典型的轻骑兵打法，也是上帝之鞭抽打全世界的时候的用法。 蒙古人当初的战略其实并不如何高超，更多是敢打敢冲，就突出一个尖刀锋利。 他们行军打仗的时候，能持续很多天马不卸鞍人不卸甲。 为了达到战略奇袭的目的，他们经常敢于穿越广袤无垠的沙漠，敢于翻越高大的山脉。 甚至扎着羊皮筏子就敢涉水大江大河——黄河防线对此深有体会。 像后世人都不敢轻易涉足的高原无人区，考古人员都发现了很多当年蒙古人行军打仗的足迹。 为了打仗他们命都不要了，对手怎么赢？ 在战略布局上，他们经常是多路出击，一面牵制，找个敌人薄弱的环节实行侧面大迂回包抄。 最经典的战役，就是蒙古在河南禹州的三峰山之战。 当时蒙古人派两路大军，在金国北面与金国正面对抗。 一路从河北真定直插卫州，摆出一副近逼金国当时都城汴京的态势。 另一路大军从山东南下，进攻金国的江淮地区。 第三路大军从金国最西部，借道宋朝境内顺汉江而下，进攻金国的南阳地区。 当然啦，大送倒是想要不给他们经过，可是没啥用。 等到这支从西南方向迂回包抄金国的主力精锐抵达，四面八方全都是拳头，怎么打？ 大家都说大送蠢，联蒙灭金，可是大送想要聪明也没那个反抗的实力。 这种程度的大迂回大穿插，在后来南宋自己也尝过一次。 蒙古人三路出发，一路从元大都直接打到两淮，另一路从四川出荆襄到西安。 最后一路就猛了，直接从宁夏绕道大理云南，然后从后世的越南河内那边反插回到广西，杀到南宋腹地。 至此蒙古人的战略大迂回让南宋彻底失去了中西部的战略纵深空间，只能蜷缩在沿海地区被动挨打。 这种精彩的战略迂回穿插，得再过七百多年才重演第二次。 只不过那次是翻了个方向，从东到西反迂回包抄，吃掉了对手近百万最后的主力部队。 艾丽娅无趣地甩了下马鞭，转身上马，看着山谷里面隐约可见的巨大驼城不断向里退却。 山谷的两边确实难以翻越，但这都几个月了？ 蚂蚁搬家都把东西搬上去了…… 一时之间山谷里面四处起火，似乎大军已经翻过了山脊，从左右两边杀进了山谷里。 驼城愤怒地冲出来，骑兵开道，黑色的冰风暴再度开始席卷。 艾丽娅捂着脸，觉得这事儿高低算是神仙姐姐的黑历史。 虽然负面情绪人格有点失了智，但是这种明显的抄后路很显然不是真的啊。 我一批高原招募的骑手，打打骑兵战术还行，翻山当步兵合适么？ 山谷翻过去的两边加起来也没多少装备多少人，纯粹是把他们吓出来的工具。 驼城主人觉得有被吓到，不如杀出来和艾丽娅拼了，免得被瓮中捉鳖。 无法被水浇灭的火光，很显然把他们给吓到了。 温暖的山谷湖水上燃起蔓延的烈火，这是个什么景象？ 冰风暴开路的骑兵，冲出山谷之后就遭到了第二波剧烈的投射攻击。 哪怕冰雹铆足了劲下，冰雪都快要把人刮走了，但是那些黑色的粘稠液体却依旧如同附骨之疽。 无数骑兵滚到地上，试图用泥沙来压灭火焰，但是更多的陶罐却已经从天而降。 拆掉了小半个碎叶城才打造出来的投石机，配上高原上这些部族库存的动物角筋，不得不说力道非凡。 陶罐直接砸人身上都能砸晕，更何况这些陶罐十多个里就会混上一个爆燃的。 然后那些蔓延开如同粘稠泥水的黑色液体，就开始熊熊燃烧…… 驼城是无敌的，近万匹骆驼扛着的城池，纵横高原。 哪怕是遇到成建制的骑兵，这些能够冲垮步兵阵型的对手，也难以对庞大的移动城池发起进攻。 但如果艾丽娅只想要毁掉这一切呢？ 看着那些飘着绸缎的亭台楼阁，艾丽娅叹了口气，觉得还挺浪费的。 高原上燃料稀少，这么多木柴，就今晚放一把火烧了？ 旁边的老战奴重重地砸下机拓，投石机把一个白色的巨大木桶弹出去。 伴随着那上面的火光闪烁，几乎是在半空中，木桶就已经开始炸开化作一片火雨。 等到火雨落下，剧烈的燃烧甚至闪耀出太阳一样的白光。 艾丽娅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么一幕，啧啧称奇。 镁这种东西，藏得很机灵，因为它们不易从化合物中还原成单质状态，所以迟迟未被科学家发现。 得是要在在电池发明以后，化学家们才得到了分解活泼化学元素化合物的武器。 最后利用电解法分离出它们的单质，它们才作为元素被确定下来。 但是问题在于，有煤炭的地方通常会有一种三方晶系的碳酸盐矿物，叫菱镁矿。 这种伴生矿物，呈晶粒状或隐晶质致密块状，简单煅烧就能够获得氧化镁，也就是苦土。 更妙的是这东西只需要加热，配合木炭的混合物，就能够提取不纯净的金属镁。 艾丽娅又不是拿着个东西当饭吃，放几个铝热剂大烟花而已，很稀奇吗？ “军地两用人才之友实在是穿越者必备神器啊，土法制备一切，就差原子弹了。” 大号劣质铝热剂砸下去，太阳一样的光辉让所有参加战争的农奴都跪下开始惊呼神临。 就连对面的喀喇汗骑兵都傻眼了，惊慌是不是误入了神明的战场。 哪里有什么神明，知识就是第一生产力，你说是吧从碎叶城里飞过来的泰若山剑？ 紫色的流光从身后一百多里外杀过来，神仙姐姐踩在上面，衣袂飘飘恍若仙子。 艾丽娅和她说得清楚，那些负面情绪凝聚的杂兵，交给自己这种军神来解决。 而那个小反派BOSS，你自己去把她砍了，砍不过不要回来见我，我没有你这样丢人的老婆。 当然啦，说是这样说，实际上她还是做好了救援神仙姐姐的准备。 毕竟神仙姐姐之前才和乌素姆对抗过，精神力虚弱得很。 看似天外飞仙很厉害，但作为意识海的主人，只能够用这种方式压制对方本身就是一种丢人。 真正的意识海之主，一个巴掌下来对方直接就该被拍死才对。 怎么会有人在自己的意识海里被别的存在欺负啊——你说是吧军团长？ 冲出来的骑兵好艰难越过了火焰之墙，可是却拔剑四顾心茫然。 对手呢？那个见鬼的对手哪里去了？ 艾丽娅傻了才用牧民骑兵去对抗有甲胄的建制骑兵，军神也不是这么打仗的。 她骑着老马，带着骑兵放对面风筝，玩机动性才是正道。 至于说放风筝的过程里为什么会突然多几支包抄的骑兵，那一定是地上长出来的。 牧场这种地方，就是容易滋生骑兵——我为祖国盗御马！ 六千名备受打击的喀喇汗精骑，被一段段切割成小块，摸不着头脑的他们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可是一旦凝聚军势冲过去，很容易就冲垮了对面，一戳就破像是泡泡。 偏生戳穿了对方，力道用尽，身后又来了。 返身再冲过去，一而再再而三，气势泄尽，气喘吁吁。 等到艾丽娅真的杀出来，他们甚至都已经懒得相信这是对面的主力了。 这帮家伙是不是就没有主力啊——啊——我死了—— 驼城的建筑被烧穿，铝热剂这种能够融化钢铁的存在，轻而易举地洞穿了木结构的城池。 当对手以为艾丽娅只是为了放火的时候，艾丽娅已经奔着拆对方骨头去了。 骑兵确实对付不了驼城，但你自己真就稳若泰山？ 驼城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半边垮塌掉，倒在山谷口的地方。 最高的那个楼阁吱嘎着坍塌下来，黑色衣服的神仙姐姐从里面出现，缓慢飘起。 如果不看气质，光是看脸，那么艾丽娅其实也是能接受的。 但是这个黑化版本的家伙借用了神仙姐姐的脸，气质却如同粘稠的污泥，翻滚的恶意不加掩饰。 这段时间玩石油玩腻了的艾丽娅撇了撇嘴，神仙姐姐甜的，最近是山楂味，我能喜欢你？ 紫色的剑光裹挟着对方，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撞入山谷内里。 艾丽娅收回目光，身边的老战奴撞翻一匹朝她冲来的战马，忠心耿耿地护在左右。 看着血光刀光交织的战场，艾丽娅唯一的感觉并非是悲哀或者激昂，只是觉得无所谓。 烤骆驼的香味，最好真的是烤骆驼的香味。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饿了，想吃烤肉了。 “不留俘虏——” 艾丽娅摘下水囊，就着烤骆驼的香味喝了口马奶酒。 “全都杀了，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杀！！！” 第1660.5章-猴子又叫人啦！ 泰若山剑出鞘，铿锵的剑鸣声不绝于耳。 沉重的剑鞘，如同天基动能武器一样，在山谷里砸出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周遭的火光粘稠且炽热，就连湖面上也蔓延开那些猛火油，反倒是圈定了一片战场。 如同天外飞仙一样抵达的神仙姐姐反手挽住长剑，背剑而立，飘飘然如同白衣神女。 而黑衣的恶念化身，虽然也有神仙姐姐一样的面容，但是却显得格外狰狞。 “……你不该在这里！” “可我还是来了。” “你要是死了，那该多好——我该先杀掉外面那个碍事的家伙！” 黑神仙姐姐如是说，并且凝聚出一根鞭子。 白神仙姐姐歪了歪头，对于自己愚蠢的一面有了基础的认知。 我原来这么笨的？ “你知道她是谁吗？” “艾丽娅——你的小姘头！无非懂一点权势之术！” “是我的姘头不假，可要是说只懂一点，那恐怕就太看不起人了。” 艾丽娅是个小丈育，这一点作为当初的战略科学家的神仙姐姐是很清楚的。 但是如果说玩弄人心有段位，艾丽娅说自己是第二，没有人敢去争夺第一。 那是艾丽娅的天赋，甚至可以说是本能。 艾丽娅：谢谢，有被笑到。 她毕竟是阿赖耶识托生的存在，是人类潜意识的聚合体。 某种意义上，她就是人心——我玩我自己.JPG 白神仙姐姐抬起剑：“还是用实力说话吧，人心权势什么的，太无趣了。” 黑神仙姐姐眯着眼睛看她，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她少智，笑你无谋——你根本不知道我隐藏了什么手段！” 神仙姐姐似乎隐约听到了山谷外的呼喊声，她微微回头想要听得真切些。 但是旋即就被鞭打过来的黑色鞭子缠住，不得不提剑格挡。 那鞭子像是携带着某种特殊的诅咒，鞭打过的地面瞬间枯萎失色，带着腐坏的意味。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承认吧陆颜灵！” “我从来没有掩饰这个事情。” “那就把身体让给我！用你的权势和地位——用你的智慧和实力——执敲扑而鞭笞天下！” “……我也配？”神仙姐姐皱起眉头：“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神仙姐姐是什么时候的人？ 是神州陆沉的大危机时候，应运而生的那批人。 她是传奇不假，是人类之光，群星闪耀之中最亮眼的一颗也不假。 可和她同时期的存在，有的是能够将闪耀群星的光芒也遮盖过去的人物。 甚至还有那一轮从东方升起的太阳…… “你啊——” 神仙姐姐带上失望的神色。 “分明就是什么都没搞懂……” …… …… “哟吼？” 艾丽娅停下马，看了看左右。 这算什么？伏兵？内鬼？ 老战奴愤怒地举起刀盾：“你们想要违背自己的誓言吗！” 那些混杂着牧民大军里面的人面面相觑，有人梗着脖子大声反驳——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女！她夺走了祭司和萨满的荣耀！还夺走了我们的财富！” 艾丽娅想了想，然后恍然这些家伙是谁。 那些和祭司、萨满合作的部族头人。 高原上的部落是这样的啦，头人们管理日常，祭司和萨满负责信仰。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神权和君权分离，毕竟智慧和勇武，在高原上是难以兼得的。 智慧意味着经验丰富，可是经验丰富就得年老。 年老的牧民，大多数时候都不是智慧的化身，而是部族的负担。 所以在白灾来临的时候，先饿死最老的，然后饿死女人，最后饿死孩子。 青壮年的牧民才是部族的根，没有了女人可以去抢，没有了孩子可以再生。 如果把希望让给那些女人和孩子——那她们就是别的部族的粮仓。 艾丽娅砍了太多的祭司和萨满，她几乎把整个高原的神权搅得天翻地覆。 左手经书，右手长剑，当年同样配置的家伙能从埃及一路打到中亚。 经书其实可以换成古兰经，长剑也可以换成弯刀，艾丽娅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可是没谁和她商量不是？ 偶尔有和她商量的，也不是商量学术，而是商量分赃。 那艾丽娅就不乐意了——说谁呢？什么叫分赃？我这是捡的！ 这上面写你名字了吗？你叫它它也不答应啊…… 当然啦，总会有尴尬的事情发生，比如说叫一声然后牛羊真的答应了。 结局往往就是牧民们得到一餐牛羊肉，艾丽娅又得去洗澡。 就很怪，那些家伙口口声声一起收钱一起分钱，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会功夫吗？ 这种重压如果持续下去，说不定对方也就认了。 毕竟慕强是高原的生态，强者就该拥有一切，更别说艾丽娅强得没边儿了。 但是如果驼城的主人，山谷里面的神也出现，那么万一能够抢回来什么呢？ 他们觉得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得做点小小的贡献。 比如说临阵倒戈，给艾丽娅后腰来一刀什么的。 平心而论，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临阵倒戈实在是有够阴险。 瞧瞧周遭的配置吧——他们混到了艾丽娅的身边，何尝不是一种穿插迂回呢？ 艾丽娅身边只有一队五十人的骑兵，外加几十个战奴刀盾兵。 而这些临阵倒戈的‘自己人’足有三百人，怎么看艾丽娅都是败亡的命了。 老战奴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他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这些家伙从自家主人的大枪下得到了宽恕，发誓献上忠诚。 那是对着苍天和大地的誓言，是用血来刻印的契约。 可是这些家伙，却只当契约是放屁？ 因为牛皮纸上的契约，他们这些战奴从最精壮的年龄，一直为主人厮杀到如今头上带着白发。 可即便是被发卖了，他们也不敢违背那些契约，因为这就是秩序。 一群没有能力制定新秩序的野狗，想要去偷袭高傲的雄狮，而且还是在雄狮允许他们啃食剩余食物的时候。 这是旁人看了都觉得属于侮辱的举动——打死了那就是该死！ 老战奴等着艾丽娅的命令，只需要她一声令下，那他就会冲击对方的阵型。 只需要打开一个缺口，让主人重新聚拢部属，这几百条野狗只会被无情屠戮！ 艾丽娅没有下令，她很好奇这些见识过自己本事的头人们，为什么敢发难。 就算是他们和黑神仙姐姐达成了某种默契，看现在的情况也是对方境况不好。 直到她看到了那些头人带领的骑手里面，混杂着几个明显已经压不住力量的特殊个体。 黑红色的浑浊能量，在特殊的视野里，于他们的周身翻滚，恶意毫不掩饰。 “哦……自爆步兵……” 懂了，原来这些也是弃子，作用只是为了撞艾丽娅脸上。 运气好的话，艾丽娅就成了艾丽娅酱，和他们一起东一块西一块。 运气不好，也能给她一个大逼兜，这不得给她扇懵了？ 很低级的战术，但是很实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很有针对性。 嗯，如果艾丽娅是瞎子的话…… “你看，她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我说了很多次，我会功夫。” 为什么黑神仙姐姐，就总觉得只有她才有超能力呢？ 艾丽娅的双眸带起金光，自己这火眼金睛不但能够看穿那些魑魅魍魉，还能够到处biu呢。 “可惜她在现实里没办法具现出来，不然我要把她的意识抹掉，带回去当手办用。” 满头是汗的反叛头人忍不住了，大吼一声，让身后的人赶紧上。 那些自爆步兵冲了！ 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萨满和祭司远在天国的怨念加持着他们！ 他们冲到了艾丽娅面前——七步了——这什么东西？！ 一道细碎的光束，从这些自爆步兵身上直直穿透出来。 策马扬鞭，浑身的筋肉贲起，就连马儿都成了怪物模样的骑兵们如同定格一样，一动不动。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恢弘的、横亘天地之间的庞大虚影，从艾丽娅身后缓慢升起。 “千不该万不该，祂不该用原罪污染的能量啊……” 你看，本来是青铜局的，你招惹通天代也就算了。 怎么还玩BUG，把开发者都招来了？ 被原罪污染招来的吖吖怪发出不悦的『吖——』声。 于是乎下一秒，一道堪称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束，从艾丽娅眼中轰然迸射—— 『轰隆隆隆隆隆————————————————————』 …… …… 山谷里，正在被神仙姐姐压制的黑化个体，正在进行二段变身。 黑红色的能量迸射而出，神仙姐姐的泰若山剑如同陷入泥沼。 后者有点震惊：“你居然——” “没错！你以为之前逼退了乌素姆，一切就结束了吗？” 黑神仙姐姐仰天大笑，就那种非常反派，非常典型的桀桀桀小声。 有一说一，神仙姐姐狂气起来还挺好看的。 如果她不那么张扬，没有招惹来艾丽娅，而是再潜伏一下，最后顺理成章夺取了神仙姐姐的躯体。 那反派还有阿魔什么事儿啊，黑化神仙姐姐不随手就捏死她了？ 但是吧，老话说得好。 人在做——天在看！ “不过是上山的人~怎么嘲笑下山的神~” 骑着老马，拖着徒手拧出来的镔铁大枪，单枪匹马的艾丽娅哼着歌走进塌陷的山谷。 山谷像是被大铁棍子直接捅了一下，实际上这已经是艾丽娅收敛的结果。 在本就虚弱的神仙姐姐的意识海里动用她的灵能？ 那未免有点太粗鲁了…… 但是吖吖怪有这个本事。 作为一个能够在艾丽娅的意识海里揍她的存在，Q版量子龙神是天上来敌级别的高手。 祂自然也有本事在神仙姐姐的意识海里揍黑化的神仙姐姐——前提是得有理由。 “我等了足足半年，半年——你知道这半年我怎么过的吗？” 在客栈里，白天吃神仙姐姐做的面，晚上抱着她睡觉。 心情好就晒太阳，心情不好就出去打猎搞事情，然后心情就又好了。 “……你什么意思？” “我等你这么久，不就为了等你用这点外神的馈赠么？” 艾丽娅把镔铁大枪插在地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艾丽娅，喜欢饱和式救援的艾丽娅。” 玩什么对抗赛啊，你看你看，反派总是有健忘的希望。 艾丽娅从来都是摇人并肩子上的，能群殴就不单挑，可是对面总是忘记。 有谁比Q版量子龙神更懂灵魂的？ 黑化神仙姐姐原本以为那道光就已经对方积攒的杀手锏了。 自己躲开了，并且二段变身了，怎么也该对方跪着才对。 可是现在—— “还有高手？！” 她纵身跃起，然后被什么东西按住，压回地面。 『轰————————————』 沉重的打击声中，一个巨大的爪印出现在地面上。 如果把这个爪印缩小很多倍，自然是可爱的小脚脚模样。 可黑神仙姐姐却只能艰难地对抗着这股力量—— “什么功夫？！” 白神仙姐姐一手握剑，一手捂脸，都没眼看了。 对方窃取了自己所有的愚蠢和无知也就罢了，居然还拿走了自己的脸面。 就算是当初对抗外神，自己也不曾狼狈得像是一只…… “蛤蟆？” “不许说！” “好吧，小青蛙。” “……” 恨恨地嗔了艾丽娅一眼，神仙姐姐背起泰若山剑，朝向天空的方向拱手。 “人族陆颜灵，见过尊神。” 吖吖怪没有和神仙姐姐见面，但是对于能够察觉到自己存在的个体还是很友善的。 『吖——』 一阵淡蓝色的光点，如同雨水一样洒下来。 炽热的烈焰被熄灭，焚毁的草木被修补，甚至就连打得坑坑洼洼的山谷，都重新补全了峰峦。 神仙姐姐不无震惊：“尊神威能，可见一斑……” 尊神这个称呼，其实还真就是源于道教。 东汉时候，道教兴起，奉老子为教主，以天地水三官为尊神。 而人性神得到南朝梁陶弘景撰《真灵位业图》的时候，才有了一个元始天尊。 然后逐渐演化，自六朝至唐宋，渐以三清为最高尊神。 唐朝时以老子姓李，故尊封其为太上玄元皇帝。 宋朝时又在三清之下尊奉四御及真武帝君，俗称真武大帝。 另外，道教尊神还有日月五星、四方之神等，明清以后无大变化。 为什么环溪观叫环溪观，听起来一点都不厉害？ 为什么环溪观供奉的是天地，而不是什么三清四御？ 还记得道教刚兴起时候的三尊神么？水哪里去了？ 答案是在环溪观这里…… 环溪观本名涵虚观，所谓涵虚混太清。 取上善若水之意，因而作『环溪』之名。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天地依旧被供奉，皇天后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可是三尊神之一的上善若水，早已经化作人间红尘，陪伴人族两千多年…… 环溪观之所以被道教承认为源流，历代的观主更是默认的道教魁首、陆地神仙，也源自于此。 感受着那些洒落下来的精神力，神仙姐姐闭上眼睛，就地盘坐。 艾丽娅揣着手，看着远处缓慢升起的太阳，觉得还蛮可惜的。 “这江湖，哪里都不好，就连酒也一般——可是人挺有趣的。” “那些都是我见过的众生。” “后来呢？” “后来，他们都不在了……” “可是我却觉得，他们一直都在。” “你看到的是他们，我看到的是你。” 所以从此见一人，常如重逢众生…… “我是神仙？” “你是大圣。” “我又不是猴子。” “所谓大圣者，知通乎大道，应变而不穷，辨乎万物之情性。” 神仙姐姐重新变得温柔起来，目光像是潋滟的波光，眼里倒映着艾丽娅的模样。 “快而知慈，痛而知悲，大慈大悲——大圣——” 太阳，终于升了起来…… 第1661章-科学的力量，小丈育！ 意识海开始崩塌，或者说开始重建。 朝阳升起，高山倾塌，湖泊蔓延。 绿草如茵的地方开始遍布，脚下的枯草也变成了绿草，一时之间周遭鸟语花香。 艾丽娅看着左右，说还以为会有人出来鼓掌，围成一圈说哦咩爹多。 但并没有，老战奴不见了，小女奴也不见了，反派全都没有了。 神仙姐姐的意识海里，确实有一座江湖。 大江大湖——大好河山——还有许多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她说，当年她觉得师姐的话不太对，可是没办法反驳。 师姐说，江湖就那样，非要说的话，也就酒还不错。 她的师姐陆颜钟，才是当年的天下第一。 那个时候的陆颜灵？什么才行走江湖的小可爱。 而等到神仙姐姐有资格‘定义’江湖的时候，天地不拜陆颜钟已经战死了。 那句话啊，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这江湖，除了酒不错，人其实也有意思…… 像是神仙姐姐这样的人，很难找男朋友。 环溪观的传承太高，太深，太玄妙。 它培养出来的门徒，要么如同神仙姐姐这样，横压一个时代，自己就是江湖。 要么就如同艾丽娅的亲妈怪那样，肆意随性，为所欲为。 前者太高高在上，道侣配不上。 后者太过于发癫，道侣陪着累。 大慈大悲大圣这种评价，寻常人自然是够不上的，艾丽娅倒是刚好合适。 神仙姐姐就说，江湖路远，我们倒是可以一起走一段。 她很清楚艾丽娅会走得更远，说不定哪天就连她也会被对方忘记。 但对于神仙姐姐来说，有这么一个伴侣就很合适了。 “你能成就百代兴衰，而我，只是百分之一。” “……意思是我后宫一百个超级厉害的女孩子？” “你啊——” …… …… 艾丽娅缓缓坐直身子，睁开眼睛。 而再看到的，已经是在现实里面，躺在床上的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脸色有点苍白，眼神倒是依旧璀璨，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艾丽娅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 “那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看盖世英雄该是什么样子……既没有七彩祥云，也没有千万神兵，居然像是个小姑娘。” 神仙姐姐需要盖世英雄？ 大家或许都不信，但神仙姐姐毕竟也是人。 天下无敌的陆颜灵，也会被天上来敌乌素姆击垮，重伤濒死。 好在艾丽娅来了，一点都不帅气，但是让人很安心。 艾丽娅扶着她坐起来：“现在感觉如何？” “清醒多了，饿了。” “宓妃——” 『我在，父亲——陆姨娘。』 “……这孩子管你叫父亲？” “你管强人工智能叫孩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很显然关注点不一样。 但是神仙姐姐很快就接受了宓妃的存在，她自己曾经就预见过强人工智能存在的可能性。 宓妃给神仙姐姐做了份罗宋汤，而且还用的是非常地道的红菜头。 神仙姐姐小口喝着汤，似乎真的是在修养一样，很是轻松。 “罗宋汤也就在国内采用番茄，所谓的海派做法，后来在紫荆那边也是这么做。” 事实上毛子以前做罗宋汤不用番茄，而是用红菜头着色上味。 但是后来就各种本土化，就连罗宋汤也是国内给起的名字，沪地方言“罗宋”通“罗斯”。 当时物资紧张，红菜头也不是常见的东西，与实践就换成了番茄。 后来这种做法也带到了香港，索性直接用番茄，倒把正宗做法抛弃了。 其实换成番茄的味道更好，也就没有人注意此汤的原始做法是什么了。 “其实我倒是想要来一碗胡辣汤，那个更提气。” 神仙姐姐喝完一碗汤，几乎是肉眼可见重新凝聚精气神。 喝汤之前还得躺着，喝完了就能下床了。 神医啊！洛神小姐！ 疗养院的中间扬起一阵灰尘，那是前往空天母舰的穿梭机登陆了。 神仙姐姐往外看了眼，倒也没有多惊讶。 她对于艾丽娅喜欢攒底牌、摇人这种好习惯，从来都是赞赏的。 “你这次带了多少东西过来？” “就一个基地车。” “那有点少了，这是穿梭机？” “但是在找你的时候，我做了点微小的工作。” 艾丽娅牵着神仙姐姐，走出疗养院，上到穿梭机里。 看着‘简陋’的穿梭机，神仙姐姐微微一笑：“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够。” “怎么样才够？” “至少五十万精锐陆军部队。” “你的意思是，找毛子？” “除了他们，在这片地方你还能找到其他的大军团吗？” “机器人不行吗？” “那奇妙得要一百万的机器人，制造那么多机器人，你得把西伯利亚的矿产储量都挖一个角。” “啧……真奇妙，这就是时间权柄？” 未来的神仙姐姐拥有了时间权柄，也似乎影响到了现在的她。 但是和奶啤大黄的毒奶似乎不同，神仙姐姐的预言相当精准。 简陋的穿梭机确实不行，然而穿透云层之后，就连神仙姐姐也不由瞳孔微缩，面露惊色。 一个还在不断‘建造’的巨大空天母舰，如今就像是城堡一样趴伏在云端…… “我将其命名为，哆啦丽娅的云之国！” 艾丽娅叉着腰：“你说对了，我确实把西伯利亚的矿产挖了个角。” 相比起那一船舱的明光玉，挖几十万吨铁矿算什么事儿？ 穿梭机进入到空天母舰的内部，相比起恢弘的外观，内部倒是简单许多。 因为大部分都是自动机械，所以整体的结构甚至可以说是冰冷风格——只有舰桥有人类活动的保障。 “欢迎来到你的指挥室，可以指挥五十万级别大兵团作战的战神。” 神仙姐姐的军事指挥能力，放到二战的时间段，说句老实话是不够一线级别的。 她并非是军事作战的人才，也不是货真价实的曼施坦因、朱可夫之流。 但是可以确信的是，她至少也是拥有名将底子的存在。 多次副本的作战，都显露了她的大兵团指挥能力。 艾丽娅说她是朱可夫，她说自己其实更类似华西列夫斯基。 华西列夫斯基与朱可夫、科涅夫和罗科索夫斯基不同，他是总参谋长。 他要做的，是在指挥部里协同高级军官们规划作战方案，协调各部队步调一致。 所以在战场上看似华西列夫斯基和朱可夫一样到处都在，但他的身份是最高统帅部代表，而非指挥官。 在战绩方面，华西列夫斯基与“三驾马车”有着不小差距，也由此而来。 “那我是曼施坦因？” “军事上，你其实有个很类似朱可夫的特长，真的。” 神仙姐姐和斯大林关系一般，但是和朱可夫关系还蛮好的。 她当初去办事，还给朱可夫带过快乐水了——朱可夫真爱喝这个。 朱可夫和艾丽娅类似的特长，在于朱可夫能把溃兵、新兵、装备不全的炮灰兵，乃至于市民，都一并组织起来。 并且迅速提升组织度，拦住甚至是反推那些经过训练的敌军，哪怕对手的装备和经验都是碾压态势。 这种特长在斯大林格勒战役被发挥到了极致，几乎消磨掉了德三的所有锋芒。 相比起来，曼施坦因就要‘规矩’许多。 她觉得曼施坦因的强大，在于他总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执行正确的作战计划。 曼施坦因是为数不多的在东西两线的作战中，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自己“天才”的陆军元帅。 但是曼施坦因的王车易位打法，太需要军队的基础素质和后备资源了。 相比起来，朱可夫有的时候多多益善，没有的时候他也能打。 作为前苏的救火队员，从诺门坎到莫斯科，从列宁格勒到斯大林格勒，从基辅到第聂伯河，从华沙到柏林。 他不是没打过败仗，但是与之相对的，他打赢的全都是硬仗恶仗，以至于他的失误显得微不足道。 在整个三德子的序列里，能够把拥有资源优势的朱可夫弄得头痛不已的，大概也就同样的救火队员莫德尔了。 神仙姐姐绝对自己拥有这种程度的资源，可以当一把莫德尔。 只是这次要焦头烂额的，就不是朱可夫，得是切入到1986世界线的反派…… “那是名为安其拉的虫人，很奇怪的文明，有明显的生物改造痕迹。” “安其拉？”艾丽娅摸着下巴：“他们怎么来的？” “特殊的时空星门，切尔诺贝利的核电站事故是他们引发的，他们试图利用这种方式来构筑自己更熟悉的战场。” “核辐射？” “对，特殊的电离辐射。” “那机器人岂不是要被压制？”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为什么我们不加一点屏蔽手段呢？” “制造屏蔽材料，需要特殊的工艺，临时加工只能够覆盖一部分作战部队，大概也就几万？” “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神仙姐姐微微一笑：“我们可以利用大自然的能力。” “……大自然？” “你知道么，切尔诺贝利事故之后，石棺内有大量生物存活。” “不可能吧？”艾丽娅一愣：“石棺里那个辐射强度——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在苏醒之后，调查过相关的事情，说实话我对这个烂摊子还挺愧疚的。” 神仙姐姐调出资料，洛神携带的大量数据里面，就包括这些艾丽娅看不懂的学术报告。 她用相对简单地说法，让艾丽娅容易理解大自然的伟大和神奇。 “研究人员已经见识到鸟类在石棺建成前，就进入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筑巢。” 照片上，所说的生物其实不是鸟儿，而是细菌。 大量细菌、古菌在反应堆附近生长，甚至可以说是旺盛。 “辐射合成真菌，利用黑色素将电离辐射的能量送入电子传递链，用以合成有机物。” 她调出照片：“这是大概在事故5年之后的照片，很神奇吧？” 那是核电站冷却水的照片，一片漆黑。 这黑色并不是原本的颜色，而是那些真菌群落染成的颜色。 “从切尔诺贝利石棺内，找到的三种代表性真菌，其中有一种我们可以用一下。” 三种真菌分别是球孢枝孢菌、皮炎外瓶霉和新型隐球菌。 这都是世界范围内十分常见的物种，而不是什么独特的神奇生物。 但是人类过去并不知道它们可以这样利用电离辐射。 “皮炎外瓶霉不行，它可以对人和动物致病，引起暗色丝孢霉病、皮下黑色真菌症、着色芽生霉菌症。” “对虫人有用？” “那就不知道了，就算要用也很慢？” “新型隐球菌？” “这是一种酵母菌，经常出现在鸽子粪便里，有时也能对人致病，大概就是鸽子将它送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里的。” “那就是什么求保质保……啧，真难念。” “我用球孢枝孢菌进行的实验发现，它们个体的黑色素，可在20到40分钟内适应电离辐射。” 神仙姐姐拉大那东西的照片：“产生的能量，可以让个体生长速度加快到对照组的三到四倍。” 艾丽娅想起之前出现在西伯利亚地区的抱脸虫和检测到的特殊孢子。 难道虫人也有利用辐射的能力？ “那怎么使用它？” “直接覆盖机器人表面就可以了，1.7毫米厚的一层球孢枝孢菌，就可以阻挡2.17±0.35%的辐射。” 而且这些东西还能够非常方便地蔓延到不好部署的犄角旮旯。 “我委托空间站那边做过一个月的实验，原本是为了在火星上建设前进基地的。” 在与火星土壤合用的情况下，9厘米厚的真菌+土壤混合物，就可以阻挡火星基地受到的绝大部分辐射。 考虑到真菌是生命体，人们携带少量真菌到火星上再加注营养物质来培养。 这样可以省略大量的辐射屏蔽材料运送困难，而且还有可持续性。 “至于说这听起来仿佛外星异种的球孢枝孢菌，其实在许多地方的室内室外空气里都可以找到。” “啊？” “也许你身上还沾着它的孢子呢。” “……这么厉害？”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很神奇吧？” “这明明是真菌的力量……改造需要多久？” “反正比制造屏蔽层来得快——但还是需要双管齐下，而且我也不确定安其拉虫人什么时候会来。” “不是核电站事故那天？” “历史已经被改变了，而且改变了许多。” 神仙姐姐叹了口气：“更无奈的是，我发现你参与过的这些历史，才是真正存在的正史，你是主角，阿娅。” “……” 第1661.5章-多玛姆：抢我剧本？ 一个身影，行走在荒芜的小镇里。 她有着和神仙姐姐一样的面容，但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神色，都更显清冷科幻。 很显然，这就是神仙姐姐之前跟艾丽娅说过的，拥有未来时间权柄的那个她。 人嘛，总得有点自己的活儿，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情。 嗯，不是说打派派的时候，自己被对面一堆人殴打，队友还在舔包…… 艾丽娅是个蛮好的队友，神仙姐姐很放心。 她只是来锚定一个时间点，干点艾丽娅不知道的幕后的活儿。 “这片地方，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 伴随着蓝色的光芒闪过，另外一道身影出现在面前。 那是金怪鸟——同样穿梭于时空的乐子人。 只是最近压力蛮大，大家都乐不起来了…… “为什么要来这里？” “给乌素姆设置一个陷阱。” 大家都有时间权柄，说那么多托膝咩，没必要当谜语人。 什么？为什么要在艾丽娅面前当谜语人？ 当然是因为『她经历的历史才是正史』的原因。 跟哆啦丽娅+艾大雄是没道理可讲的，稍有不慎，就会带来剧烈的变动。 告诉她这些事情，很容易产生连锁反应。 当然啦，也可以自圆其说，打个‘泄露未来的历史才是正史’之类的补丁。 但那未免有点太看不起这些在时间长河里蹦跶的家伙了…… “陷阱？这里就是一座坟墓。” 金怪鸟抬头看着面前的巨大建筑，她面前的东西，就是四号反应堆。 也就是被称作“掩埋体”的污染核心。 在其铅灰色的钢筋混凝土构建的腹中，一如既往地残留着近二十吨核燃料。 而且燃料部分已与石墨和混凝土融为一体，今后它们将如何，无人知晓。 这确实是坟墓，当年覆盖切尔诺贝利的石棺匆忙竣工，构造独一无二。 也许圣彼得堡的工程设计人员可以为之感到自豪，它应对了一次巨大的灾难。 就如同他们说的那样——他们唾弃罪魁祸首，诅咒要付出的代价，但依旧选择面对灾难。 可是这一切值得吗？ 好吧他们不会这么问，冰汽时代的那些刁民真该死啊…… “陷阱不在这些地方，在这次的时间循环，时间长河将这个时间段自洽了，但是乌素姆不知道。” “你确认祂不知道？” “确定，或许我们可以把祂的一部分，困在这个循环里。” 金怪鸟张了张嘴，想起火星上那个沉睡如同死去一样的乌素姆。 虽然祂很大很强，触手稍稍移动，就是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大地上拖曳出河道的痕迹。 但是祂似乎就连盲目痴愚的反应都没有，更如同困在了某个长久的睡梦之中，不曾真正苏醒。 ……源头在这里？ 她跟上神仙姐姐，而神仙姐姐似乎并不想讲述怎么达成计划。 她只是看着石棺的痕迹，头也不回：“马上阿娅就要面对差不多的难题了。” “和乌素姆干架？” “不，那是我们的事情，我是说收拾切尔诺贝利的烂摊子。” “造一个这么大的石棺？” “对……这个可以使用三十年的石棺，是远程操作安装的，你觉得她们能做到吗？” “可以，说不定还能更精细一点。” 石棺预制板的对接，依靠机器人和直升飞机完成，因此便会有缝隙。 根据一些‘不那么好心’的数据显示，间隙与缝隙的总面积高达二百多平方米。 这样的间隙，会让放射性大气悬浮微粒正在由此继续外泄。 若北风吹拂，南部很快会出现含有铀、钚、铯的放射性尘埃。 艾丽娅和神仙姐姐，或许能够做得更好——毕竟她们有庞大的机器人大军。 但那是还没发生的事情，即便是时间长河里也看不到具体。 两人继续往前走，阴云出现在头顶，今天的切尔诺贝利没有太阳。 漫步在这片废墟上，金怪鸟看着没有灯光的反应堆大厅，居然出现了自上而降的光柱群。 “这是什么？” “这是内部的雨，只有在水汽降落于含油物质的条件下，链式放射反应才会出现的场景。” 神仙姐姐看了一眼那边，抬手一指，将时间凝固。 毫无疑问，这是个可怕的地方。 石棺是苟延残喘的濒死者，喘着最后一口气。 它还会喘多久？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人们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走近石棺的众多节点和构件，去了解它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但人人尽知，掩埋体一旦损毁，其后果会比一九八六年的事故更恐怖…… “我们真的能困住乌素姆吗？” “事在人为。” “可是就我见到的，在1908年的通古斯大爆炸，和1986年的切尔诺贝利核事故之外，祂在更早的时候出现过。” 在时间长河里蹦跶，是个很难用线性思维理解的过程。 可如果在更早的时候见到过祂，就意味着祂并没有被‘困’在哪里。 真正的困住，甚至是消亡，是所有的概念都被抹除，再也没有人知晓。 就像是白星文明，被艾丽娅重新从时间长河里拖拽出来之前，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白星。 但是现在过去和未来的人都还在谈论乌素姆，就证明至多只是将其削弱。 “我知道，完成循环的只是这一段历史，乌素姆毕竟还在——那就再去祂想去的地方，再打祂一次。” “祂想去哪里？” “第一次发现人类掌握了这种力量的地方。” 人类掌握了什么力量？ 答案是核能…… 看着面前的核反应堆，金怪鸟发出由衷的感慨。 “真是厉害啊，人类——或者说科技——用最微小的原子，迸发出最可怕的威力。” “你是在说核电站，还是在说通天剑？” 神仙姐姐捡了块石墨，在手里捏碎，感受着那微量的辐射能。 人类第一次掌握这种力量，是在1626年，在传说中的王恭厂大爆炸。 王恭厂大爆炸与印度死丘事件、1908年的西伯利亚通古斯大爆炸，并称为世界三大自然灾难之谜。 但其实没有那么多之谜，那就是一次人为的核爆。 制造核爆的人，甚至就是环溪观的门徒。 南北两脉，两把通天剑。 一次糜烂方圆三平方公里，导致两万余人死伤的可怕爆炸。 “我觉得我是罪人。”神仙姐姐看着身后的城市：“是不是挺没来由？” “为什么这么说？” “我毁掉了这个城市，我其实可以不用这里来布置陷阱的，历史还没有发生。” “……那你会放弃这个计划吗？” “不会——” 神仙姐姐说得斩钉截铁，她不会因为这种愧疚，而停下战斗的脚步。 乌素姆一次次被削弱，这是肉眼可见的进展。 祂还没有回溯到1626年，那不是祂不愿意，而是祂缺少锚点。 但是那个锚点是存在的，之前祂已经通过各种手段，把这个锚点送到了现代。 神仙姐姐甚至猜到了那个锚点在哪里，也知道该怎么使用。 好在短时间内，反而是乌素姆还没有办法掌控这种节奏。 只是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 神仙姐姐不免有点悲哀…… 祂只是稍微‘骚扰’了一下人类，就迫使人类最辉煌闪耀的群星之一不得不疲于奔命。 神仙姐姐甚至至今没能够看到乌素姆的全貌，只是在和祂的‘一部分’对抗。 就像是猫咪拍打逗猫棒一样，实在是令人发笑。 金怪鸟没说话，在力量上她比神仙姐姐更强。 但是论起这种‘谋划’方面的事情，鸟兽种才不是人类种八百个心眼的对手。 两人漫步在普里皮亚季，感受着这片所谓的彻底绝望的地方。 表面上看，这个小城舒适宜人。 它有林荫道，有酒店，有一个广场，有一所医院。 有游乐设施齐备的公园，有一家中央邮局，还有一个火车站。 城里有学校、游泳池、咖啡馆，还有酒吧。 一家河滨餐馆看得出来当初的生意很好，遮阳伞摆得很远。 商店、超市、理发店近在咫尺，而走过这条街，还能够看到供人娱乐的地方。 剧院、电影院、舞厅——外加健身房和一座带跑道的体育场。 “看起来，就像是那些矿业城市一样，一个巨大的内循环的生物，就趴在这里。” 金怪鸟拥有着金叉烧的魂灵，即是鸟兽种，也是人类，还是光。 她的记忆里，北地的矿业联合当初开发了不计其数的矿物，造就了好多个这样的城市。 或许在资源耗尽之后，它会变得凋敝，但是却也没有凋零到这个地步。 金怪鸟打量着周围，不得不说以那个年代的条件，这原本应该是很好的地方。 人类为舒适生活创造的各种便利，或者说人类为自己创造的生活环境的一切要素，这里应有尽有。 小城文化中心和商业中心的外围，是一片公寓大楼，一共160栋。 这些公寓楼全都是核电站的职工所拥有的，以特定的不同角度面对着规划周全的道路网。 每个单元都带阳台，每栋公寓楼都设有洗衣房。 最高的几栋楼将近20层高，每栋楼顶上都装饰着巨大的铁制镰刀斧头，那是这座小城创建者的象征。 神仙姐姐静静地看着那个标志，流露出深切的怀念情绪。 “你知道么，其实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在它出事之前，我有好几个朋友在这里工作。” 普里皮亚季是前苏在上世纪70年代的经济最繁荣的时候建造的。 它是为近5万人精心设计的完美家园。 是专为东方集团的顶尖工程师和科学家、他们年轻的家人建造的现代主义乌托邦。 神仙姐姐的朋友就是顶尖的工程师，他们和她有着学术上非常密切的交流，都希望为人类的未来谋求光明。 而核电站，就是这么一个开启光明时代的里程碑。 她捡起地上的两张照片，那是两张居住在这里的帬亿零翼妻⑷武韭飼久芭人拍摄的照片，构图很杂乱。 但是这杂乱的构图，恰好拍到了后面那些形形色色的人。 可以看到他们微笑、交谈，推着婴儿车在宽阔的林荫道上散步。 玻璃橱窗里的芭蕾舞班教室灯火通明，隐约可以看到跳舞的身影。 神仙姐姐记得从这条路过去，是一个巨大的奥运会规格的游泳池，那是为辛勤工作的人们准备的娱乐场所。 然而，今天的普里皮亚季渺无人烟。 她顺着熟悉的道路走过去，房屋外墙摇摇欲坠，窗户玻璃破碎，房梁倾斜坍塌。 她进入那些空无一人的黑暗大楼时，甚至看见了脚下坍塌的地板。 短暂的十多年时间，就已经把这个乌托邦变成了难以言喻的鬼城模样。 理发店里，理发椅仰面朝天，周围是蒙满灰尘的卷发器和镜子碎片。 日光灯管歪歪斜斜地吊在超市的天花板下方，却看不到蜘蛛网。 市政厅的拼花地板破碎开裂，迤逦散落在气派的大理石楼梯上。 学校教室的地上，练习本扔得到处都是，本子上的西里尔字母用蓝墨水写得整整齐齐。 游泳池干涸没有水，这个巨大的游泳池曾经是她来交流时候最喜欢的地方。 因为管理人员总是将它维护得很好很新，那个时候很难得有这么大的恒温室靈夢亿陾灵厁II笼祁事扒内游泳。 金怪鸟跟着神仙姐姐一路走，能够真切感受到她那悲伤的情绪。 人类啊，真是复杂呢。 一边哭泣，却又一边抓起武器战斗到底。 两人走进一间公寓里，沙发座位塌陷，挨到了地板。 床铺糟朽不堪，几乎一切都陷入静止，似乎被按了暂停键。 实际上也确实是按下了暂停键——暂停了这一切的，是她们两个。 空无一人是再实在不过的现实。 但是这和被毁灭的庞贝、被时间吞噬的吴哥窟、马丘比丘不同。 在这里，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这就更突出了此地被弃是多么不正常。 这个小城的房屋和配套设施是如此令人熟悉，即便是到了几十年后依旧可以看到舒适的规划。 金怪鸟开始感受到不适了，某种类似精神污染的能量，在空气之中潜藏。 “我闻到了恶心的味道。” “……乌素姆的精神污染，阿娅说和原罪污染有关，你知道原罪污染是什么吗？” “很难说，但是可以简单理解为——无序和绝望。” 如果说秩序和希望，是大多数人类所喜爱的。 那么无序和绝望，就是在时间长河里漫游的她们最厌恶的。 这里的一切，都开始充斥那种观感。 从无人观看的告示板，到科学教室里丢弃的计算尺。 再到咖啡馆里残破的钢琴，都凸显了一个事实—— 这一切的毁灭并非是因为时过境迁，而是因为某种幕后黑手导致的灾难。 “在历史的表述里，乌素姆不可以存在。” 神仙姐姐叹了口气，她甚至没办法把这个真凶的模样公之于众。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存在被知晓，只会变得更坏。” “可是我们不知道乌素姆，乌素姆却知道我们，将这一切归咎于人性的卑劣，多可笑啊……” 乌素姆很不愿意看到人类发展，更不愿意人类掌控核能。 所以在祂干涉污染的历史进程里，人类有着非常极端的情绪宣泄。 遇到问题，不是去解决问题，而是试图歇斯底里地砸掉这还需要完善的一切。 在历史记载里，1986年4月26日，普里皮亚季附近核电站的4号反应堆发生了爆炸。 爆炸的肇因，是规划不周和人为失误。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反应堆的设计存在缺陷。 操作人员不知道有这些缺陷，而且工作中漫不经心。 于是一切的原因，被归咎于可笑的人性——灾难不正是这些肮脏的人性叠加造成的么？ 如果人人都是道德高士，那该多好。 拿出来的方案也好，实际上的操作也好，都应该无比敬业，完美无缺。 但是没有那样的完美，于是核电站出事了。 爆炸后，比广岛和长崎原子弹爆炸的总和多400倍的辐射物质，随强风吹遍欧洲大部。 后果确实是灾难性的，含在雨滴和雪花里从空中落下，渗入许多国家的土壤和河流，最终进入了食物链。 爆炸造成的死亡人数仍有争议，然后有心人就给安排了个几十万的数量。 甚至他们开始反思，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停一停我们的脚步，等等我们的人民？ 那我们就开始全面反对核能吧！那是人类无法掌控的神力！ 他们笃信这样的灾难，会在几乎无人注意的情况下，日复一日地在全球各地展开。 他们认为切尔诺贝利不是一次性的不幸事故。 而是人类做任何事情那种不管不顾、不明就里的态度，导致的破坏性结果。 它并非始于某一场爆炸，而是在无人知晓的状况中静悄悄地发生的，是由多重全球性复杂因素造成的。 乌素姆在一切的幕后，发出愉悦的笑声。 祂并没有让人类去做什么，祂只是让人类不去做什么。 于是事情，便显得有趣了许多…… “乌素姆比我们想象之中更狡猾，不把祂困在时间长河的循环里，让祂在物质维度苏醒，会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为什么这么说？” “祂不惮于摧毁我们已经建造起来的秩序，祂还想要让我们所依赖的一切动摇和崩塌。” 神仙姐姐很了解这个未曾窥见全貌的对手，至少比金怪鸟了解。 乌素姆到底在害怕什么？ 答案并非是人类的武力，亦或者是人类本身。 祂忌惮的是人类的潜力。 尤其是这种潜力在核能发现和应用之后，几乎是跨越式地兑现成现实。 人类确实应该反思，比如说关注一下生物多样性，关注一下环境保护。 从享受发展成果的角度来说，所有人都难逃罪责。 不过有谁是有意为之的呢？ 人类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刚想着看看摇篮之外的风景。 然后摇篮之外，就有可怕的毒蛇环伺，想要让孩子觉得摇篮才是永远的家园。 “我们有多少年——我是说，像是上个世纪的科技大爆炸那样，快速发展了？” “……” “对已知的东西坚持固守，对未知的事物不予置信，这种微妙的思想污染已经如同钢印。” “人类不害怕发展。” “真的不害怕吗？大多数人——很多人——他们更想要自己熟悉的那些东西。” 神仙姐姐便又叹了口气，她自己也是人类，所以了解人类。 她走到窗前，拉开朽坏的窗帘，烟尘腾起。 “当年普里皮亚季的居民，每天早上拉开房间的窗帘后，就会看到它。” 金怪鸟于是望出去，那是巨大的冷却塔。 “他们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有一天会毁掉他们生活的那座巨大的核电站。” “大部分居民都在核电站工作，其余的人则是靠核电站的工作人员维生。” 许多人一定明白，住在与核电站仅有咫尺之遥的地方是危险的。 但是没有人愿意关闭反应堆，不仅仅是为了舒适的生活。 还有更多的——对于未来的希冀，新的能源、新的科技、文明发展的基石…… “当初我们下定决心，想要实现那个目标，他们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神仙姐姐拔出长剑，劈开面前的窗户锁。 气劲纵横，剑气锋锐不曾有半点退却。 “而这是为了更崇高的理想，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文明！” 可是到现在，只剩下口诛笔伐，只剩下嘲笑戏弄，只剩下所谓的失误。 所谓人性的丑陋——到底什么才是丑陋的人性？ “我不能完全理解人类，如你所见，我只是继承了一部分记忆。” 金怪鸟斟酌着语言：“但是站在我的角度来看，人类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们在发展，也在尝试着做出改变，外来的压力没有把你们击垮，只是让你们变得更团结……至于说你们追求的那个崇高的理想，那可能要花很久。” 神仙姐姐看着对面那个依旧带着红色的巨大标识，缓缓闭上眼睛。 “或许道路会很坎坷，但是会实现的……会的，哪怕花上一千年！” 一个巨大的符文阵法，顺着她们走过的道路，如同勾勒在大地上的线条笔触一样缓慢点亮。 整个切尔诺贝利地区，都被蓝色的光芒覆盖，进而燃烧成一片赤红。 借用了金怪鸟的力量，这个巨大的陷阱得以成型。 将金怪鸟送回时间长河，神仙姐姐再度睁开眼睛。 然后背靠着时间长河的浪涛，高举长剑指向天穹之上的阴影。 “乌素姆，让我们来一次无尽的循环，看谁能够先走完这条路！” 『嘶—————————』 第1662章-你看，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时间在流逝，起码在艾丽娅的主观认知里面是这样的。 洛神在监控着这片大地，尤其关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 那是一个空间奇点——这似乎很可怕，核电站和空间奇点结合在了一起。 但这并不是巧合，而是一个基于能量力场的因果关系。 如果一场爆炸总得有个中心，那这个中心必然是原本的能量最充沛的地方。 人类不可能因此放弃这一切，核能是新的开始，但远不是终点。 可是人类似乎未必能够承受得了这种来自外界的恶意。 就像是迪迦里面拥有了麦格斯能源之后的人类，被机械岛袭击一样。 拥有了核能的人类，遭受了乌素姆连续多次的袭击。 祂这种王八蛋就见不得人类好知道吧，就想挑事儿。 但是没关系——奥特曼！启动！ 艾丽娅说我何尝不是光呢，只要乌素姆来，定叫它有来无回！ 神仙姐姐说收收味，你现在打得过谁啊…… 艾丽娅歪嘴一笑，我有十万将士，百万机械大军，随时都可以龙王归来。 神仙姐姐说那我不帮你调整屏蔽层了，看看你百万大军能干嘛。 事实证明，科学才是力量，艾丽娅这种莽夫只会打打杀杀。 机器人身上覆盖淤泥和真菌，就能够当屏蔽层使唤，这活儿也就神仙姐姐干得出来。 在洛神的监控之中，切尔诺贝利电站一切照常运转。 当然啦，如果是按照四十多年以后的管理规范来说，这玩意儿问题确实挺多。 但是按照目前大家摸着石头过河的做法吗，这座电站被认为是行业典范。 最直观的数据，就是它只有年均五起技术事故和设备故障。 嗯，听起来挺吓人的，事实上也挺吓人的，但是大家都觉得没啥。 目前他们正打算关闭四号机组，不过这只是依照行规对系统进行例行检查和维修罢了。 依据反应堆的具体情况，维修工作可能耗时数月。 而关闭的频次则取决于官方的要求——比如说新任苏联能源部部长的梅奥雷茨。 这哥们儿决定干一番创造历史的大事，换取成绩。 于是他延长了反应堆关闭的间隔时间，减少了维修时间。 这样做的直观结果，就是可以增加发电量。 艾丽娅说好家伙，真不愧是毛子啊，还真是敢。 成绩确实是有的，85年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超额完成近10%的生产任务。 部分原因是削减了维修时间，还有一些别的调整。 但是这样的好成绩导致的后果，就是把问题堆叠到了86年。 加班狗一样的反应堆急需关闭维修，电站的计划发电量将少于上一年度。 官方对此颇为不悦，但目前来说，他们依旧尊重技术人员的评估。 毕竟有些东西是真的不能外行领导内行，核物理就是其中之一。 这玩意儿听起来就高大上，无论是合在一起还是分开，多少人物理都搞不明白的？ 专家说，四号机组必须要维修！ 那大家就还是同意，四号机组将在4月下旬停工维修。 和通常情况一样，反应堆关闭后，可以在较低的辐射水平下对其庞杂的系统进行检测。 而关闭前的诸多检测中，有一项是关于蒸汽涡轮。 该设计可以使反应堆在安全控制棒激活模式下更加安全，类似保险。 它是一个自动插入装置，就像是把驾驶舱插入EVA一样，可自动将控制棒插入反应堆堆芯。 但是它的设计不太合理，工程师们对其颇为诟病。 要知道一旦到紧急情况，导致核反应堆关闭，那么机组仍然需要用水泵。 他们需要将冷却剂输送至过热的反应堆，以防堆芯熔化。 如果此时断电了，紧急柴油发电机就必须提供急需的电能以支持水泵工作。 逻辑上是很正确的——断电，缺电，备用电顶上。 可是问题就出在了这备用电上，紧急柴油发电机要是只能够使用45秒呢？ 工程师看没看过EVA不好说，但是即便是痞子，也不好意思只拿45秒的供能糊弄人。 45秒？这够什么用的？ 哪怕是变成光也有三分钟呢！ 工程师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说这个不行，这个得解决。 但是目前来说，找到问题的关键，就是要找到关键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缺电。 那是不是能够在必要的时候，从别的地方找点电，撑一下。 在核电站里，还能找什么电？ 大家目光转向了涡轮机，回旋镖打回来了，打到蒸汽涡轮机了。 他们指出，正如堆体无法在关闭后即刻冷却一样。 涡轮机在剩余液流压力的驱动下，依旧可以运转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运转所产生的能量，足以弥补柴油发电机仅能供电45秒的电能缺口。 但是这事儿没先例，涡轮发电机的动能能使其运转多长时间？ 它的运转究竟能提供多少电能？ 不知道，不知道那就测试试试看。 来自顿涅茨克工程师，希望在切尔诺贝利同行的帮助下找到答案。 而这所有的工作，都将在四号机组关闭时完成，这才是测试的核心任务。 工程师们拍脑袋总是很可怕的，这一点神恩文明深有体会。 顿涅茨克的工程师和切尔诺贝利的同行都好奇，所以测试工作写得满满当当。 他们的测试工作，要求系统必须模拟电站发生电力事故或断电情况下的状态。 理由很合理：此类测试，最终有助于改进自动关闭系统！ 但是他们就没想过，这测试本身的风险系数本身就很高。 不比自动关闭系统以后会遇到的难题低，什么火场里面测试灭火器？ 你以为是青铜局，实际上对面是通天代。 电站管理人员这会儿还觉得自己是亚运会LOL高手呢，必拿金牌嗷！ 他们对进行这项测试兴致颇高，因为这样的话，他们就可能试试新的大玩具。 那是堆体建造者设想的另一个紧急安全系统，以前都没试过呢。 此外，能源部的指示也要求他们这么做。 因为他们早先曾尝试进行相同测试，但是由于蒸汽涡轮发电机出现故障而未能获得成功。 所以他们也缺乏第一手数据，既然你这里人手设备都齐全，那就开干吧。 他们这么说，于是乎这几个月都在忙着这些事情。 他们大概并不知道头顶上有一个巨大的空天母舰悬浮着。 也不知道洛神已经派遣数以千计的小型观察机器人进入了这座城市。 那些像是啮齿动物甚至是昆虫大小的机器人，轻而易举地把这个时代的城市渗透成了筛子。 艾丽娅说自己可以当世界之王了，拥有这样的实力，搞什么拯救世界啊。 就该等到怪物把世界打得支离破碎的时候，自己再出来捡漏收拾垃圾，成为救世主。 神仙姐姐懒得搭理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如果说最爱人类的存在弄个排行榜，艾丽娅争第二，那么估计没人能够争第一。 时间就这么悄然来到了三月，洛神表示，新的变化出现了。 …… …… 早从3月份起，人们就开始着手准备维修机组。 涡轮机测试，可能是整个四号机组将要完成的系统检测中最复杂的部分。 “还有另外几项测试也必须进行，我们需要一个时间表。” “时间表？” “是的，制定一份协调各项测试时间表，这个任务交给你，维塔利。” 上司说如果你不能够按时完成任务，那我发誓，我一定会用我的小牛皮靴狠狠地踢你的屁股。 维塔利说好吧，我知道了，我知道就该是这样的，该死，这些活计就像是我奶奶的毛巾一样长。 事实上维塔利是一个经验老到的工程师。 这位年近50岁的工程师，在苏联全境的核电站都工作过。 他第一次来到普里皮亚季，是差不多十二年前的3月份。 而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是一个拥有12年核电站行业工作经验的老手了。 如今还不到五十岁的他，人生里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和这些大家伙打交道。 洛神安静地注视着他，因为在历史里，他是有记录的一员。 实际上他的履历很好看，早先时候他主要在封闭的托木斯克7号工作。 那是位于西伯利亚托木斯克附近一座拥有核设施的小镇。 但是与托木斯克这个有名有姓的地方不同，这座小镇未标注在任何一张苏联地图上。 洛神甚至在现有的互联网信息上找不到任何相对应的资料。 最后还是神仙姐姐在地图上标了个地方，说这里哪怕是再过十年，也不会上地图。 那地方，就像是国内的罗布泊——始建于五十年末期的苏联第一座核电站就位于此处。 “那个电站主要生产武器级钚元素，而不是用于发电。” “那你怎么知道？” “是啊，我怎么知道的呢？” 神仙姐姐双手抱胸：“大概是因为，那个反应堆的设计我参与了，ADE-4，这个人我认识。” 洛神终于明白了自己母亲女娲所说的‘信息并非万能’的感觉了。 总有那么一些人，即便是时代变了，他们也没变——依旧站在时代的巅峰。 事实上是在二十多年前，毛子的科学家们邀请核物理领域的同行讨论过事情。 神仙姐姐参与的不是完整的该电站第四反应堆的设计，而是关于原理方面的中字运动减速考量。 维塔利参加了那个电站第四座核反应堆ADE-4的建造，所以神仙姐姐知道他。 但是反过来，他并不知道神仙姐姐——就像是施工队的老手并不会去记住设计院的人一样。 和切尔诺贝利的反应堆一样，托木斯克7号的反应堆，也是采用石墨慢化剂来使轰击浓缩铀铀核的中子运动减速，这是当时综合考虑选择的方案，但是神仙姐姐说那玩意儿不算靠谱。 “可那是在二十多年以前！上个世纪五十年代！” “你现在在1986年，所以是这个世纪五十年代末。” “好吧——但是已经很厉害了，就像是外星科技一样。”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外星科技呢？” “……啊？” “开玩笑的，虽然我很想指着一个机器人，说人类的科技发展来源于此，那样起码有个作业可以照抄，但事实上是并不能做到。” 神仙姐姐双手抱胸：“如果那样的话，或许人类发展能快很多。” 其实人类发展已经很快了，起码维塔利自己就是这么觉得的。 他在和承包商负责修建核反应堆之前，已在切尔诺贝利电站工作了十余年。 所以他对于四号机组是最喜欢的——那是最好的核电站机组。 就像普里皮亚季大多数人理解的那样，四号机组是全厂最新、最安全的反应堆。 它是电站二期工程中的一部分，设计新颖，发电量充沛。 而且不同于一号和二号机组的独立结构，四号机组与三号机组相连，采用双联式结构。 这意味着三号和四号机组的发电量，是一号二号机组拍马都赶不上的强大抛瓦。 只不过这一切是有代价的，为了产生上述电能，机组需要至少3000兆瓦热能。 这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核燃料——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有那个东西。 三号与四号机组，分别于1981年1983年开始投入运营。 1983年12月18日，福明在四号机组施工与监督委员会提交的协议上签字。 维塔利拿出协议的附录，那是一份补充资料，这东西便于他撰写测试时间表。 你看，我们总得了解一下这东西有多庞大，而不是觉得核电站真就是烧开水。 四号核反应堆的压力容器，是一个直径10米、高7米的圆柱形钢桶。 这个东西三层楼那么高，填充了高纯度石墨，但它只是一层壳子。 正常的运作，需要把它再安置到一座长22米、宽22米、高26米的方形水泥槽中。 检修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和单纯的人力无关了，必须要用起重机械。 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从一个六层楼高的水泥壳子里，徒手取出一个三层楼的压力容器。 但是没关系，正常的检修并不需要超人来做这些事情，可以慢慢用起吊机。 工作的时候，就这么点内部填充的石墨砌体，就能使快速运动的中子减速。 还可以在铀原子分裂成更小的原子且释放动能时，维持核反应堆的链式反应。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它很庞大。 但是从释放的能量和转化的电能的角度来看，它又显得如此迷你甚至是渺小。 几十米的一个东西，就能够提供一百万户家庭开卧室空调的电能。 什么？西伯利亚不需要空调？ 那开暖气总可以吧——谁不得感谢一下可爱的空调呢。 维塔利在本子上写写画画，3月份的天气还好，核电站里面空调总是恒温的。 他正在给移动金属盖板的操作制定一个时间，可能需要几个小时，但是应当适当延长。 在反应堆圆柱体的顶部和底部，有两块巨大的金属盖板，充当生物屏障。 上面的盖板叫做系统E，操作员戏称为“艾琳娜”，很难解释他们的XP。 毕竟艾琳娜怎么听都不像是一块金属板子该有的名称——或许应该叫UMP45更合适。 上面有许多穿盖板而过的立管，主要用于安放两种管道装置。 一种是控制棒，一种是燃料棒。 四号机组共有1661根燃料棒和压力通道，这个年代的核燃料没后世那么小巧。 这些棒子每根长约3.5米，其中填充2%—3%的浓缩铀-235和天然铀-238靶丸。 同时还有211根可移动控制棒，由能吸收中子的碳化硼制成。 将控制棒插入堆芯，可以使核裂变减速，反之拔出堆芯可以使其增速。 链式燃料棒在反应过程中释放出能量，被该能量加热的水在两套冷却回路中循环。 最后它们将沸水送至可以进行水气分离的蒸汽罐，然后传输至涡轮机进行发电。 所以一切能源利用，在人类目前的阶段，都还是烧开水。 明光玉？什么明光玉？ 艾丽娅捂着兜，这是咱大明的！ 所以UBEG联合体也就不知道有这东西，不然他们也得哭着要奶喝。 可控核聚变？可控核聚变目前来说也没有外神尸骸能量结晶来得好用。 好在维塔利不知道这一切，他对于时间表很满意。 这下上司没办法踢我屁股了，没有安全壳虽然有隐患，但是确实大大减少了检修时间。 对，很毛子，很勇敢，没有安全壳。 这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以前四号反应堆没出过事儿。 而且三号反应堆已采纳了委员会建议的调整方案。 这些改进措施或许能解决类似列宁格勒核电站75年的遭遇。 我们已经在改了不是吗？你还要怎样？ 75年的时候，位于列宁格勒核电站出了点小问题——比划指尖。 当时主要是燃料棒和控制棒打架，对没错，就是打架。 当6米长的燃料棒插入堆芯不足2米深时，结果证明控制棒会产生正反应性。 或者说会使核裂变加快，堆体能量上升——狠狠地互相殴打起来了属于是。 冷却剂减少而引起反应堆辐射水平上升，这种正反应失效的情况，直接造成辐射的急剧增加和反应堆运行震荡，那次事故几乎摧毁了反应堆。 其他核电站人员无法得知相关细节，可是维塔利本人清楚地知道那次的情况多么险象环生。 要不怎么说他倒霉呢，他那会儿也不是那边的工作人员。 那次他过去交流学习，接受关于石墨反应堆的培训。 人家培训吃好喝好，捎带手还能拿点纪念品回来。 他培训的时候一时好奇，换班也没走，说我看看反应堆换电池什么个事儿。 结果就是他麻了——他成为了核反应堆史上最严重事故的见证者之一。 暂停反应堆后，从一种操作模式转换至另一种模式的过并不顺利。 他都能意识到意识到核反应堆出问题了，这感觉就像是熟练的泥瓦工看到房子开裂了一样。 尽管操作员在堆芯插入了更多控制棒，试图使其减速，可辐射水平却开始上升。 堆芯是燃料棒发生核反应和经由燃料通道释放核能的区域。 通常操作员将控制棒插入核反应堆活性区域后，辐射水平就会下降。 列宁格勒电站石墨堆的反应却有违常理，还在不断地踩油门。 要是辐射值迅速蹿高而抑制不住的话，可能引起爆炸。 “想象你自己坐在一辆飞速行驶的汽车上。” 他在第二天跟一个安全官员吐槽这事儿多可怕多凶险。 可惜对方不懂核物理，他不得不选个合适的比喻。 “你启动发动机，开始运转，然后你平稳加速、换挡，你的时速是每小时60公里。” “嗯，六十公里每小时，然后呢？” “然后你的脚撤离油门，突然汽车自己开始加速——” “听起来很可怕。” “不不不，这只是开始，每小时80、100、130、150公里……” “我会踩刹车。” “你踩了刹车，但是毫无用处，车速继续飙升——此时此刻，你将作何感想？” 安全官员想了想，大概理解了为什么维塔利骂娘，于是很慷慨地原谅了这个命大的家伙。 没错，维塔利确实命大，那次的核反应堆要是爆炸了，洛神也就看不到他了。 当时的核反应堆两次停止运转，紧急停堆好艰难避免了爆炸。 可是核反应堆能量的剧增，使堆芯中一条燃料通道熔解并释放出铀。 核反应堆被关闭的次日，人们用氮气对其进行了清洁。 但依旧有总计150万居里的放射性核素，经由排气管释放到周边环境中。 这是个什么单位呢？每居里等同于370亿原子核裂变所释放的辐射量。 如果拿去搞破坏，它可以污染上百亿升牛奶，使其无法被人类食用。 事后依据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报告，核污染的安全水平是每平方公里5居里。 人们纷纷猜测，150万居里的放射性核素对电站周边的人群和环境。甚至包括距离电站不到50公里的列宁格勒究竟会产生哪些影响，那个安全官员就是为了那事儿来的。 但是没有解释——前苏笑话之所以是文化瑰宝，就是有这样的原因。 就是因为不跟你解释，你才会知道这是玩官僚那套的毛子。 洛神把这些资料整合起来，根据她的设想，这是个隐患。 “这是隐患，但是改不了。”神仙姐姐摇头：“而且修正措施下发了，就在建议书里。” 维塔利是个优秀的工程师，甚至负责制定检修的时间表。 但是他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地工作。 他从未收到关于电站事故原因的解释，对核反应堆设计上的重大缺陷也知之甚少。 相关信息总是讳莫如深，或许有技术保密的理由，但是后来的西方媒体总是喜欢渲染别的原因。 只不过目前可知的，是设计师们并未对石墨堆做出重大调整。 他们解释了应该如何改进控制棒，检查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四号机组的委员会，也在其出具的建议书中包含了上述内容，让大家照着做就好。 “可是人人都觉得控制棒的问题无足轻重？他们是傻子吗？” 艾丽娅都TM看懂了这事儿！ 控制棒和燃料棒打架的问题，这不挺严重的吗！ “电站运营的首要任务是发电，而不是设计新的堆体或是改进现有堆体。” 神仙姐姐耸了耸肩：“科学理论总是要给现实基础让步的，大科学家。” 你看，角色反过来了。 一直以来都负责现实基础的领袖级人物艾某人，也有被教育的一天。 艾丽娅顿时哑然，她何尝不知道这事儿放在现实里会是什么样子呢？ 能用就行，维修的事儿可以放一放。 新的设计？多做多错，以后再说。 “他妈的！”艾丽娅叉着腰，有点憋气：“真他妈的——” “我们回顾历史，总是觉得历史是线性的，有一有二再有三。” 但事实上就像是对于维塔利的观测一样，历史从来都不是这样一条线的。 维塔利经历了很多，但是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多。 他参与其中，负责协调规划，但是他并不能够改变很多事情。 甚至就连一直密切监视电站的克格勃，都对两座最新核反应堆的运行整体感到满意。 始终跟进切尔诺贝利电站的情报人员相信，整体而言三号和四号机组比一号和二号机组更安全。 他们有个书面结论，被洛神拿到了。 艾丽娅看着那上面的字眼儿，血压突突突地拉高。 【虽然工厂存在严重安全问题，但总体情况在改善。】 【36个月时间里，三座运行的反应堆共发生3起事故和16次设备故障，故障率很低。】 【在最近9个月中，无一起事故发生，只有10次故障。】 因此，无论是维塔利还是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干得挺好的。 起码在着手准备四号机组停堆测试时，似乎都没有理由去回忆列宁格勒电站的那次事故。 维塔利只是按吩咐行事，他从各单位和顾问那里搜集关于例行测试的信息资料，加以整理，然后把准备好的时间表提交给负责停堆的专家组，目前来看兢兢业业，实在算得上称职。 他建议停堆可以从4月24日周四晚10点开始。 包括停堆在内的全部测试工作，将在4月25日凌晨1点结束。 这是一场很小很小，很短很短，很无聊但是也很必要的检修，仅此而已。 艾丽娅说命运的齿轮已经咔咔响了，她得想办法上点润滑油。 洛神得到了艾丽娅的授意，决意去改变这个破事儿。 乖女儿出动了啮齿机器人，小心地修改了维塔利制定的时间表。 并且在附录里面，用非常详细的资料，阐述了关于列宁格勒核电站的问题。 神仙姐姐没有阻止艾丽娅的行为，她还提出了好几个语法错误的修改。 她没有骗艾丽娅，她真的很懂毛子，甚至就连毛子的公文都会写。 但是事情朝向艾丽娅不愿意接受的‘抑制力’方向倾斜了…… 计划表给到了专家组，专家组也看到了附录。 他们商量了一番，觉得确实应该小心点，所以建议停堆应该在早上10点结束。 否则反应堆的辐射水平，将会低于允许范围。 很显然，他们有谨慎，但是不多。 他们不觉得燃料棒和控制棒打架问题很大，他们只是记得上次核电站辐射泄露的后果。 哦，是挺麻烦的，安全官员都来了，那我们还是稳一点吧。 众口一词，欣然默许，于是总工程师福明在计划书上签字。 但是时间改了改——停堆最初是打算在4月23日进行的，但他们还是决定在周末工作。 艾丽娅揉着额角，发现他们从未向莫斯科能源与电气化部的代表报批，也未征得核反应堆施工方的同意，尽管规章要求这么做，可是实际操作中鲜有人遵守。 “这就是毛子，你得习惯他们的风格。” “可这是核电站！” “即便是核电站，也是建在这片粗犷的大地上。” 神仙姐姐揣着手，看着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你还有一个选择，出动大军，去给他们一个教训，并且拿枪指着他们的额头，让他们认真工作。” “……你说真的？” “他们习惯了被暴君鞭笞，如果你怎么做，他们会骂你，但是也会认真干活儿。” 艾丽娅说我可以迂回一下，我打算以能源部安全官员的名义，给他们上点眼药。 “让我来告诉你会发生什么，我不是在讲逻辑，我是在说人情世故。” 神仙姐姐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最好的消息是，接下来的周末是一连串假日的开始。” “……啊？” “5月1日国际劳动者日，这是法定假日，东正教复活节在5月4日星期日，虽然不受官方重视但也是广泛庆祝的节日，在这之后的一周还有一天假日——5月9日二战胜利纪念日，也是官方和民众都会热烈庆祝的法定假日，那个时候，大家都乐意去享受节日气氛。” “所以他们想要趁这个时候把事情干完？” “嗯哼，4月25日这个周五是处理未完成事务的最后机会，不然的话就得等半个月，要在5月中旬前搞定任何事不是不可能，但是挺难的。” “可这是危机！” “没有发生事情之前，没有危机——或者说为了可能出现的危机而停下工作，那才是危机。” 艾丽娅眨了眨眼，然后表情变得有点微妙起来。 她懂了，但是神仙姐姐并不打算放弃给她一记世俗的响亮耳光，这是爱的巴掌。 “数周前，扎波罗热核电站也发生了核泄漏，那个电站有两座正在运营的核反应堆，还有一座在建设中，4月7日，管理人员发现反应堆中冷却水的辐射水平高出正常值14倍，为了解决问题，他们不得不关闭反应堆两周，同时暂停在建反应堆的施工，你猜猜他们得到了嘉奖吗？” “……没有。” “是的，没有，由于第三座反应堆正在维修，相当于整座电站已停止发电，这一切意味着没有发电，没有奖金，甚至没有假期，有的只是来自上司喋喋不休的质问。” 神仙姐姐抿了口茶：“你什么身份？跑过去跟五万人的核电站说全面停机，预防危机？” 艾丽娅什么身份？ 反正安全官员是不够级别的，那她得去把能源部长的位置拿下来。 可这是能做得到的吗？ 艾丽娅骂娘骂得很难听，可怜的小洛神默默堵上耳朵，不去记录自己父亲大人的无能狂躁。 在军事领域，政治领域，她都是领袖般沉稳强大的人物，但是这无济于事。 神仙姐姐平静如水，甚至还有闲心教育洛神如何完善自己的模拟情感思考回路。 这就叫现实，现实没有逻辑，人性也没有，但是可以抽丝剥茧。 人情世故，小姑娘，学着点。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将在四号机组安全停堆的情况下，进入4月最后一个周末。 然而，四号机组的停堆并非如鲍瑞兹建议的那样在4月24日夜开始。 而是在25日清晨操作员换班时开始，他们是真的想要卡点把事情干完好放假。 凌晨4点48分，核反应堆的功率已降至一半，达到1600兆瓦。 艾丽娅来不及做什么了，或者说她也不能够做什么。 无论她如何尝试修改这段历史，灾难依旧会发生。 人类啊，真是有趣又可悲的生物…… …… …… 洛神把艾丽娅叫醒的时候，神仙姐姐还在看资料。 神仙姐姐最近在忙着给机器人上BUFF，已经进行了差不多二十万个机器人了。 艾丽娅披上衣服来到大厅，神仙姐姐已经收起资料，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出事了？” “宓妃截获了一封发给电力部长的电报，内容是密码信号，1234。” 听起来这信号其实蛮简单的，1234。 但是熟知内情的人只会毛骨悚然。 这些数字表示发生危险的种类为核危险、辐射危险、火灾和爆炸危险。 后果有近期的，有长远的，但有个共同点——难以预料。 是的，最简单的内容密码信号，最可怕的后果。 艾丽娅闭上眼睛，沉默了足足两秒才睁开：“什么时候的事情？” “15分钟之前，信号来自山岩……宓妃很认真在监控这一切，但是没有用。” 神仙姐姐知道艾丽娅想要做点什么，但是能做什么呢？ 她自己的计划，是在出现问题的第一时间控制问题，扼杀危险的萌芽。 事情总是会发生的，我们应该去解决它。 艾丽娅之前则是压根就不想要萌芽出土，让事情不发生。 这就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甚至于幼稚得可爱。 但就是这样的天真，你才会知道，这个强大无匹的人间之神其实心软得像棉花糖。 洛神给出投影，视线是俯瞰的视角，空天母舰现在就在切尔诺贝利的上空。 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切尔诺贝利是一个美丽而又富有乡土气息的小镇。 它湮没在茂密的菁草丛、苹果树、樱桃树的林海之中。 那隐藏在切尔诺贝利以北不远混凝土里的核电站的四个动力机组，看起来甚至都那么和谐。 然而,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 深夜,在核电站的大脑、眼睛“山岩”综合信息计算中心中，工作人员正根据大纲进行试验。 1时23分40秒,“山岩”突然发出不正常信号。 核反应堆操纵系统的主任工程师按了完全停止运转的电钮。 经过15秒钟,反应堆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又经过几秒钟,发生了第二次爆炸,。 这次比前一次更加猛烈,震得核电站的建筑物摇摇欲坠,闪出了领梦栮久林伍陕虾旗依彡火光。 大家立刻陷入团团尘埃和热浪之中,只有电线短路的闪光划破了黑暗，照亮了计算中心大厅。 大厅里安装着发电机组的操纵台，也是发电机组控制中心——监视反应堆的“柜子”。 被命名为柜子的电子计算机随之断电，紧接着一份简单得就连孩子都能听明白的电报发出。 此事，普里皮亚季还在沉睡，整个国家也在沉睡。 善良的人们，还不知道巨大的灾难已经悄无声息地降临到了这片土地上。 神仙姐姐拿出一个原子钟，片刻之后洛神也重新调整了时间。 “时间线有问题？” “是，发生了变动，我们失去了五分钟。” 艾丽娅欲言又止，但是神仙姐姐却只是摇头。 “不要在乎另一个我在时间长河里做了什么，那是我应该做的，而现在你该做——” 她把资料拍在艾丽娅心口：“挽救灾难，对抗安其拉虫人，以及击退乌素姆，我总感觉自己似乎无数次经历过这个阶段，就像是在梦里。” “在梦里，我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灾难……宓妃！” 【我在。】 “打出军队的名号，把那些不知情的军事消防队员全部赶回去——介入事故！” 【明白，立刻执行！】 第1663章-改变，悄然到来 在切尔诺贝利的旧址上，一行几个人正在行走。 这一片地方那个已经荒芜，但是年轻人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主要是那个游戏有意思，就那个潜行者，你们玩过没有？” 几个人并非是一起的，他们分别来自两个方向。 一对夫妻来自不列颠，看起来类似于学者模样。 而另外两个少年，则是很典型的斯拉夫人模样。 “我们不怎么玩游戏，那是什么样的游戏呢？和切尔诺贝利有关吗？” 两个少年叽叽喳喳地说着游戏的内容，潜行者：切尔诺贝利的阴影。 至于说游戏故事的内容，则是发生在虚构的第二次核爆炸后的切尔诺贝利核禁区。 学者夫人对于这种恐怖射杀与求生游戏有点敬谢不敏。 另一个小伙伴觉得一般：“我觉得使命召唤比较好玩。” “是吗？那是什么内容？也是恐怖的吗？” “不，是军事射击游戏——” 他比划了个拿着枪哒哒哒的姿态。 实际上在使命召唤现代战争的游戏里，主角乔恩·普赖斯在普里皮亚季的桥段实在是乏善可陈。 无非就是好X坞那套，非要说的话，激进的坏蛋是毛子——这是他们一贯的风格。 更微妙的是两个年轻人自己就是毛子，却对被黑没啥感觉。 “到这里，就不能够进去了。” 之前一直沉默的年轻导游拦下大家，然后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这是他们靠近方圆30公里的禁区的大圈，没错，范围就是这么广。 “如果你们非要进去更里面，那得加钱。” “我们打算去看看杜伽雷达。”学者丈夫说道。 “哦，那套开启之后全世界无线电都会瘫痪的雷达？” “不，并没有瘫痪，只是它的功率太大了，导致全世界的电台都会收到杂波。” 学者丈夫解释着原理：“就像是啄木鸟的声音，笃笃笃——每到这个时候，大家就知道，那个大家伙开机了。” “听起来像是开了公共麦，我打游戏的时候特别讨厌这种玩家。” 但是那东西在限制更严的10公里禁区——那和30公里禁区嵌套在一起，是两个同心圆。 而那座大名鼎鼎的核电站，就在半径分别为30公里和10公里的两个同心圆的中心。 导游想了想，如果只是看雷达的话，也不是不行。 游客喜欢看那玩意儿，他理解。 那东西是如此壮观，铺满了整个操场。 虽然在如今的标准，它其实已经算是低科技系统了。 但是当年它是如此强大，能够侦查到来自另一边东海岸的核攻击。 星球大战计划催生了人类两大阵营好多好多科技奇观，它们总是那么让人心情昂扬。 当然啦，到了地方之后看到那破破烂烂的玩意儿，昂扬的心情就不免会失落。 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导游看了看辐射计数器，又拿出几个来递给四个客人。 说实话，这东西没什么用——它在这里一直都会响，除非根本不来这里。 小城切尔诺贝利和核电站在另一个地方，那是去不了的地方。 但是临近城市普里皮亚季可以去看看，这些家伙喜欢看那种世界末日一样的地方。 那种探秘的感觉，会让他们觉得钱花得很值。 一行人坐上越野车，在这片已经成为荒野的地方那个上奔驰着。 学者夫妇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他们时不时要求导游停下来，然后拿着望远镜扫视周围。 两个斯拉夫少年虽然跳脱，但是意外地有礼貌。 他们只是单纯想要见识一下游戏的背景地点。 所以无论停在哪里，他们都能够很开心地拍照留念。 “真像啊……就像是庞贝古城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称呼。”学者丈夫头也不抬，写写画画着什么：“这不是荣誉。” “我知道，而且这里比庞贝要保存得更完好些。” 普里皮亚季有时被誉为当代的庞贝城——如果真有人觉得这是赞誉的话。 这两座城市既如出一辙，又大相径庭。 原因在于这座现代城市的墙体、屋顶，甚至零星可见的窗户玻璃都基本完好无损。 并不是火山喷发带来的炙烤与岩浆吞噬了生命。 而是不可见的放射性颗粒迫使当地居民离开家园。 大部分植物活了下来，野生动物回归此地，重新占领了昔日属于人类的定居之地。 这座城市的街道上留下了大量过去前苏时代的印记，还能看到很多那个时候的标语。 在一座废弃的电影院内，还挂着一幅肖像。 导游说现在已经没人知道这是谁了，但可以确认这不是斯大林或者地图头。 学者丈夫有点震惊：“你们居然不认识他？天呐，维克托·切布里科夫他当初执掌着整个克格勃！” 导游只是耸了耸肩，那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不是吗？ 你非要说克格勃的话，我倒是知道普大帝。 学者丈夫回头看了眼那个肖像画，和夫人对视一眼。 后者摇了摇头，表示时代已经过去了，以前的事情不要想那么多了。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辐射计数器发出的叫声令人厌烦。 学者夫妇直接将其关闭了，导游看到他们不在乎，也随手把它关了。 两个斯拉夫少年有点担心：“这是可以的吗？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是我知道辐射很可怕。” “如果不来这里，那就没关系，可是你现在已经站在这里了，它除了让你更害怕之外，并没有什么改善现状的能力，孩子。” 这一举动和1986年被派往处理核事故的战士、工人们的做法如出一辙。 他们必须去做自己的工作，而辐射计数器显示辐射水平是无法接受的。 那就不要看它——然后唾弃元凶，诅咒代价，最后直面命运的剑锋。 学者丈夫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不要太相信这些吓唬人的机器，它的辐射量并不高，你在这里待上一整天，大概就相当于你坐一个小时的飞机，从理论上这是有害的，但毕竟只是理论。” 两个年轻人决定相信他，毕竟从模样来说，他实在是有种令人信服的书卷气。 几人到处看看，走进一家废弃的超市，上面还挂着各种各样的招牌。 这些字样并无什么改变，他们当然认得出来——奶酪，牛肉，牛奶，还有面包和蔬菜。 可是两个年轻人在看到它们的含义时，似乎有些困惑。 他问道：“怎么会这样？这里好像什么都有卖，可他们总写那个时代几乎什么东西都缺。” “不，实际上如果只看农产品，那供给还是很充足的。” 学者丈夫回忆着当年的情况，更别说这个地方拥有核电站。 这种核心能源设施，总是能够享受很多特权。 比起普通的民众，这里的工人能获得更好的农产品和消费品。 “我还以为都像是以前的笑话那样。” “什么笑话？” “如果你想把自己的冰箱填满食物，那就拔下冰箱插头，接到收音机上！” 另一个少年有点傻眼，似乎无法理解这种精妙的人类文化瑰宝。 他追问这是什么意思，这让同伴很羞恼。 比一个笑话不好笑的事情，是讲解这个笑话。 “因为收音机里总是在播报生活水平持续提高，可是冰箱自有它的故事要讲！” “啊……哦，意思是，意思是挂这些牌子，但事实上不一定买得到？” “嗯，据说当年官方宣传的形象，和现实总是差别很大。” 两个来自斯拉夫的少年，毫无顾忌地在当年那个庞大的红色帝国的坟头上蹦迪。 反倒是学者夫妇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许多。 那个红色的巨熊，毕竟也是世界两极之一。 还不至于说沦落到连基础的生活必需品都无法保证的地步。 可是被抹黑到这种地步，实在是有够悲哀的。 “即便知道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这也有够触目惊心。” “是啊，不知道人类以后会怎么书写我们的历史呢？” “或许是失败者——也可能是神话故事里面那些戏剧角色。” 导游狐疑地瞥了眼这俩人，这话说得你们不是人类的学者，而是什么外星人一样。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作为一段历史，切尔诺贝利事件确实是一次技术灾难、 它不仅重创了苏联核工业，还影响了这个庞大国家的整个体制。 这次事故拉开了苏联终结的序幕，民众们越来越多地要求官方事无巨细地公开一切。 这种信息公开和言论自由，让野心家有能力借以公开性政策的名义，操纵时政，褒贬当局。 官方的权威一落千丈，而生态问题则成为了那些野心家建立自己组织的合法理由。 最后的结果就是多个政治实体的出意磷yi⑦逝伍E镹丝揪坝磷梦现，导致这个本就没能够彻底构建共同认知的联盟解体。 语言是一把可怕的刀，这种伤害可以触碰到心灵，甚至可以把伤痕延续到几十年之后。 “大家总是惯常地将切尔诺贝利核事故，归罪于运转失灵的前苏体制，以及这一类核反应堆的设计缺陷。” “这有什么不对吗？” “对，当然是对的，这种方法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这样一来，便也暗示这些问题皆归于过往了——人类总是喜欢解决提出问题的存在，但是问题总会出现。” 事实证明这样的信心怕是用错了地方。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堆芯熔毁事故的原因，时至后日依然显而易见。 但是同样的灾难再度发生，却没有当初那个‘灵猛旗玲玐⑸斯陆芭（七）妻有问题’的国度那样拼上一切去应对危机的魄力了。 “人类的文明是螺旋向上的，你们看到的是那些家伙拍脑袋下决定，可是他们自己呢？” “他们不是随便下命令？我也会，签署文件而已，坐在办公室里！” 少年总是说话不过脑子，自以为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 学者夫妇摇了摇头，权威的执掌者，希望增强国家实力，巩固本国地位。 希望经济加速发展，克服能源与人口危机，拼凑出自己渴望的宏伟事业蓝图。 事实上是在这样的灾难面前，没有人从一开始就是大坏蛋，绝对没有。 但似乎没有人这么认为…… 更可悲的是，比起1986年的情形，如今这些情况变得更加明显。 “假如我们不从已经发生的事情中汲取经验的话，切尔诺贝利式的灾难很可能会再现。” “是已经再现了。” “好吧，人类真是可怕——他们如此脆弱，却依旧在努力地活着。” 如果把世界的出现到现在，一共划分成二十四个小时。 那么即便是当年的生物霸主恐龙，也不过统治了这个星球五十分钟。 人类？人类从诞生到现在，囊括自己的进化到文明的建设成果。 所有的时间加起来，一共也只占了这24小时的一分钟罢了。 经过漫长的前行，他们终于抵达了那个巨大的核设施的外围。 学者丈夫拿出一个小巧的仪器，和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称霸地球长达一分钟的人类，现在要迎来转折了。 “你们做什么？”向导狐疑地看着他们带来的仪器。 但不是武器，所以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以为这些人又是那种捏造事实的记者。 他们喜欢来这里拍点什么，然后假装自己努力地揭露真相。 可在下一秒，学者夫妇用抱歉的眼神看着这几个同行者。 “很抱歉把你们卷入进来。” “是的，但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东西，没可能再错过。” 说着他们按下仪器，就像是刺激到了什么庞大的能量体一样，整个空间亮了一下。 这片久无人烟的地方，一瞬间恍惚着如同昨日重现。 走动的行人、穿行的车辆、蒸腾出白色水雾的核电站冷却塔…… 那些原本荒废的东西，此刻虚幻着，如同再度出现。 或者应该反过来——那些东西一直都在，但是他们从未来回到了过去。 “赞美你！伟大的主！”那个学者丈夫身上的西装被撑裂开，浑身的筋肉隆起。 肉眼可见的狼人鬃毛从身上长出来，让他的模样都变得无比狰狞。 之前的书卷气消失不见，一个两米五高的狼人俯瞰着大家。 “知道我为什么记得维克托·切布里科夫吗？就是之前那幅肖像的人。” “为、为为为什么？”向导腿在发抖——狼人？！ “因为几十年前他掌管克格勃的时候，整个克格勃都在追杀清扫狼人！” 学者夫人微微一笑，露出两枚尖利的吸血利齿：“同时也清剿吸血鬼。” “可尽管如此，我并不讨厌他，他是个很守规矩的人。” “他知道我们在找什么——那是足以改变一切的东西，是神的恩泽，可是来自东方的至强者，却把它夺走了……不过没关系，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这一切都回来了。” 吸血鬼夫人行了个提裙礼：“旅途很愉快，只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这是一个空间奇点，我们要回到过去改变一些事情，就像是改写历史，但可惜的是你们并不能够承受这样的压力，所以……” 话音落下，向导就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重压踩住，整个人‘扁’了下去。 甚至都没有血光，那种诡异的二维化让人毛骨悚然。 “确定了，时空的畸变原点就在这里！” 向导的遭遇，并没有让他们变得害怕，反而更加兴奋起来。 以向导为圆心，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虚幻的投影。 1986年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留下了太多的未解之谜。 吸血鬼和狼人侥幸在那个庞大国家解体之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他们在发现了这个地方的异常之后，进行了密切的关注。 原本这一切应当是被人类发现的，这些世界的主人总是热衷于发掘大地上的所有奥秘。 但是石棺和辐射，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即便是当时最先进的机器人，也只能在这里活动两分钟。 可是狼人发现自己能够承受这样的辐射…… 他们原本只是将这里作为最危险但是最安全的落脚点。 毕竟没有人会在切尔诺贝利来追杀异种，哪怕他们受到所有人类的敌视。 也正是这样的机缘巧合下，他们才发现了这个地方的异常。 它连接着过去——不止一次他们目击到了这个地方，出现‘过去’的踪迹。 既然能看到，并且不是留影那种海市蜃楼的方式，而是真正的时空交汇。 那我们能不能回到过去，改写历史呢？ 本就没什么好失去的异种，尝试着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扳回一城。 为此他们专门派人潜入人类社会，并且找到了好几种特殊的东西制造仪器。 能够压制他们异种能量的上帝琥珀、最先进的核子科技探测器，以及最关键的能量源。 那是一枚从陨石里面找到的，只有苹果大小，却蕴含了超过好几吨氦三能源的能量结晶。 拥有了这一切，他们就有了破门的工具，在原本就残破不堪的房子上凿个洞。 人类的至强者在当年赢了，可是这一切在今天会迎来转机！ 下一秒，画面闪动、 原本已经出现的‘过去’颤抖着，变成了更为荒芜的未来。 一个女人踩在如同山脉一样庞大的尸体堆叠上，恍若神明，低头俯瞰。 片刻之后，她甩开长剑上残存的最后一滴黑红色铅汞一样的沉重血液。 “我们——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 “……” “哦，我想起你们是谁了，就在这个地方，我们曾经见过。” 但是相比起这些，神仙姐姐只是看着他们身后那个被打开的缺口，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们不该来的——这就是命运吗？” 身后，巨大的阴影再度来袭，发出嘶声的怒吼…… …… …… 两个年轻人，如同幽灵一样，出现在了艾丽娅所在的时间线。 这本该被封闭起来的、在时间长河里自洽了的循环，多了个新的浪头。 但是没有人看得清楚这两个灵魂的所在。 他们互相瞪着眼睛，大喊大叫，可是人们却对他们视而不见。 【……】 两个年轻人对视，都想起了他们以前看过的电影。 就是那种毛子的年轻小伙子，回到过去，然后在二战里认识到战争的残酷什么的。 可是也没说要认识到核电站爆炸的残酷啊！ 他们在四处游荡着，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30公里的范围。 整个切尔诺贝利，就像是一个捕鱼笼，许进不许出。 【这该死的渔网，难道就没有漏洞吗？】 【我想我们就是靠着漏洞来的……】 他们两个幽灵游荡在附近，看着整个普里皮亚季一点点建设起来。 用他们那可笑的知识储备来判断这个时候是什么时间段，简直就是做梦。 但是好在他们可以用更简单直接的方式——那就是跟着这些居民溜达。 他们在一段时间的晃悠之后，发现现如今应该是普里皮亚季的建设早期。 【我们到底在什么时候？】 【感觉像是1985年或者1986年……】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们终于在这些见鬼的只有月份的文字之中，找到了年份的信息。 那玩意儿来自于一份剪下来的报纸——天呐他们终于想起来可以看报纸了。 普里皮亚季《工人力量论坛报》，1986年1月。 电站超额发电9%，大喜事！ 但是同一事件的报道题目，却是《为何电站没有完成1985年的计划？》 仅从标题很难看出，文章实际表达的内容是对未能完成上一年建设规划的担忧。 在这段时间的游荡里，他们发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有两个管理者。 一个负责建设，类似包工头。 一个负责设计，类似工程师。 【我觉得那个叫卡兹玛的家伙，有问题！】 【布里奇哈诺夫实在是太蠢了……他这个工程师有什么用？他正在被欺负！】 【要是我的话，就狠狠地给这个包工头一拳！】 天呐，他们都看到了些什么？ 卡兹玛，施工方的老大，他负责整个电站的建造工作。 在这座小城，他的权力和威信要胜过布里奇哈诺夫。 尽管布里奇哈诺夫住的公寓名气很大，大家都尊重这位总工程师。 但卡兹玛和他的家人，却住在这里仅有的四幢别墅中的一幢。 【普里皮亚季根本不允许修建别墅！】 【我有点欣赏那些工程师了，但是我开始厌恶这些承包商……】 事实上是如果比较两位管理者的工作成果，尤其是他们完成计划的情况。 那么卡兹玛实在是名不副实——卡兹玛和他的团队，没有按期完成任何一台核电机组的建设任务，反倒是布里奇哈诺夫和他的工程师们，总能如约甚至是超额完成工作指标。 事实上看报纸给了他们不少信息来源，也分析出了那些背后的真正的贡献。 布里奇哈诺夫所在电站的四台机组，共发电290亿千瓦。 这足以满足3000万套公寓全年用电需求，解决了当时苏联2.8亿人中一半民众全年的用电问题。 这就是最开始他们看到的报纸的题目，为什么电站没有完成去年的计划。 【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很大一个，在天上飞过来的。】 【得了吧，没有那样的东西，哪怕我们成了幽灵——快来看他们打架！】 打架真是有趣啊，两个年轻的幽灵看得津津有味。 事实上这事儿也和切尔诺贝利的两个管理者有关。 事实上普里皮亚季两位管理者间的个人关系还算可以。 布里奇哈诺夫受人尊敬，卡兹玛则不是被人崇拜，就是让人生畏——取决于不同情况。 他们二人最终学会了如何共事，如何尊重对方。 归根结底，他们拥有共同的事业，电站主管是客户，而施工方是供应商，彼此多重依赖。 问题出在更广域的范围，他们的团队之间存在着管理方面，以及社会文化方面的矛盾冲突。 布里奇哈诺夫的团队成员，多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优秀工程师。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自莫斯科，他们不仅给普里皮亚季带来了运营电站的专业知识，还带来了大城市的做派、文化，偶尔还有几分傲慢。 而卡兹玛的施工队主要由当地农民组成，与之相伴的是他们的固习、文化和偏见。 新面孔讲着满口俄语，当地主要居民二毛们则说surzhyk。 这种一种混合语，反正就是方言口味。 管控双方的矛盾冲突，以及防止当地青年和卡兹玛带领的年轻建筑工人间打架，既是小城警察的职责，也是令他们头疼的事。 压力最大的日子就是工人们拿到薪水的那两天。 第一天先预付一部分，第二天再发放剩余薪资。 开心聚众畅饮欢庆工资发放，是毛子们由来已久的习俗。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警务人员搜罗任何在街头超过五人的聚众，但是收效甚微。 两个年轻幽灵就爱看他们喝醉了打架，甚至恨不得替身去打。 踢他裆啊！踹他啊！用棍子打他的头！ 电站工人，不拘老幼都常常被建筑工人嫉妒。 因为电站工人拥有更高的收入、更好的工作条件。 他们可以比那些盖楼的人更早地从五盈泣:拔爸?冥起遛疑凌梦宿舍搬进公寓。 建筑工人则觉得觉得他们工地上的气氛更融洽。 他们相信自己的工友是心胸开阔、心直口快的人。 并普遍认为厂里的人心机深沉，精于算计。 电站工人相当不认同这种想法——但是无济于事。 两个幽灵发现新的问题了，天上飘着的黑色的钢铁城市，是真的存在的。 而电站主管和建设承包商的身边，都出现了他们看不见的机器人。 那些小小的、精巧的小机器人，就像是外星科技一样惊人。 但是卡兹玛不知道这个事情，他专注于管理自己的施工队。 就像管着人口众多的大农庄的老地主一样，也不知道卡兹玛喜不喜欢吃油泼辣子面。 施工队那些管事工头很畏惧卡兹玛。 一收到卡兹玛请他们前往罗马仕卡餐厅享用甜菜汤的邀请时，就惴惴不安。 他们到了那里，看到卡兹玛端坐于条形桌的顶端。 这个位置通常属于家庭中的父辈和兄长，他的下属则如孩子般围坐在周围。 当所有人都在一勺一勺默默地喝着菜汤时，他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宁静。 虽然没有愠怒，但是他语气坚决，提出批评。 比如强调这组运货工，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将一台吊车运到工地上。 亦或是水泥厂未能完成水泥浇筑队的命令，导致工期延误。 卡兹玛似乎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能熟记自己手下浩浩之众的姓名。 甚至还能分毫不差地记住每个人的任务以及能够调度的资源。 两个幽灵确信那些机器人对他极感兴趣，尤其是对于他在工程调度方面的规划。 他们甚至不止一次，看到那些机器人翻阅卡兹玛的笔记本。 只是卡兹玛却总是以为调皮的风吹动了那些书页…… 到了3乐，布里奇哈诺夫和他的同事参加了一次企业联合大会。 参会企业都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建筑材料和硬件设备供应商。 会议为期三天，在3月最后一周召开。 两个幽灵对于冗长的会议内容没兴趣，但是哪怕是他们，也看出来了会议的不对劲。 要知道这个会议主要是为了解决最新的五号机组在施工过程中产生的问题。 可是据他们所知，上一年的施工任务并未完成。 所以这个目标就是放屁——然而高层的意思，却是打算让核电站的规模翻倍。 布里奇哈诺夫没有参会，但是他的总工程师尼古拉·福明代表电站参加了会议。 福明的职责包括与施工管理局的沟通以及新机组的运营。 一个月前，一篇关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文章发表在当年2月份的英文期刊上。 文中引用福明所言——电站的冷却池可以用来养鱼，以此表明电站的绝对安全。 自此之后，福明俨然成了国际名人。 福明宣称，即使发生事故，自动安全系统也会即刻关闭反应堆。 但是就两个幽灵来看，这个哥们儿的身体并不大好。 这不是未来不好，而是他之前出了车祸，看起来实在是伤的不轻，说话都费劲。 可是两个幽灵所看好的总工程师，如今正远在外地参加会议。 所以只能把这些事情交给这个副手——卡兹玛毫无疑问地压制住了这个读书人。 那座巨大的钢铁浮空城市，像是真正的幽灵一样悬浮在半空，俯瞰着这一切。 两个幽灵确信，那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相比起他们这俩无法干涉一切，甚至就连看报纸都只能看贴出来的剪报，而不能够自己去翻页的小可爱，对方的力量强大得可怕。 可怕到了什么地步？ 有个调查记者，叫科瓦列夫斯卡娅，之前来切尔诺贝利转了一大圈。 她列出了切尔诺贝利电站施工人员面对的若干值得关注的问题。 据其所言，施工管理方预订的45500立方米的水泥构件中，3200立方米一直没有送达。 其中6000立方米的构件经证实，存在瑕疵。 同样有瑕疵的还有用于电站废水处理的326吨防渗漏剂。 以及220吨用于修建反应堆涡轮机房的柱体结构。 这份报纸在卡兹玛的下属之中广为流传，他们一边骂娘一边看，两个幽灵也得以观望内容。 但是据他们所知，这些材料的瑕疵，以及缺少的构件，其实都已经悄然补全。 而完成这一切的，就是那些来自天上钢铁浮空城的机器人。 它们会在工人们晚上休息的时候，悄悄溜到核电站里，好像是在修补什么。 那些看起来多一点少一点的原材料，以及所谓的存在瑕疵的东西，大抵都经过了补全。 最直观的例子，就是这几个月以来，他们观察到的核电站的故障显著降低。 而事故更是一个都没有过——这事儿还上了新闻报纸，核电站觉得是自己的功劳。 两个幽灵对于这个事儿失望透了，他们吐槽着这个时代的一切。 你看，他们总是喜欢揽功劳，有这样那样的内部隐患，矛盾重重，问题多多。 甚至就连加班都这么形式主义！比如说周末加班！ 4月25日，星期五，普里皮亚季的居民正翘首企盼周末。 在离哪位苏联之父诞辰日最近一周的周末加班，看上去像是主动而为，实则是官方要求。 根据普里皮亚季随处可见的《工人力量论坛报》所言，这都是自愿的。 市民们开心极了，他们渴望参与被官方称为“红色周六”的活动。 当然最热火朝天的地方就是五号机组的工地，幽灵们很关注五号机组。 因为它在历史上是不存在的——它的建设简直就像是那次灾难的逼近倒计时。 报纸宣称建筑工人不辞辛劳，埋头苦干，一名员工成功地浇筑了30立方米混凝土。 这显然是值得夸赞的重要成就，甚至还被表扬了。 两个幽灵说苏卡不列，人家其实根本不愿意这么忙。 但是没有什么用，非要说有什么好消息，就是下个周末就不用加班了。 普里皮亚季许多年轻夫妇，准备在4月26日举行婚礼，主要是那个时候有空。 两个幽灵发现那些‘看不见’的机器人行动更频繁了，甚至就连天上的浮空城都下降了高度。 布里奇哈诺夫也回来了，他和普里皮亚季的其他人一样，正盼望度过一个轻松的周末。 两个幽灵惊恐地发现机器人变了样子，以前那些啮齿动物一样的小机器人，昆虫一样的小机器人，变成了狼一样的机器怪兽，以及类人的机器人——就这么安静地蹲守在角落里。 没有人注意到这些渗透进入这座城市的机器人，哪怕是总工程师布里奇哈诺夫。 他欣喜于即将有机会享受和煦的天气与户外活动，开心地和妻子聊着女儿和女婿要来探望他们。 而就在客厅的角落，那个如同人类纤细骨架的机器人安静地抬起脚，任由女主人打扫地面。 等到扫把到了另外一边，它便把另外一只脚也抬起来，扫把于是畅通无阻。 这惊悚的一幕就像是恐怖电影里面的鬼怪，尽管幽灵觉得这是外星科技产物。 但是他们自己的遭遇，让他们不得不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去想。 或许之前外星人不是为了修补核电站，他们只是在设法毁掉它？ 那个骨架外星人用无光的眼神扫过周遭，在两个幽灵存在的地方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待机。 它们在等待——等待着某种号角一样的命令。 两个幽灵战战兢兢地离开，他们游荡在城市里，然后看到了那和城市只有一层云雾隔开的巨舰。 对方就差没有直接降落下来了，两个幽灵破口大骂，觉得这个城市的人蠢透了。 你们的杜伽雷达呢？看不到这么大的东西吗！ 它甚至可以探测到所谓东海岸的核打击，却看不到近在咫尺的钢铁母舰？ 那个比核电站还巨大的钢铁母舰每天都要放飞无数机器人，然后回收一部分。 他们悄悄地跟着那些机器人去了好远的地方，然后发现看不懂。 它们在泥坑里打滚？它们是机器人还是野猪？ 两个幽灵返回核电站，他们这两年或者一年也可能是几个月的游荡，已经自觉是核电站的主人了，毕竟正常人不可能像他们这样，可以一边穿透建筑查看核电站的建设，一边去聆听最尖端的工程师的会议，哪怕是一头猪，也被熏陶成了合格的上岗操作员。 更何况核电站的操作员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照章办事，负责按下开关。 两个幽灵无奈地对视，该死的狼人和吸血鬼把他们送到这个无趣的地方。 如今无趣的地方变得诡异可怕，甚至还有外星人的机器。 但是相比起来，更可怕的灾难就要发生了。 他们钻到操作室，对换班的夜班操作员手舞足蹈，却没能引起任何注意。 【我们什么都阻止不了，我们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为了见证这一切。】 【然后呢？】 【然后？我不知道——】 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在核电站的机组从1600兆降低到700兆的时候，路过的昆虫机器人停下了脚步，用诧异的眼光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特殊能量个体。 而与之对应的，是另一端的能量分析结果，新鲜出炉。 艾丽娅拿起文件，俯瞰着星星点点的城镇，对于洛神的分析颇为诧异。 安其拉虫人没来，这冒出来的什么东西？ “幽灵？——锚点？” 第1664章-倒叙手法的尝试 两个幽灵见到那个从天而降的女人的时候，是凌晨时分的事情。 说实在话，这个时候的切尔诺贝利实在是算不上好。 艾丽娅无法阻拦灾难的发生，因为她无法去阻拦一个没有发生的灾难。 每一次经验教训的积累，都会给规章条例增加血淋淋的新的条目。 可是在这里——起码在目前，没有人能够给切尔诺贝利说该怎么做。 开辟道路的人，总是要多经历一些荆棘的磨砺，尽管这会让人变得鲜血淋淋。 后世某些嚼舌根的人，惯常用自己那可笑的思维去推测这些努力尝试着解决文明发展问题的人是一样卑劣。 他们说苏穗宗用皮鞋敲打桌面的动作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上一次出现，是强迫自己国内的工程们如何建设一座赶超对手的核电站。 工程师们没办法，于是到处寻找如何建造新的核反应堆的灵感。 最后他们在知名喜剧演员阿尔卡迪·赖金身上找到了。 他在电视台的脱口秀中揶揄这个国家的制度—— 他说，允许一位芭蕾舞演员自顾自地旋转，却不能为苏联经济创造能量简直算得上耻辱。 所以应该在她的身上绑上旋翼，让她发电去吧！ 斯拉夫斯基和亚历山德罗夫宣称，他们看了这段幽默讽刺剧后，灵感迸发。 他们决定在一座生产武器级钚的核反应堆上加装涡轮机和旋翼，将反应堆剩余热能用于发电。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答案是没有人知道。 说不定他们是看抽水马桶的时候得出的灵感，那何尝不能用于水力发电呢？ 但无论他们灵感的真实来源是何处，一座新的核反应堆，石墨反应堆，就此出现了。 这玩意儿确实是有危险的，但是没有人知道——没有——在此之前大家都不觉得。 总得有人去做点什么，那些工程师们这么说。 作为大功率通道核反应堆，其实石墨反应堆有太多水-水反应堆无法比拟的优势。 比如说发电量，发电量，以及发电量。 它比另一款竞争产品水-水高能反应堆VVER要高效得多。 水-水高能反应堆，主要利用水冷却与水慢化进行工作。 但是大家在这个阶段，追求的是高效。 所以目前核电站生产的电能，有一半以上来自亚历山德罗夫的反应堆。 艾丽娅说他妈的，很危险，她都看得懂的危险。 但是没有意义，就像是说饿了为什么不吃蛋糕，不吃肉饼一样可笑。 切尔诺贝利第四座石墨反应堆，在布里奇哈诺夫的主持下，于1983年开始兴建。 这座核反应堆的主要设计师，是当初的动力工程研究所所长尼古拉·多列扎利。 这位老哥在核工业领域赫赫有名，也是个开山怪级别的人物。 他设计的核反应堆，曾为苏联首枚原子弹提供了钚，还应用于苏联核潜艇。 而后因果关系出现，曾参与核潜艇相关工作的亚历山德罗夫担任首席科学顾问。 亚历山德罗夫不厌其烦地告诉那些愿意听他说话的人，他的反应堆性能良好，安全可靠。 他说，这些反应堆就像俄式茶炊一般，绝不可能爆炸。 大家很相信他的结论，毕竟他是个实干家。 所以觉得把核电站转交给毫无核经验的能源与电气化部也没有问题，因为它足够安全。 人们普遍相信在军工集团对核工业的管理之下，科学与技术的融合会给国家带来进步。 事实上确实如此，即便是来自后世，听惯了抹黑相信了不满的两个幽灵，也确信如此。 要知道他们是从这个灾难的废墟前来，却依旧感怀于这个大家伙的作用。 它提供了清洁能源——在它不爆炸的时候，它比火力发电站什么的清洁太多了。 而托它的福，这个庞大的国家即便是在这片粗犷的大地上，依旧灯火通明。 但是越是好，那就越是想要它更好。 切尔诺贝利早晨8点，是夜班与早班换班的时间。 检修工作已经开始，停堆的后续程序，由四号机组早班值班长伊戈尔·卡扎奇科夫接手。 卡扎奇科夫是个经验丰富的值班长，年富力强，才35岁左右。 而且他是专业的理工大学出身，毕业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从普通员工做到了当下的职位。 可这种经验丰富的值班长，却被‘想要更好’的愿景裹挟了。 说真的，两个幽灵也就没办法挥舞拳头，不然他们绝对要把这个老哥狠狠地揍一顿。 就像是翻译腔里面那样，用小牛皮靴狠狠地踢他的屁股！ 因为卡扎奇科夫上班时，违反了操作手册。 为了降低核反应强度，反应堆的控制棒几乎都已插入了堆芯。 只剩不足15根尚未使用、可供支配的控制棒还留着。 操作手册显示此刻应该停堆，然而夜班操作员和卡扎奇科夫都没有开启停堆程序。 因为这么做会违背测试计划——发电机和其他各类测试与测量工作尚未完成。 更重要的是，大家想要更好，比如说我们为什么不在检测的时候继续供电呢？ 卡扎奇科夫事后说，为什么当备用控制棒减少时，我和我的同事都没有关停核反应堆？ 因为我们谁也没有料到会引发事故…… 我们知道制造商禁止延迟停堆，但是没有多想。 如果我当时关停了反应堆的话，我会被狠狠责骂一通——毕竟我们都忙于完成发电任务。 每个人都有要忙的事情，而负责安全的操作员，却在操着电网的心。 或许电站管理者会感谢他，毕竟从规章来说，确实需要来自基辅的电网监管层的许可才能下达停堆指示。 当被问及卡扎奇科夫要是他当时这么做了，会有什么后果时，他说我想他们会解雇我。 “他们肯定会那么干，当然不会以此为理由，不过总能找到由头的。” “相比起来，某项规范，或是控制棒的数量，一些无足轻重的事罢了。” 因此，卡扎奇科夫依旧按照原计划行事，准备测试。 暂停核反应堆预计只需数小时即可，这是一个很快的事情。 至于说故障？ 卡扎奇科夫认为主供水系统发生故障的概率，类似于飞机失事砸中某人头顶一般。 天呐，之前大家忙活了那么久，什么事都干完了，现在停下自己会被愤怒的同事撕碎的！ 关闭应急供水系统既耗时又费力，操作员需手动关闭巨型靈梦企灵吧伍逝陆虾祁企阀门。 每扇阀门，要求两至三名师傅用时45分钟才能关上，而应急供水系统在下午2点左右已经关停了。 可是在真正停堆前尚有20分钟的时候，卡扎奇科夫接到了电站管理层打来的电话。 他们希望机组能维持目前1600兆瓦的水平，暂时不能停堆测试检修。 是的，虽然刹车被拆掉了，但是我们依旧需要赶往目的地，所以别停下，踩油门吧。 电站主管之所以会临时变卦，是因为他们接到了基辅电网总部打来的电话。 事实上，负责管理和输送并网发电的供电部门，是切尔诺贝利电站唯一的客户。 唯一客户的意思就是爸爸，除非电站发生紧急情况，否则电网部门的意见必须尊重。 当时位于南部尼古拉耶夫州的核电站，有一台机组突然停机。 发电量骤减，电网压力很大，所以电网部门希望切尔诺贝利的机组能将目前发电状况维持至夜间。 他们觉得，得等到电力需求下降后，停堆才能按原计划推进。 你们做得到的，对吧？ 对于电网部门的请求，四号机组无人乐意。 尤其是在即将停堆前一刻钟，应急供水系统业已关停的情况下。 可是除了遵从电网部门指示，他们别无选择。 就像是卡扎奇科夫说的那样，我可以做得很好，但是那样我自己会不好。 我挽救了灾难？不不不，我违背了命令，我会被开除，他们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我开除了。 在切尔诺贝利电站，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这个核电站确实很厉害，要知道他们有四台机组，而其中一台机组的发电量，就足以维持整座基辅市运转。 所以电网总觉得电站是无所不能的——你们不是还有生命吗——划掉——不是那么多机组吗？ 电站的人也曾抱怨过类似的矛盾，不过屁用没有。 去年他们就想要检查维修了，可结果是被迫超额发电差不多10%，笑死。 二月份的时候，切尔诺贝利电站员工对电网部门的不满，甚至被克格勃写进了报告。 这份报告被直接送到了莫斯科——天可怜见，这次克格勃真的是好心！ 他们觉得应该尊重电站的意见，操作员已经在骂娘了。 去年一年时间，就发生了26次电站操作员因电网调度员指令，而不得不调整机组发电量的情况。 平均下来一个月两次都还能饶俩，这种情况就像是乘客教导司机没事干踩刹车玩一样。 操作员抱怨道，RBMK-1000型的石墨沸水堆设计时，便要求按恒定功率运转，频繁减速可能导致故障。 此外，发电量的调整会向大气中释放放射性颗粒。 可是莫斯科说，负责核电的各部门已然对此进行了缜密考量。 缜密考量的意思是——现在不是没出事儿么？那就等于无事发生。 克格勃现在的老大的肖像能被挂在切尔诺贝利，多少也有点大家承情的意思。 行吧行吧，你们也努力呢，我们大家还是继续勉为其难吧。 两点停下了紧急供水，但是核电站依旧在运转。 下午4点，晚班人员到控制室上班。 值班长尤里·特雷胡布对测试计划知之甚少，因为原定停堆工作将在他上班前完成。 他来就不是忙这个事儿的，维塔利的时间表大家都拿着，怎么不照着时间表来呢？ 问了一下，哦，电网调度员的要求。 那些傻逼又来活儿了？ 他认为电网调度员的要求很不合理，倍感不安。 这种阴冷的观感是如此没来由——他当然看不到身边两个幽灵正在揍他。 他们打完了上一个班次的操作员，现在对于他这个交接班的也没放过。 停下，停下，他们这么叫唤着，痛苦得像是看着自己的游戏账号被一点点分解掉的资深玩家。 在这片土地晃悠的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喜欢上了这里。 这座城市，这座核电站，这些一边骂娘但是也一边努力为了未来奋斗的人。 快停下来——你们这些傻子！你们会死的！ 但是没有停下来，特雷胡布有时间痛骂这些事情，那得是几个月之后了。 “事情会发生这种反转让我惊讶不已，一个调度员竟然在指挥一座原子能电站。” 他对记者大图苦水：“我猜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核电站，即使发生事故或是供电中断，调度员也不会让我们停堆！他们以为这是火力发电厂，那最多是厂房里的锅炉爆炸——和那群调度员打交道一向很费劲，他们总是长篇大论！”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儿，就像是柯洁要把逃兵役的棒子送回去，LOL要给农药举双手投降。 至于说之后他们是到嘴的鸭子都飞了，亦或者是痛失宝座，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特雷胡布在工作，既然没停下，那就想办法应付局面吧。 可问题是他发现核反应堆的功率已降至一半，达到1600兆瓦，却没有对应的安全保护系统。 我刹车呢？怎么只剩下油门了？你们上一个班次都TM干嘛了？ 特雷胡布惊诧地发现安全保护系统已被关闭，他质问卡扎奇科夫你们是什么意思？把它关啦？！ “这么做是为了测试，尽管我也不赞成。” 卡扎奇科夫还告诉他，电网调度员可能在晚上6点给出同意停堆的指示。 相应地，需要关闭安全供水系统的蒸汽涡轮机实验也被延后了，但尚未取消。 很好，维塔利辛辛苦苦那么久的测试时间表，如今已经成了一张废纸。 天上的钢铁母舰里，有个家伙正在痛苦地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神仙姐姐说得很对——这些因素来自四面八方，事情总是会发生的，或许是未来，或许是现在。 那么相比起来让他们继续侥幸下去，还是任由事故发酵一点，给大家一记响亮的耳光比较好。 毕竟她们已经准备了太多的应对措施，足以把这次危险降到最低。 耳光依旧存在，但好消息是它不会打死太多人了，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于是两只幽灵才会看到那些到处倒腾的机器人，它们甚至明晃晃地进驻到了每一个居民的家里。 就像是随时等待一声号角，然后做点什么一样。 发电站依旧在运转，开启和关闭安全供水系统是一项劳心劳力的活计。 一想到这，特雷胡布也决定开摆了。 不然呢？让同事去拧阀门，转45分钟？他们会杀了我的！ 他决定将它先搁到一旁，静候调度员指令，开启停堆程序后再说。 他和自己的顶头上司、电站夜班负责人商议过此事，两人达成一致。 太对了，毛子们咂吧着嘴，可惜没有一口伏特加来配这次上班。 我们除了依照原计划行事外，别无他法。 特雷胡布抽了点时间，认真地研读着维塔利的计划书。 他还没把事情彻底搞懂，无人可问，还要疲于应对其他测试。 这些本不该是他的活计，可是交班之后，他就成了核电站的管理一线。 嗯，让我看看……多数测试并不要求完全停堆，这是可以进行的…… 而监测与控制核反应堆的近4000个指示器，就摆放在特雷胡布的面前，他无暇观看。 两个幽灵已经彻底累了，他们蹲在这个什么雷的旁边——战雷——和他一起看计划书。 今晚取你狗命！调度员和你一起死！ 晚上6点悄然而过，调度员毫无反馈。 到了晚间8点，焦虑不安的特雷胡布致电电站的值班负责人，依然一无所获。 他觉得不对了，浑身不对，阴冷的感觉萦绕在身边，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但是电话那头的负责人，建议特雷胡布在副总工程师迪亚特洛夫到岗前不要进行停堆操作。 咱们什么都别干，兄弟，别乱动就不会有责任！ 在开启停堆指令时，负责机组运营的迪亚特洛夫是电站员工最大的上司。 特雷胡布又致电迪亚特洛夫，结果他早在4点就下班休息去了。 两个幽灵趴在操作台上，对着特雷胡布吹气。 或许是这种操作有那么一点点用，特雷胡布决定去找迪亚特洛夫。 最后他的电话一路找到了对方家里——并且找到了他。 “我有问题要问，很多问题。” “这不是电话里能解决的事，我没来，你们别干。” 迪亚特洛夫语气轻快，能有什么问题？没多大事儿！ 哎呀，马上就要放假了，好开心啊…… 不久，特雷胡布冷不丁地接到了迪亚特洛夫的上司——福明本人的电话。 福明同样要求特雷胡布稳住，继续上你的破班。 在迪亚特洛夫缺席的情况下，不要停堆，毕竟人不在，停了也测试不了。 而迪亚特洛夫，则是在没有收到电网调度员同意停堆的指令前，是不会赶来电站的。 你看，完美的死亡回旋——黄金回旋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两个幽灵继续趴着，等待死亡的到来。 幽灵会再死一次吗？他们嘀咕着这个话题，然后发现不知道。 他们看着忙碌的昆虫机器人飞来飞去，可是操作员们对此一无所知。 你看，那几个啮齿小动物明明浑身都泛着机械的哑光，可是人们却依旧觉得它们只是小老鼠。 天呐，人类的愚蠢不仅体现在管理上，还体现在眼瞎上。 最终，晚上9点稍过，调度员传来话，10点后可以停堆了。 特雷胡布松了口气，随即又打电话给迪亚特洛夫。 这次在家里接电话的，是迪亚特洛夫的妻子伊莎贝拉。 她说不会咕咕咕，马上就到，迪亚特洛夫已在前往电站的路上了。 两个幽灵痛苦地捂着脸，要来了——最可怕的时候。 他们终于准备开启停堆程序了，并且自我感觉良好。 也对，测试工作预计不超过两小时。 特雷胡布甚至都不在乎阴冷的感觉了，他希望能赶在4月25日夜间他当班的时候把活干完。 26号是个好日子，假期临近，他们必须快点啦！ 可迪亚特洛夫在哪儿呢？ 开着车的迪亚特洛夫，看着面前突然倒下的人，惊慌地踩下刹车。 有什么问题——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撞到人了？ 他下车想要把对方扶起来看看情况，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见鬼！这还没到放假的日子呢！你们就喝了酒开始发疯！ 但是下一秒，他只觉得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硬着倒了下去。 对方抬起头，那面庞却分明是扁平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带着机械的光芒。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打扰你，先生，但是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这是什么？来自东海岸的袭击？对手的间谍？！ 他混乱的思绪，无法承载这种冲击——对方按住他的脸，双眸打出扫描用的激光束。 那硅胶一样的面皮开始扭曲捏造塑性，最后露出一张和他相差无几的脸。 『测试……音频测试……咳咳——完成。』 迪亚特洛夫被送到旁边的小树林，林子里没有彪形大汉，只有几只趴着的机械狼。 他们把人背起来，哒哒哒地跑远了，奔向了漆黑的荒野。 而潜入式机器人版本的迪亚特洛夫，则是坐上车，操控着方向盘去向核电站的方向。 艾丽娅当然不完全只是看着，神仙姐姐对她的评价一点错都没有——你还是那么爱人类。 倘若你说有一个灾难必须是人类要经历的，那她或许会安静看着。 可你要是说这个灾难的代价是会让五万人类遭受伤害，那她就要插手了。 『预设信息准备发送能源部，信息内容——1234——重复，信息内容，1234……』 『预计发送时间，待定。』 第1664.5章-挣脱八角笼的乌素姆 狼人和吸血鬼，面对人类的时候，会怎么样？ 答案是跪下来求饶…… 当年那个人类的至强者，在这片大地上纵横。 现在那个人类的至强者，甚至把来自星空的庞大外神都打至跪地，并且捉回去……吃？ 狼人和吸血鬼鼻青脸肿地爬起来，看着这片废墟上的庞大尸骸。 神仙姐姐邀请他们也尝尝，毕竟一张巨大渔网放在这里，总得有点鱼获什么的才行。 说实在话，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外神的尸骸蕴藏着太多的风险。 这些庞大如同山岳，能够摧毁行星级别文明的生命体，强大得不可思议。 他们的尸骸结晶化之后会变成明光玉，一公斤的明光玉与其说是能量结晶，倒不如说是他们的舍利子或者压实的骨灰，而人类想要把这种级别的东西吃进去，就像是吃进去了一块核电池。 好吧不是人类——但异种和人类的关系，在神恩文明那边就已经分明。 神仙姐姐也不是随便吃的，她是个很优雅的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外神的壳不能吃，皮肉不能吃，骨头不能吃，唯有最里面的骨髓，还算是有点滋味。 “如你们所见，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 切尔诺贝利有什么？答案是曾经什么都有，但是如今已经荒废。 异种当然知道，他们自己就是在这片地方混日子，躲避追查的。 只是他们的食物是从外界购买的，悄悄运进来，也不敢吃这里面的东西。 更何况面前这种……这种…… 他们无法形容乌素姆的触手尖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与其说这是触手，倒不如说是章鱼触须最前面的那么一丁点儿，或者根须的一小截。 神仙姐姐说这东西很神奇，既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但拥有两者的要素。 “其实更倾向于植物分类，但是口感很像是肉食。” 把庞大的血肉切开，里面是类似石头一样的质感，如果不看它抽搐的样子，那就真是一块山岩了。 紫色的泰若山剑可以分金断玉，无论切开什么都不会造成阻碍。 可即便如此，神仙姐姐也切了好久，最后才完整地破开这一段卡车一样大的‘骨头’块，找到骨髓。 那是人腰粗细，如同血肉一样的骨髓。 凝实的，血红色的，带着肉眼可见的肌理，就像是新鲜的牛肉或者是大鱼的红肉。 “你看，小狼崽子都流口水了……” 小狼崽子——狼人很想说自己是公爵级别的狼人，光是冒充人类学者就已经冒充了差不多一百年。 切尔诺贝利还在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里面的工程师了！ 但是面对这位‘温和’的至强者，他还是乖巧地点头，谄媚微笑。 不像是小狼崽子，反倒像是小狗崽子。 外神会流血吗？答案是会，但是那血液似乎并不适合吸血鬼食用。 吸血鬼喉咙滚动着，努力不去看那滴落在地上，直接把地面都腐蚀出坑洞的血液。 这合理吗？肉可以吃，血液却如同强酸——这是个什么道理！ 但似乎这种‘防御机制’并不对外神本身有伤害，就如同河豚毒素存在于血液之中，却不会毒死河豚一样。 对物质来说如同强酸的血液，可能在外神的体内就是温和正常的感知。 神仙姐姐邀请他们去自己暂时居住的地方，那里有烹饪用的工具。 “我喜欢吃热的，尤其是烹饪肉食时，往往厨房弥漫着一股令人陶醉的肉香味，这种香味令人愉悦，食欲大开。” 肉香的来源，就是肉类在加热烹煮过程中，经美拉德反应，脂类及硫胺素的热降解等化学反应产生多种挥发性物质。 正是这些香味物质让肉类拥有特有的肉香味，才令人们钟爱，有蔬菜代替不来的地位。 乌素姆被困在这个陷阱里，不来找神仙姐姐吧，神仙姐姐跟它生耗着。 来找吧，就是给对方送吃的——这是个什么道理？ 盲目痴愚的外神一般不爱清醒活动，因为消耗太大了，所以清醒的时间尤为宝贵。 用在和一个连塞牙缝都算不上的人类对抗，乌素姆觉得自己亏麻了，就很烦。 神仙姐姐告诉他们这个事儿，并且表示你们放走了一个大敌。 “这是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陷阱，就像是河里的捕鱼笼，只是内里无法挣脱，外面看起来很脆弱？” 神仙姐姐停下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们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是说，来自地外的，甚至可以用来破开空间和时间的裂隙，而且有一个看起来就像是史诗级任务的箭头，明晃晃地指着这里？” “……” 狼人和吸血鬼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点头。 “喔，我的老对手，狡猾得令人称赞。” 神仙姐姐可以摇来艾丽娅这种强援。 乌素姆自然也可以蛊惑几个小可爱帮它开个门。 甚至他们还得谢谢咱呢——他们以为是自己的智慧，找到了历史的转机。 “说说吧，你们找到了什么。” 狼人和吸血鬼低下头，讲述着自己的计划。 没必要隐瞒什么，这是胜利者的特权，她的询问更多是一种宽恕和怜悯。 当他们和对方交手的瞬间，就知道这位存在已经不是简单的‘至强者’能够称呼的了。 她就像是一尊人类的神明，屹立于这片大地之上。 而她之所以把自己困在这里，目的只不过是和一个更危险的对手，来一场八角笼里面的决斗。 这场决斗慢无休止，直到其中一方彻底倒下或者心生退却。 目前来看这次决斗才开始，而他们就像是被收了钱的黑哨收买的路人，无礼地闯入进来。 其中一方愉快地从这个八角笼里面钻出去了——如同逃命。 而另外一方哪怕有着随手就能打死他们的能力，却还是保持了理智，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空间奇点，核辐射检测仪器，明光玉……嗯，怎么说呢。” 神仙姐姐绕过一台装甲车，那玩意儿早已经废弃，顺手拍昏一只扑过来的变异狼。 “听起来，像是乌素姆的信徒干的活儿，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们不是祂的信徒，祂不找笨的。” 对于外神来说，信徒和附庸什么的，定位与其说是助手，不如说是宠物。 就如同你后院的蚂蚁，高呼着你的名字，说要对你献上忠诚。 可是你并不需要它们做什么，它们也确实无法为你做什么。 开心的时候你给它们扔一块方糖或者饼干，它们欢快地感谢你的恩赐。 你觉得很高兴——这就是它们能够提供的最大的情绪价值——你会吃它们给你扛回来的虫子尸体吗？ 你狩猎的猎物，对蚂蚁来说甚至强大到足以压垮它们的文明和国度。 这就是强大的外神所拥有的体量，非常合情合理的等级差。 在这种大前提下，精细到‘这只蚂蚁携带一枚电池，那只蚂蚁做一个检测仪器’之类的操作，反而不合理。 外神想要弄塌邻居家的篱笆墙，蚂蚁们努力地帮忙了。 或许有那么点作用？谁知道呢…… 狼人公爵看着那只变异狼，默默地为远房亲戚默哀了几秒，然后跟着神仙姐姐走进巨大的建筑。 这是曾经的电影院——普里皮亚季什么都有，而电影院大概是修建得最好的建筑之一。 只是电影院附近，原本该是人流如织的地方，现在却停满了废弃的装甲车运兵车之类的。 这些车辆带着明显的军用痕迹，但是却装载着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物品，像是搬家车队一样。 “如你们所见，这里的土地污染严重，无法挽救，所以人们把这些被污染的泥土都挖出来，运到十公里之外的布里亚基夫卡掩埋，但是这没什么用，他们挖了差不多两万两千平方米的大坑，来试图用掩埋的方式处理一些低放射性的废弃物，比如说汽车，或者家用物品，甚至是建筑物本身。” 挖掘机，运兵车，公交车，油罐车拖车甚至是临时服役的飞机。 当年那个庞大的国家试图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兵团作战，来对抗这场无形的战争。 可事实证明这是徒劳的，辐射毁掉了这些工具。 人类所知道最厉害的机器人、机械设备，全都无法在这个地方使用。 只有最古老的花了几百万年进化出来的人类的躯体，拥有临死之前拼死一搏的能力。 “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遥控车，我当年甚至想要拿一辆回家玩。” 狼人和吸血鬼看着被清理出来，经过明显整备的一辆车子。 这东西很奇怪，巨大的天线接收器让它看起来不像是合格的工程设备，而相识放大的玩具。 吸血鬼女公爵推了推眼镜：“这是——月球车？” “对，月球车，确切地说是STR-1远程遥控月球车。” 这个原本应该被送到月球上的小家伙——好吧大家伙——之前被用来清理事故现场。 毛子把所有的家当都掏出来了，他们甚至用这种昂贵的家伙推燃料渣。 直升机把它送到4号反应堆的屋顶，被炸穿的屋顶散落着高辐射的石墨和核燃料。 而这个大家伙，则是负责把它们推下去。 关于那个屋顶的事情，对所有后来者来说都是几乎神话一样场景。 就像是围绕着篝火的时候，绘声绘色讲述的英雄传奇冒险史诗故事一样。 月球车！核辐射！机器人！ 想想看吧，那地方的辐射是如此之高。 以至于即使是设计用于太空，在人类所知的最恶劣环境中工作的机器人也屈服了。 随后悍勇的人类放弃了一切取巧的途径，抄起铲子说咱们上吧！ 机器不能动了，我们不是还可以动吗？吹响冲锋号吧！就像是当初那样！ 打从那个时候起，那令人浑身战栗的反攻，那场不顾一切的牺牲就此开始了…… 狼人公爵小心地抚摸着这辆车，他想起自己的工程师生涯。 说实话，这东西比他记忆之中的尺寸要小一点。 当时他惊叹于人类的发展速度——他们野心勃勃地试图征服深空。 只是如今，这辆车子就像是那轰然坍塌的短暂辉煌一样，带上了斑驳的锈迹。 白色和银色的油漆大多剥落，厚实的金属轮圈倒是依旧坚挺。 其他的车辆——哪怕是轮式装甲车，车轮都已经干瘪塌陷，它却依旧完好如初。 “核电站事故，太可怕了……” 他感慨着，似乎如果没有切尔诺贝利，人类的两大阵营还能够继续延续一样。 “那不是人类可以掌握的力量。” “人类不可能一直都呆在温室里，危险？最开始使用火焰的人类，也觉得那东西危险。” 神仙姐姐并不赞同他的说法，尽管孤立地看待这些事件会令人恐慌。 但重要的是，不能因噎废食，也不能因为某些傻子白痴坏蛋的不作为，而摒弃技术本身。 核电仍然是迄今为止，总体上危害最小的能源生产方式。 “如果我知道的数据没有太大的问题，那么光是从上世纪70年代算，往后40年时间里，核电站减少了因化石燃料燃烧而造成的平均184万例与空气污染有关的死亡，还有等效于64亿吨二氧化碳的温室气体排放。” 神仙姐姐表现出来的学识和认知，让两个异种感到吃惊。 他们是异种里面推崇人类技术的异类，比满脑子肌肉的同伴更有学识。 可神仙姐姐似乎反了过来——她是有学识的人类里追求力量的异类。 她比几乎所有人类都更强大，而且强得可怕…… 事实上她说得没错，核电站就像是飞机一样，出事了就是大事，很可怕，但总体来说依旧是最安全的。 石油生产的电量，每兆瓦时导致36人死亡。 生物燃料，每兆瓦时导致24人死亡。 风力发电为每兆瓦时导致0.15人死亡。 如果将板桥灾难考虑在内，水力发电每兆瓦时将导致1.4人死亡。 哪怕不发生水灾，仍然会对周围地形造成广泛破坏，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核能，哪怕算上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和福岛核电站，负责任地说，每兆瓦时仅导致0.09人死亡。 “前提是没有愚蠢的人类，去放弃自己原本应该承担的责任——我是说海洋污染什么的。” 神仙姐姐推开电影院的门：“先吃顿好的吧，吃完了饭，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们不是想要回到过去改写历史么？那我就送你们回去，只不过是让你们看看另一段历史。” “？？？” 第1665章-那是25日的晚上，一切都很正常 55岁的副总工程师迪亚特洛夫，下了车步行前往工厂。 有人在晚上出来丢垃圾，看到这位工程师，和他打招呼：“你好啊，先生，你的车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散步对我来说有好处。” 其实这是洛神在拖时间，等换班的时间。 当然啦，迪亚特洛夫本身就是个喜欢走路的人。 他身材颀长，体格匀称，发色银灰，四方脸盘上蓄着小胡子。 在洛神的观察和记录里，这位五十多岁的工程师相当注重保持身材。 他每日从自己公寓所在的大道出发，步行上下班已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他甚至认真计算过，单程4公里的距离，一个月就能走近200公里。 再算上他在工厂从一座核反应堆快步走到另一座核反应堆，以及在反应堆内部走动的话，他每月能走300公里左右。 在他看来，这样的运动量足以让自己永葆好身材。 他还发现每日步行对自己的心理健康也是益处颇多，之所以今晚开车，恐怕是因为之前的操作员催促多次。 所以洛神照着他的口吻回答那个路人：“走路时，你会忘却一切烦恼。” “是这样吗？” “是的，要是什么事钻到了你的脑海里，那就走得再快些吧！” 于是乎，4月25日夜，迪亚特洛夫的步伐一如以往。 他的车被扔到了路边，而在事后的询问里，被取而代之的倒霉工程师压根想不起过程。 他说自己可能是开车，可能是走路，但是头脑空空，无一丝意外之念闪过，至少他事后什么也记不起了。 因为那天晚上看上去一切如常，尽在掌控之中。 停堆计划只是稍作调整而已，以前也有过，没什么可担心的。 至于说之前在做什么？他对于克格勃的询问感到好笑。 他当然和普里皮亚季的其他人一样，一心期盼着周末的到来。 因为工作日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寥寥，他想好好陪陪家人，还要多陪陪自己的小孙女。 而且作为俄罗斯古典诗歌的拥趸，他能深情地背诵亚历山大·勃洛克和谢尔盖·叶赛宁的全部诗作。 所以他打算这个周末，怎么也要抽出点时间读一读自己手上的书。 ”但是，那个时候我知道，我首先必须完成自己的工作。” “可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核辐射很可怕，还有爆炸——我可能是伤到了脑袋，我也不清楚，医生怎么说？” 克格勃的调查员最后在档案上，并没有对这位工程师的行程给予太多的质疑。 他是电站高层管理者，四号机组当日停堆的工作主要由他负责。 甚至某种意义上，谁都有可能对切尔诺贝利加害，唯独他不可能。 迪亚特洛夫是电站顶级核电专家之一，很早便来到普里皮亚季。 他今年55岁，而他来这里的时候才42岁，他为这个核电站工作了足足十三年。 他生于西伯利亚，曾求学于北方的诺里尔斯克。 亦攻读于培养出无数核物理学家、工程师和其他工程类专科人才的苏联顶级学府——莫斯科工程物理学院。 在这之前，他曾在阿穆尔河畔共青城的造船厂工作了十余年。 在那座拥有20多万人口的远东工业小镇里，他率领自己的团队开展核潜艇的核反应堆测试工作。 四号反应堆的工作原理和核潜艇的反应堆是一样的，非要说的话只是大了好多倍。 在船厂的工作乏善可陈，除了安装就是测试。 他本人及其家人，都对核潜艇上千篇一律的生活感到了厌倦。 所以他决定换份工作，最后成为了切尔诺贝利的核工程师。 尽管迪亚特洛夫并没有在诸如切尔诺贝利这类使用石墨堆的核电站工作的经验。 但是，他完全可以自学以胜任该工作。 随后，他还把不少阿穆尔河畔共青城的老同事带到了切尔诺贝利。 而这也是克格勃相信他的主要原因——这是他自己打造出来的事业，有他的团队和心血。 在普里皮亚季，迪亚特洛夫从分管核反应堆的副主管一路升至副总工程师。 还曾因工作卓越，两度获国家级荣誉。 自打福明在一场交通事故中受伤后，总有人觉得这是迪亚特洛夫取代福明登上总工程师宝座的最佳机会。 多数人把这当成一件好事，因为站长布里奇哈诺夫、总工程师福明都来自传统的火力发电站。 就是说两人皆非核电专家，但迪亚特洛夫是。 事实上，他是电站最高等级的核电专家。 无论是核反应堆的启用还是停止，一应大小事宜，迪亚特洛夫全权负责。 “核反应堆和飞机一样，发电就是起飞，停堆就是着陆，这是最具挑战的时刻。” “所以那天晚上，你只是晚了一点去停堆现场？” “是的，我确信我按照计划出发了，但是因为电站调度，我稍微晚了一点，这并不妨碍测试计划本身。” 迪亚特洛夫坚信自己亲往了四号机组的停堆现场，并且确保一切依计行事。 涡轮机测试依原计划进行，福明已于前一日批准该计划。 准备工作始于3月，大家都为此忙活了太久，没理由放弃。 甚至就连维塔利制作协调日程安排的工作，都是他交过去的。 没错，他就是那个发誓要用小牛皮靴踢对方屁股的上司。 同时，他还是第一个批准该计划书和时间表的高层——如果不是见鬼的电网调度，一切本该很顺利。 克格勃的调查员低头翻看着资料，这中间有一段无法对上的记录。 迪亚特洛夫在迟到了十分钟，刚好卡着换班时间抵达之后，情绪很平和。 四公里，十分钟——这可以理解为路上走慢了点——但是性格变化就很奇怪了。 在切尔诺贝利电站，迪亚特洛夫素以难打交道著称，甚至偶尔表现粗暴。 『迪亚特洛夫很复杂，不易相处。』 『是的，他心直口快，坚守己见，从不因上司的意愿而妥协。』 『他总是亮明观点，绝不苟同于他人，即使最终遵守命令，仍不改初心。』 这些调查结果看起来都是好话，但细细读一下，就知道这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甚至有点自大，让人不快。 『同样，他也不会轻易接受下属的意见，你明白，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样的人。』 克格勃的人又翻了两页，并且抬起头看了眼这个有点恍惚的工程师。 另一名同事对其管理风格的评价更正面些，说到了他为什么不招人喜欢—— 『无论是谁想欺骗、怠工，找些不着边际的借口，甚至更糟，试图隐瞒自己的违规行为，迪亚特洛夫都会当头痛斥，我们都知道，他会这么做的，他脾气总是那么坏。』 『当然，和过失相当的惩处也会随之而来。』 『尽管那些人心里清楚处罚很公道，可依然恼羞成怒的也不在少数。』 迪亚特洛夫是一个恪守纪律的人，同样也是一位高效的行动派。 他的唇枪舌剑、属下的怨声载道，此刻皆可抛掷一旁。 他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仅能记住整页的诗歌，而且能记住整本的说明书。 在他干的这行，好记性可是无价资产。 可是在克格勃的调查里，这个本该串联起一切的人，却显得让人迷惑。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4月25日夜，迪亚特洛夫一如既往地从容不迫。 他的公寓距离电站仅数公里之遥，迪亚特洛夫本人又身形矫健。 所以特雷胡布预测，他在40-50分钟内就能赶到四号机组。 特雷胡布曾在9点钟打电话至迪亚特洛夫的公寓，彼时他已离开。 可是现在，已超过电网调度员所承诺的可以停堆的时间——晚上10点整。 苏卡不列，十点整了！迪亚特洛夫仍不见踪影！ 当夜11点左右，电站同事从三号机组给特雷胡布打来电话，并告知迪亚特洛夫就在那里。 “他半道上停在了三号机组，显而易见，他又发现有人不守纪律了，免不了又是一通责骂。” 特雷胡布坐在椅子上，头上还包着纱布。 克格勃的调查员记录下这些语句：“还有吗？” “这是迪亚特洛夫的一贯作风。” 另一名同事补充道：“对那些犯错的、不懂服从的人，他总是疾言厉色，严惩不贷，对方则会紧张不安。” “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还有吗？” 两个操作员互相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比如说外星科技，机器人，或者别的什么，你们知道我在问什么。” …… …… 克格勃的人知道机器人，那是事后的询问了。 核电站的那天晚上，可没人知道会有这些东西在。 迪亚特洛夫这般从容不迫、姗姗来迟，给出的原因却很简单， 他说自己提前来也是白来，都怪该死的电网调度员。 对方的一通指示使停堆工作搁浅时，他曾让来自顿涅茨克、负责涡轮机测试的团队负责人检查情况。 那个工程师叫亨那迪·米特伦科，他接到指令，在晚上10点半检查一下当班情况，了解是否可以进行测试。 迪亚特洛夫声称，这位咨询师走到四号机组至少需要半小时。 因此他没必要在对方抵达之前，在晚上11点前就赶到那儿。 这个理由很合理，毕竟他崇尚高效，而不喜欢干等。 事实上是当迪亚特洛夫赶到四号机组控制室时，晚上11点已过，米特伦科才带领着另外几位咨询师姗姗来迟。 好吧，不管怎么说，总算可以执行计划了。 ……为什么操作室这么冷？开了空调？ 特雷胡布说别管空调了，关于停堆程序问题，他有一大堆疑问。 可迪亚特洛夫却不打算和他讨论，做事就好，问那么多干嘛？你来当工程师？ 此刻，特雷胡布虽然不爽，但也松了口气。 他确认迪亚特洛夫已经接手这一切了，并且打算在下一班次中进行涡轮机测试。 这样做很好，他可以休息了——并且离开这个原本很熟悉，但是今晚却总让他毛骨悚然的地方。 晚上11点10分，特雷胡布开始继续调低1600兆瓦的核反应堆功率。 至子夜时分，即他的值班结束时，核反应堆的功率已降至测试计划要求的760兆瓦。 接替特雷胡布的值班长，是拥有10年电站工作经验的33岁工程师亚历山大·阿西莫夫。 戴着眼镜，蓄着时髦小胡子，看起来是个年富力强的精干人员。 但事实上，在洛神的观察计划里，这个家伙是最不稳定的因素之一。 他确实待人友善，却易受上级压力影响。 更重要是他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仅仅四个月前，刚被提拔为值班长。 啊……这样的人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刚有了事业的起色，患得患失。 既没有身处高层的稳重，也缺乏身在基层时候苏卡不列的魄力。 更何况当值的搭档，是25岁的新手列昂尼德·滔普图诺夫。 与阿西莫夫一样，他也因近视而戴着眼镜，也留着一撇小胡子。 三个月前，滔普图诺夫才被提拔为负责电站运营操作的高级工程师。 这是一项高难度工作，要求操纵浩繁复杂的开关和转臂。 洛神曾对艾丽娅提交过申请，干脆把他们全都替换了，显得更安全一点。 让新人工程师做这些，就像是没学过钢琴的选手被派上了演奏的大厅，下面全都是翘首以盼的观众。 但是计划最后被神仙姐姐否决了，她还是那个意见：意外总会到来，积攒的过错太多了。 与其制造一次蹊跷的意外，不如让毒疮正常地崩溃，这样更便于治疗。 虽然有时候真的希望顶头上司是个机器人，天降有用方案，而不是摆烂和添乱。 但是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艾丽娅不可能到处都在，一直都在。 作为人理剪切的副本，她如果都不能收起那份不必要的仁慈，那这仗打不下的。 小艾同学接受了一部分意见，但不是全部。 她可以接受人类在蹒跚学步时的一次摔倒，一次哭泣。 但不能接受ntm脑子一拍就要摸电门——迪亚特洛夫就是她派遣的保险。 让一切进行下去吧，核电站降到了760兆瓦，然后就……嗯？ 昆虫机器人拧了拧脑袋，狐疑地望向那两个奇怪的能量生命体。 灵魂？幽灵？还是别的什么？ 与此同时，操作员正在查看情况：“已经下降到520兆瓦了！” “不对——出问题了！故障灯怎么亮了？” “？！！” 第1665.6章-一切的巧合，都来自于被诅咒的必然 其实故障灯这事儿，不算什么大事儿。 而且在场的除了萌新操作员，还有老团队不是。 前夜是由阿西莫夫及其团队当班的，他们本以为停堆工作在25日凌晨已然开始。 这样，等他们再来值班时，这活就已做完。 他们只需看管一座早已停止工作的核反应堆。 而停堆则由更有经验的同事去操办，这种日子相对平静。 谁不喜欢当摸鱼的打工人呢？ 更何况还是夜班，能够稍微打个盹儿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眼下这份工作又被推回来了。 阿西莫夫在当值前半小时到达控制室，他想搞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 这是一项高难度工作，责任的交接太过草率。 控制室内一时人满为患——旧当值人员、新当值人员、与涡轮机测试有关的经理和工程师。 还有一些仅仅想观察停堆后设备运行情况的人，满满当当，足足20人站了一屋子。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但是也有人多的坏处。 那就是沟通这方面，叽叽喳喳不知道多少张嘴。 特雷胡布之前空着手，就俩人，还有些时间来琢磨一下停堆和测试工作究竟应该怎样进行。 可是阿西莫夫却没时间仔细研究了，他需要交接班。 他坐在特雷胡布身旁，而特雷胡布则向他解释自己当值时一直在思考的测试问题。 然而，有的问题仍未找到答案。 譬如：一旦终止涡轮机的沸水与蒸汽供给，核反应堆的剩余能量该如何处理？ 而迪亚特洛夫无意和特雷胡布讨论上述问题，他只是给出了含糊的解释。 因此，特雷胡布作为打工人，只能把自己想到的最佳答案告诉同为打工人阿西莫夫。 兄啊，你看着办吧，反正大佬也在，实在不行你问他们去。 不过特雷胡布没有立即离开，他是作为观察者身份留下来。 因为他乐于亲眼看看测试究竟是如何进行的——就有点好奇。 眼下，阿西莫夫是控制室的正式负责人。 尽管非正式权威，是屋里的高管迪亚特洛夫。 很快，他的行动便让周围人都意识到了这点。 克格勃的调查员核对了手头的左右档案，都确认那天晚上，真正掌管操作室的是迪亚特洛夫。 谁叫他是上司呢？ 电站涡轮机组副组长拉齐姆·代夫莱特佰夫，在台灯下颓丧地坐着，回忆情况。 “当夜你也在控制室。” “是的，我也在。”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迪亚特洛夫，你记得吗？” “我记得，他让我印象深刻，虽然他那晚脾气出奇地好，可也还是骂人——我是说，这已经算是他脾气好的时候了。” 夜班刚开始不久，迪亚特洛夫就要求继续按计划推进。 当阿西莫夫坐下来准备研究计划时，迪亚特洛夫便对他大声呵斥，批评他工作太慢。 但是就这，已经算是迪亚特洛夫少有的温和时候。 其他的工程师对此没有异议：萌新操作员过于因循守旧，未能关注机组已经出现的复杂情况。 大家都觉得该做点什么，而迪亚特洛夫对着阿西莫夫吼斥，起码让祂有了主心骨。 他让萌新操作员站起来，不断地催他快点儿。 “阿西莫夫有点慌，但是他手握一沓文件，走到控制室操作员那里。” “他没有别的奇怪的举动？” “没有，他只是试图确认设备条件是否足以保证计划顺利推进——你是说谁？” “阿西莫夫。” “是的，他没有奇怪的举动，我很相信，他有点笨笨的，但是不坏。” 此时核反应堆已经开始停堆了。 核反应堆的功率已从1600兆瓦，降至760，再降到了520兆瓦。 根据原计划，滔普图诺夫——天呐他们的名字总是那么多夫或者斯基——将继续往堆芯添加控制棒。 控制棒插得越深，能中和的中子就越多，反应的速度就越慢。 一切如原计划推进，直到故障信号灯亮起。 于是有人大喊，故障灯亮啦！ 这故障灯预示供水水平，已低至无法接受的程度。 特雷胡布看到了这一切，这个更有经验的老员工赶紧跑去帮助滔普图诺夫。 此刻，正在操控控制棒添加程序的滔普图诺夫不知所措。 他全然不知应该打电话给技术员，让他们检查信号灯的亮起是否正确，以便确定要不要开闸放水。 但是，特雷胡布反应了过来，他这么做了。 “我们应该庆幸，当时起码人很多，总有人知道自己该忙什么。” “他做了什么？” “他开始操作转臂以确认水位，是的，我记得很清楚，他很努力地试图控制这一切。” 只是突然，大家听到阿西莫夫急切的喊声——“保持功率！” 为什么要保持功率？特雷胡布随即看了眼控制板指示信号。 然后他意识到，反应堆的功率正在急速下降。 出问题了，很大的问题，控制棒给太多了…… 当滔普图诺夫从控制棒的一项调节器转到另一项时，失控出现了。 功率水平突然下降，但是测试还远未结束，堆体就要关闭了。 这并不是危险的征兆，而更像是工作计划出现了失误。 “就像是你打算检查一辆发动着引擎的车，但是突然车就要熄火了。” 面对调查员，工程师们表示这是你们这些笨比可以理解的比喻。 “所以正在看轮胎的人说，坐在车里的家伙！踩一脚油门！没人觉得这是不对的。” 此时，距离4月26日子夜刚过去28分钟。 电脑显示核反应堆功率已降至30兆瓦，而原先是520兆瓦。 这样的下降速度无异于一落千丈、流星坠地，就像是汽车一下子熄火一样让人为难。 据一位目击者所言，功率已几乎为零。 在阿西莫夫的协助下，滔普图诺夫关闭了控制棒的自动控制系统。 他开始人工撤回控制棒，帮助奄奄一息的反应堆重燃生机。 特雷胡布也在一旁帮忙，他确实很有经验。 “当时我说，为什么他撤得不匀称？他应该从这儿也拿走一些。” 特雷胡布表示自己只是好心，他告诉滔普图诺夫这操作不够好。 因为滔普图诺夫只是从一个地方取走了若干控制棒，其他地方丝毫未动。 最后，特雷胡布亲自坐到了滔普图诺夫的位置上，帮他代打，成功地提升了功率。 这样的操作使核反应堆能持续运转，而过程仅用了四分钟。 “他们将功率从30兆瓦提升至160兆瓦，在场的每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当然，我们那个时候忙着那个时候该忙的事情，那几分钟，我想的是应该挺住功率。” 就像是踩一脚油门，让发动机不要熄火，克格勃的调查员在本子是这么写着。 这确实是他可以理解的比喻——如果不看后面，不知道这一脚油门直接把发动机轰爆了的话。 “挺住功率的时刻真让人坐立难安。” 特雷胡布叹了口气：“当我们成功地把功率提升至200兆瓦，同时切换到自动模式时，一切好像都搞定了。” 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家有点犯难，这只是解决了一点问题，但工作还要继续。 是有序地停堆？ 还是将功率拉升至可以继续进行测试的程度？ 如果关闭反应堆的话，那么准备已久的涡轮机测试就必须要放弃了。 没人想那样，他妈的——或者应该说苏卡不列——说好的周末之前干完这些活儿！ 在功率速降时，迪亚特洛夫离开了控制室，现在又回来了。 据他事后回忆，正是他本人同意拉升功率的。 “控制室的人，看见他正擦拭着眉宇间沁出的汗珠。” 特雷胡布记得，阿西莫夫手拿一沓文件，正和迪亚特洛夫窃窃私语，显然试图劝说什么。 特雷胡布恍惚听到迪亚特洛夫要求将功率维持在200兆瓦。 “这一水平远低于测试要求的760兆瓦，远离规定的测试范围有可能招致灾难。” 克格勃的调查员已经大概理解了发动机……好吧，核电站，这并不太难。 简单的数字差别，200，760，就像是工资的差距，傻子都知道这不对。 “可是，他们认为200兆瓦的功率足以使反应堆保持稳定，并且启动测试。” “那么究竟是迪亚特洛夫先提出建议维持在200兆瓦的水平，再要求阿西莫夫和滔普图诺夫照办。还是仅仅接受了后者的建议？” “我不知道，说真的，我觉得应该是迪亚特洛夫提出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是当时的最高领导，他说了算，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遵从他的号令，而阿西莫夫他们只是操作员。” 小兵是没办法要求指挥官做什么的——大多数时候不能。 克格勃的调玲梦鸸九〞冷无三⑻气y〢iIII查员接受了这个说法，他们继续在迪亚特洛夫的名字上画圈。 问题很多，未解之谜到处都是。 但是不管怎么说，迪亚特洛夫难辞其咎。 他执意继续进行试验，而当时控制室的人，都记得他督促大家即刻行动起来。 距离子夜已过去了43分钟，一切都还算在控制之内。 迪亚特洛夫命令操作员关闭了两台需要测试的涡轮机的故障信号灯。 20分钟后，即凌晨1点03分的时间节点。 为了增加反应堆的水量，他们先激活了两台备用水泵中的一台。 4分钟后，又激活了另一台——这些都是测试计划的一部分。 然而，这个时候反应堆的功率已经很低。 在已有六台工作的情况下，新增的两台水泵导致堆体处于更不稳定的状态。 新增的水泵使蒸汽分离器中的水流增加，蒸汽减少，功率也因此一再下降。 “与水汽不同的是，液态水能吸收中子，从而降低核反应速度。” “那么你们做了什么？” 克格勃的调查员拿出日志记录：”凌晨1点19分，水汽压力过低的警报响起，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关闭了警报，关停了备用水泵，因为我们要继续测试。” 当操作员即将开始测试时，核反应堆在200兆瓦的低功率持续运行。 这带来了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功率水平一直在下降。 正是当日凌晨快速降低的功率和持续的低功率运转，使燃料棒中氙-135迅速集聚。 克格勃的调查员打起精神，他们知道，变坏的时候来了。 “作为核裂变的副产品，氙-135可以通过吸收中子使核反应减速，我们将其称为“氙中毒”。” “中毒？就像是被蛇咬了那样？” “啊……蛇？你被蛇咬过？” 在西伯利亚，见到蛇可是稀罕事儿。 克格勃的调查员说我在询问你，而不是你在问我。 “别管中毒的事儿，那就是个说法，我们当时其实更关注故障灯。” “那你们没管那些故障灯？” “天呐，那玩意儿到处都在亮！” 为了防止功率水平进一步下降，滔普图诺夫必须不断地从反应堆的活性区取出控制棒。 显示反应堆运行状态不够稳定的故障信号灯，因而纷纷亮起。 但是却被集体忽视了——太多了，到处都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很快，近167根可用的控制棒中，只有9根还插在堆芯，其余的已全被拔出。 如此一来，核反应越发难以操控，整个反应堆岌岌可危。 当时钟指向凌晨1点22分时，计算机显示反应速率开始加快。 然而，这又是另一个不可控因素。 在只有四台水泵运转的情况下，冷却系统中的水达到了沸点，已转化成水汽。 这极大地削弱了水作为冷却剂吸收中子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是徒增压力。 “不断减少的液态水，和逐渐增多的水汽，意味着越来越多的中子无法被吸收，反应强度急升。” “听起来就像是高压锅。” “对，听起来就像是锅炉房，或者高压锅。” 事实上，滔普图诺夫看到计算机显示的数据后，就已经吓坏了。 他把情况汇报给了阿西莫夫，说功率以令人惊恐的速度持续上升。 然而此刻，阿西莫夫正全神贯注于数秒内即将开始的涡轮机测试。 别忘了那个勾八应急柴油机供电系统，只能用45秒，这个档口谁还有空管别的？ 作为涡轮机组副组长，拉齐姆·代夫莱特佰夫当日也在控制室。 他回忆那个情况：“四号机组当日的领导阿西莫夫走到每名操作员那儿，他在发号施令。” “你记得他说什么吗？” “具体的话记不清了，但是内容无非就是那些。” 接收阿西莫夫指挥的人里，包括负责涡轮机的高级工程师伊戈尔·柯山保。 阿西莫夫示意他在测试开始的命令下达后，关闭八号涡轮机。 阿西莫夫让操作员各就其位，随后，电力公司委派的测试代表米特伦科下达了命令。 『各位注意！开始！』 此刻，时钟显示为凌晨1：23：04。 代夫莱特佰夫继续说道：“命令下达后，柯山保关闭了涡轮机的停汽阀。” “你在他附近？” “我站在他的身边，当时我在看着监测八号涡轮机运转的转速表。” “情况一切正常？” “不能说正常，但是与预期完全吻合，由于发电机的电动力戛然而止，涡轮机转速急剧下降……” 当涡轮发电机的速度降至测试要求水平时，发电机再次启动。 测试计划中的“滑行”测试部分，一切正常。 随后，他听到值班长阿西莫夫下达指令，要求关闭核反应堆 控制台操作员照做了，这很顺利。 时间是凌晨1：23：40。 测试已持续了36秒，事实证明，这流逝的分分秒秒对于核反应堆以及控制室在场各位的命运至关重要。 因为在这几十秒时间里，反应堆失控了…… 水冷却剂中的汽穴数量激增，如此一来，冷却剂无法吸收中子。 而反应堆活性区的控制棒，因之前试图激活反应堆而被撤走。 情况因此变得更糟，大家全都傻眼了。 在剩余控制棒已被人工取走的情况下，自动控制系统在做最后的努力。 “可怜的机器，自动控制系统试图利用仅存的9根控制棒降低核反应速度，就像是想要拯救什么的机器人。” 这就像是16个轮子的大卡车，只剩下一个轮子有刹车卡钳。 而这个轮子试图阻止卡车冲下悬崖，徒劳无功。 克格勃的调查员眼睛闪过锐利的光——机器？他听到了什么——机器人？ 计算机数据显示功率发疯般地蹿升，滔普图诺夫看到后急切呼喊。 迪亚特洛夫事后回忆，在测试即将结束时，他听到了阿西莫夫和滔普图诺夫的喊声。 “我离他们约有10米远，没能听清滔普图诺夫的话。” “十米你听不见？” “我不知道，我没听见，我只觉得那个时候头脑发昏。” 这位副总工程师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努力地在完成工作。 “阿西莫夫下令关闭核反应堆，并用手指示意，要求按下按钮。” 事实上，阿西莫夫指示滔普图诺夫按下的，是用于紧急停堆的AZ-5键。 滔普图诺夫剥开挡在控制键上的纸壳，依令按下。 迪亚特洛夫和控制室的其他人终于如释重负，长吁了口气。 困难重重的测试终于结束了，红色的AZ-5键将会完成自己的功能，按计划停堆。 这项操作不同寻常，但至少还算不上紧急情况。 按键刚按下，178根控制棒就被快速调入反应堆活性区。 控制棒长7米，以每秒0.4米的速度移动。 含硼控制棒能吸收大量中子，促使核反应减速。 然而，控制棒的顶端由石墨制成。 石墨，石墨，石墨——重要的东西说三遍——它将原本已极不稳定的核反应堆演绎成了一场灾难。 随着控制棒逐渐插入堆芯深处，棒的顶端取代了活性区上部能吸收中子的水。 这样一来，核反应速度非降反升。 这是正空泡效应，石墨堆这一致命的设计缺陷，毁掉了一切。 还记得当初说的，75年被摧毁的列宁格勒核电站的一座反应堆吗？ 那东西的附录，详细资料，之前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次计划的测试资料里。 但是没有人在意，大家只是觉得哦，这样啊，然后就无视了。 艾丽娅做了太多提示，再这么搞下去她只能亲自现身，说你们不要命辣。 而她现身的唯一结果，只会被当成外星人或者精神病，而不是什么来自未来的预警。 现在艾丽娅不曾降临，正空泡效应的幽灵再次显现…… 它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顶端为石墨的控制棒的插入，不仅使核反应水平激增，还使堆芯温度大幅上升。 而升高的温度，反过来又引起了燃料棒保护层的破裂。 这些直径不足14毫米的管子，镀有不足1毫米厚的锆合金保护层，比一缕头发丝还细。 破损的燃料棒挤压着控制棒，后者此时刚插入了三分之一。 因此核反应堆活性区的核心和底部并未接触到控制棒，那里的核裂变完全成了脱缰野马。 原本徘徊在200兆瓦的输出功率，数秒内跃升至500兆瓦。 然后一路狂奔直冲30000兆瓦，不是三千而是三万，这一水平是正常值的10倍。 不断涌现的大量未被吸收的中子，使数分钟前用于防止核裂变过快的氙-135燃烧殆尽。 如今，没有什么能让失控的核反应降速了。 没有——再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这狂躁的反应堆。 燃料棒受损破裂，锆合金管中的铀燃料片释放到了冷却水中。 这就像是往水里丢了一块滚烫的石头，使得大量水汽产生，却又无处可去。 蒸汽锅炉？高压锅？或者是一个装了石灰和水的玻璃瓶？ 怎么都好，后果都是一样的。 忽然，控制室的人听到了一声低隆声。 “那完全陌生的隆隆声，很低沉，听起来像人的呻吟。” 代夫莱特佰夫清楚记得那可怕的声音，他吓坏了。 而对于特雷胡布而言，则更为清晰许多，他甚至还能给出比喻。 “起初，这声音像是全速行驶的伏尔加汽车刹车后再滑行的声响，听上去是‘嘟——嘟——嘟’”。 随后，他也听见了像代夫莱特佰夫所描述的声音。 但是不等他思考那是什么声音，紧随其后是巨大的冲击力。 “整个反应堆都在颤抖，但是和地震不大一样，只要你默数10秒，就会传来一声隆隆声。” “你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冲击的频率在减少，力度却在增加。” 接着便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特雷胡布知道出事了。 实际上，那是水汽爆炸摧毁了核反应堆外壳的声音。 它将上层生物保护屏，即操作员称之为“艾琳娜”的重达200吨的盖板，从四号机组顶抛向半空。 那一声响声，就像是吹响了切尔诺贝利死亡的号角。 整个反应堆的基础构造，都固定在水泥板上。 当它重重地落回时，并不能完全覆盖堆体顶部，而是留下一条缝隙。 辐射从这里喷薄而出，自由地拥抱天空。 此刻是凌晨1：23：44。 几乎是同一时间，早已准备好的警示消息发出。 数字有着惊人的巧合：1234……1234…… 切尔诺贝利，陷入了无形的烈焰之中…… 第1666章-美好的总是要被摧毁，才能让人刻骨铭心 仅仅只过了两秒钟之后，操作员听到了另外一声震动天地的轰天巨响。 地板和墙面剧烈摇晃，整个核电站都在发抖。 灰尘夹杂着碎屑，从天花板上纷纷落下，照明系统开始失效。 原本灯火通明的操作室，一下子变得漆黑无比，只有应急指示灯依旧亮着幽光。 起初，他们以为发生地震了，毕竟这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过了几秒钟，他们意识到这是一次“人造地震”——他们自己制造的地震。 第一次爆炸是水汽爆炸，由于燃料管道破损造成过多水汽进入外部冷却系统，从而引起爆炸。 爆炸将生物保护屏障“艾琳娜”抛向空中，进一步损坏了燃料管道并将冷却管从保护屏上扯断。 失去了能够给活性区降温的水后，受损的核反应堆释放的热能增速更快。 这样的连锁反应，引起了第二次更加剧烈的爆炸！ 第二次爆炸，破坏了安全壳原本完好的部分。 减速剂核心的石墨块被连同部分燃料抛向空中，就像是被炸开的牛粪堆。 这些具有高度辐射的石墨碎片，落在了邻近的三号核反应堆的顶棚上，随后飘散至电站的每个角落。 此外，石墨使受损核反应堆内部发生燃烧。 借着火势，大量的放射性颗粒如同烟尘一样，被卷入半空。 在这个温和的4月良夜，最初目睹这一切的是一群在冷却池钓鱼的人。 冷却池一向用来养鱼，以此证明核电站多么安全，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 切尔诺贝利的冷却池里面有着巨大的傻鱼，这些从其他流域钓来的鲑鱼有时候会被刻意放生到这里。 它们就像是吉祥物一样，只需要偶尔被钓起来一下，就能够获得充足的食物。 这个地方对于鱼儿来说，就像是一个传说中的天国——唯一的痛苦是没有童男童女，只有自己献祭。 但是哪里没有打窝仙人呢？所以问题不大。 4月的天气开始暖和，白天的温度已达21℃。 对多数人来说，这样的好天气意味着可以花上两三天在普里皮亚季河流蜿蜒而过的森林里远足、野炊、钓鱼。 晚上在这样的地方会有夜生活吗？答案是肯定的。 而且这并非毫无来由，历史上切尔诺贝利曾一度成为王公贵族的狩猎场。 虽然捕猎的季节尚远，可是钓鱼已经开始了。 就在周五，《工人力量论坛报》在其最后几版刊登了一张照片。 其中就有一位年轻的普里皮亚季居民，他胳膊下正夹着一条硕大的鲇鱼。 如果有人去探索荒芜的废弃旧址，或许能够在未来看到这份张贴在普里皮亚季的过去的报纸。 从外表来看，这条鲇鱼至少有四十斤重，难怪他宁愿冒着被巡查员发现的风险也要去夜钓。 报纸上刊登了关于钓鱼季的一切重要信息，甚至悄悄地暗示冷却池是个好地方。 毕竟要要到6月初，即产卵季终结时才能获准钓鱼。 但那是在产卵去，非产卵区没有这样的限制。 报纸上那张图片显示的钓鱼地点，是普里皮亚季的第聂伯河和乌日河。 陆上垂钓在那里是合法的，那些钓鱼和狩猎协会会员，每天都有允许的额度。 他们可以捕获3千克诸如鲤鱼、欧鳊等珍贵鱼类，10千克次珍贵鱼类或普通鱼类，譬如鲫鱼、银鲤等。 而那些非协会成员，每日只允许捕捞2千克珍贵鱼类和5千克普通鱼类。 对于在当地核电站冷却池钓鱼一事，报社只字未提——因为提这事儿的事冷却池的总设计师福明。 他曾在报上宣传，冷却池是养鱼的绝妙之地。 在那儿钓鱼虽被禁止，仍极度盛行。 其中两位夜间垂钓者，拿着伏特加和鱼竿，离四号机组近在咫尺，距涡轮机房仅260米。 突然，他们听见了沉闷的爆炸声，随后又是一声。 脚下的土地开始颤抖，烈焰伴随着爆炸声倏然间照亮了整个电站，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然而，他俩谁也没有试图去搞清楚这件事——喝大了。 火苗在核反应堆的废墟上越蹿越高，他们依然故我地钓着鱼。 他们很难评估自己目睹的事究竟有多严重：一颗核星已坠入地球。 它毒化土地、污染水源，所到之处荼毒一切生灵。 当然也包括这两位垂钓者，他们看见了一切，却懵懂无知。 他们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倒霉蛋。 几头裹着泥块的机械狼从阴影之中穿行而出，那闪烁着绿光的大眼睛无奈地看着这些不守规矩的人类。 天呐，它们不得不从这些倒霉蛋的家里一路顺着跑出来，才找到他们。 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是需要撤离的时候了吗？ 巨大的浮空战舰缓慢降落高度，核电站的火星喷薄，就像是一座隐隐的火山。 但是比火山更为强大的力量，有若实质地开始覆盖整个切尔诺贝利。 闪耀着金色灵能的太阳从天而降，自那一刻起，这片大地有了新的救主。 嗯，在那之前，这些倒霉蛋们得先习惯自己家里突然冒出来机器人或者机器狼，然后把他们敲晕带走的事儿。 外界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外界或许知道——1234，1234——出事儿了！ 而第一时间逆流而上的，是那些英勇无畏，却又不知道到底要面对什么怪物的消防员们。 艾丽娅的命令很简单：拦截他们，拦截他们的人，他们的车，他们发出去的信息。 没有必要去面对一个根本无法战胜的对手，他们听得懂吧！ …… …… 1986年4月25日，惠风和煦。 对于第二特种军事消防队的消防员来说，和其他日子没有任何区别。 啊，除了它是周五——但是轮值的消防员没有周末，这真是让人难受。 除了他们，人人都在议论着该如何度过这个即将到来的假期。 轮值当班的消防员用看狗屎的眼神一样看着其他弟兄。 尽管他们在火场里互相交托性命，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嫉妒这些幸运的王八蛋。 很多有假期的幸运儿，打算去探望住在邻近城镇和村庄的家人，帮他们一起种些土豆。 住在切尔诺贝利的人待遇其实挺高的，除了拥有自己的农舍，还有一小块私人土地。 大家心心念念的虽然不只有土豆，但是谁不愿意多点农获呢？ 哪怕是在几十年后的钢铁丛林里，九九六的打工人们也会因为小阳台的葱苗蒜苗发芽而感到欣喜。 电站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大多是来自莫斯科和其他地方的外乡人。 但是消防员和建筑工人一样，绝大多数都是当地人。 在他们的家乡，这些农村小伙的工作和收入是人人梦寐以求的。 而和这样体面工作相对应的，是严苛的遴选制度。 这使得这些消防员健硕、敏锐，体能充沛，作战时候从不畏惧，勇于面对一切问题。 哪怕是他们不能理解的问题——比如说核电站失火？ 消防队值班时长为24小时，从当日早晨8点到次日早晨8点。 算上换班的半小时，按理他们回家的时间不会晚于4月26日早8点半。 他们可以休息48小时，从周一，即4月28日开始下一个班次。 白天，他们围绕在建的五号机组展开学习、演习和训练。 晚上就轻松多了，有些人会眯会儿眼，打会儿盹，有的人会看看电视。 晚间新闻在晚上9点开始，在这个星期五之夜，人们不耐烦地等待着新闻的结束和娱乐活动的开始。 晚间十一点多，在如今的国内播出的电视节目正在转播一场风靡全国的比赛——金曲1986。 唱歌节目一向为人所喜爱，如今的苏联好声音，和后世没什么本质区别。 另一个在全苏联播出的节目是体操竞赛，同样深受苏联观众的喜爱。 不得不说毛子是很有体育竞技运动的基因在的，尤其是体操类别的项目。 今年的竞赛之星，是叶莲娜·舒舒诺娃。 这个冉冉升起的体操界女皇，将会在两年后的汉城运动会，击败来自东西海岸的对手。 在首次美苏运动员同台竞技之中，摘得金牌——那会是一场令人振奋的精神胜利。 所以某种意义上，再过几年突如其来的剧变，哪怕是在这个灾难降临的夜晚也是如此无迹可寻。 就在其他人看电视、聊天、打盹的时候，消防队的长官正在写信。 23岁的中尉，不得不说是前途无量。 沃罗基米尔·普拉维克很喜欢写东西，有人认为他在写学习笔记。 因为他打算进入培养高级军官的学校深造——这很符合他的潜力定位。 然而事实上是普拉维克在写情书，或者说给妻子娜迪卡写信。 他们曾分开过一年，异地恋总是让人难受，但他们却修成了正果。 普拉维克身在切尔诺贝利，而娜迪卡则去了普里皮亚季以南320公里的第聂伯河上的小城切尔卡瑟。 她要在那里完成自己的学业，而且他们相遇也是在那座小城。 彼时普拉维克正在消防员培训学校学习，娜迪卡则是当地音乐学校的一名学生。 他们很快坠入爱河，可是娜迪卡只有17岁，因年纪太小而无法结婚。 从这个角度来说，普拉维克多少有点禽兽，但是毛妹17岁的体格，显然已经不能算是小姑娘。 再说了，他自己也才23，谁还不是真爱呢？ 培训完成，普拉维克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切尔诺贝利，而她留在了切尔卡瑟。 第二年，娜迪卡搬到了普里皮亚季，他们正式结婚，令人羡慕。 两周前，妻子为他生下了可爱的女儿，普拉维克高兴坏了。 他为了陪伴妻子，已经向上级申请调岗到没有夜班的时候。 白天可以工作，晚上他可以照顾一下为了新生儿手忙脚乱的妻子。 上级对这个幸运的臭小子报以祝福，并且在狠狠地踢了他的屁股之后同意了申请。 只是目前来说，还没有人能为他代班，所以调动得在五月假期之后再说。 普拉维克对此感到愧疚，他之前都跟妻子说好了，自己能多陪她一下。 但是没关系，假期很快就会结束，在那之前，他正在绞尽脑汁用书信表达自己对妻子深切的爱意。 毕竟长夜漫漫，总得做点什么，他翻着诗集寻章摘句，但是举动在别人看来就是认真学习。 某种意义上他确实是有晋升的理由的，他热爱这份工作，喜欢自己的队友。 并且才23岁，是锐意进取的年龄段，善于巧思，勤于动手，总是琢磨着如何改进消防队设施。 之前在一位同事的协助下，他设计并安装了消防队车库的远程控制大门。 这种工程师才能做到的举动，在‘打打杀杀’的消防队里堪称稀罕。 周五这天，他带来一台录音机，想要在节日前为自己的同事录制一段音乐祝福。 原本在凌晨2点就有人来替换他了，这样在早晨8点之前他可以稍事休息。 而他和娜迪卡原本打算，就是下班后带着女儿去切尔诺贝利拜访自己的父母。 和单位其他同事一样，他也准备帮父母做些农活。 但是普拉维克中尉和他的队友们，并不是消防指挥部的宠儿。 如果非要打比方的话，他们是需要35岁的指挥官列昂尼德·特里亚特尼科夫少校特别关注的个性青年。 这支队伍相当与众不同，你可以说这是一支由独立个体组成的队伍，因为人人都自行其是。 他们确实有潜力，可问题在于过于特立独行了。 普拉维克是其中最年轻的一员，也就是说他的所有下属都比他年长。 消防员待遇丰厚，想要在消防队谋得一份差事可不是件容易事。 少校认为，这里有许多老兵油子，你得用鞭子抽打他们，让他们动起来。 许多人都是通过家庭关系才进入消防队的，不这么做，即使经验老到的长官难以驾驭他们。 谁能难以攻破这张由父亲、儿子、兄弟结成的关系网呢？ 普拉维克相信自己可以，他坚信只有自己带头做事，才能带着大家一起向前冲。 少校则希望天真的中尉普拉维克能更加严格约束下属，因为他们会占普拉维克一些便宜，偶尔还会让后者失望。 普拉维克将下属们希望改善居住条件、要求休假等请求直接汇报给少校。 有一次，他甚至公开反对自己的长官去惩罚一位因弄错值班日期而错过当值的消防员。 这其实并不好，他也知道是消防员失误了，但普拉维克依旧认为这名消防员不应受到过于严厉的处罚。 少校并不认同普拉维克的观点，为此二人你来我往，各持己见。 少校甚至将此事告诉了普拉维克的妻子，因为他觉得娜迪卡对普拉维克较有影响力。 结果却收效甚微——为什么会有傻大个儿觉得，自己几句话就能够让热恋之中的小夫妻关上门为了工作吵架？ 中尉把自己的下属放在重要的位置上，这导致他不得不加班，休假和晋升都被延期。 但是这也有好处，糙汉子们乐意跟着这样年轻的上司往前冲。 他们认可中尉对于消防设施的改造，他聪明又能干，精通无线电，还能够和大家相处愉快。 比如说消防队的沙夫里三兄弟，他们就很认可这个年轻的中尉上司。 他们都是消防员，都来自与乌克兰接壤的一座白俄罗斯村庄。 普里皮亚季离他们的村庄只有17公里，对他们来说这里就跟中心县城一样。 三兄弟都在普拉维克手下供职，当夜两个哥哥值班，他们的弟弟彼得中尉在家休息。 看了一会儿电视后，列昂尼德去打了会儿盹。 他本应该去替换凌晨两点还在值班的普拉维克，但这就是问题了。 少校有说得不对的地方，也有说得对的——老兵油子总是会占你这个天真上司的便宜。 伊凡则是在消防站的前面和其他消防员聊着天，嘀咕着假期的事情。 此刻他们突然听到了响声，大家回头看了眼，但是没有在意。 因为他们意识到是电站的蒸汽在喷发，那东西太大了，动静总是这么惊天动地。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有好几次声音怪怪的，但都只是小故障，他们内部就能处理好。 因此他未曾太上心，只是继续地说着叶莲娜·舒舒诺娃真棒啊，小姑娘真是好看。 “要是她能成为我的妻子就好了，我喜欢她的自由操。” “得了吧，你得有中尉那样写情书的本领，才能够骗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的芳心。” “哈——” 可当伊凡大笑着结束闲聊走向消防大楼时，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就定个住了：先是听见了一声爆炸，紧接着又是一声。 嗯？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这可不是蒸汽喷发该有的声音！ 他冲向窗户旁，看见四号机组上方腾起了熊熊火球。 响起的警报声惊醒了列昂尼德，两兄弟几乎是火烧屁股一样窜起来。 “看！着火啦——” “快！通知中尉——我们该做点什么！！” 第1666.6章-祂无处不在！ 他的同事们指向电站的方向大喊，语气惊诧。 通常在聚光灯的照射下，电站在夜晚也是灯火通明。 可如今灯光都已经被掩盖，一团浓烟形成的蘑菇云从核反应堆的上空升腾而起。 赤焰如柱，渐升渐高，由赤变蓝，随着一声炸裂，黑烟遮天…… 还没等他们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大家就已经登上了第一辆消防车。 列昂尼德·沙夫里坐在普拉维克的身旁，望向这个年轻的指挥官。 而中尉眉头皱起来像是打了个结，死死地望着窗外，脸色很是难看。 很显然，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能够轻松处理的事情。 伊凡·沙夫里则坐在紧随其后的另一辆消防车上，连带着身后共有三辆消防车全速开往核电站。 当他们抵达大门时，刚才的火和烟都寻不见踪迹了。 这倒不是火焰停了，而是高大的楼房遮蔽了视线。 他们最先到达的事行政楼，与一号和二号机组尚有段距离。 在两台机组身后的是涡轮机厂房，这是一座高约32米的长方形建筑。 这座建筑，将电站的四座核反应堆都连接在了一起。 其中，相邻的三号和四号机组共用一根高高在上的排气管。 这根排气管，在几乎所有关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照片中都充当着背景。 核反应堆高72米，相当于17层楼的高度，而排气管就屹立在堆体上方。 当他们绕过这些碍事的建筑，望向排气管的方向时，瞬间被这旷世灾难怔住了—— 四号机组的顶棚和部分墙体不翼而飞，火舌正席卷着剩余的墙体…… 深感震惊的中尉，用无线电发射出最高等级的警报，即三级警报。 这就意味着整个基辅地区的消防单位，都将立刻投入战斗！ 普拉维克中尉同以往一样恪尽职责：“米哈伊洛维奇，我们接下来会很热。” 他这么说着，头也不回。 但是为了表示严肃，他称呼了列昂尼德·沙夫里的父名。 沙里夫会在值班的时候占便宜打个盹儿，可如今却紧跟在对方身后。 “看来我们不得不在这里工作了，我头发都竖起来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吧，中尉，你说了算！” 沙夫里知晓情况的严峻，下意识看了眼手表的时间。 此刻是凌晨1点28分，距离爆炸仅过去五分钟。 “我们得进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普拉维克和他的队友跳下消防车，随即沿着三号机组的运输走廊奔跑巡查。 他们正在设法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可不是有人报警了他们才慢吞吞地来。 消防员们在走道里找到一部电话，打电话却无人应答。 终于，他们看到两个沮丧的技术员从四号机组方向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哪里着火啦？！” 消防员迫切地问道，抓住技术员想要搞清楚具体。 可是技术员也不清楚具体状况，但他们告诉消防员涡轮机厂房的屋顶可能着火了。 普拉维克意识到这是个更糟糕的消息——涡轮机厂房的内部，比外墙着火严重多了。 那里面不但有许多易燃物，还包括极其昂贵的设备。 更可怕的是大厅与四台机组相连，火势可能会蔓延至所有的核反应堆。 他立刻采取了分头行动的命令，他让列昂尼德回到消防车上，开车过去涡轮机厂房。 而他自己则是留在这里寻找其他的技术员，他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制定整体的救灾行动计划。 沙里夫完全服从这位上司的指挥，他们听从命令开车过去，然后攀爬至涡轮机厂房的屋顶。 这可不是个轻松活，他们身穿消防服，还要攀登12米长、每爬一步就摇摇晃晃的梯子。 而他们在屋顶上看到的，可不仅是着火的景象。 当他们费力地爬到屋顶时，发现部分天花板已经损毁，有的已掉落了。 面对克格勃的调查员，他们回忆那个时候的惨况—— “在四号机组顶棚的边缘处，我找到了着火点。” “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试图靠近着火点灭火，可是屋顶不停地摇晃，我只好返回靠着墙体前行，沿着提供消防用水的管道，摸到了火势的中心，随后用屋顶的黄沙将其掩盖，因为我根本没法拿到水龙带。”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昏迷了过去，我想说的是，这是辐射导致的，对吗？” “不，你们的身体很健康，但是这正是我们疑惑的地方。” 消防员们英勇地去作战，并且记得作战的过程。 列昂尼德·沙夫里也记得他们成功灭火用的不是水。 他说屋顶上有消防用的水管，水龙带放在箱子里。 “但是我们试图用帆布水龙带去灭火，却并不好用。” “屋顶有破洞，一旦他们浇水就会造成短路。” “所以我们就用这些水龙带去扑打火焰，用脚重重地踩。” 与所有安全规章相反，消防员所在的屋顶上，被涂了一层沥青。 这是一种极其易燃的石油产品，好用易用。 但是一旦遭遇高温，就恶心得要命。 “顶棚的沥青已经融化了，在上面行走极其困难，温度高得很……” VII侕san冥四蹴 VII③是 箘实际上哪怕再稍微高一丁点儿，沥青都会立刻燃烧起来。 当消防员踩在上面时，根本不能把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前面，这么做会把他们的靴子给扯掉。 整个屋顶上杂七杂八地散落着发光的、银色的碎片。 “我们就把这些东西踢到一边，它们好像一落到哪儿，就会把哪儿点着。” 克格勃的调查员已经不能够理解这一段的合理性了。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修改了现实。 他们的回忆如果是对的，那他们踢走的是什么？ 理论上，沙夫里他们踢走的东西，正是石墨碎渣和放射性燃料残片。 这些放射性物质会辐射周围的一切物质，消防队员首当其冲。 因为他们既没有仪器去检测辐射水平，也没有合适的装备保护自己免受辐射危害。 他们接受的训练是如何扑灭日常的大火，如何进入充满浓烟的房间和建筑物。 尽管他们的消防站就在核电站旁边，却从未有人向他们解释过应该怎样应对核辐射污染。 对于他们正在扑救的火灾与寻常火灾究竟有多么不同，他们其实知之甚少，更不清楚可能具有的放射性威胁。 温度越升越高，沙夫里和普里施切帕甚至脱掉了几件身上的普通制服。 “温度高到连呼吸都困难。” 沙夫里回忆道：“于是我们解开了制服，取下了头盔，把它们搁在一旁。” 此时此刻，一群站在下面的旁观者正向他们欢呼致敬。 在附近池塘钓鱼的人目睹了这一切，深感佩服—— “他把头盔取下来啦！” 其中一个人惊叹不已：“我当时亲眼看到的，太了不起了，他是真正的英雄！” 克格勃的调查员揉了揉眉心，这见鬼的钓鱼佬这么兴奋干嘛？ 我问你有没有外星人，会动的钢铁的狼。 以及那些隐藏在每家每户却没有人之前察觉的机器人！ 你跟我说你钓的鱼四十斤？ 好吧也说了点别的，比如说说消防员居然敢在辐射环境下摘掉头盔，你亲眼看见的。 那你怎么没看见这些英勇的消防员们如今一个个活蹦乱跳？ 他们之前确实是遭遇了极端的辐射，并且肿胀得像是一个充满水的气球，皮肤都在发光。 医疗人员确信他们遭遇了特殊的辐射，命不久矣。 但是很快，他们就从鬼门关走了回来，另一种不可见的辐射救了他们。 但是这种辐射的频谱，和核电站的辐射是两个极端。 科学家们无法解释这种另类的辐射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某种意义上，它的强度和太阳差不多。 很好，太阳——在地上的一轮太阳？ 克格勃们无法理解这些见鬼的科学名词，辐射辐射还是辐射。 他们不得不把调查中心，转移到另外一个事儿上。 那天晚上，到底是谁阻拦了消防队发出的三级警报？ “我想，我们可以去问问另外几支消防队，他们接受到了好几个自相矛盾的指令。” “……我越来越害怕了，就像是逐渐揭开了一层面纱，见到了背后那个存在的真容。” “但是不管怎么说，工作还是要继续的。” 于是他们开始询问别的消防队，尤其是当天晚上出动了的。 在普里皮亚季，有好几支消防队。 负责城防的第六消防大队，也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 他们找到的消防员瓦西尔·伊瓦坦科，那天晚上就在值班。 当时他的妻子伊瓦坦科被窗外的嘈杂声吵醒。 和其他年轻的消防队员及其家属一样，瓦西尔和柳德米拉住在消防队车库上的寓所里。 瓦西尔当夜值班，柳德米拉把头探出窗外，搜寻自己丈夫的身影。 他正在那儿，准备上车。 “关上窗户，回去睡觉！”瓦西尔对着妻子喊道：“核反应堆着火了！我去去就回！” 柳德米拉望向电站的方向，她瞧见四号机组上空火舌四蹿。 “整个夜空，火苗高蹿，黑烟腾腾，一切事物都被火光照亮……” 一辆辆消防车驶出了大门，奔着电站疾驰而去。 瓦西尔的长官，23岁的维克多·科比诺克中尉全权负责这次行动。 两年前，他从切尔卡瑟消防员培训学校毕业，比普拉维克晚了一年。 但相比起普拉维克的老油子下属，他所指挥的是一支模范队伍。 他的下属都和他年纪相仿，他也和大多数人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其中也包括瓦西尔。 瓦西尔·伊瓦坦科是一名获奖运动员，曾荣获“杰出运动员”称号，比科比诺克年长两岁。 他们两家人在一起过节，两位妻子也私交甚笃。 他们当晚都要值班，因此都在赶往电站的路上。 “科比诺克中尉在凌晨1点45分到达工厂。” “你们比普拉维克中尉迟了17分钟，中间没有耽误？” “是的，我们没有耽误，但是路途距离不同，我们需要携带设备过去。” 当时普拉维克正带领自己的团队，在涡轮机厂房屋顶救火。 于是三号机组核反应堆大厅的顶棚，成了新的重点。 四号机组的爆炸将火势引到了这里，情况很麻烦。 两座核电机组比邻而建可以节约成本，因为它们共用一根排气管和其他设施。 不过一旦遇到这样的大型火灾，并且开始蔓延，那它们的周边将会变得异常危险。 “科比诺克、伊瓦坦科和其他人一起，我们把水龙带接到消防栓或位于墙体的取水管上。” “你的意思是，你们携带水龙带爬上了屋顶？从地面上？” “是的，我们爬了上去。” “这有72米高！” “我们没注意它到底有多高，先生，我们只是想要灭火，带上水龙带，然后往上爬——只管爬。” 事实上，他们一直沿着建筑物外侧的楼梯爬上了屋顶，一点都没迟疑。 对于全副武装的消防队员来说，爬上近72米高的反应堆也是一项危险任务。 好在攀爬过程很顺利，他们带着工具了站在三号机组的顶棚上远望。 爆炸后的反应堆大厅的恐怖景象、底下不停上蹿的火苗，在这个角度都一览无余。 他们将水龙带固定在屋顶，与墙面的取水管相连，随即展开灭火工作。 普拉维克中尉很快从调查情况的室内出来，加入到位于反应堆大厅顶棚的科比诺克及其队友中。 而他的队友列昂尼德·沙夫里，此时正奋战在涡轮机厂房的屋顶上。 普拉维克现在可以腾出手帮一帮科比诺克了，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地面上的人看见他沿着消防梯爬到了机房上，又从机房攀爬至三号机组的屋顶。 排气管基座区域，已变成了消防员的战场。 包括伊瓦坦科在内，有的消防员正在用水龙带灭火，还有些人则忙于把石墨块从屋顶踢下来。 这些核反应堆上的石墨块会通过辐射摧毁周围的一切，可是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之所以把它踢下来，是担心这些过热的石墨碎片，在屋顶上引起的新的着火点。 当公寓的电话铃响起时，普拉维克的长官列昂尼德·特里亚特尼科夫少校正在睡梦中。 值班人员告诉他，电站着火了。 特里亚特尼科夫此刻正在休假，不过现在这已不是问题了：他必须加入到在电站救火的队友中。 所有的消防车都开走了，他打电话给当地警察，让他们给他派一辆汽车。 警察同意了，于是特里亚特尼科夫在凌晨1点45分和科比诺克同时赶到了现场。 他看见了受损严重的四号机组，看见了三号机组上正在蔓延的熊熊烈焰。 火势之猛足足掀起了两米高的火舌，吞噬了视线所及的一切。 还有没有着火的地方？ 在刚到电站的最初几分钟里，特里亚特尼科夫做了一件和普拉维克一模一样的事。 那就是绕着电站边跑边检查周边情况，以制定救援计划。 在涡轮机厂房墙体附近，他遇见了普拉维克手下的列昂尼德·沙夫里。 他刚从屋顶上爬下来取消防水龙带，遇到长官之后报告了情况。 “电源线断了，它们会要了我们的命。”沙夫里对自己的长官说道。 他指的是沿着刚才特里亚特尼科夫过来的方向，四号机组的断瓦残垣上挂着的破损的输电线和电源线。 “嗯，它们要不了你的命，你还活着嘛。” 特里亚特尼科夫一面应声，一面询问普拉维克的去处，他有些担心这个年轻的中尉。 不过沙夫里的回答相当鼓舞人心，少校也因此放下心来。 面对克格勃的调查员，他表示自己的属下很团结。 “事故发生时，无论队员间有任何矛盾，无论任何问题，全队队员都会毫不犹豫地跟随普拉维克，无人退缩！” 调查员们发现有问题的名字实在是太多了，但如果非要找一个，那么普拉维克实在应该榜上有名。 因为在接下来的时候，这个英勇的消防指挥官，带着人撤退了。 当然啦，从情理来说，这是正常的—— 当这位中尉和科比诺克的队友们，从三号机组的反应堆大厅顶棚上爬下来时，特里亚特尼科夫接手了指挥。 他终于看到了普拉维克，普拉维克向他汇报情况，屋顶的大火已基本被扑灭。 但是显然相比起大火，消防员自己的状况很不妙。 “当时有七人和他的状态一样糟糕，像是病了。” 特里亚特尼科夫回忆道：“我发现附近有辆救护车，便命令普拉维克和其他队员一起上车。” “你还记得时间吗？” “不，我——我是说，不太确定，应该是凌晨两点半？” 调查员看了眼对照记录，实际上那个时候应该是凌晨2点25分。 “他们在屋顶上待了还不到半小时，却难受到那个地步，这很不正常。” “你知道辐射？” “我现在知道，可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 “普拉维克知道吗？” “我不清楚，可是他似乎很担心——不只是担心火灾，我是说，他应该是知道自己面对了什么。” 不管事后如何惊悚，可事实上是直到消防员们快倒下了，火场的大家才意识到这不仅仅是火造成的。 普拉维克钻进救护车时，他托身边的人捎话给自己的妻子娜迪卡，让她关好公寓窗户。 救护车全速驶向了普里皮亚季医院，科比诺克的团队也开始撤离，他们也觉得难受。 瓦西尔·伊瓦坦科躺在屋顶的边缘，情况尤其糟糕。 科比诺克的衬衣已破损，他移动缓慢，身体紧靠着墙面，在众人的帮助下他们降到了地面。 随即救护车载着他们驰向医院，这一切很正常。 “那你认识这个东西吗？”调查员拿出一瓶药：“这个。” “这是什么？” “医生们管他叫抗辐宁，还有另外一种，叫消辐宁。” “很抱歉，我没有印象，医生给我什么药，我就吃什么。” 调查员们结束了询问，并且把这些消防员背后的指令和时间线串联在一起。 有某个存在，几乎是在核电站出事故的同一时间，就快速发布了1234的紧急指令。 而与此同时，那个存在还调集了附近几乎所有的救援力量待命。 超过五十万人份的抗辐宁和消辐宁，如同从天而降一样。 “消防员们太热心了，如果他们遵照命令而不是立刻出动，那他们根本就不会抵达火场。” “你是说，有人想要让他们别去救火？” “不，我更倾向于，别去遭殃——救火？那是他们的工作，但是遭受辐射不是。” 调查员摇了摇小瓶子，这东西他们现在人手两瓶。 一瓶增加对辐射的抗性，一瓶清除辐射，作用相当明显。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你去医院，我去问问居民，超过三万人在睡梦之中被转移，这手笔要是拿来搞袭击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的意思是，这种方式太慢了，如果真有人想要毁掉一切，那他为什么不让核电站在莫斯科爆炸呢？这就足够了，想想看能源部那些白痴的嘴脸吧，他们现在都还以为这一切被控制住了，是他们的功劳。” “确实有人在努力地试图挽救什么。” “我知道，达瓦里希，我知道，大家都很努力，就像是那些消防员，我甚至都没办法用审讯的语气面对他们，他们对于自己遭遇的危险一无所知，非要说的话就是之前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做了噩梦，可是你也看到照片了，他们在昏迷的时候肿胀得像是快要炸开的气球，他们做了很多。” “高层也有人努力，矿业部的副部长亲自带头上阵，我尊重那样的上司。” “你说得没错，或许我不该这么偏激地给所有人宣判。” 拧开药瓶往嘴里倒了一粒抗辐宁，调查员看了看手表。 “一起去医院吧，别分开行动，我害怕那个不知道是敌人还是朋友的神秘家伙，把我们也算计了。” “你觉得他在看着我们？” “如果有能力将一整个城市纳入监控，那他为什么不能顺带看看几个来自莫斯科的小调查员呢？” 他说着朝向旁边的垃圾桶：“你说是吗？尊敬的客人，你在垃圾桶里有装监控探头吗？” 垃圾桶旁边的绿植上，一只苍蝇那么大的机器人歪了歪头，躲在叶片之中看着他。 垃圾桶那个视角怎么会有监控探头？是不是傻。 那里只有窃听器和热成像仪…… “走吧，别犯傻了——” 第1667章-细思恐……恐……恐龙！ 核电站爆炸当夜，普里皮亚季唯一的值班医生是28岁的瓦伦蒂·别洛克。 他主要负责急诊，而一般来说，晚上来的病人都是些生病的孩子、需要救助的慢性病病人之类的。 哦，以及饮酒过量后摔出窗外的人——这是毛子的特色，倒是让人习以为常了。 电站打来的电话，很快响起，别洛克带上止痛药赶往了电站。 “我原本想着会救治一些烧伤人员，结果一个也没有。” “没有烧伤？” “是的，我们接到了电话赶到的时候，没有烧伤的病人。” “你们接到电话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是在……” 别洛克报了个大概的数字，但是克格勃的调查员却发现又有那个看不见的身影的迹象。 太早了，早得就像是预言一样。 区别在于预言家说可能有烧伤，可是某些事情并未发生。 在科比诺克加入奋战在三号机组屋顶的队友前，别洛克撞上了他。 “有人被烧伤了吗？”别洛克问道。 科比诺克回答：“没有，情况还不明确，某些东西让我的小伙子不太舒服。” “他的反应怎么样？” “中尉有些焦虑不安，情绪激动” 根据别洛克的回忆，无论是科比诺克还是普拉维克，都出现了差不多的情绪。 他们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并不单纯是病痛带来的不安。 别洛克和科比诺克交谈后，消防员带来了一位18岁左右的年轻工人。 他一直在三号机组工作，还曾走到了四号机组那儿。 他抱怨自己头痛欲裂，深感恶心。 别洛克问他之前有没有吃过或喝过什么。 “当日是星期五晚上，马上就是周末了，我的第一反应是酒精中毒。” 这事儿就像是喝多了从窗户掉下去一样，太过常见。 但是男孩告诉他，自己没醉。 与此同时，他的情况越发严重。 “他口齿不清，脸色苍白，口中反复念叨可怕！可怕……说实话，他的嘴里没有一丝酒味。” “你怎么做的？” “我给他吃了两片迟缓药——” 迟缓药是毛子的叫法，在别的地方这种药叫做安定，又叫氯丙嗪。 很显然，那个时候别洛克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车上其实已经配备了抗辐宁和消辐宁。 很快更多人被带到了别洛克面前，电站全体操作员——所有抱怨头疼、咽干和恶心的人。 别洛克也给予他们同样的治疗，然后用救护车将他们送往医院。 紧随其后的是消防队员，他们的情况甚至更严重。 直到别洛克将消防员也送到医院时，他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致电上级，要求配送碘化钾，这是用于保护甲状腺免受辐射侵害的药。” “你知道有辐射？” “我只是怀疑，大家都不敢确信，但是症状太像了。” 就连送药的医生起初也有些怀疑。 直到看见了别洛克送来的第一批病人，他们才送去了药品。 很快，大家都确信他们正在处置的是放射性中毒。 可是，谁也不知道辐射值究竟有多高。 别洛克开始努力回想他在医学院学习的关于辐射的知识，可惜的是他所学有限。 然而，即使是电站操作员也未曾察觉到危险——这可不是简单的辐射中毒。 被带到别洛克面前的人一直呕吐，可是他们不愿承认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只说自己呕吐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他们羞于被别人瞧见自己呕吐，于是他们一感到难受就跑到建筑外，如此一来其他工人就看不到他们了。” “这有什么坏处吗？” “我们花了一点时间，才确信他们是辐射中毒，这没有耽误什么，消辐宁救了他们。” 调查员们看着桌上的小瓶子，这东西现在到处都是。 克格勃调查过国内所有的制药厂——没有任何一家制药厂承认自己加工过这东西。 五十万份的药物，就像是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被徒手搓出来的一样，从天而降。 于是他们重新开始审查那天晚上的经过，尤其是救火后期的事情。 在两名中尉指挥官离开之后，特里亚特尼科夫少校能继续战斗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把加固物运至三号核反应堆的屋顶，摇摇欲坠。 此刻是凌晨3点30分，他战斗了一个小时。 而且也出现了自己一小时前送去医院的那些消防员曾有的症状——恶心和呕吐。 这回轮到他被送往医院了，可直到此时此刻，列昂尼德·沙夫里和伊凡·沙夫里两兄弟还在电站奋力救火。 他们的幼弟彼得·沙夫里也加入了战斗队伍，不得不说沙夫里三兄弟是真的有够勇猛。 他们的身体素质也强悍得过分，甚至列昂尼德还在涡轮机厂房顶上没下来。 伊凡和其他消防员，一起被派往三号核反应堆的屋顶上，顶替已撤离的普拉维克和科比诺克团队。 彼得已和另一位没有当值的长官一起赶到现场，实施救火。 彼得赶到厂房时甚至没顾得上穿上消防服…… 他听见哥哥列昂尼德的声音，他正喊道：“把水龙带给我，这里没有！” 事实上不是没有，而是他所用的水龙带已被融化的沥青烧坏了。 『我立即脱掉鞋子，穿上呢靴，把帽子扔进了车里。』 彼得的被调查记录里，对于辐射也是一无所知。 他回忆自己的行为：把两根水龙带夹在胳膊下，爬到了梯子的顶端。 他的全套保护装备只有一双靴子。 而他哪怕是现在，也觉得保护措施无关紧要——阻止火势蔓延可是争分夺秒的呀！ 说实在的，调查员们越是知晓这次事故的可怕，就越是无法苛责这些战斗的消防员。 谁愿意审问这些勇士呢？他们已经做到了他们的极限。 幸运的奇迹让他们康复，而不是什么居心叵测的外星人。 如果把视角带回到那个时候，就能感受到那是何等可怕的场景—— 新的水龙带终于运到了涡轮机大厅的屋顶上，然而无水可用。 此时已经断电，原本向水管供水的给水系统已失灵了。 彼得·沙夫里在现场做出了一个决定——利用附近冷却池的水来灭火。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的身旁是一副末世乱象。 爆炸使得水泥块、玻璃碴、石墨渣、燃料棒碎片四溅而起，落满一地。 这些障碍物，如地狱的嶙峋碎石，挡住了消防车前往冷却池的通道。 “我在消防车前奔跑，那里没有灯光，到处都是碎片残渣。” “我像兔子一样左跳右闪，消防车尾随其后。车轮还是被刺破了。” “我嵌入车轮的金属棒从车轮上拔了出来出来，用脚把它们踢到了一旁，随后手上开始脱皮了。” 金属棒是放射性的，彼得在后来哪怕认识不到辐射的可怕危害，也知道了什么叫放射性。 就像是烧红的棍子，会让人皮肤灼伤，调查员们觉得他应该是这么一个认知。 这样回忆当时的场景，他们终于成功来到了冷却池旁。 水被运到了涡轮机大厅的顶棚，火势得到了控制。 接近早上7点时，大火终于被扑灭了——没错，切尔诺贝利的大火，被消防员们干掉了。 沙夫里兄弟被允许离开受损的核反应堆。 一直在三号核反应堆顶棚灭火的伊凡，则是被救护车送走了。 他觉得口中有些甜味，几乎难以站立。 列昂尼德自己从涡轮机大厅屋顶上爬了下来，但是他在呕吐。 连最后赶来的彼得也感到不太舒服了。 “我一直干呕，感觉身体虚弱极了，腿像棉花做的，根本不听使唤。” 他最想要的就是喝水，所以他走到水龙带旁，喝了一口，立刻感到舒服多了。 “你在干什么，这是脏水！”一位队员说道。 他指的是这些水都来自冷却池，这看起来就知道是没处理完的水。 彼得答复说，这些水看上去很干净。 事实上是那些水被辐射污染了，可是彼得当时太难受了。 他觉得不喝上两口的话，好像就会跌倒，再也爬不起来了。 结果是他为自己所喝的这两口来自电站冷却池的污水，而付出惨痛代价——他的消化系统严重受损了。 在医院那么多病人里面，彼得是恢复得最慢的，哪怕是有从天而降的消辐宁。 另一位与彼得同时赶到事故现场的消防队员，叫佩特罗·赫梅尔。 与彼得一样，赫梅尔也有亲人参与此次救援行动。 他的父亲赫里霍里是切尔诺贝利市消防队的一名司机。 是在普拉维克发出三级警报后，第一批赶到电站的消防队员之一。 “所以那个仁慈的主，发布的撤退命令被完全无视了。” “消防员们不知道什么叫辐射，他们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不扑灭面前的火灾再离开。” “然后救护车来了？” “更早一点——但是救护车应该是为了接应那些被烧伤的核电站内技术人员。” 佩特罗·赫梅尔是第二消防大队的官员，原本要在早上8点接替普拉维克及其队友值班。 他赶来后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普拉维克已被送往医院了。 嗯，虽然现在调查员们也是在医院找到的他——他也进来了。 话又说回来了，那晚上的消防员没有谁是幸免了的。 “我登到厂房顶上，四下勘察。” “屋顶已完全损毁了，确实还有火苗，虽然并不高……” “他们把消防水龙带递给了我……不一会儿，我成了唯一留在屋顶上的人。” “我通过便携式无线电台询问该怎么做，他们回答是等待换班。” 于是，他留在那里，而且并不确定自己究竟还要等多久。 因为他匆匆赶来工厂时，把手表落在了家里。 不过他事后会知道这可怕的真相——分分秒秒性命攸关。 佩特罗·赫梅尔待在屋顶时，他的父亲赫里霍里·赫梅尔，当夜大部分时间都在涡轮机大厅附近的墙体前奋战。 他目睹普拉维克爬上消防梯，随后他得知普拉维克和特里亚特尼科夫都被送到医院去了。 此刻，他不禁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儿子。 他确信佩特罗也会被召至这儿——好吧没有征召，是大家自己来的——命令是撤退。 那么简单的字，怎么就没人看得懂呢？ 根本赢不了的对手，他们听不懂！ 早晨7点，赫里霍里和他的队员接到了撤离岗位的指示。 碘化钾也配发给了他们，很显然医院那边反应过来了。 赫里霍里开始向旁人打听是否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有人答道：“佩特罗·赫梅尔作为接替队员给带到那儿去了。” 赫里霍里的心沉了下去…… 所谓‘那儿’指的是受损的核反应堆。 “我想一切都结束了，完蛋了。”他有些庆幸：“真的，当时我觉得这是个悲剧。” 赫里霍里被要求脱下服装，然后去洗澡。 直到他做完这一切，才看到自己的儿子。 “我来到街上，四下环顾，天色已亮，一切都能看清了。” “我瞧见了我的佩特罗身穿大衣，腰系防火带，头戴帽子，还踩着皮靴，他穿着全套制服走了过来。” “你在这里？爸爸。”他向自己的父亲问道，随后被带去清除可能附着的有害物质。 赫里霍里觉得自己就像是尼古拉·果戈理笔下的角色。 就是那个目睹着自己儿子奥斯塔普接受酷刑，却又无能为力的塔拉斯·布尔巴一样。 奥斯塔普在自己要被处决前，冲着人群喊道：“爸爸，你在哪里？你能听见我的话吗？” 听到了——但是没有用。 赫里霍里拒绝离开现场，一直等到他的儿子被带去洗澡。 佩特罗显然病倒了，他事后依旧心有余悸。 “我在洗澡时感觉糟透了，我走了出来，父亲在那儿等着我。” “然后我就晕过去了——他问我‘你感觉怎么样，儿子？’当时，我几乎什么也没听见，只听到‘挺住’两个字。” 调查员们向这位英勇但是确实有点倒霉的兄弟致敬，希望他早日出院。 比起那些起码做了点什么的消防员，这哥们儿算是一边站岗一边被辐射殴打来着。 他们接着询问下一个，然后见到了瓦西尔。 瓦西尔？哦，就是那个有老婆的那个，他老婆还在宿舍那边住。 真是幸福的家伙啊，他老婆怀着孩子，即将出生了，他要当爸爸啦。 柳德米拉正在切苹果，不过那晚她可没有这么淡然。 在普里皮亚季第六消防队车库上的宿舍里，柳德米拉在自己的丈夫瓦西尔凌晨两点前离开后就一直睡不着。 她正怀着他们第一个孩子，孩子即将出生，或许即将生产的女人预感格外敏锐。 但不仅仅是这些，她感到有些不对劲——消防车还没回来。 “凌晨4点、5点、6点……” 她记起往事时说道：“我们原打算6点去他的父母家种土豆。” “哪怕你丈夫才出了一次外勤，也是6点去？你该让他休息下。” “瓦西尔壮得像头熊，他从不会耽误时间。” 可那天，熊也得倒下。 直到早晨7点，她才得知瓦西尔没有回来，他在医院里。 她冲到了医院，但是进不去——警察拉起了警戒线。 封锁的医院格外忙碌，只允许疾驰而过的救护车飞快地开进开出。 警察命令人群远离救护车，一车又一车的人被运进来。 柳德米拉深感绝望，她找到了一位自己认识的医生。 “她从救护车里出来时，我抓住了她的白褂子。” 柳德米拉捂着脸：“我恳求她，说‘让我进去吧！求求您啦！’” 不行，他情况不妙，他们都这样，医生拒绝了她的请求。 但或许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本身也算是预备的病号。 再加上柳德米拉苦苦乞求，医生最终还是同意了她进入医院等待。 “瓦西尔身体浮肿，气喘吁吁。” 柳德米拉抬手帮丈夫理了理头发：“那个时候，我几乎看不清他的眼睛了。” 她问自己的丈夫，她能做些什么去帮他。 而瓦西尔的回答，是让她快走。 “离开这里！走开！你怀着我们的孩子！”瓦西尔虚弱地说道：“快走！快离开！保住孩子！” 柳德米拉记得医生告诉她，瓦西尔和其他人是毒气中毒。 不过他或许知道是辐射中毒——是的，消防员们有不少人逐渐认知到了问题。 但是对于瓦西尔和其他消防队员而言，意识到这一切已为时过晚。 然而，一旦他们明白了发生的一切，他们就希望灾难不要波及自己的家人。 他们已把火扑灭了，看得见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但是对于辐射他们却无能为力，看不见的战场在他们的身体里。 情况已然失控了，辐射开始摧毁他们的身体，甚至破坏周围的环境。 不只是他，其他人的家人也都很焦急。 普拉维克的父母亲，等着儿子来帮他们干农活，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可是一无所获。 当听到儿子在普里皮亚季的医院时，他们立即冲到医院去看他。 普拉维克透过窗户叫他们立刻骑上摩托车，带上他的妻子娜迪卡和女儿娜塔卡离开。 尽可能地给娜塔卡多裹上几层毯子，把两人送到远离普里皮亚季和切尔诺贝利的娜迪卡父母那儿。 他们照普拉维克说的做了，毫不迟疑地立刻离开。 他们相信儿子的聪慧，他是家庭里最杰出的那个。 离开公寓前，娜迪卡在桌上留了一封信给普拉维克，告诉他自己和娜塔卡身在何处。 他们的浪漫情史主要由信件维系，这将是唯一一封没有回信的情书。 “说真的，这封信还挺浪漫。” 调查员拿出那封信件：“可是普拉维克暂时是看不到了。” “他身体刚好一点就被隔离审查，我觉得有点太不近人情了，还是给他吧。” “得了吧，回信要好几天，打电话多方便？” “你懂什么，这才是爱情——你那是工作报告。” “真的？写信回信是爱情？见鬼，我说怎么在我没有回娜塔莎的信之后，她就一直不理我了。” “苏卡不列——你什么时候和娜塔莎好上的？” “喔，那可就蛮久的了，那个时候我们还在培训呢，就认识了。” “所以那个局里面的‘幽灵男友’就是你？我要杀了你，你这走了狗运的混账！” “可我总觉得娜塔莎不是在和我谈恋爱，我是说，虽然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偶尔一起洗澡，可是平时并没有什么很亲密的时候，除了偶尔她会给我写几封信，我觉得这太怪了，我们就住在一起，为什么要写信？所以我——” 调查员A觉得自己很委屈，毕竟自己的‘女友’从没说过爱他。 她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冷着脸，像是谁都欠她的钱一样。 “够了！别说了！滚蛋吧你这猪猡！” “我只是在说实话！” “我宁可去调查总工程师布里奇哈诺夫和供应商卡兹玛，也不愿意听你这要命的爱情故事，真是让人作呕——你看！就连路过的狗都吐了！” 调查员指着在角落里作呕吐模样的狗狗。 后者似乎被这恋爱的酸臭味给熏到了，呕了下，然后转身哒哒哒走了。 可是调查员们看着那深陷下去的泥坑爪印，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这重量……这家伙是实心的铁锭吗？ 可是等他们冲过去，试图抓住这只重量可怕到不正常的‘狗’的时候，对方已经没了踪影。 “它哪里去了？这是条死路——它难道会飞吗？” 调查员B左右张望，甚至还跳起来摸了摸砖墙。 很厚实，很高，就算是一只猎豹也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地翻越过去。 “祂还在看着我们，你说得对，祂还在……祂一直都在？” 调查员A抬头看着天空：“你说，祂到底在等什么？” “……你不要吓我，我不爱看这些幽灵故事。” “我的意思是，如果祂能够做到挽救许多事情，那为什么还要继续等待呢？” “你是说——可能有更大的灾难？” “我不确定……但最好不是……” 第1668章-恐龙扛狼（为『紫姐姐的罪袋』58 两名调查员和同伴们汇合，手里的情报依旧不足以支撑他们做出什么精妙的结论。 但是那只无形的大手，那个隐约的存在，却似乎揭开了一层面纱。 祂注视着这个城市，降下奇迹，却又不愿意出来接受众人的膜拜。 更重要的是，祂到底知道多少，又在这次事故之中参与了多少？ “我们得问问技术方面的人，比如说总工程师。” “布里奇哈诺夫？恕我直言，他的状况比谁都差，现在还在住院。” “那就一边核对一边询问，我们不是审讯，只是回忆一下发生了什么，这并不会伤到他。” 于是大家重新制定计划，开始分头行动。 但是无一例外，他们在面临‘接近辐射’的事情时候，都利落地吃下一枚抗辐宁。 来自‘外神’的恩惠，就这么被人类毫无戒备心地接纳了。 嗯，就该给他们下点泻药什么的，长长记性…… 调查员找到布里奇哈诺夫的豪华公寓，试图检查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残留。 这个豪华公寓不小，但是比起供应商卡兹玛的别墅来说还是差了许多。 它位于列宁大道与库尔恰托夫大道的交叉路口，看起来很不错。 要知道，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以及这座小镇再以及普里皮亚季，本身是类似厂房和宿舍和所在县城之间的关系。 整个小城位于电站以北仅3.5公里处，可以看做给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工作人员居住的宿舍区。 这条连接着火车站的路，一直通向普里皮亚季的主路列宁大道。 宽阔的车道间种着绿树和鲜花，一直通向镇上的主广场。 那里有行政大楼、市政厅和称为“工人力量”的文化宫。 还有一家名为“林海”的旅店——林海指的是东起第聂伯河、西至波兰边界的大部分生态保护区。 主广场位于小城两条主干道的交叉口，一条大道以列宁命名。 另一条与之垂直的大路，则是以苏联核工业的奠基人伊戈尔·库尔恰托夫命名。 在两条大道的拐角处，正对着广场的是小镇的白宫——那是一幢九层高的公寓，里面住着小城的精英。 布里奇哈诺夫的房间在四层，这是他在普里皮亚季的第二个家。 第一个家位于列宁大道，是普里皮亚季在七十年代初修建的第一座公寓。 彼时，因为建城之初房源极度稀缺，他只有得到上司的同意后才能搬进去住。 在对待商品或是特权问题时，高层希望将这座新建的小城打造成社会主义的样板城市，所以不允许存在私人住宅。 按照规划师最初的打算，建设4年时，这座新城预计将容纳12000名电站工人和建筑工人。 建设9年的时候，也就是到了80年，当第三座和第四座反应堆即将开始运转时，当地居民预计增至18000人。 随后人口会稍稍下降至17000人，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人口都将稳定在这一水平。 可事实上大家的预估还是太低估了核工业的魅力。 距离城北十几公里的小城普里皮亚季，一直在快速扩张。 在成为核电站的代名词前，10年、20年、30年的光阴匆匆而过，普里皮亚季早已成为苏联工业化未来的象征。 但相比起来，切尔诺贝利这个宿舍小城，反倒是一派乡村旧景。 坐落于普里皮亚季河的这座小城，以及河边的码头，是两岸居民世世代代赖以为生的依靠。 关于切尔诺贝利定居点的最初记载，可以见于1193年的基辅编年史。 这里曾是基辅大公的狩猎场，在中世纪，基辅大公统治着西起喀尔巴阡山脉，东至伏尔加河城镇的广阔领土。 好吧，虽然广阔，但实际上也没几个人，异常荒芜。 因此编年史从未记载过这座小城最初的名字，它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城镇。 但是，学者最终指向了当地到处可见的艾草，这是一种枝叶呈黑色或深褐色的灌木植物。 切尔诺贝利在乌克兰语中意指黑色，因此，正是这些灌木林将自己名字的含义给了切尔诺贝利。 这就使得之后很多人将切尔诺贝利灾难联想到《圣经》中“苦堇之星”的预言。 预言的内容，总是让人既视感满满： 『第三位天使吹响了号，一颗巨大的星星似火炬一般，从天空落下。』 『落在江河的三分之一和众水的源泉上，这星星就叫‘苦堇之星’，众水的三分之一便为苦。』 『因水变苦，就死了许多人。』 这是《圣经·启示录》中的一段话，命名切尔诺贝利这座小城的艾草和《圣经》中提及的苦堇并不完全相同。 但即便是大人物，诸如里根总统，也将切尔诺贝利的事故和预言挂钩。 调查员们不相信预言，却又不得不重新审视那如同神一样无处不在的神秘力量。 4月26日凌晨2点，一通电话将正在熟睡的布里奇哈诺夫吵醒。 “维克多·彼得罗维奇——核电站发生事故啦！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来电者是电站化工部门的主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尽管半夜往站长家里打电话，既不符合明文规定，也不符合约定俗成的规矩，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很显然，他需要一个主心骨，比如说能够拍板事情的总工程师。 可让人失望的是，布里奇哈诺夫显然对一切毫不知情。 这位总化工师告诉他核电站发生了爆炸，但他也仅仅知道这些。 挂断电话后，布里奇哈诺夫往电站打了通电话，却无人接听。 于是他急匆匆地穿好衣服冲出公寓，坐上了开往电站的班车。 没错，他甚至没有自己的车——这位总工程师的个人道德和职业操守都毫无问题，也无什么明显瑕疵。 他住着公寓，坐的是班车，要知道哪怕之前的核工程师也有一辆自己的小轿车。 到底会发生什么呢？布总工能想到的，也不过是蒸汽管线出了问题。 尽管他并不希望这类事故发生，但人人都明白这样的事是可能发生的。 毛子做事情，总是太过粗疏，相关的问题层出不穷，令人烦心。 可是当汽车进到电站后，他发现出问题的不仅是蒸汽管线。 四号反应堆的顶棚不见了…… 他的心重重地往下一沉，在克格勃调查员的记录里，他是这么形容自己的感受的—— 『这就是我的囚牢！』 布里奇哈诺夫很快就意识到他的一切都失去了。 他成功的职业生涯——尽管自己曾参加过代表大会，获得过官方荣誉——此刻都一去不复返了。 无论他是否真的做错了什么，作为总工程师，他都要为这场事故负责。 西方总是乐于见到这样的错案，他们认为对管理者追责是一件很反人类的事情。 意外总是会发生的不是吗？我们应该祈求上帝宽恕，而不是让谁来获罪。 但毛子在这方面有着坚定的操守，他们全当对手是在放臭屁。 在体制里，管理者都要为发生在他管辖范围内的事故承担责任，这是毫无疑问的。 布里奇哈诺夫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现在他的话更少了。 看到他的人也都明白他现在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因面前发生的一切而意气消沉。 “他面色铁青，步伐缓慢，看起来就像丢了魂儿一样。” “那他后续做了什么？” “情况明显糟透了，不过布里奇哈诺夫很想知道事实究竟有多糟糕，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 “在行政楼的站长办公室里，他打电话给当晚夜班负责人鲍里斯·罗戈奇金，电话无人应答。” “于是，他要求所有高层管理人员到电站集合。” 在罗戈奇金的安排下，话务员向每位管理者拨打了电话，逐一进行通知。 布里奇哈诺夫问罗戈奇金，为什么用来呼叫高层的预录带自动警报装置没有被激活。 罗戈奇金解释说话务员不了解事故的严重性，因此不知道该使用哪盘预录带。 布里奇哈诺夫命令启用“综合事故”预录带——这意味着这次的事别，其影响范围超出电站。 尽管布里奇哈诺夫对具体情况尚未可知，但他所看到的一切已足够令人忧惧。 克格勃的调查员们面面相觑，他们手里得到的资料，显然和这一段有着离谱的出入。 在他们的记录里，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反应迅捷，救援行动高效，善后处理令人安心。 尽管它是一件巨大的、令人颤栗的核事故，可是这起事故有着很好的结局。 然而在当事人的眼里，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那么那个‘很清楚该做什么，并且就这么做了’的人，是谁？ 调查员们按捺住心中的惊惧，继续询问具体的情况。 鉴于当时身边无人能告诉他电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布里奇哈诺夫决定亲自去一探究竟。 他跑向四号反应堆，路上他不时被散落在地面的石墨绊住。 “此时他还未曾想到这些石墨可能来自反应堆内部，我亲眼看到他用鞋子踢走了一块石墨，然后继续前行。” 接着他看到反应堆大厅旁，用于贮存应急冷却系统的大楼业已被炸成废墟。 这已经糟糕透顶了——布里奇哈诺夫不敢向前再去仔细查看了，于是他又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第一波半夜被话务员召集来的高层管理者，都陆续赶到了。 布里奇哈诺夫命令人们把通往地下室的大门打开。 调查员们在这个地方圈了个重点：他们很清楚，那个地下室其实是个核掩体。 作为在核战或紧急情况下作为指挥所使用的地方都被启用，布里奇哈诺夫显然知道了情况的严重性。 他要求各位管理者调查清楚各自分管部门的情况并汇报给他。 于是大家纷纷忙于打电话，寻找属下，安排任务。 而布里奇哈诺夫自己，则承担起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向莫斯科和基辅通报此次事故。 他向高层汇报了眼前惨景：爆炸使得四号反应堆大面积被毁，他正在调查研判事故原因。 高层答复他，他们正派遣专人去电站，并命令布里奇哈诺夫尽快查明事故真相。 克格勃的调查员此刻已经不是担忧，而是惊悚了。 他们很确信，高层接到的汇报，给予的答复，都不一样。 也就是说，那个无处不在的‘神’很轻松地就冒充了两边。 祂介入当前的通讯系统——哪怕是内部的——然后惯常地发号指令，或者和高层联络。 两边都没发现有问题，于是那些本该迟缓的、后知后觉的命令，被重新发布成高效的、指向性明确的新命令。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如果真的有神存在，那祂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祂很熟悉这一切，甚至可能就如同正常人一样，隐匿在大家的身边，冷眼旁观着地球运转。 调查员们甚至下意识地冲出病房，打量着周围来来往往的护士和病人。 远处一个推着轮椅的黑发少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很快他们就移开了目光。 黑色的头发在这里并不稀罕，反倒是轮椅上坐着的白色头发的女人更引人瞩目。 可她们也不过是可怜的患者，在医院里别说白头发了，没头发的也不少。 调查员们的目光巡梭着，可最后却还是一无所获。 并没有那种俯瞰着他们，长相慈祥，穿着不合时宜的麻布袍子，气质如同圣主上帝的人存在。 所以说警惕刻板印象——上帝为什么不能是个女孩呢？ 调查员们返回病房，布里奇哈诺夫回忆到了自己终于联系上了罗戈奇金的时候。 当时，那位夜班长刚调查完涡轮机厂房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在此之前他还赶到了四号机组控制室，与控制室里面的人交换了意见。 没错，机组值班长阿西莫夫、操作员滔普图诺夫和负责此次测试的副总工程师迪亚特洛夫。 这仨没有事情——他们所在的操作室，并没有遭到波及，四号反应堆炸了那是四号反应堆的事儿。 他们就当下情况深感震惊，却又沮丧无奈，根本无法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鲍里亚！”迪亚特洛夫喊了鲍里斯·罗戈奇金的小名：“我们按了AZ-5按钮，12-15秒后反应堆就爆炸了！” 这个逻辑是显而易见的，迪亚特洛夫有一万个坏脾气，却也并不掩盖他作为工程师的专业性。 他很清楚，自己按下按钮，然后成为了罪人，一切都是他们导致的。 在这之前，罗戈奇金已遇到了被蒸汽烧伤的人，并帮助其中一位名叫沃罗基米尔·沙绅诺克的工程师撤离现场。 大家不得不放弃对自己错误的纠结，去先寻找失踪人员，有些人尚未找到。 罗戈奇金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布里奇哈诺夫。 他自告奋勇表示，可以帮他和迪亚特洛夫取得联系。 可布里奇哈诺夫气气得浑身发抖，要亲自打电话给迪亚特洛夫。 对于真相——指事故的具体过程和起因——迪亚特洛夫和众人一样茫然无知。 当第二次爆炸发生后，应急发电机开始启动。 控制室的灯再次亮起时，迪亚特洛夫的第一反应是位于控制室正上方的应急保护与控制储槽爆炸了。 这个储槽里装有13万升的热水和蒸汽，距离地面约71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控制室顷刻就会被热水所淹没。 于是，他命令所有人都转移到应急控制室。 但大家当时都在全神贯注地应对操作仪表盘上不停闪烁的指示符，以及那些不规律摆动着的仪器指针。 因此没人注意他的指令——房顶上并没有水渗下来，不是蒸汽。 迪亚特洛夫也就没再坚持，但却更担忧了。 可是如果不是应急水槽爆炸的话，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迪亚特洛夫冲向操作仪表盘，去观察指示符和刻度指针。 此时此刻，指示符和刻度指针不是不转了，就是传递出令人费解的信号。 不过信号却显示流向核反应堆活性区的水量为零。 “这是不能再糟的消息了，迪亚特洛夫相信核反应已经停止，但反应堆还处于过热状态。” 这意味着，燃料棒在缺少冷却剂的情况下将迅速熔解。 于是他大声命令道：“以紧急速度冷却反应堆！” 那些因测试而被关闭的水泵，必须被重新启动。 开启阀闸的工作尽管繁琐，也必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 迪亚特洛夫担心没有足够时间来冷却燃料棒，但为了挽救反应堆，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他命令阿西莫夫尽快与电工联系上，重启水泵——立刻！现在！马上！ 可就好像水的情况还不够糟糕似的，迪亚特洛夫发现控制棒也出现了严重问题。 仪表显示用来停止核反应的控制棒，在向堆芯推送的过程中，只向下插入了三分之一。 核裂变还在继续…… 迪亚特洛夫清楚地知道，现在无法用水来冷却燃料棒。 阿西莫夫甚至关掉了助力传动装置的电源，以此希望被卡住的已变形的控制棒能自行掉落至堆芯。 不得不说这操作十分毛子：解题过程不重要，直接看结果。 可惜的是情况未如所愿，什么都没变，除了变得更糟糕的情况。 迪亚特洛夫于是命令同在控制室的两名实习生前往反应堆。 维克多·博斯克利亚克夫，以及亚历山大·库德里亚采夫。 这俩名字很长的某某夫立刻前往反应堆大厅，他们要运用机械齿轮，以手动方式将控制棒插得更深一点。 两名实习生刚一动身，迪亚特洛夫就意识到这种做法十分可笑。 因为如果强而有力的电机都不能将控制棒继续推进的话，手动操作就更不可能了。 于是他跑到走廊上，想把实习生喊回来。 可他们已经离开了，走廊里满是烟尘。 迪亚特洛夫不得不返回到控制室，要求打开通风系统。 “迪亚特洛夫接着去到了位于控制室另一侧的涡轮机厂房，那个时候有人来告诉我们，大厅着火了。” 就在迪亚特洛夫命令大家尽快将反应堆冷却后不久，一名机械师就跑到控制室，传达了这个可怕的消息。 涡轮机厂房副总管拉齐姆·代夫莱特佰夫匆匆赶来。 他所看到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涡轮机的房顶上有个缺口，一部分已凹陷。” “几块大梁悬在半空中，有一块掉到了七号涡轮发动机的低压缸上。” “尽管在房顶破损的地方我既看不到蒸汽，也瞧不见烟雾和火星儿，不过我能听到顶部有逸出蒸汽的声音。” “在漆黑夜空中，我只看到星星在闪烁。” 在房子里看到了夜空星星闪烁，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房顶没了…… 迪亚特洛夫冲出来，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到了。 “此番景象真该让伟大的但丁记录下来！” 他回想起看到的一切：“蒸汽从破损的水管中喷薄出来，溅落在电器上！” “到处都是蒸汽，电器短路所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枪响一样刺耳！” 在七号涡轮机旁，他看到涡轮工程师们拿着灭火器和水管试图扑灭正在燃烧的机油。 供油泵由于设备坠落而受损，200吨机油正破管而出流向地面。 它们要把涡轮机厂房变成燃烧的炼狱，不仅要吞噬四号机组，甚至要摧毁整座电站。 因为所有核反应堆共用同一座涡轮机厂房，这样的灾难会蔓延开。 代夫莱特佰夫和他的工人们，重新把油泵和涡轮里的机油引向地下水槽。 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将破损的七号涡轮发动机旁的涡轮里的氢除去，避免二次爆炸。 控制室外，胆战心惊的迪亚特洛夫遇上了爆炸的第一批受害者——被破损管道释放的蒸汽烧伤的工程师们。 迪亚特洛夫让他们赶紧去医疗站，接着他又返回控制室。 这时工程师沃罗基米尔·沙绅诺克被人从启动机组带了进来。 测试进行的时候，他正在位于地面24米高的位置上观察着指示器。 爆炸造成蒸汽管破坏，热水迸发，使他全身严重烧伤。 “沃罗基米尔虚弱地坐在椅子上，只能勉强地转动下眼睛，既不发出呻吟也不大喊大叫。” 迪亚特洛夫想起同事的惨状，捂着脸浑身发抖：“他很痛苦，剧痛让他失去知觉……” 被严重烧伤，所承受的疼痛是寻常人无法想象的。 调查员们翻了翻记录，很清楚记得有这个工程师。 烧伤……严重……没有立刻痊愈，但是恢复状态好得不正常，他也得到了拯救。 所以那位神就行在医院里，挨个给大家做康复治疗么？ “剧痛让他失去知觉，我们得看顾他。”迪亚特洛夫回忆道。 正好来到控制室的罗戈奇金，帮着用担架把沙绅诺克送到医疗站。 爆炸发生时还有几名工程师也在四号机组，但直到现在也未找到其下落。 与此同时，阿西莫夫正想办法把水传送到急速升温的反应堆里。 爆炸使得电缆受到破坏，电站的内线电话已无法使用。 好在城市通信线路还能奇迹般地正常工作——好吧，这或许并不是奇迹，但是大家习惯了。 阿西莫夫打电话给电工，希望他们恢复水泵供电，这样他才能冷却反应堆。 电工承诺会尽力而为，这让阿西莫夫松了口气。 接着他联系了还在现场的夜班组负责人尤里·特雷胡布，希望他试着以手动方式打开冷却系统的阀门。 特雷胡布和夜班组另一位成员立刻赶往冷却系统。 他和谢尔盖·加辛顺着楼梯到达了地面之上27米高的位置。 此刻，他们发现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因为喉咙和舌头都肿起来了。 不过，此时此刻，这似乎是最不足虑的事情。 就像是消防员们没有退缩一样，特雷胡布也没有半点犹豫。 只是在打开装有阀门机械控制装置的大厅厅门时，一股滚热蒸汽扑面而来，让他招架不住。 这迫使两个人不得不放弃进入大厅的打算——里面根本无法呼吸。 特雷胡布和加辛只好返回控制室，沮丧地告诉大家这个坏消息。 阿西莫夫很担心这过热的反应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仍不知道反应堆已经发生了爆炸。 而两个被迪亚特洛夫派去尝试手动将控制棒插入反应堆的实习生，什么什么夫，带着更多的坏消息回到了控制室。 他们试着乘坐电梯去位于36层，即高于地面36米的反应堆大厅。 但电梯已经被压碎了，他们只好改走楼梯。 沿着又湿又烫，布满残渣、热水和蒸汽的楼梯爬行，却也没能抵达目的地。 雪上加霜的是这条路也被倒塌的墙体和水泥天花板堵住了，所以最终他们只能原路返回。 好消息是这趟将要让他们丧命的旅程结束了。 坏消息是虽然他们没能完成任务，但距离受损的核反应堆已足够近了。 但辐射毕竟是之后的事情，他们没有说不舒服，只是告诉迪亚特洛夫和阿西莫夫，任务执行失败。 控制室中的人推测，由于没有水能用来冷却反应堆，核反应还在进行中。 他们试着不去想可能带来的后果，毕竟想了也没用。 博斯克利亚克夫告诉特雷胡布，他认为反应堆的活性区已经熔化了。 这是由于反应堆过热，以及可能外泄的铀燃料造成的。 特雷胡布认同他的想法，因为几分钟前特雷胡布走出核反应堆时，看到黑暗中有一些发光物。 他设想如果这过热的反应堆已经熔化了的话，温度的急剧上升会导致“艾琳娜”发光。 没错，一个罩在反应堆上的200吨重的混凝土板变热，从而发出亮光，照亮周围的建筑物。 这已经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可怕的场面了——有什么比烧红一块两百吨的大石头还可怕的吗？ 他无法想象在第一次爆炸的时候，可爱的艾琳娜就已被炸飞了…… 博斯克利亚克夫沮丧地问道：“为什么那时我们没采取一些行动呢？” 这个问题不该问调查员，该问哈克。 然后哈克就会说，第一阶段，第二阶段什么的，大家就能够被欢快的气氛包围。 特雷胡布找到迪亚特洛夫，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他。 迪亚特洛夫对他说：“咱们走吧！去看看什么情况！” 于是他们来到了外面，特雷胡布记得他曾对迪亚特洛夫说过一个挺不合适的比喻。 “我说，这里简直是广岛。”他有点懊恼：“但我觉得我们并不该承受这样的罪责苦难，我们只是在发电。” 调查员对此无能为力，切尔诺贝的惨状，和被核弹轰炸其实没什么本质区别。 非要说的话，也就是第一波爆炸的时候，波及的范围小很多很多。 但是后续的辐射甚至比核弹还可怕——反应堆里面的燃料可比原子弹的战斗部质量大多了。 迪亚特洛夫沉默了半晌，随后叹道：“我从未想过这种事会真的发生，即使在做噩梦时也没有。” 那一晚，迪亚特洛夫两次经过那片废墟，分别是凌晨1：40和2：00。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前的应急水槽爆炸理论已被他放弃了。 他如今的设想是——出于某种原因，反应堆堆芯的水泵破裂，导致核反应堆爆炸。 这导致“艾琳娜”被炸飞，释放出蒸汽和辐射。 随后这块混凝土板又掉落下来，再次罩住了反应堆。 迪亚特洛夫又回到控制室，他现在所思所想的，是如何将这次事故带来的后果控制在四号反应堆内，不让灾情蔓延。 他要求阿西莫夫切断所有电线的电源，以防短路发生，同时防止火势蔓延到三号核反应堆。 代夫莱特佰夫和他的工人们，正将管道和涡轮发电机里的机油排出来。 迪亚特洛夫告诉正好赶到控制室的特里亚特尼科夫，涡轮机厂房房顶的火已被扑灭了。 现在要多留意三号核反应堆顶棚的情况，小心别的火灾。 接着他来到三号核反应器的控制室，趁还来得及，他命令停止运转反应堆。 还能做些什么呢？ 迪亚特洛夫认为现在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留在控制室待命。 辐射值已经很高了，而且还在上升。 这位电站最高级别的核工程师，终于有心去观察一下这个事儿了。 事实上主管们在爆炸发生后，就尝试测量辐射值，不过还没什么进展。 因为他们是以微伦琴每秒的数值，来测定辐射放射量的。 伦琴是一种计量单位，用来表示伽马射线和X射线的照射量。 这个单位是以X射线的发明者威廉·伦琴的姓氏来命名的。 伦琴、毫伦琴，然后是微伦琴。 毫伦琴，就是千分之一伦，而微伦琴则更小，是千分之一毫伦琴。 这样精细的单位，显然不能用来表现所有电离辐射量。 因为电离辐射还包括α粒子、β粒子和中子等——但能体现出总体的辐射量。 迪亚特洛夫和他的同事们所用的辐射计量仪，能显示出的最大辐射量是每秒1000微伦琴，即每小时3.6伦琴。 控制室里的一台测量仪器显示，室内辐射值已超过每秒800微伦琴。 而另一台仪器已显示读数错误，这意味着爆表了。 因此他们推断，室内的辐射值应该在每小时5伦琴左右。 而紧急峰值在25伦琴，迪亚特洛夫他们认为接下来几个小时他们应该还会很安全。 还行，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不过是个紧急情况而已。 如果控制室内的情况勉强可以接受的话，那室外的辐射水平已达到了极限。 迪亚特洛夫身边那些曾在控制室外待了较长时间才回屋的人，已经开始感觉晕眩。 他们的皮肤开始变暗，头疼也愈加严重——这些都是辐射病的征兆。 现在最好让他们尽快远离辐射源，迪亚特洛夫命令所有非夜班组工作人员离开。 包括那两名实习生：博斯克利亚克夫和库德里亚采夫。 迪亚特洛夫认为阿西莫夫班组的两位操作员，滔普图诺夫和柯山保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于是他便要求他们离开这里，去三号反应堆那边待命。 为了防止辐射扩散到三号反应堆，迪亚特洛夫命令把四号反应堆的通风系统关闭。 并把三号反应堆的通风系统开至最高挡——在当时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办法。 但实际上，该命令使更多被污染的室外放射性气体进入到堆体。 因为室外空气的受污染程度要远远超过四号反应堆内的辐射污染。 事故发生后，一度失联的员工都已经被找到。 只有那晚当值的循环泵操作员瓦列里·霍姆丘克依旧下落不明。 爆炸时，他所在的10层发动机房已部分坍塌。 迪亚特洛夫和另两名工程师决定对其再次搜寻。 他们来到了发动机房的入口，却无法继续深入：水泥顶棚已经坍塌。 操作员办公室的大门，恰被一台落下的升降架砸碎，而楼上破损水管里流出的水正汩汩地朝房间涌去。 和迪亚特洛夫一同前来进行搜寻的涡轮组组长瓦列里·佩列维琴科，爬到了办公室大门上，依然无法把门打开。 他大声向门里喊话，寂寂无答。 他浑身被喷薄而下的水给浇透了，只能无奈退回。 这场放射性淋浴将会让他丧命…… 但幸运之神依旧在，是的，祂无处不在，调查员们继续在名单上打钩。 霍姆丘克没事儿，他被疑似机器人的存在运出来，安置在了空地上。 勇敢的佩列维琴科也没事，那场淋浴确实让他难受极了，差点死去。 但也只是差点，他现在已经开始康复，仅仅只是几天时间，体内辐射水平就降到了几乎为零。 如果说这是一个教训，那这一定是一次深入骨髓的教训。 所有人都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相比起事故的可怖，这种奇怪的幸运委实让人后背生寒却又十足感恩。 那个时候，迪亚特洛夫也开始感到疲乏不堪。 他恶心想吐，几乎站不住了。 医生事后估算他吸入的电离辐射量超过紧急值的13倍——辐射值才不是什么25伦琴。 实际上，当时的辐射超过三百伦琴，他们的所有仪器哪怕拆了把零凑在一起，也无法显示完全。 这种恐怖的辐射，几乎是一瞬间就能够将人体严重损伤。 受到如此生物损伤的人一般活不过60天，而且还是在煎熬里挣扎着撑这么久，并非是弥留，更像是折磨。 迪亚特洛夫只好放弃拯救核反应堆了…… 后来迪亚特洛夫在他的回忆中写道，他知道反应堆已经彻底坏了。 只是那时他没有力气将这一事实大声讲出来，他认为那时无需多言、 他相信，作为一名有经验的工程师，阿西莫夫当然十分清楚，流向反应堆的水源被截断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可事实上，阿西莫夫不肯承认反应堆彻底损毁了，还在不停地补水。 一些在场的人员表示，也曾听到迪亚特洛夫指挥别人去做同样的事。 调查员们对这种心态很理解，作为旁观者，他们明白迪亚特洛夫当时应该很矛盾。 他清楚地知道继续补水也于事无补，可哪里还有更好的办法呢？ 供水尚能维持一线希望，迪亚特洛夫已用尽招数了。 这时他接到了来自布里奇哈诺夫的电话，对方希望能与他在地下室见一面。 凌晨4点左右，迪亚特洛夫离开了四号反应堆。 阿西莫夫还留守在那里，因为他的轮班仍没结束。 到迪亚特洛夫后，布里奇哈诺夫劈头盖脸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迪亚特洛夫摊开手，表示自己不明就里。 他对布里奇哈诺夫说：“我现在一无所知。” 迪亚特洛夫继续说道，爆炸发生前功率急速上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使得控制棒卡在了中间。 迪亚特洛夫把四号核反应堆设备的自动记录数据交给了布里奇哈诺夫。 布里奇哈诺夫接了过来，但不太想接他的话继续展开。 迪亚特洛夫看起来很糟糕，他面色苍白，觉得恶心想吐，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似的。 和这上司交流完毕后，迪亚特洛夫冲出了地下室，随后被抬上了救护车。 到这里，这个工程师的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调查员们核对情况，除了一些犹豫和矛盾的人之常情之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失误。 他既没有按下自爆按钮——好吧也没有那种东西——也没有化身上帝拯救一切。 “一个时运不济的倒霉蛋，在错误的时间点，做了一些错误的命令，但本质不坏，他也遭了难。”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另一个调查员来回翻看记录：“迪亚特洛夫的身体情况如何？” “严重的辐射，但是好得很快，就像是其他人一样。” “见鬼，上面的人该不会以为核电站事故每一次都像是这样的奇迹吧？” “那倒不会，痊愈的毕竟只是少数，而且痛苦是做不得假的，就算你能治好病，患病的过程也很难受。” 调查员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把‘神迹’这种模糊的东西呈上去，尽管大家都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核电站的事故是真的，过程也是合理的，一系列不让人愉快的隐患，终究造成了大难。 可是另外还有一双眼睛，在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并且愿意在最困难的时候对大家施以援手。 “迪亚特洛夫的重点程度可以降低了，尽管他是第一责任人，但我觉得布里奇哈诺夫更重要。” “我也这么觉得……走吧。” 调查员们离开了迪亚特洛夫的病房，几分钟后，推着轮椅的少女走进房间。 “他看起来恢复得不错？”艾丽娅翻看了一下挂在床尾巴的病历。 “大概是。”神仙姐姐抬手，窗外一只鸟儿落在她的手上，灵巧地歪了歪小脑袋。 但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鸟儿的羽毛上带着隐约的金属光泽。 “四号反应堆还在燃烧吗？” “对，里面还在烧，那个空间门，已经隐约成型了。” 很多人觉得核电站事故就像是C4爆炸，只需要BOOM的一声就完事儿了。 可事实上是这玩意儿如同被踢灭的火堆，内里的余烬才是最大的隐患。 明火被勇敢的消防员们干掉了，可是反应堆里面的堆芯却依旧没有停止反应。 艾丽娅有能力将其制止——她甚至可以直接走进去，把那个东西扛出来——但没这么做。 为此，她不得不游走在这座城市里，尽可能减少这些人遭受的辐射。 一方面，这才是核电站本身事故的发展逻辑。 而另一方面，她等待的对手，也将要依此而降临。 炉心融解不只是一首很老很老的宅歌，老到小学生们都已经大学毕业了。 更是一次灾难的源头：坍缩的能量核心、扭曲的时间节点、破碎的空间壁障。 艾丽娅总算是见识到了星门是如何成型的，洛神正在收集相关的观察数据。 “每一次核电站事故，都意味着一个人工虫洞的形成，这样的结论有点可怕了。” “那就不要出事故——能量总得有个宣泄的地方，不然你以为在冷战的时候，人类为什么克制着不使用核弹？” 为了和平，以及那努力维系的脆弱平衡？ 答案是还有一个不可能公开的原因：巨大的能量释放，会导致空间节点扭曲，出现类似星门一样的缺口。 神仙姐姐用了四十年时间，才找到了这个事情的解法，并且将A网送入太空，庇护自己的种族。 但是很显然这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就像是头痛脚痛然后大吃止痛药一样。 “每一条规章制度，都是血淋淋的教训，但是人类不可能放弃新的能源开发，那是发展的必由之路。” 在可控核聚变被掌握之前，即便是冒着打开人工虫洞，引来深空外神觊觎窥视的风险，人类也会坚持下去。 索马里星门那次，巨大的能量来源是因为地震，和人类自己没关系， 亚丁湾地区连续地震了62次，巨大的地心能量释放恰好对上了脆弱的空间扭曲频率。 就像是轻轻敲击车窗玻璃，共振轻而易举地击碎了玻璃一样。 所以不管人类发展不发展，勾八外神都会从破碎的窗户看到房间内里，那干嘛还怕东怕西的？ “发展到底，或者死在半路上——没有别的选择。” “好好好……你说了算，毕竟你是人类之光。” “阿娅，你也是——你既是光，也是人类，你有资格引领人类做出选择。” “那我选择快乐水，加冰的。” “……” “你看，倘若我说大道理，你就是支持的，可我要是切实地说要喝快乐水，那你就要说什么碳酸上牙，高糖伤脾胃之类的怪话了，真是让人伤心。” “只许喝半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是核子可乐？” “唉嘿~” 第1669章-于是啊，事儿就这么坏了（为『紫姐姐的罪袋』98 艾丽娅喝的核子可乐，来自于她当晚在四号反应堆里面的溜达。 那个时候的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 当时仍然待在地下室中的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将水传送至四号反应堆里。 迪亚特洛夫虽然知道反应堆已经爆炸，但他还没有将这个事实说出来。 帕拉申回忆的当时的情况，乱糟糟得像是某个亚运会运动项目落败之后的赛场观众席。 “地下室有三四十人，每个人都在用电话联系着各自的部门，现场甚是嘈杂。” 帕拉申39岁，戴着眼镜，曾是一位核能工程师。 布里奇哈诺夫正忙着接听从莫斯科和基辅打来的电话，帕拉申则负责解决危机。 他们接待每一位来到地下室为他们提供解决方案，并为布里奇哈诺夫提建议的人。 布里奇哈诺夫欣然接受了大多数建议——首先，我不懂核物理，其次，我之前说过，我不懂核物理。 核电站设计总工程师，就非要很了解核物理吗？ 隔壁卖伏特加的老板也不见得会酿酒呢…… 数小时前，迪亚特洛夫还没来到地下室的时候，布里奇哈诺夫对于四号反应堆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派另一位副总工程师安纳托利·西特尼科夫，和一号核反应堆的负责人弗拉基米尔·丘贡诺夫，一起前去勘察。 这俩夫曾在四号反应堆工作过，比别人更熟悉那里的情况。 帕拉申对布里奇哈诺夫说：“派他俩去吧，他们熟悉那里，只有他们能帮上迪亚特洛夫。” 布里奇哈诺夫表示默许——大多数情况下，这位好脾气的总工程师都表示默许。 大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习惯，事实上在毛子的社会里，这样儒雅温和的上司其实难能可贵。 西特尼科夫和丘贡诺夫主要负责去摸底，同时确保反应堆的应急冷却系统还在正常工作。 他们仔细检查了损毁过半的反应堆，然后麻了。 反应堆的一大部分已被炸飞，内部的辐射值极高。 尽管他们不知道具体的数值，因为那个测量器上每秒1000微伦琴的刻度已显示无效。 笑死，根本笑不死——怎么还有人敢拿微伦琴的测量器来用啊？有用吗？ 西特尼科夫看到地上有石墨块和红热的燃料棒的碎片，觉得不对劲。 于是紧接着他爬上反应堆大厅的顶棚，想去看一看核反应堆。 就这一眼后来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在正史里他确实因此被要了性命。 几小时后西特尼科夫告诉一位工程师：“我认为反应堆已经完全损毁了，虽然难以置信，但这是事实。” 尽管如此，西特尼科夫和丘贡诺夫还是继续去完成他们的任务。 西特尼科夫虽然知道反应堆已被炸毁了，但他仍不愿意承认事实。 他们竭力去打开供水管的阀门，好让水流入反应堆。 其实他们自己都知道，这样的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 但是总得做点什么啊，总得有人做点什么。 阀门紧紧地闭合着，而两位工程师已精疲力竭，辐射中毒使他俩感到晕眩。 他们此刻急需援助，于是丘贡诺夫返回来找帮手。 清晨7点左右，当他带着三位年轻工程师再次回到这里时，他发现西特尼科夫的头倒在桌子上。 后者正感到恶心、反胃，整个人看起来糟糕透了。 西特尼科夫身旁是阿西莫夫和滔普图诺夫——老熟人了，他们这会儿都还在核电站里呢。 他们没有遵循迪亚特洛夫要求撤离的命令，现在他俩状态也极其糟糕。 一位过来帮忙的工程师阿尔卡迪·乌斯科夫回忆说，滔普图诺夫一直静静地站着，看起来既困惑，又沮丧。 乌斯科夫和另一位工程师最终打开了一扇阀门，并且能听到水流汩汩地穿过水管。 阿西莫夫、滔普图诺夫和另一位年轻工程师负责打开另一扇阀门。 当乌斯科夫他们完成任务去查看对方情况时，发现阿西莫夫和滔普图诺夫一直在呕吐。 另一位刚被派到四号反应堆的工程师维克多·斯马金，撞见了正返回控制室的阿西莫夫和滔普图诺夫。 斯马金回忆着当时的状况，但是调查员们对于这种描述已经很习以为常了。 “他们看上去极度沮丧，面色铁青，脸和双手都很浮肿。” “他们的舌头和嘴唇也都肿了，几乎没法张口说话。” 很显然，他们已辐射中毒——久病成医的调查员们得出如此结论。 而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用两枚消辐宁就行了。 “但他们最担心的还不是自己的身体。”斯马金说：“他们起来十分困惑、迷茫、内疚。” 调查员们互相对视，对于这个情况并不意外。 阿西莫夫曾经对原本应该在早晨替换自己的值班长斯马金说过这事儿—— 『我真的难以理解。』 『我们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会发生事故？』 『维蒂亚，我太受打击了，我们搞砸啦。』 维蒂亚是斯马金的小名，操作员之间关系熟络，关系一直都很好。 他们将核电站视为自己的事业，并且早已经习惯于为其奉献，就如同吃饭睡觉一样是生活的一部分。 搞砸这样的事情，让大家都很难受，更重要的是这事儿似乎还不小。 乌斯科夫和工人们终于把第二扇阀门也打开了，随后返回控制室。 而阿西莫夫和滔普图诺夫，立刻冲向卫生间吐个不停。 乌斯科夫看到滔普图诺夫从卫生间回来，问他感觉如何。 滔普图诺夫回答：“已经好多了，我还能再做点儿别的工作。” 接着，阿西莫夫和滔普图诺夫被人带到了三号反应堆。 调查员们揉了揉额角，从这个角度来说，很难评价这两个人的状态。 他们的体能真的好到这种地步？还是强大的精神在支持？ 最后他们还是将其归结于那个奇迹之手的庇护，不然没理由他们还能活蹦乱跳这么久。 阿西莫夫手中拿着涡轮测试程序记录的副本，他将其保存得很好。 或许他觉得，这份资料是唯一能证明四号反应堆当夜发生的事故与他无关的证据。 阿西莫夫告诉一位朋友，他只是按章办事。 并且嘱咐这位朋友亲手把这份文件交给他的妻子，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阿西莫夫已经不再相信别人了，这个可怜的新升官的小主管，身心俱疲。 好消息是他的夜班终于结束了，阿西莫夫被救护车拉到了普里皮亚季医院。 正史里，4月26日发生事故，5月11日，他和普拉维克中尉在同一天病逝，三天后滔普图诺夫也过世了。 但是现在他们都还很好，普拉维克中尉比他们恢复得更快，已经可以和妻子写情书玩了。 阿西莫夫看起来还有点后遗症，但是医生说他会好起来的，奇迹依旧在持续。 斯马金、乌斯科夫和其他伙伴还留在四号反应堆，帮着继续打开阀门。 水源源不断地流入反应堆，但是无法确定具体的水流流向。 放射性废水淹没了反应堆的地下隔间，那里布满了连接装置和缆线。 工程师们望向窗外，他们根本无法相信眼见的一切：四号机组的反应堆大厅已沦为废墟。 碎石瓦砾中，夹杂着从反应堆堆芯上脱落的方形石墨块。 乌斯科夫回忆当时的情况，还在瑟瑟发抖。 “那个样子的大厅实在太可怕了，吓得我们瞠目结舌……” 他们后来把地上有石墨块碎片这一情况，汇报给了当班的副总工程师米哈伊尔·柳托夫。 可惜的是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因而没有理会他们的忧虑。 柳托夫的职务全称是『科学事务副总工程师』，副职干什么，不言而喻。 他声称如果有人能告诉他反应堆内石墨的温度，他就能准确地判断出反应堆的状态。 乌斯科夫等人再度强调，石墨不是在反应堆内部，而是在外面发现的。 柳托夫表示不信——你这话说得就跟路上看到一个轮子拖着一台发动机在跑一样。 斯马金回忆这事儿，还显得有点不悦。 “虽然他是我的上级，但我朝他嚷道，如果那不是石墨，那他觉得还能是什么！” 后来柳托夫终于承认那的确是石墨。 起猛了，轮子拖着发动机狂奔，那么车呢？ 石墨出现在了反应堆外面，这件事毋庸置疑。 但它是来自哪里呢？他们检查了将要填入在建的五号反应堆的石墨，那些石墨完整无缺。 这些石墨唯一可能的来源就是四号反应堆了。 如此就能解释，为什么电站内的辐射值会那么高。 但是，几乎无人敢挑战核反应堆不会爆炸的信条。 乌斯科夫后来在他的日记中记录下了这些事情，克格勃觉得他的日记很好用。 『我的大脑拒绝承认，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在柳托夫一开始否认显见的事实时，乌斯科夫和斯马金提出异议。 但这并不是个案，大家都不乐意接受现实。 谢尔盖·帕拉申是这样回顾当时的情况的：“当时我们的压力太大了，也都太过于相信反应堆不会爆炸了。” “可你们是工程师。”调查员们很疑惑——你们不是最信奉科学真理的那批人么？ “可我们也是普通人，大家都选择视而不见，现场很多人都看到了真相，但拒绝承认。” 好吧，工程师也不是无情的机器人。 调查员们想起自己团队暂时捂住的奇迹之手、上帝怜悯的凝视，也都默然了。 有些事情哪怕是在面前发生，却也总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来自基辅的高官们，挤满了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地下掩体。 他们来得飞快，这大概算是他们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愿意去看看到底现场吃了什么坏事儿。 事情总是会变坏的，得想办法做点什么。 基辅地方的沃罗基米尔·马洛穆兹，是其中职位最高者。 数月前，他曾带领着基辅代表团前往莫斯科参加大会。 布里奇哈诺夫这个核电站的站长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天塌下来他也不是个子最高的那个。 此前已打电话向他通报过事故的情况，只不过当时的信息并不具体。 这时，帕拉申和一位基辅的高层找到布里奇哈诺夫。 他们告诉总工程师，马洛穆兹——帮咱们扛着天塌下来那个——现在需要一份说明。 我是说，你明白我的意思，有关事故原因和电站情况的正式说明。 为什么呢？因为他需要向更高层说明情况——说明情况——总工程师，你看，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布里奇哈诺夫当然明白，哪怕他是技术官僚，可如今毕竟也是官僚，技术只是前缀。 他把这项任务交给了帕拉申，说你写吧，我认可你的报告。 在帕拉申和几位主管的共同努力下，这份文件终于写好了。 布里奇哈诺夫和电站化学部负责人弗拉基米尔·科尔贝尼科夫，共同签署了文件。 这份备忘录描述了事故的大致情况，提到了四号反应堆的顶棚已经坍塌。 同时给出了辐射值：电站里约为每秒1000微伦琴，市区里是每秒2-4微伦琴。 这个数值，尤其是电站里的辐射值，比实际值要乐观得多。 ……好吧不能叫乐观，而应该叫捂盖子了。 布里奇哈诺夫也知道这一点，但不得不说，辐射测量器的上限确实就是这样。 电站里辐射测量器，可获取的最大值就是每秒1000微伦琴。 那我们没有错——要说错那也是仪器的问题，所以他决定就采用这个数值。 科尔贝尼科夫对此表示支持，他表示自己在普里皮亚季进行过测定。 测定结果显示，情况还不算太坏。 放射性核素和不稳定核原子释放出的电离辐射，虽然会置换人体内DNA中的电子，扰乱其正常工作。 但存在时间极短，它们的快速消散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很棒，棒极了，看来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因爆炸产生的放射云已经暂时“消散”了。 看到科尔贝尼科夫坚持认为辐射值相对较低，布里奇哈诺夫觉得他可以忽略其他警报数据了。 地下室是他和各位负责人的应急指挥部，他下令打开大门。 说实在的，某个冷眼旁观的外神都已经在思考他到底是不是想自杀了。 在他签署报告的时候，奇迹之手差点探出来扼住他的喉咙。 但是在看到他打开大门，迎接辐射之后，奇迹之手就又叹息着收了回去。 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人类，感性大于理性，总是有些不能接受的事儿。 几分钟后，电站民防部门的负责人塞拉菲姆·沃罗佩夫，首先向布里奇哈诺夫汇报了他所测量的辐射数据。 凌晨两点刚过，沃罗佩夫已打开了他的辐射测量器， 不幸的是，他所拥有的，这是电站里唯一一台可检测200伦琴以内辐射水平的设备。 他发现地下室的辐射值已达到每小时30毫伦琴——正常值的600倍。 辐射只可能来自外部，于是布里奇哈诺夫命令沃罗佩夫打开通风过滤器。 沃罗佩夫照做了，他来到室外，再次打开测量器。 很好，现在辐射值是地下室的5倍了。 他拿着测量器在电站周围走动，走到四号反应堆附近时，测量器爆表了。 这意味着，那里的辐射值已超过每小时200伦琴…… 沃罗佩夫返回地下室，向布里奇哈诺夫汇报了他的测量数据。 但这位站长并不想听，他用手推开沃罗佩夫，神色窘迫。 他对唯一手持有效辐射测量器的同事说了句“走开”，然后踉跄着离开。 沃罗佩夫又去找帕拉申，可帕拉申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在心理上，同样没有准备好去面对更多坏消息。 帕拉申后来自我反省时，试图这样解释自己当时的反应。 “我为什么不相信他？沃罗佩夫这个人太过情绪化，他说那番话的时候，吓得都不敢去看……” “不敢去看什么？仪器？” “很多，仪器，大家的表情，他就这么呆呆地站着，说天呐，我们完蛋了，我很难过，我也不相信他。” “那你做了什么？” “我不相信他，于是让他去找站长，并且说服他——如果他能做到的话。” 沃罗佩夫于是又找到了布里奇哈诺夫，试图让他相信这一切。 依据工作手册上的要求，他希望布里奇哈诺夫能宣布进入紧急辐射状态。 沃罗佩夫表示，这一切都是根据标准文件的要求。 如果辐射值超过每小时0.05毫伦琴，应向民众告知，并指导他们采取行动。 如果辐射值超过200毫伦琴，应拉响警报，示意有核辐射危险。 这是对的，但布里奇哈诺夫没有听取沃罗佩夫的意见。 他只是让他去通知位于基辅的民防指挥部，并要求他不要把他的发现告诉其他人。 事实上沃罗佩夫的推测的数据有问题，但不是低了，而是还不够高。 他在地下室内及其周边地区测量到的高辐射值是电离辐射。 电离辐射产生于高能高速原子以及快速移动，能使电子脱离原子或使其电离化的亚原子粒子。 电磁波也具备相同的能力，伽马射线和X射线都属于电磁波。 而α粒子、β粒子和中子都属于前者。 由于核反应堆爆炸，放射性裂变产物使得电离辐射进入了大气中。 裂变产物包括碘和铯的同位素，碘-131和铯-137，以及气体氙-133。 爆炸后的辐射值极高，这为什么沃罗佩夫的测量器会爆表。 根据喝着核子可乐的某个家伙的测量，受损反应堆的废片瓦砾释放出每小时约10000伦琴的辐射。 这个数值足以杀死人体细胞，或至少让细胞无法正常工作。 杀掉的细胞越多，人存活的概率也就越小。 人体承受约5个小时的500伦琴辐射，就必死无疑了。 她不得不行走在大地上，庇护着这些笨拙、糊涂、茫然的同胞。 这样的忙碌，让她甚至一时之间无法去和那两个捡到的来自未来的幽灵聊聊家常。 虽然布里奇哈诺夫选择忽视沃罗佩夫，但他明白这位民防部门的负责人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与沃罗佩夫的交谈结束后，帕拉申过来问他情况如何，他只吐了几个字说很糟糕。 很糟糕？多糟糕？ 之所以奇迹之后没有扼住这个家伙的喉咙，是因为此刻他确实在思考做点什么。 他很担心普里皮亚季城里的情况，并且不加掩饰。 早间在与当地高层交谈时，他第一个提出可以适时疏散市民的想法。 可是一位市议会的负责人斥责了他：“你为何如此恐慌？来自各个州的委员会决定这些事！” 很好，奇迹之手可以换个喉咙掐了——这个负责人后来出了车祸，去医院躺着了。 上午晚些时候，布里奇哈诺夫碰到马洛穆兹。 他也和这个目前的地区最高负责人吐露了这个想法。 对方也同样告诉他不必恐慌，这是他所在的位置决定的必要审慎甚至是行动迟缓。 布里奇哈诺夫知道对方比自己官职高，他不打算与对方理论。 况且他早上签署的文件，也指示现在无需采取进一步行动。 说实在话，他有点后悔了…… 上午11点，马洛穆兹召开了一次普里皮亚季的会议。 布里奇哈诺夫也被邀请参会，不过他在会上一直默不作声。 “会上都是马洛穆兹在发言。” 布里奇哈诺夫垂着头：“我们都得听他的……” 调查员们翻看会议记录，这倒是很清晰。 马洛穆兹表示，现在辐射值还处于较低水平，不适合采取过激措施。 当然啦，事后那些地方高层，不约而同地埋怨布里奇哈诺夫未能向他们提供准确数据。 布里奇哈诺夫对此并无什么否认，尽管那些暗示是如此明晰，可毕竟不是明文命令。 要是那个时候，他坚定地给出更大的测量值，更可怕的预测，会怎么样呢？ 没有人知道…… “上级的指示还是叫我们不要恐慌，管理的人很快就赶到电站。” “他们会展开调查，随后决定采取哪些措施。” 总有人说，苏联的管理层和官僚们都倾向于逃避责任，这是他们多年来所遵循的准则。 但事实上是得了吧——得了吧！见鬼！这个世界上哪里的管理层不是这样的——哪里都一样！ 人类的劣根性和无所畏惧，从来都不是单一存在的，人类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 所有人都怕因传播恐慌而背上责任，都愿意听从上级所做的一切决定，都遵从所在的体系管理。 哪怕自4月26日一早开始，已经有132人因出现严重的放射性中毒症状，被送往普里皮亚季医院。 他们中有消防员、操作员和工程师——反正就是接触电站的所有人。 在消防车飞速驶来电站的同时，急救车也不断将受伤的人拉往医院。 克格勃切断了城际电话线，以防止事故相关信息泄露到普里皮亚季城之外。 调查员们为什么说消防员中尉可以给他妻子打电话聊天这事儿是特别关照？就因为这个。 4月26日夜间值班的工程师和工人们，在早上被放回家中。 他们收到严格命令，不允许向外人透露任何相关信息。 但四号反应堆中央大厅上方逸出的烟雾扩散至空中，在市内的公寓阳台上便可瞧见。 警察忙于封锁通往电站的道路，电站发生爆炸成了普里皮亚季市民的公开秘密。 但究竟发生了什么？ 意识到事态严重的人寥寥无几。 当天城里还有七对新人在举办婚礼，他们在燃烧的四号核反应堆的阴影中尽情享乐。 调查员们对于婚礼这事儿并无什么兴致，这导致他们错失了直接找到奇迹之手真身的机会。 因为那天这七对新人都收到了特殊的祝福，那是西伯利亚地区并不常见到的百合花。 在东方盟友那边，百合具有百年好合美好家庭的深深祝福的意义。 受到百合花祝福的人，据说是具有单纯天真的性格，集众人宠爱于一身。 不过光凭这一点并不能平静度过一生，必须具备自制力，抵抗外界的诱惑，才能保持不被污染的纯真。 那七朵百合，被新人认为是朋友送的惊喜，至今依旧好好保存着。 倘若有显得无聊的人去测测这些百合花周围的辐射，就会发现一切是如此安全。 但毕竟没有人干这个，大家都在为了核电站的昨晚而痛苦。 G.N.彼得洛夫被刷新出来了，他是普里皮亚季一家公司的经理。 他的公司负责为核电站安装设备，因此对核电站了解颇深。 在经历了痛苦的一晚后，这天他在10点钟醒来，浑身难受。 原因是昨天凌晨2点半左右，他开车返回城里，在这之前他看到了正在燃烧的四号反应堆。 好奇的他向那边驶去，停在距反应堆90多米的位置。 这位勇士用一分钟的时间，仔细观察了反应堆的破损状况以及屋顶上消防员们的行动。 紧接着他感到一阵心慌，便匆忙开车回家了。 回家后，一位邻居向他证实了那里的确发生了事故。 因为邻居的丈夫曾去过四号反应堆，她提到了核辐射，并建议他们一起喝杯伏尔加压压惊。 于是他们边喝酒边开着玩笑，彼得洛夫一觉醒来，觉得昨晚也不过是寻常一夜。 调查员们之所以找到他，是因为这个家伙也在医院里躺着，而且情况比核电站的人还严重。 所以这意味着什么？ 那位行走在大地上的天神，把注意力用在了核电站内里？ 这个倒霉的经理回忆当时的情况，觉得其实一切都还好。 “后来我去阳台抽根烟，看到街上有很多小朋友。” “小孩儿们在玩沙子，堆房子，做泥土派。” “大一点的孩子们在进行自行车比赛，还有年轻妈妈们推着婴儿车走在街上。” 一切看起来都很寻常，灾难总是会有的，而日子也是要过的。 彼得洛夫的邻居想在那个周六早上好好放松一下，便到公寓顶楼去晒太阳浴。 “他曾从楼上下来拿饮料，说着想要晒黑真容易，以前从没见过，皮肤好像散发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调查员们咂了咂嘴，这邻居也挺倒霉的，辐射日光浴可还行。 “他不停地说笑，像是喝多了……” 这位邻居后来邀请彼得洛夫一起去顶楼晒太阳。 “有了顶楼，谁还会去沙滩呢？” 当天晚上，一辆急救车过来拉走了这位邻居，因为他一直在呕吐。 直到此时彼得洛夫还没把此事与电站的事故联系到一起。 因为那一天看起来真的很寻常，普里皮亚季没有什么新闻。 柳波芙·科瓦列夫斯卡娅，这天在上午11点醒来。 一个月前她曾发表过一篇文章，指出切尔诺贝利五号反应堆在建造过程中存在许多问题。 没错，这就是那个揭露问题的调查记者。 她的那篇文章，把大家怼得下不来台，自然也被限制了流量，没能引起人们的关注。 当晚她一直忙于创作一首题为《帕格尼尼》的诗。 现在她要动身前往城里参加作家俱乐部的会议了，她曾参与其组织工作。 俱乐部以希腊神普罗米修斯的名字命名，原因是这位希腊神从奥林匹斯山上为人类盗来了火种。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适合普里皮亚季这座核电站之城。 某种意义上，核能确实是人类的文明之火——如果这团火可控的话。 在路上，她看到一些不寻常的现象。 “到处都是警察，我从没在城里见过这么多警察。” 觉察到不太对劲，她便回到了家，并告诉自己的母亲。 她要求等她的女儿和侄女放学回来后，别让她们出门。 母亲问她发生了什么，她说：“我也不清楚，但感觉不太对劲。” 调查员们审视着这位调查记者，这位调查记者也在审视着调查员。 双方有着相同的特质，这种互相看透的情况让人不大舒服，调查员们停止了对她的询问。 “问不出来太多东西，而且她身份敏感。” “你觉得她会写一篇文章，告诉这个世界，普里皮亚季可能存在一个活着的上帝？” “第一，我们依旧不能确定，这个上帝真的是人型或者别的什么模样，第二，我更倾向于这是一个高等文明。” “友好的外星文明？机器人——这样的存在在古代和上帝没区别。” “可现在不是古代……” 调查记者没能从同行嘴里刨出来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的预感很准。 科尔贝尼科夫当天早上测定的数值，显示普里皮亚季城本底辐射水平是4微伦琴。 这已经比正常数值要高1000倍了。 可是到下午2点，这个数值又增长了10倍，达到了每秒40微伦琴。 晚上升到了每秒320微伦琴，这让他感到了物理层面的痛苦。 因为这个数值，是正常值的80000倍——八万！那么多个零！ 那天晚些时候，莫斯科来的专家表示事情大大地坏了。 在反应堆方圆三公里范围内，都不安全。 在这些地方活动的儿童们，他们的甲状腺受到了约1000雷姆的辐射。 1雷姆相当于0.88伦琴，约0.01希沃特，后者现今更常使用——不是说蕾姆更常用，而是希沃特这个单位。 城里其他地方的辐射也达到了100雷姆，而一般情况下的紧急峰值是30雷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在街道上玩耍的儿童们，他们所暴露的辐射水平非常可怕。 至少是核电站工人在紧急情况下所能承受的危险辐射值的三倍！ 普里皮亚季医院的工作人员，具备处理各种情况的知识和技能。 但放射性中毒除外…… 为什么核电站的医院就能处理放射性中毒呢？ 毕竟核电站是个前所未有的新鲜玩意儿，大家都还是学徒呢！ 他们正忙着为源源不断的新增急性辐射病患者腾出专门病房，清洗地板，以降低医院房间的辐射水平。 维克多·斯马金，这位曾帮助阿西莫夫和滔普图诺夫打开阀门的工程师，中午也被送到了医院。 他听到一名放射剂量检测员，在走廊里命令清洁工们把工作做得再细致一些。 其实他们能做的很少，因为患者们自带辐射。 斯马金回忆情况，表示大家其实都已经尽力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在世上也算是头一遭。 有比普里皮亚季医院更有经验的医护人员吗？ 答案是有的——广岛和长崎的医院——如果他们战后还存在的话。 “我们是自广岛和长崎出现核辐射后，第一批经历类似事件的人，尽管这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 尚能行走的病人聚到了病房的吸烟室，他们选择抽根烟压压惊。 这群人中就有迪亚特洛夫和阿西莫夫，这俩第一第二责任人混在其中吧嗒吧嗒抽烟，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想知道是什么导致了爆炸发生，可惜谁也无法给出解释。 说实话，迪亚特洛夫脑子还是混沌的。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很长的梦，只是梦里的他指挥了那一次必然会出事的实验。 但是仔细想想，就算自己很清醒，很认真，那些指令自己也是会这么发出的。 所以他把这一切憋在心里，只是瞅着闷烟，并不辩解什么。 4月26日凌晨5点左右，一通电话唤醒了这片广袤大陆上权力最大的人——地图头！ 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这个奇迹之手想要掐死的人里面，在这片大地的排行榜的榜首。 电话中说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了爆炸和火情，但核反应堆还完好无损。 地图头的第一反应，是询问爆炸是怎么发生的。 从这个L凌梦盈⒉溜鏾!②林〰霓④⒏?角度来说，他还真是有点无辜。 毕竟科学家总是信誓旦旦地向他们这些高层保证，反应堆绝对安全。 亚历山德罗夫院士就说过，石墨反应堆甚至可以安装在红场上，因为它和茶炊一样安全。 茶炊炸了会怎么样呢？无非就是需要打扫一下而已，可能会烫伤孩子，其他就没了。 所以除了表现出疑惑以及大清早被吵醒的不耐烦外，地图头当时并没过多关注此事。 这事儿也在他后来的回忆录里有体现——正常人谁写日记啊——他是这么写的： 『在爆炸发生的几个小时甚至当天，我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反应堆会爆炸，为什么大量辐射物会进入大气层。』 很难说他是懒得听解释，亦或者是真的听不懂。 但是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最高元首觉得这事儿也就这样。 鉴于当天恰逢休息日，他认为当时没必要再去吵醒其他高层或召开紧急会议。 事儿不大，接着奏乐接着舞。 但是基本的情况还是要了解的，所以地图头同意成立一个委员会负责调查事故起因以及善后事宜。 这符合处理重大事故的规范程序，克格勃的调查员们也是从这里来的。 最初发布的有关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的警报，表示核泄漏、辐射、火情、爆炸。 这四种紧急情况皆可能发生，但问题不大，只是可能。 相比起地图头的不耐烦，二把手雷日科夫倒是谨慎了些。 自凌晨2点40分起，他就一直与当地的二把手利亚什科进行通话，向他了解事故情况。 雷日科夫当时对事故了解得并不多，直到当天早上晚些时候他才知道更多具体信息。 而且他当时并未过分担心，原因很简单，雷日科夫自己就是工人出身。 作为出生于矿工家庭，一生都在苏联机械制造业的管理岗位上工作的技术官僚，雷日科夫有着机械工人的豁达。 毕竟机械制造业很容易发生技术事故，真要是一点儿事儿都不出，那只可能是有人隐瞒了真实情况。 出了问题，那就解决问题吧。 他问自己：“那里能发生些什么呢？” 任何发电厂——原子能发电厂、蒸汽发电厂、燃煤发电厂、油气发电厂里都有涡轮——装着很多扇叶的轮子。 雷日科夫于是就很生气，但是也很平静下来。 调查员们查不到这位二把手的头上，后来有记者询问他当时的想法，雷日科夫倒也没有隐瞒。 生气是因为这些事故总是要出现，因为一些笨蛋的玩忽职守，他可太了解这些失误是如何堆叠起来的了。 而平静，则是因为他始终觉得发电站、涡轮这些关键词危害不大。 “以前曾有过涡轮坏掉的情况，涡轮机出现些小毛病，有时涡轮甚至会刺入屋顶。” “人们都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类事故，我们更换设备，然后继续照常工作。” 实际上，这倒不能怪他大题小作。 要知道在这样庞大的国家内，一个发电站实在算不得什么一碰就死的名门要害。 哪怕它是核电站…… 当雷日科夫来到办公室，他才逐渐意识到情况不对。 在与负责监管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能源部部长梅奥雷茨交谈过一番后，他端起茶杯好久都没喝。 他意识到，这次事故远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 最起码，这次不仅仅是屋顶被涡轮发电机刺出个洞这么简单了。 ”至少需要更换大量设备，才能使一切恢复正常。” 梅奥雷茨说坏了，但是没完全坏。 什么？辐射？ 不不不，我们说的不是辐射，我们说的是生产计划！ 作为上任还不到一年的新部长，他可不想把坏消息告诉自己的上级。 在第二十七次大会上，他曾许诺在未来五年内将新建核反应堆的数量翻倍。 并创造性地提出了实现这个目标的具体办法——让核电站996加班！ 在同样的核电站数量前提下，提高发电量，可不就是加班么。 另外就是造新的核电站，这可以通过减少核电站的设计用时来解决。 当年我们能用T-34干掉动物园，现在就可以用更多的核电站干掉石化能源！ 在就职后数月内，他有几次差点完不成电能生产和电网维稳两项工作。 此前由于苏联电网震荡较大，电量供应不稳，这让他很是烦恼。 现在他又遇上了这样的事故，就真的是气——这些家伙都在干嘛？按下爆炸按钮玩吗？ 事故的发生使梅奥雷茨感到措手不及，却又不得不面对。 他一直工作到凌晨5点，想尽可能掌握遥远的普里皮亚季城里事态的最新动向。 谢天谢地，辐射值似乎被控制在正常范围内，伤亡数量也很少。 但事故会延误今年的生产计划，也会危害电网的稳定性。 所以解决办法也很简单：要尽快让核电站恢复正常工作！ 否则今年的计划会无法完成，梅奥雷茨的职业前景也将不再乐观。 就这样，梅奥雷茨所在的能源部，（六）球尔貳删⑷〄〦VIII%把师群向苏联最高层递呈了一份报告。 报告的内容地图头看球不懂，所以直接看结论。 结论：他们对现在的情况基本乐观。 没事儿，能处理好，头儿您忙，我去解决这些问题，我小梅啊，能源部那个很努力的小梅。 这不就可以了么，那就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小梅是吧？记住你了。 地图头签了字，已阅。 小梅并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个何等可怕的敌人…… 命运的齿轮，嘎嘣嘎嘣再度开始转动。 磁场转动！搅碎一切蠢货！ 第1669.5章-假期结束低血压？来点治疗特效药！ 就像是哥斯拉的新版电影里面，走廊里来来去去的镜头必不可少一样。 如今一群人到处走，然后开会开会还是开会的镜头，也并不缺乏。 地图头签署的这份报告，由梅奥雷茨的第一副部长阿列克谢·马库钦签署。 他是乌克兰的前能源部部长，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也正是在他的监督下建成的。 这份报告参考了布里奇哈诺夫提供给高层的那份报告，所以是典型的层层削减问题。 那份报告指出凌晨，四号核反应堆的顶部和部分墙体受损，爆炸同时引发了大火。 火势在凌晨3点30分被熄灭，这做得好极了。 虽然有伤亡：25名消防员和9名工程师被送往医院就医。 但医务人员认为，现在无需对核电站内的员工采取特殊保护措施，或疏散普里皮亚季城内的民众。 电站操作员正试着冷却核反应堆，能源部正调查事故原因，评估事故后果。 最后就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眼熟吗？太眼熟了！人类从来没变过！ 体制内的安全人员闭着眼睛都能够背诵这些大事化小。 看看吧，看看这些似曾相识的面孔和处理方法。 不禁让人感叹，事情就是这样，过程就是这样，结果也就是这样子。 人类永远吃不到教训，平时安全人员喊破了嗓子，也就这样，所以还想结果怎样？ 自求多福吧，顺带，少给老子带点灾！ 在安全人员的抱怨声中，一个新成立的委员会将负责调查此次事故的起因。 委员会和部长会议中，有官员建议成立一个尽可能高级别的委员会。 多高才算高？大家最后决定让梅奥雷茨的上司鲍里斯·谢尔比纳将主管该委员会。 相比起刚任职一年的小梅，66岁的鲍里斯是部长会议分管能源部门的二把手。 他不仅看起来很强硬，说话做事也同样如此。 最后该委员会的阵容包括梅奥雷茨本人、能源部的部分官员和科学家，以及来自其他部委和科学院的专家。 这足够严肃了，委员会于是朝向切尔诺贝派出第一批成员——来自各个部委的中等级别专家们。 他们于上午9点左右，离开莫斯科前往普里皮亚季。 他们先飞抵基辅，从那里转乘飞机或驱车前往普里皮亚季与核电站。 当天还有多架飞机抵达基辅，许多来自莫斯科的官员和专家也将前往核电站。 在这方面，他们倒也没有蠢到拍脑袋的地步，起码他们是要去看过现场而不是光看报告就做决定。 ——如果他们能看懂的话。 4月26日下午4点左右，梅奥雷茨部长登上了离开莫斯科的飞机。 小梅很淡然，他没打算在普里皮亚季待超过两天。 那天是星期六，他希望下一周早些时候一切就能恢复如常。 来自委员会的顶级核专家弗拉基米尔·马林同样十分乐观。 在他拿到的报告里，辐射值始终保持稳定、没有升高的消息让他深受鼓舞。 他告诉同行的另一位同事：“很神奇，这次事故居然没造成污染！那是个很大的反应堆。” 根纳迪·沙沙林是梅奥雷茨的副手，他主管核电站相关事宜。 他是在克里米亚度假时被突然召回的，整个人都还有点起床气。 现在他正着手成立专家小组对事故损害进行评估，并就如何尽快修好反应堆提出建议。 而施工经理们，正在思考该如何修补被炸毁的反应堆顶部。 你看，大家各司其职，岁月静好。 为什么非得去现场看看呢？ 有些事情啊，不上称没有二两重，上称之后一千斤都打不住。 就在代表团到达基辅时，事态严重的征兆已经显现了。 乌克兰的能源部部长脸色很难看，告知梅奥雷茨核电站的辐射值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 他们随后到达了普里皮亚季，颇感意外的是，核电站的管理层们并没有前来迎接他们。 这让小梅有点不快，他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布里奇哈诺夫没来，他的副手、总工程师福明也没有来。 赶来迎接他们的是电站施工主管、永远精力充沛又坚毅果敢的卡兹玛。 承包商卡兹玛精神很好，他陪同当地官方负责安顿梅奥雷茨这位话事大佬。 而马林和梅奥雷茨的核能专家沙沙林，则是随即登上了卡兹玛的吉普车前往受损反应堆。 他们想要去看看现场，而在那里他们受到了第一次冲击。 嗯，真的是第一次冲击——不仅仅是精神上的——就像是EVA里那样。 核反应堆的破损程度，远比布里奇哈诺夫报告中所描述的要严重。 从道路的情况，他们就能看出来这次爆炸的破坏范围有多大。 马林抱怨道：“我们仿佛踩在一片废墟上！” “啊，这真是太棒了，现在我们要和布里奇哈诺夫还有福明一起困在这里了！” 卡兹玛也声讨着布里奇哈诺夫，他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建了这么多东西，现在全让布总工给炸了。 沙沙林记得卡兹玛说，他就没指望从布里奇哈诺夫那儿得到什么好消息。 很显然，在卡兹玛这个工头看来，布总工那批手下并不靠谱，还不如自己的施工队呢。 “这一切早晚都会发生，总是有那么多纰漏，而他性子太软了，你明白这不能管好电站。” 精力充沛的卡兹玛在四号反应堆墙边的碎石堆旁停下了车。 大家都下了车，这距离近得要命，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 可是大家没有自觉，沙沙林回忆那个场面，觉得卡兹玛真是个神人。 “卡兹玛一点都不感到害怕，他在周围走来走去，十分负责地观察着一切。” “同时他也为这一切感到惋惜，他们曾费大力气才把反应堆建成，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而现在，他们所到之处都是这些化为乌有的劳动成果。” 此情此景让马林也愤怒不已，他咒骂着踢飞了一块石墨碎片。 后来沙沙林才意识到，那些石墨碎片每小时正释放出约2000伦琴的辐射。 而地面上铀燃料的颗粒，也发散着20000伦琴的辐射。 这一脚何止是提出了个盛夏，简直就是踢出了一枚脏弹…… 病历记录了沙沙林的自述，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很明显。 『我们当时觉得呼吸困难，眼睛很疼，咳嗽得很厉害。』 『同时我们内心越发焦虑不安，只想离开那里到别处去。』 他们接着驶向了核电站的地下室，在那儿他们见到了电站管理层。 看到莫斯科的专家和梅奥雷茨的助手赶到，布里奇哈诺夫和他的团队瞬间如释重负。 他们看起来既沮丧又愧疚，却依然没能查清事故起因。 这些高层和专家的到来，使得他们不用再为事故的后续发展负主要责任。 这已经很好了，他们现在所需负责的仅仅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来访者注意到，电站管理者只会按他人吩咐行事，自己从不拿主意。 电站的帕拉申觉得这没什么不对的，这是好事儿。 “这些领导的出现，给了我们强大的心理安慰，他们表情严肃，尤其是级别最高的那几位。” “是的，他们给了我们信心，无所不知的人好像终于到了。” “此前我们这群人一直像没头苍蝇一样，机械地忙这忙那。” 奇迹之手能说什么？ 奇迹之手只能说，她之所以没有阻止这一切，也是为了这事儿。 主心骨啊主心骨，你的名字在平时叫霸道，在关键时候叫依靠。 无论马林和沙沙林因所发生的一切，对布里奇哈诺夫和福明感到如何气恼。 可他们和这两位一样，都拒绝承认事故的严重性及其相关后果。 对，没错，顶级核工程师，在现场，但依旧不承认有事儿。 主打的就是一个嘴硬，火化了嘴都还是硬的。 哪怕在经历了呼吸困难，以及踢走地上的石墨块后——这些石墨显然是来自反应堆堆芯。 他们依然咬牙否认核反应堆已经爆炸的事实。 反应堆绝对安全的神话，是整个行业里从上到下所有人的共识。 此外，马林当天早些时候查看灾情时已经意识到，他们都要为这次事故负责。 你看，这就不得不提一句他们的职务了。 马林是委员会中管理核能领域的重要人物，而沙沙林是能源部副部长。 在官方层面他们承担着相同的责任：指在处理一些小的事故时，他们可以将责任推给下属。 但这次事故过于严重，不能这样处理，他们是领域内的直接责任人。 因此他们也不可能把事故说得太大，这是官僚本能，他们早已经不是纯粹的技术人员了。 选择相信反应堆是完整的话，事情就会变得简单。 因为他们至少还知道该如何继续下一步——指挽救反应堆。 虽然说抢救死人什么的听起来有点微妙，但如果反应堆被毁掉的话，他们就无法依靠以往的经验或知识了。 与此同时，梅奥雷茨作为事故区域官职最高的人，在普里皮亚季召开了会议。 小梅端坐高位，听着那些不好的消息。 当地的官方人员向梅奥雷茨汇报了极高的辐射值，这是他和其他专家在莫斯科时尚不曾掌握的情况。 但他似乎不为所动，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任务没有变：数天内解决问题，使核反应堆重新联网发电。 然后返回莫斯科——毕竟劳动节假期就要到了。 同马林和卡兹玛一起去检查四号反应堆的沙沙林，在会议上做了主要发言。 他口不对心地认为现在情况都得到了控制：冷水被抽入了反应堆，硼酸能抑制火情。 而专家们正乘坐直升机，在核电站上空检查现场情况。 实际上在四号反应堆看到的情况，令马林焦虑不安。 他问在场的人石墨是从哪里来的，大家面面相觑。 而梅奥雷茨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布里奇哈诺夫，他毕竟是电站总工，本地人。 布里奇哈诺夫似乎疲惫到了极点，据在场的人回忆，他并非是故意如此，而是身体真的出问题了。 他面色如灰，眼皮也都肿了。 “他本就不善于面对众人讲话，现在更是难上加难了。” 布总工缓缓起身，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然后他决定实话实说：“这的确难以想象，我曾想过石墨可能来自新建的五号反应堆，但那里是完整的。” 大家的呼吸停了一瞬，都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这么说来，这些石墨只可能是从核反应堆里喷射出来的了。” 简而言之，他的话意味着反应堆已经爆炸了。 但是专家们拒绝搞清楚真相，甚至拒绝承认这个事实。 梅奥雷茨又问一直声称辐射值很高的沙沙林，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事故的发生。 他的首席核专家，只是告诉他一切尚未可知。 一位在场的政府官员弗拉基米尔·希什金，后来总结道这事儿其实很正常。 “所有该为事故负责的人都在尽可能拖延，不想太早承认事实，这种事情太多了，而真相总会一点点浮出水面的。” 会议还在继续，当地的官员们一一向梅奥雷茨——这位来自莫斯科的权威部长作汇报。 普里皮亚季的负责人表示城里情况平稳，婚礼还在正常举办。 但亨纳迪·贝尔多夫将军则显得忧心忡忡。 他是地区内政部副部长，一头银发，但是精神矍铄。 他自凌晨5点起就一直坚守在现场，他汇报了巡逻警察做出的牺牲，这些警察无一人离岗，坚持在污染地区巡查。 他希望委员会能做些事，比如说帮助协调铁路线路。 因为火车线路，距受损的核反应堆仅500米远，这太近了。 他同时还告诉部长，官方已派出1100辆大巴车驶往普里皮亚季城，以备不时之需，协助撤离市民。 此番言论让梅奥雷茨着实吃了一惊！ 还渴望赶在劳动节前回到莫斯科的小梅问贝尔多夫：“谁说要撤离？你是想制造恐慌吗？！” 布里奇哈诺夫插话表示，他曾在清早向鲍里斯·谢尔比纳的助手建议疏散城市。 布总工似乎知晓了什么，也可能是有人跟他说了一些什么，但是无人得知。 调查员们之所以怀疑布总工通外星人，就是因为这事儿。 按理说，得等到委员会决定了，他再进行决定，毕竟他从不是那样强硬的人。 可是这样的指示甚至是命令依旧被发出了，一千一百辆大巴车就在路上。 撤离、救援、坚壁清野…… 这种坚决的魄力，甚至让人联想起当年那位说一不二的慈父。 面对小梅这种高层，布防负责人塞拉菲姆·沃罗佩夫要委婉一些。 他没有说布总工之前的强硬，而是向委员会汇报艰难的现状。 反应堆附近的辐射值已超过了每小时250伦琴——这是手中可用设备所能测出的最高值。 一直不修边幅、心情沮丧的沃罗佩夫，也因此要求立即采取疏散措施。 从一开始出发时被告知辐射值并不高。 到会议进行时大家也都表示城里的情况很稳定。 再突然转向现在这番局面——大家都说该离开了。 梅奥雷茨不想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提出想见见机组操作员，问问他们具体情况，却得知他们都被送往了医院。 在场的卫生官员告诉他，这些操作员的皮肤因辐照已呈棕色。 他们受到的辐射是足以致死辐射量的三至四倍，甚至活不过这个周末。 作为核能领域的新手，梅奥雷茨甚至没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 他反问，如果反应堆被关闭的话，对人体就不会再造成负面影响不是吗？ 在场的核专家用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他，终止了这个有点可怕的话题。 沙沙林告诉他，操作员早已关闭了反应堆，反应堆现在“碘坑”内。 这意味着反应堆由于短暂存在的核毒素的集聚，已暂时无法工作，这些毒素主要是碘和氙的同位素。 在这种情况下，核反应会慢下来，这是好事儿。 尽管沙沙林没再接着往下说——他和其他专家也都清楚，这是暂时的。 一旦反应堆从这种“中毒”状态中恢复，核反应会加快速度，进而导致另一场爆炸， 那一场爆炸，将使这座核电站、附近的城市以及在场的所有人彻底毁灭。 梅奥雷茨并没有表现出焦虑，有可能他是真的傻逼。 他的一位下属回忆：“他还像平时一样穿戴整洁，头发梳得很齐，圆圆的脸庞和往常一样毫无表情。” “可能他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他看起来更关注疏散城市的事情，而不是可能再次发生的核爆。” 高层们想避免恐慌，更想逃避下达疏散指令所要承担的责任。 因为发出指令，就表示他们承认情况已极端糟糕了。 况且自二战以来，他们从未以任何理由进行过群众撤离。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一道命令，就极有可能终结其职业生涯！ 梅奥雷茨问那些支持疏散的官员们：“如果你们搞错了怎么办？我反对疏散，危险显然被夸大了！” 在场的气氛，顿时陷入了长久的凝固之中…… 第1670章-假期结束啦？到家了吗？（为『依卡』44 在虫豸们自己糊弄自己的时候，世界依旧在运转。 未来的乌素姆从为祂准备的陷阱之中脱困之后，一刻也没有停留。 而是来到了——吔？这里是哪里？ …… …… 『这里是UBEG联合舰队！请立刻报上贵方所属番号！重复！立刻通报！』 一艘巨大的舰船，在地球的近地轨道上漂浮着，和一道新近展开的星门对峙。 星门！而且背后有被派遣出来的探索小队！ 这风格，怎么和当初人类第一次见到‘天使’的时候那么像呢？ 不过那个时候，迷航的第三远征探索舰队还在搬石头呢。 相比起来这个探索小队就专业多了，标准的斥候阵型。 遇到了地球的探测器，第一时间将其反向抓捕，然后缩了回去。 地球这边吓了一跳，赶紧派出了自己的超级无敌大玩具。 新纪元级航母！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一来是因为UBEG合并之后，联合体取代国家，就是新的纪元。 另一方面，这艘基于神恩文明无尽号残骸修复拓展出来的航母，代表了人类探索星空的新纪元。 航母！最重型航母！还能上天！ 这谁看了不迷糊啊…… 这艘舰船如今已经成为了地球当之无愧的旗舰，隶属于UBEG联合舰队。 当然啦，在内部还是称之为次旗舰，因为还有一艘来自未来的永恒号。 如果说无尽号完全体还在的话，那倒是比永恒号还要大一点。 可是重新修复建造的新纪元级，长度只有两千五百米。 五千米的永恒号：姐姐怎么成妹妹了？缩水了？ 至于说为什么旗舰冲上来当排头兵，当然是因为它在人类看来实在是太强了。 强而有力啊！强无敌！就算是外神我也能杀了！ 这可是人类在解析了神恩技术、部分未来世界线技术，逆推制造出来的大家伙！ 战舰吨位三千五百万吨，舰载人员两千人，拥有完整的生态循环系统。 搭配无工质可控核聚变辐射引擎，它理论是可以推进到光速的8%，足以跨越恒星系。 而之所以它需要两千人就能够驱动，是因为它是人类目前分散型指挥系统的测试舰船。 舰长的命令，由各级操作人员执行，用以培养太空海军人才。 整艘船舰的操控，其实相对来说有点过于繁琐。 两千人之中，有接近一千人都是航母操作成员，另外一千是搭载的作战人员。 整个机组由UBEG海军和海军陆战队混合编制组成，按行政体系划分为两部分。 内部人员俗称为‘蓝部’与‘绿部’，用以区分职能。 而在机库作业和支援飞行器行动中，船员会穿戴不同配色制服以区分职责，让这一点显得更直观。 红色负责操控军械，白色为安全人员，绿色是工程技师，不一而足。 与之相对应的，是另一类集中型指挥系统舰船。 那种战舰的舰长的命令，由飞船的计算机系统自动执行。 据说后期建造的太空战舰，都要使用集中型指挥系统，能够更便于制造和开拓。 想想也是，培养两千名合格的太空船员还是太慢了。 但是制造一艘太空战舰，在以后可能只需要一两年。 而且那样的战舰消耗更少，能够把更多的空间让给设备系统。 不过哪怕是集中指挥战舰，每艘战舰配备的生态循环系统都还是很到位的。 人类的要求很简单，能够在能源充足的前提下，保证战舰能超长时间续航。 最起码的，恒星系内以年为单位的航行，你得给我保证吧？ 完整的生态循环系统，包括水循环、大气循环、无土栽培系统、废物处理系统和能源供给系统。 神恩人的炼金技术在这方面帮了大忙，他们无私地分享了一部分珍贵的空间科技。 这些在对方星球特殊的破碎空间环境里面使用的科技，和深空科技有着共通之处。 这样制造出来的生态循环系统，才能保证舰员的正常生存。 只不过相比起来曾经出现的永恒号和无尽号超级旗舰，人类制造的次旗舰还是弱了些许。 神恩人第四远征探索舰队的无尽号超旗舰、未来世界线的永恒号超旗舰，都是长度超过五千米的巨无霸。 它们的质量接近十亿吨，完全就是一个量级的代差。 而且内里搭载的压根就不叫生态循环系统，是小型生物圈。 之所以尺寸差这么多，是因为综合能源系统不太够用。 或者说，人类目前造不出能够驱动无尽、永恒那种超旗舰的大心脏。 现在驱动这艘新纪元级航母的心脏，已经倾尽人类全力。 物料方面还好说，主要是各种设计完全是自己来，炼金之星的天才不知道搭进去了多少头发。 可即便这样，它也还是只能类似风帆战舰那样，一点点加速。 用炼金之星的话来说，这玩意儿就是宇宙大航海时代的小帆船。 人家要是拿出铁甲舰来，咱们就歇逼了。 目前这艘次旗舰的加速度不算微调，只有三个巡航档位。 加速度由低到高依次为前进一至前进三。 在燃料充足的情况下，前进三档位的战舰，可以通过一年的时间加速至光速的8% 对，没错，一年的加速时间——就这还是乐观估计。 再往上发展，也差不多到顶了。 据说科研人员想破了头，最后着手的前进四的推进功率测试，也只是15% 光速的15%很快，可是不实用。 那个时候，飞船的加速度太过可怕，将会达到120g。 这是是正常状态下人体承受极限的十几倍，一瞬间就会把人压爆。 因此，在启动前进四前，全体舰员需进入深海状态。 即在舱室内注满一种叫“深海加速液”的液体，成员进入其中。 这种液体的含氧量十分丰富，经过训练的人员能够在液体中直接进行呼吸。 在呼吸过程中，液体充满肺部，再依次充满各个脏器。 当人体充满深海加速液时，与深海中的压力内外平衡，就具备了深海鱼类那样的超级承压能力。 但是这样一来，就只是单纯的航行，而没办法进行作战应对，所以那是远航探索才会配备的。 另外一批科学家更倾向于永恒号、无尽号搭载的空间跃迁系统。 只是大家还没能够玩转星门这种高科技。 无尽号的空间跃迁系统，是神恩文明第四纪元的高技术力产物。 要知道无尽号的前身，可是第四纪元设计来为苏美尔方舟护航的舰船。 而能够把一整块大陆架制造成方舟，搭载文明远航流浪逃生的神恩文明，自然不是现在的人类可以碰瓷的。 流浪地球很难吗？ 这玩意儿他们曾经有三艘！ 你玩几千米什么的，完全不够看吼，人家周长换算过来得用公里为单位。 一艘面积能达到十万平方公里的方舟，面积相当于一个省在天上飞…… 要不然当初军团长为毛威震三界？ 光明神王的地上天国叫圣日摇篮，那东西本质上就是一艘苏美尔方舟。 你能蓄力一击，就直接把一个天上飞着的省给捅下来，那你也威震三界！ 这就像是石中剑可能是一根嵌在混凝土块里面的钢筋一样。 能把这东西拔出来，那确实是有几把刷子。 就这个战斗力，冷兵器时代裂土封王的勇武起码是有了…… 相比起来人类现在实在是有够逊。 炼金之星为什么觉得人类以后可能要被铁甲舰殴打，就是因为连护盾发生器都造不出来。 现在新纪元级航母的护盾发生器，是拆的无尽号的零件来用的。 当初无尽号带着整个舰队，以十亿吨、接近千米长度的体量，硬生生如同火星撞地球一样撞沉了终北之地。 这样的大撞击不是那种互相点名枪毙的精确打击，很多东西其实都没有完全损坏。 只是被裹挟波及，大家一起坠入虚空了。 沉入虚空之后，大量的零部件都被虚空吞噬损坏。 有的甚至已经被抹除了概念，成了无法分辨的特殊物质。 但毕竟这是一块堪比岛屿的残骸，人类打捞起来之后，还是拆出来了一些东西。 人类现在就是神恩文明第四纪元的技术过河。 人家已经具备了探索深空的能力，所以很多路线直接进行一个间贴的抄——划掉——借鉴。 其中不但包括了护盾系统，还有传感系统和一套备用的电磁加速炮。 如今这些东西搭载在新纪元级上，人类就觉得自己有本事和外神叫板了。 新纪元航母自己倒是没这个胆量，可无奈天塌下来只能个子高的顶上啊。 永恒号倒是还在，可是他们只能是目前人类文明的兜底。 UBEG联合议会就跟新纪元航母作战群说，你们可以的！你们上！ 航母作战群能怎么办？ 现在的新纪元级航母舰长是丁奉，艾丽娅的老朋友了。 当年金怪鸟还提前不知道多久就祝贺他成为新纪元级航母的指挥官，带着一股子算命的既视感。 可是丁奉没想到预定的去火星干怪兽的目标没实现，和外星文明遭遇的目标倒是提前了一步。 坏了家人们了，要素有点不对，万一对面来的是光滑圆溜溜的水滴…… “陆博士怎么说？” “陆博士没有指示，一切听你指挥。” “……派遣第二波探测仪器，联系地面，进入三级紧急状态，另外让光之巨人待命。” 目前人类拥有的最高武力，其实不是新纪元级航母。 而是三个人类序列的半神——哪怕是萌新。 守家的是卡其色狂放，作为艾丽娅的好姐妹，狂放自己给自己加的重担。 他太爱文明了，所以当初夺取阿布霍斯的能力的时候，他将其与存在概念进行了绑定。 如果说小天使如今代表了星球的意志，盖亚的力量。 那么卡其色狂放就是人类文明的代表，是秩序侧的力量。 离光小白狐是知识的具现化，科技的力量和生物进化的力量糅杂在一起。 这仨组成了当前人类的门槛，而艾丽娅则是人类能够触摸到的天花板。 金怪鸟这种客人，就像是祂带来的永恒号一样，虽然关系匪浅，但到底不是当保姆来了。 过了片刻，得到了卡其色狂放的回应和小天使的确认，丁奉这才松了口气。 他指挥舰队调整阵型，以新纪元级航母为核心，构筑了一个雁形阵。 原本跟在战舰里面的大批科研人员，也被安置在摆渡的飞船上，暂时离开舰队，前往领航者空间站。 领航者空间站如今在地球的背面，倘若是舰队这边出了事儿，那么地球必然不可能幸免。 到时候，他们就是火种…… 当然啦，事情也大抵不至于一下子崩坏到那个地步。 人类手里还是有联络那一位的手段的。 只需要按下传呼机，艾丽娅赶回来，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在丁奉抱着‘死则死矣，临死之前一定要撞沉XX’的念头的时候，甘宁这个政委来了。 他从地球赶过靈夢物仪祁⑻⒏陵妻锍异来，对接之后进入航母舰桥，第一件事就是给了丁奉一拳。 “你他妈——” “我是舰长！” “你是狗屁——你和谁打仗呢？没开打呢！” 无尽号遗愿是吧，见谁撞谁。 生前撞沉终北之地，干掉了一只阿布霍斯同款。 终北之地被另一只阿布霍斯打捞起来之后，被召唤出来的英灵舰队又把这只也给撞死了。 现在残骸重建成了新纪元级航母——你一艘航母不用舰载机作战，摆个锋矢阵和对面搏命？ 十分钟之后，丁奉冷静了下来，甘宁则是看完了那些最新的监测资料。 “确定是一个文明？” “确定——而且有非常典型的原罪污染能量，绝对的敌人。” 原罪污染这东西，现在人类也稍微了解了一点。 双方没有任何媾和的可能，那东西就是秩序侧的死敌。 非得找个不恰当的例子，那就跟人类和天花的矛盾一样，要么你死要我我亡。 只不过天花这东西是得了一次侥幸不死，能够免疫。 可是原罪污染没有侥幸，文明摧毁率九成九。 神恩人的第四纪元那么厉害，还不是被原罪污染给毁了？ 丁奉也是有理由的，他之所以摆出这个一个阵型，就是为了连带着星门一起撞碎。 “到时候就算是我们失陷到了对面，起码也能堵死这个污水口……” “……”甘宁不说话了，他看了看周围的操作员，舰载人员大概和丁奉一个想法。 这种战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依照，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别想着什么保存实力以图后效。 原罪污染没有理智，没有交流，被原罪污染侵蚀的文明是彻头彻尾的伥鬼了。 那就只能是每一次都当成是最后一次去打，那他们至少不会在未来后悔。 就在这个时候，来自内部的通讯让两人回过神。 “陆博士的通讯请求！” 小小的很可爱的陆离光，如今在全息投影里，也有了一番宗师气度。 她揣着手，似乎是在看资料，通讯介入之后才转过视线。 『对面是两批人。』小离光开门见山。 『能量读数有问题，原罪污染生物是其中之一，另外的一批人可能只是遭遇了这个生物。』 “是外神？！” 『可能是……我不太确定具体是哪个，这个能量频谱和乌素姆很像。』 可是乌素姆在火星上沉睡呢，山那么大的东西，动起来天崩地裂。 祂要是想要暗度陈仓什么的，瞎子才发现不了…… 所以更大的可能，其实应该是一个外星文明，然后对方也遭遇了一个很像乌素姆的外神。 大抵就跟阿布霍斯也不只有一只这样，这些行星级生物似乎也有自己的种族划分？ 但是能够吞噬星球、毁掉文明的生物，实在是难以理解其所属。 大概在更高维度看来，人类和外神的对抗，就像是蚂蚁窝里面的小蚂蚁面对袭来的食蚁兽一样。 嗯，偶尔还有一些两脚兽，选择往蚂蚁窝里灌铁水…… 会有勇敢的蚂蚁奋起反击，狠狠地给两脚兽几口教训。 在那些宏大的视角看来，也不过是一丁点破皮都不算的蚁酸攻击。 小离光当然不是要代替丁奉指挥，她除了是舰载最强单兵之外，还有一个身份是首席战略科学家。 丁奉依靠这些信息进行部署，那是他身为指挥官的职责。 片刻之后，舰队的阵型发生了变化。 雁形阵或者说锋矢阵依旧没变，但是大量的小型作战舰艇被释放出来。 其中一部分无人舰艇，放弃了之前的谨慎探索，开始直接挺进星门对面。 之前认为有原罪污染，连带着将对面的奇怪文明也打入敌人阵列之中。 现在发现对面是分开的——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面对原罪污染，所有文明都是天然的秩序侧盟友。 无人舰队冲入星门里，在对面纵横捭阖良久，然后带着两艘破破烂烂的舰船出来。 丁奉一瞬间露出了吔屎一样的表情——这玩意儿能上太空？！ 看着那古典帆船一样的宇宙战舰，他和甘宁的反应一样，觉得对面也是那种力大砖飞的生物进化文明配炼金科技。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尤其是对方下来之后，武器也不是什么枪械之类的，而是冷兵器。 面对面，陆博士小离光揣着小手手，仰着头看面前的男人。 双方叽哩哇啦了几句，小离光掏出一个精神力控制器，示意对方戴上。 这能够让双方进入到类似心灵交通的通感之中，是巨型机甲的双人操作系统副产品。 小离光的精神力强大得可怕，甚至能够短暂和外神的精神力进行触碰而全身而退。 面对一个外星人，自然是轻松拿捏——按理说是这样，但马上小离光表情就变了。 她和对方交流之后，沉默了大概有几秒钟，然后直接从袖子里擎出一柄清水一样的软剑。 那软剑的剑光像是一泓清水化开，在对方身上接连轻点，血光飞溅。 就在丁奉以为判定为敌人——废话都攮他了——也拔枪准备做点什么的事后，小离光却停了下来。 她把剑尖挑过来，剑尖上一丁点像是蜱虫一样的东西的实体，还在微微抽搐。 “……这什么？” “感染源——虫子——” 甘宁大惊失色，立刻宣布半封闭的会议室进入全封闭状态。 好在谨慎，最开始第三类接触的时候大家都穿了防护服，地方也是封闭式的。 小离光摇了摇头：“没有空气感染性，是物理感染，而且我已经检查了，就这么几个。”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自称阿萨神族，来自和我们不同物质维度的阿斯加德，但是他们的舰队在途中遭遇了巢虫种的袭击，他们认为那个巢虫种是他们的老对手，名为安其拉虫人，可是我倒觉得他曾经见到过的，是我们的老对手血海巢虫种……” 丁奉愣了下，好容易理解了意思。 这是最开始是被突厥打了，然后又看到了成吉思汗又被揍了，还以为对面是一拨人？ 血海巢虫种之前从地球掠过，被艾丽娅惊走，还留下了一块中转地盘呢，如今直达火星。 没想到这些倒霉蛋，在路上还能被这样的星海游牧民族撞上的，看样子被打得还挺惨。 就这本事，还自称神族——什么神族？有这么弱的神族吗？ 还阿斯加德，自己怎么好像哪里听说过这玩意儿，神话故事？ 但是再看看对方，连宇航服都不需要，直接开着帆船上太空，似乎又不是没说法…… “他们隶属于舰队的后勤部分，先锋舰队已经全军覆没了，核心舰队被打散。” 小离光揉着额角，复盘着从对方脑海里看到的信息。 舰队离开所谓的阿斯加德，然后越过一个空间壁障缺口。 领航的特殊舰队在虚空之间蛙跳前行，一道又一道星门开启。 这技术力有点可怕了，能够在虚空之中航行，并且还可以反向从虚空之中登陆到物质维度。 非要说的话，似乎目的地并不可控，只有一个大概的范围？ 用人类的认知来说，就是划着个澡盆子在太平洋里穿行，哪怕是贴着岛屿线在走，也很惊人。 然后小离光整个人顿住，看着那从一个突兀的星门缺口里‘摔’出来的巨大如同山岳一样的触手根系。 “袭击他们核心舰队的，不是血海巢虫种，是——乌素姆？！” “……哈？？？” 第1670.4章-罗森堡大导师：忠诚！ 交流的过程乏善可陈。 小离光亲自去跑了一趟，把人捞了回来。 两艘船，加起来也就一百来号人，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损失惨重。 据说他们最开始是有八条船，是一个小型的分舰队，跟在大部队后面。 但是大部队遭遇袭击之后，大家就乱了，在虚空之间蛙跳跃迁困难重重。 大部队掩护，让他们这些战斗力一般的先走，离开那片区域。 小离光在地图上画了个圈，然后又划了一条曲线，再到自己地球这边一个圈。 对方所谓的那片区域，应该是另一个宇宙或者是物质维度，但是和地球这边很接近。 但是人类没有这种虚空蛙跳跃迁的能力。 按照正式的巡航，恐怕要花费以年单位的时间，才能横渡虚空跨越那段距离。 哦，人类也没有在虚空航行的能力——那没事了。 一群玩岸边楼船的，想着去出海？ 分分钟给你连人带船拍翻…… “有条大鱼！”甘宁找到正在看地图的丁奉：“对面的人藏着掖着不肯说，被我看出来了！” “什么大鱼？” “应该是指他们的高层……或者说权贵？” 小离光睁开眼睛，整个参谋室内一瞬间亮了两档。 她收敛了眼里的神光，揣起小手手：“弗丽嘉，他们的王妃。” “……帝制？” “嗯，阿斯加德神国和阿萨神族，和我们这边的北欧神话很类似。” “我说怎么好像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阿萨神族……真的神吗？” “比神恩人还弱点，哪里算得上什么神，也就那样。” 离光小道姑摇头，表示这些家伙纯粹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但是猜测没有错，生物进化文明，外加炼金科技。 至于更多的内容，从和离光小道姑交流的几个外交人员认知里，并无太多内幕。 倘若是有个高层，或许小离光可以窥见某些密辛。 “我去会会那个弗丽嘉。” 从这些外交人员的心灵通话里，她稍微理解了对方的体制。 一个古典的封建城邦国家，所谓的最高统治者，是名为神王的存在。 神王的儿子是王子，叫奥丁——就很像那个北欧神话的主神。 弗丽嘉是奥丁的妻子，也是通晓炼金科技的人才，之前在后勤舰队这边工作。 “超过一百艘各种类型的浮空舰，而⑤衣*气《玐吧磷&七翏伊君=羊且有明显的制式痕迹，科技含量很高，但是打法却很古典。” 你的战术是现代的，构思却相当古老，你是什么人？ 实际上离光小道姑‘看’到的那一支舰队，是当年第四纪元时候近卫军自己的战舰群。 而且是仅剩下来的还能用的——当年的庞大舰队早已经战损或者是朽坏。 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航母战斗群的航母都沉了，只剩下护航的驱逐舰重组了一个舰队一样。 但这毕竟也可以用，当年神恩文明流放这片战场的时候，负责押送的近卫军也是带满了装备的。 再加上某个探索队的支援，驱逐舰就驱逐舰吧，反正比直接游泳强。 只是没想到从天而降的乌素姆，打散了了舰队的阵型。 主力舰队连带着探索队一起，在那片地区和乌素姆对抗。 某个不可言说的领航员，强行打开了一道逃离的星门，让不擅长战斗的人员先行撤离。 原因很简单，他们在一开始尝试了乌素姆全力对抗，但是那种打法先死的全都是自己人。 和这种级别的外神对抗，战斗余波覆盖范围太广。 自己人全都是拖后腿的反向人质，舰队里面搭载的强袭自由罐头高达表示打起来束手束脚。 你们快走吧，你们走了我才能和祂放开手脚大打出手！ 舰队于是被迫撤离，外交人员往外看到的，也只剩下闪烁着无声光芒，星星点点的深邃宇宙。 山一样大的触手，在深空宇宙为背景的衬托下，反倒显得纤细渺小不值一提。 而与之相对应的人类大小个体，就更是看不见了，只有奥术产生的辉光璀璨如同恒星。 那边打，这边飞，那边想追，这边插翅难飞。 仓促的星门打开之后，他们一头扎进这片宇宙。 然后就被路过的血海巢虫种盯上了…… 倒霉的人果然运气都不会太好，血海巢虫种派出两只超兽和一群王虫跟着他们撵。 这个阵容，放到古代那已经相当于匈奴派遣了个什么左贤王啊右贤王之类的，带着好几万人追了。 要不是他们身上带着乌素姆的气息，反向劝退了那俩超兽，他们早就被打成宇宙残渣了。 拥有惊世智慧的超兽和王虫们撤离，表示要稳一手，让小虫子先上。 他们就和小虫子一路缠斗，然后用准备好的路标强行打开了第三道定向星门。 这次对面更可怕——好大一个宜居行星——好大的舰队虎视眈眈！ 可怜的后勤舰队本来还打算探探虚实呢，一看这阵仗，赶紧把对方怼脸上的探测器毛了，缩了回去。 之后就是丁奉自己也害怕，抱着和对方同归于尽的心态摆锋矢阵的一幕了。 谁还不是个麻杆打狼两头怕呢？ 只能说介个就是黑暗森林——对味儿了！太地道了！ 离光小道姑发现了对方的虚弱，现在打捞回来，那自然是人类说了算。 什么王妃不王妃的。 太太，你也不想你丈夫杀回来，却再也找不到你了吧？ 『%￥＆￥%＆————』 面对揣着小手手，看起来像是个小萝莉的离光小道姑，弗丽嘉尽量保持自己的仪态。 但对方似乎听不懂…… “我是阿斯加德的王太子妃，我要求得到贵方的外交待遇，我带着和平的愿景前来！” 小萝莉用面无表情的脸抬头看着她，片刻之后朝向左右微微点头。 “辛苦了，对方不是敌人，接下来由我处理。” 那些穿着科幻风格作战铠甲的战士们齐齐行礼，率队离开。 应龙三型作战铠甲，科技改变生活的典范之作。 这东西能够给人类提供强悍的外骨骼战斗力加持。 正常来说，如果配齐武器，那么在火控系统的协助下，它能够战胜一个准剑士。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神恩文明的战斗职业者门槛，已经被人类的科技追赶上来了！ 培养一个剑士，需要至少二十年，准剑士和剑士的区别，只是一场严苛的试炼。 嗯，感觉就像是大学牲和本科答辩一样。 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答辩答辩，只答不辩一坨大便。 而人类制造一套应龙三型作战铠甲，只需要12个小时！ 科技文明在爆兵这方面，确实是有点天赋在的。 高端比不过，但是中低端可以走量，威慑力也不低。 离光小道姑从袖子里掏了掏，然后拽出来一个巨大的休眠仓。 “？？？” 弗丽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至少两米长的大东西，又看了看对方的袖口。 这是什么特殊的空间装备？ 她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定是空间装备对吧？ “你需要治疗。”离光小道姑递过去一个荆棘环，示意对方戴上。 弗丽嘉接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戴上之后，一道磅礴的精神力传递而至，似乎要入侵她的大脑。 弗丽嘉双眸瞪圆，立刻把东西摘下来，可这种操作导致她自己精神力反噬，鼻血不止。 离光小道姑似乎没什么感觉：“我只是想要和你通感，不会伤害你。” 弗丽嘉是目前所有阿萨神族里面，唯一一个有能力在她强行通感之前反应过来的。 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小离光如今跟艾丽娅学得一堆坏习惯。 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我给你的，你不能不收』这样的奇怪霸道。 没有碾过去，而是礼貌请对方躺好，这已经算是礼貌了。 弗丽嘉再三确认对方没有恶意，这才强忍着警惕，戴上荆棘头冠。 十分钟之后，弗丽嘉瘫软在休眠仓里，蜷缩着身子一副‘我已经不干净了’的样子。 离光小道姑盖上盖子，压根没在乎她和奥丁之间的那点小情趣。 看都没看好吧，你们的私事儿我都直接扔垃圾桶的。 她需要的，只是一些更高层次的信息。 倒也给她找到了些许——尤其是关于那个所谓的探索队…… “被困在时间和空间之间的罅隙……” 学外语的好处这就体现出来了，离光小道姑看到了神恩文字。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新的副本事件已经出现啦！ 她联系第三新神恩市，找到了神恩舰队的罗森堡大导师。 全息投影里面，罗森堡大导师正在忙碌，满头大汗的样子。 好片刻之后，罗森堡大导师才小心翼翼地摘下封印，掀开盖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啊……就是这个味道！』 看着对方手里的杯面，离光小道姑面无表情地抬起眼帘。 “出了点意料之外的情况，我们找到了和神恩文明相关的东西。” 『嗯？又是什么异种或者收容物品？』 “不，是一个小舰队。” 『可能是当初第四舰队的残骸碎块……吸溜……』 罗森堡大导师并不意外：『阿布霍斯降临物质维度，捎带着把终北之地的一部分也拽过来了，不过那些东西没什么用了，虚空的侵蚀很可怕的，你应该让人类不要再研究那些被抹掉了存在概念的废品了，那什么都研究不出来，是个看似有用实则死胡同的方向。』 能够解析虚空相关的物质或者能源，得是真神才有的能力。 或者说得更因果关系一点：当你有能力去掌控名为虚空的相关，那你的存在概念，就已经是真正的神明级别了。 普通文明等级差太多，哪怕是虚空次生再次生的相关，那也是宇宙霸主文明的烧脑难题。 小离光摇了摇头：“那是他们的自由，我说的舰队也不是第四舰队，是一支新的舰队，来自阿斯加德。” 『没听说过。』 “他们自称阿萨神族。” 『毫无印象。』 “他们和你们的第四纪元文明有关。” 『牵强附会——第四纪元都多少年前了？纪元纪元，一个纪元是万年，要是地址纪元那更是亿年。』 万年前的关系，什么关系？人类和猴子之间的关系？ 人类和香蕉或许几十亿年前也是一个娘胎里亲戚呢…… 小离光抬起手指，具现化出一个看起来很好看的精灵。 『这谁？有点像是《魔法灰姑娘》的那个主演，叫什么来着？安妮·海瑟薇？』 看来罗森堡大导师的娱乐生活还挺快乐，还看搞笑喜剧的。 想想也是，单论奈头乐而言，UBEG这边可比神恩文明丰富太多了。 小离光对照记忆里的画面，进行了一点点微调，于是乎安妮海瑟薇的眉眼迅速成熟冷峻起来。 细看的话，其实变化并不多，但是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人一样。 罗森堡大导师一口面汤直接喷了出来：『财长阁下？！』 “财长？她是你们神恩文明的探索队的队长。” 『……她是精灵种的大祭司，人类种的名字叫叶卡捷琳娜，在我们远征的时候，她是同盟的财政部门主官，负责相关的很多事情……我是说，你知道的，我们搞研究的最害怕的就是遇到这些卡预算的存在。』 管钱的和花钱的，双方的矛盾确实不可调和。 罗森堡大导师可以找艾丽娅抱大腿，老大说给预算，那就是有。 可是老大动动嘴，下面谁跑断腿？ 叶卡当年可没少叼嗨军团长这个小喇叭——花钱不心疼是吧！ 要不是军团长狠狠地收割金融泡沫，第一个扯旗造反的就是叶卡。 管家不好当，拆东墙补西墙，缝缝补补又三年。 用小阁老的话来说，这神恩文明三界的担子，是在她叶卡的肩膀上挑着！ 罗森堡大导师擦了擦嘴，严肃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财长阁下会组建探索队？』 难道神恩文明已经无以为继，需要堂堂的财政部老大去带队挖矿开地图的地步了吗？ 小离光对于神恩文明这种怪异的任命已经习惯了——生物进化文明是这样的。 伟力归于己身，意味着身居高位的存在，一般都有本事的同时也很能打。 这二者叠加，就意味着执行力超强，自己是计划的制定者，也可以是执行者。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第一军团的军团长。 以及第一军团的最强攻坚手、先锋战士：还TM是军团长。 开国太祖还是天下第一猛将，什么话本剧情，男频爽文是吧？ “她们似乎正在朝向我们这边过来。” 『……老家找过来了？！』 罗森堡大导师仓皇起身：『坏了！快去通知冕下！！』 小离光歪了歪头，不理解为什么。 这不是好事么？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幕争斗？ 『逼婚的——那些逼婚的家伙要来啦！让冕下快跑啊！』 “……？？？” 第1671章-开始吧！战斗该开始啦！ 罗森堡大导师是真的很忠诚。 而且他还很懂军团长——就是有点太懂了。 离光小道姑想了想，欲言又止。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现在大师姐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就算不计较神恩的追婚团，也还有一堆地球蓝星的姑娘等着。 再有就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大师姐太渣了。 以前的那个‘军团长’似乎是不主动，不表白，不拒绝，不承诺，会负责。 而现在的大师姐，是不主动，会表白，不拒绝，会承诺，不负责。 她说白星的影响，大家都信了——信不信又能怎么样呢？ 离光小道姑叹了口气，环溪观赔进去两个师祖了。 两个！地球和蓝星的白首太玄，都陷进去了！ 就这么个事儿，环溪观高低也得站在大师姐这边，不然追婚的来了挤的是谁的位置？ 作为师祖的娘家人，离光小道姑虽然说不出什么‘帮小主固宠’之类的女频发言，但行动倒也没差就是了。 只不过再怎么玩宫斗，也不能凌驾于文明之上。 大师姐的私事儿，在她自己的选择里也是会为了大义和公事让步的。 从罗森堡大导师那边要到了一部分神恩文明关于探索队的配置和那位财长外相的资料。 离光小道姑开始派遣大量的探索机器人进入到星门另一边，部署相关的联络网。 “务必将对方搜救起来，对方很重要，是神恩文明的关键人物。” “明白——” 有人跟离光小道姑建议，这样的事情要不要找艾丽娅问问。 艾丽娅虽然出远门办事了，但是离光小道姑有联系方式的吧？ 离光小道姑不置可否，她很清楚大师姐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里。 而且更大的问题是，之前说好的‘五分钟’时间，如今似乎已经不再成型。 用金怪鸟的说法，是那一个时间节点有了自洽的循环。 在完全解决问题之前，这个单循环的历史特异点并不会和现在的时间对接。 换而言之，大家日子都在过，可是大师姐，却被困在了当初的某一天…… “先把资料收集好。” 揣着小手手的离光小道姑垂下眼帘。 “大师姐很快就会回来了——实在不行的话，我去叫醒她。” 高天之上的黄金王座，艾丽娅的本体端坐其上，至今还在如同星炬一般闪耀呢。 …… …… 艾丽娅在忙，那么在忙什么呢？ 答案是忙着看虫豸的演出…… 小梅——不是果断的梅哥，而是软弱的能源部长小梅。 他表示会议暂停，都想想怎么办，不要急着下结论。 大家也都得以休息一下，互相交换意见。 梅奥雷茨和沙沙林正站在走廊里抽烟，小梅的表情不太好看。 这时两位来自莫斯科的专家走了过来，想要跟他汇报一下情况。 他们一个叫鲍里斯·普鲁申斯基，一个叫康斯坦丁·波卢希金。 普鲁申斯基是能源与电气化部核电部门的总工程师，波卢希金是设计石墨堆的研究院的资深学者。 这俩高手，比该委员会其他任何人都更了解石墨堆。 他们早上9点从莫斯科乘飞机出发，下午到达了普里皮亚季。 在一家餐馆用过午餐后——巧的是这家餐馆正在办婚宴——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直升机。 他们和飞行员、摄影师一起从空中观察了四号反应堆的情况。 所见所闻使他们震惊，并且确信委员会的设想是错误的。 “反应堆并不是完好无损，而是已经爆炸了。” 普鲁申斯基和波卢希金把他们看到的景象告诉了梅奥雷茨。 “反应堆大楼的中央大厅已被炸飞，同样被炸飞的还有装有主循环泵和水汽分离器的房间。” “如果仅仅是蓄水箱发生蒸汽爆炸，是不会形成如此强大的破坏力的。” “情况很糟糕？” “非常糟糕，就像是一个巨人，然后头盖骨被——” 普鲁申斯基回忆着，比划了个熊爪开颅的姿势。 “极端高温把反应堆上的生物保护屏障烤成了樱桃红色，它斜斜地罩在堆顶上。” “地上撒满了石墨碎片，反应堆已不复存在，带有辐射的内部零件也都散落在外面。” 其实苏熊没有这么凶残，起码熊不带看不见的辐射。 “可以肯定的是，反应堆彻底完蛋了。” 普鲁申斯基说出这句话可能还不算什么，但波卢希金要是也这么说就意义不同了。 小梅有点沮丧——对方可是这个据称可以防爆的核反应堆的代表设计师之一！ 他认同同事的观点，意味着自己的职业生涯基本可以画上句号了。 小梅不是梅哥，但也不是彻头彻尾的蠢货，他只是觉得事情可以控制得住。 但是既然从物理层面来讲这一切已经不可行，那就得想办法解决。 他问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普鲁申斯基说：“天晓得！现在我也不清楚！” “……”所以你就是来给我报丧的是么？ “但我知道反应堆里有石墨在燃烧，首先要把它熄灭。” “熄灭反应堆？” “对，我们要好好想想用什么来熄灭，究竟该怎么办。” 这样的无能，持续到了晚上的八点，艾丽娅等待的最高级别的人终于来了。 苏联的第三号人物，鲍里斯·谢尔比纳，兼任特别委员会负责人。 晚上8点刚过，他的专机抵达了普里皮亚季，没有任何欢迎仪式。 谢尔比纳中等身材，天生一副圆脸庞，发色很深却略微有些秃顶。 他的眼神坚毅，处事冷静，虑事周全，令下属肃然起敬。 相比起来，他算是如今苏联高层里面最懂这些技术的人了。 他在工业城市哈尔科夫开启了他的从政生涯，此后常年在西伯利亚西部地区担任一把手。 在那里工作期间，他见证了秋明油气产业的诞生。 1973年，他被调到莫斯科任油气企业和管道建设部部长。 1984年，他晋升为第三号人物，分管政府能源方面的事务。 石油和天然气在苏联工业体系中仍然至关重要，是政府绝大部分硬通货收入的来源。 但是核能事务，在其工作中也承担日益重要的作用，甚至大有迎头赶上的意味。 谢尔比纳确实是处理此次核事故的特别委员会负责人的不二人选，最开始不该是小梅拍板，而应该是他。 只是4月26日早上，他并不在莫斯科，而是在西伯利亚的巴尔瑙尔市进行视察。 这是他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周末乘坐飞机，在苏联境内到处视察建筑工地和企业。 4月26日这个星期六，谢尔比纳也在忠实地履行其日常职责。 突然他的上司尼古拉·雷日科夫要求他返回莫斯科，说可能出了点问题。 他们在莫斯科就此次事故进行了长达20分钟的交谈，并认为现在最好能阻止辐射值上升。 紧接着，他带领着一批专家乘飞机赶往了基辅。 在飞行过程中，谢尔比纳从瓦列里·勒加索夫那里狂补了一些核灾难史。 49岁的勒加索夫，中等身材，鼻子不小，嘴唇外凸，戴着眼镜。 他是库尔恰托夫原子能研究所的主管——安纳托利·亚历山德罗夫——的首席助理。 虽然是助理，但也是专业人士，实际上这里到处都是专业人士。 唯独能够拍板的官僚不是…… 整个周六，勒加索夫都在参加中等机械制造部的管理层会议。 库尔恰托夫研究所，正归属于这个大权在握的部门，所以他们得说点好听的。 没有下属机构或者研究部门，敢和上司拍板，哪怕你知道上司是一头只会盖章的蠢猪。 甚至你觉得栓头真正的猪在那里，也比拍脑袋好很多，可是很多事情总是这样令人难过。 勒加索夫在会议前，刚获悉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 不过当时似乎算不上什么大事——主要是核电站自己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与之相比，当然是会议更重要。 因为主要发言人，是87岁的老部长斯拉夫斯基。 在20世纪60年代，他和勒加索夫的上级亚历山德罗夫，共同参与了石墨堆的设计和制造。 他在会上讲了约两个小时，对这次事故只一带而过。 大家都习惯了听那位极能煽动气氛的老上司充满激情的演讲。 他声音洪亮，自信满满地演讲了一个小时，阐述我们的伟业是如何顺利推进。 这次他也和往常一样，不吝赞美原子能及我们所取得的成就。 但也匆匆提及切尔诺贝利正在发生的事故——就这么一提，没别的什么。 并且他表示，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归兄弟部门能源与电气化部管理。 所以他只简单说一下那里弄得有些糟，发生了事故，但这不影响原子能的发展。 这并不是大问题，直到在老上司演讲的间隙，勒加索夫得到了通知。 他被选为谢尔比纳领导的国家委员会成员，并被告知在当天下午4点赶到机场。 他心想，这个周末就这么被打发了。 可毕竟是征召，其他的工作都得往后稍稍。 而且谢尔比纳是什么高层？他可得在大领导面前刷刷脸。 他去了研究所，收集所有与石墨堆和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有关的技术资料。 并向熟悉石墨堆的同事们了解情况，然后才动身前往机场。 在飞机上，他把自己了解的核工业相关知识都分享给了谢尔比纳。 同行的人里面，有人提到了美国的三里岛核事故。 勒加索夫也对此有了解，他试着把19那场7年前发生在美国的事故给简单解释给大领导听。 “当年，核电站非核系统的故障，造成了那次事故。” “最后造成核反应堆冷却剂外泄，以及辐射值急剧上升。” “操作员未能准确查明最初的起因，也是酿下这场事故的部分原因。” “核事故共七个级别，级别越高，危害越大，三里岛事故被评定为五级核事故。” “事故发生后，约有14万人自愿撤离出核电站方圆32公里的地区。” 勒加索夫认为，那次事故最具可能性的起因，和此次切尔诺贝利事故没太大关系。 因为两个核电站的装置构造具有本质区别。 这一点是对的，美国人用的是压力水冷反应堆，比石墨堆要安全一点。 而且他们加了个混凝土外壳，石墨堆以前觉得很安全，不需要这么笨重的外壳。 这就导致了一个更加险峻的状况，正等待着这些专业人士大驾光临—— 刚抵达基辅，眼前的景象便震撼了勒加索夫。 一辆辆黑色政府用车，一群看上去十分焦虑的乌克兰领导者。 他们统统面色沉重，却又没法提供具体的信息，却众口一词地表示电站的情况糟透了。 勒加索夫和他的同事们坐上了等候已久的豪华轿车，先赶到了切尔诺贝利，随后去了普里皮亚季。 沿途景致优美，那些白天赶到的委员会成员有机会一饱眼福。 其中一位甚至还有空感慨在这里度假该多好啊——这正是春花烂漫的季节。 果木葱茏，还有鹅在乌日河上游来游去，一路上的风景让忙碌的人们深感大自然的美妙。 谢尔比纳和勒加索夫错过了这番美景，晚上7点过后太阳就落山了，他们看到的全然是另一番景象。 勒加索夫在距普里皮亚季城还有10公里的地方，注意到电站上方笼罩着一片深红色。 准确说是猩红色的光芒，这样的景象着实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晚上8点20分，当谢尔比纳及随行人员来到普里皮亚季的大楼时，会议还在继续。 委员会的其他成员，正在梅奥雷茨主席的主持下开会协商，有好几个方案却还是没有论断。 梅奥雷茨负责核电的副手沙沙林，刚搭乘直升机巡查反应堆后回来。 他见到这位也来了，立刻找到了他，并且告诉对方核反应堆已经彻底炸毁了。 这番话让谢尔比纳错愕不安，他询问是否有什么错漏。 可是沙沙林很确认，反应堆内的温度一直在升高。 “普鲁申斯基看到反应堆里的石墨已被烧成了绯红色，而我看到的是黄色，辐射水平也很高。” 基于此，沙沙林建议立即采取措施，疏散普里皮亚季城的居民。 此言一出，谢尔比纳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但仍然强自保持镇定。 他告诉沙沙林，疏散会引起比辐射本身更严重的恐慌。 “我不是基于科学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请你见谅。” 谢尔比纳提出要求，他想要去反应堆上亲自看看。 “我并不吝于承担撤离疏散命令的责任，那正是我来这里的职责，只是我需要绝对的理由，让好几万人放弃自己事业和家园——是的，我知道辐射，我知道，之前有人跟我说过危害，可是我还是得亲眼瞧了才行。” 谢尔比纳拥有军人的勇武和自负，甚至于显得有点武断。 但就像是他自己说的，他肩上的不只是一个核电站的事故，还有这座城市的数以万计地居民的生活和事业。 “还有核能的未来……三里岛事件让全世界都看到了美国在这方面的笨拙，我原本以为我们会好点，可是似乎大家都一样……先生们，你们知道我的意思，在这个国家，如果有什么事情是让我们显得不如对手的，那么它最好的下场就是被无限期搁置，不再提起，我不想看到核能也变成这样。” 沙沙林和同伴对视一眼，然后点头。 “如果这是您的命令，那么请换上防护服吧，我们再去地狱走一遭。” “你们知道你们在面对什么，是吗？” “实际上，我们已经去了两次了，这是第三次。” “谢谢。” “这是我们的职责，一切为了祖国母亲。” ……一切为了祖国母亲！ 第1671.4章-回家的人，和离开家的人 一个荒芜的星球上，简单的营地正在搭建。 巨大的玻璃罩扣在地面上，深入灰白色的土壤之中。 叶卡攥了把泥土，感受了一下内里的生机，而后不屑地将其扔开。 “太弱了，这里的泥土甚至都不能养活杂草。” 好在他们并不依靠种田过日子回血，不然得回复到猴年马月去。 携带着一整个军团级别给养的叶卡，能够单人供给一整个平民城市的日常生活所需。 虽然是十万人级别的小城——基本的生活物资——可你就说厉不厉害吧。 这就是空间设备给大家带来的自信，而这样的空间戒指，整个探索队人人都有俩。 虽然空间没叶卡的仿造第七界的空间戒指这么大，可也足够用了，一个作战一个备用。 相比起探索队，自称阿萨神族的阿斯加德人就显得狼狈许多。 他们乘坐着老祖宗几百年前留下来的舰船，雄心勃勃地出去和对手作战。 可是之前才高呼着‘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呢，转眼就被击落了。 后半句怎么唱来着？不要为我担心，因为我有智慧和快乐的桨？ 答案是既没有快乐，也没有智慧。 带队的王子奥丁阁下裹着毯子，一脸苍白。 他们的父辈祖辈，也就是当年的近卫军，能够押送一整片战场横渡虚空。 而他们自己则弱得可笑，从舰队里面掉下来沉入虚空之中，好悬没给他‘淹’死。 要不是小天使百忙之中抽空捞了一把沉船，未来的阿萨神族神王就要嗝儿屁了。 想想也是真的蠢——为什么会有人在宇宙深空之中和外神对抗呢？ 人家主打的就是一个肉身横渡太空，以个体之力比肩文明。 人类也好，阿斯加德这些半吊子超人类也罢，目前都还没有进化到这个级别。 “看到了吧，当年要不是你们冕下背后操控，你们根本别想着干掉什么巨人。” 近卫军再弱鸡，那也是曾经和外神级别的对手对抗过的。 阿萨神族能够从那些巨人手里夺取文明主导，自认为迎来新生，不知道琉（八）⒐V捌铃⑷令邬群聊他们的父辈祖辈放了多少水。 奥丁有点魂不守舍，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三魂七魄都丢了。 听到叶卡的调侃，他只是打了个哆嗦：“可是我以后会比他们更强的。” “不错，没被吓破胆就还好。”叶卡很满意，主要是她缺人手。 从神恩文明大张旗鼓带远征舰队出来，消耗的是文明的元气。 作为神恩帝国的创始人之一，叶卡可是老股东。 让她看着自己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文明亏本，比杀了她还难受。 每一枚金币！每一个人才！都应该用在需要的地方！ 但是捡到的手下就很合适了，什么？第四纪元？老祖宗？ 得了吧，卡在时间和空间的罅隙里，当年的老祖宗可没经过岁月的洗礼。 不过是一批空有第四纪元遗孤名号的年轻人，既没有强宣称，也没有对应的实力。 要不是看在他们携带的设备还算有点技术遗产可用，叶卡才不会带着他们出来呢。 没错，虽然叶卡很想要这些人手，但是她得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不管那位魔法皇帝看没看出来，可肯定不会戳穿就是了。 好人——就该被枪指着——总得给点好处。 要是第一魔法皇帝，那位以铁血和强权出名的存在发话，那叶卡保管蹦跶地比兔子还快。 别说什么条件了，就算是无偿给阿萨神族当保姆也行。 那位的脾气可不好，可谁让这位脾气好呢，这不就毛了点好东西。 神王布利把压箱底的老舰队都拿出来了，好歹也是近卫军当年的家当。 除此之外还有大批的后勤设备，这次更是给出了超过五千人的‘庞大’军力。 别觉得五千人很少了，想想看就连无尽号永恒号那样的旗舰，拢共也不过搭载两千人。 五千人如果配合得当，完全可以作为一支远征探索舰队来用。 只是出师不利，刚从那个罅隙之中离开，就遭遇了乌素姆的袭击。 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齐杰拉花的根系，以为对方逃脱之后一直蹲守在出口附近。 毕竟以这些级别的生命体来说，蹲个几百年就像是正常人堵门几个小时一样，虽然偏激但是完全合理。 结果没想到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外神，小天使和对方大打出手，就连宇宙大道都被磨灭了。 偏生新的舰队又还没有完全成型，配合不默契，友军之围比友军支援还严重。 舰载最强机师小天使驾驶着最强机体『三界第一战士·强袭军团长』去和对方对抗，让舰队赶紧撤。 舰队乱七八糟一顿跑，最后发现丢了好几百人，一个后勤分舰队也给丢了。 为什么叶卡要来调侃一下奥丁这个小王子？还不是因为他老婆也没了…… 好在第四纪元的技术力确实是有点东西，隔着好远奥丁都能确定他老婆还活着。 人还活着，其他的就都好说，奥丁只是有点急，但也没有到上火的地步。亦〙ling依棋寺V揪'⑷jiu把宭 小天使击退了那个触手怪，回来说对方不是齐杰拉花。 叶卡对照了一下深渊龙后带回来的信息，确信对方应该就是乌素姆。 毕竟那神出鬼没的空间权柄，味儿实在是太冲了，深渊龙后对其高端关注。 虽然不知道那个勾八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似乎除了空间权柄之外，还有时间权柄的能力。 但是这也侧面反映出来了一个事情，那就是他们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说不定再有两次虚空跃迁，就能蛙跳到目的地。 “到时候我和渣木头结婚，你来当伴娘。” “……”小天使扣下面甲，懒得搭理这个家伙。 见到那位军团长的话，有个绕不开的话题。 就是谁该用谁的身子——是军团长回来用他自己的机体，还是维持现状？ 小天使觉得当然应该换回来，可是叶卡却说事情未必有这么简单。 用她的话来说，她家的渣木头是个相比起个体伟力，更看重摇人并肩子上的家伙。 小天使的身体已经被完全玩弄成了对方的样子——指用艾丽娅的身份取得了足够高的政治社会地位。 那么极有可能为了维持这种稳定的认知，渣木头不会那么快把身体换回来。 “当然啦，也不排除那家伙是个变态，就喜欢当光之美少女。” “……你这么说他真的没问题吗？” “啧——过命的交情，还不许我背后说他坏话啦？” 叶卡叉着腰，你懂不懂什么叫同甘共苦啊？ 但凡渣木头当初能拿这些老伙计有点办法，也不至于说一点办法都没有。 堂堂三界无敌的最强战士，第一军团的军团长，智慧种同盟的创始人，文明领袖。 这么多buff叠身上，也得被几个老伙计逼得直接逃婚。 你以为这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虽然事实也是，但也因为真爱在。 要是不要脸一点，直接来个大被同眠，谁能拦住他做什么荒唐事儿不成？ “但是吧，听说他现在学乖了，白星文明是个好东西……” 承载了白星文明的传承执念，最直观的倾向就是‘繁衍’这么一个概念。 艾丽娅这下终于有理由了——我都是被逼的！ 我那么多女儿，全都是继承了白星文明的衣钵！ 至于说是真的还是假的，谁在乎呢？ 小天使对这些老油条之间的恩怨情深听不下去了。 烦内！又不是你的身子被对方各种使用！ 她起身准备去检查一下这个星球，虽然应该是个没什么生物的普通行星，但万一呢？ 这个时候，那个所谓的渣木头，在做什么呢？ …… …… “我应该怎么相信你——外星人？未来人？” “你看。”艾丽娅指了指天空：“那是什么？” 她递给谢尔比纳一副望远镜，告诉他往上看。 谢尔比纳在云层上面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浮空城市——就像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山。 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自己只是搭乘飞机来这里观察情况，原本核电站的情况让他忧心忡忡，已经隐约有了思虑。 可是不曾想，他带着满腹的疑问回来之后，落地第一件事就是遭遇敌人的控制。 没错，哪怕到现在，他也觉得这是敌人——她只用了一分钟，就控制住了临时机场的所有人。 警卫员们得到消息匆匆赶到，却只看到谢尔比纳在和那个黑发的女人挥手道别。 有人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说没有，那是来自东方盟友的事故处理专家，受邀而来。 没有人知道后续这位三把手到底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他只是在后续又召开一次委员会议。 会议过程演变成了集思广益的研讨会，但众人都接受了几分钟，或是几小时前尚不肯接受的事实。 核反应堆堆芯受损熔毁，放射性物质四散传播。 现在需要想出办法抑制火情，避免产生更多放射性物质。 大家的想法相互碰撞，谢尔比纳说可不可以使用水，但其他人告诉他这么做只会让情况愈加糟糕。 将水引入反应堆将其冷却是一码事，而用水来扑灭核火则是另一码事——结果将适得其反，火势会变得更猛烈。 谢尔比纳没有坚持己见，只是询问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人建议使用沙土，可如何将沙土倒入反应堆呢？ 用直升机可以吗？谢尔比纳问那个人。 然后大家才愕然得知，他已要求军用直升机和化工部门人员赶往现场。 现在他们的指挥官，正在前往普里皮亚季的路上。 终于，这些家伙似乎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了。 谢尔比纳的态度，让他们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转变。 他终于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尽管他的表情依旧沮丧，可似乎有了笃定的想法。 根据他的助手莫托维洛夫回忆，那天的谢尔比纳显得很急切。 尽管已是深夜，黎明将至，谢尔比纳依旧精神饱满——他在等待部队。 午夜刚过，基辅地区空军参谋长尼古拉·安东希金将军，来到了普里皮亚季。 谢尔比纳向他表示欢迎：“将军，现在一切就拜托您和您的直升机飞行员了。” 他要求安东希金，立即指挥从空中向反应堆里投放沙袋。 但参谋长告诉他现在不行，因为直升机尚未就位。 谢尔比纳同意等一等，但他只肯等到破晓时分——疏散撤离计划，将在凌晨执行。 数小时前，谢尔比纳还因撤离民众会传播恐慌而拒绝接受这一建议。 但在4月26日晚间，撤离计划已变成了当务之急。 晚上9点刚过，正当委员会成员们还在讨论如何处置受损的反应堆时，反应堆突然醒了过来。 三次猛烈的爆炸照亮了四号机组上方暗红色的天际，将烧得通红的燃料棒和石墨碎片炸飞到空中。 来自莫斯科的专家列昂尼德·哈米亚诺夫，在三楼看到了这番异象。 他回忆道：“那景象太吓人了！而且很难判断情况！” 很难判断到底是因为反应堆再次觉醒。 还是因为水刚好落到了燃烧的石墨上，而引发了蒸汽爆炸。 但看来最坏的状况也不过就是此情此景，谢尔比纳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痛苦地闭上眼睛。 当天早些时候，专家就预测反应堆从碘坑状态中觉醒后会导致连锁反应。 有人预测会发生在晚上7点，也有人说可能在晚上9点，这些预测看来是十分准确的。 这一连串的爆炸，可能只是接下来即将到来的更大冲击波的初始迹象。 但是在这个时间段，除了静观其变，众人别无他选。 普里皮亚季不具备深夜撤离的组织度——没有足够的运载工具也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在天亮前这几个小时，最好的选择是等待，而不是让一切变得更糟。 有人说辐射很危险，我们不该再等待了。 也有人反问对方，难道这几个小时的辐射会比在黑夜里让一座数万人的城市躁动起来更危险吗？ 但谢尔比纳也知道，接下来不会再有爆炸了。 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是一场灾难，却并非完全不可挽回。 晚上9点到10点发生的这几次爆炸，也已使得城里的居民们身陷巨大的危险之中，比白天的情形更糟糕。 此前，空中的风还不足以被觉察到。 但风力突然开始加大，推动反应堆上方的放射云层向北移动，逐渐遮蔽了部分城区。 在普里皮亚季城区大楼前方的城市广场上，测得的辐射值迅速上升。 很快就从每秒40微伦琴增长到330微伦琴，即每小时1.2伦琴。 谢尔比纳转身走进大楼里，很多的命令被发送出去，大量的火车和大巴车朝向这边赶。 对于那些聚集在普里皮亚季会议室的人来说，这一天太过漫长。 一开始收到爆炸的消息时他们都惊恐难安，到后来他们先后陷入迷茫、怀疑，继而否认现实的历程。 现在他们已经了解了事态的严重性，不再否认事实，并且预感接下来还有可能发生更糟的事情。 可连锁反应已经开始了吗？爆炸会继续吗？ 如果还有爆炸的话，会对普里皮亚季以及周边人口聚集区造成怎样的影响？ 毕竟基辅距离核电站仅有130公里——这可太糟糕了！ 这些问题他们都无从回答，此时已是深夜，他们无法采取进一步措施。 只能等待黎明的到来，并默默期许他们不会陷入更多麻烦中。 谢尔比纳在走廊里停下脚步，左右无人，他回头望向身侧—— “这是必须经历的痛苦吗？你们明明可以阻止它，你们做得到对不对？” 一个光学隐形的机器人显露出身形，双眼带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不，这是无法避免的战争，更重要的是它已经开始了，什么时候结束，你们自己说了算。』 “……” 第1672章-飞舞着飘着烧着 深夜，委员会成员阿曼·阿巴吉——莫斯科一家核能研究院的主管，找到了谢尔比纳。 他的目的，是希望谢尔比纳采取措施即刻疏散市民。 他还不知道这个时候谢尔比纳已经和某个存在有了沟通。 那个存在，以‘冷漠’的姿态看着这一切。 谢尔比纳什么都不能说，他可以去做，但是不能够讲述更多的缘由。 那个存在警告他，倘若自己的身份被泄露出去，别说切尔诺贝利，就算是基辅乃至于更远的莫斯科，都会被夷为平地——祂做得到这一切，就像是冷眼看着大洪水淹没世界的上帝一样。 阿巴吉刚很焦急，他从核电站折回。 核反应堆再次发生爆炸，他和同事们不得不在金属架桥下藏身避难。 阿巴吉告诉他，孩子们还在大街上玩耍，大人们还在外面晾晒洗过的麻织物。 但他们却不知道空气中都是放射性物质，这已经比人体能接受的正常辐射值高出不少了。 阿巴吉刚清楚记得那个时候谢尔比纳的表情。 他回忆那个时候的情景，之前那个自负、勇武的军人模样的谢尔比纳，痛苦地捶打着墙壁。 他以为是对方身体不适，可是对方却似乎并无什么身体上的问题。 他让阿巴吉刚去给其他人说清楚问题，尤其是关于见鬼的规定。 根据之前苏联制定的规则，应对核爆时候的辐射的认知，是除非民众每人已累计吸入约75伦琴的辐射，否则无法采取疏散措施。 目前的测量值显示，人体一天的辐射吸入量为4.5伦琴，这距离75伦琴还很远。 而且卫生部副部长兼委员会高级医官，一个叫叶甫盖尼·沃罗佩夫的家伙，不愿为下达疏散指令而承担责任，这导致争论还在继续。 委员会有成员认为，勒加索夫在这场撤离大辩论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基辅地区管理局负责人伊凡·普里什回忆勒加索夫院士的举动。 他如同宣誓一般把手放于心间，开口道：“我恳请你们疏散民众，因为我不知道明天反应堆会发生什么，这是不可控的，我们向反应堆里倒水，但不知道水会流向哪里，我们当下的所作所为是以前从未做过的，作为一名科学家，今天我无法预测事故的最终结果，所以我恳求你们立即疏散民众。” 科学家们无法应对这些前所未有的情况，他们不是神。 普里什还记得沃罗佩夫是反对进行撤离群众的。 沃罗佩夫——这个该死的医生官僚——对在场的人说这不符合规定。 “按照我们的标准，只有辐射值达到了0.25戈瑞，才可以进行疏散。” 他所用的是伦琴的生物学指标，现在大家都是用毫伦琴和伦琴来描述数值。 谢尔比纳返回会议室，表情变得平静且沉稳，他认可科学家的意见。 科学家们有预感事态会向不利的方向发展，坚持进行疏散。 4月26日晚上11点左右，在总结了我们的讨论后，谢尔比纳做出了务必进行疏散的决定。 但谢尔比纳一个人做出决定还不够，他们把这个决定告诉了一位地区长官。 对方并不赞同，于是他们去找了另一位，对方表示同情但依旧没有答应。 求得第三位同僚的认可也不可能了，谢尔比纳立刻给自己的上级雷日科夫打了电话。 作为苏联的二把手，雷日科夫在晚上十一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他记得那个时候谢尔比纳欲言又止的犹豫。 “他在周六晚间打电话向我汇报了情况，他说：‘我们测量了辐射值……一定要立即疏散普里皮亚季居民，核电站就在城旁，仍在一直散发放射性物质。而城里的人们还在按部就班地生活，婚礼还在进行……’” 他认可谢尔比纳的决定，明天就安排撤离，今天要备好火车和大巴车。 告知人们只带上少量生活必需品、钱财和证件，其余东西就不要带了，家具也都不要带。 4月27日凌晨1点，普里皮亚季地方官员收到发自谢尔比纳的紧急命令。 他要求他们准备好撤离人员名单——他们只有两个小时来完成这项工作。 撤离工作预计在清晨进行。 谢尔比纳双眼赤红，有人甚至毫不怀疑如果那个时候他手里有一把枪，他会变成督战的宪兵。 撤离普里皮亚季居民的决定传来，让70岁的乌克兰二把手奥莱克桑德·利亚什科着实松了一口气，虽被认为是“杞人忧天”的举动，但利亚什科早已准备多时。 早在一天之前——自4月26日凌晨2：40被雷日科夫告知事故的一通电话扰醒后，他就心神不定，并且着手进行疏散准备工作。 当苏联和乌克兰的高层领导都冷静而自信地认为切尔诺贝利电站的情况尚在控制之中时，利亚什科已主张要为疏散民众做好准备，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个中缘由。 他说是直觉，某些直觉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民众将置身危险中”。 可是克格勃的调查员们坚信，那个奇迹之手早在事故发生的时候，就把很多信息传递了出去。 只是愚蠢的人类、迟缓的官僚系统，等了三十多个小时才终于反应过来。 在苏联的政治科层制度里，利亚什科，作为人口仅次于俄罗斯联邦的地区的二把手，其实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在他头上还有一个谢尔比茨基，这是勃列日涅夫的门生故旧，权力稳固。 利亚什科没办法绕开他行动，尽管他相信对方也得到了示警。 可是很显然，这位一把手选择了侥幸和沉默。 利亚什科于是选择绕开他，向远在莫斯科的负责人雷日科夫汇报了事故情况。 雷日科夫和利亚什科都来自乌克兰东部的煤矿区顿巴斯，二人交情甚好。 其实，利亚什科人缘一向很好。 他严谨务实地管理着苏联第二大经济体，这为他赢得了同僚和下属的尊重。 但在4月26日上午10点的地区最高会议上，当他提出应该提前备好基辅的大巴车以应对普里皮亚季可能发生的人员疏散时，在场的许多人，包括谢尔比茨基都对此表示怀疑。 事后，他们多数人宣称，他们当时只知道电站发生了大火，并且火已经被扑灭了。 基辅的官员们普遍认为尽量不要拉响警报，以免激怒莫斯科的高层们，觉得他们办事不力。 从官僚体系的信息传递序列来看，包括利亚什科在内的本地领导人，是从莫斯科方面获悉在自己的领土普里皮亚季所发生的事故。 不过我们倒也对此无须太过惊讶——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受到身在首都的苏联高层管辖。 尽管本地区和高层和部长们，确实能影响诸如布里奇哈诺夫和福明之类的核电站高层人员。 可他们无法直接管控电站，这是从属机关决定的。 爆炸发生后，立刻赶到现场的两个应急反应机构——消防系统和警察部门，倒是归属本地管辖。 他们都向本地的内政部部长汇报了事故情况。 普里皮亚季和电站附近城镇及居民区，也都在基辅的管辖之下。 辐射问题不仅是苏联权力部门的关切所在，更是其当担之责。 可在当地处理事故的善后工作，则直接落到了乌克兰官员的身上。 随着工作的开展，这些人越来越觉得他们是被迫来收拾莫斯科当局留下的烂摊子的。 好处都归你们了，手尾都是本地的？ 乌克兰的官方高层，主要通过内政部来获取有关核事故的信息。 可是内政部由基辅和莫斯科共同管辖，这意味着莫斯科权限更高。 基辅的内政部部长伊凡·哈拉什将军，在凌晨2点被叫醒。 彼时他正在哈尔科夫市一家酒店房间里休息，很疑惑发生了什么。 当值人员认为事故信息过于敏感，坚持让部长离开酒店前往总部。 如此他便可使用内线与部长联系——需要亲自确认接收到了信息。 可是基辅的内政部官员是最先得知核电站火情的人，他们认为可以自行处理。 最起码，无需惊动利亚什科——这位本地的二把手。 直到消防队的普拉维克中尉用无线电播发了警报，绕开了这条信息路线。 在爆炸发生数分钟后，他就动员了基辅地区全部的消防队前来支援。 同僚们不顾一切地奔赴火场，可笑的幕后黑手的信息拦截败给了最基础的无线电台。 甚至就连普里皮亚季警察局局长瓦西尔·库切连科少校，都赶在布里奇哈诺夫之前来到了电站。 他在电站打电话向基辅的上级汇报了爆炸与火情。 电话那头却只传来了一片犹疑之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身边还有别人吗？” 基辅的高级警官急于证实库切连科所言是否属实，他们是直面灾难的第一批力量。 凌晨5点，乌克兰内政部副部长亨纳迪·贝尔多夫将军和一队高级警官已从基辅启程。 他们正在赶往普里皮亚季，无论上级发布什么命令，总得有人执行。 在爆炸发生后慌乱不安的最初几天里，贝尔多夫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贝尔多夫穿着全新的制服，制服上佩有金色的穗带及亮色的丝带，以及一枚证明他在内政部所获功绩的徽章，这种打扮很不寻常，但是在混乱的地区象征意义非凡。 他遇事沉着冷静，充满干劲。 在爆炸发生后的几个小时内，从周边城镇和县区调来的400多位警官，都归他指挥。 他们负责管控通往核电站的公路，以及核电站附近的亚尼夫火车站。 配合警察一起巡逻的不仅有军士，还有中尉、上尉、少校和上校。 贝尔多夫和其他几位下属一直暴露在危险的辐射中。 但在爆炸刚发生的数小时内，他们认为自己应对的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技术灾难。 相比起看不见的辐射，他们坚持认为火情才是危害人身安全和公共安全的最大威胁。 这让某个家伙多次发布的撤离命令被认为是乱命，一直到明火扑灭之后他们才离开。 内政部的第一副部长瓦西尔·杜尔季涅茨，在基辅负责内政部的具体行动。 据他回忆，直到4月26日正午时分，他才了解到辐射值上升的消息。 基辅的民防部门一直保持沉默，似乎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当天早些时候，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民防工作的负责人沃罗佩夫终于通过专线与民防部门取得联系，对方上来就问大火是否被扑灭。 “你在说什么？火？我们这里发生的是一起综合事故！是综合事故！我们应该告知民众！” 基辅的官员同样大声回应他：“你在危言耸听！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 如果这么报上去的话，他们觉得自己要掉脑袋的。 沃罗佩夫继续解释事故的严重性。 “辐射测量器已经爆表！辐射值已超过每小时200伦琴！” 但对方依然粗暴地将他驳回，甚至直接挂断了电话， 后来这通电话记录被篡改，使得沃罗佩夫的来电记录的时间比实际来电时间要晚很久。 利亚什科回忆，后来当民防小组到达普里皮亚季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没有能用来测量辐射值的设备，这实在是太可悲了，知道可怕的人瞻前顾后，不知内情的依旧在恪尽职守。 早上9点左右，在办公室忙了一晚的杜尔季涅茨去电向共和国的高层汇报昨天的情况。 这位内政部副部长工作很多，切尔诺贝利事故只是他所须汇报的诸多事项中的一项。 他在其简要汇报的最后才提及此次事故。 他告诉上司，核电站发生了火灾，但火势已经被扑灭。 内政部在第二天向委员会报告中呈述，大火是在早上8点被扑灭的。 高层又问他民众的情况如何，对方回应并无异常。 大家同往常一样，参加婚礼，修整花园，或去钓鱼。 但是与此同时，他上司接到了一份特殊的信件，信件来自科学部门。 她立刻寻找利亚什科，这位负责本地日常事务的二号高层。 后者这个时候已经在安排交通调度，以备疏散之用。 民防部门是受基辅和莫斯科联合管辖的，内政部同样如此。 利亚什科动用了这两个部门的力量来准备交通调度，并不十分顺利。 民防部门的指挥官告知这位高层，周六上午安排大巴司机待命有些困难。 他随后致电内政部部长哈拉什，命令他出动警力，将交通调度的事项告知在家休息的司机。 哈拉什问上司：“情况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利亚什科表示：“我也不清楚，但请像战时那样安排好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运输调度工作！” 从莫斯科方面的上级和乌克兰下级那儿得知的事故情况，让一把手谢尔比茨基感到紧张。 于是他在上午10点召开了乌克兰政治局会议。 通过地方官员传来的布里奇哈诺夫给出的消息，还不太令人担忧。 火已被熄灭，辐射值较高但尚在正常范围内。 谢尔比茨基因此向已经安排了运输调度的利亚什科抛出问题。 “你是不是太性急啦？你还是收回那些命令吧。” 利亚什科不愿收回他的指令，希望能等到局势变得更明朗一些。 他回答：“委员会会给出正确评判，到那时候再采取行动吧。” 谢尔比茨基又问他：“嗯，要是不需要进行人员疏散的话，你的指令将会付出多大代价？” 利亚什科不愿向上级的压力屈服。 “如果情况一切都好的话，我们会把这笔账记到民防部的开支里。以前就做过类似的事，我们会让民防部拨出几百万，这会让事情不变得更坏。” 谢尔比茨基终于同意了这个计划，但对于利亚什科来说这还不够。 历史上，1987年6月，在事故发生一年后，利亚什科从乌克兰二把手的位置上退休。 尽管彼时他已经七十三岁了，在这个职位上工作了十四年。 可这位直到2002年才因病去世，享年87岁的同志，愿意为此承担一切责任。 他的坚持，成为贝尔多夫将军得以及时调用千余辆公交车等待疏散命令的前提。 上午11点钟左右，利亚什科直接越级上报，打电话给他的苏联上级雷日科夫。 雷日科夫也同意了他的安排，截至下午2点，已有1200辆大巴车和240辆卡车准备就绪。 利亚什科已经获得了准备疏散所需的各权威部门认可，可当下这只是预防措施。 依据一份提交至委员会的报告，开始进行疏散的指令是4月26日晚8点下达的。 当晚一辆辆大巴和卡车开始在切尔诺贝利地区的乡间道路上集结。 两列火车已准备运送在附近亚尼夫车站等候的乘客，大巴司机和火车工程师一整晚都在待命。 有的就守在电站附近，随时等待驶进市区——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命令是否真的会下达。 4月26日晚间，能源部的小梅抵达普里皮亚季，召集了第一次会议。 会上贝尔多夫将军报告大巴车已准备就绪，随时待命，结果却被视为危言耸听。 几小时后，委员会委员们看到反应堆再次苏醒，将放射性烟尘与火焰喷射到城市上空。 会场气氛骤变，晚上10点过后，谢尔比纳认为应当撤退。 利亚什科终于收到了消息，包括谢尔比纳在内的委员会委员们，认可撤离。 他们认为反应堆已彻底破损，并可能进一步引发放射性污染。 可是苏联决策部门还需要一点时间来下达撤离指令，毕竟这是一场大型行动而不是郊游。 于是时间再度拖延，从27日凌晨，一直拖延到27日上午。 整个4月27日上午，利亚什科一直与普里皮亚季方面保持通话，以确保撤离工作正在推进。 下午2点，利亚什科终于收到指令，疏散即刻开始。 他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绝不是在杞人忧天。 疏散是当务之急，政府委员会终于决定要这么做了。 “上帝在注视着我们，并且为我们的愚蠢感到可悲。” 利亚什科在笔记上这样写着，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所说的上帝具体代指什么。 而一个扭曲的能量核心，在所有人都准备撤离的时候，开始在反应堆核心里缓慢形成。 上帝抬起了头，睁开了金色的眼睛。 起码在今天——上帝是个女孩。 第1672.5章-安其拉虫人：啊？ 在官员还在就疏散问题进行争论的时候，大批民众已自发地撤离城市了。 第一批撤离的是消防员的妻女们，他们在4月26日上午就已开始撤离。 他们的丈夫和父亲付出了高昂的，甚至是生命的代价。 然后才得以知晓核电站发生的不仅仅是一次火灾，而是核爆炸。 核爆炸释放了大量无形的辐射，会无声无息、毫无征兆地使人丧失能力或丢掉性命。 普拉维克在医院病房恳求他的父母，让他们带着他的妻女尽快离开普里皮亚季。 他的父母自然无法拒绝，他们离开医院径直赶到了普拉维克的家中。 然后带上他的妻子娜迪卡和一个月大的女儿娜塔卡，坐上摩托车，驶向火车站。 最后让她们坐上了一辆离开普里皮亚季的火车——路上畅通无阻，就连火车都如此准时。 娜迪卡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穿着医护服装的团队，对方表示离开之前要服用一些预防药物。 可能是医护服装取得了信任，也可能是那个白色头发的女人笑容实在是温柔可亲。 娜迪卡接受了对方的治疗，对方还给孩子一份糖果，小娜塔卡才一个月大，根本吃不了。 对方却说，小姑娘以后会很健康地长大的，她的胃口会越来越好呢。 随后撤离普里皮亚季的是消防员本人，尤其是受到严重辐射的消防员。 列昂尼德·沙夫里和普拉维克中尉，是坐同一辆消防车来到电站的。 直到4月26日凌晨5时许，他才意识到自己竭力去扑灭的大火有些异常。 此刻他被允许离开已经奋战了一夜的涡轮机厂房房顶。 他点了根烟，却感到口中有股奇怪的甜味。 他问身边的消防员：“这是什么甜味香烟吗？” 在此之前，普拉维克也说过口中曾有股奇怪的味道。 医务人员向他们提供了碘化钾药片和水，接着沙夫里就开始呕吐。 他回忆道：“那感觉太恶心了，我想要喝水，但根本喝不下去，因为我很快就开始反胃。” 医务人员希望沙夫里去医疗中心看一看，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直接回家，接上他的妻子和小孩驾车离开了普里皮亚季。 4月26日傍晚时分，沙夫里把妻子和孩子安顿在附近村庄的亲戚家后，回到了城里。 他直接来到医院，看看同事们的状况。 沙夫里的指挥官普拉维克中尉正望向窗外，他的脸已经浮肿。 沙夫里问他感觉如何，普拉维克不太自信地答道：“还好吧，你怎么样？” 沙夫里也同样不肯定地说：“我也还好。” 总体而言，他发现大部分同事的情绪尚可。 普拉维克和其他队员解释，这是因为他们已经接受了静脉用药和静脉注射。 他们都没再多说什么，沙夫里离开医院回到家中。 他希望第二天能再看到自己的同事，可当他再赶到医院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 当然不是死了，而是被紧急送往莫斯科治疗。 消辐宁和抗辐宁，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出现的，一切因此得到有效救赎。 在这之前，医生们花了不少时间才想出治疗辐射病人的有效办法。 第一个办法就是让病人喝牛奶。 一位医生对消防员瓦西尔·伊瓦坦科的妻子柳德米拉·伊瓦坦科说：“他需要摄入大量的牛奶。” 伊瓦坦科是第一批被送入医院的消防员之一。 柳德米拉说他不喜欢牛奶，医生却说他现在必须喝。 于是柳德米拉便和泰坦蒂亚·科比诺克——同病房病友维克多·科比诺克中尉的妻子，一起开车去郊外买牛奶，她们带着三升牛奶回来，这个量足够整个病房里的人喝。 但伊瓦坦科和其他人刚喝了几口就开始呕吐。 医生这才对这些病人——此前将他们视为煤气中毒——进行静脉注射。 他们注入类似亚硝酸盐的物质，这时病人状况才开始好转。 那天晚间，柳德米拉开心地看到她的丈夫已经能自己站到窗边了。 斯马金是早晨8点左右，接替四号反应堆值夜班的阿西莫夫和滔普图诺夫的操作员之一。 六个小时后他由于出现头疼、晕眩和不可控制性呕吐等症状也被急救车送进了医疗中心。 经过两小时的静脉注射治疗，他的状态有所好转。 他记得他被注入了三大瓶液体，其中一个黑色头发的小护士动作并不熟练，扎错了好几针。 但是她的眼睛实在是太好看了，带着淡淡的金色，所以他原谅了对方的业务不纯熟。 治疗结束后，他想出去抽支烟。 但在进入医疗中心后，病人的衣服和个人物品都被收了起来，斯马金的香烟自然也不在手边了 好在，前来探访病人的朋友乐意帮他们这个忙。 其中一位将一包香烟系在了斯马金从二层房间窗户放下的绳子上。 兜里揣着香烟的斯马金，愉快地径直来到了吸烟室。 在那儿看到了他的同事们，由于接受了静脉注射治疗，他们现在大多处在比较稳定的状态。 阿西莫夫和迪亚特洛夫正讨论着爆炸的起因，其他工程师和操作员也在那里。 虽然进行了静脉注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行走。 滔普图诺夫就是需要卧床休息的病人之一。 他的皮肤被辐射晒成了棕色，嘴唇浮肿，说话都很困难。 黑色头发的医护姑娘走进来，愤怒地训斥这些病号，但终究还是没有收缴他们的香烟。 她让大家喝下牛奶，这是她专程买来的，即便是滔普图诺夫也用吸管喝了满满一大杯。 4月26日晚间，受到最严重辐射性危害的消防员和电站操作员，被送往莫斯科接受进一步治疗。 这趟转移很仓促，出发时间亦向其家属保密，因此他们甚至来不及和亲人道别。 4月26日下午，一批医生和科学家从莫斯科飞抵普里皮亚季。 正是他们做出决定，要转移这些重症消防员和操作员。 他们来自隶属于卫生部的生物物理研究所和莫斯科第六医院。 这家医院专治辐射病，拥有相应的专家和设备来接收、治疗这次事故的患者。 辐射病科的主管是61岁的安吉丽娜·古斯科娃医生。 自40年代末，她就开始收治辐射病患者。 那时的她还是一位在封闭城市车里雅宾斯克40号里照顾劳改营犯人的年轻医生。 那座城市，是苏联第一座钚设施的所在地，这些设施专为制造原子弹而建造。 现在古斯科娃团队的医生们来到切尔诺贝利来为消防员和核电站操作员提供医治。 医生们正在病人身上找寻急性核辐射综合征的征兆。 一般来讲，受到50伦琴以上辐射量伤害的病人会出现这种征兆。 急性辐射综合征的测定单位是格雷——每一剂量电离辐射人体所吸收的能量。 1格雷相当于1千克放射物质释放的1焦耳能量。 格雷和雷姆的转换关系，要看具体的电离辐射种类。 在β辐射中，1格雷相当于100雷姆。 在中子辐射中，1格雷等于1000雷姆。 在α辐射中，1格雷等于2000雷姆。 基于辐射测定、辐射吸入值及对人体的伤害程度，所采用的不同计算单位。 急性辐射综合征，通常在人体一次性受到超过50伦琴辐射伤害或摄入0.8格雷电离辐射后才会出现，症状包括食欲下降、恶心及呕吐。 在吸入超过50格雷辐射后，症状会立即变得明显。 这时人会出现精神紧张、意识模糊、腹泻以及失去知觉等反应。 吸入10-50格雷辐射的患者，会在辐射发生数小时后出现食欲下降、恶心以及呕吐等症状。 受到1-10格雷辐射的患者，则可能在辐射发生后数小时至两天内出现同样的症状。 辐射会杀死骨髓里的干细胞，而10-50格雷范围内的辐射还会杀伤胃肠道的细胞。 当辐射超过50格雷时，人的心血管和神经系统也会受到影响。 所有辐射患者都会经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症状开始显现。 第二阶段，也就是潜伏期，病人会感觉良好，像是要康复了。 第三阶段，症状重新出现且更加严重。 只有受到少于10格雷辐射的病人才有存活的可能。 而且这个概率并不高，存活概率在60%左右，而其他接收更多辐射的患者则无力回天。 从切尔诺贝利送来的病人中，共有134人被确诊为急性辐射综合征。 他们被分为四组，第一组约20人。 他们摄入了6.5-16格雷的辐射，几乎都无存活的可能。 第二组也约有20人，摄入了4.2-6.4格雷的辐射，后来他们中有三分之一因医治无效病逝。 第三组情况较好，摄入2.2-4.1格雷的辐射。 他们中只有一人病逝，那位倒霉蛋更多是因为基础疾病。 第四组人，摄入0.8-2.1格雷辐射，都无生命危险。 在受到辐射后的头4个月内，共有28人死于急性辐射综合征。 在接受骨髓移植的13人中，有12人都没能活下来。 第二、三、四组中有近20人在事故发生的几年后去世，但医生认为他们的死因与辐射无关。 不过这都是另一个世界线的历史，在这个时间段里，总是有奇迹在持续不断发生。 安吉丽娜·古斯科娃医生接到了一个电话，她对电话那头的存在毕恭毕敬。 有人问她是上级吗，她说并不是，是来自东方的友人，是她的引路者和导师。 她向朋友描述那位的长相，容颜不老倒是常态，东方人似乎总是衰老得很缓慢。 但是银白色的长发却似乎并不常见，除此之外，有朋友认为自己也曾经见过相同的人。 但她并非是在医疗上有所建树，而是在物理研究领域，甚至包括核物理。 安吉丽娜·古斯科娃医生并不纠结于这些细节，她更希望救人。 那位导师前辈提供了许多第一手信息，并且寄送给她足够的特殊药物。 当日从莫斯科赶到普里皮亚季的医生们都很有经验，懂得如何治疗急性辐射综合征患者。 但他们没有合适的设备，来测定患者摄入的辐射量。 他们只好靠初步症状和验血来判定，难免有点手忙脚乱。 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是如此全面而详尽，帮了古斯科娃团队大忙。 这也让团队之中的一位顶级专家，乔治吉·西利多夫金，下定了决心。 参考那些信息，他负责判定病人的情况，并决定哪些患者需要转移到莫斯科接受紧急治疗。 许多人都对西利多夫金医生的模样印象深刻，因为他留着胡子。 这在20世纪80年代的苏联并不常见，胡子通常表示这个人要么颓废，要么思想自由。 很显然，他们不太愿意再想起当年拥有茂盛大胡子的慈父的模样，那让他们发自内心敬惧。 4月26日下午4点过后，西利多夫金开始检查病人的情况。 还在莫斯科的古斯科娃一直通过电话与乌克兰同事保持联系。 西利多夫金医生检查了约350名患者，查看他们皮肤的状况。 询问他们何时开始呕吐，并查验他们血液中白细胞的数量。 白细胞，从骨髓中生成，更替率很高，它们是最易受到辐射伤害的细胞之一。 白细胞数量减少，就意味着受到了辐射伤害。 傍晚时分，西利多夫金就确定了28名需要接受紧急治疗的患者。 这其中有普拉维克、科比诺克、伊瓦坦科以及大部分的消防员。 还有操作员阿西莫夫、滔普图诺夫以及副总工程师迪亚特洛夫。 他们需要被立即送往莫斯科接受治疗，时间至关重要，分秒之差便是生死之别。 34岁的普里皮亚季副市长亚历山大·耶索洛夫，负责这28名患者的转移工作。 他要保证这些病人能尽快被送往基辅鲍里斯波尔机场，然后搭上飞往莫斯科的飞机。 几天前，耶索洛夫还曾在当地报纸上汇报列宁星期六义务劳动日的成果。 现在他感觉这些都是十分遥远的事儿了，平静的生活似乎早已远离。 4月26日一大早，耶索洛夫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安排车辆洗刷掉市区街道上的放射性灰土。 接着他必须帮助那些已发现自己皮肤和肠道受到放射性灰土伤害的民众撤离城市。 民防部门调配的飞机已守候在鲍里斯波尔机场，大巴车和急救车也已就位。 病人要携带的证件资料却成了最大的问题。 病人在4月26日一大早进入医院之前，就把自己的证件都上交了。 现在要把每个人和各自的证件及检查结果重新对上号并不容易。 在苏联，任何没有加盖公章的文件都不具备法律效力，可公章还留在核电站里面。 于是——人们只好决定放弃公章…… 不然呢？总不能回去取一下吧？ 文书终于准备妥当了，耶索洛夫又要面对新问题。 那些被转移至莫斯科的病人家属该怎么安置？ 家属们被禁止进入医院，他们只好在外面围了一圈。 当听说他们的亲人要被送往莫斯科的时候，他们可坐不住了。 “所有的妻子都团结起来，我们决定要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去莫斯科。” 柳德米拉·伊瓦坦科回忆道当时的情况。 她的丈夫瓦西尔刚隔着窗户告诉她，他们要被送往莫斯科。 “让我们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去！你们无权阻止我们！我们边说边挥舞着拳头。” 柳德米拉回忆着她和其他几位妻子的举动。 她们被士兵推了回去，士兵已在医院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但妇女们并没有放弃，这时一位医生出现在了医院门阶上。 他走到这些妇女身边，告诉她们医院方面的确要将她们的丈夫送往莫斯科。 但丈夫们需要换上干净的衣服，此前他们穿的衣服因辐射污染都被烧毁了。 女人们冲回各自家中取回干净的衬衣、裤子和内衣。 此时已经很晚了，城里的公交已不再运营，妇女们只能步行回家。 当她们再回到医院时，她们的丈夫已经被送走了。 柳德米拉·伊瓦坦科很生气：“他们骗了我们，这样我们就不会在那儿大吵大闹了。” 耶索洛夫带着载满病人的两辆大巴车和两辆急救车，一同前往基辅。 大巴车里是26名尚还能行走的患者。 急救车载着两名被严重烫伤而无法行走的反应堆操作员。 他们的身体有三分之一都被热水和蒸汽烫伤了。 到达基辅后，车队沿着主干道克列夏季克街行驶。 一群身着与周围环境极不相称的病号服的患者望向窗外。 而基辅市民们尚不知晓他们的后院发生了什么。 大巴车继续开往鲍里斯波尔机场，并于4月27日凌晨3点多到了目的地。 几个小时后，莫斯科派出几辆已在内层贴上塑料用以防控核污染的急救车。 他们在机场接上了这些病人，随后将他们运往古斯科娃所在的第六医院。 古斯科娃这位在劳改营锤炼出来的医生，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好接手这些病人。 耶索洛夫完成了转移患者的工作，接着要开始撤离市民。 在回程的路上，他看到上千辆大巴车也正驶向普里皮亚季。 这座城市的疏散工作就要拉开序幕了，但是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机器人……潮水一样的机器人……大的小的，黑色的白色的，甚至还有半透明的。 这些钢铁洪流一样的机器人，似乎终于得到了某种许可，从各种角落里涌出。 片刻之后，整个城市都被这无声的钢铁所淹没覆盖。 一道巨大的门扉，从核电站方向扩张开来，像是撕裂了一片天空。 无数的黑影从内里飞射而出，像是密密麻麻的蝗虫，想要扑向大地。 但是转瞬之间，就被堆叠而上的机器人大军掩埋其中。 一座巨大的金属城池，从天空之上降落，这已经不是战舰的程度了。 耶索洛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然后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在确认了并非是幻觉之后，这位忙碌的副市长颓然地跌倒在地，很显然对于如此科幻的末日场景无所适从，直到身后有人将他扶起来。 “你需要去工作，先生，而不是在这里哭泣。” “你——你是——” “普里皮亚季不相信眼泪，至于我？” 艾丽娅翻身上到一辆天启坦克上，敲了敲装甲板。 “我是钢铁！是血和火的代言人！是冲锋的头号车！” 肉眼可见的视线尽头，不知道多少坦克、装甲车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天启坦克抬起炮管，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将炮弹送到星门内里。 “1986年了，谁和你玩肉搏战啊？开炮！！！” 『轰隆隆隆隆————————』 第1673章-巧了，我也是 “那是什么声音？” “炮击的声音？为什么会有炮击——哪里在开炮？！” 在核电站和城区间的路段上，静候数小时的一排排大巴车，早已吸收了大量辐射。 4月27日凌晨1：30，它们终于开始移动了。 城市里的辐射水平正在急速上升，一切都在变坏。 4月26日，辐射值还在每小时14-140毫伦琴。 等到4月27日早上7点左右，辐射值已上升至每小时180-300毫伦琴。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事电站附近区域，更是跃升至每小时600毫伦琴。 原定于4月27日上午开始进行人员撤离，但是决定通知下达得太晚。 于是撤离只好改在了午后开始，这个时候辐射值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数据。 而这样的辐射，似乎终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导致核电站区域开始出现异变。 巨大的星门撕裂天空，远在普里皮亚季的城郊都能看得到那阴影红色的扭曲天空。 对普里皮亚季城的多数居民而言，疏散并没有让他们感到意外，反倒因盼望已久而长舒了口气 市内通讯网络已被切断，核电站的工程师和工作人员一度被要求不得将事故情况告知其亲朋好友。 但是亲人间的口耳相传和其他非正式渠道，往往比管控的媒体来得更快捷。 实际上爆炸发生的几小时后，城里已谣言四起。 利迪娅·罗曼琴科是切尔诺贝利承建公司的一名职员，她回忆那个时候的情况。 “绝对不是战争，我确认是事故。” “但是……是的，我也听到了炮声，非常剧烈……” “4月26日早上8点左右，一位邻居打电话给我。” “她说她的邻居没有从核电站回家，那里发生了事故。” 这条消息很快从别的渠道得到了证实，他的牙医朋友告诉我，他们都在深夜被紧急召回了诊所。 一整晚有许多核电站的人被带到那里，就连牙医也得顶上去帮助治疗。 罗曼琴科是个好心肠的人，决定把消息告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 “我立即联系上了我的邻居和好朋友，他们当晚已经都打包好了——因为一位好友已将事故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整座城市逐渐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一场灾难性事故。 但是没有人会觉得这能够演变成一场战争。 实际上，大多数市民只是听到了枪炮声，甚至有人无法理解那是什么声音。 “听起来像是炮，但也可能是爆炸……核电站一直在爆炸不是吗？” 柳德米拉·哈利托诺娃，是承建公司的一名高级工程师。 当她和家人前往位于普里皮亚季近郊的乡间别墅时，被警察半道截停了。 她只好返回城里，在路上她瞧见道路上满是泡沫——洒水车正在往道路上喷洒特殊的溶液。 到了下午，军用运输车开上了道路，军用直升机和飞机也在空中密集巡逻。 警察和军人都戴着口罩和防毒面具，按理说他们救灾从来不用带武器的，这次却也带上了。 孩子们从学校带着碘化钾药片返家，老师建议他们待在家中，不要外出。 根据哈利托诺娃的回忆，到了晚上他们越发惊恐不安。 “很难说清这恐惧从何而来，可能来自我们的内心，也可能是空气的缘故，那时空气中已带有金属味了。” 城里开始有消息散播，想要离开城里的人可以撤离。 但官方还没有播发通知，尚未将发生的事件和下一步计划告知民众。 哈利托诺娃和家人来到了亚尼夫车站，坐上了开往莫斯科的火车。 据她回忆说：“有士兵在车站巡逻，车站里有许多带着小孩的妇女。” “她们看起来都不知所措，但行事沉着冷静……” “我感到一个新的时代来临了，火车缓缓进站，这一切对我而言非同寻常。” “我感觉它来自那个我们曾经熟悉的洁净世界，却驶进了这个已被污染的新时代。” 被污染的时代？切尔诺贝利时代！” 4月27日上午10点刚过，普里皮亚季官方就召集企业、学校和机构代表起草撤离方案。 心慌神乱的市民纷纷涌入大楼，希望得到最新的消息。 军容整肃的内政部副部长亨纳迪·贝尔多夫将军来到了台阶上，想让焦急的民众冷静下来。 他安排大批警察前往各家各户，逐一通知民众，做好撤离准备。 中午时分，官方在获得莫斯科方面的同意后，下达了撤离的最后通知。 这时距离撤离工作开始，仅有两个小时。 副市长耶索洛夫刚从鲍里斯波尔回来，就接到了新的任务。 送走普里皮亚季医院内的其他病人，那里还有100多名核辐射中毒患者！ 高层们希望他和这些病人在中午抵达基辅鲍里斯波尔机场，这些剩下的病人也要被送往莫斯科。 这时已是上午10点，上级的命令完全不切实际。 仅仅赶往基辅大约就要两小时，更别提还要办妥所有文书手续。 到了中午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准备启程了。 这次耶索洛夫不能再耍花招欺骗病人的妻子和家人了，他的确也没打算这么做。 在拥抱、眼泪和哭喊声中，他成功地将病人们集合到一起，向鲍里斯波尔出发了。 出发没不久，他们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其中一位病人需要接受紧急治疗。 大巴停在了距切尔诺贝利几公里远的一个叫做扎利西亚的村里。 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从大巴上鱼贯而出，想要活动一下，再抽根烟。 就在这时，耶索洛夫听到了女人的啼哭声。 他费了一会儿工夫，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原来病人中有位来自扎利西亚村的年轻人，正巧被他的母亲认出来了。 这位母亲抑制不住自己既惊讶又悲伤绝望的情绪，抱着孩子痛哭。 耶索洛夫回忆道：“真是太巧了，这是我们不愿看到的事。” 他也不知道这位母亲是从哪里出现的，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 年轻人不断叫着“妈妈、妈妈”来安抚他的母亲，这声音也印刻在了耶索洛夫的脑海中。 最终，他们带上那个年轻人的母亲，一起驶离了扎利西亚。 对于耶索洛夫来说，过去24小时内发生了太多的事，他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 在鲍里斯波尔机场主管的办公室里，工作人员为他从当地的咖啡店里买了几杯咖啡。 当别人让他付钱时，他竟没反应过来，只是茫然地站着。 他回忆道：“我似乎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 实际上他没有说清楚的是，在他离开扎里西亚村子的时候，用望远镜回头看了看那个方向。 钢铁洪流和来自天空散落的恶魔，展开了堪称狰狞的厮杀。 村庄所在的地方被那些从黑红色阴云之中落下的怪物视为必争之地。 可是转瞬之间，来自天空的火力打击，就像是一蓬火焰烧融了木头碎屑一样，将其抹去。 大地上一片赤红，火光闪耀，却又转瞬之间冷却成黑褐色的灰烬和废墟。 两个世界之间，是有界限和边境管制的。 在离开鲍里斯波尔之前，耶索洛夫和司机要先洗澡并且洗车。 事故造成的高辐射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大家似乎受到了某种心灵暗示。 他们选择性地无视掉了身后的大战，除了极少数人——他们被认为是精神失常。 耶索洛夫很想说自己看到了什么，但是他不能说，因为那样他也会被认为是精神失常。 如果上帝选择了一块地方，和恶魔大战，那么这块地方最好是永远成为无人踏足的禁区。 4月27日下午1点过后，普里皮亚季城市广播开始播报通知。 一位带有浓重乌克兰口音的女播报员，用俄语冷静地播报着如下内容： 『请注意！请注意！』 『由于切尔诺贝利原子能电站发生事故，普里皮亚季城内的不利辐射情况正在加剧。』 『为确保民众，尤其是儿童的绝对安全，有必要采取临时疏散措施，将大家疏散至基辅安置点。』 『已安排好大巴车来接送所有市民，4月27日下午2点开始进行撤离。』 『届时将有警察和市执行委员会代表进行监督。建议市民带好身份证件、生活必需品以及食物以备眼前所需。』 『同志们，离家之前，请务必关好门窗，关上电器、煤气用具以及水管。』 『请大家保持冷静，有序进行临时疏散。』 广播反复播发了四遍，但大多数人还是没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一位名叫安尼利亚·珀尔科夫斯卡娅的市政官员回忆起当时情景。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那时距撤离开始仅有一个半小时，大型购物中心里的儿童餐厅里还坐满了正吃着冰激凌的家长和孩子，那天是个周末，一切都平静而美好。” 爆炸发生后的36小时内，民众都没能得到有效信息，许多人也都是自行离开的。 从未有人告诉他们该如何保护自己和孩子。 根据苏联的法律，当辐射值达到一定程度，民众会自动接收到核辐射警报。 可尽管4月26日一早辐射水平就已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值，官员们却都选择了无视。 最终人们只是在疏散开始前50分钟才得到消息。 要求他们打包个人物品，然后坐在街上等待大巴车的到来。 这些人都是听话的市民，一切都依照官方的要求行事。 就在4月26日和27日，当地几位摄影师用自己的镜头记录了一场婚礼。 这些镜头留下了这座充满放射性核素的城市的影像。 镜头中，青年男女穿着轻薄的夏装，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或在街上漫步。 或在运动场踢足球，或是在户外吃着冰激凌。 当和他们拍摄的其他影像摆在一起时，这些场景既梦幻又怪诞。 在其他影像中，洒水车正在清洗街道。 戴着防护用具的警察和士兵站在运兵车上，正在普里皮亚季的大街小巷里巡逻。 人们在等待大巴车将他们带离自己的家乡。 还有一个镜头对准了一个摆放在公寓阳台上的洋娃娃玩偶，它仿佛还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而胶片上呈现出的斑点和白光，其实是放射性颗粒飘进了厚厚的镜头里，在胶片上留下的一道道痕迹。 民众们的离开，并非是一切的结束。 另外网上还流传着一些奇怪的照片，被人认为是PS的恶作剧。 之前那些场景已经很后现代了，可是却有更怪诞的。 市民们拿着冰淇淋散步，天启坦克轰鸣着从他们身边掠过。 强悍的炮火炮口闪光，压过了天上的太阳，变成一团闪耀的白斑。 他们的照片之所以被认为是PS，最典型的特征就是所有当时的市民对此似乎无所察觉。 他们像是瞎子一样，甚至都不回头看一眼，任由那些钢铁怪物从身边碾过去。 有一张照片，被认为是记录下了核电站爆炸瞬间的火光。 但是有记者在寻找到底片之后，发现了一点点奇怪的东西。 那如同太阳一样明亮的火光，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 可底片之中，却似乎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悬浮在空中的身影。 甚至如果细细查看那些光芒的倾泻路径，还能得出发光的并非是核电站，而是人。 人会发光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所以这张底片更像是某种摄影的巧合。 就像是镜头面前飞舞的鸽子，如同怪兽一样大。 鸽子为什么那么大？ 是的，我们知道有很多解释，甚至还有人画了图详细论述。 可是——鸽子为什么那么大？ 最后大家把这一切尘封在记录里，不再深究。 可是如果有人细细查看那张底片，就会发现这个人曾经出现在切尔诺贝利的诸多地方。 她曾经出现在街头巷尾，也曾经出现在医院和核电站。 克格勃寻找的上帝并不存在，因为上帝并不是慈眉善目的白衣服老头儿。 有没有可能，人间之神相比起穿着白衣服装神棍，更喜欢拿着冰淇淋去逗孩子？ 嗯，最重要的是逗了之后还不给对方吃，当着孩子的面大口大口miamiamia吃光冰淇淋。 有人说，神不是这样的。 神该是什么样的？ 她行走在大地上，如同行走在她的国。 她高居于天上，便连太阳也要在她的光华下失色。 她用仁慈的眼俯瞰众生，于是生灵便得救了。 4月27日——切尔诺贝利——上帝降临于大地。 “告诉莫斯科，他们还有最后的机会，亲手来为这片禁区盖上棺盖。” 望了一眼身边的谢尔比纳，艾丽娅浑身散发出辉煌的金色灵能烈焰。 用磅礴灵能撑起了整片天空的人间之神，屹立于灾难之上，开启了广域心灵控制技能。 [嗡————————————] 一阵肉眼可见的尘浪，倒卷开去，如同清风拂面，吹过周遭的城区每一个角落。 知晓核电站事故，已经足够民众恐慌了。 外星人入侵？大可不必详细了解——除非事情解决不了。 谢尔比纳为什么觉得对方是上帝？ 并非是因为她拥有百万钢铁洪流的军势——如果只是这些，那她不过是又一个慈父。 可怕的是她悍然发动百万钢铁洪流，逆流而上就这么从所有人身边擦肩而过，也无人察觉。 “你不能想象那时候的场面，人就像是一片海，而她说开始吧，于是海便被分开。” “她一直都在……她无处不在……她就在看着我。” “当时你的反应呢？你有说什么吗？” “我说——我是无神论者。” “……她没有生气？” “她说她也是——然后她挥手，一拳击碎了整片天空……” “……” 第1673.5章-老朋友，新对手…… 4月27日的早晨，普里皮亚季。 对辐射一无所知的儿童在快乐地玩着沙土。 他们疑惑地看着旁边的大人们，这些大人怎么也在玩沙子？ 事实上是，越是那些清楚知道事故状况及后果的大人们，越喜欢沙子。 如果考虑到四号反应堆的情况，这发黄的颗粒状物质简直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在距普里皮亚季大楼约500米远的地方，堆放着大量施工用的沙土。 从附近高楼的窗户望下去，能看到三位40多岁的男士正在将沙土装入他们带来的沙袋中。 这三个人中，一位身着将军制服，另两位穿着昂贵的正装。 他们挥汗如雨，衣服也因汗水和泥土变得不再干净，他们身旁装好的沙袋越积越多。 这位将军正是尼古拉·安东希金，基辅地区空军指挥部参谋长兼直升机部队指挥官。 当日早些时候，他曾将直升机降落在大楼前面的广场上。 另两位身着正装的，是中等机械制造部的第一副部长亚历山大·梅什科夫。 他效力于大权在握的基辅一把手叶菲姆·斯拉夫斯基麾下。 另一位是苏联能源与电气化部核电部门的总工程师根纳迪·沙沙林。 他们正努力填装着沙袋，然后用安东希金的直升机把沙袋投进受损的反应堆里。 目的是封堵住反应堆，阻止辐射进一步扩散。 沙袋空投的计划早在前一晚就已经决定，但推迟至4月27日黎明时分才开始执行。 这是因为安东希金需要时间将直升机飞行员调配过来，留出停机坪的位置，并侦察好往返反应堆的飞行路线。 当直升机和飞行员都已就位后，安东希金将军找到委员会负责人谢尔比纳。 他希望谢尔比纳能提供工具并安排人手填装沙袋，然后再将沙袋运上直升机，因为飞行员已经就位了。 谢尔比纳听到后难掩怒火，他这个时候正在为了更严重的事态而恼怒。 “将军——我没办法给你配备任何一名士兵！一个都没有——” 他巴不得把所有的部队调过来，相比起核电站，他更关心的是可能发生的核大战。 但是他没办法透露这一切，那位存在警告过他，不能够泄露任何越界的内容。 至于说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难道这是类似诺亚方舟和灭世洪水一样的大灾难吗？ 他希望那些飞行员来干这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用的人手能够指派。 “三件事！第一！把所有平民都撤离！” “第二！灭掉反应堆的火！” “第三——最重要的——该死——没有第三——” 安东希金坚持多找些人来帮忙，谢尔比纳便让将军去找梅什科夫和沙沙林来装沙袋。 很显然这是类似随口一说的赌气举动，可是这两位高级官员服从了安排。 沙沙林忙碌的时候，也不忘提起谢尔比纳的反应。 “他好像很不耐烦，在担心什么……” “我还以为是直升机的引擎一直在轰鸣，吵到他了。” 直升机的噪音，让谢尔比纳得扯开嗓门骂人。 他愤怒地诅咒一切对象，哪怕是这些高级官僚。 他说他们干活差劲，一无是处。 官僚们觉得他实在是太脾气暴躁了，怎么能够像是对待牲口一样驱使我们呢？ 可是没办法，作为这个庞大国度的三号人物，无论是部长、副部长还是将军，他统统不放在眼里。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他认为这些家伙‘有能耐’把反应堆搞爆炸，却连沙袋都装不好，实在是废物！ 谢尔比纳行事粗暴，但并非是真的失去了理智。 他咒骂一样让高级工程师去铲沙子，终究只是一时激愤。 很快他就给安排了属下，有连长和下级军官一起赶来装填沙袋，然后将沙袋运上直升机。 当飞机靠近目标时，将沙袋投掷下去，然后再折返重复上述动作。 4月27日和28日两天，能源部和地方政府都没能很好地组织工作，也没有备好投放物资。 在很多人看来，这项工作任务很明确也很紧急。 29日开始，工作慢慢有了头绪。 他们找到了采石工人，铅也备足了。 人们各就其岗，工作有序推进。 与此同时，直升机飞行员们十分高效地执行他们的任务。 他们还在普里皮亚季大楼的屋顶上设了瞭望岗，用来指挥四号反应堆上方的飞机靠近投放位置。 谢尔比纳的表情一天比一天差，他似乎窥见了什么，却又无法言说。 巨大的压力险些将他压垮——有人发现他经常会产生某种错觉。 他会猛地把一些属下拉开，说‘让开！’或者‘小心！’之类的话。 可是路上并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需要避让的巨大车辆。 偶尔他还会把爆炸声认为是枪炮的炸响——可是大家都看得到，那只是打雷，以及核电站的爆炸。 天空确实呈现出一种不详的红色，但这是辐射云导致的。 谢尔比纳无法言说这一切，血和火的交融，在他的眼前很显然呈现的是另外一幅景象。 天空的交战已经持续了一整天，坠落的不是石墨和混凝土的碎片，而是石化的虫人尸体。 高悬于天空的也不是什么阴云之上的太阳，而是那散发着灵能辉光的少女。 大街上轰隆隆行走，甚至就连水泥路面都压坏了的，更不是他们自己的运载车。 而是那些四条履带、两根炮管的庞然大物，钢铁洪流…… 可是在彻底终止四号反应堆的运转之前，他无力更改任何事情。 强大的社会地位和权力，在这种最彻底的个体伟力之前，毫无作用。 最终，填沙袋的工作交给了工人们——他们来到工人宿舍请求协助。 工人们都很积极，但是物资还是不够充足，铁铲、沙袋以及系沙袋的编织绳都不够用。 他们先是找来了为劳动日游行而准备的红色织带。 市民被疏散后，他们又从邻近的村落找到许多沙袋。 和战时一样，大部分的劳动力都是妇女。 瓦伦蒂娜·科瓦伦科就是其中一位，她是切尔诺贝利的居民。 有人找她们帮忙，说是发生了事故，需要她们装填沙袋。 事故的内容被隐瞒，谢尔比纳很痛苦地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做不到向这些人告知辐射的危害。 “总得有人做点什么……我知道，我知道这是犯罪……” 他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我们会给她们最好的医疗，给她们经济支持和生活保障……我们需要时间……” 她们从白天干到晚上，将沙袋装填好，工人们负责将其进行搬运装载。 当装填沙袋的任务有了着落后，安东希金将军又做起他的本职工作——协调飞行员向核反应堆里倾倒沙袋。 他要用这个办法，扑灭反应堆，从而将其封闭。 在谢尔比纳安排安东希金去装沙之前，安东希金就已和他的军官们飞到受损反应堆上空，规划好了路线。 目前有两个难题：一是飞行员并不熟悉核电站布局，一开始很难确定反应堆的位置。 而反应堆不断向空中释放看不见摸不着的辐射云，非常影响操控。 二是从空中接近反应堆难度极大，因为高耸的排气管在爆炸中侥幸保存了下来。 安东希金和飞行员们克服了两大难题，规划好飞行线路。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飞行员们将沿着这条线路进行数千次飞行。 很快，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架架直升机先后从普里皮亚季中心广场起飞。 他们将要飞往距离不到三公里远的受损反应堆。 当直升机到达目的地后，工作人员会打开舱门手动投放沙袋。 这项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因为受损反应堆的开口，也就是没有被“艾琳娜”罩住的部分只有五米宽。 在他们关上舱门前，由于投放沙袋而产生的辐射云会将放射性气体和颗粒带入机舱内。 所以每次投放，都会使舱内的辐射值从每小时500伦琴增长至1800伦琴。 一天内，安东希金的飞行员们共出动110架次，投放了150吨沙袋。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可还是不够令谢尔比纳满意。 4月27日晚间，已经精疲力竭的安东希金将军将成果汇报给谢尔比纳。 可这位副总理却未流露丝毫感谢之意，他冷硬得像是铁块，朝安东希金和沙沙林大声责骂。 谢尔比纳不再让沙沙林负责沙袋运输的工作，并要求飞机增加架次投放更多沙袋。 工程师们很快设计出了一种可挂在直升机上的挂钩，将沙袋包置于降落伞内。 如此便能多载几十包沙袋，而且挂钩可从舱内自行脱落，无需飞行员打开舱门，这样就不会引入辐射气体及颗粒。 同时他们还用铅板加固飞机地板——这两项改进措施拯救了许多飞行员的生命。 谢尔比纳的刚愎自用让他们很为难，但他们依旧服从命令，并且坚决执行。 只是物理的困难还是存在：反应堆的开口过窄，只有不足20%的沙袋能掉入反应堆里。 还有辐射问题，这也是个大麻烦。 起初飞行员们并不知晓辐射场的威力，但他们很快就意识到形势严峻。 不光是辐射测量器的数值，还有他们亲眼所见的情况。 一个飞行员亲眼看到周围的动物开始变得虚弱。 天气很好，阳光灿烂，一切都生机勃勃的。 但他们注意到，有一只乌鸦由于身体太虚弱已经飞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情况有多严重。 许多同事开始呕吐，还有一些人皮肤被辐射晒伤。 许多在爆炸后就赶到普里皮亚季的人，也出现了这种放射性中毒的症状。 飞行员们接受消毒，当他们的设备和衣物接受特殊物质处理，他们才开始讨论这次飞行任务的危险性。 “我们或许会成为牺牲者，但是就这样吧，毕竟我们现在已经身涉其中了。” 冰冷、无情、决然的行动和命令，从下放到执行，一丝不苟。 第一批飞行员，包括安东希金将军在内，在核反应堆上空飞行时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他们都没有合格的防护装备，为了投放沙袋，他们要在反应堆口的位置停留四分钟左右。 一次单程飞行会使飞行员受到20-80伦琴的辐射，也就意味着他们应该在返程后立即被送往医院接受治疗。 然而事实上，他们已不舍昼夜地飞行了八天，体内已吸收了极高的辐射量。 他们摄入的辐射量，是根据他们衣服上的辐射量估算的，而不是反应堆上空的辐射值。 5月上旬当他们完成这项工作后，所有在4月27日下午执行第一次投放的飞行员都被送往了基辅的医院接受治疗。 谢尔比纳想将沙子放入反应堆内，现在这个想法已经实现了。 可是爆炸还在继续，甚至更加剧烈了。 大家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谢尔比纳已经连续好多天没有睡觉了。 他颓然地坐在长桌一端，对面就是窗户，能够看得见远处的核反应堆。 他没有离开，更多的人也在继续过来。 有人怀疑用沙子不能灭火，这意味着首席科学家勒加索夫的建议可能错了。 但如果勒加索夫和其他科学家的想法是错的，正确的原因是什么呢？ 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了接二连三的爆炸，也无法说清反应堆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用沙子来封闭核反应堆是否会引起新的爆炸，而不是起到灭火的作用呢？ 不再负责沙袋运输工作的沙沙林和包括勒加索夫在内的几位顶尖科学家，坐在一起讨论当下的情况。 勒加索夫认为，目前最困扰大家的问题是，核反应堆或核反应堆的某一部分是否还在工作。 短时存在的放射性同位素是否还在不断产生？ 这必须立刻进行检测！ 科学家们让载有测量伽马和中子活性设备的装甲车，尽可能靠近受损的反应堆。 结果令人沮丧：计数器显示中子辐射值很高。 这意味着核反应还在继续，反应堆还在运转并且有可能引发更剧烈的爆炸。 按照这个能量读数，甚至比起之前摧毁四号反应堆、令官方疏散普里皮亚季市民的那次爆炸还要猛烈许多。 它不仅会毁灭整座核电站，还将释放大量辐射云，欧洲大部分地区将因此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勒加索夫钻到装甲车内，命令装甲车驶向反应堆。 他很快意识到中子的测量结果可能会受到强伽马场的影响。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强伽马场并非是来自核反应堆，而是来自一个正在缓慢呼吸的怪物。 那个巨大的虫卵一样的怪物，此刻正在核反应堆内缓慢呼吸着，吸收着这些要命的辐射。 神仙姐姐站在它的面前，渺小得像是一个站在高楼大厦面前的普通人类。 “还要等多久？” “不知道——它只是探子，得等到它们确认这边安全了，大部队才会过来。” 所以艾丽娅暂时不能够把它们全都灭掉，而是要做出一副势均力敌的样子。 “切尔诺贝利这边的人类，快支撑不住了，已经十多天了。” “对于一场战争来说，哪怕是阵地攻防战，十多天也是短的——谢尔比纳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依旧遵守了和我们的约定，而按照约定——” “按照约定，再有三天时间，我会公开这些秘密，不再屏蔽这些人的心智。” “他很痛苦，内心的痛苦……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了，你的承诺是他最后还坚持保守秘密的缘由。” “他什么都没做？” “他开始调集一切力量，紧急救援人员，矿产工人，科学家，以及军队……他在等。” “……”艾丽娅看着那个呼吸的巨大的虫卵，闭上眼睛。 “很快了，我能够感受到，这些家伙已经以为自己占据上风了。” 她的脸上，带上凛然的杀意—— “我甚至感受到了齐杰拉花的气息……老朋友啊……呵……” “……” 第1674章-反思，都可以反思（为『打酱油的大酱』22 中子是一种电离亚原子粒子，能反映反应堆内的状态。 伽马场是电离辐射中另一部分，需要单独测定。 工程师们想出了另一种测量反应堆内辐射量的方法。 “我们通过测定碘-134和碘-131来判断！” “怎么判断？” “这两种短寿命和长寿命同位素的关联性，用辐射化学测定法来获取有关核反应堆状态的最可靠信息，这是可行的！” 他们很快就意识到“短寿命”的碘的同位素已不再生成。 也就意味着反应堆不在工作，而是处在亚临界的状态。 该结果让他们如释重负…… 他们向莫斯科汇报，委员会成员的测定值是每秒每平方厘米约20个中子。 沙沙林说：“必须承认，我们是在离反应堆尚有一段距离，且隔着水泥的地方测量的。” “谢尔比纳知道了这个情况吗？” “他知道，我是说，他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谢尔比纳在担心什么？ 他给勒加索夫的下一项任务，是将反应堆内燃烧的石墨保持在一个特定的温度内。 据说这样是为了防止铀燃料靶丸释放更多辐射。 勒加索夫建议使用硼，一种可以吸收中子的稀有化学元素，来防止反应堆过热。 但首先他要说服莫斯科和普里皮亚季的上级领导接受这个想法。 还需要收集足够多的铅来完成这项工作——相比起铅，核电站的仓库内存有足量的硼。 莫斯科的上级们，尤其是苏联科学院的院长兼核能研究所所长安纳托利·亚历山德罗夫，并不支持该项建议，亚历山德罗夫建议使用黏土而不是硼。 谢尔比纳决定黏土和硼两者都用——不要谈什么狗屎建议！ 他现在只需要一个可以执行的方案！ 不管要多少原材料，要多少人手，哪怕是要他直接跳进去，他也在所不惜。 “需要多少？我是说铅——铅块吗？” “什么都可以，两千吨应该就够了。” “两千吨够不够？” “应该勉强够了。” “我不需要问你勉强，我问你需要多少——四千吨够不够？四千吨！” 看着似乎要择人而噬的谢尔比纳，勒加索夫最后咬了咬牙报了五千吨的额度。 他觉得五千吨应该就足够了，可是谢尔比纳依旧给又加了1000吨。 超过六千吨的铅开始在各处调集，整个西伯利亚都在动起来。 有人抨击谢尔比纳，觉得他这是在任性地展示他掌控苏联经济的权力。 铅可不是便宜的东西，即便是在后世，一吨还原铅的价格也在一万五左右。 谢尔比纳相当于张嘴就调动了近亿元的物资——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不确定的计划？ 谢尔比纳问士兵要了一把枪，表示如果谁有意见，立刻就可以来枪毙自己。 而在自己被击毙之前，自己依旧有做这样决断的权力。 “不要问我为什么——去做！执行命令！三天之内扑灭反应堆！” 直升机飞行员们开始往反应堆内投放沙、黏土、硼还有铅。 沙子用来扑灭石墨上的火，铅用来降低石墨的温度，硼和黏土用来防止连锁反应发生。 谢尔比纳和委员会等待这次计划的成果，并且执行得很坚决。 但有些科学家想说服勒加索夫，他们认为连锁反应只是在理论上会发生。 因为燃料管道已经毁坏，反应堆内只有石墨在燃烧，因此硼不会发挥作用。 核能研究所的顶级科学家瓦伦蒂·费杜伦科，自称对石墨堆了如指掌。 他抵达普里皮亚季之后，认为沙子、黏土以及铅都没有必要。 石墨堆的缔造者之一亚历山德罗夫将费杜伦科派来，是请他给勒加索夫提供科学建议。 因为化学家出身的勒加索夫没有经过专业物理训练，也未曾有这方面的学术兴趣。 甚至他从未参与石墨堆的相关工作…… 谢尔比纳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他现在看什么东西都带着血红色的轮廓。 费杜伦科聪明地没有去招惹这头暴怒的西伯利亚熊，而是去拜访其他科学家。 在费杜伦科到达普里皮亚季的第一晚，他拜访了康斯坦丁·波卢希金。 这是第一位从空中观察核反应堆的科学家，也是他首先认定反应堆已经毁坏了。 波卢希金向费杜伦科及其他几位科学家，展示了他在直升机上拍下的反应堆画面。 从屏幕上，费杜伦科看到巨大的“艾琳娜”还在原位。 它罩住了大部分反应堆，使得飞行员们很难将材料通过开口投放进去。 费杜伦科认为目前基于勒加索夫所采用的策略不仅无用，甚至是起反作用的。 飞行员们冒着生命和安全危险，将材料投放下去。 然而其中大部分都没能掷入反应堆里，浪费了材料。 而每一次投放都会造成小型的辐射爆炸，使辐射值上升。 但是那些空投后的场景让他感到费解。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空投结束一秒后，一朵黑色的蘑菇云从破损的反应堆上空升腾起来。 里面满是燃料和石墨灰尘，和原子爆炸产生的蘑菇云看上去极像。 但小很多，颜色也非常黑，看起来粉尘浓度很高。 三四秒内，这朵不祥的蘑菇云的顶部上升到排气管三分之二的高度。 然后呈黑色带状开始缓缓下降，在暗灰色天际的衬托下，仿佛是雨从云层里落了下来。 10-12秒后，蘑菇云消失了，天空又恢复了晴朗。 风把蘑菇云吹走了…… 为什么会这样？ 费杜伦科反对继续进行空投，但勒加索夫并未采纳其意见。 勒加索夫告诉费杜伦科，他们必须要做点什么。 “可是空投沙土和其他材料后，辐射活动的确明显加剧了！” “但这只是短暂的，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民众是不会理解的。” 的确，空投计划是获得苏联最高权力部门认可的。 他们最关心的不是空投可能会导致辐射扩散，而是如何避免再次发生爆炸。 这是4月27日晚间，分管能源部门的弗拉基米尔·多尔吉赫告诉科学家们的。 避免再次爆炸——其他的都往后稍稍。 4月28日早上，多尔吉赫亲自告知戈尔巴乔夫及整个苏联领导层。 四号反应堆已在爆炸中毁坏，需要进行填埋，目前已向堆体投入沙子、铅、黏土和硼。 戈尔巴乔夫问他：“是从空中进行投放吗？” 多尔吉赫回答：“是用直升机。” 接着他报了一个较低的数目，“已经投放了60袋，还需要1800袋，但直升机也不够安全”。 该数据可能反映了截止到前一天中午的状况。 戈尔巴乔夫又问苏联陆军参谋部参谋长谢尔盖·阿克罗梅耶夫元帅。 当下应该采取什么措施？ 对方答道的是当时科学家们提供的方案：唯一现实的做法就是用沙子和硼把反应堆封上。 谢尔比纳已倾尽全力尽可能快地填埋反应堆。 投放到反应堆的沙、铅和硼的数量在逐日增加。 4月28日300吨，4月29日750吨，4月30日1500吨。 5月1日达到了高峰，当天投放了足足1900吨的沙子。 后来由于担心材料堆积面积太大，分量太沉，便停止继续空投。 反应堆承重过大会压垮核电站的地下结构，从而引发地下水放射性污染。 最后共约5000吨不同材料被投掷到反应堆里，其中大部分是沙子。 堆积如山的材料竟没有压塌机组——简直是个奇迹。 飞行员们的付出是否值得？ 勒加索夫认为答案是肯定的，反应堆周围的辐射值下降了。 后来他和其他几位科学家估计，4月26日事故发生后24小时内，爆炸产生的辐射有25%已经消散了，到了5月2日，辐射的释放量仅为事故后第一天的六分之一。 勒加索夫认为这应归功于委员会所采取的行动。 “尤其是用沙子及其他物质来填埋反应堆的空投行动，这很成功！” 有记者表示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是的，你们是做了什么，可是我们所知道的有关惊悚与恐惧的一切，大都与战争有关！” 一些记者带着团队——天呐她居然带着团队——来正在进行灾难救援任务的地方叨逼叨。 她看到成群的装甲部队正在周边集结部署，然后灵感爆炸。 “我想起了古拉格与奥斯维辛！” “什么？” “历史永远是军人和统帅的历史，战争是恐怖手段。” “……”赶来接待这些记者的地区官方面面相觑。 “人们混淆了战争与灾难的概念！在切尔诺贝利，我似乎看到所有战争的特点！” 她奋笔疾书，觉得自己看到了真相：这一定是丑恶的苏联官方对民众的迫害！ 士兵被派遣！ 居民被疏散！ 房屋被遗弃！ 生活的进程被阻断！ “事实上，我之前看到，报纸上关于切尔诺贝利的消息中，通篇都是军事词汇！” “你想说什么？” “原子弹、爆炸、英雄们……很难理解我们正处于新的历史之中——灾难开始了，但是人类却不愿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们正在解决灾难！” “不，你们没有——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疏散了居民！” “嗯哼，想要隐瞒什么对吧？” “我们让战士们去阻断反应堆的后续辐射扩散！” “派遣战士去送命，然后你们躲在安全的角落里？” “安全的角落？我在第一线——我的办公室窗口就能直接看到反应堆的冷却塔！” “这一定是体制的问题……这是全人类的灾难，却隐身于人类熟悉的事物背后，隐藏在往事的背后，你们都是全人类的罪人！” 很显然，她打算批判什么，却并不打算解决什么。 她用夸张的描述手法，报道了在隔离区周围集结的无数的军事设备。 她用惊恐的语气，描述士兵们装备着崭新的自动步枪列队行进，全副武装。 『不知为什么，令我记忆犹新的不是直升机和装甲运兵车，而是武器。』 『在隔离区携带武器的人……他要向谁开枪？防御谁？防御物理定律？』 『防御看不见的微粒？向被污染的土地和树木开枪吗？可是克格勃就曾在电站里上班啊！』 『他们在寻找间谍及破坏分子，有传言说，事故是西方特工策划的，目的是颠覆社会主义阵营，要提高警惕，这是战争的画面……可战争文化就这样在我眼前崩溃了，他们的叙事崩塌了。』 『我们进入了不透明的世界，在那里，恶不再向人解释什么，不暴露自己，也不循规蹈矩。』 谢尔比纳见到这些记者的时候，后者正在用尖锐的提问，逼迫得那些地区官方哑口无言。 “我听到过一种观点！”穿着防护服的记者举着手里的带着线的麦克风：“您能回答这些问题吗？” 谢尔比纳用冷硬地眼神看着她，然后转向地区官方：“谁让她靠近这里的？这里现在是禁区。” “她说要揭露真相……而且获得了许可……” “谁的许可？莫斯科的？我的？还是你的——士兵！把他们全都送出去！” 记者推开士兵，指着谢尔比纳：“你不敢回答问题吗？你不敢对不对！” “你想我回答什么？”谢尔比纳本来都要出门了，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第一天夜里在核电站救火的消防员以及救灾人员的举动，无异于自杀！集体自杀！” “……” “救灾人员没有专用工作服的保护，被无条件地派到“已经死亡”的地方工作！被隐瞒了吸收高剂量辐射的事实！” “对，我们没有认识到辐射的危害，哪怕是现在也没有。” “你们会隐瞒这些对不对？不告诉他们真相？” “不，我们会给他们提供最好的治疗，并且颁发奖章。” “你看！你们想要把他们塑造成英雄！” “他们是恪尽职守的英雄。” “他们到底是谁，是英雄还是自杀者？是苏联思想和教育的牺牲品吗？” “……这就是你的问题？他们拯救了自己的国家，拯救了欧洲！” “但是这一切值得吗！而且我还看到了那些被杀死的动物！” 记者几乎要落下眼泪来，切尔诺贝利土地上的人可怜，动物更可怜。 她认为自己看到了最残忍的一幕：“人类只拯救了自己，却出卖了其他动物！” 被疏散之后的村庄，将要进行最彻底的清扫。 官方不可能允许这些被强辐射污染的动物乱窜——更别说谢尔比纳还知道另外的危机。 每一个血肉生灵，都可能是那些见鬼的家伙的寄生原体。 士兵和猎手开进村庄，射杀了所有动物。 “狗扑向有人声的地方……还有猫……马什么也不明白，它们毫无过错！” “……”谢尔比纳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就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能理解为什么地区官方会把这些人放进来。 实际上在戈尔巴乔夫上台之后，允许这些家伙公开发言，开始各种反思。 这些摇唇鼓舌的家伙里面，有真正深入调查社会积弊的调查记者，也有这样奇怪的反思怪。 从‘正确’的角度来说，地区官方不敢得罪他们，因为他们的笔锋会让地区官方背负骂名。 “无论走兽还是飞禽，它们都默默死去，这就更加可怕，当年墨西哥的印第安人，甚至我们信仰基督教以前的祖先罗斯人，在杀生充饥的时候，都曾请求走兽飞禽的原谅……” 记者红着眼圈，几乎要哽咽落下泪来：“在古埃及，动物有权投诉人类，金字塔中保存的一张莎草纸上写着，未见公牛对N的投诉……埃及人在死者去天国之前念的祈祷词中，竟有这样的词句：‘我一头牲口也没欺负过，我没有抢过动物一粒粮食和一棵草’，可是我们在做什么？我们在伤害这个世界！” 谢尔比纳看了看天花板，似乎能够透过天花板，看到那一轮太阳。 行走于大地之上的神啊——你自称并不是神——这也是你允许的吗？ 事实上他并不能够同艾丽娅交流许多。 他看得到那些冰冷的战争场面里，那个黑发的东方少女，如同神明一般屹立于高天。 谢尔比纳太累了，累得甚至都已经提不起心气去生气。 这些白痴——他叹了口气——好吧，自己强迫着那么多好人一起拼命，就是为了挽救这些白痴？ 他摆了摆手，打断了记者的诗朗诵。 “尊敬的记者女士，你是想要拯救这场灾难，对吗？” “是的！当然！但我觉得你们的做法错了，这一定是体制的——” “好了，我知道了。”谢尔比纳掏出笔：“在你厌恶的这个体制里，我有权征召公民为了祖国母亲付出，现在，你——以及你的团队，被征召了，你们负责搬运和清扫那些石墨块，这并不会让你们死去，因为我们得到了慷慨的药物馈赠，只是过程可能有点痛苦……” 谢尔比纳签了一份简单的征召令，然后从卫兵手里拿过枪，拉动枪机，对着天花板就是一梭子。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而后便是死寂一样的沉默。 他把枪塞给记者：“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开枪把我打死，叛国，然后被击毙。” 记者像是烫手一样，赶紧把枪扔开。 “看来你选择了第二个——去吧，去工作吧，我也在这里，我们都在。” 谢尔比纳咳嗽了几声，然后浑不在意地把咳出来的暗沉血迹抹在衣摆上。 “我们还有好几天要忙呢，感谢你带来的消息，我要加强清扫周围被污染生物的速度，在人类的文明面前，一切的牺牲——包括你，也包括我——我认为都是值得的，听明白了吗？我认为！” 谢尔比纳指了指自己：“如果有知识之神需要祭品，那就把我放上去。” “……” “新约里怎么说来着？耶稣基督去到教堂，然后看到那些被割断了喉咙将要祭祀的牲畜，耶稣说他们把房子变成了强盗的牲口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这一切都是错的，打从一开始，你宁可去祭拜耶稣，也不愿意说什么发展新能源，发展核能。” “你们觉得这一切错就错在我们寻求了改变，这场错误在我们看来是管理的错误，是科学知识认知的错误，可是在你们看来，这更像是为科学之神知识之神献上祭品，你们甚至有空去同情村子里的牲畜，你平时没吃牛羊肉吗？你一口都没吃过？” “知识之神不需要祭品！从来都不需要！你所谓的信仰，是那个发动大洪水把人类淹死的家伙吗？我见过神，比那些淹死人类的家伙直白得多的神，可她说自己是人，从来都没有什么神仙和救世主，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 谢尔比纳流出泪来，他唱起了最熟悉的歌。 这个自负、执拗的最高负责人，引吭高歌。 『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我们要夺回劳动意识，让思想冲破牢笼！』 『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趁热打铁才能成功！』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歌声传开去，窗外的工人们正在清理废墟，强烈的辐射让他们精神疲惫。 尽管有着消辐宁和抗辐宁这样的‘神药’在支撑，可是心理的抗拒和倦怠，让他们行动迟缓。 突兀的歌声令人错愕，但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歌声开始蔓延。 人们低声哼唱着，跟不上调子，也没力气慷慨激昂，但是更不愿停下。 被士兵押出来的记者，茫然地看着那些工人和士兵们，看着他们朝向废墟进发。 他们穿着临时调配的简陋防护服，有不少甚至都没有戴防毒面具，肩上扛着铁锹。 辐射让他们身体疲惫，他们便只是低声哼着歌，脚步依旧不停。 站在废墟上的人穿着将军的衣服，旁边是西装正装的科学家，他们忙碌地指挥测试着什么。 刺耳的警报声让人头皮发麻，那些最了解一切的科学家们却对此视而不见。 记者喉咙滚动，恐惧地向后退去。 她深感这些人脑子有问题——他们知道有危险对吧？他们知道的！ 士兵在她身后拉响枪机，她于是僵硬地向后看去。 却只看到士兵抬起枪口朝向天空，击落了一只野鸡。 似乎是明白她在想什么，士兵的表情带上毫不掩饰的鄙夷—— “我没有得到向平民开枪的命令，实际上我的职责只有一个，保护民众疏散，并且清理那些沿途已经遭遇了辐射、可能将污染带走的动物。” “她听不进去的，人心的肮脏，比辐射更可怕……士兵，不用管她了。” 谢尔比纳走出来：“让她滚蛋吧，但是没有车辆给他们，我们需要载具，需要一切，士兵，送我去机场，我要去接收一批制作临时屏蔽罩的物资——” “是！” “再坚持一下。”谢尔比纳拍了拍士兵的手臂：“很快了，还有两天，我们的支援就到了。” 还有两天，五十万正在紧急调动的部队，就能够顺着铁路抵达了。 记者求饶似的抓住谢尔比纳的手：“先生！您要去机场对吗？请允许我们离开吧！” “你们不打算拯救这场灾难了？” “我——” “……呵！” 第1674.5章-让灾难来得更猛烈些！ 记者这个职业没问题，但是很多时候，这个职业的从业者不一定是好人。 探寻真相跟监督的权利被滥用，只会让人血压高——提出问题比解决问题快多了。 有人说，这方面毛子是有前科的，比如说57年那次。 对，当然有，甚至都不能叫前科。 但是咬着这些不妨，这对解决当下的问题于事无补。 在普里皮亚季发生的都留在普里皮亚季，这是事故发生前就定下的准则。 这种决定，在事故发生后的之后时间里依然有效。 尽管有数万人从普里皮亚季疏散至附近村落。 但是官方还是拒绝向本国民众和世界其他地区透露详情。 无论是电视、广播还是报纸，甚至是当地的地区官方媒体，都对此次事故保持缄默。 克里姆林宫此前就成功地严守了大型核事故的秘密，这确实不是第一次。 1957年，那起事故发生在乌拉尔地区一座名为奥焦尔斯克的封闭城市里。 但官方更熟悉的是这座城市的代号——车里雅宾斯克40号。 它是苏联第一座生产武器级钚的核燃料电站的所在地。 1957年9月29日，一个地下核废料槽爆炸。 爆炸将覆盖在钢筋混凝土结构上重达160吨重的水泥顶盖震破。 并且爆炸还向大气层释放出2000万居里的辐射。 官方不得不重新安置了12000名居民，他们大多来自附近23个被认为已不再适合人类居住的村落。 这些居民的房子和农业设备都被填埋了，受灾最严重的地区被划为禁区。 官方拒绝公布奥焦尔斯克事故的相关消息，此举置数十万市民的生命于危险境地。 他们继续着日常生活，并不知道该如何最大限度降低事故带来的风险。 尽管辐射云并未飘到苏联境外，但如此大规模的辐射泄漏事故完全不被外人知晓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美国军方与政府官员获悉了本次事故，但决定不以此展开宣传攻势来对付其冷战对手。 为什么？答案是——双方都希望为这次事故保密——基于某种官方的默契。 最起码，这样就不会让民众因过度担惊受怕，从而排斥核能。 在奥焦尔斯克事故中，官方想出了很多应对之策。 这些办法都可以应用于30年后的切尔诺贝利事故中。 这些办法包括：调用军方力量，对核爆炸现场进行善后处理。 采用消除核污染的技术、填埋受污染设备、用混凝土覆盖核电站受污染区域。 重新安置大批人员，划定禁区，处置大批出现急性辐射中毒的患者等等…… 苏联核工业的掌权者斯拉夫斯基及其属下们被召回。 他们曾负责过1957年奥焦尔斯克事故的处理，在这方面有经验。 和奥焦尔斯克事故如出一辙，切尔诺贝利事件发生后，官方最初对国内外都保持沉默。 1986年的戈尔巴乔夫、雷日科夫及其在莫斯科和基辅的属下，都有处理核事故的先例可循。 究竟是公开说明还是闭口不谈，他们同样可以仿效。 在爆炸发生后的最初几日，官方都很明显地在对事故装聋作哑，秘而不宣。 这不仅是由于核计划本身就具有保密性，还有一部分政治需求。 因为当苏联宣布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建成核电站，并且可以和平利用原子能的国家后，官方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 此外，官方也不愿意恐慌情绪在民间散播，使国家无法调集应对灾难所需的人力物力资源，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事实证明，想要控制这次信息的流通将困难得多。 奥焦尔斯克事故释放了2000万居里的辐射，而切尔诺贝利事故则释放了5000万居里的辐射。 此外，奥焦尔斯克处于苏联中心地带的乌拉尔地区。 切尔诺贝利则不同，它位于西部边境地带，风会传播辐射，也会将事故的消息带到北欧和中欧。 在20世纪70年代，参与普里皮亚季建设的建筑师，曾指出该地区盛行向西和西北方向吹的风。 这意味着一旦出现问题，放射性尘埃将会波及欧洲。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4月26日夜间，吹向西北方向的风携带放射性烟尘越过边境，之后到了立陶宛。 经过波罗的海后又到达瑞典、芬兰和丹麦。 第一个拉响警报的，是距切尔诺贝利1257公里之外的瑞典乌普萨拉。 在这个地方附近，有一个名叫福什马克核的电站。 1986年4月28日清晨，7点。 在距离斯德哥尔摩两小时车程的福什马克核电站，一切如常。 29岁的化学师克利夫·鲁宾逊享用完早餐之后就去刷牙了。 从卫生间走到衣帽间，他必须经过辐射探测仪，像这样他已走过了上千次。 这次情况却不同——警报响了！ 鲁宾逊觉得警报来得毫无道理，因为他从未进入控制区。 在那儿他可能会受到些许辐射影响，可他这是进去而不是出来。 他再次经过辐射检测仪，警报又响了。 直到他第三次尝试时，警报才没响。 最终得出的解释是：这讨厌的家伙已经失灵了。 鲁宾逊在核电站的工作是监测辐射水平，辐射检测仪竟选择他来开玩笑。 这是要展示系统的警觉性有多高吗？ 万幸的是它又能好好工作了，鲁宾逊继续做着自己分内的事，几乎忘了那出乎意料的警报。 但是上午晚些时候，当他回到那儿时，发现一队工人也无法通过运转中的辐射检测仪。 鲁宾逊没有检测仪器，他觉得事情不对。 他从一个在辐射检测仪旁排队等候的人身上取下了一只鞋子，并把它带到了实验室进行检测。 检测结果让他不寒而栗…… 鞋子受到了严重污染，他甚至能看到光谱在急速上升！ 鲁宾逊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引爆了核弹，因为鞋子上沾有通常不会在核电站发现的放射性物质。 他向自己的上司汇报了上述情况，随后这一情况又被递呈至瑞典辐射安全局。 瑞典当局认为问题可能出自核电站自身，于是福什马克核电站工人及时撤离。 核电站开始进行放射性辐射测试，但是什么也没有。 几小时后一切已经明了，核电站不是造成污染的原因。 核弹爆炸的假设也被排除，因为放射性物质并不符合该情况。 由于其他核电站也检测到较高的放射性，因此放射性颗粒明显来自国外。 计算值和风向均指向东南方向的世界核大国——苏联。 是不是那里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苏联人沉默不语，瑞典辐射安全局联系了苏联官方，询问情况。 后者并未承认在苏联境内发生了任何可能引起核污染的事件。 然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国家的安全部门接着又发现了高于正常值的辐射水平、 在瑞典，伽马辐射比正常值高出了30%—40% 在挪威，这一数值高出了一倍。 在芬兰，这一数值是正常值的六倍。 作为铀在核聚变过程中的副产品，两大放射性气体氙气和氪气飘过斯堪的纳维亚半岛。 该地区不仅包括芬兰、瑞典、挪威，还有丹麦。 检测显示，不知位于何处的放射性污染源还在持续释放危险物质。 瑞典人一直向三家负责核能管理与运营的苏联机构致电，但对方均否认获悉任何事故或爆炸。 人们并不清楚要知道些什么，尽管辐射水平较高，但尚未对人和植物的生命构成直接威胁。 可如果核污染持续下去，甚至加重会怎样呢？ 于是瑞典人失去了耐心，环境部部长布里吉塔·达尔发出声明表示，这已经是一起国际事件了。 4月28日，星期一晚9点，苏联媒体终于打破沉默，发出了切尔诺贝利事件的官方声明。 此时已是事故发生后的第三天，距离瑞典在国内探测出高辐射也已超过了12小时。 在晚间新闻节目《时间》中，一位播音员用沉闷的声音宣读了苏联塔斯通讯社的新闻稿。 『切尔诺贝利原子能电站发生了事故，一座原子能反应堆受损。』 『官方正采取措施消除事故带来的影响，给予受害者援助。』 『相关政府委员会已成立，以查明事故起因。』 新闻稿就这些，一切看起来都在控制之下。 并没有提到辐射值上升以及普里皮亚季居民撤离的消息。 当天和次日，没有一家苏联报纸刊登这条新闻。 但是大量的防空军，开始紧急调动…… 没错，防空军——毛子的防空军有超过60万人。 谢尔比纳调动军方力量过来，动作最快的就是这些部署在各地的防空军。 20世纪80年代，苏联的防空军已经进化成了完全体。 它处于经常性的战备状态，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时间响应召唤。 按照毛子的设想，它能够及时地、有组织地开始战斗行动。 在任何情况下阻止空中敌人，接近被掩护目标和军队集团。 现在谢尔比纳这个三把手不顾一切地调动资源，甚至于和莫斯科那边怼了一场。 地图头放话说要撤掉他，可是谢尔比纳却反驳说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根本用不着他撤职，自己宁可死在这里。 这种抬着棺材的打法给地图头整不会了，最后还是捏着鼻子任由他施为。 艾丽娅这个时候正展开灵能，在幕后操控着这座城市乃至于这场灾难。 神仙姐姐则是指挥着机器人大军，在这个区域内和对面涌出来的虫人进行战斗。 可是还记得之前提到过的辐射问题吗？ 机器人并不是万能的，就算是月球车级别的载具，也毁在了强烈的辐射下，无法继续操控。 神仙姐姐依靠着‘糊泥巴’的特殊方式，延长着钢铁大军的作战时限。 可是这一切终究有损毁的尽头，大量的机器人开始趴窝，在临失控之前转为地面防空堡垒模式。 听起来就像是红色警戒里面打了共和国之辉MOD的灰熊坦克，D键变成炮台。 但实际上这是UBEG的新一代武装机动火力平台，开发商是金叉烧。 没错，艾丽娅的好姐姐，未来点出了经济胜利，成为地球实际掌控者的一代枭雄。 未来的金怪鸟如今在时间长河里四处蹦跶，给艾丽娅上压力。 另一个金叉烧则是和埃洛文斯融合之后成为了新的人间体，如今正在拓展事业。 所以人家才是真正的主角，艾丽娅？主角金小姐的打手妹妹罢了…… 这东西的编号是M580，完全体是作为主战坦克来使用的，而且还是超重型坦克。 临近失控的机器人无法再进行精细的指挥，它们会在出现强烈信号干扰的警告前提下，进行就地部署。 猴版的M580地面防空堡垒应运而生！ 见过变形金刚变成汽车人么？大概就是那么个过程。 反正对于这些机器人来说，变成堡垒唯一的技术难点就是两门120mm的高速滑膛炮炮管罢了。 那东西洛神在一开始部署生产线的时候就制造了许多。 石村号残骸的材料强度，完全能够让炮管使用寿命超过5分钟。 对，5分钟——听起来是不是很错愕？ 事实上是滑膛炮啊坦克炮之类的身管寿命，一般是以打出去的炮弹发数来计算。 如果非要用时分秒这类单位来计算，上一代主战坦克都是按照发来计算，五百发或者一千发。 坦克炮弹通过炮管的时间一般只有5毫秒左右。 因此按坦克炮里有炮弹飞过的时间来计算，主战坦克的炮管实际使用寿命其实也就5秒钟。 超高的膛压使得炮管内壁严重烧蚀，即使用耐高温的特种镍铬炮钢，也是无法避免的。 强烈烧蚀的结果，就是使得该炮的身管寿命只有700至1000发。 而同口径的榴弹炮身管，寿命可以达到5000到10000发。 能够支持五分钟的材料强度，可想而知这东西有多可怕。 但是钢铁洪流变成钢铁城墙之后，神仙姐姐就需要新的生力军入场了。 “我需要一批人手，来操纵这些武器，工具从来都是死的，人是活的。” “谢尔比纳不是已经把防空军调来了吗？” “8年前的防空军可以，现在的防空军不太行。” “为什么？” “因为构架变了，现在的防空军不是之前那支一体的军队了，现在太散了。” 之前的构架都已经不用去管，去年随着地图头的上台，防空军的建设得以进一步加强。 但问题是编制也被切得七零八落。 导致毛子防空体系的组织构架实际上重返战前模式。 防卫区域，重新被分成边境地区和内陆区域。 于是出现了边境地区的巴库防空军区，以及和5个独立防空集团军。 防空歼击航空兵团从这些兵团中取消，并转隶军区空军。 结果就是防空兵力和装备的统一指挥被破坏，一体的国家防空体系实际上不复存在。 此时，苏军防空军由防空导弹兵、防空航空兵、无线电技术兵和后勤部队组成。 装备倒是很好看，歼击机2370架、预警机10架，防空导弹9545部。 但是编制散乱，陆军防空兵足有20.2万余人，散落成49个旅、172个团、11个高炮团和8个防空营。 打造这一支部队的人是巴季茨基元帅，神仙姐姐还认识他呢，可惜的是军制改革没完成。 神仙姐姐毕竟不是真的被授权进行指挥，而是需要进行‘指挥窃取’这样的行为。 要是有统一的行动指挥部署体系，那就很方便。 外星人啊反派啊什么的就喜欢直接偷老巢，也是这么个原因。 但是现在零碎得很，很容易出现之前命令消防员后撤那样，大家听调不听宣的乱子。 这可不是救火，这在打仗呢…… 艾丽娅懒得去深究原因：“实在不行的话，进入这个区域我直接开心灵控制好了。” “……你这个能力哪里来的？” 说实话，艾丽娅的心灵控制太逆天了。 能够操控之前数以万计的人对近在眼前的事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现在听她的意思，似乎几十万人她也能控制？ “极限应该是十万左右。”艾丽娅感受了一下：“白星文明传承给我的技能，类似某种图腾引导。” 白星文明是个很奇特的文明，它们的图腾即便是在时间长河里也‘挣扎求生’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意味着白星文明信仰的图腾并不是虚无的，而是类似精神具现化的实质性产物。 这些有着特殊的‘生灵’姿态的存在，如今把力量传承给了渣丽娅，随便她用。 要求就一个——没事儿闲着的时候多生几个娃，白星文明等着带孩子传承记忆延续文明呢。 艾丽娅的感觉就是这都什么催婚老父亲老母亲…… 神仙姐姐最后还是没有让艾丽娅进行控制，因为这对于艾丽娅来说也压力很大。 倘若是邪神那样不求精细，单纯用作耗材，那艾丽娅别说控制十万人，百万人也能污染。 可倘若是微操，而且还是十万级别的作战微操，还想着要让大家都活下来，那艾丽娅要承担的压力委实是太极限了。 “还有一天时间，对面的王虫就能够破卵了，它是负责开门引导大部队过来的没错吧？” “对，巢虫种虽然有不同分类，但是基础的打法挺死板的。” “既然这样，那我去找谢尔比纳摊牌——最后一批机器人我不打算用来对线，我要挖一个通道。” 神仙姐姐让洛神计算了一下位置，看着眼镜上的通道，而后指向前方。 “12米深，150米长，到达4号反应堆正下方。” “你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塞1枚200万吨级别的核弹进去，给那些虫子一个惊喜。” “两百万——沙皇多大当量来着？” “五千万——诱敌深入，层次防御，分段阻击，最后——” 神仙姐姐摘下开始微微花屏的眼镜，叹了口气。 “这片地方，到底是要用石棺盖起来的，那不如用它来打一场大的！我打算把乌素姆也埋在这里！” “那个炸弹要是爆炸起来，这些人怎么撤离？” “所以我没用五千万当量的，而是选择了两百万的小的，而且留出撤离时间。” “两百万当量还小？广岛才15万！” “比起用命来填，我宁可把这片地方变成永远的废墟，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你觉得呢？” “啧，你这打法，很难让我不怀疑你是打算把那些敢入侵人类的外敌老巢也给炸了。” 艾丽娅叹了口气：“你啊，就真的这么爱人类吗？” “这话恐怕唯独你没资格说别人啊，阿娅……我们干脆抹掉这一切吧，无论是灾难还是敌人。” “嘿……所以以后历史会怎么记载？四号反应堆惊天大爆发，堪比核弹？” “反正石棺会盖住这一切，就像是被盖棺定论的历史，随便他们怎么书写。” “……” 第1675章-来吧！来吧！ 神仙姐姐要掀桌子，就不得不考虑一下国际影响。 说起来还挺搞笑的，但这事儿确实是个问题——这个副本也有国际影响！ 两百万吨的核弹是什么个概念？ 现在的核电站事故，还能归结为事故。 可是核弹爆炸，那这就是故事了，而且还可能是不怎么有趣的故事。 伴随着艾丽娅在这个世界的辛勤耕耘，之前笼罩在西伯利亚得迷雾逐渐消散。 就像是每一个打了MOD的地图都不再纯粹简单一样，现在也多了新的情况。 特异点：我们新增了阿妹你看阵营！ 艾丽娅知道这事儿之后都麻了，就是说咱也妹求你搞事儿啊。 很难说这是好还是坏，毕竟拓展地图，意味着这一方特异点越来越靠近历史正线。 资讯的补全，让它变得更为厚重真实。 无论是里面的人还是发生的事情，都更合乎规则。 万物运转的规则——而不是那种无厘头一样的发癫。 但是坏事儿就在于艾丽娅没打算掺和冷战争霸的剧本，她就只是打一场道具赛而已。 可是当苏联电视台播报这则简短声明时，一起国际事件已在酝酿中了。 苏联官方承认了核电站的事故，像是点了什么新的成就一样，阿妹你看阵营一下就跳出来了。 艾丽娅甚至听神仙姐姐说洛神监控到了地图头对内部人员的辩解。 艾丽娅说你们怎么还听墙根的，人家地图头好歹也是一国元首，这合适吗？ 来！给我听听他说了什么！ 地图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是有人在自己身边隐瞒了真相！ 艾丽娅说不够精神，他应该高歌一曲‘权贵只晓傲门第，忧国此中真乏人’才对。 雷日科夫稳住了局势——他知道这事儿没法保密了，但依旧选择以维持稳定为主。 对此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我能对人们说些什么呢？ 『难道跟他们说‘大伙儿，反应堆爆炸了，辐射值已经爆表了，赶紧自救吧’”』 艾丽娅对这个家伙没太大恶感，毕竟相比起来听说了什么，她更看重大家做了什么。 谢尔比纳现在在现场，背后就是雷日科夫这个二把手在支持，他们做得其实还不错。 虽然核电站事故这么一记耳光扇在人类脸上，清脆响亮。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起码相比起后来的人类，现在的人类还有尝试去解决灾难的勇气。 4月29日，苏联发表声明后的第二天。 阿妹你看驻苏联大使，乘坐泛美航空公司的飞机抵达了莫斯科。 一架苏联国家航空公司的飞机，也同时降落在华盛顿杜勒斯国际机场。 对于两国来说，这都是不同寻常之事。 得明白，自从81年的那次军演把阿妹你看阵营吓得差点尿裤子之后，双方就已经不死不休了。 或者说得直白点——毛子不死，阿妹你看睡觉都不安稳，不敢休息。 但是这事儿终究还是有转机的，尤其是在面临这种大灾难的前提下。 这个时候的阿妹你看，保持着双方的‘带领人类文明前进’的一致性。 那就是核能是个好东西，骂归骂，廉价能源还是要开发。 因此美伶宗里根表示，尽管双方存在意识形态和哲学理念的差异，但还是可以合作的。 谁能保证未来会不会有一天自己这边也上演一样的事件呢？ 艾丽娅对这些帝国余晖的外交事件不感兴趣，她更在乎的是神仙姐姐去哪里搞一枚核弹。 事实证明艾丽娅高估了很多东西，比如说这个时候毛子对于规则的尊重。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同时也低估了神仙姐姐在这个版本里面身为‘老玩家’的面子。 她居然真的弄到了一枚两百万吨当量的核武器…… 神仙姐姐对核武的态度其实蛮丧的，或者说并不是特别在意其政治属性。 “你得明白，这东西就是个纸老虎。” “有了之后才是纸老虎。” “对，没有就是没有，可是有了之后，也就那样。” 核武器是什么？是杀敌的手段？ 不不不，这是自杀的手段。 当全世界只有一个存在拥有核武器的时候，那它才是终极威慑。 因为他扔完，没人扔他——你没接住那是你该死啊！ 可是当世界上不止一个国家有核弹，那核弹只是自杀的手段。 因为他扔，别人也扔，到时候大家一起狗带。 所以在死手系统开发出来之后，神仙姐姐就断言那玩意儿没用。 且不论毛子从联盟变成帝国，已经失去了大义。 尤其是在后期腐坏的程度，有没有那个魄力启动死手系统都是个问题。 单纯后续扔完了能怎么办就是个隐患——反正不会让本就更坏的事情，因此变得更好。 所以哪怕是到了21世纪，拥有核武器的五大也只是玩常规军力。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那个时候的五大，压根就没可能把核武器这东西列入到战备里。 核大棒一挥只会四面楚歌，加速自己朝代灭亡。 现在双方还在舔雪糕互相对峙，这些东西没有收入库存里，反而给了神仙姐姐机会。 她不仅搞过来了一枚两百万吨当量的核弹，还另外搞了一枚140万吨当量的备用。 “还有一个配套的导弹发射营——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能控制几万人的神明阁下。” 心灵控制几万人，和直接刷脸卡让对方跟着你干造反的事儿一样么？ 艾丽娅很确定跟着神仙姐姐过来的那个营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没有被控制。 但他们就是过来了——他们似乎坚定相信这位来自东方的盟友。 “我告诉他们，我要为了人类的未来而战，所以我需要他们的帮忙。” 所以一个导弹发射营，带着两枚在现役的核弹就过来了？ 神仙姐姐问她，要是放到新明帝国那边，会不会有这种事情。 打满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国公去调兵，会不会有跟着跑的？ 艾丽娅说有，但是应该不会有这种程度的。 神仙姐姐的阵营声望，自然不是一个国公可以比拟的。 艾丽娅觉得应该换成自己的老伙计在神恩文明那边的情况才合理。 比如说战团长，也不说去干嘛，光是说要为了文明而战，然后带走一队高维天启打击的部队。 这么一想就还是可以接受——起码大家只是热血上头，而不是坏得流油。 引爆核弹这事儿，要尽量掩盖在核电站的事故范围内。 因为毛子的代表团已经到了阿妹你看，并且被逼问起了切尔诺贝利的事情。 这个时候要是被发现核弹引爆，那上方很可能直接上头，然后打起来。 说实在的，阿妹你看的记者是真的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为了流量什么都不顾的。 《纽约时报》驻扎在莫斯科的记者写文章全凭臆测，因为他知道大家就爱看这个。 没有人在乎事实，只需要宣泄情绪就好。 重大事故！ 但是事故的重大程度目前不得而知…… 辐射扩散！ 但可识别的辐射物还没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 尚未得到完全控制——这不废话么，这才几天啊？ 艾丽娅说对啊，这几天了？ 神仙姐姐说你认真的？在这种时间错乱的特异点里问过了几天？ 昨天刚过了五一节完整的假期，今天4月29号，有问题吗？ 艾丽娅说坏了——自己买错时空管理局的体验套餐了！ 阿妹你看的官方表现还算得体，起码这个时候没有落井下石。 他们成立了一个工作组，负责监控事故动态以及其可能对阿妹你看地区带来的影响。 工作小组由副总统老布什负责监督，环境保护局局长李·托马斯担任组长。 中情局也在同一天提供了首份有关切尔诺贝利事故的情报备忘录。 中情局专家称，此次事故是史上最严重的核灾难。 还提到了一则谣言，说即使没有数千人，也至少有上百人死于核爆炸。 他们承认了这次情报工作的失败，因为他们整得跟TM哈里一样，分四步走。 第一步，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但是我们未能在瑞典公开信息、苏联几乎同时发表事故声明前，就收集到有关情报。 这个时候，我们说这让我们深感不安。 第二步，事故发生后的三天才得知此事。 我们还是说让我们深感不安。 第三步，哪怕这次事故发生在‘战争警报’的核心地区，我们也没发现。 别忘了切尔诺贝利距离欧洲多近。 但能说什么呢？ 还是说‘尤其令我们不安’吧，我们需要查明事故原因。 就差没鞠躬了，只能说很有混子精神。 这还是原话——不是特异点的历史，而是正史世界线的！ 笑嘻了，艾丽娅说就这水平，我上我也行。 好在认真起来的中情局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们动用了卫星监测数据。 这份中情局报告的撰写者，推测首次核爆毁坏的反应堆内的石墨还在继续燃烧。 而且相比起燃烧，更麻烦的是它不断向大气中释放辐射。 “辐射源下风向的大部分地区将由于人员疏散、工厂和设施的关闭以及去污行动而受到影响。” 他们还预见到了辐射会对农业，特别是对乳业产生影响。 对水源造成污染，尤其是第聂伯河流向基辅的下游区域。 中情局断言苏联掩盖事故信息会对他们产生不利的国际影响。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真的是事故，而且得解决。 阿妹你看的情报机构和媒体，将这次事故公开宣称为史上最严重的核灾难。 一时间谣言四起，真相难觅。 他们在扣帽子这方面总是轻车熟路，更难的是这次占理了。 4月29日，合众国际新闻社驻莫斯科记者卢瑟·惠廷顿发表报道称，爆炸造成80人当场死亡。 事实上这是放屁，爆炸的时候核电站里面拢共也没这么多人。 另有2000余人被送往医院——他援引了一则对基辅某不具名人士的电话采访。 该人士还表示，有10000-15000人已从普里皮亚季撤离。 前一项数据很显然是一个过高的估计值，危言耸听。 而后一项数据，则远低于实际从普里皮亚季疏散的人员数量。 毛子在做事情的时候，才不会拖拖拉拉扯淡，要撤离那就全撤了。 但许多西方媒体采信并转载了这篇报道。 芝加哥证券交易所甚至迫不及待地做出预测——苏联农作物会受到大面积污染！ 因此我们的农作物出口将大幅增加以弥补潜在的粮食缺口！ 美国农作物不仅仅会出口到苏联，还会销往北欧和东欧受到事故及放射性尘降物影响的国家！ 赚钱！赚钱——毛子要因为缺少茶叶导致便秘最后憋死自己啦！ 毛子的外交官对此很不满，并且他提到了大家面对这种事情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将阿妹你看媒体对苏联的敌意，与苏联在合众七位宇航员遇难时的表现相对比。 1986年1月，也就是几个月之前，这七位宇航员因一起太空爆炸事故而不幸遇难。 他们对此十分同情，哪怕是平民，也发自内心为这些探索人类文明边界的牺牲者感到痛惜。 这是真的——尤其是毛子在拥有加加林这样的英雄的前提下，大度地看待一切航天项目。 可是阿妹你看很显然没有同样的宽厚。 哪怕他们拥有第一枚原子弹的时候，大家都还没有。 得知切尔诺贝利事故后，里根的首次公开回应是向苏联提供援助。 毛子理所当然不会接受——他们不缺解决问题的力量。 里根就很借坡下驴地说好吧，不是我们不帮忙，我们努力了。 说实在的，艾丽娅反而松了口气。 阿妹你看这种搅屎棍，光是打打嘴炮不真的插手做点什么，这就已经是帮大忙了。 神仙姐姐说只有一次机会，一波解决掉核电站事故、安其拉虫人、入侵这个世界的乌素姆。 艾丽娅说这可能是特异点的自救，它觉得咱们要把它炸了，所以干脆弄个国际时间来。 “虽然我不介意对抗全世界，但是很显然那会让我们乱作一团。” “我打算在石棺材料准备好的时候炸，它们来了吗？” 艾丽娅看着那只恰到好处钻出卵壳的王虫，叹了口气—— “怎么还带危机词条的啊……国际事件……核大战……乱七八糟的。” 艾丽娅闭上眼睛，收束灵能，从天空缓慢落下。 被遮蔽的天空，呈现出更为可怖的黑红色。 谢尔比纳早已经等候多时，手上提着一把红木柄的AK。 “战争，开始了吗？” “我不知道，谢尔比纳。” 艾丽娅看着他，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那钢铁一样的怪物巢穴。 “但是我现在要说的是，我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准备时间了，接下来你该面对的现实，可能比你想象之中还要可怕一点。” 伴随着大地的震颤，一只高度超过四十米的庞然大物，从燃烧的核反应堆里缓慢挺起身子。 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甲虫，浑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辐射辉光。 “这就是你们的对手。” “……”谢尔比纳看了眼身边的将军：“现在，你知道我之前看到的都是什么了吗？” 贝尔多夫将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巨大的本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生物。 然后目光下移，是那些横亘整片大地的尸骸以及融化的钢铁。 数以十万计的机器人构筑起一道巨大的防护墙，无数武器装备镶嵌其中。 “将军——我现在命令你——跟我一起进入防线！” “……是！！” 第1675.5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只有在现场，才知道苏联到底调用了多少人力。 错漏是存在的，但是勇敢也是存在的。 看着那些冲上防线的战士的身影，艾丽娅也不由叹气。 在正史世界线里，为了消弭这场特大核事故，苏联做了很多努力。 军方投入了111个作战部队，共39245人参与救援。 其中包括一个近卫第25摩托化步兵师、2个旅、23个团、28个营、8个中队和49个作战小队。 以及苏联内务部的4个摩托化步兵团，6个独立营和中队。 再加上核电站的内务守备部队、乌克兰一些联合团体，共有近14500人加入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救援。 苏联累计派遣坦克、装甲车2000台。 参与救援的油罐车、消防车、救护车无数。 其中2500辆公用车，因为沾染辐射全部报废。 此次核电站救援和事故处理，先后持续了几年的时间。 这导致包括机械化摩托步兵师13000人在内，共60万苏联人被征召，包括上千种职业、岗位。 其中近6万人牺牲，超过四分之一的人员都患上了后遗症与残疾。 第一批赶来的消防员就遭受了严重的核辐射，一个个倒下，生命垂危。 108人被送到了基辅临床研究所和莫斯科第六医院抢救。 三天后，从火场撤离下来的消防员们在痛苦中离世。 由于辐射原因，他们不能火化，只能被封在用铅焊死的棺椁中，永远长眠。 在短短的三个月内，28名消防员相继在痛苦中离世。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职业的关系，在拼了命救火。 凌晨124分，也就是爆炸发生后仅不到两个小时，接到警报的皮卡洛夫就决定派出支援。 对方当时正在基辅军区直属防化营，领受任务之后立刻出发。 抵达现场之后，年轻的防化兵正在进行进入现场前的最后准备。 身为司令员皮卡洛夫上将走了过来，让士兵把防辐射服脱下来。 “你们都不用去，这次任务由我来做，我比你们有经验。” 很多军官和士兵都自告奋勇要求出任务，皮卡洛夫将军的警卫员也拉住他，要求自己冲入辐射区。 但将军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表示他已经老了，但是这些部下还年轻，好好活下去。 这位第二天早上7点就赶到了现场的上将，独自驾驶配备了仪器的卡车，撞开大门冲入现场。 皮卡洛夫将军太老了——他参加过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和莫斯科保卫战，并数度负伤。 切尔诺贝利是他人生中又一个高光时刻，他也因此获得了苏联英雄的荣誉。 这位将军又是幸运的，在辐射上万伦琴的区域拿到了最准确的实时数据，辐射依旧没能将其击垮。 86年的事故，他一直活到2003年，无疾而终，寿终正寝。 当天4点，苏联高层派出的事故委员会直奔事故一线。 事故发生36小时后，当局征调资源，紧急撤离了普里皮亚季。 命令下达后，地方当局立刻从基辅调来1000辆公共汽车和三辆专列。 当天下午就将普里皮亚季的约3.5万人全部撤离，接下来，半径10km和30km内的居民被依次疏散。 至5月6日，隔离区内13.5万名居民全部撤离。 其中确诊急性放射病的有367人，全部被官方送到专门的医院进行治疗。 为了扑灭反应堆内部的大火和后续建造吊装“石棺”的任务，飞行员们付出良多。 在几乎没有任何有效防护的情况下，有600多名苏军飞行员冒险执行任务。 他们驾驶着米-6、米-8、米-26、卡莫夫等直升机，完成了几千次的自杀式飞行。 总计向反应堆的残骸倾倒了近5000吨碳化硼、铅粉和沙子。 好几年之后，也就是在东欧剧变的时期，参与救援的飞行员纷纷爆发急性放射病，随之出现大量的伤亡。 可惜的是由于当时这个庞大的国度解体，情况一片混乱，具体伤亡率没有得到统计。 反应堆熔毁后，为了避免地下室积水爆炸，造成毁灭欧洲的灾难，三个工程师冒险进入其中。 阿列克谢·阿纳年科、瓦列里·贝兹帕洛夫、鲍里斯·巴拉诺夫。 他们三人迎着致命辐射进入地下室，奇迹般地打开了阀门。 他们都暴露于致命剂量的15000伦琴辐射下，却都活了下来。 他们打开阀门，避免了可能辐射半个欧洲的爆炸。 巴拉诺夫在2005年因心脏病逝世，而阿纳年科和贝兹帕洛夫甚至现在还身体硬朗。 两个幽灵漂浮在艾丽娅的身后，在她撤掉这一切地心灵控制之后，这两个来自后世的魂灵也得以见证一切。 谢尔比纳被留了下来，他想要知道，自己到底要和什么作战。 “外神和祂的附庸，你可以理解为，人类文明的天敌。” “你是人类，对吗？” “是，我来自未来——也可以说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 谢尔比纳很想问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可是最后他还是没有问那些虚无缥缈的。 他指着那只巨大的王虫：“那是可以被战胜的，对吗？” “对。”艾丽娅也跟着望过去：“其实这只是先锋，你可以理解为精锐的装甲单位。” 对于巢虫种来说，爆兵走数量才是它们的打法。 某种意义上，巢虫种的设计思路就很像是毛子，你用动物园打仗，我靠T-34直接把你动物园堆死。 虎式是厉害啊，闻虎色变，可问题是我十打一甚至是二十打一呢？ 巢虫种也一样，它们派遣出来的王虫甚至是超兽级别的个体，往往只有个位数。 后续的虫潮才是真正的威胁，谢尔比纳也似乎看出来了这些防线并不是拿来防御这么一个单独的大家伙的。 “我想，或许我更合适和你交流。”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尔比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可是他认识对方身边的人：“皮卡洛夫将军？！” 皮卡洛夫将军很疲惫，但依旧强打精神。 “我想我需要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谁——陆，我们的战友、东方的同志，她曾经和朱可夫元帅并肩作战，可惜你太年轻了，要是你参加过奥得河突破战役，那你就会知道是陆设计了那次灯光秀。” 他所说地奥得河战役和灯光秀，其实是45年时候的事情了。 1945年4月初，转入反攻的苏联红军已经深入到德国境内，前锋直抵维斯瓦河一线。 垂死挣扎的小胡子拼凑了一个“维斯瓦集团军群”来抵御苏军的进攻，结果被苏军迅速击溃。 德军不得不退守奥得河防线，当时双方对此进行争夺。 这是一条横亘在柏林以东的河流，也是一道天然凭障，可谓柏林的咽喉所在。 奥得河防线一旦被苏军突破，柏林市区就会立刻暴露在苏军的攻击之下。 德军在奥得河与柏林之间建立了绵密的防御工事体系，主要防御地带多达五条堑壕。 同时利用湖泊、运河以及沟渠等天然障碍建立守备支撑点，所有居民区全部构筑环形防御。 德军最高统帅部解散了预备队，将所有的步兵、坦克兵、炮兵和专业兵种的后备部队和军事院校学生，全部补充到作战部队，摆出拼死一搏的架式。 担负奥得河战役突破的，是苏军乌克兰第一方面军，司令就是朱可夫。 当时神仙姐姐已经完成了对远东地区的计划，转而进入盟军体系内，并且参与到了这场战役里。 大家当时都很清楚，对奥得河的进攻在德军的意料之中，苏军的前进道路上必将困难重重。 如何使进攻的组织更具突然性，是困扰朱可夫很久的问题。 按照苏德战争中苏军的惯例，在大规模进攻时通常是在清晨进行炮火准备。 因为步兵和坦克需要清晰的视线，德国人对此也非常熟悉，大家打了这么多年了。 神仙姐姐作为参谋，和朱可夫商量过这事儿，建议换个打法。 苏军于是一反常态，在天亮前两小时发起攻击，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当时的苏军为此准备了规模巨大的炮群和弹药投送量。 第一方面军在主要突破地段上，每公里正面集中的76毫米以上口径火炮密度达到270门左右。 可是为了完成计划，这还不够，朱可夫于是按照设想调来了14628门火炮和迫击炮，以及1531门火箭炮。 进攻首日的计划炮弹倾泻量接近两百万发，总计2450个车皮，大约等于将10万吨钢铁砸在德军阵地上。 另一方面，为了给苏军坦克和步兵照射目标，同时惊吓和震慑敌人的心神，探照灯战术应运而生。 1945年4月16日凌晨5时30分，在30分钟的炮火准备后，数千发五彩缤纷的信号弹在空中升起。 根据这一信号，苏军的140架防空探照灯突然全部打开，以20米的间距一字排开。 这意味着将整整1000多亿流明的电光瞬间照射在德军阵地上，留下了世界战争史上一次最‘亮眼’的奇观。 朱可夫自己在回忆的时候都挺蒙圈的，他表示自己一生从未有过类似的感受。 而堑壕里的德军士兵，在经历了30分钟“惨无人道”的密集炮击后刚刚抬起头来，瞬间傻眼了。 他们惊恐的发现眼前白芒芒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而这个时间天还未亮。 原本应该是漆黑的阵地前方，此刻如同坠落了一个太阳。 这使他们只能听见苏联红军坦克的轰鸣声，却根本睁不开眼睛，更无法瞄准射击。 许多德军士兵目眩眼花，当时就精神崩溃了。 事实证明，正常的生物是没办法适应这种环境破坏的，这真是比炮火还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阵地最初还响了一阵机枪，随后陷入一片寂静，被猛烈的炮火和耀眼的灯光完全压制。 朱可夫见状，立即命令缩短炮火准备时间步兵发起冲锋，到黎明时分苏军已经攻克第一线阵地。 那场灯光秀因此载入史册，只是神仙姐姐本身属于是隐没在历史长河里面的背影，因此功劳留给了老友朱可夫。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毛子的老人们就不记得她了。 皮卡洛夫上将在知道神仙姐姐来了之后也吓了一跳，然后几乎没怎么问，就同意了她的疯狂计划。 “我还调来了四门老家伙——说实话，陆，我觉得纯机械的东西现在反而好用一点。” 谢尔比纳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那远方正在缓慢行进过来的四个巨无霸。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之所以这么惊讶，当然不是因为又有外星人。 说实话，机器人见得多了，再科幻的东西也就那样了。 可是面前这玩意儿并不科幻，甚至还有点老土的暴力美学风格。 谢尔比纳很确定这就是自己这边造的东西——它的风格太明显了！ 皮卡洛夫上将还有心思笑出声：“Condensator-2P！” 那是四门炮管比身子还长的大炮，炮管装载在T-10坦克的底盘上。 这是57年的红场阅兵上展示过，了震慑对手生产的M65型原子炮所对标的产物。 原子大炮！能够直接打核弹的自行火炮！ 神仙姐姐颇为感慨：“这东西早已经进了博物馆才对。” “我就是从博物馆把它拉出来的。” 为什么这种很厉害的东西会被送进博物馆，原因也很简单，它被淘汰了。 它的机动性很差，火炮仰角也不够。 后坐力很大，只待一炮发射，60多吨的坦克能被震得后退七八米。 冷战时期双方都在拼命制造导弹，因此这个笨重的“Condensator-2P”自行火炮来打核弹实在鸡肋。 但在切尔诺贝利这个强辐射区域，就连引爆核弹都只能挖地道送进去当地雷用，导弹的制导会受到剧烈干扰。 既然都是狂轰滥炸，那为什么不把博物馆里人类历史上制造过的口径最大的自行火炮拿来用？ “我还带来了8发14万吨当量的专用炮弹，希望它们的炮管能够打到第二发。” “……你把我来这里的消息告诉谁了吗？雷日科夫？” 神仙姐姐有点皱眉，相比起大炮，能够拿出来这些炮弹就显得很不对劲。 “不，都没有。”皮卡洛夫上将摘下帽子。 “我只是告诉了老伙计们，阿赫罗梅耶夫，还有别的几个，他们应该都在带兵赶来的路上了……陆，我们都还活着，我们这些老家伙，或许最后还能为这片大地做点什么。” “带了多少人？” “能带多少人？阿赫梅洛耶夫只是个元帅，最多也就只能给我们带来三个师。” “你们这么多年一共也才四十个元帅，现在活着的还有几个？十二个？” “哈，十二个老东西……有两百架运输机，以及足够三个空降师进行战斗的武器装备——” “……” “他们可不知道你有这么多装备，所以除了包括安-12、安-22和伊尔-76在内的运输机之外，还有它们运送的200辆T-55、T-62和PT-76轻型水陆坦克，300辆BMP-1履带式战车、BTR-60和BRDM-2轮式装甲车，近400门火炮、迫击炮和火箭炮及其弹药，飞机来得倒是方便，一百架固定翼飞机和直升机可以直接飞过来，这可比9年前那次运输散件再组装要节省许多……” “……” “如果还不够的话，那西部集群，也是可以紧急调动回来的！” “我有点后悔出现了，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老了。” “我们只是老了，可是还没死呢——” 第1676章-齐杰拉怎么突然拉胯了？ “我们的敌人，是一群类似人类的地外文明集团，规模大概有好几个集团军群那么大。” “他们有着自己的社会制度——但是没什么意义，战场上它们更像是无序的野兽。” “不要因为它们穿着类人的衣服就有所怜悯，你们可以将其看做人类和虫子的结合体。” “人类也好，动物也好，都是它们的‘食物’范畴，它们将有机生物作为培养皿，自我增殖。” “它们有着高辐射适应性，切尔诺贝利的环境对它们来说影响不大。” “相比起来，我们的适应性就差很多，只能在外围活动。” “以四号核反应堆为圆心，直径15平方公里的区域，都应当划作禁区，作为本次交战的核心。” “安其拉虫人可以利用它们的生物兵器制造掩体，目前我们发现了四个已经成型的防御带。” 神仙姐姐指着面前的全息投影沙盘，指指点点，如此这般。 “分别在这里，这里以及这两个片区——我说，你们有在听我讲吗？” 神仙姐姐叹了口气：“好吧，你们有什么问题？” “……这是怎么做到的？” 贝尔多夫将军指着面前的全息沙盘投影，像是现在才回过神。 皮卡洛夫上将倒是淡定许多，觉得也就那样。 当然啦，更可能是老人家对这些科学技术什么的实在不敏感。 “陆总是这么神奇，她是个科学家——陆，这是你做的对吧？” “某种意义上确实有我的参与。” 神仙姐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当初确实是开发女娲的人之一，甚至就连女娲这个名字都是她提出到备选序列里面的。 结果呢？现在女娲和艾丽娅都有女儿了，甚至还给上了户口。 这叫什么事儿…… 没错，洛神是有户口的。 随母姓，名字就叫『风宓妃』。 洛神是代号，宓妃是爸爸渣丽娅对她的称呼。 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完善情感模拟模块，另一方面是概念玄学。 根据某个守护人类的半神的说法——好吧就是卡其色狂放——强人工智能被赋予公民概念之后，会有变化。 最开始大家对这种说法不以为意，毕竟太玄学了。 可是计算了上户口前后的某些细微改变，这才发现玄学真的有用。 尤其是感情模块的进化这方面，效果显著。 妙手回春啊大夫！ 最后大家将其归咎于『存在概念』方面的变动。 是科学，但是是人类未曾接触到的科学。 技术差距过大，有时候科技就跟魔法差不多了。 神仙姐姐虽然不避讳谈论自己的家庭，但提起来就很心累。 自己的养女的女儿，是自己的道侣。 自己开发的强人工智能的分线程，是自己道侣的养女。 百年孤独的人物图谱拉出来，估计都没现在环溪观的乱。 要知道在确认了时间旅行的概念之后，神仙姐姐就很怀疑环溪观的祖宗或者自己师傅也和艾丽娅有关。 只是现在她还没办法证实罢了，反正债多了不愁，有关系就有关系吧。 神仙姐姐至今记不起来自己师傅长什么样，其他的都很清晰，这事儿绝对有问题。 但是现在是谈那事儿的时候吗？ 打仗呢宝，家长里短的稍后再说吧。 反正都是一家人，烂在锅里无所谓了。 回答了一圈有的没的，神仙姐姐定下总攻时间。 没有佯攻，佯攻改主攻！ “我的意见，是在石棺部件调过来之后，发起总攻，在12小时之内解决战斗！” “到时候四门原子大炮，至少打一轮，四发14万吨当量的战术核武，直接覆盖这四道对手的防线。” “我们从地下掘进的过程，需要至少7个小时，地面战斗牵制对方注意力，地下掘进，把地雷核弹送进去。” “我有问题——”谢尔比纳指着艾丽娅：“她可以参加战斗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人类的战斗归人类的，外神的战斗归外神的。” “外神？那是什么？” “一种强大的地外生物，目前和我们当对手的外神，叫乌素姆。” 神仙姐姐画了一个标记：“在这个地方，之前我和乌素姆进行过一次对抗，把它放逐到了禁区时间里。” “……” “可是出了点意外，祂脱困了，很可能会沿着这个缺口对我们发起袭击。” “我这次弄两枚核弹来就是为了把它炸回去，相比起来这些安其拉虫人反而是小事儿。” 也不能说是小事儿，应该叫中等事情。 它们的数量不下于百万，一旦冲出这片禁区，后果不堪设想。 往欧洲那边可以波及到其他国家，最近的还有基辅这种大城市。 虽然这只是个历史特异点，但是它如今已经在时间长河里靠近历史正线了。 就像是一个小泡泡靠近一个大泡泡，融合之后，安其拉虫人万一并入正史那麻烦可就大了。 说不定哪天大家睡醒，然后就发现欧罗巴地区已经打成一团，人类和虫子之间互相厮杀。 毕竟相比起来常规的文明，巢虫种这种生物兵器在物理感染方面实在是有够合适巷战。 人类这种大聚居小杂居的风格，巢虫种做梦看了都说好，最爱这口美食摆盘。 谢尔比纳不能理解乌素姆是什么，就像是他无法理解艾丽娅是什么一样。 人？神一样的人？还是说既是人也是神？ 神仙姐姐让全息投影模拟出乌素姆的姿态。 但是其实人类也没完全掌握这货长什么样。 人类对于火星的探索，还止步于地表阶段。 目前可以确认的是，火星曾经出现过原生文明。 没错——那颗距离地球很近的姐妹星球，曾经也有过生命的迹象。 甚至对方应该已经进化到了基础的生物阶段，然后一切化为乌有，尘归尘土归土。 乌素姆如今霸占了火星的地表，这个触须像是山脉一样粗壮的家伙，如同大陆板块一样霸占着火星。 在对比图里，仅仅只是一个触手尖尖，就已经比切尔诺比利核电站的本体还大了。 就这对于乌素姆而言，大概相当于人类的手指头。 可爱滴捏~ 神仙姐姐把手指头逼回去的举动，大概就相当于给手指直接戳了根竹签进去。 那种疼痛感，哪怕想想都觉得撕心裂肺，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乌素姆绝对会来寻仇了。 痛归痛，但是毕竟人家又没死，这可不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么。 现在的乌素姆在沉睡，未来的乌素姆正在到处跳仗，尝试回到过去。 和这种掌握了时间权柄的存在打架，最麻烦的就是你不知道祂会在什么时候恶心你一下。 切尔诺贝利特异点有个好，就是这已经是一个时间闭环的区域。 在这里，时间是乱的，但也是有序的，乱得有自己的规律。 乌素姆不可能今天被打败了，还可以重新读档来过，再给主角团一次重击。 那样的话祂才是主角团，艾丽娅应该是教育乌素姆如何什么是wifi什么是wlan的大魔王。 大家都对这个体型模拟对比傻眼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夸张的体型的生物。 要是按照这个估算，对方的完全体岂不是得有两千多公里？ 老上将的第一反应，是咱们把武器换换，我去搞一枚沙皇核弹来，把它弄死。 这很毛子，对手越大，当量越大，当量不够？那就再加！ 神仙姐姐说做不到。 老上将说不可能！我们能造一个一亿吨的！ 人类目前最大当量的核弹，也就是沙皇核弹，五千万吨当量级别的那个。 作为冷战期间苏联所制造的氢弹，总共制造两枚。 其中一枚于61年10月30日在新地岛试爆，另一枚作为研究与备用。 它是人类至今所引爆过所有种类的炸弹中，体积、重量和威力上均为最强大的炸弹。 从160公里外拍摄的沙皇炸弹蘑菇云，蘑菇云上端厚度为56公里，另可见到地球的曲面。 它的爆炸当量本来相当于一亿吨的炸药。 不过当局忧心试爆后的核子落尘对环境的严重影响，会导致内政难题与外交风波。 因此将核弹减半为5000万吨的爆炸威力，这也是为什么老将军说可以造一亿吨。 尽管被削减了一半的威力，沙皇炸弹的威力依旧可怕。 大概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投掷于广岛和长崎的‘小男孩’原子弹的3800倍。 有趣的是沙皇炸弹的‘沙皇’两个字，并不是毛子自己取的。 他们自己对这个炸弹的称呼是AN602，项目代号车里雅宾斯克-70。 西方一直喜欢用蔑称来歧视贬低毛子的武器，哪怕后来也没改过这个陋习。 苏五七的代号被他们沿袭冷战传统，叫做Felon，翻译过来就是重犯。 毛子自己并没有为其武器分配正式绰号的传统，比如说飞机什么的，都是代号编号。 但军队官兵却热衷于为自己的爱机取俄语昵称，如图-160的白天鹅就是最好的例子。 图-160实在是太美了，白天鹅这个名字恰如其分。 虽然西方代号没有什么好词，但偶然也有神来之笔。 如图-22M“逆火”Backfire、图-160“海盗旗”Blackjack、米-24“浩劫”Hovac。 这些称呼神形兼备地表达出苏制武器的暴力美学，沙皇炸弹也是如此。 全世界最大的青铜钟沙皇钟，全世界最大的青铜制榴弹炮沙皇炮，以及那强硬的沙皇暴君本人。 看在这么大的吨位与威力上，西方世界也对其予以尊重。 有趣的是，毛子也接受了这个称号，他们自己偶尔也会这么叫。 不过现在神仙姐姐想要拿第二枚出来用也拿不到了，神仙姐姐说重新造一枚太花时间⑵铃v吧五冥⒐5伞陸⑨领梦了，而且威力也不够， 那俩玩意儿的制造是有原因的，61年8月13日，柏林墙在赫鲁晓夫的支持下开始起造，冷战开始。 同时法国在一年前2月13日，借由在撒哈拉沙漠「蓝色跳鼠」试爆任务的成功，拥有了核武器。 面对欧洲第二个，全世界第四个国家级核武俱乐部的会员，毛子决定制造这种级别的大家伙来展示武德充沛。 这东西确实可以把乌素姆炸回去，星门一下子就能摧毁打碎。 可问题是它的爆炸覆盖范围，对人来说足够了，对乌素姆来说还是差了许多。 这要是在切尔诺贝利炸了，估计会把基辅也牵连进去。 谢尔比纳不了解具体的爆炸数据，他问那个炸弹威力会有多大。 老上将觉得这家伙不学无术，你怎么能不知道咱们爆炸过的最大威力的炸弹呢？ 谢尔比纳说我知道，我知道有这种东西，但是我只知道它最厉害——就像是核电站——可是具体多厉害？ 神仙姐姐让洛神做了个简单的模拟，实际上这东西数据齐全，一分钟就能做出来直观的动画对比。 在模拟之中，一枚五千万吨当量级别的核弹，在切尔诺贝利引爆。 爆炸所产生的火球半径达4600米，甚至已超过空中引爆的高度。 所以火球很快地就席卷了地面，并迅速扩散到投掷的高度，在将近1000公里外的地方都可看见。 爆炸产生的蕈状云宽近40公里，高约64公里，相当于珠穆朗玛峰海拔高度的7倍多。 爆炸产生的热风，甚至可以让远在170公里以外的人受到3级灼伤。 爆炸的闪光能造成220公里以外人的眼睛剧痛与灼伤，甚至造成白内障以及失明。 爆炸连芬兰都能发现和感觉到并造成当地许多房屋的玻璃破碎。 爆炸的暴风压力，在引爆点正下方就高达每平方英寸300磅，足足向外吹送了将近1000公里的范围。 虽然那一次试爆是在空中试爆，但是往地球传送的震波，会被北美的地质调查仪侦测到。 按照计算，这记录大概相当于这里引起里氏地震规模5~5.25级的地震。 数百公里内的木造房屋均全毁，只有砖造或石造房屋残留，但是门窗与屋顶都被强风吹走。 爆炸后的电磁脉冲波，会造成一个小时的地球无线电通讯空窗期，爆炸后所引发的冲击波环绕了地球三次。 很厉害吧？很震撼吧？很不得了吧？ 那么它对于板块级别的‘乌素姆’来说，大概像是什么呢？ 大概像是——被打了一枪——但是绝对不会致命。 什么沙皇核弹爆炸让大陆板块都移动了9mm，纯粹就是人类自己自嗨。 这种说法的原始出处不可考，只是这个逻辑就很像公鸡打鸣太阳出来了，所以公鸡打鸣导致太阳升起一样。 对于这种可怕的对手，用单纯的化学能动能武器，已经难以造成绝对的杀伤。 未来的神仙姐姐还带了石村号以及足足一船明光玉去准备创死对方呢，貌似也没得逞。 泥头车都撞不死的家伙，挨几枪不死似乎也很正常…… “所以——让她来。” 神仙姐姐指着艾丽娅，她也是核弹，人型核弹。 艾丽娅负责和乌素姆的手指头打架，他们负责和乌素姆的手下打架。 可怜的神仙姐姐，至今还以为安其拉虫人是乌素姆的手下附庸。 实际上这中间还隔着一个齐杰拉花呢…… 艾丽娅闻到味儿了，她的鼻子对叛徒的味道最敏感了。 啊！雪梨——划掉——啊！齐杰拉花！ “我会把战斗限制在天空范围，按照栅极坐标来计算，乌素姆能够进入的地方，不是地面的这个星门，而是大概八十千米高的一处空间裂隙，所以你们会看到天上打雷，闪光，甚至是一下子就连太阳都黑了，不过问题不大。” 艾丽娅很忌惮乌素姆，但是不至于说乌素姆的一根手指都打不过。 说句不好听的，乌素姆真要是这么懂事，今天送一根手指，明天送一根触手，艾丽娅还巴不得有这种好事呢。 大不了多花点时间，慢慢把对方给肢解拆了…… 但是很显然乌素姆没有蠢到这种地步，要不然也不会被神仙姐姐困住一根触手之后光速逃。 艾丽娅问神仙姐姐，对方逃到哪里了。 神仙姐姐说不知道，她只是接收到了来了未来的自己的信息，表示对方跑了。 就很迷，艾丽娅对于这种随时随地给队友上压力的行为很不满。 队友呢？队友——G7人！救一下啊！ 哦，机器人全都废了，那没事儿了。 神仙姐姐负责指挥，负责排兵布阵，但安其拉虫人也就占个人数多。 打它们跟打二战差不多，要不是强辐射导致地面单位无法快速进场，那直接就碾过去了。 艾丽娅看他们商量得差不多了，后续的装备也都运来了，于是开始防备乌素姆。 对方没理由不来的——神仙姐姐在这里，祂要报复，自然要找正主。 就是不知道祂刚离开一个时间循环的陷阱，又来到一个和祂硬碰硬的陷阱，会是什么感觉。 但是一刻也没有为乌素姆提醒，率先来到这里的，是齐杰拉花！ 『警报！警报！侦测到超常规灵能反应——强度为——11级！』 “……多少级？” 第1676.2章-来做梦吧（请假条 11级？什么弱鸡？ 艾丽娅望向天空之上的世界壁障缺口，眼眸微眯。 灵能光焰直冲而上，朝向那上面包围而去，看起来就像是通天彻地的星炬熊熊燃烧。 十多分钟之后，一团不可名状的根系缓慢移动到了物质维度，并且开始缠绕攀爬。 而艾丽娅的面前，则是开始浮现如同梦幻一样的泡影，最后逐渐一切都变了样。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还搁这玩你那逼幻境呢？ 多少年了？换汤不换药的，真就没点新鲜东西的。 艾丽娅闭上眼睛，重新睁开，已然不是在高天之上，而是在一处民宅之中。 面前的女人疑惑地看着她：“小娅？你没事吧？” “……”看着面前的亲妈怪，艾丽娅叉着腰叹气：“就很烦——” “烦什么？” “行了行了，没事儿了，你去忙吧。” 艾丽娅摆手，然后看了看门口的镜子，赫然只是一个小姑娘。 甚至小得有点可爱，以至于这种动作看起来都像是小孩子故作老成的撒娇。 要是十六岁的女儿说‘哎呀你好烦啊’的话，那亲妈得当场柳眉倒竖指指点点。 可要是六岁的小丫头说哎呀你好烦啊，那妈妈就只会觉得宝宝好可爱跟个小大人一样。 亲妈怪很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笑眯眯地揉了一把艾丽娅的头发，然后出门忙了。 “中午安姨会给你做饭，爸妈有点忙可能要晚上才回家，你今天乖乖在家看动画片哦！” “……” 艾丽娅目送着亲妈怪离开，又走到窗台边上看。 窗子是封了纱网的，安全措施做得很足。 而且似乎亲妈怪也知道乖女儿会往下看，到了楼下也不忘回头打招呼。 小艾丫头打量着这个时代以及他们的穿着打扮，尤其是艾如龙开的车。 普桑？我那位霸总亲爹坐劳斯莱斯都算是家道中落，怎么还有亲自开普桑的时候。 『戗驳领西装呢，领子翻出来才好看，你这件衣服买大了……』 『断码的，之前衣服弄脏了也没注意，街边买了件——』 噫！还照抄人家电视剧桥段的！ 齐杰拉花你真的是江郎才尽了，用亲妈怪能困得住自己？ 就这你还不如唤醒自己内心的雌呢——这算什么弱点——好吧当光之美少女也不是弱点。 没有亲爹的保镖毕北开车，也没有小秘舒湛蓝帮亲爹买衣服。 艾如龙和陆无瑕，今天也是恩恩爱爱的一天，创业正忙。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反正女儿是意外，爸妈是真爱。 说真的，要是他们能够这么恩恩爱爱，艾丽娅才不介意吃狗粮。 有时候真羡慕金叉烧啊，她家那情绪价值，除了偶尔要往她嘴里塞齁甜的狗粮外没啥缺点了。 金夫人才是最成功的母亲！ 我要狠狠地辱骂亲妈怪——大笨蛋！大傻瓜！ 艾丽娅于是真就开心地看了一上午动画片。 家人们谁懂啊，自己居然能够在幻境里面开心地看古伽奥特曼！ 一直到饭点时间，门被打开，艾丽娅这才回过神来。 小小的小艾丫头跳下沙发，跑到房门的方向看看来人是谁。 安姨？安然安院长？ 她不是神仙姐姐的抱剑侍女么，怎么还给自己带饭的，人家现在什么身份？ 但是玄关看到的安姨，却年轻得过分，看样子大抵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 比起亲妈怪来说，也就是姐姐级别的辈分年龄，气质温婉。 “小娅，饿了没？今天中午吃莲藕猪脚汤哦——还有白灼西蓝花，这次还买了你最爱吃的蚝油……” 安姨轻车熟路地进来，抱起小艾丫头，然后开始做饭做菜。 小艾丫头很想说我已经看穿了你的阴谋。 齐杰拉花，你难道想用这样的温柔日常来让我沉沦吗？ 桀桀桀……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陷入进去！ “再来一碗——” 小艾丫头举起小饭碗：“再来一碗！猪脚好吃！” “好吃吧，这次的猪脚很好呢，高压锅稍微压一下就很软烂了。” 安姨笑眯眯地给小丫头擦嘴，又给她盛了一碗饭。 中午美餐一顿之后，安姨也有事情要忙，带着小丫头饭后在小区散步了一下就又放养在家里了。 小艾同学翻箱倒柜，检查这个三室两厅的小家里面的细节。 但是该说不说，毕竟是从她的意识记忆之中勾勒出来的世界，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甚至就连那些小秘密都给得一清二楚。 比如说某件从小穿到大，尺码居然还很合身的儿童内衣。 ……六岁的衣服！十八岁还能穿？！ 艾丽娅愤怒地把衣柜门关上——砰——齐杰拉花狗贼！我和你没完！ 你已有取死之道了！ 但是该说不说的，能够悠闲地在家瘫着看看动画，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真好啊。 吃了玩，玩了睡，睡饱了吃…… 谁会苛责一个孩子呢？ 六岁的孩子，能够乖巧地玩耍，就已经很让人欣慰了。 没有什么压力，也没有什么期许，就连一点小任性也被认为是孩子的活泼。 当孩子真好啊…… 艾丽娅玩到晚上，很晚了艾如龙和陆无瑕才回来。 亲爹和亲妈的打扮，倒是挺符合假面骑士古伽的播出时间的，也就千禧年的风格。 时尚是个圈，艾丽娅感觉要是亲妈怪再年轻一点，自己估计能看到她穿厚底松糕鞋的样子。 千禧年的时候，貌似是日韩的流行风格逐步取代港台时尚的阶段？ 艾如龙抱着小艾丫头，那亲昵的样子完全没有后世霸道总裁的模样，现在就是个宠小棉袄的老父亲。 陆无瑕则是给小艾同学带了夜宵的糖水，哪怕很累了，也不把疲惫的感觉在孩子面前展露。 他们甚至第一时间就去洗了澡换了舒适的居家衣服，然后像是哄孩子一样抱着小艾丫头咿咿呀呀。 父母能够提供给孩子的情绪价值，是双倍的——无论正面还是负面。 有的家长，是快乐告诉他们，快乐没有了；烦恼告诉他们，烦恼翻倍了。 而有的家长，是快乐告诉他们，快乐翻倍了；烦恼告诉他们，他们为你承担了烦恼。 艾丽娅窝在沙发的一角，抱着抱枕，看着这对年轻的夫妇。 而无论是艾如龙还是陆无瑕，无论是他们在低声谈论怎么样的工作或者困境，哪怕眉头都皱起来了。 可是小艾丫头只消轻轻喊一声爸爸或者妈妈，他们回头的时候就又都是温和的笑容。 “怎么了宝宝，玩累了吗？想睡觉了吗？” 说实话，艾丽娅好久好久好久——哪怕是从小天使的记忆里——也没见到陆无瑕这样的表情了。 “……” 她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手，一脸天真无邪。 “麻麻抱——” “我的宝宝~好乖好乖~” 第1676.4章-回忆是穿越时空的唯一办法 艾丽娅发现，齐杰拉花真的是很懂人心。 它居然把自己送到了2002年的记忆——回忆是穿越时空的唯一方法实锤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自己居然可以回到小时候！ 呜呜呜，梦不想醒了捏…… 2002年，QQ号码还是新鲜事物，自己申请的7位数的QQ号码还在。 电脑还不是XP系统，而是win98，大脑袋显示器，古早风格的主机。 甚至还能看到蓝色和绿色的活泼塑料配色，而不是单纯的米白色和黑色塑料。 软驱也还在——艾丽娅发现软驱里面存了好多自己的照片。 实际上这个时候，XP系统已经出来了，XP是2001年发布的。 可是到2002年，很大比例的人都不知道XP发布了。 或者说就算知道了，可能也没买光盘回来安装——没错，光盘。 这年头软件安装都是光盘，什么杀毒软件啊办公软件啊甚至是系统。 杀毒软件甚至都不是金山毒霸，而是瑞星和江民杀毒软件。 小艾丫头特别喜欢和瑞星小狮子互动，可可爱爱的小狮子反馈还不少。 桌面宠物？20年前就有啦！ 这时候的软件还不是后来那样可以向下兼容。 小艾丫头问为什么不换XP，艾如龙说可能不兼容98和95的系统。 啧啧啧，后来的艾如龙有真妈怪湛蓝宠着，别说用什么电脑了，记事情都是直接口述然后小妈湛蓝记录的。 你有高科技？ 我有贴心小秘书！ 但是如今的艾如龙，用得一手好办公软件，反倒经常帮用电脑写稿件的麻麻折腾打印机。 陆无瑕笨笨的，蠢蠢的，每次用电脑就只会打打字。 『如龙——打印机又不动啦！』 『如龙——这个是不是中了病毒啊？』 『如龙——』 噫！喊得那么亲密，多恩爱一样，以后还不是闹离婚。 小艾同学热衷于折腾这些老物件，或者说她记忆里面的老物件。 这年头升级软件要去电脑城买光盘，升级系统的话甚至还要专门找硬件的驱动。 要是有网络的话也就罢了，可是这会儿的网络还是拨号上网，网速还是以KB为单位的。 上网的时候要先开这个，再开那个，然后还要输入拨号的账号密码。 小艾丫头才六岁，上网能看什么呢？答案是什么都看不了…… 电脑城的老板拿出来两张光盘，问是要动画片还是要游戏。 小艾丫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动画片——是猫和老鼠——但是只有两集。 要是游戏光盘的话，应该是红警或者是血狮？ 艾丽娅——或者说小天使的记忆里，对于选择动画片没什么后悔的。 但是艾丽娅却qun尔玖冥⑸珊⒏⑦依III每每想起都抓心挠肝，当初要是选择了游戏的话，到底是什么游戏呢？ 这次去电脑城看了下，顺带还看到了艾如龙的事业：电脑城里卖打印机。 ……我爹是卖打印机的？ 小艾丫头在一群商贩的环绕里，看着正在搬货的艾如龙，觉得哪里不对。 这算是原创剧情吧？ 齐杰拉花难道不知道艾如龙当初是做证券生意起家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做实业生意的艾如龙很努力，很上进。 艾丽娅看了之后很感慨：果然还是搞金融来钱快…… 辛辛苦苦卖打印机卖配件，最后也没赚几个钱，那辆普桑就是最值钱的家当了。 亲妈在当调查记者，踩着一股子日韩流行风格的松糕鞋咔哒咔哒到处乱窜。 艾丽娅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亲妈的2002年款波浪卷少女风长发。 就……挺怪的，简约版本的杀马特？ 不是说不好看，亲妈怪底子在，怎么穿都好看。 但是和艾丽娅印象里面，那个永远都是一袭红裙，暴力美学之中带着优雅的女人是两码事。 艾如龙倒是很会夸夸，觉得老婆穿什么都好看，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 艾丽娅叹气不已，翻箱倒柜找出来自己妈妈的搭配，重新把红裙和风衣给她配上。 谁能拒绝给自己打扮的乖女儿呢？ 亲妈怪甚至容忍了自己女儿动用她的化妆品，在她脸上写写画画。 “好了没有？麻麻要看宝贝儿的化妆技术了哦！” 叠词词，恶心心，乖宝宝，笨麻麻。 艾丽娅把她拉到镜子面前，让她看清楚什么叫雍容华贵。 相比起日韩流行的简约杀马特风格，麻麻果然还是大红大艳高贵风更合适。 西装上衣职业长裤，外面风衣一罩，熟悉的妈妈回来了。 这年头上网还能看到不少所谓的明星妆容推荐，什么于娜啊秦海璐啊陈松伶啊官恩娜之类的。 说实话，再过二十年估计新生代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爸爸回来，妈妈问是她自己的审美好看，还是宝宝的审美好看。 艾如龙说都好看——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更喜欢这款的啦！ 艾丽娅说亲爹诶，我就能帮你到这里了！ 我懂你的，今晚我乖乖早点睡，你们不用担心我尿床。 第二天老爹有点黑眼圈，反倒是妈妈满面春风，容光焕发。 谁还不是个吸血鬼来着…… 艾丽娅很享受现在这样的生活，平静温馨，没有压力。 白天玩耍，偶尔看看书写写字，据说自己还有半年才到上小学的年龄。 艾如龙的生意开始有了起色，但是也遇到了莫名其妙的危机，比如说卖个打印机都要被同行警告威胁的。 亲妈怪安慰老公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人在做天在看。 结果当晚就提着根撬棍亲自出门了——很显然天看不看她根本不在乎，她在看就行。 第二天，原本那些桀骜不驯的同行变成了小绵羊，张口艾总闭嘴龙哥。 艾如龙拿到了一些单位的订单，量很大，生意很棒，亲妈怪甚至考虑要不要从报社辞职帮忙。 艾丽娅惊呆了——辞职——那个传奇调查记者——要当贤内助了？！ 天呐！这是我有资格看到的主线任务进度吗！ 然后在某一天，亲妈怪真的就辞职了，开始全心全意当贤内助，帮丈夫打理生意。 艾丽娅被惊得直瞪眼，上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还是看到亲妈怪在酒店里把小妈湛蓝给办了那次。 哦，那次也是我下的药，那没事儿了。 这样的生活平平无奇，艾丽娅甚至都怀疑齐杰拉花是不是转醒了。 然后——艾丽娅的家就被烧了。 “……你TM的！有你这么玩的吗！！” 第咕咕两晚，休息一下 突然要写亲妈怪的温情脉脉，还有点想象不出来。 我得整点文艺电影看看，攒攒感情。 最近吃药捏，吃饭也没吃多少，整个人晕乎乎的不太爽利。 感觉果然是老了，早几年生猛如虎，现在像是一只只会喵喵喵的病猫。 换季了，大家也要注意身体，爱你们~（づ￣3￣）づ╭?～ 第1677章-齐杰拉花：回家的诱惑 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房子，艾丽娅面无表情。 她甚至觉得面前出现了个任务前情提要—芭珊g霖m⒐另⒎⑼⑤⑧帬— [恭喜你，你重新拥有了安稳的生活，但原创的齐杰拉花并不满意，决定创死你。] [亲妈怪的关怀？不存在的，齐杰拉花也没办法写出不存在的东西！] 艾丽娅麻了…… 好好消磨我的意志不香吗？ 玩个十年八年把我玩得掉版本了，再开团不就稳了？ 非要给我上激昂+奋起是吧！ 火灾的来源并不可考，但似乎是楼下烧起来，蔓延上来的。 亲妈怪在半夜梦中惊醒，展现出了超绝的实力。 她直接徒手破开了防盗窗，然后用两条床单外加窗帘，就抱着老公和女儿速降落地。 赤手空拳的她甚至还跑回去救援邻居…… 听着那破拆墙还是门的巨响，被老父亲死死抱在怀里不能动弹的艾丽娅就很淡定。 亲妈怪葬身火海？为什么齐杰拉花会做这么可怜卑微的梦…… 事实证明齐杰拉花是要创死艾丽娅，但并非是蠢死她。 所以亲妈怪回来了，救了两家人，顺带还捞回来了一个看起来很贵重的盒子。 事后艾丽娅才知道，那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她的相册。 亲妈怪还真有闲心啊——说好的不许在危机时候注意财物呢？ 狠狠地差评！好孩子千万不要学！ “相册？” “相册——这些都是宝宝你的照片。” 想要抱起女儿，但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灰，她就还是停下。 只是那本相册被她拿着：“这是很珍贵的回忆啊，比一切财物都贵重。” 被大火吞噬的温馨的小家，已经不能住人了，需要清理很久。 艾丽娅换了一个临时的住所，看上去像是郊区的别墅。 艾丽娅有点没搞懂齐杰拉花烧掉温馨的三室两厅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抹掉我对过去的记忆？ 新的房子宽敞得过分，甚至显得有点没人气。 唯一熟悉的东西，除了亲爹亲妈，大概就是那抢救回来的相册。 “这是你8个月时，那个时候的你啊，可以扶着小床栏杆站起来晃来晃去。” 怀里抱着小艾丫头，亲妈怪的怀抱虽然膈应人，但是挺温暖的。 她用下巴抵在艾丽娅的脑袋上，指着照片，说这个是宝宝，这个也是宝宝。 噫！叠词词！ 但是这次不说你恶心心了，小艾同学发现这些照片自己都没见过。 或者说，在记忆里曾经有，但是后来没了。 难道真的是出了什么变动，现实里没有了这些记录了？ “当时我和你爸爸就好奇，你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8个月，听得懂什么？ “我就跟你说，宝宝，宝宝，你要是听得懂我说话，你就说吖——” 亲妈怪把吖字拉得很长，像是教小宝宝一样。 “我当时故意把音拖得很长，让你能够听明白，最开始你爸爸叫你，就没反应，然后妈妈叫你呢，你就很高兴地说吖——当时你就只会这么叫，妈妈叫你一声，你就会答应一声。” 亲妈怪至今提起这件事情，依旧有种欣慰兴奋的感觉。 这个能够徒手破开钢筋防盗窗，能够冲进火场里面破墙拆门救人，淡然得像是去菜市场随手买了一捆小葱的女人，提起自己的孩子第一次明确对她提出回应，半点没有淡然了。 她忍不住把女儿抱起来亲了又亲，就像是8个月的时候小艾丫头拯救了全世界。 这种简单的高兴和幸福，似乎纯粹得有点过分。 小艾丫头像是个粉嫩嫩的洋娃娃，被她抱在怀里，muamua地亲着。 “这张照片是你一岁半的时候，你拿这个盒子，眼睛都发光呢。” 那其实是一个普通的饼干盒子，而小艾丫头眼睛发光也不是因为想吃。 那个盒子颇有几分设计的巧思，寻常的猫猫狗狗小孩子都难以打开，有个精妙的卡扣。 “当时你想要打开，但是不会，也不叫妈妈，自己在那里研究。” 陆无瑕抱起女儿又是一口，举高高看着，笑眯了眼—— “妈妈当时问你要，你阿巴阿巴地自己要玩，最后居然打开了！” 小艾丫头歪着脑袋：“巧合？” “不不不，不是巧合，你超级开心的，眼睛亮亮的，还不会说话，但是很开心，你有这个天赋！” “……” “宝宝好聪明~为什么宝宝这么聪明？因为是妈妈的孩子！” 啊……行吧，你开心就好。 小艾丫头一脸生无可恋，被妈妈抱着闻奶香。 就是说咱断奶好几年了，你亲几口差不多得了啊。 哎呦还亲……口水…… 陆无瑕说小艾同学的天赋，说她一岁半就能认字，还能学着看妈妈的稿子。 她写的稿子全都是字，没有图片。 但是小宝宝就能分辨哪边是正面，哪边是拿倒了。 反过来给她，她也会转过来正着看——虽然看不懂。 妈妈说着自己的判断，讲述着小艾丫头一两三岁时候的事情。 她认为需要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增加母子之间的沟通。 这有助于孩子长大之后和别人沟通，是一种基础的认知的构建。 艾丽娅心说好家伙，原来亲妈怪还研究过教育学。 那你后来怎么搞成了那个样子？ “你小时候特别喜欢那种会响的玩具，但是呢，你很没有耐心哦。” 她翻过几页照片，小艾同学的玩具乱七八糟在背景里面到处都是。 一般是些小花棒，小彩球，塑料小动物，就是那种抓起来一摇一捏就会发出响声的东西。 “6个月以后，你就会爬会坐了，喜欢抓东西，妈妈就把玩具放在床上，等你自己拿。” 小艾丫头什么都喜欢，但是什么都拿不长久，不安分。 相册里面甚至还有好多张光盘，亲妈怪挑了一张放到电视里，看到小艾丫头呀呀乱爬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记者的职业，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老艾同志生意就已经小有起色了。 反正在艾丽娅还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家里的DV机，还给她拍了不少视频刻录了光盘。 只见小艾丫头抓起一个玩具，摇一摇，就扔在一旁。 爬向另外的玩具，抓起来摇一摇又扔向一边。 一会儿工夫就抓遍了床上的所有玩具，很快就没有兴趣了。 于是开始吵闹，要让大人注意她，这么多玩具都不爱玩，看着她可是真费劲。 怎么办呢？艾丽娅看着电视里面的自己。 亲妈怪很有耐心地陪她玩，但并非是无底线地迁就她，而是开始改变方式。 她只把一件玩具放在床上，其他玩具统统收起来。 结果小艾丫头抓起床上仅有的这个玩具，四处看看，没有其他可以选择。 就拿着这个玩具摇来摇去，看来看去，摇得不耐烦了扔掉。 扔掉了，看看周围又没有别的玩具，无奈之下又回过头来抓起这件玩具…… 实在没有了耐性，好多分钟之后，才开始叫喊哭闹以引起妈妈的注意。 这时陆无瑕再收起旧玩具，换上一个新玩具，她立刻又兴奋起来，抓起新玩具玩上一会儿。 “对于孩子来说，注意力的集中是非常有限度的，很快就会消耗光。” 轻轻地摸着女儿的头发，亲妈怪声音温柔，如同呢喃—— “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妈妈舍不得你吃苦，所以想要培养你的注意力，就只能这样，妈妈小时候要练功的哦，早上起来要打拳站桩，那个时候妈妈可没有这些玩具……妈妈想给你最好的，宝宝以后要乖乖的，好不好？” 六岁的小孩子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艾丽娅叹了口气，小大人一样说好吧好吧，于是陆无瑕便只是笑。 但是不得不说，不管是蓝星的小天使还是地球的小天使，似乎确实都有安静专注的天赋。 两岁的小艾丫头开始玩耍搭积木，但还摆不出个什么名堂。 只知道往高搭，由于不稳，稍微高一点积木就会倒下来。 搭不成功，小艾丫头就很不耐烦，哭着喊着向妈妈求援、 『你给我搭！你给我搭——』 使劲拽妈妈，让陆无瑕跟她一块儿搭。 纪录的视频里，陆无瑕正在写稿子，闻言没有半点不耐，但是却也没有立刻迁就。 “这个时候实际上是你在玩的时候碰到了困难，妈妈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当然是给积木一脚，然后说积木坏坏，宝宝不哭啊！ 好想大街上看到大家都这样的…… 哦，还可以说积木脏脏，粑粑，臭臭，不玩。 但是记录视频里面的亲妈怪，居然在鼓励两岁的小艾丫头，耐心可怕得要命。 『宝宝真棒！』 『搭高高——』 “有很多事情，妈妈不能立刻答应你，因为这样的话以后你遇到类似的事情，就只会依赖妈妈。” 陆无瑕抱着女儿：“妈妈总有一天会不在你身边的，到时候呢，宝宝要坚强，要好好地，好吗？” 这就是你把小天使放养的理由？ 还是说，这个原创剧情里面，有什么即将把你创死的存在，让你其言也善？ 温情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很快亲妈怪就因为工作的事情去忙碌了。 艾丽娅换了个地方继续享受生活——但是相比起温暖的小家，这个大别墅反倒显得过于空旷。 中午吃完饭，小艾丫头昏昏沉沉正打算睡个午觉，却不料门被打开。 她还以为是安姨或者亲妈，结果抬头一看，居然是个看起来很新嫩的姑娘。 ……啊？小妈？ 看着年轻版本学生气十足的湛蓝，艾丽娅瞪圆了眼睛。 坏了！家人们，齐杰拉花用心大大滴坏啊！ 她是要让我在虚拟的温情和现实的温情里面二选一啊！ 祂甚至还打算用真妈怪来狠狠地破坏我爸妈的家庭，让我再度陷入离婚复合主线任务的痛苦之中！ ……等下，有哪里不对。 好像这个主线任务，不是因为小妈，而是因为亲妈怪到处跑？ 那么如果她不当调查记者，而是安心当个贤内助，也没有神仙姐姐的沉睡，岂不是就夫妻恩爱了？ 那样的话，湛蓝的位置又在哪里呢…… 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问清楚这个看起来像是刚毕业的小妈是来干嘛的。 “小妹妹——你就是小艾丽娅吧？你妈妈呢？你知不知你爸爸的取货单放在哪里啊？姐姐是你爸爸的新助理！” 说着湛蓝又拍了拍脑袋，哎呦喂自己犯蠢了，这孩子才五六岁的样子，知道什么啊。 可是没想到这小丫头只是用非常微妙的眼神打量了她一阵，摇摇晃晃去到书房，取出来一叠文件。 “呐——” “……” “取货单。” “不、不是……小妹妹，你不怕姐姐是骗子吗？” “姐姐你有钥匙诶。” “万一姐姐是小偷呢？” 艾丽娅扯了扯嘴角，六岁怎么了，六岁就不能杀伐果断了？ 隔壁柯南每天biu一次毛利小五郎也没见手软，杀人现场跟一日三餐的下饭菜一样习以为常。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小艾同学于是施展出无人能挡的卖萌神技：“姐姐——抱抱——” 湛蓝只坚持了一秒，瞬间破功，将小丫头小心抱起。 “宝贝你身上好香啊，是香水的味道吗？” “姐姐也香香的……” 十多分钟之后，急匆匆赶回来的陆无瑕打开门，看到的就是小丫头和湛蓝一起看蜡笔小新的场景。 “你们——” “啊！老板娘！”湛蓝惊慌站起，然后反应过来怀里还有个小的，赶紧又抱住。 “我听如龙说你来拿东西，我刚才有事出去了，将将错过……你拿到了吗？” “小——小姐拿给我了，小姐很聪明呢。” 湛蓝小心翼翼地抱着扒拉着她脖子的小丫头，不吝夸奖。 艾丽娅没想到亲妈怪和真妈怪的见面会是这样的，还挺不习惯。 毕竟见得多了的是这俩的相爱相杀…… 据说亲妈怪黑化的时候，能够平稳靠近她身边的就俩人，一个艾如龙，一个湛蓝。 什么？艾丽娅自己？ 艾丽娅不需要平稳靠近——揍她！用拳头！ “孩子给我吧。”亲妈怪抱走小丫头：“我女儿不怎么亲人，但是看起来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是这样吗……”依依不舍地把孩子交出去，湛蓝捏着衣角：“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哦对了，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看看孩子。” 抱着小艾丫头摇晃的陆无瑕，疑惑地看着丫头伸手要小妈抱抱的动作：“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好！！” 第1677.5章-这一定是齐杰拉花的诡计！ 打从上次来家里拿资料之后，真妈怪来得越来越频繁了。 后来艾丽娅才知道，之所以换到郊区住址，极有可能是因为湛蓝也在这边居住。 甚至就连上次来拿资料，也是看在她家里离得近，找得到地方的份上。 老爹的生意越做越大了，已经有了小规模的公司，有了好几个新的门面。 亲妈怪的贤内助定位越来越清晰，甚至已经正式辞去了调查记者的职务，只做为独立撰稿人。 艾丽娅说坏了——齐杰拉花这个原创实在是好有东西！ 它好懂自己家庭的矛盾啊…… 齐杰拉花：谢邀，好歹也是文明毁灭见证者，什么家长里短没见过？ 艾丽娅原本以为，湛蓝是来破坏自己的生母和生父之间的感情的。 毕竟从切入视角来说，实在是不怎么容易想得到第二种可能。 但是齐杰拉花太懂了，以至于艾丽娅都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祂想要的展开。 可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这事儿，得从上次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开始。 …… …… 自从来到艾丽娅的家里，拿了资料，湛蓝也算是认门了。 偶尔小艾丫头会在散步的时候，见到湛蓝牵着一条大金毛路过。 这倒不是她的狗，而是她房东的狗狗——房东是个老太太。 温和的老太太给湛蓝很优惠的居住条件，而作为回报，湛蓝经常帮房东老太太做家务、遛狗。 单从这个相处模式来看，老太太倒也是个很好的人。 可惜的是大家都是背景板，艾丽娅从头到尾也没见过这个提供了住处的房东NPC。 只知道在天海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对方把别墅的一间主卧租住给湛蓝，一个月才六百块。 虽然零几年的六百块已经很多了，毕竟这个时候天海市的人均工资也才两千多。 但这是别墅诶！ 就连小艾丫头能够住在这里，也是因为亲妈怪的‘娘家底蕴’而不是老艾同志的艰苦奋斗。 艾丽娅说我懂，环溪观嘛，有的是家底。 艾如龙先生，你应该做的不是做生意，而是抱紧你妻子的美腿，成为世界第一软饭男。 可惜的是艾如龙先生并不这么觉得，每天起得比鸡早，回来得比狗还晚。 艾丽娅一天只有两次见到他，一次是早上总会吵醒小丫头，和老婆亲亲然后去开工。 艾丽娅就奇了怪了，你们夫妻俩恩爱，那么干嘛让亲妈怪抱着我睡？ 你们互相抱着睡，难道我六岁了还会尿床不成？ 然后就是晚上回家，再晚回来，都得和妻子你侬我侬一阵。 这种时候，往往已经睡着了的小艾丫头，就会乖巧地翻个白眼然后打个滚从亲妈怪怀里爬出来。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恩爱了，去洗澡睡觉吧。 别墅隔音超级好，艾丽娅根本听不到隔壁打架的声音，但是谁家晚上洗两次澡的？ 唉，父母太恩爱了有时候也是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艾丽娅实在是想不到艾如龙先生怎么和湛蓝小姐展开一段感情。 更何况湛蓝小姐虽然是助理，可是似乎活儿并不如何多。 早上遛狗回来，才溜溜达达去上班，晚上按时下班，比老板回来得还早。 是公司草创时候福利就这么好，还是因为湛蓝小姐太佛系，没有上进心？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种时间错位下，艾丽娅反倒对后续的展开很是有些好奇。 她把注意力挂在艾如龙那边，旁敲侧击地打听，想要知道老艾是怎么展开办公室恋情的。 而在这个缺口，湛蓝却不知不觉地就入侵了她的生活—— “进来吧，开锁匠也得雨停了才能来，你先去洗个澡，我给你拿衣服。” 大雨天，牵着大金毛的湛蓝狼狈地被家庭主妇贤内助亲妈怪领进来。 原因很简单，老太太出门去隔壁城市看自家孩子了，湛蓝一时之间忘了带钥匙。 遛狗回来发现大雨瓢泼，狼狈地站在门廊下避雨，被回来的亲妈怪捡到了。 亲妈怪这人吧，你可以说她有一万个不好，但是你不能说她心肠坏。 大家都是女儿家，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把人领回来，说我有干净衣服你洗个澡换上吧别感冒了。 甚至她还有空顺带把大金毛也给洗了…… 艾丽娅歪着脑袋看面前的大金毛，后者也在吐着舌头看她。 金毛这种犬种，狗生价值观非常简单——这个世界上没坏人，这个世界上也没好狗。 它对于其他狗狗的嫉妒心非常重，尤其是对于小型犬，态度恶劣。 但是对于人，它就很容易达成共识，来者不拒。 所以金毛经常被当做搜救犬、寻回犬、导盲犬，但就是不能当成警犬军犬看家护院犬。 原因很直白——这家伙看家护院，说不定能和小偷也达成共识…… 亲妈怪展露了一番立足于两脚兽生态顶点的威慑力，大金毛很乖巧地摇尾乞怜。 于是亲妈怪就放任大金毛和小艾丫头玩耍了…… 就是说，哪怕西伯利亚金渐层，在亲妈怪面前估计也得趴着。 什么叫生物链巅峰生物啊？ 大概这种隔着好几十米瞪一眼就能让大狗狗夹着尾巴呜咽的就叫巅峰生物吧。 小艾丫头枕着大金毛，后者乖巧地趴着也不动弹，任由小丫头折腾。 而湛蓝则是颇为拘谨地扯着身上的宽松衣裳，头发湿漉漉的：“实在是太谢谢您了……” “不用那么客气。”亲妈怪拿着吹风出来：“你为如龙工作，也叫我一声老板娘，大家都是自己人。” 她给湛蓝吹着头，落地镜子面前，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大抵二十岁出头的青春湛蓝，和已为人妻的少妇陆无瑕，构成一副春华秋实皆美满的曼妙画卷。 “衣服是不是太紧了点？” “没、没有……” “你身材比我好。”亲妈怪只是笑笑：“这是我最宽松的裙子了，之前怀着小丫头的时候穿的，你别嫌弃。” 小艾丫头看着这俩，打了个哈欠，心说亲爹现在在干嘛呢？ 哦，亲爹好像是去隔壁城市考察去了，准备开新的分店。 生意还真是蒸蒸日上啊…… 有了第一次打交道，后续湛蓝拜访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 偶尔她会带一些家常特产过来，给小艾丫头尝尝，艾丽娅这才知道真妈怪湛蓝祖籍居然是米脂的。 米脂祖籍，生在苏杭，难怪长得美艳却如此温婉碧玉。 亲妈怪的祖籍已然不可考，毕竟她是被收养的孤儿，但是从小是在北地长大的。 说起来艾丽娅还没见到过外婆呢——我外婆呢？我神仙姐姐呢？ 齐杰拉花表示自己不到啊，还是看看创死你的剧情吧！ “这个真好吃！”湛蓝双眼放光：“姐姐棋⑵衫零死 久七鏾事囷你怎么做的？！” “就正常做啊。”亲妈怪擦着手，围着围裙的她看起来一副居家模样：“最近天气热，冬瓜盅很适合热天吃。” 小艾丫头吧嗒着嘴，更坏了——亲妈怪居然成了超级无敌大厨！ 湛蓝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陆无瑕，后者让湛蓝多吃点。 “本来打算做给如龙的，可是他最近工作忙，来不及回来吃饭。” 陆无瑕坐下，双手托腮看着湛蓝和小艾丫头吃饭。 “或许过段时间，公司那边得弄个食堂了，我有点担心如龙不好好吃饭……吃吧，不用看我，我吃过了。” 天气热，已然入夏，湛蓝的工作却日渐清闲。 早上牵着大金毛出来遛弯，似乎是觉得自己女儿很喜欢大狗狗，所以陆无瑕很愿意招待湛蓝带狗狗过来。 骑着大金毛的艾丽娅叹气，有没有可能自己喜欢的是湛蓝，而不是狗狗。 ……好吧，虽然那狗狗也很可爱。 而且出门必然牵绳子，把绳子放开它自己都会咬着绳子找主人。 艾丽娅还抱着大狗狗玩，浑然没有察觉湛蓝姐姐看自己妈妈的眼神，已经逐渐不对。 陆无瑕对湛蓝很好，或者说她温柔起来，对谁都好。 她教导湛蓝学习，写东西，怎么从那些大而化之的报道里寻找可用的信息。 她教湛蓝做饭，洗菜切菜，挑选食材，教她怎么用一把刀做出精妙堪比大厨的雕花。 她早上去锻炼，绕着小湖跑步，湛蓝就牵着狗狗跟在后面。 中午吃饭的时候，只有半天班的湛蓝往往就一边说着打扰了，一边坐在小艾丫头旁边端饭一起吃。 下午如果没有班，那她会过来喝下午茶。 小艾丫头在看电视，陆无瑕看书的时候顺带看一下孩子，湛蓝就看着陆无瑕。 每次陆无瑕问她怎么了，湛蓝就会红着耳根移开视线，说没什么，姐姐好好看。 可能是因为听多了夸奖，陆无瑕只觉得小姑娘脸皮薄，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个温柔、坚强、飒爽的大姐姐，杀伤力到底有多大呢？ 湛蓝不知道，她只是看着陆无瑕的眼神，逐渐微波潋滟，泛着粼粼水光。 …… …… “姐姐……姐姐？” 小艾丫头拍着桌子：“姐姐——玩——” 湛蓝回过神，赶紧跟小艾丫头道歉：“好好好，玩，玩什么呀？” ……所以你到底会不会玩飞行棋？ 这又不是和阿尔法狗下围棋，你还需要长考的？ 湛蓝丢下一枚骰子，撩起耳边的落发，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宝宝啊，过几天，你妈妈生日对不对啊？” “嗯……”正在研究怎么丢骰子的艾丽娅头也不抬：“生日……蛋糕……” 当宝宝有个好，就是不用鸟大人。 甚至回答都不需要思考，随便糊弄就好，他们总能够脑补出来意思。 生日？生日就吃长寿面和蛋糕，还能有什么，吹蜡烛许愿？ “陆姐姐，喜欢什么啊？我想送她一份生日礼物……” 小艾丫头抬起头，然后指了指自己：“我。” “是是是，妈妈最喜欢宝宝了，姐姐是说——除了宝宝，还有什么呢？” “爸爸！” “……除了爸爸呢？” “Emmm……甜酒？” 艾丽娅歪了歪头，亲妈怪还真没什么喜好。 非要说的话，她挺喜欢喝艺陵一（七9）⑷五jtiu罒久坝凌梦葡萄酒的——不是那种名贵的什么酒庄的酒，就单纯的葡萄酒。 而且喜欢的是山葡萄那种甜口的，艾丽娅撑起小身板儿，过去翻了翻，拖出来一个木箱子。 “葡萄——酒！” 这玩意儿五十块钱一瓶，亲妈怪晚上看书写东西累了就喜欢喝点，勤俭持家得要命。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女人？ 长得好看不说还能相夫教女，写得一手好文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关键时候还能变身成武林高手——就差变成变形金刚了——但也很完美了。 湛蓝若有所思：“葡萄酒啊……” …… …… “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了？” “今天你生日。”艾如龙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盒子。 “一天加班不可能大富大贵，我今天什么都不管，想好好陪陪我最爱的好老婆。” 陆无瑕脸颊微红，帮丈夫脱下外套：“宝宝还在呢，教坏孩子……” “宝宝——爸爸今天不加班，陪你玩~” 艾丽娅嫌弃地推开老父亲的脸，谁要你陪着玩。 我和麻麻正在玩军棋，我都快赢了，小纸条都剪好了准备舔口水了。 陆无瑕围上围裙：“你回来得太早了，我还没做饭呢。” 放下女儿，艾如龙从后面抱住陆无瑕：“做什么饭，我让人送点来，今天晚上吃烛光晚餐。” “还是家里做的好，而且宝宝不爱吃酒楼的，那些菜调味料太重……” 正说着话，门铃响起。 艾如龙疑惑：“这个时候——谁？” “可能是小蓝。”陆无瑕笑了笑：“她家房东去看孩子了，她这段时间一个人住，我经常留她吃饭。” “哦——”艾如龙恍然，他确实对这事儿有印象，妻子提过。 门口打开，穿着一身非常好看的裙装的湛蓝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一瓶打着蝴蝶结的红酒。 “陆姐姐，听说……听说你今天生日……” “是，不过不是我生日，是我师傅收养我的日子。” 陆无瑕接过对方双手递上的礼物，很是有点惊喜。 “谢谢，这款酒我很喜欢——你还没吃饭吧？进来吧，一起吃晚饭。” 湛蓝进来才发现老板也在，赶紧拘谨地打招呼，艾如龙示意她放松点。 “很谢谢你这段时间陪无瑕和小娅，这地方太偏了，没什么人气，多几个朋友总是热闹点。” 小艾丫头轻车熟路地爬进湛蓝的怀里，艾如龙哈哈大笑，说女儿很喜欢她。 没了小丫头在怀里，艾如龙挽起袖子去厨房，帮妻子做饭。 陆无瑕嘴上嫌弃他笨手笨脚，可也没往外赶，只是笑着说什么，默契地一起忙碌。 湛蓝最开始还在笑，可是看着看着，就笑不出来了。 陆无瑕切下一块酱肉尝了尝咸淡，看到艾如龙望过来，便又切了一块给他。 艾如龙一把揽住妻子的腰，从她嘴里直接叼走另外一半，顺带还亲了一口五香味的红唇。 陆无瑕嗔怪地拍着他，示意家里还有客人呢，不像话！ 艾如龙爽朗大笑，不以为意——我自己凭本事娶的老婆，我还不能亲热一下？ 湛蓝垂着头，额前的落发覆盖住面庞，遮住了那表情。 在她怀里的艾丽娅只觉得脸上有水滴，她摸了摸，心说什么东西。 难道这剧情直接创创子到了丧尸片，天花板上一只舔食者滴口水下来？ 恐怖片都喜欢这么吓人，六岁的小艾丫头捏着遥控器，抬头往上看，心说狗东西好胆。 但是抬头看的时候，却发现那水滴并不是什么舔食者的口水，而是湛蓝的眼泪。 “……姐姐？” “嗯……啊？”慌忙擦了擦眼角，湛蓝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了宝宝？” “姐姐——哭？” “这个啊，这个……刚才没注意，眼睫毛掉眼睛里了，没事儿。” 揉了揉眼角，湛蓝眼眶微红。 端着一盘菜出来的陆无瑕听到，关心道：“眼睛没事儿吧？别用手擦，容易感染，我去给你拿滴眼液。” “没、没事！”湛蓝慌忙站起来：“没事儿，姐姐您忙，我之前——我家里有药的，老毛病了，我回去了，我还有点事儿，先回去，您生日快乐——老板再见，宝宝再见，姐姐明天带狗狗来找你玩。” 说着她赶紧又擦了擦眼角，然后看着陆无瑕担心的表情，挤出灿烂的笑容，落荒而逃。 艾如龙端着汤出来，甚至都没听清楚之前什么事儿：“怎么了？” “小蓝眼睛弄到了……唉，我倒是觉得因为你在家，她多少有点不适应，找个借口回去了。” “我怎么了？” “你是她老板，这谁能放得开？” “那你还是她老板娘呢！” “我们都是女的，女人的话题你不懂——算了，没事儿，待会儿我给她端份汤过去。” 陆无瑕擦了擦手：“小姑娘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心思多心里累，都很正常，你在公司那边要注意一下下属的心理健康问题，还有之前我跟你商量的食堂，是该开了，好几十号人老是点外卖也不像话……” “好好好，你说了算——天大地大老婆最大，今天你说什么，我都听！” “真的？” “当然！” 陆无瑕微微一笑，揭开盖子：“那你把这个喝了。” 看着锅里那老大一只鳖壳，艾如龙脸色微变，然后一咬牙：“喝！我最爱喝这个了！” “什么？”小艾丫头踮着脚尖扒拉桌沿。 “宝宝不能喝，大人喝的汤，宝宝喝了会上火，宝宝喝冬瓜盅好不要呀？” “好——” 第1677.7章-明明想好了剧情就是不好写，太怪了 湛蓝阿姨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小艾丫头这么想着，在日历上画了个圈。 她知道这是幻梦，齐杰拉花的阴谋诡计，但这日子她还挺喜欢的。 而且相比起来现实时间，这里哪怕再过几个月，也不过是多几分钟的事情。 齐杰拉花在等艾丽娅彻底沉沦，艾丽娅何尝不是在反向钓鱼。 笑死，真以为我会很喜欢亲妈怪的温柔？ 能加点妈妈带我去游乐园玩的剧情吗？ 哦不加啊，不加就算了，行吧，其实我也没有很想加。 笑死，我都不在乎的，我看不上这些。 亲妈怪挺一般的，哈哈哈。 搞笑死了，齐杰拉花真的很装…… “小妈——咳——妈——” 艾丽娅本来想问小妈为什么没来，结果差点问错人了。 现在的陆无瑕，可不认什么小蜜舒湛蓝…… “怎么叫小妈妈？你这孩子。” 陆无瑕熟练地放下笔，把小丫头抱在怀里摇啊摇：“又想去哪里玩了？” ……有这么明显吗？ “游乐场！” “好好好，明天就去好不好啊。” “今晚就去——有花车！有烟花！” “行吧，妈妈看看啊……今晚……” 抱着孩子到日历旁边看了看具体的时间：“今晚你爸爸有一个应酬呢，刚好我们去游乐场玩还能接他。” 老艾现在的事业，已经进化到了应酬都是工作范围的地步了。 亲妈怪对此很宽容：她是真不相信艾如龙先生还有那个能力在外面招惹别人。 艾丽娅说啊对对对，就那药膳，狮子见了都得打哆嗦。 也就环溪观底蕴猛，能够一边疯狂压榨，一边还能给人补充元气不影响工作了。 欲望？那玩意儿不存在的——龙精虎猛，但是心如止水。 所以环溪观当代最发达的技术可能不是什么墨家游侠啊机关术之类的，而是汉方媚药。 毕竟这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艾丽娅说金先生才是现实里面的受害者。 就真的，金夫人这种存在，扔异世界都得是纯爱魅魔种族…… 亲妈怪言出必践，说带孩子出去玩，就带孩子出去玩。 工作？那是什么？ 我家宝宝才是天下第一可爱的孩子，陪她玩是天下第一重要的事情。 小艾丫头沐浴着母爱，小嘴儿咧得那叫一个灿烂啊。 什么军团长不军团长的，别来打扰我，我怕我妈误会…… 下午去游乐园，小艾丫头蹦跶着去玩爱丽丝梦游仙境迷宫。 亲妈怪笑眯眯地拿着相机给她拍照，母女之间其乐融融。 直到游乐场开始花车巡游和放烟花了，一通电话打过来，让亲妈怪皱起了眉头。 …… …… “艾总——喝点嘛！” 酒桌上，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劝着酒，让艾如龙多喝点。 艾如龙连连推辞不胜酒力，于是对方就开始劝艾如龙带来的下属喝酒。 小秘书湛蓝就混杂在其中，被劝酒也不敢抗拒，只能闷头就喝。 大抵是喝得急了，她脸颊涨红，捂着嘴踉跄冲出了包间。 艾如龙皱起眉头——倒不是对她生气，而是担心她——然后让另外一个女员工去看看。 至于说这个见鬼的客人，还真不能得罪，哪怕不爽他也得暂时虚与委蛇。 女员工跟着湛蓝来到洗手间，看着对方趴在洗手台上干呕的样子，连忙给她拍背顺气。 “你啊你，喝这么急做什么……要不你先回去吧？你家里人在这边吗？来接你一下？” 湛蓝连连摇头，说自己没事儿，只是刚才喝猛了。 “周姐，我没事的，我们回去吧。” 女员工劝说无果，只能叹气，拉着小姑娘重新回到饭桌上。 “哈哈哈！这不是洗洗脸放放水就又好了吗？来来来，你一杯我一杯，感情深一口闷！” 见鬼的客人解开领口的扣子，拿着酒杯就往湛蓝手里塞。 湛蓝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可却只是挤出笑容，强作欢笑：“好，我干了，您随意——” 艾如龙深吸了一口气，刚想站起来说这单子TM的要不别干了。 可是房门就被敲响，一个红裙靓女拿着一瓶酒进来：“抱歉来晚了，这瓶酒不太好找，花了点时间。” 醉眼朦胧的客人甩了甩头：“艾总，这是——” “这是我夫人。” 艾如龙站起来，不动声色按住陆无瑕，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怕你喝多了出事儿，小冯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让我来开车接你，他喝了酒没办法开车。” 小冯是艾如龙的属下兼职司机，之前也在桌上，被强迫干了一整瓶。 这年头酒驾查得还不严格，但是陆无瑕对此倒是很在乎，严厉要求一定不能喝酒开车。 小冯于是只能打电话给老板娘，说您待会儿亲自来接大哥回去吧。 艾如龙叹了口气：“这人不好搞……” “知道，不过就是喝酒而已，小事，我让安姨来开车了，等下送我们回去。” 陆无瑕走过去，瞥了眼桌上的情况，放下酒瓶，从湛蓝手里拿过酒杯。 “王总，这杯算我的，我来晚了，自罚三杯。” 说罢她仰头一口喝光了那杯酒，放下酒杯的时候还擦了擦湛蓝那沾着水滴的眼角。 “没事儿，有我在呢，你这妆都弄花了，沾上酒了，去洗洗吧。” “艾夫人很怜香惜玉啊！” “这是我妹妹，挺好一孩子，没见过世面也喝不了多少——王总今天赏脸，那不妨喝个尽兴，我陪你。” 湛蓝呆呆地看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红色裙子的身影，表情茫然得就像是喝断片了一样。 她这段时间躲着对方，就是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愿意再去看到。 为什么……为什么又会出现呢…… 是因为自己喝酒喝太多了吗？ 陆姐姐真好看啊…… 看着她的表情，陆无瑕只是温和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几天都没来家里，是工作很忙吗？我还做了你喜欢的菜呢，小娅也很想你。” 王总煞风景地一顿酒瓶，摆出豪气干云的模样。 “艾夫人——你要是能干了这杯！我就佩服你！” 陆无瑕风轻云淡，优雅得像是从T台上走下来的大明星。 “好，请——” 第1678章-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房门响起，醉醺醺的艾如龙被搀扶着，率先送进门里。 小艾丫头歪了歪头，看着房门后的两个人。 单手搀扶着艾如龙和湛蓝，陆无瑕的脸颊微红，大抵是喝酒也有点上头。 可毕竟她是江湖高手——江湖高手总得很会喝才行——于是还能把人送回来。 门口是开车的安姨，带着几分埋怨的声音，大抵是劝说陆无瑕何必呢。 什么何必？ 环溪观的天下行走，当代观主，何必因为一些所谓的金银一些所谓的钱财，去陪人喝酒？ 陆无瑕便只是笑：“没事——” 小艾丫头挂着门，小小的孩子拉住门把手，等爸爸和妈妈们进来。 陆无瑕把两人放到客厅，自己倒了杯水，这才把艾如龙送回房间。 湛蓝躺在沙发上，迷迷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小艾丫头在戳她的脸蛋儿。 “宝宝……” 伸手把小艾丫头抱在怀里，湛蓝把头埋在她脸蛋儿边上嘤嘤嘤地抽噎。 陆无瑕擦着手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颇为好笑地把小艾丫头从湛蓝的怀里扒拉出来。 “你湛蓝姐姐喝多了……我得跟你爸爸说这事儿，以后不许去这种酒局了，那些家伙就是酒蒙子，没轻没重的。” 她把小艾丫头放到一边：“宝宝去给湛蓝姐姐倒杯水好吗？” 小艾丫头点点头，吧嗒着小兔子的拖鞋离开。 陆无瑕撩起湛蓝的落发：“小蓝？小蓝？” “姐姐……呜……姐姐……” 湛蓝迷迷糊糊地看着陆无瑕，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扎进她怀里。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陆无瑕哭笑不得，这孩子。 “我喜欢你……” 她嘟囔着，抱紧了陆无瑕：“我好喜欢你……” 陆无瑕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安慰孩子一样：“好好好，我也喜欢你。” 这个时候的陆无瑕，温柔得像是皎洁的月光，如同爱世人的女神一样，俯瞰着人间。 她的眼帘垂下，眼眸低低地望着，脸上的表情圣洁如同神像。 湛蓝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还是接着酒劲想要说什么，挣扎着从她怀里脱出。 而小艾丫头抱着水来到客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另外一个场面—— 陆无瑕仰面躺在地毯上，黑发铺开，衣领被扯了一个口子，看起来柔弱被动。 湛蓝撑在她的身上，垂着头用满是侵略性的眼神看着这个好姐姐，咬着唇像是一头小豹子。 黑丝在窗外的夜风下拂过，撩拨着不知道是陆无瑕的脸颊，还是自己的心弦。 就在湛蓝俯下身子的时候，陆无瑕声线冷了下来—— “好妹妹，你喝醉了——” 眨眼之间，攻守之势逆转，湛蓝被她轻而易举地掀开，按在沙发上。 小艾丫头呆萌地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有种清澈的愚蠢。 当然啦，内心是很挣扎的。 卧槽！齐杰拉花你好会啊！ 刚才那个画面是我可以看的吗？ 哎呀怎么办——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但是小妈本身就喜欢亲妈怪啊！ 作为默许亲妈怪实行一夫一妻制的始作俑者，艾丽娅才不会搞什么棒打鸳鸯的事情。 毕竟在现实里，让这仨一起幸福生活，远比做恶人驱逐其中某一个来得合适。 或者说真要赶走一个的话，那也该是亲爹。 艾先生，身为男人是该承受多一点的。 为了你夫人和妻子的幸福，请你什么也不要做，就这么看着吧！ 但是陆无瑕很显然不这么想，或者说这个原创剧情里面的陆无瑕，并无别的心思。 湛蓝被陆无瑕按着，转了个身子。 姐姐说这都是误会，妹妹就似乎睡了过去。 小艾丫头抱着杯子，被陆无瑕接过，一切似乎都是错觉。 但是艾丽娅却分明看到，湛蓝眼角滑落的眼泪。 …… …… 『日记——正经人谁写日记啊——算了我还是写吧。』 艾丽娅又不是什么正经人，平时亲妈怪会出去忙碌一下，所以艾丽娅干脆写日记玩。 至于说被发现了怎么办？ 拜托，这毕竟是个齐杰拉花造出来的幻境而已，难道还能变成现实不成。 『我身上二分之一的DNA来自于深爱母亲的父亲，继承这一点，我也深爱着……』 好像不对，写错了，划掉重新来。 『湛蓝姐姐喜欢妈妈，这是我能够看得见的，没理由妈妈看不见。』 『今天湛蓝姐姐也没有来。』 『今天，湛蓝姐姐还是没有来。』 『湛蓝姐姐大概是不会来了，但似乎也没有辞职。』 艾丽娅打听着爸爸的工作，了解着他身边的人。 艾如龙在不久之前，遭遇了一场事业危机。 家里的大火，似乎也和那次危机有重叠的影子。 但是毕竟事情已经解决了——湛蓝也是帮助解决这件事情的人之一。 艾如龙的事业落入低谷之后，难以为继，原本是打算退出不干了。 用亲妈怪的话来说，不能什么都自己扛着，一家人应该互相承担。 是，你是家里的顶梁柱。 你会担心有一天，没办法给妻子女儿生活的基本保障。 你需要担心孩子吃不起有营养的饭菜，上不起好的学校。 担心哪天生病了，家里就连看医生的钱都没有。 那样的压力在你的肩膀上，把你的脊梁都压垮了——但是—— 家里还有我呢…… 哪怕她写稿子，也是能够养活丈夫和女儿的。 所以不要担心，如龙，我一直都在，我爱你，就像是你爱着我和孩子一样。 这个版本的亲妈怪，强得简直超模了，非法禁卡一样的强度。 这种角色只消出现在卡组里，能够抽到手，那就已经直接决定了比赛的胜负。 小蜜舒湛蓝完全没有靠近艾如龙的机会才对！ 但是，事情绕回了艾如龙的事业危机：一场烧毁了一切的大火。 大火不仅在店面燃起，还把艾丽娅的小家给烧了。 心灰意冷的艾如龙想过退出商界，但是他的员工们有一批人留下了。 他们以为艾如龙退出，是因为资金无以为继。 所以他们抵押了自己的房子车子，甚至是借钱，也凑了一笔新的启动资金，给艾如龙。 他们说——大哥！带我们再冲一次吧！ 十八个员工，有男有女。 湛蓝是第十九个，这和钱财无关，单纯是她是新员工，并不知道这样的计划。 在凑到了一笔钱之后，她拿出了自己的小小积蓄，但是重新振作的艾如龙说已经足够了。 可湛蓝也被大家认可，由此继续在艾如龙身边工作，并且因为学历最高，成为了艾如龙的助理兼秘书。 亲妈怪偶尔晚上会出去忙点事情，小艾丫头能闻到血腥味。 大概是在这个版本里面，商战变得有点高端甚至是极端了。 想想也是，放火可还行——用物理商战手段，去招惹环溪观的人？ 有了亲妈怪的背后护持，艾如龙的生意重新做起来，短短时间里就越做越大，走向正规。 如今的规模远超之前，有了正经的公司，偌大的新的一层办公楼，小两百个员工。 但是之前的那十八个员工外加湛蓝姐姐，依旧是最核心的心腹，被他委以重任。 湛蓝没有离开，但是也没有再来，似乎醉心于事业。 可真的是这样吗？ 『今天爸爸回来，衣领有口红印，但是他似乎没发现。』 『第二次了，悄悄帮着擦了，但是似乎亲妈怪开始怀疑了。』 『爸爸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湛蓝姐姐的香水味。』 当初有几首歌挺火的，但都是那种歌词内容抓心挠肝的。 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他说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我为他保留着那一份天真~关上爱别人的门~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我鼻子犯的罪——真以为亲妈怪闻不到这么熟悉的味道啊？ 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误会巧合，三次四次，这又算是什么？ 小艾丫头记录着父亲的变化，似乎所有的一切剧情，都在诉说着一个事实。 艾如龙！你在外面有人了！ 而且这个人还是湛蓝姐姐！ 但是事实，是这样的吗？ 亲妈怪每次给艾如龙洗衣服，表情都会变得古怪不少。 直到有一天在艾如龙的西装外套兜里掏出来一条丝袜，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如龙啊——” “嗯？”正抱着小艾同学父女俩一起看一本漫画书的艾如龙抬起头：“怎么了？” “你这外套，今天给谁拿着的？” “我外套能给谁？我自己穿的啊。” 艾如龙一脸茫然，完全没想明白为什么陆无瑕会这么问。 艾丽娅则是仰头看着老父亲的侧脸——你啊你，被算计了还不知道。 也就亲妈怪脾气好，或者说知道你的真正实力。 有心没胆都是错误的，更多是有心无力。 要是换个性子急切一点的，要么跟你闹起来，要么就直接找小狐狸算账去了。 所以湛蓝姐姐这是想要做什么？破坏掉自己这个温馨的小家庭然后趁虚而入？ 齐杰拉啊齐杰拉，你之前的剧情都玩得挺好的，怎么在这里拉了胯呢。 现实里的真妈怪湛蓝要是想要乘虚而入，早十年自己就得多个妈了。 “你这衣服没脱下来过？” “开车的时候脱下来过……今天我去厂房那边看了下，粘上什么机油了？” “谁和你一起去的？” “就小冯和小蓝啊，我也没带别人。” “嗯，我知道了。” 亲妈怪点头，表示自己确定了某些事情，表情也稍稍沉静下来。 小冯是艾如龙的干弟弟，忠诚度是能够直接帮艾如龙挡泥头车的那种。 早年间陆无瑕刚怀上艾丽娅不久，去医院做产检的时候，艾如龙在医院的时候遇到了给病母求医的小冯。 对方早年间是个浪荡子，后来浪子回头却还是太晚了，没有继续给母亲救治。 当时知道妻子怀孕的好消息之后，艾如龙抱着积德行善的想法，动了恻隐之心，拉了对方一把。 后来在一次送货的路上，艾如龙所在的货车遭遇撞击起火。 恰好小冯住在路边，发现是恩人的车之后顶着烈焰冲进去把人背了出来，自己却被烧伤。 自那之后，艾如龙就认了这个干弟弟，小冯专职给艾如龙开车，被陆无瑕耳提面命不能酒驾就是这么个事儿。 他是那种很轴的愣头青一样的家伙，艾丽娅管他叫冯叔叔，属于是故事里面男主死心塌地的小马仔男配角色。 真要是艾如龙外面养人了，那他大概率也是会说都是自己干的，帮大哥背锅。 所以有时间作案，并且也有那么点作案动机的，就只剩下湛蓝了。 陆无瑕洗完了衣服，擦了擦手出来，装了一份糖水。 “番薯糖水我放桌上了，趁热喝，我出去一趟。” “大晚上的你去哪里？” “去给小蓝送一份过去，大家离得这么近，糖水煮多了喝不了挺浪费的。” “哦，注意安全。” 大抵是知道自己妻子的武力值，老艾对于陆无瑕晚上出门这事儿显得很是放心。 小艾丫头抓挠着老父亲的胡子，早上才刮的胡子晚上就又有胡茬了。 艾如龙特别喜欢用自己的胡子扎女儿，小艾丫头被扎得翻白眼——你就笑吧，以后有你受的！ 今天晚上亲妈要去教训小妈，这事儿成了还好。 要是不成的话，道心破碎的湛蓝姐姐会做点什么极端的事情还真说不一定呢。 现实里面，真妈怪湛蓝喜欢的是艾如龙，那个时候的艾如龙和陆无瑕已经闹分手了。 虽然感情还在，但是为了让神仙姐姐复苏，亲妈怪抛弃了很多东西，选择了天下奔走。 这样的高强度搜索探险，理所当然更像是调查记者甚至是古墓派劳拉，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像是贤妻良母。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真妈怪湛蓝才有了和艾如龙独处的机会，然后互相报团取暖。 可是现在嘛，按照这个版本的亲妈怪的强度，就说真的，神仙姐姐来了都得夸她。 “唉……所以齐杰拉花到底会不会玩啊？” “什么花？宝宝你喜欢花？爸爸给你买！” “我喜欢有钱随便花。” “好好好，哈哈哈哈哈——那爸爸就给你打造一个商业帝国，让你长大了有钱随便花，当小公主，当千金大小姐！” “……？” 第1678.5章-齐杰拉原创剧情创飞艾丽娅 有没有商业帝国，艾丽娅不知道。 但是艾丽娅知道的是，亲妈怪回来的时候，表情变得很微妙。 所以是齐杰拉在奇怪的地方，搞了点酱酱酿酿的事情？ 就在艾丽娅好奇是自己麻麻把湛蓝姐姐酱紫了，还是湛蓝姐姐把麻麻给那样了的时候，冷处理来了。 亲妈怪非常严厉地要求艾如龙主动建立分店，然后把湛蓝给外派出去了。 待遇很高，但是距离很远，远得就像是依萍问她爸爸要钱的那天那样遥远。 艾丽娅心说坏了，这个版本的亲妈怪心如铁石！ 齐杰拉呢？齐杰拉救一下！给整点带劲的！ 艾丽娅很放纵齐杰拉搞事情，缘由当然不完全是因为她是个乐子人。 好吧，就算是个乐子人，可是她的意思是，齐杰拉自己也是个乐子。 逐渐构筑梦境的齐杰拉花，也在逐渐靠近物质维度。 似乎祂觉得，只要把最大的威胁艾丽娅给困住，就能够趁机悄悄恰两口甜美的物质维度现实小蛋糕。 艾丽娅对此的评价是，孩子真调皮…… 可似乎梦境构筑也出了点问题。 基于艾丽娅的认知——也基于现实的资讯扰动——亲妈怪至今没有OOC。 所谓OOC，是OutOfCharacter的简称，或者用‘出戏’这种翻译更合适。 作为网络流行语、ACGN用语，OOC指的是“不符合个性，预料不及”的人设展开。 因为常出现在角色扮演和同人文学中，所以很容易被极端粉丝光速出警。 比如在某同人作品创作过程中，角色做出了不符合原著作品设定的行为举止。 粉丝一看，这还了得——角色都有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意思？我是小丑是吧？ 虽然陆无瑕这种女人，能够相夫教女温柔体贴顾家贤惠，本身就已经是OOC了。 但是在出戏的基础上更出戏，可能齐杰拉花也做不到。 所以祂决定直接删除这个鸡掰角色——踢下线！ 陆无瑕飞机失事，没了。 死↑了↓~ 艾丽娅都傻眼了，她真没想到齐杰拉花能弄出这么一茬。 毕竟想想也确实，在古武龙王都市爽文剧情里面，陆无瑕几乎就是无敌的。 泥头车都未必能把她送走——那还是飞机失事吧。 陆无瑕死了，艾丽娅失去了麻麻，艾如龙失去了精神支柱，颓废一时。 湛蓝回来了，重新成为了艾如龙的助理，并且用一种‘开挂’的模式强行进入艾丽娅的生活。 艾丽娅只觉得眼前一亮一黑，就类似少女祈祷中那样的读条，然后自己就长大了。 说真的，齐杰拉花已经够努力了，祂甚至还给小艾同学安排了个复读的戏码用以模糊现实。 毕竟读书的日子是过得最快最无聊最没有记忆的——复读可不是青春的高中，就是单纯的刷题学习机器。 艾丽娅要是普通人，估计就着了道了。 偏偏艾丽娅不是普通人，那体验感还挺割裂的。 一个眨眼之前自己还在扮嫩，六岁的小丫头怎么拽自己怎么来。 一个眨眼之后，自己就成了十八岁的大姑娘啦？ 行吧，艾丽娅心说取回了自己熟悉的身体，动动胳膊动动腿，感觉也还行。 那么等待我的是什么？ 拖着行李箱走出高铁站，艾丽娅拿出手机，看了看信息。 让我看看之前Skip的剧情——就是说正经人谁看剧情啊，都是直接抽卡的。 剧情的大概，是……吔？ 剧情的大概，是三天前她爸艾如龙给她打电话，询问她这个假期是否准备回家。 小艾同学挺叛逆的，表示自己已经跟同学约好去旅游，下个月再回。 不料艾如龙老父亲抛出诱饵，说给她准备了一份十分丰厚的礼物，要她务必回家看一看。 新的剧情就是礼物？ 你就算送我一架强袭自由高达，我也…… 嘶，真要是送高达，那我还是有点兴趣的。 抬头看了眼天色，天空之上隐约可见横亘如同山岳一样的阴云。 那玩意儿就是齐杰拉花的根系，对方‘包裹’着这个幻梦，像是八爪鱼抓住了贝壳。 艾丽娅就是贝壳里面的珍珠，梦境璀璨夺目。 可惜的是艾丽娅的代入感实在是不太高——亲妈怪飞机失事也没让她掉小珍珠捏！ 笑死，我一直都把自己当孤儿看的。 亲妈怪不见了？飞机失事失踪至今没找到？ 多大点事儿啊，说得好像平时她就在一样。 做梦骗骗自己差不多得了，真以为能骗到哥们儿啊？ “喂？爸？什么礼物啊，你直接给我寄学校来不行吗？” 『我倒是想，可是快递也不让寄啊。』 温和的老父亲艾如龙表示你回来吧，爸爸不当霸道总裁，这个版本爸爸是和你相依为命的好爸爸。 艾丽娅挠了挠下巴，快递都寄不了的礼物着实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于是前脚刚挂了电话，后脚就退了机票酒店，乘坐高铁回到了这个城市。 所以设定还挺偷懒，城市叫啥名也没说，就说一个京南站。 万一是南京南站悄悄把自己的南字给摘了呢？ 等了一阵，艾丽娅在熙来攘往的高铁站见到了湛蓝。 或者说，湛蓝姐姐已经变成湛蓝大御姐了。 起初她并没有在茫茫人海中留意到这个人，后者的形象比起湛蓝姐姐有了大变样。 直到她跟随艾如龙一齐，款款走到自己面前，艾丽娅才意识到这人是冲自己来的。 齐杰拉花！你做了什么！你把我真妈怪捏成什么样了？！ 艾丽娅脸上无比灿烂的笑容微微收敛，困惑的目光停留在女人身上。 “爸，这是你的新秘书吗？” 气质贤淑，举止大方，端庄有礼。 像……很像……甚至就连这一袭红裙，也像。 齐杰拉花，把湛蓝姐姐，简直塑造成了亲妈怪第二。 这样的事情不要啊！ 湛蓝姐姐是可以成为我母亲的女人——而不是真的要当亲妈怪第二！ “什么秘书，这是你妈，你湛蓝阿姨不认识了？” 艾如龙冲那女人赔笑，本该是霸道总裁的发哥版本许文强帅脸，如今甚至有点谄媚。 “快点叫妈妈。”他给艾丽娅使了个眼色，神情由斥责转为慈祥，努力让后者感受父爱如山。 艾丽娅咂了咂嘴，怎么说呢？就挺为难的。 倘若是现实里，那她早就叫了。 可是在这个幻梦里面，她就有点叛逆。 嗯，甚至还不是齐杰拉花弄出来的叛逆，而是她真的不太开心。 微微皱起眉头，艾丽娅不说话了。 “没关系，不用勉强孩子。” 女人上前一步打圆场，恬静软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好久不见，小娅。” 她朝艾丽娅伸手，十指纤纤：“我是湛蓝姐姐，你这些年在外地读书，可能都忘掉姐姐了，小时候，姐姐还抱过你呢。” “……” “我刚跟你爸爸结婚不久，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可以叫我姐姐或者……或者阿姨，我不介意的。” “你好，我叫艾丽娅，小时候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她快速捏了一下女人的手，又触电似的收回去，浑身上下透着无所适从四个大字。 一行人快步出了大厅，司机手脚利落替艾丽娅将行礼放进后备箱。 艾如龙径直坐进副驾驶座，湛蓝自然而然就坐在了她旁边。 车内空间幽闭，女人身上淡雅的香水味在后座渐渐蔓延，不偏不倚直往她鼻腔里钻。 她清了清嗓子，嘟囔着真热啊，顺手将车窗按下一大半。 凉风一拥而入，暧昧不明的气息瞬间消散。 “小娅很怕热吗？” 女人扭头关怀地看她，“要不要把外套脱了，你还穿了两件呢。” “不用，我主要是觉得闷，透透气就好。” 湛蓝似乎只是礼貌性问询一下，艾丽娅冷淡回应。 她扭头直接打量着这个版本的鱼儿姐，明白了艾如龙说的“礼物”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可是这算是什么礼物？ 一袭红裙的鱼儿姐慵懒靠着椅背，垂眸盯着自己皙白如血的手背。 那纤密睫毛一颤一颤，侧颜美艳，潋滟的烟波像是会说话一样。 说实在的，现实里面的真妈怪湛蓝，都没这个版本好看。 这个版本的湛蓝好看得过分，眉眼温润如玉，举手投足落落大方。 看起来，像是夺取了亲妈怪气运的女主角一样…… 艾丽娅想起了学校里面那种人到中年却又还带着些许温和的女老师。 40多岁，日常架一副金丝眼镜，知性大方。 但微抿的唇角，往往会透出令人望而生畏的严谨。 这种书卷气，和如今的湛蓝有点类似，比之当年的亲妈怪还是稍有不如。 毕竟亲妈怪可是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的明月天涯啊…… 艾丽娅抬眸望向窗外，梧桐树的叶子在空中翩翩飞舞，剧情开始如同潮水一样涌来。 突然之间就多了个妈，她这个时候应该怎么表达才对？ 可是似乎没必要表达不满…… 『亲妈怪飞机失事之后，我成了没妈妈的孩子。』 『上学的时候没少被嘲笑，我记得自己以前无数次哭着求父亲，让他给自己找个妈妈。』 『我也想跟别的孩子一样，被妈妈抱在怀里好好疼爱。』 『我甚至绘声绘色给她描述自己理想中妈妈的形象，一次比一次具体，一回比一回渴求。』 『奈何他根本不为所动，叫我失望至极。』 ……所以这是谁编写的剧情？ 他妈的，已经不是一般的虫豸了，齐杰拉花没见识过十万年魂环技是吧？ 『自我上初中以来，父亲身边的女人就一波接一波的换，但就是不肯老老实实结婚。』 『所以这回是为什么，终于想通了所以要弥补她童年的缺失？』 平心而论，湛蓝的形象确实非常符合她长年幻想的模范母亲的样子。 或者说，这个版本的亲妈怪，就是她心中模范母亲的样子，湛蓝现在直接进行了一个活动复刻。 只是可惜了，幼年的缺失无法被这种恶补填满，遗憾只能永远是遗憾。 现实里的鱼儿姐有自己的好，但绝不是这种气质。 回到家里，湛蓝去厨房帮保姆一起准备晚餐。 艾如龙急不可耐将艾丽娅往房间里拉，似乎打算解释点什么。 “你觉得怎么样？”艾如龙问。 “谁啊？”艾丽娅明知故问。 “你湛蓝阿姨啊！” “我亲爱的爸爸，你清醒一点好吗？” 艾丽娅叹了口气：“我没记错的话，我小时候就认识湛蓝姐姐了，我六岁的时候她才刚二十，你觉得一个才大我一轮的女人，怎么给我当妈？你们还是自己生一个吧，我和她各论各的，我管她叫姐，她管我叫女儿。” 说着艾丽娅耸肩：“遗产不用担心，你全给我弟弟妹妹都可以，我不挑的。” 艾如龙捂住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小娅！你怎么可以这样诅咒爸爸？” “行了，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我好去洗澡。” “还真有事。”艾如龙警惕地给门上了反锁，神神秘秘将她拉到一边。 “我怀疑你湛蓝姐姐可能有病！” “……有病去找医生啊，找我干嘛？我又不会治疗魔法。” 实际上自己会，而且第一职业就是奶妈。 但是没用的，当奶妈是救不了神恩文明的——所以我弃医从武啦！ “是心病！湛蓝似乎很……怎么说呢，很忌讳你妈妈。” “我妈妈都没了，她忌讳什么？” “所以这就是问题了，心病还须心药医，所以我就想了个法子，但是需要你帮我实施。” “你想要我陪她去看病？” 艾如龙白了她一眼，转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白瓶塞到她手里。 “这是我托朋友买来的药，治疗精神类疾病的，但是需要配合催眠手段，就心理医生那种。” 艾丽娅愣了一下，然后翻了翻自己的设定：艾丽娅，十八岁，正在进修心理学专业。 坏了！我成心理医生了！ “拜托你了小娅，爸爸的终生幸福就靠你了。” “谢谢，我下半辈子的不幸也一定拜你所赐，这种药物得开处方，而且我也没有行医资质，你想送我进去吃柳橙是吧？这么迫不及待给我弟弟妹妹继承遗产铺路了？” 艾如龙并不生气，他只是说着为什么艾丽娅能够治疗湛蓝的心病。 湛蓝忌惮、忌讳、恐惧、害怕陆无瑕。 所以艾丽娅需要扮演陆无瑕——然后去治好这份恐惧，让她不再害怕。 艾丽娅没想明白：“我扮演我妈，身材倒是合拍，可问题是这怎么让她不害怕？让她打我一顿？” 哦，能够直接物理上说服陆无瑕，那可能是真的不用害怕什么了。 就这么说吧，有这个本事，那已经是祖宗人的底子了，别人害怕她才对。 “你们两之间有什么事就好好沟通，干嘛让我掺和进来。” “因为她喜欢你啊，这件事估计只有你能说得上话。” “……什么？”艾丽娅指着自己：“她喜欢我？” “对！千真万确！” 艾丽娅张了张嘴，稍微捋了一下纷乱的思绪。 “这个喜欢的意思，是她把我当女儿看那种喜欢？” “说实话，爸爸觉得应该不是。” 艾如龙想了想，压低声音：“我看到她的房间里，有好多你从小到大的照片，她感觉有点那方面的喜欢你。” “那方面——然后我扮演我妈——她害怕我妈，但是喜欢我，然后中和一下，以后就算不喜欢了也不怕了？” “对对对！就这个意思！” “绝了，我实在想不到我爸那副霸道总裁的样子怎么能搞得出这种幺蛾子。” “什么？” “没什么，夸你呢——” 第1679章-谈什么恋爱，是谈恋爱的时候？ 艾丽娅决定和湛蓝好好谈谈。 或者说，和湛蓝背后的齐杰拉花好好谈谈。 原因嘛也很简单——祂完全进入现实维度了。 艾丽娅掏了掏兜，摸出来一个棒棒糖，然后递给老父亲。 “来一口？” “……小娅？” “忘了你不抽烟。” 明明是棒棒糖，到了艾如龙手里就变成烟。 艾丽娅说不要害怕，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你的大脑告诉你，这块牛排鲜嫩多汁，但事实上你这个时候正在……我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齐杰拉塑造的幻境，之所以不容易被人识破，原因很简单。 因为祂所构筑的，某种意义上其实是基于自我认知的if世界线。 换而言之，这本身就是被困进幻梦里面的人所想要的美好。 艾丽娅之前不想挣脱，除了守株待兔之外，确实是挺喜欢温柔版本的亲妈怪的。 “我喜欢她，就像是你喜欢她，但是现在OOC得太厉害了，所以就还是算了吧。” 艾丽娅叹了口气：“挺美好的，甚至我能够感觉得到，这些资讯扰动并非完全是虚拟的。” 就像是在世界的某一端，这个时候可能是正午一样。 也可能在某个宇宙，有这么一个幸福的家庭。 当然啦，这个家庭或许不是小艾同学和她的爸爸妈妈，可能是别的什么。 但是这些资讯扰动被齐杰拉花捕捉到了，并且加以创作，构筑了这么一个幸福快乐的世界。 想必在那个世界，身为主角的小姑娘，家庭幸福美满，父母健在，会过得很开心吧。 “只是，这样的幻想，没有意义——” 艾丽娅打开房门：“我们来谈谈条件吧，或者换个说法！” 看着一脸惊愕的湛蓝，艾丽娅爬上窗户。 “如果我从这里直接跳下去，你该怎么继续我的故事呢？” “小娅？！” “你根本就不是湛蓝——那可是能够成为我母亲的女人啊！把我的真妈妈还回来！” “小、小娅……” …… ……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里，剧烈的灵能波动甚至就连肉眼都可以看得见了。 这个特异点的时间线开始混乱，原本靠近了正史历史长河的世界逐渐停下了震动。 一个巨大的、如同覆盖地球的阴影一样的黑色存在，如同月影一般降临。 呆滞的人们缓缓抬头，无论是厮杀的人还是虫子，都错愕地望着那横亘天穹的异像。 更为奇怪的是，大家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就像是被逐渐融化的冰雕，变得半透明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的，时空重叠会导致历史特异点的存在呈现叠加态。” 薛定谔的猫，其实不单纯是量子坍缩实验，也是一次人为的小型时空重叠实验。 只不过单纯以盒子和猫咪的能级，理论上能够进行时空叠加，实际上还是做不到的。 正史的时间线，开始被特异点的流向所影响。 5月9日晚，正史世界线，切尔诺贝利危机出现了变化。 原本已经被蹦砂和铅掩埋了的反应堆，意想不到地“苏醒”了。 这不仅中止了卫国战争胜利日庆祝活动，也让人们意识到情况不对。 尽管在5月5日辐射强度有所下降，但反应堆仍然处于危险的溜捌究 污⑻球逝〇V裙聊活跃状态。 5月10日，勒加索夫坐上直升机从空中检查反应堆状况。 “那是什么东西？降落伞？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降落伞？！” 降落伞在燃烧，这一幕让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勒加索夫认为，这些可能是用来空投铅和其他物质的降落伞。 但是理论上它们并不是什么良好的柴火——它们一烧就没了。 相反，那些红色的发热物质如此持久，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煤块。 答案是正如他们所想的那样，这团火红色的混合物就是煤块，人造的煤块。 包含了沙子、黏土以及其他被投放进去的物质，持续不断发热。 这一天，地区二把手用沉重的表情，告诉切尔诺贝利调查处置委员会一个坏消息。 由于此前几天投入反应堆里的物质堆聚，造成反应堆顶部的外壳坍塌，从而引发爆炸。 而外壳，如今也因高温已熔化受损。 但好消息是在经历了一个短暂的激增之后，反应堆的辐射释放量持续下降。 尽管如此，依然没人能预测接下来反应堆会发生什么变化。 堆芯熔毁的忧虑尚未消散，如今人们又开始担心燃烧着的反应堆和放射性燃料，迟早会影响到地下水层，所以一开始委员会决定向反应堆下方输送液态氮来冷却反应堆。 但当工人和钻井队带齐设备来到核电站时，便发现这个方法不可行。 由于四号反应堆辐射值过高，工人们无法靠近现场。 而从三号反应堆后方相对安全的地带进行水平钻孔，又十分困难。 以现有的钻孔装备，工人们只能在反应堆下方冻结一小块区域，而不是整个平台。 “这样不足以将反应堆冷却，这是没有意义的工作。” 尽管勒加索夫对这项工程持怀疑态度，新任委员会负责人西拉耶夫还是准许推进工作。 他们打算去搭建一个混凝土平台，之后再用水合铵导管将其冷却。 要搭建这样一个平台，需要在反应堆下方挖出一条隧道和一个储藏冷冻装置的房间。 这样才能引入管子，在反应堆下方浇灌混凝土。 支持这一想法的人们认为，无论用何种方法，一定要在反应堆下方搭建一个混凝土平台。 他们向在维也纳总部关注着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状况的国际原子能机构的官员解释原因。 这个平台还可作为地基，在此基础上建造包围反应堆的围栏，以保障其安全。 于是，钻孔装备从现场撤出，矿工开始工作。 第一批到达现场的矿工，来自顿巴斯矿区。 接着来苏联其他矿区的工人们也陆续到达。 共有约230名来自顿巴斯的矿工和150名来自图拉地区的工人参与这次工作。 各矿区都收到了选派最好的工人的任务，弗拉基米尔·瑙莫夫就是这样的代表人物。 他30岁，年富力强，是图拉区的一名矿工。 他于5月14日来到普里皮亚季，据他回忆，每名被派到切尔诺贝利工作的工人都是经过认可的。 科学家们担心重型机械会造成反应堆的地基移位甚至坍塌。 那样会把堆芯的放射性物质释放到土壤中，进而对地下水造成影响。 因此矿工们没办法使用重型设备，他们要徒手挖地，再徒手把装满泥土的手推车推出隧道。 他们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劳动，瑙莫夫回忆说当时的情况有点怪。 “当我们终于挖出一个小房间后，便用在隧道当场组装的四轮车运走挖出的泥土。” “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些幻觉，就像是……我是说，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我，但是我在打仗，这不是形容的说法，我是说，我真的在打仗——” 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也穿着矿工的衣服，但却正抄着一柄铁锹，和一只大虫子扭打在一起。 调查人员觉得他可能是太累了，当时的工作强度谁都很累。 他们用的是一种载重半吨的四轮车，每个班组要运90次，最多的一班运了96次。 最简单的数学计算——每班三个小时，就是180分钟，这就意味着每两分钟就要运一次。 要将车装满，推着走150米远，倒空后再原路返回。 每两个人推一辆车，装满一车沙子需要五六个人一起上，他们用手或铲子来装沙。 矿工们每三个小时轮一班，据瑙莫夫说，工人们都很愿意做这份工。 这并非是因为报酬或者别的什么，而是他们接受的教育，以及对保护这片大地的热忱。 西方那些精致的利己主义傻逼是看不懂的，他们无法相信会有人为此挺身而出。 他们觉得可能是因为给了足够多的报酬，比如说加钱。 但是事实上是，大家根本就不知道追加的奖励规定。 他们只是单纯在为了拯救这场灾难而行动，就像是一场众志成城的战争。 为了多干活，人们从对方的手里抢过铲子。 接班的工人们赶到现场，但上一班的工人认为他们来得太早了。 接班工人便会说：‘早在两分钟前我们就应该接班了！’ 工人们的热情高涨，尽管身体有些不适，但是大家都知道自己在做对的事情。 当时参加过救援行动的凯姆·萨尔哈尼克，是一名二战老兵，也是后来知名的纪录片制作人。 他在事故发生后带领团队来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后来他十分怀念待在禁区里的那段日子。 很难以置信——但他怀念的不是灾难，而是那股子和灾难作对的勇气。 “总而言之，那段时间很美好，尽管这么说是种罪过……在那里我想起了战争。” 他面对镜头，眼神有些悠远：“还有我全副武装着的同志们，我不想离开那里。” “那是我们之间的纽带，每个人都专注于工作，别无其他——” 不难理解，禁区内的人将他们与辐射的对抗比作一场战争。 唯一的不同是，在这场战争中他们看不到敌人。 在战争时期，会有人擅自离开前线，自然也就有人挺身而出，甘于牺牲奉献。 那些危险面前毫不退缩的人，往往会先牺牲。 爆炸发生两周来，事故中遇难的人数一直停留在两人。 但到了5月7日，这一数字开始增加。 这一天，奥莱克桑德·莱利琴科，47岁的电气部门副主管在基辅病逝。 此前他在普里皮亚季医院住院接受治疗，但未经允许便离开医院来到电站和同事汇合。 最终他因为摄入大量辐射而病逝，莱利琴科的去世只不过是接下来的悲剧的开端。 沃罗基米尔·普拉维克和维克多·科比诺克，两名中尉均为23岁。 他们负责切尔诺贝利消防部队的指挥工作，于5月11日相继离世。 瓦西尔·伊瓦坦科中士的妻子柳德米拉·伊瓦坦科与普拉维克在同一病房。 她记得在普拉维克去世前，他的母亲曾向上帝祈祷，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 虽有孕在身，柳德米拉还是愿意牺牲自己和未出生孩子的健康来病房陪伴丈夫。 她的丈夫身上携带大量辐射，这导致柳德米拉也病倒了。 但她还是活了下来，得以叙述那些甘愿牺牲生命去扑火救援的消防战士们生命最后时刻的故事。 在瓦西尔刚被转院到莫斯科之后，柳德米拉也赶到了此地。 她在莫斯科火车站向警察打听医院的地址，她得到一个值班的老妇人帮助才得以混入了医院。 她恳求一名工作人员告诉她自己丈夫的病房号，不想却找到了放射科主治医师古斯科娃。 这位医生看起来并不太友好，古斯科娃问她是否已生育。 柳德米拉一心希望古斯科娃允许她去见自己的丈夫。 所以她认为如果说自己已经有孩子的话，更容易得到医生的理解，便谎称自己育有一儿一女。 而实际上，她还没有孩子，也决定不告诉医生自己怀有六个月身孕。 古斯科娃听到后舒了口气，因为她认为，以瓦西尔的身体状况，这对夫妇以后很难再有孩子了。 柳德米拉心里默想，如果瓦西尔的身体健康因这次事故而受到影响也没关系。 当下最重要的是要见到自己的丈夫。最终，医生允许柳德米拉去探望。 柳德米拉不仅负责照顾丈夫的起居，还悉心照料其他几位病友。 这些人的家属还都没抵达莫斯科，她住在朋友的公寓里，为这些消防员们做饭。 后来他们无法咀嚼了，她就把食物磨碎了给他们吃。 为了更方便照顾自己的丈夫和病友们，她搬到了医院里住。 因为她穿着医院的制服，经常有人把她错认为医院的护士。 她也在自学放射医学的基本知识，古斯科娃告诉她，急性放射病是分阶段发展的。 4月末的这几天，这些转到莫斯科接受治疗的消防员和反应堆操作员们身体感觉还不错。 直到有一天，她亲眼见到自己的丈夫死去了，悲伤让她难以言语。 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半透明的丈夫却凭空出现，两个人合二为一。 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丈夫重新睁开眼睛。 “战争——战争还没结束——” 瓦西尔·伊瓦坦科中士从床上挣扎着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柳德米拉下意识望向旁边的日历本。 今天是——4月26号——凌晨0点23分。 4月26日凌晨1点23分，普里皮亚季邻近的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的第四号反应堆发生了爆炸。 历史长河的浪花，打了一个诡谲的漩涡。 时间——被逆转了！！ 第1679.5章-人类拿不出这么多人类 “发生了什么？！” “时空错位——物质维度检测到临界点的超压！” 现实维度·主物质维度·地球蓝星UBEG联合体。 两个目前守护人类的半神，几乎是同时感受到了那心悸的恐慌。 「刺啦————————」 刺耳的布帛破碎声响起，堪堪稳住空间乱流的卡其色狂放几乎是从空间门里被‘甩’了出来。 离光小道姑抬手接住对方，巨大的能量冲击一瞬间几乎将试验所内部摧毁。 好在金怪鸟及时赶到，蓝色的灵能光焰闪过，强行把这股空间乱流引导到了大海上。 望着远处那如同原子弹爆炸一样的冲击波，卡其色狂放眼角近乎抽搐一样狂跳着。 “这种时候，不能进行空间跳跃，你运气好过来了，要是运气不好，很可能会被甩到虚空里。” “炼金之星刚才发出警告，所有的监测仪器都在报警，能量波动太剧烈了。” 简直就像是，太阳爆炸了一样…… 可实际上并不是太阳爆炸，而仅仅是一个外神进入了现实物质维度。 “乌素姆……祂来了。” “祂醒了？不是在火星上吗？” “不，不是现在的乌素姆，是未来的那个。” 加坦杰厄的存在概念，足以压垮两个世界的时间线。 但因为不可知不可见，人类甚至无法认识到加坦杰厄的存在，所以反而敬畏不足。 可是乌素姆不一样——祂就在火星上。 整个火星，就如同对方的巢穴。 纵横的百公里千公里长的河道，不过是对方触手肢体在大地上拖曳拉出来的痕迹。 能够喷涌数百公里的火山羽流，不过是对方返身的时候，导致的星球地壳运动能量喷发。 人类形容怪物的时候，往往喜欢形容这么一个怪物大如巨石、山岳或者什么。 可是人类从来无法去看见，一个能够彻头彻尾以最直观的物理力量摧毁行星的生物，是什么存在。 金怪鸟看着天空上那覆压过来的黑暗，眉头紧皱。 “艾丽娅把你们保护得太好了，乌素姆和阿布霍斯压根就是两个级别的存在。” 阿布霍斯被第四舰队重创，又被虚空呛过，再加上祂本就不是擅长正面对抗的外神。 如果把外神列个排行榜，那么阿布霍斯也就是新手村BOSS的程度。 乌素姆，大抵在魔兽世界里得是毁灭之翼那样的存在。 加坦杰厄，大概就是最后的幕后大BOSS黑暗泰坦萨格拉斯？ 不不不，可能还要更可怕一点，毕竟网游创造BOSS是要拿来给玩家刷怪的。 可是加坦杰厄存在的意义，是把人类文明当成新手村小可爱副本给碾了。 “你的意思是，乌素姆仅仅只是进入现实维度，就导致时间和空间都错位了？” “未来的乌素姆，不仅掌握了空间权柄，还掌握了一部分时间权柄，祂回到现在，自然会有影响。” 金怪鸟看着自己的手掌，她的身影也开始闪烁模糊。 这是她拥有的时间权柄，正在和乌素姆的那部分互相呼应。 替身使者都是会互相吸引的，这些来源于宇宙构筑时候的底层真神权能也不例外。 鬼知道当年真神出了什么问题，这些权柄居然被具现化了如同宝石，还被打碎成为了无数的小号。 按理说管理员权限就该只有一个，剩下的都是访客。 可是权柄的失落，导致管理员权限分散，只要掌握了权柄，是个人都能对现实物质维度做出影响。 空间权柄的影响，让卡其色狂放开空间门都差点被扔到虚空里。 他现在想要调兵遣将，大概率就是红警里面超时空转换器拉士兵的后果：全都死半道上。 而时间权柄的影响，则是把金怪鸟的战斗力也压制到了虚弱的程度。 或者说金怪鸟本身也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当年被军团长按着打，那会儿她还没受影响呢。 这种时候，金怪鸟就开始怀念艾丽娅了。 虽然军团长是个白痴，笨蛋，呆鹅，傻瓜，渣木头——可是她是真的很强，也很让人安心。 就在金怪鸟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金色的璀璨灵能光焰，如同星炬，直冲云霄。 黑色的阴影被金色的星炬灵能撞上，剧烈的冲击炸开肉眼可见的巨大空洞。 天空漏了一个角，隐约可以窥见那如同蠕动的不可直视的暗影巢穴。 那是乌素姆的本体——还没有完全进入现实维度的未来的乌素姆的本体。 而哪怕站在地球上仰头到快要脖子断掉，视线之内的所有范围都被覆盖，也看不清楚对方具体的姿态。 冰山一角，永远都只是冰山一角。 黑暗，狰狞，狂暴，负面的情绪如同海啸一样排山倒海。 唯一的安慰，是那黑暗之中依旧高悬于天上，如同太阳一样闪耀的光辉。 一道流光从远方奔袭而来，卡其色狂放顿时一惊。 “第三舰队？！” 没错，驻守在第三新神恩市的舰队，此刻似乎得到了召唤，强行升空。 舰队当然不是冲着乌素姆去的，这往哪儿打都是个问题。 好消息是不用瞄准，坏消息是到处都是……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位于高天之上的黄金王座，第三舰队的旗舰所在。 金怪鸟运足目力，双眸闪耀着蓝色的辉光。 在她的视线里，未来视能看得到很多东西。 而艾丽娅的本体，则是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从黄金王座上缓慢站起。 她甚至‘看’到了金怪鸟的窥视，侧眸望来。 那金色的瑰丽眼眸，倒映出来的是毫无感性可言，俯瞰一切的淡漠。 金怪鸟如遭雷击，下意识闭上眼睛，可即便如此，双眸也依旧渗出血泪。 离光小道姑赶紧扶住她：“姐？！” “不……我没事……” 金怪鸟闭着眼睛：“我只是看到了一些不确定的未来。” 那个眼神——操控艾丽娅本体的，真的是艾丽娅的灵魂么？ 但是如果不看未来，只看现在的话…… 数十道流光接连炸开，第三舰队展开防御阵型。 无忧岛的船坞开启，在其中检修的永恒号超旗舰强行升空。 炼金之星发来告警，XIG空中基地紧急变轨，前往赤道地区进行通信中继。 一道低沉的心灵通讯，在一瞬间横扫全球—— 『这里是UBEG联合体作战指挥中心，我谨代表联合官方通告全球，请保持冷静，我们依旧在。』 这道心灵通讯，虽然是以联合官方的名义发布。 但是源头，却分明是那个高天之上的黄金王座，就连声音也是艾丽娅的声音。 所有人都只觉得精神一震，似乎稍稍振奋起来。 卡其色狂放也能感受到变化，他稍稍感受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周围：“精神护盾？” “嗯，我们不需要，但是普通人需要——当初大师姐带回来的，来自一个姐姐对妹妹最后的爱。” 当年嗑方糖的姐姐，哪怕是在没有超凡力量的物质维度，依旧为妹妹构筑了一个薄弱的精神护盾。 那个强度不高，但是适用于几乎所有人类的被动技能，如今早已经通过各种模因传播的方式遍及人类。 精神的坚强，肉眼不可见，却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增补。 就像是看了一本让人受益的书，听了一首让人精神振奋的歌，甚至仅仅只是一张令人心旷神怡的图。 信息时代，操控着整个互联网的UBEG，通过灵境一直都在想尽办法为人类增强这方面的抗性。 信息大爆炸，某种意义上就类似填鸭式的应试教育，让大家不至于见识短浅，一眼不可名状就直接掉光SAN值。 嗯，虽然某种时候也有副作用——比如说你几天时间水群的涩图可能比你祖宗加起来看到的所有奇怪的东西都多。 但现在很显然不是追究那些生活的小确幸的时候。 战争！战争在召唤！ 如今艾丽娅的灵能光焰挥洒全球，将潜藏的思想钢印和心灵护盾激活。 那星星点点的肉眼不可见的屏障，瞬间包裹住整个文明的心灵，构筑成一个相对的整体。 乌素姆发出难以理解的叫声，像是闷雷一样响彻半球，却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 所有人——甚至包括金怪鸟——都略微松了口气。 “原来人类种当年是这样的感觉么？” “什么感觉？” “有主心骨的感觉。” 也对，只要军团长还在，还能站起来。 那么一切的对手，都是可以战胜的！ 哪怕倒在冲锋的路上，大家也依旧这么坚信着，坚信黑暗只是短暂的，黎明不会远了。 『检测到特殊的灵能波动——疑似巢虫种！重复！疑似巢虫种！』 巢虫种？ 难道是血海巢虫种？ “趁火打劫！” 卡其色狂放挥手凝聚出一方印玺：“我去外太空召集舰队，把它们拦住！” 乌素姆要入侵物质维度，威胁重大。 就像是一个国家和另外一个外星文明之间的对抗，稍有不慎，文明覆灭。 这种时候，血海巢虫种这个恶心人的家伙反而有点不够看。 像是国与国大战之余，突然来蹭点便宜的游牧民族。 要是腾出手来，UBEG未必会害怕这些家伙。 可是两线作战，人类恐怕承受不住这种闪失。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们挡在封锁线之外。 目前人类在火星沿线部署了一条外太空防御线，可以一直往后退到月球基地附近。 配合超旗舰和太空舰队，可以有效地进行远程打击——战舰主炮已经发展到了能够单发重创泰坦巨兽的地步了。 巢虫种赖以成名的强生物污染性，反而在太空之中面对大铁疙瘩不容易施展。 “不，不对……不对……” 闭着眼睛的金怪鸟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什么。 “错了——乌素姆不是来和我们对抗的，祂想要从这里借道——” “借道？去哪里？” “去过去！”金怪鸟强行睁开眼睛，蓝色的灵能辉光如同皓月：“祂想要从这里进入时间长河！回溯我们的过去！” 作为唯一一个有在时间长河里战斗经验的存在，金怪鸟想起了当初自己和军团长的一战。 从过去，到现在，直至未来。 石壁的岩画上，有祂和军团长作战的神话故事。 现代的史书上，有祂和军团长对抗的作战记录。 未来的展望里，隐约可见祂和军团长不曾停歇的战斗痕迹。 她现在试图窥视乌素姆的身影，时间长河里延绵出一道浅灰色的游曳的痕迹。 有什么东西，像是用鱼钩锚住了这个庞然大物，在未来拉出了一条奇特的细线。 “祂想要回到过去，祂感受到了威胁——在未来有什么东西将它重创了，所以祂必须要将其扼杀掉！” 金怪鸟的眼睛再度渗出血泪，过量的灵能反噬，让承载埃洛文斯灵魂的叉烧的身体无法负荷。 可即便如此，她却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哪怕额角已经筋络贲起，汗出如浆。 “拦住祂！不惜代价拦住祂！！” 金怪鸟抬手直接砸出一个时间道标。 “艾丽娅打算在1986年重创祂！2045年的陆颜灵已经驾驶飞船前往火星！飞船上是……” 她浑身一软，整个人颓然跪倒在地，时间长河翻滚的巨浪将她强行逐出。 「呕————」 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蓝金色血液被吐出来，甚至于那些内脏碎片还带着滚烫如同沸腾的热浪。 金怪鸟眼睛、耳朵、鼻孔都在淌血，看起来凄惨无比。 “飞船上……飞船上是35亿人的……灵魂结晶体……半个地球的人……” “什么意思？！！” “地球……未来的地球……用一半的人类为代价催生出了一个外神。” 她喘着粗气，声音虚弱—— “但是她无法对抗乌素姆，做不到，她太弱了……星球意识和她达成约定……那些明光玉是她尸骸的结晶……陆颜灵用这些结晶做最后的武器——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摧毁火星地表，才有彻底杀死乌素姆的可能……这种能级的爆炸，足以把火星的物质维度也撕裂掉，把乌素姆炸到虚空里面去……” “35亿人……被催生出来的外神是谁？” “……” “你知道对不对？你看到了！” “纠结这些没有意义，那是他们的未来，不是我们的。” “能够承载精神力变强，和星球意识沟通的人，我们知道的只有一个。” 离光小道姑拿出通讯器，上面闪烁着特殊的信号灯。 这样的通讯器，一共有三个，分别被UBEG联合体的三个守护者持有，量子通讯卫星系统为他们预留专线。 一个在卡其色狂放手里，这位UBEG联合体最年轻的代议长、前线执政官。 一个在离光小道姑手里，她所代表的，是人类自然进化的知识的力量，是UBEG的科技和未来。 最后一个，并不在金怪鸟这样的‘贵宾’客人手里。 而是在能够和星球意识沟通，代行盖亚意识，以既是人类，又是光的姿态行走于大地之上的人手里。 小天使·艾丽娅！ 『我正在前往XIG空中基地，变身次数我预留着，所以乘坐诛仙号过来，情况有变化吗？』 金怪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闭上眼睛。 卡其色狂放握紧了拳头：“蓝星和地球，拿不出三十五亿人——以后也拿不出来！” 『什么三十五亿人？紧急情况？』 离光小道姑只是揣起小手手，语气温和—— “情况还好，我们都在，大师姐也做出反应了，你先过来吧，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后续该怎么办。” 『好！我马上到！我看看推杆在哪里……找到了——呜哇哇哇！好快！比我飞起来还快——』 “……” 第1680章-小天使是最后的按钮 小天使抵达的时候，诛仙号差点撞上了XIG空中基地。 但是很显然，大家就没打算让她正常着陆——她也没那个技术——得亏诛仙号有垂直起降系统。 女娲代驾，操控着诛仙号降落在和平号指挥机的平台上，平台旋转收入基地内部。 此刻的XIG空中基地正在急速前往赤道节点，几乎所有的舰载机都在不断地释放起降，更替人员。 后勤人员和研究人员落地，进入各地区的地下工程设施里进行防护。 虽然大家都觉得，和这种行星级别的对手对抗，地下几百米的掩体没什么意思。 但是就如同人类有着挖掘地下万米的能力，也不大会花力气去挖路边的一个蚂蚁窝一样。 躲起来本质上不是觉得对方对付不了自己，而是为了让对方懒得费事儿嗑瓜子仁儿。 作战人员抱着必死的决心，登上了XIG空中基地，尤其是一批UBEG的飞行员。 “说了只需要一半油料！剩下的载荷全都装上弹药！外挂弹仓——这么多挂点空着呢！” 要什么返程油料，要么死半路上！要么就打完之后直接迫降！ 尽管目前还没能够确定乌素姆的登陆地点，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 “冷静一点。” 小天使劝说那个驾驶员：“事情还没有那么坏，那个大家伙，未必能够进来。” “是——啊！是您！殿下——” 那个驾驶员先是想要发怒，可是一看到是小天使，立刻又敬礼，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崇拜神色。 小天使连连摆手：“你认错人了，我叫艾丽娅——但我不是最高指挥官，我是她妹妹，双胞胎那种。” “是的，我知道！” 驾驶员有点犹豫，但还是掏出纸笔。 “请您给我签个名可以吗？我的儿子很喜欢您，我是说，他把变身之后的您视作救世主，就像是神一样！” 说起来还蛮怪的，如果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那么这东西是算作留给孩子的遗物还是遗书？ 小天使愣了一下，原来对方真的知道自己。 她有些笨拙地帮对方签名，然后觉得自己的字不太行呢。 不是不好看，而是没有艾丽娅那样的气势。 艾丽娅的字并不算秀丽，平日里也不会去刻意地书写什么法度什么字体。 但是她倘若是认真签名，往往铁画银钩气势磅礴，令人一眼就生出‘见字如面’的观感来。 小天使签了名，其他的飞行员也闻讯过来，大家喧嚣了一阵，都有种见到偶像的感觉。 小天使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其实早就和自己并肩作战过。 她看着一张飞机视角的照片，照片上是蓝色银色紫色三色交加的光之巨人，在和泰坦巨兽对峙的场面。 “这是……我想起来了！这在卡拉维亚角，那次泰坦巨兽差点袭击到发射场的时候——你开的是米格25对不对！” “是的，很老的飞机了，但是勉强还能飞。” “不不不！我印象很深！” 小天使对这个老飞行员印象深刻，对方几乎是把米格25这种老机型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能够在面对一个飞行类泰坦巨兽的时候，三次发次冲锋并且攻击命中，三次都成功以急速交错再脱离。 要不是他要守着发射场，像是护巢的鸟儿，那只泰坦巨兽估计还真追不上他的速度和节奏。 小天使赶到的时候，对方已经打光了携带的弹药，正打算进行自杀式攻击保护发射场。 因为发射场当时囤积着一批用以发射航空领航站的重型火箭，而且是灌注了燃料的那种。 一旦发射场遭受攻击，导致重型火箭爆炸，方圆数公里都将会被夷为平地。 他的妻子就在发射场工作，他的儿子甚至就是宇航员，为了他们，他甘愿牺牲一切。 小天使制止了那只发狂的泰坦巨兽，并且将其重新‘封印’到了太平洋中部的一处前哨站里。 地球的泰坦巨兽近段时间来，就像是面对天灾地震之类时候的猫猫狗狗，全都炸了毛。 天空之中，XIG空中基地配合拉顿，在不断地压制这些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大家伙。 地面上，6台机甲随时待命，还有小天使这种压箱底的光之巨人形态守护者。 大海里，大牙牙最近忙碌地来回奔波，现在好像还在大西洋那边刚忙完。 人类到现在才发现，地球居然有这么多泰坦巨兽。 不是十个八个，也不是三五十，而是接近两百只…… 目前已经发现的数量就接近两百只，没发现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虽然乍一看，这些高大如同大楼、山岳的怪兽，怎么都不应该藏得住。 但事实上是参考地球作为一颗行星的地理尺度，一幢大楼那么大的怪兽实在是渺小如同尘埃。 像是拉顿这样能够直接吸收岩浆热量维持生命体征的，随便找个火山口一趴，谁能发现得了？ 人类号称能够上天入地，可事实上钻地记录也才几万米，甚至连马里亚纳海沟都没探查清楚。 火山口里面说不定不止一只拉顿呢，那样的话拉顿也就不用天天发情，忙着跟二妮儿龙示爱了。 更扯淡的是二妮儿龙甚至有那么点意动的意思…… 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烈女怕缠郎，拉顿虽然蠢，但是心毕竟是真诚的。 也不知道这段跨越物种的爱情，最后能不能见到开花结果的那天。 小天使给最后一个地勤人员签完名，看着他们重新去忙碌的背影，心说，大概会有的吧。 如果是有这么一个故事的话，那最好是有好的结局，才能够让人满意啊…… …… …… “怎么现在才来？” “在机库那边遇到了几个人，聊了一下事情，大家的心态不是很稳定。” “嗯……之前最麻烦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阿布霍斯，这次确实是有点超模了。” 阿布霍斯那次，艾丽娅虽然放任人类刷战绩，可全程都在监控着。 最重要的是阿布霍斯比艾丽娅弱，所以大家都知道有大爹兜底。 然而乌素姆…… 『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军团长，也不敢小觑祂。』 这个结论，金怪鸟说出口的时候，就让听闻的另外两个人类半神不能传出去。 这无关乎艾丽娅的过去，艾丽娅的过去如今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无论是重生，还是灵魂经历，亦或者是夺舍，怎么样都好，艾丽娅早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她的阵营。 人类如今绝对绝对不会放弃的一个强宣称，那就是艾丽娅是人类！ 她既是光，也是神明，但终归还是一个人类。 所以她才有那样的使命和责任，去引领人类的发展。 就像是艾丽娅当初宣告的那样，她会作为人类的保护者，文明的坚实护盾。 直到人类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遨游群星。 “他们都认识我，我想说点什么激动人心的话，可是我觉得……我觉得我说不出来……” 小天使有点沮丧，不是关于战况，而是对自己的不满。 相比起她姐姐——姐姐还是妹妹——小天使实在是太过稚嫩。 她其实已经很优秀了，但是艾丽娅优秀得太过分，文明领袖是什么存在？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坐在沙发上的小天使回头，发现是离光小道姑。 “你做得很好，大师姐也这么觉得，不用担心。” “小离光……呜……” 小天使把小离光拉到怀里，抱住蹭蹭：“还是小离光好……软软的香香的……” 离光小道姑无奈地被当成大号抱枕，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另外俩人。 金怪鸟表示自己身受重伤无能为力，窥视未来的反噬好严重的。 卡其色狂放则是用慈祥的眼神看着小天使，一脸‘你就让她开心点吧’的表情。 没错，慈祥地看着小天使——太怪了，但确实就是这么个眼神。 这源自于他们之前关于一些未来的讨论，尤其是金怪鸟窥视到的那些。 那个惨烈的未来，小天使并非是最悲哀的存在，相反，她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和抗争。 现在的小天使被保护得很好，甚至有点被保护得太好了。 人类阵营的三个半神，小天使是唯一一个心性和力量并不能完全匹配的。 卡其色狂放自不必说，天生的主角模板。 艾丽娅倘若不来，他才是世界的救主。 金怪鸟甚至看到了另外的可能性世界线：另一种全球大一统的世界线。 卡其色狂放是推动一切的那个文明领袖，那个世界暂时还没遇到群星之中的外敌，人类和平发展，欣欣向荣。 但是那样的可能，终究只是可能，美好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 离光小道姑从小就经历过魔鬼训练，心性坚定得可怕。 环溪观历代天骄里面，单单说起心性这块儿，她也能够排进前十。 当初一句『倘若可以人人如龙，离光何惜此头』的宣言，可谓是振聋发聩。 唯独小天使，是经过盖亚意识的小副本强行催生出来的代行者。 倘若不是被艾丽娅截胡了力量，抹掉了暗示，恐怕小天使现在连本心都没了，纯粹就是盖亚化身了。 金怪鸟看着小天使，心中叹了口气。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2045年，哪怕她有承载力量的可能，也没能够战胜乌素姆。 她有那样强大的力量，但是没有驾驭那种力量的能力。 临死之前，小天使坠入地球大气层。 燃烧灵魂释放最后的加护，将乌素姆短暂隔绝在外。 在那个空缺的时间段，神仙姐姐重出江湖。 她收集了小天使尸骸的结晶，凑了一船明光玉，直接开上火星和乌素姆爆了。 结果看来，这反倒是比较有用的一次。 乌素姆惊惧得甚至想要回到过去，提前除掉陆颜灵这么一个祸患。 倘若不是致命伤，没理由一个外神会这么忌惮那次攻击。 可即便如此，2045世界线也还是崩溃了。 他们能够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金夫人和永恒号超旗舰送回来到现在。 金怪鸟和卡其色狂放、小离光讨论过了，不能走2045世界线的老路。 原因很简单，抄作业怎么可以抄输掉了的呢？ 小天使是几乎完美的容器，这一点大家是知道的。 就像是阿赖耶识催生出炼金之星一样，小天使本质上也是一个特化的‘工具’存在。 当初被打造出来，就是为了承载某个送去深造之后再回归的灵魂。 甚至金怪鸟知道更隐晦的事情：小天使的相性，好到可以承载真神的意识。 艾丽娅意识海里面那个可怕的存在，曾经用过她的身体，短暂进入物质现实维度。 并且没有引起加坦杰厄的注意——这就有点可怕了，总给人一种最开始就在布局的暗示。 难道这一切都是某个不可言说的真神的阴谋？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金怪鸟可没敢查看这些密辛。 正是这样的容器，才可以承载35亿人的精神能量。 但是这一切太过邪道了…… 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人类文明曾经出现过不止一次。 最典型的或者说最接近的例子，其实就是大唐安史之乱的时候，张巡守住睢阳城。 为了守城，甚至吃人——在历史特异点里，他是用此来献祭给幕后的外神，换取力量守城。 幕后的精神生命体伙同齐杰拉，就是用的这一套献祭血祭的路子。 越是靠近蛮荒的年代，祭祀往往越是血腥野蛮，战争却显得彬彬有礼。 可是后来秩序建立了，战争变得越来越可怕，祭祀却变得文明起来。 这并非是因为某些规则更改了，而是因为明面上的秩序，掩盖了那些混乱的底层逻辑。 残肢断臂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流向了更隐秘的河流…… 如果确定能赢，金怪鸟毫不怀疑UBEG联合体的决心——和乌素姆决一死战的决心。 UBEG联合体拥有超过120亿人口，两个行星的地盘。 别说献祭35亿，真要是文明灭绝的档口，献祭60亿70亿他们也是做得出来的。 而且不是让别人去死，是自己先走一步，带头跳进祭坛里。 这一届UBEG联合体官方，已经通过内部清理的方式，进行了筛选。 他们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金子一样的一代官方，绝对的理想主义者。 但是相比起来金子一样的官方，小天使没有驾驭这份邪门的力量的能力！ 这是大家推断出来的，最可笑但是也最真实的可能。 这份力量确实足够强大，强大得化作明光玉之后，能把乌素姆炸成重伤。 可是它被小天使容纳之后，反而无法合理释放运用，就像是小孩子驾驭诛仙号。 小天使与其说是承载这份力量的文明守护者，不如说是最后一个献祭的关键人物。 献祭自己，将半个文明化作一次重击，让乌素姆都惊惧逃遁，不敢南望。 离光小道姑说了个事儿，那就是艾丽娅的妈妈陆无瑕，其实被神仙姐姐视为‘笨孩子’来着。 按理说亲妈怪好歹也是人类巅峰，不上到超凡那个级别，她也是横着走的存在。 可是亲妈怪实际上还有很强大的潜能没有发挥出来，黑化版本的她，完全依靠本能，才是真正的人类巅峰。 用神仙姐姐的说法，就是潜能越大，越不能够变现，那就是越笨！ 别人考一百分，是因为能力极限刚好就是一百分。 你考一百分，理论上是试卷上限只有100分——可事实上是换成150分的试卷，你还是100分，并且沾沾自喜。 也就她这种当妈的实在是太过温柔，要不然陆无瑕高低得挨一顿母爱的鸡娃教育鞭笞。 所以根据他们讨论的结果，这个方案被封存，当做最后的手段。 如果需要启用这个方案，就意味着他们所有人都已经身死，小天使是人类最后的死手系统。 “确认了——” 就在几人短暂交流的时候，炼金之星的小伙伴进入了会议室。 “乌素姆的登陆地点，是西伯利亚那边，具体的地方，应该是这里！” 他给出一个投影，卡其色狂放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切尔诺贝利？” 如果说在人类活动过的区域，有哪里是重新被化作禁区的，这里就是其中之一。 大多数时候，人类对于大自然的改变是半永久的，来了就得留下痕迹，留下痕迹了就会继续来。 这样的脚步和变化甚至去到了南北极，去到了月球和火星。 切尔诺贝利的地理位置其实还挺优越，可是现在被巨大的石棺封死，只有探险者会去冒险。 “应该和我们之间检测到的时间变动有关，但是具体有什么变化，羲和还在核对资料库。” 人类的‘历史’是会变化的，但是如果存储在量子通讯系统里面的数据，则是可以抵御这种信息浪潮的侵蚀。 这里面的原理暂时还不清楚，如同科技黑箱，大概和量子纠缠效应有关。 在量子力学里，当几个粒子在彼此相互作用后，由于各个粒子所拥有的特性已综合成为整体性质。 无法单独描述各个粒子的性质，只能描述整体系统的性质，则称这现象为量子缠结或量子纠缠。 存储在量子通讯系统里面的数据自成一体，能够在必要时候进行对照核查。 『目前检索到了85万个条目的变更，基本都和1986年的切尔诺贝利核事故有关。』 “具体有什么变化？” 『切尔诺贝利核事故，源自于操作失误——』 “可是我怎么记得，切尔诺贝利核事故，是陨石撞击导致的？” 送来分析的炼金之星小伙伴疑惑挠头：“是操作失误？” 金怪鸟、卡其色狂放、离光小道姑互相对视，都沉默不语。 小天使疑惑眨眼，下意识接话道：“我怎么记得是……额……诶？” 话到嘴边，她也跟着挠了挠头：“我好像两个说法都听说过？” “……” 第1680.5章-小离光：好像忘了点什么细节 小天使的认知，并非是她一个人这么记错了。 像极了曼德拉效应——也就是集体错误记忆现象。 指的是大量人群，对某一事件或事物的记忆与实际情况不符，却不自知。 这个名字来源于南非前总统纳尔逊·曼德拉，就那个给人感觉很像摩根弗里曼的家伙。 因为在2013年，有人发现很多人错误地记得曼德拉在上世纪80年代就去世了。 甚至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看了电视直播，直播上他还举办过举世瞩目的葬礼。 而实际上他是在2013年去世的——天知道当年大家看到的葬礼是什么。 在之前官方没有注意到时空时间线合并的时候，这事儿大家都当普通的认识错误看。 但是后来官方发现，这极有可能和时间线合并有关。 但是——要说但是了——但是这事儿太高端了…… 字面意义上的高端，人类目前的科技树压根碰不到那个东西。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人类科技树的桂冠上的明珠，现在其实还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小技术。 什么半导体啊，航空航天啊，医学之类的小家伙事儿。 至于你们的什么超凡力量，权柄，肉身遨游宇宙，单机返回大气层…… 啧，超模了，玩不来。 官方的态度很务实，玩不来那就不玩。 别投入那么多精力去搞太超过阶段的东西。 所以人类依旧会偶尔发现经历过面前的事情，依旧会有曼德拉效应。 官方只是把一部分的基础历史资料存储到了量子通讯网络里，用量子纠缠原理锚定。 理论上如果再出点什么问题，大家起码有个参考答案可以对对是哪里不对。 当然啦，参考答案有时候也不是正确的。 不怕三个表的时间一样，就怕三个表的时间全都不一样。 上一次这么痛苦的事情，还是考场上四个小伙伴互相约好对小抄。 然后互相之间发现TM的选择题四个人的答案没哪怕一份是能够重叠的…… 核对资料之后，有人发现最大的变化，在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的起因和事故后续。 『许多人认为自己有责任回到电站参与善后工作。』 『我们经常想起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我的伙计们，在这里结束多么糟糕。』 『此时此刻，我们应该在电站。』 阿尔卡迪·乌斯科夫是其中一位反应堆操作员。 他在爆炸发生几小时后来到四号反应堆，从亚历山大·阿西莫夫和同伴的手中接过接力棒，负责操作反应堆，他在日记中写道他自己感觉还不错。 他的日记成为研究切尔诺贝利事故的第一手资料，被录入调查报告之中。 后来在4月26日晚上，他作为第一批患者之一，也从普里皮亚季转移到了莫斯科第六医院。 那天他总是感觉口渴，并因抽血而感到身体不适。 这位32岁的反应堆操作员在日记中写道，抽指血并不算什么，但采静脉血实在是太痛苦了。 5月2日，他又写道：『我感觉很好，胃口好到能吃下一匹马。』 两天前，他曾与4月26日事故的关键人物迪亚特洛夫有过交流。 乌斯科夫表示他们一直在谈论，事故的起因究竟是什么。 但是历史正文需要的到底起因是什么，记录并不明晰，当事人身在居中，不识庐山真面目。 直到5月6日，在医院的乌斯科夫才注意到身边几位病友的病情有了变化。 医生告诉他们辐射病的“隐形期”已经结束。 迪亚特洛夫的脸上和腿上出现了可见的烧伤痕迹，右手上也有一大片灼痕。 维克多·博斯克利亚克夫，是在爆炸发生后不久被迪亚特洛夫派去反应堆大厅调查情况的两名实习生中的一位，他的身体情况尤其糟糕。 一些人开始支撑不住，陆续死去。 乌斯科夫在5月9日卫国战争胜利日那天记录道：“人在壮年时期就英年早逝，这实在太让人惋惜了。这天晚上我们看了节日的庆祝仪式，但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5月11日，乌斯科夫发现他的身上也出现了放射性灼伤的痕迹，是从手指上开始的。 幸运的是，乌斯科夫渡过了这次难关，最终得以出院回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 他是为数不多的幸运儿之一，大多数病友都没能挺过来。 5月9日，瓦西尔·伊瓦坦科最后一次为他的妻子柳德米拉送花。 他睁开双眼看到他的妻子也在病房里，他问她：“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妻子告诉他是晚上9点左右。他让妻子把窗户打开，空中有美丽的烟火。 瓦西尔说：“我答应过你，要带你来莫斯科的。” 此前他在苏军服役时驻扎在莫斯科，他向妻子承诺日后一定要带她来苏联首都逛一逛。 瓦西尔从枕头底下掏出三束康乃馨。 他对妻子说：“我也答应过你，在每个节日都为你送上鲜花。” 柳德米拉奔向自己的丈夫，抱住他深情拥吻。 瓦西尔想要拒绝，因为他知道他的身体吸收了大量辐射，他不想传染给怀有身孕的妻子。 这一晚，柳德米拉一直陪在丈夫身旁。 按照计划，瓦西尔在几天后要做骨髓手术。 他的骨髓受到辐射影响无法再产生白细胞了，而这严重危及他的生命安全。 他28岁的姐姐将她的骨髓贡献出来，想要挽救弟弟的生命。 姐姐姐在手术中接受了麻醉，她的一部分骨髓会被提取出来移植到弟弟的体内。 柳德米拉期待奇迹能够发生。 5月13日，瓦西尔·伊瓦坦科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同一天，普拉维克中尉和科比诺克中尉的遗体被安葬在莫斯科米季诺公墓。 他们的尸体在裹上一层塑料袋之后才被放入棺材中。 棺材外面也套了一层塑料，之后又被放入一个更大的镀锌棺材中。 这双层棺材最终被放入铺满水泥的坟墓里。 工作人员告知逝者的家属们，必须要这样做。 因为尸体携带大量辐射，因此不能交给家属们处理，也不得以其他方式安置。 家属们签署了协议，以表示同意这项安排。 他们的亲人成为了英雄，意味着他们现在属于整个国家，而不再只属于各自的小家。 国家有权决定如何安置和纪念他们。 伊瓦坦科的葬礼是在极其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 现在人们担心的不再是辐射的扩散问题，而是要封锁住人们陆续因辐射病而去世的消息。 一位苏联的陆军上校负责这次葬礼的安排，他全程陪同并且亲自开车接送。 他开车载着伊瓦坦科的尸体以及伊瓦坦科的亲属们，在莫斯科走了好几个小时才最终抵达墓地。 他告诉家属们：“现在还不能进入墓地，墓地周围有很多外国记者在蹲守。” 柳德米拉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大声质问对方。 “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下葬我的丈夫？他算什么？杀人犯还是罪犯？你们是在为谁下葬？” 这位上校扛不住这番质问，他告诉属下：“我们还是进入墓地吧，一切该结束了。” 进到墓地后，这些人很快被士兵们包围住。 他们都不允许家属再抱抱那个棺材，很快大家就又回到了车上，一切都进行得很隐蔽。 许多消防员因这次事故而遇难，但政府不允许将这样的消息扩散给外国媒体以及苏联的民众。 死亡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几个月内，就有28人死于急性放射病。 而在接下来的数年里，还有更多人因高辐射的并发症而去世。 在禁区工作的约60万名“事故清理人”平均摄入了12雷姆的辐射。 这是国际辐射防护委员会认可的全年安全摄入量的120倍。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事故清理人”的死亡率和致残率均比一般民众要高得多。 这些都是量子网络里面存储的原有历史正文的一部分，现在大家的认知已经出现了明显偏差。 瓦西尔没有死，以英雄的身份最终成为了消防部门的上校。 手术很成功，她的姐姐救了他，奇迹发生了。 在接下来的数年里，因高辐射的并发症的人很多，但是都得到了救治。 医疗技术针对性发展，抗辐宁和消辐宁正式问世，辐射病得到有效控制。 切尔诺贝利之所以被化作禁区，不再是因为人们无法进入，而是因为生态环境遭受系统性破坏。 换而言之，这是个没有价值的脏地方了，没必要去泥潭里打滚。 人们畏惧的不是生命的禁区，而是懒得去花费心力和它耗着。 UBEG的官方开始抽调大量的人力物力，并且全世界范围调集辐射病的相关人手。 切尔诺贝利就在那里，它也不会逃走，大家决定过去和乌素姆决一死战。 但是在那之前，UBEG的官方得和小天使聊聊。 关于小天使的未来这件事，卡其色狂放他们这些主事者，决定还是跟她说清楚。 第一，你很好，大家都很爱你，你没有什么错，也没有什么必须去付出的。 第二，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都在你之前牺牲了，那么其实你有帮我们报仇的办法。 我们的意思是，如果到了那个时候，那么再考虑牺牲也不迟。 外神，献祭，血祭血神，35亿人催生出来的外神然后依旧打不过乌素姆什么的。 小天使听了之后哇哇哇地哭，然后说实在不行的话她现在也可以去自爆。 但是在那之前，她想见见家里人，留下遗书。 这给几个人整得怪尴尬的——就是说真没人道德绑架你啊。 谁敢道德绑架你？你可是艾离娅！ 艾丽娅的好妹妹，同父同母的亲生姐妹！ 而且道德绑架的人，之所以要绑架别人的道德，是因为自己没有吗？ “为了保证安全，我们决定了，先把你送到隔壁去。” “隔壁？蓝星？” “不，更远一点的地方——你是最后的手段，如果乌素姆彻底入侵地球，而UBEG已经无法抵抗，那么我们会远程启动献祭，类似死手系统……到时候的事情，金姐姐会跟你详细安排的。” 小天使将会作为战略核潜艇一样的存在，被送到新明帝国那边。 作为目前链接的已知的最遥远的物质维度，乌素姆还没那么快能够过去。 就连离光小道姑也是从罅隙里面‘挤’过去的，通道很窄，但是也很安全。 …… …… 在遥远的宇宙中，星空璀璨，星辰闪烁。 一个巨大的宜居星球的近地卫上，巨大的宇宙战舰基地坐落在银灰色的大地上。 这座基地是整个行星系最强大的军事力量的象征，也是无数战舰的母港。 新明帝国·星辰海军·月球宣慰司·第二母港。 明代的宣慰司，是在取消蒙元时期内地宣慰使、宣抚使的基础上形成的。 最后进而成为专门针对少数民族地区的管理机构，隶属关系为布政司下一级地方行政机构。 虽然理论上有一定的自主权，但是其行政、军事和司法又处于该地区三司。 真正的实权三司，是承宣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提刑按察使司。 后来督抚、镇守总兵的严格监管更是加上了新的监察。 宣慰司其实和土司很类似，司长官的袭替必须要经过朝廷的任命，随时服从朝廷征调。 还要定期对朝廷进行朝觐纳贡，土兵要听从朝廷的调拨。 当初新明帝国对深空进行探索，第一步就是在月球上建立定居点。 调拨过来的战士以建设兵团为单位进行生产生活，最多的时候月球宣慰司有近二十万人在。 倘若是在高达世界线，说不定就得弄出来扎夫特和地球军之间的对抗了。 但是在新明帝国自然不存在这样的事情，帝国的皇权如日中天。 日不落都过时了，现在是宇宙星辰大海的时代！ 太阳帆从月球基地飘过，第二母港的舰队正在集结，看起来场面蔚为壮观。 这些战舰形状各异，有的如同巨大的钢铁巨兽，有的则如同流线型的飞鱼。 它们都散发着强烈的能量波动，仿佛随时准备撕裂星空，投入战斗。 但事实上并没有——之所以能量波动这么强烈，单纯是因为干烧引擎玩怠速导致的。 大批的战舰紧急起飞，因为之前已经有异常的灵能波动出现了。 偏偏暂时还不确定敌人在哪里，大家只能够一边热机等待。 战舰上的战士们穿着紧身的战斗服眼神坚定，面容刚毅。 忠诚！主体！南下！ 他们手中握着各种武器，有的手持能量枪，有的则干脆操控着巨大的能量炮。 甚至有人掏出了热熔雷，然后被主官狠狠地瞪了一眼赶紧收起来。 能够对抗战舰的存在，大概率是宇宙里面那种所谓的超A级生命体。 你拿这玩意儿，大概率只能把队友送走，给对方放个烟花。 用这个——主官拍了拍舰炮的操控杆——这个劲儿大，还安全。 在战舰的指挥室内，舰长正坐在主控台前，紧盯着情况。 参谋在身后分析着数据，手在控制台上快速移动，调整着战舰的各项参数。 一群副官正在忙碌地处理着各种信息，脸上都写满了紧张。 片刻之后，一道颇为逼仄的星门打开，内里两个身影走出来。 “乌素姆正在对物质维度产生压迫，通行变得困难了，之前没这么麻烦……” 乌素姆的能量强度，正在逐渐攀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难道是时间权柄和空间权柄的隐藏的力量？ 怎么感觉金姐姐好像到不了这个地步，都快要达到另一个层级了…… 两人落地，这才发现似乎情况不太对，来错地方了。 无数的战舰把目光聚焦到星门里，然后直勾勾地看着一脸纯真的小天使走出来。 “……？？？” 第1681章-小离光：你不要有压力，我们会先炸 对于新明帝国来说，艾丽娅到底意味着什么？ 现在就可以看到了——几乎是在看到了艾离娅的一瞬间，超过九成的舰炮主动移开了射界。 要是有理中客看到的话，估计得气死。 这可不行啊！万一是外神假扮的大帝呢？ 是不是以后大家把艾丽娅的画像顶在脑门上，就能够免疫新明帝国的攻击？ 但是没用，这就是大帝的影响力，双刃剑。 新明女皇执政好几十年了，可大家过天圣节的时候，还不是先把大帝的画像挂起来拜。 新明女皇曾经悄悄派人统计过自己的画像产量，是她母皇的大概十万分之一。 也就是说，十万个挂大帝画像的人，可能才有一个捎带手也把她给挂上去，顺道吃点香火。 当然啦，也可能是她还活着。 说不定她驾崩之后——十万分之一都没了呢？ 嘻嘻，新明女皇表示我才没有很在意这些事情，真的，无所谓。 只是从那之后，新明的官署明确要求，要么别挂，要挂就得一家人母女俩整整齐齐！ 长公主朱小花：啊？我呢？ 新明女皇表示你还小，等你执政了，你就可以来点小任性，也让人把你挂上了…… 月球宣慰司的司正当然不是看在小天使的脸上，就取消了攻击准备。 他是在确认了小离光的身份之后，才宣布解除战备状态。 “落错地方了。”离光小道姑回头看了看濒临崩溃的星门：“乌素姆的影响好大。” 和不可知不可见但是扭曲了时间线的加坦杰厄不同，乌素姆因为看得见摸得着，反而显得很可怕。 虽然这种影响比起加坦杰厄来说差了很多，但毕竟是大家亲眼见证的。 时间扭曲、空间紊乱、外层宇宙深空被对方笼罩封锁。 非要说的话，也就对方没办法以完全体形态入侵物质维度，像是只能隔着门窗抓挠，让人稍稍能够安心一下。 倘若直接把房顶都给拆了打进来了，那大家就只能依靠无敌的温暖被窝了。 话说回来，无敌的温暖被窝可以阻隔一切黑暗的侵蚀，但是真的挡得住乌素姆吗？ “我们要去地球吗——那个是地球？” “蓝星，新明帝国，你叫地球也行，都一样的。” 称呼而已，新明帝国所在的行星，盖亚意识是完全站在艾丽娅那边的。 艾丽娅自己作为阿赖耶识托生，盖亚意识更是在她回归之后完全给予加持。 在新明帝国的辐射范围内，艾丽娅有着和卡其色狂放一个风格的超凡力量，以己心代天心。 如果大家的能力有标签，那么艾丽娅屹立于新明帝国之内，或许会增加一个七彩的『天命』标签。 小天使算是蹭了一下艾丽娅的脸，没有实质性的力量加持，但是阵营好感度UPUP。 有人说不对啊，特型演员也有长得很像的。 但是小天使毕竟和艾丽娅还有血缘关系呢——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 月球宣慰司不知道多少战舰的主官悄悄过来看热闹，虽然不敢靠近，但是离得远远地都在观望。 卧槽！第二个陛下！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你在这边，应该会过得很舒服。” 离光小道姑表示这也是你娘家，不用担心有人欺负你。 谁要是敢欺负你，那么新明帝国自己就会把那个家伙生撕了。 看着热情过头的大家，小天使缩了缩脖子，反倒不是很适应。 作为UBEG联合体的究极生命体、战略核潜艇，小天使的使命并非是正面对抗最强的敌人。 她是兜底，是文明的光，是精神象征——指变身之后——变身之前也可以用艾丽娅的脸刷刷士气值。 在联合体那边，她被保护得很好，在这边似乎会被保护得更好。 这倒是很符合她核弹头的定位…… “我们直接去地球不好吗？” “你在这边可以变成光吗？可以的话，我们倒是能够直接移动回地球。” 小天使拉开衣袖看了看自己的手镯，手镯上的宝石闪烁着微弱的呼吸一样的光芒。 “好……好奇怪的感觉，我不确定能不能变身。” “为什么？” “这边的盖亚意识在……在观察我，祂好像想要和我接触聊聊，但是又不太确定我是谁。” 很显然，作为一个优秀到了极点的容器，能够承载真神意识降临的存在，小天使就是唐僧肉。 任何的盲目痴愚的力量，都可以通过她来代行，获得近乎完美的人性神分身。 那些血肉献祭培养出来的渣渣，怎么比得上这种即是光又是人类的完美干涉素体！ “那就等等，我们到了地表再说，不用着急。” 离光小道姑偏向物理的风格，没有卡其色狂放那样的能力，可以瞬间跨越地月距离去到地球。 或者说就算是卡其色狂放在这边，也没有他那种强悍的概念级能力了。 卡其色狂放的半神能力源于文明概念，在‘领域’范围内很强。 但是在外面，就是个门槛级高手，偏科严重。 更闹心的是，这种偏科生偏偏UBEG还不是一个两个，就没个全能选手带一带吗？ 这样打出去，到时候含金量不知道高不高，含铜量就肯定有。 在大家的注目礼下，离光小道姑带着小天使进入到第二母港内。 宣慰司的工作人员前来迎接他们，一见面就行大礼。 “臣参见公主殿下！” 宣慰司的司正，居然还是离光小道姑见过一次的人。 她歪了歪头：“英国公？” “是臣。”英国公拱手行礼：“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离光小道姑当初可是在皇宫之中出现，被大帝抱抱举高高的，这不是一家人是什么。 望向小天使，英国公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称呼。 离光小道姑表示这个也是妹妹，而且还和大帝有血缘关系。 我是妹妹，她也是妹妹。 虽然她24岁，大师姐才18岁，但是时间线的事情不用了解那么多。 反正有BUG，那就一定是加坦杰厄干的！ 哦，现在还多了个乌素姆——太坏了！都不是好东西！ 妹妹？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英国公悟了，大帝的人生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好妹妹多几个怎么了？ 打了那么多年仗，还不能享享福吗？ 而且该说不说的，小天使实在太像艾丽娅了。 新明帝国就好这口…… 像！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是这个味儿，要是眼神再睥睨一点，气质再霸道一点，那就对了。 可怜的新明帝国，已经被某位执敲扑而鞭笞天下的大帝摆弄成了完全离不开她的样子捏~ “两位公主殿下，这边请——” 很显然，离光小道姑是有资格知道一些密辛的。 英国公知道这些艾丽娅的好妹妹、好姐姐什么的，是她的亲密战友。 甚至他知道大帝在另一个世界，有了自己的家庭。 说实在话，大帝干这事还挺让人寒心的。 尤其是当年大家看到的，不是大帝驾崩而是飞升。 是，你飞升之后，就有了安稳的小家，有了爱你的父母，有了亲近的姐妹和下属。 可我们呢？难道你就不要我们了吗？ 新明帝国表示那样的事情不要啊！ 至少要等到十年——不！一百年之后啊！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帝的亲密小伙伴，越多越好。 最好是多来几个贵妃那样的战略科学家兼职外神级别的超A级强者，文武兼备。 新明帝国进入了星辰大海，见识到了那些超凡生命个体，眼馋得很。 什么A级，什么超A级，什么宇宙文明…… 这种情况下，如同闪电般归来的大帝裹挟着超A级的威势，这妥妥是去深造了啊。 好好好，这个好，学业为重。 要是在高等学府里深造，能够把一班同学都变成姐姐妹妹带回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咱们家里还蛮大的，大家都可以来玩，玩累了可以直接休息。 离光小道姑和小天使，能够肉身横渡深空，直接穿越显现到月球。 这明显不是一般人啊，都是自己人，就跟回家一样就好。 英国公领着两人进入会客区，瞥了眼卫兵，没好气地踹了对方一脚。 “还不去通报母星！” 小天使下意识伸了伸手想要阻拦，觉得这么似乎不太好。 “公主殿下不要误会，臣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对待下属——这是犬子。” 英国公自然看得懂她的意思，表示我对自己的兵，那是很爱护的。 但是我对我这个犬子，那就恨不得一天三顿铜头皮带抽成大陀螺！ 可怜的英国公世子，以前还能够去南极看企鹅打架或者去非洲看狮子呲牙。 现在得在月球上看兔子踹月桂树了…… 没错，月球上真的有兔子和月桂树。 作为第二母港，月球宣慰司被一个巨大的生态球笼罩着，有着自己的内循环生态系统。 当年大帝只是说了一句‘真想要看看月球上长出桂花树的样子啊’的感慨，帝国臣民便牢记于心。 第一次登月的时候，采集到的月壤样本不适合种植任何作物。 这看得新明人那叫一个抓心挠肝。 不能种地？啊？怎么可以不能种地！ 我的小葱和蒜苗还有韭菜——最重要的是大帝的桂花树怎么办？！ 后来戴森球科技树点了出来，人类有了获取地外能源的能力，便开始着手改造月球地表环境。 月壤不合适，那就弄成合适的。 如今的月球宣慰司能够保证10万人的自给自足，生态系统循环可以维持三百年。 如果配合母星发射的太阳帆和近地轨道无线能量传输科技树，这个循环甚至可以持续更久。 所以如果不看地图，单纯看入目所在的地区，还感觉像是来到了地球上的某个高新科技产业区。 绿草如茵，桂花飘香，拥有脖环和编号的兔子一点都不怕人，抱着桂树可劲踹。 小天使和一只大得夸张的白兔子互相对视，后者站起来跟只大狗差不多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面前的两脚兽身份不一般，对方没有过来踹她两脚的意思，转身跑了。 “那是用兔子和袋鼠基因调整出来的月兔，优点是体型大，缺点是性格比较暴躁……” 这只编号002的月兔，甚至还当过一段时间的月球宣慰司新兵检测官。 连它一记兔子蹬鹰都承受不住的弱鸡，还是回母星去妈妈的怀里哭去吧！ 参谋官很快赶来，送上母星那边的回复。 两位公主殿下乘坐『日冕号』超旗舰返回天京，女皇陛下在紫禁城那边等着她们。 “超旗舰的着陆和整备需要一点点时间，这是为了安全考量，之前我们监测到的灵能波动太强了，超旗舰也升空戒备了，可是现在反而灵能波动平稳了不少。” “可能是乌素姆的气息——祂虽然不能过来，但是我们两边的世界正在靠近，有很多缺口。” 虽然这些缺口不在物质维度，不能够像是围墙上开个小门一样过人。 但是这并不妨碍围墙两边隔着距离都闻到做饭的香味——隔壁今天又做酸汤鱼了，滂臭！ 乌素姆这种外神，在宇宙里也是纵横级别的，大家挨着墙闻着味儿很正常。 倘若说阿布霍斯是只能打打初级文明行星的虐菜局选手。 那么乌素姆大概已经可以直接正面对抗行星系的文明。 新明帝国哪怕走出了摇篮，开始走向星辰大海，甚至拥有白星文明这种前辈，也没可能说能正面抗衡祂。 而且外神这种东西，到底是有自己思维和独特行动方式的生命体，不是塔防游戏。 不是说回合制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然后还能削减一个危机词条或者叠个BUFF。 当初白星文明也是星辰大海都摸到了，还不是被阿布霍斯给吃进去了？ 只能说翻车就是一次，没有重来的机会，大侠下辈子也别想重新来过。 英国公不了解这些学术层面的事情，什么外神，什么行星级生物，什么宇宙游牧民族…… 他只会打仗，就是不知道他的战争经验应对这种超规格的模式，能不能应对现在的战争模式。 既然来了月球宣慰司，自然要介绍一下这个地方的作用和风土人情。 风土人情也见到了，桂树，踹树的兔子，非常有特色。 而月球宣慰司的作用嘛…… “这是深空防线的第一道防线，但不是最后一道。” “月球上有两门专门针对超A级生命体的重炮，能源分别来自恒星太阳和氦三引擎。” 戴森球科技线是有那么一点杀伤力在的，要不然太空海军也不会有别称‘日冕军’。 “重炮？对付外神的话，炮火没什么用吧？”小天使觉得不太行。 她变成光之巨人的时候，基本都可以免疫人类现有的所有炮火甚至是核弹武器了。 “杀伤力的话，昭贵妃娘娘做过理论验证，可以一击重创她那种级别的存在，两发命中有击杀可能。” “贵妃？是——”小天使压低声音：“是宫斗剧里面那种吗？” 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三无的小脸儿也带上了些许微妙的表情。 她想了想措辞，最后还是很直白地表示不是。 “是师祖姐姐。” “哦——啊？？？” 谁？我听错了？贵妃？ “在这边，师祖姐姐已经入宫了，成了大师姐的道侣，分别是文贵妃和昭贵妃。” 而我的大师姐，你的写作妹妹读作姐姐的艾丽娅，是新明帝国说一不二至高无上的圣人。 开国大帝、星球之主、文明领袖、现任太上皇、两个白首太玄的共用道侣，望周知。 “……” 小天使不说话了，有点不太好消化这个消息。 说实话，就算是外神打过来了，也没有艾丽娅骑师蔑祖来得劲爆。 阿娅她怎么敢的呀！ 而且师祖姐姐怎么会同意啊？ 好乱……感觉这边好可怕…… “所以她们俩失踪了，是被阿娅金屋藏娇了吗？” “那倒不是，是一些意外，具体来说是她们也去深造了，然后顺带谈了个恋爱。” “……阿娅不是说，最讨厌职业剧里面搞什么谈恋爱的么，好像那些编剧不写恋爱就不会写剧情一样。” “现实不是职业剧——而且你觉得大师姐是什么职业？” “额……职业文明领袖？” “目前为止，大师姐不是任何一个文明的实际执掌者，包括新明帝国。” 艾丽娅并不发布国策，也不参与文明的日常管理事务。 但很奇怪，大家似乎都认可她文明领袖的身份，只能说中间是有点共识在的。 离光小道姑表示，既然大师姐没有职业，那就不是职业剧。 所以这是一个宇宙街溜子的都市爽文龙王归来家庭伦理剧。 那么有点奇奇怪怪的关系，有点八卦，也很正常。 而且离光小道姑曾经亲身参与过白星文明的救赎，知道这一切不是大师姐的本意。 是白星！都是白星想要孕育更多的后代，这才让大师姐不得已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 不然呢？难道大师姐本质上是个渣女不成？ 英国公耳朵业障重，听不见两位公主殿下讨论大帝的家事。 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太阳！天无二日！ 好艰难她们俩八卦完了，说起正事儿，英国公这才松了口气。 小天使打量着周围群星闪耀一样的战舰，感觉比UBEG联合体两个星期加起来还猛。 “新明帝国看起来好强的样子……为什么叫新明帝国？” “为了和旧明做区分，实际上他们自己自称的是大明帝国。” “他们有很多战舰吗？” “比我们多三分之一，他们的空天科技线经过时间线合并之后，领先我们大概五十年左右。” 不仅有戴森球科技，有全球级别的无线能量传输体系，还有地外基地和金星的气体行星改造计划。 如果没有外神，没有什么地外文明搞威胁，那他们安安稳稳种田，过个几十年还能再攒一波大的。 但是现在的话，单纯从军力来说，新明帝国其实和UBEG差不太多，只能说潜力高一点。 “领先五十年，为什么和我们军力差不多？” “承平日久，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大多数的军事设施都已经更迭为对外的探索用设施。” 想想看统治全球的新明帝国，常备军力还不到两百万。 其中职业的快速反应部队更是只有二十万，就知道多和平。 艾丽娅当初本来离开的时候，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对手，让新明帝国和他们玩冷战的。 有对抗才有发展，人类的劣根性就是如此，谁不是个卷狗呢？ 可是没想到她去得匆忙，暴怒的新明帝国几个月就把人家平推了。 碾过去了还说人家菜，高低有点嘲讽。 谁菜啊？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 要反思一下是不是你们开挂了，太强了好吧！ 但是就像是UBEG经历过了不知道多少次曼德拉效应一样，新明帝国的世界线也在增删调整。 新的科技线加入进来，不断地增强着这个本该是副本的世界线，将其逐渐补充完成为真实宇宙。 是DLC！是万恶的拆了本体当成DLC卖的阴谋！ Q版量子龙神默许了这样的扩张，要不然以祂的实力，还真能让艾丽娅释放那枚银河不成？ 新明帝国如今的配置，是单体行星级别文明，处于扩张到所在行星系的过渡阶段。 所在的宇宙是一个神造文明，但新明帝国本身是资讯扰动之后形成的镜像原生文明。 有潜力，很高，未来可期——前提是能活下来。 未来可期的文明多了去了，可是有资格最后摸到高等文明门槛的也没几个。 为什么呢？是因为他们不喜欢活着吗？ 当然是因为宇宙很危险…… 所以目前新明帝国全力调整了生产线，大量的生产资料被用以制造武器。 最典型的案例就是月球改造计划，两门行星要塞重炮能直接用天文望远镜看到。 “但这是个陷阱。” 离光小道姑踩了踩脚下的金属甲板：“你可以把月球看做是新明帝国的死星要塞。” “……这么夸张的？而且为什么是陷阱？” “他们都奔着金星去了，改造月球算什么。” 月球有着充足的氦三能源，但是这些能源如今都不知所踪。 大家日常用着戴森球的太阳帆科技，原因是月球正在进行内部的改造。 月球内里，正在以氦三能源系统为基础，打造一套行星动力体系。 月球是重炮要塞，更是可以移动的行星要塞，最后还是一个引力陷阱。 离光小道姑分析过新明帝国的这部分科技资料，人家共享给她的时候半点没藏着。 最开始大家想要把月球弄成要塞，是打算进行技术验证的——造一个这么大的行星要塞出去玩探索！ 考虑到人类在探索太空时，最大的问题就是速度很慢，时间很长，而人类个体的生命又很短。 普通的飞船，哪怕是舰队规模，能够携带的能源食物都不多，这就给太空探索增加了阻碍。 但一旦能够建成类似死星要塞的类星体飞船，那么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了。 一代人无法远征宇宙，100代人呢？1000代呢？10000代呢？ 只要有一颗可以飞行的星球，那就迎刃而解了。 未来的星际飞船的动力能源不可能是化学能源，因为化学能源的转换比太低了。 在太空中能够使用的能源要么是光，要么就是聚变能量。 这刚好就是新明帝国的技术科技树发展方向：戴森球、太阳帆、氦三、可控聚变。 太空中并不缺光，也不缺氢，这些都能得到及时补充。 只是世界线的变动和外神的出现，打乱了新明帝国开开心心的闷头种田流。 原本还在开心玩MC呢，抬头一看，好家伙，成了PVP服了。 于是乎原本的探索用行星要塞，也就更改成了死星要塞。 大就是好！大就是美！重炮UPUP！ “参考月球作为天体时候自带的俘获力作用，这个要塞成为第一道防线也是合情合理的。” “常规的外神，都是在物质维度活动的，祂们的行为模式有点类似海洋里面游猎的食肉类大鱼。” 在物质维度活动，就要遵守物质维度的基础物理规律。 就如同大鱼无法对抗大洋里面的洋流和旋涡，外神又不是飞船，还能挂倒挡？ 要是文武双全，那文明就别发展了，外神自己来当宇宙主流好了。 “盲目痴愚，本能行事，强大但是笨拙，最重要的是——祂们往往体积都不小。” 离光小道姑看着小天使茫然的样子，觉得有必要跟她说清楚新明帝国月球的作用。 免得到时候真遇到外神，她直接变身过来救援月球，打乱新明帝国的战略部署。 “月球是一个引力陷阱，两炮如果都无法生效，要么意味着对方有突入地球的能力，要么意味着对方有强悍到超越普通认知的防御，这都是需要新明帝国全力以赴的对手——到时候拼着赌上月球也再所不惜。” “那……引力啊，潮汐什么的，没关系？” “有引力发生器和调整方案，拼上月球是最后的几个选项。” 离光小道姑从袖子里掏出小白板，就地放下，画了几个示意图。 “以地球为参照系，小行星的运动方向为x轴正方向建立坐标系，计算小行星的双曲线轨。” 离光小道姑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半个明亮地地球。 “远处的小天体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会沿双曲线掠过地球。” “忽略大气层的作用，如果双曲线轨道的近地点大于地球半径，那么就会擦肩而过。” “如果小于地球半径，那就会撞上。” 小天使瞪大了眼睛看着小白板，对于离光的小课堂内容似懂非懂。 “这个俘获截面是一个圆形范围，如果没有月球的话，地球要承受全部。” “哦哦哦！我知道，这个我知道——所以月球上那么多陨石坑！” “是，一旦有了月球，而且这个位置也很合适，那么俘获截面在月球引力偏折的作用下，会变成一个圆环。” 参考白星文明和神恩文明那边的外神观测数据，其实这些太空大爬爬大多跑得都挺快。 相对速度几百公里每秒，比普通的小行星快几十倍，奔袭在宇宙深空之中。 想想也是，深空之中恒星系之间的距离动辄以光年为单位。 跑慢点估计真得饿死在半道上也找不到吃的…… 地球和月球的距离，恰好是一个反直觉的速度陷阱。 当小行星相对地球的速度为10kms的时候，偏移在21.7和24.7个地球半径之间。 那么经过月球的引力偏折，就恰好进入地球的俘获圆区域，撞上地球。 可是反过来，速度越快，反而越容易被月球阻挡。 就像是高速冲进了一个弯道却无法拐弯，大鱼冲进了一个旋涡却无法脱离。 ”当陨石速度超过52.9kms时，俘获截面的内径会小于月球自身的俘获圆半径。” 此时实际的俘获区域内径，由月球自身的俘获圆决定。 目前的数据，是超过52.9kms，月球阻挡的作用就可以开始生效。 所以两门行星要塞级别的重炮要是不生效，那对方就会一头撞在月球上。 “月球内部的行星引擎，可以在那个时候爆发，把月球变成一个巨大的宇宙地雷。” “……”小天使有点被震撼到了。 “那——不对啊，那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 “日冕军是这道防线的先锋，日冕军死绝了，所有能源调拨给要塞炮，要塞炮构成中端攻击。” 英国公毫不避讳这些作战模式，这玩意儿就是阳谋，毕竟是摆在这里的防线。 “攻击的覆盖范围，就是日冕军所在的地方，也就是我们接战的第一线，不可能打偏。” “这——” “要是要塞炮也不起作用，那么就意味着，对方有着突入行星的能力。” “……” “我们炸掉月球也要弄死这么一个大敌，合情合理对吧？” “对倒是对……可是有点太极端了，总感觉月球也好重要的。” “我们的月球，也在进行类似的改造。” 离光小道姑补了一刀。“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别想着自爆炸谁，我们会在你之前炸的。” “你这样我更有心理压力了好吗！我觉得月球比我重要啊！这可是月亮啊！” “……” 第1681.5章-忠不可言的新明帝国 月亮，人类印象以来，一直都在，并且以后也要一直在的东西。 但是现在，人类已经‘进化’到了用月亮当堡垒，和对手对抗的地步了吗？ 小天使觉得这不行，有种家园被毁灭的悲剧观感。 只能说她这种乖宝宝，还是太乖，太安分守己。 要是艾丽娅在，只会要求加大当量——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没有人类的人类文明，毫无意义。 小天使问英国公，到时候月球上这么多人怎么逃走。 “没有逃走的计划。”英国公很坦然。 “我们能够为母星争取到72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后续的多处引力陷阱全部启动，能够构筑一道迟滞防线。” “72小时之后呢？”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毕竟这72个小时，是敌人从我们尸体上踩过去的时间。” 之后的事情，死了的人不用去考虑。 小天使又问英国公，你和你儿子都在这里，不是应该走一个吗？ “犬子犯了大错，虽然没有杀人放火，但是也差不多了，陛下没杀他，是因为我当年有那么一点苦劳。” 英国公表示就算是直接把他儿子毙了，他顶多也就多哭几天。 英国公之所以是国公，是因为大明有这么一个爵位。 没有了大明，英国公张家什么都不是——与国同休的潜台词，就是国得在。 “现阶段，大明就是这个星球唯一的政权，大明是国家，也是文明，更是人类这个阵营本身。” 英国公指了指生态穹顶：“这样的技术，母星那边打包了好几套，一旦遭遇母星都无法抵抗的灾难，那么会把最后的文明的火种送出去，即便是在深空里面，也能够带着一部分家园去流浪，直到抵达新的可以落脚的地点。” 实际上已经有好几个备选项了，只是最近的一个都在6光年之外。 按照人类目前极限速度8%的光速，这个以光年为距离的遥远宜居行星，也得持续好多代人的远航。 所以就还是那句话——那是子孙后代的事情了，他们要做的，是把握住当下。 “两位殿下，超旗舰已经着陆了，请登舰吧。” 眼见着远处的三色信号弹，英国公笑眯眯地送给小天使一份礼物。 “这是月球上的桂花蜜，在这个地方只有桂花树，蜜蜂做出来的蜜糖倒很是纯正。” 月球上的桂花蜜产量极低，最开始的时候，是作为贡品而存在的。 但是新明女皇觉得这样的东西不该她一个人独享，所以曾经在天圣节的时候，派遣日冕军的超旗舰前往长江源头，将月球上送来的第一批桂花蜜尽数投进了江水里，天下共饮一江水，举杯敬月光。 经历过这件事情的新明人，言之凿凿那天的长江水特别甜，一股桂花味。 但从物理和卫生的角度来说，喝生水这事儿只有坏处。 真要是隔着源头几千公里都还有桂花味，那就只能是水质出问题了。 但是新明人表示文化的事儿，你别管那么多，又没让你天天喝。 阿三哥点了个赞，说这才是真正的圣水，并将此作为新明女皇有阿三哥血统的有力佐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三哥有点膈应人，也可能是后来产量上来了，所以月球的月桂花蜜逐渐从贡品变成了奢侈品。 大家花点钱还是能买到的——就是不知道含量有多少，百分之一的月桂蜜那也是蜜。 英国公送的这两罐倒是纯的，小天使收下了，懵懵懂懂地上了船，前往地球。 英国公的儿子回来，看着升空的超旗舰和护航的舰队，有点疑惑。 “爸，你为什么不和公主殿下数一下，调职回去呢？” “怎么，你怕死？” “我留在这里——我是说你，如果你要回母星的话，陛下也会允许的吧？” 当儿子的担心老子，这是人之常情。 小英国公虽然被除爵了来当大头兵，还时不时被老爹挑刺军法收拾一顿，但是也没啥怨言。 他又不蠢——蠢的话就像是之前瑞国公那样，开着火控照大帝，直接把自己给照没了。 他只是贪，而且是被动地贪，喜欢享受。 现在他父亲黑发复生，年富力强的样子甚至比他还要健康，要是死在这里就有点太可惜了。 “陛下当然会允许，圣人当初也没让我来月球，最开始陛下决定的是沐家那小子。” 英国公瞥了眼自己儿子：“但那是在平日里，平日里我不管他们谁换防谁驻守，我去哪里都行，可现在真有事儿了，我不放心他们，这道防线还是我亲自来比较好……而且沐家那小子是陛下的死忠，关键时候可以把陛下送走。” 这话就有点悲观了…… 可实际上作为如今的军方第一人，英国公是真的有点心里没底。 英国公和黔国公沐天忠私底下商量过这事儿，外神的威胁过于凶险。 人类目前真要是遇到了超规格的那种外神，圣人亲至也只能护住一小批幸存者。 所以他们决定的是，一旦事不可为，那么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陛下和长公主。 陛下性子软，脾气好，但是在有些时候，性格酷肖圣人。 尤其是关于天子守国门这种事情——她百分百是要死守天京，甚至是天子殉国的。 毕竟长公主也成年了，甚至现在圣人也归来了，大不了就重演大明传统故事呗。 朱元璋重新当皇帝，长公主就是那个皇太孙。 常务副皇帝兼太子朱标？朱标死了…… 但是想想看吧，没了马皇后和朱标的朱元璋，成什么样了？ 当时参加小会的王大伴表示，圣人老了，都已经退位了，长公主却又还稚嫩，不足以承担国事之重。 最好的结果，是英国公在这边拦着敌人，沐天忠哪怕是用绑的，也要把陛下和长公主绑走。 只要主心骨还在，大明总能够重建起来，难道想要重演福王、桂王旧事不成？ 英国公是艾丽娅时代的武将之首，有他带头，武将不惜死。 黔国公沐天忠是新明女皇朱静铷时代的武将之首，有他护着，文官不敢乱起来。 英国公同意了这个决定，而且他认为，未虑胜先虑败虽然是战略谨慎，但是战术上不能这么退缩。 他带上所有精兵强将，先打一次——万一打赢了呢？ “我们张家世受国恩厚矣，哪里危险就该去哪里，武将百战以报国恩，最坏不过一死。” 英国公拧开保温杯，吹了吹茶水的水雾：“说不定到时候，你爹我也能捡个王爵追授。” 沐王爷的封号，让一干勋贵眼红得要命，英国公自己也眼馋。 用他的话来说，能够混到大明王爵的地步，那才是真正的人生巅峰。 “沐天忠那小子一提起他爹，就算是王大伴也得拱手尊称一声昔日沐王爷如何如何，他妈的，我要是有那个本事，百年以后你也能拽一把，别人提起你爹我，也得尊称一声英王！” “……我觉得爹你身体比我好，你真不再找个续弦啊？我真不介意。” “呵——忒！”啐了口茶叶沫子，英国公吐气开声：“滚蛋——” “好嘞……” 小英国公圆润地滚了，这么些时日的锻炼，之前的臃肿已经不见了，多了好多干练。 英国公看着他跑去卫兵那边报道归队，叹了口气，拿起办公桌上的合影。 照片里倒不是艾丽娅什么的，大帝的画像在墙上挂着，威严地看着他们呢。 照片上是他和妻子以及两个孩子的全家福，小英国公的哥哥当时还没夭折。 摸了摸发妻的容颜，哪怕是一直都强调武将不惜死的英国公，脸上不免露出几分疲惫来。 “孩他娘啊……我是真想把那小子送回去……秘密建造的企业号超旗舰已经快要完工了，万一出什么不忍言的事情，他提前在超旗舰那边混个职位，到时候也能够有条活路。” “……” “……算了，不和你说这些，说多了你又要托梦骂我，我还是那句话，这么多年该享的福，圣人和陛下半点不曾亏待咱们老张家，咱这条命真不值钱，别人家的孩子也有爹妈心疼，我真不能以权谋私……大家都勉为其难吧……” 把全家福放好，英国公抿了口茶，目光定格在挂钟上。 圣人啊圣人，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 …… “说好的五分钟，这都三天半了！” 新明女皇朱静铷直接一脚把御书房的桌案都给踹翻了，鬓发散乱。 “母皇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要你们陪葬！！” 一群无能为力的官员浑身抖若筛糠，以头触地，不敢抬望。 “陛下乏了，诸位辛苦，都下去歇息吧。” 王大伴从阴影里出来，把这些人清走，然后附身捡起地上的那些文件。 “大伴，你也来劝我息怒？” 新明女皇磨着牙，眯着眼睛，像是要择人而噬的恶龙。 “陛下您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王大伴直起身子：“关心则乱，陛下您该好好歇息一下。” “母皇失踪了——没有了任何踪迹——” “昔日皇爷她御龙飞升，也是没有了踪迹，几十年不也过来了么？” 王大伴的淡定并非是因为不关心，而是来自于对大帝的盲目信任。 在他看来，大帝只不过是又花点时间去忙碌事务去了，终究会再度归来。 新明女皇叉着腰，气鼓鼓地看了他好几眼，然后甩着袖子烦躁坐下。 王大伴微微叹了口气，这事儿倒也不怪女皇上火。 主要是下面的人太没用，一问三不知，别说解决办法了，情况都说不清楚。 这就很容易让人怀疑，是不是女皇脾气太好，怀柔太久，以至于有的人就忘了什么叫皇帝。 什么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那是在帝国体制内，无可比拟的极致破坏力，制定规则和秩序的存在。 制定秩序规则的存在自己崩坏了，下面的人能有好？ “英国公消息，离光公主殿下陪同着一位新的公主殿下，抵达了月球宣慰司。” “……新的公主？” 新明女皇愣了，自家母皇又去哪里生闺女了？ 她倒是不介意母亲处处留情，反正也管不了——但是怎么还能又刷新的？ 王大伴给出影像资料，新明女皇当即起身：“母皇……不，不对！不是！” “不是，但是，很像。” “像的人多了，特型演员都有一打——她和母皇有血缘关系？” “据说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异父异母……亲姐妹……”新明女皇揉着额角：“这乱七八糟的……算了不管那么多，赶紧请回来。” “离光殿下还带来了新的消息，他们那边的世界，遭遇了一个强大的对手的袭击，皇爷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暂时耽搁了，那个对手据说是超规格的外神，代号是乌素姆。” “外神？超A级强者？” “不，是邪神类型的，不是可以沟通的超A级生命。” 神仙姐姐就是外神，如果按照当前黑衣人知晓的消息，那她定个守护文明的超A级没什么问题。 但是很显然，外神和外神之间的差距，就像是国与国之间的差距一样大。 新明帝国如今全球大一统，对比当年那些小国，大家这得是一个规格么？ 邪神那一挂的外神，指的就是阿布霍斯、乌素姆这种并不出自文明的个体生命，而是以生命行星为资粮的大坏蛋。 有时候新明女皇就感觉自己重新进入了一个茹毛饮血的部落时代。 她带着一个小小的部落，在名为宇宙的世界里挣扎求生，艰难跋涉往前。 黑夜之中，凶猛的恶兽环伺——指外神——其中还有不少想要咬死她吞吃部落血肉的特别强大的怪物。 “以前一直觉得，母皇能够一个碗起家，打下如此基业，实在是奇迹。” 新明女皇回身看着身后的舆图，现在的舆图已经改成了星图版本了。 “可是现在来看，我们依旧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母皇打下来的基业，就这么一丁点而已。” 星图上，新明帝国所代表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光点，连太阳系内都没能够覆盖。 王大伴咂了咂嘴，所以学天文的就总是容易出事儿，丧失对世间万物的尺度认知。 要是没有皇爷当年揭竿而起，陛下您现在应该还在行星文明内享受国与国的倾轧。 现在倒好，事情大了，就觉得什么星球大一统，什么千秋万代不世之功，也就那样了。 “大伴啊——” “嗯？陛下有什么吩咐。” “快去请贵妃娘娘！” “……” “哦对了，还有咱们这边的几位公主，尤其是小爱莲，让她来认认亲。” “……是。” 第1682章-带球威胁！ 迂回，折中，怎么都好。 只要母皇还要回来，那么新明女皇不介意多几个兄弟姐妹养着。 咱们新明帝国才是母皇温暖的小窝——隔壁那只是做事业的地方罢了。 桀桀桀，母皇，你也知道你的老婆和女儿都在这边对吧？你也不想她们过得不好吧？ 新明女皇能够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喊神仙姐姐喊得跟快请如来佛祖一样，这都是因为对麻麻爱得深沉。 甚至于这份心思都没遮掩过的，艾丽娅回来之后，这个老阿姨跟个小姑娘一样满地打滚都不在乎。 新明女皇是可以这样的吗？ 王大伴今天依旧在为了维护新明帝国最后的一点点脸面而努力捏…… 片刻之后，昭贵妃娘娘大步流星走过来，新明女皇就差没当场抱着大腿叫妈了。 霸道神仙姐姐在皇宫里行走坐卧，一点都没有约束的感觉，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由此可见，新明女皇讨好长辈实在是很有一手。 “出什么事了？” 提着剑，霸道神仙姐姐脸色不是很好看：“有谁又来挑事儿？” 神仙姐姐向来都是淡然的，但是这次不太好。 原因很简单：乌素姆的对应，超出了她的预计。 乌素姆毕竟也是高手，能够在未来险些团灭地球文明的奥林匹斯山那么高的高手。 祂的威胁来得实在是过于迅捷猛烈，原本身处陷阱，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切战术转换家。 乌素姆：用陷阱玩我是吧？我直接把你家偷了！ 压力一下子就给到了UBEG联合体，很难说切尔诺贝利那个节点之后是什么。 冷战变三战？核电站事故变核爆，全球死手系统互相捆绑一起自杀？ 再不济——那个阶段的人类的科技，也没办法对抗直接碾过来的乌素姆的本体啊！ 一旦被对方偷家成功，那么主动权就回到了对方手里。 哪怕对方来自未来，暂时不能完全进入物质维度。 可是哪怕是一根小触手，就已经是目前人类文明的分段的极限了…… 神仙姐姐却还没办法直接回UBEG联合体那边。 因为她需要在这个阶段，护住新明帝国。 听起来很怪，新明帝国不是蒸蒸日上么，乌素姆也一时半会儿没能找过来，还需要护着？ 但事实上，新明帝国所在的宇宙服，是一个重启的旧服务器。 新服大家都是新手，旧服务器就有不少AFK的文明重新上线了。 在展开了那枚银河之后，之前‘存储’在那个宇宙里面的文明，也回归了物质维度。 他们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有什么变化，就像是人类仰望星空，只会说月亮好大好圆好白。 有不少这个宇宙的文明，开始和突然冒出来的人类打交道。 只是很遗憾，大家的技术力不能说是半斤八两吧，基本也可以说是菜得五五开。 这搞得新明帝国哪怕想要报个大腿认个哥哥姐姐什么的都做不到。 像是亚伦基帝国——之前叫嚣着不交出那枚银河，就把地球毁掉的文明——其实也就那样。 面对一个超A级的新明大帝，对方就果断认怂了。 在确认新明帝国这边足足四个超A级之后，更是主动伏低做小。 能指望他们帮忙和乌素姆对抗？ 他们甚至连巢虫种都如临大敌，而那玩意儿只是乌素姆麾下的吹箫童子。 真要是乌素姆本体出来，人类是死战不退，可是亚伦基文明说不定就直接飞船流，全家润了。 甚至在他们看来，新明帝国已经比他们还厉害了，还没有走出行星系就拥有四个超A级生命个体。 四个超A级：艾丽娅、两个神仙姐姐、一个路过的未来金叉烧。 这四个要么拥有部分权柄的力量，要么没有权柄的力量也能够殴打对手，个顶个就是移动的宇宙舰队。 倘若让他们单兵突入亚伦基文明，那大家就都别活了。 地球或许会被炸了，但是你猜猜看你的文明死不死？ 甚至于相比起庞大的舰队，这些‘小巧精致’的超A级生命体显得威慑力更重更足。 梦回海湾战争时代——时代变啦！ 钢铁洪流地面部队只是为了洗地的，胜利交给无敌的战斗机就好！ 神仙姐姐想要离开新明帝国，前往特异点那边一探究竟。 可是之前还稳坐钓鱼台，现在却发现自己两边都走不开。 女人——哪怕是神仙姐姐这种女人，也是会烦躁的。 谁还没有个暴脾气怎么着？ 但是好在这次不是敌人，而是家里人。 超旗舰返回天京，两小只来到紫禁城，终于见到了阔别多日的神仙姐姐。 至于说阔别了到底多久……嗯，时间线扭曲的事儿，不需要了解那么多。 一定是加坦杰厄的阴谋！ 两小只见到霸道神仙姐姐，都稍稍松了口气。 “离光拜见师祖！”离光小道姑很认真地行礼。 小小的个子，像是一个装模作样的小大人。 “你这孩子……”霸道神仙姐姐摸了摸小离光的头：“辛苦你了。” 她经历过许多，自然看得出来这张三无的小脸儿下紧绷着多少情绪。 孩子才多大啊，就需要承担这么许多事情，甚至肩膀上还挑着一个文明的担子。 唉…… 小天使就放松许多，毕竟在地球那边，她是霸道神仙姐姐看着长大的。 “师祖姐姐——” 一头扎进霸道神仙姐姐的怀里，小天使都快哭出来了。 “你们之前失踪了，大家都好担心啊！” 离光小道姑看着地板，不说话了——其实没太多人担心。 毕竟神仙姐姐这种级别的活祖宗，不在清明重阳这种时候以外的时节出来活动，那是她们最大的温柔。 本身活祖宗就是神出鬼没云游四方的，说是失踪，其实大家觉得好像她们又去哪里溜达去了。 也就小天使这种小可爱，才会傻乎乎地担心老祖宗会出事儿。 咱们还能有老祖宗聪明不成.JPG 见到正主就要说正事儿，小天使嘤嘤嘤地把目前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下。 地球，UBEG联合体，艾丽娅失联，乌素姆大举入侵物质维度，危在旦夕。 霸道神仙姐姐反倒显得很平静——多大点事儿，早就知道了。 “乌素姆那边不用担心，祂想换家，也没那么容易。” “师祖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霸道神仙姐姐揉了揉额角：“早些时候做了个梦，同步了一些信息。” 陆颜灵有好几个，但是大家本质上都是同源的。 这事儿大抵还要从地球和蓝星这么一个镜像平行世界说起。 但是长话短说的话，那就当大家是孪生姐妹好了，有心灵感应的那种。 霸道神仙姐姐不仅能够感应到温柔神仙姐姐又在和那个家伙摇床了，还能感受到温柔神仙姐姐定心传来的信息。 这也是为什么早些时候，她可以很稳重，表示一切尽在掌握。 只是哪怕强如神仙姐姐也有翻车的时候。 智慧这种东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在没有艾丽娅的未来，乌素姆的威胁伴随着人类走出地球进入太空，进而愈演愈烈。 未来的神仙姐姐回到现在甚至是过去，尝试着找出解法。 读档！SL大法！ 但是大失败…… 艾丽娅这个变数，也不过是让事情变得不那么坏了。 真正的破局，在新明帝国这个生力军上。 “来，过来说。” 霸道神仙姐姐把大家都带上，来到东苑的一处宫殿。 这个宫殿，如今已经被诸多资料堆叠霸占，看起来凌乱不堪。 但是在正中间，却有着一个巨大的白板，上面写满了各种公式。 新明女皇看不懂，小声问身边的王大伴：“大伴，这是什么？” 王大伴更是抓瞎——你问我？ 你干嘛不去问咱们帝国的第一科学家，至高无上的朱丽娅大帝呢？ 艾丽娅还真是新明帝国的第一科学家来着，毕竟她开了挂的，当初带着金手指。 她当初奠定了新明帝国的基础科技树，连带着在新明帝国统一全球之后，这些基础衍生为当前的科技线。 奠基的功绩，再加上为尊者讳的岁月史书，新明帝国坚信他们的大帝文武双全，是行走在大地上的圣人。 这样的人，五千年才出一个啊！ 艾丽娅是史前灵能者实锤了…… “离光，看得懂吗？” 霸道神仙姐姐指了指白板上面的内容，询问离光小道姑。 离光小道姑眯着眼睛打量了片刻，三无的小脸上带起微微的惊讶来。 “这是……光因子转换器……行星级别的？” “我之前在思考，星门这种东西，到底有没有别的用法。” 霸道神仙姐姐考虑到除了她和离光小道姑之外，在场的人都是小丈育，所以进行了简单的描述。 这是一套武器系统，基于当前新明帝国夸张的戴森球太阳帆科技诞生。 新明帝国改造金星的技术系统，叠加UBEG对光因子的解析，再叠加天启打击和星门。 这些buff叠满之后，理论上能够利用天体的伟力，打出一发决战兵器级别的终极强化版本天启射线。 天启打击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其堪比核弹爆炸中心的杀伤力，而在于其‘瞄准即命中’的越界必中属性。 这种在神恩文明经过了严苛战场考验，有着丰富的对抗空间错位能力的打击体系，是对抗乌素姆的不二之选。 傻子都知道空间权柄好用，用常规物理武器去和对方对抗，真不怕别人一个门就给你关小黑屋里自己炸了。 星门可以做成反向的引力陷阱，戴森球太阳帆技术能够积攒来自太阳的能量。 加上光因子转换技术，理论上能够做到将太阳6秒的能量转化成伽马射线暴，以天启打击的方式直接命中乌素姆。 恒星的强大，是物质维度这个层面最容易找到，也最无可比拟的强大。 这无关乎存在概念，而是在物质维度这个层面上，乌素姆还没有超脱，就必须要遵守这个规则。 除非祂强到了堪比真神，能够直接无视底层物理规则，超越权柄。 可是很明显祂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嘛…… “所有的太阳帆，能够坚持35秒左右，汇聚成大概6秒钟的太阳能量，这份能量，足以把地球毁灭一百次。” 事实上根据计算，只需要太阳1秒钟的能量的6.6%就能够摧毁地球。 这么一丁点‘不起眼’的能量，就已经相当于六千兆吨TNT炸药的爆炸能量，一兆相当于一亿亿。 星辰大海，很神奇吧？ 恒星就是这样强大，强大到每秒钟消耗420万吨质量的能量，迄今为止燃烧了四十多亿年，依旧璀璨辉煌。 “乌素姆不是觉得自己大么，那我倒要看看祂还能有太阳大不成？” 太阳系的所有质量算起来，其中99.86%就在一个太阳上。 你也就在火星上打滚，欺负欺负我们地球这些小蚂蚁。 有本事你去欺负比地球大33万倍的太阳啊！ 小天使恍惚了一阵，然后嘟囔着，这样的话岂不是不需要自己爆炸了 “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才必须要有人牺牲。” 霸道神仙姐姐叹气，2045世界线的事情她知道，可是那个时候的人类文明，没有制造这种决战兵器的能力。 截留一个恒星足足6秒钟的能量，这对于还停留在地球上的文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地球每秒钟接收到的太阳光的辐射能，仅仅只是太阳每秒钟释放的能量地20亿分之一。 新明帝国被不断补全世界线，很难说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破局的办法。 毕竟一切战争，打到最后就是打资源。 在太阳系里，还有什么比太阳本身更大的‘资源’所在么？ 2045世界线没有足够的资源，不得不用小天使来土法炼金，最后才攒出来一船明光玉。 新明帝国很喜欢明光玉，但是他们其实并不依赖这种好东西，就是因为他们有太阳帆科技。 恒星系内，新明帝国可以利用的能源几乎是无限的。 他们发展到现在，对太阳能的利用率也不过是从早先时候的百分之六，上升到如今的百分之三十五。 UBEG？UBEG点了可控核聚变的能源技术线。 可是没点之前，对太阳能的利用率才万分之一…… “时代变了，要什么自杀式攻击——我们用脑子解决战斗！” 未来的乌素姆不是想偷家么，那就在现在给祂一记致命的重创！ “可是……这需要新明帝国倾全力支持制作才行。” “这有什么难的。”霸道神仙姐姐摸了摸肚子：“静铷啊……” “儿臣在。”新明女皇回过神：“母妃您讲，唇亡齿寒的道理儿臣懂。” “你也不想看到你的妹妹，没有了爸妈，见不到姐姐吧？” “……？？？” 第1682.4章-就还是选择希望！ 贵妃娘娘，收收味！ 神仙姐姐当然没有怀孕，纯粹就是开玩笑罢了。 虽然这玩笑在地球人看来就挺超模的——老祖宗疯啦？ 神仙姐姐摸了摸肚子，其实有点可惜：“可惜我并没有你们大帝的孩子，不然可以胁迫你们做点什么。” “……母妃言重了。” “我没有开玩笑，制造这么一个决战兵器，需要耗费整个新明帝国接近8年的发电量。” 神仙姐姐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道：“我并非是以私人的身份，请求你来答应这件事情。” 倾国之力去做点什么，这也就是大家位置足够高才能谈谈。 这要是放到古代，不亚于说昏君炼丹修仙——神仙姐姐就是背后撺掇这些的那个大反派国师。 “我以UBEG联合体外交官的身份，恳请陛下你做出决定——关乎我们两个文明未来的决定。” 新明女皇沉默地看着那巨大的设施，好片刻之后，回头问道。 “如果这东西拿来对敌，有谁能挡得住吗？” “目前来说没有——哪怕是拿来摧毁UBEG，也只需要一炮，它是以歼灭类地行星为目的的。” 作为设计目标是一发能够打穿火星的超级巨炮，这个光因子羽流射线发射装置，威力惊人。 耗能高，但是与之相对应的是这么高的能耗，能被集中到一个点上。 就像是一枚子弹比起人体来说，不过是花生米大小。 但是这枚子弹一旦被赋予强劲的动能，就算是非洲象也会被击穿致命一样。 火星挡不住，乌素姆不一定挡得住，地球也绝对挡不住。 “这样的武器，您放心由我们新明帝国来制造？” “这样的武器，有两个核心的部件，新明帝国制造不出来。” 一个是星门改装的引力陷阱，那是UBEG联合体目前掌握的技术。 另一个则是最关键的能量转化器——基于艾丽娅的光因子解析科技。 这是能够威胁到几乎任何进入物质现实维度的外神的武器，却需要两个文明精诚合作才行。 新明女皇展开双臂，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常服。 尽管是常服，却依旧辉煌璀璨，低调奢华，无愧于皇帝的身份。 女皇可以简朴，但是不能简陋，不可能说穿着一身傻白傻白的素衣，搞什么枯山水那套。 新明女皇是这个星球上最有权势的人，她的声音再小，也如同雷霆一样令全世界惊惧。 “我是母皇一手带大的，对我来说，大明是母皇的家业，我只是为母皇看守这份家业的不成器的孩子。” 新明女皇直视神仙姐姐：“所以——贵妃娘娘啊，你觉得母皇会偏袒谁呢？” “她谁也不会偏袒，她爱着人类，是所有的人类，而不是单独的一城一国。” “……” “新明帝国忠于她，不代表未来的新明帝国依旧忠于她，她爱人类，并不是需要索取什么回报，我想这些道理你都是明白的——让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的人吧，他们怎么内斗都好，我们现在的职责，是联合在一起，以秩序侧阵营的身份，对抗无序。” 新明女皇闭上眼睛，好几秒之后，睁开眼，面色沉静下来。 “大明永远忠于母皇，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们都坚信，她能够带领我们走向辉煌的胜利。” “……” “所以母皇的敌人，就是我们大明的敌人，母皇的朋友家人，自然和我们也就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呢？我选择和联合体合作，希望联合体也明白我们是天生同一阵营的存在。” “不需要开个大朝会，问问勋贵和文臣的意见？” “母皇赐我十二冕旒，赐我人皇剑，此间大小事务，我可以一言而决。” 这就是皇帝——以己心为天心，位于最顶点生态位的存在。 说罢她转身，甩开大袖。 “王大伴——” “奴婢在。” “擂鼓！长乐鼓————” …… …… 新明帝国的辐射范围，囊括了包括母星在内的两个地外基地。 其中一个在火星，一个在月球。 而现在的月球基地，几乎所有人都在抬头看着天上漂浮的树状图设计者。 那是一个浮空探测器，平时挂着大屏幕如同高悬天空的广告牌。 如今那上面，显出新明女皇的模样来，后者穿着冕服，神情严肃。 英国公皱着眉头，看着所有的屏幕都被紧急情况通知给占领。 『我是大明现任皇帝，朱静铷。』 『我在此宣布，大明帝国军方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全国进入全面紧急状态。』 『经过皇家科学院的科学家们判断，大明将会迎来一次前所未有的的天文灾害。』 『距离地球三千光年外的两个天体合并，产生的宇宙高能辐射高能伽马射线暴，将会在3个月之后抵达地球。』 『届时地球将会迎来一次全面能量冲击，这是足以引起物种大灭绝的危机。』 『天空中会出现两个太阳的现象，如果我们不加以抵御，会出现破坏地球臭氧层，对地球生物造成毁灭性的影响。』『70%的大气被破坏，致使海洋生物链基层被破坏，75%的生物从地球上消失。』 『因此，我以大明皇帝的身份，宣布开启护巢计划。』 『我们需要以太阳帆为基本单元，制造一个能够辐射太阳能的行星护盾，用以强化地球磁场，对抗本次天灾。』 『我们需要在三个月内，制造出能够收集足够多太阳能量的太阳帆，在地球同步轨道建设新的太空长城。』 『我们需要现役军人全面待命，停止一切休假，停止一切转业、退伍人员，维持社会秩序安定。』 『我们需要所有配套生产企业，接下来三个月将产能产线转移到相关的制造之中。』 『三个月，90天时间，大明将会启封储备物资进行全面配给，所有公民都被征召，我们要为了文明存亡而战。』 画面之中严肃的新明女皇，最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又看了一圈自己所在的御书房。 最后她摘下自己的冕旒放到一边，站起来挽起袖子：『就这样吧，我们需要去工作了——』 任性的女皇可以无视直播，可是主持人却不能够说什么，只能赶紧地切换画面，开始科普相关的危害。 实际上，新明女皇并没有骗人，地球确实将会迎来全面的能量冲击。 但是这个能量冲击不是来自三千光年外的两个天体合并，而是来自乌素姆彻底进入物质现实维度，撞上地球。 一个能够盘踞在火星表面，随随便便拖曳出打荷、隆起高山、让板块震动、火山喷发的生命体。 就这么像是章鱼扒拉大贝壳一样，撞上地球，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新明帝国所在的宇宙，正在和UBEG所在的宇宙靠近，这样的变动引起的能量冲击，现在都已经破11级灵能检测了。 新明帝国修建的太空长城，平时可以用作护盾，但是反向展开之后，就是光因子羽流射线发生器。 新明帝国的太阳帆科技，神恩文明的天启打击技术，UBEG联合体的星门和光因子解析。 这并非是两个文明，而是三个文明的合力！ 所以神恩文明的存在感还真低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艾丽娅这么一个变数在，一切都变得好起来了。 新明帝国正式宣告为期三个月的赶工，就连新明女皇也去打螺丝了，士气当即疯狂UP。 整个新明的军方像是被点了狂暴战一样，一级战备状态开始巡逻警戒，将全球范围纳入军事管制。 霸道神仙姐姐负责指导建造，而离光小道姑则是把小天使留下之后，携带着部分设计图返回了UBEG那边。 按照大家的约定，新明这边负责制造能量收集装置，UBEG联合体负责制造光因子羽流转换器。 到时候星门只有一次开启的可能性——不然就成了开门揖盗，把乌素姆请过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霸道神仙姐姐需要说服新明女皇。 作为一个文明的领导者，到底是因为唇亡齿寒，而把自己的文明也卷入危机，帮助友方。 还是关起门来，风雨不动安如山——基本来说，乌素姆没有胃口好到连续吞噬两个文明的地步。 新明帝国只需要安静等待，无论乌素姆胜败，都不大会把新明帝国影响到。 反倒是参与其中很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到时候对方顺着味儿找过来怎么办？ 但是新明女皇的魄力——或者说她对她养母艾丽娅的认知，让她做出了坚定的判断。 那么剩下的就是离光小道姑要做的事情了。 新明帝国这个友军是强而有力的存在，UBEG联合体，难道要成为虫豸么？ …… …… “我们确实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强行开启星门，进行诱导。” 联席议会上，副议长、轮席常务理事长，联合体三大超A级守护者之一的卡其色狂放，双手撑着演讲台。 “到时候我们完全可以祸水东引，把乌素姆引过去，引导到隔壁。” “这是一个黑暗森林法则的选择，我们选择不相信任何人，选择把信任我们的友方文明，作为祭品。” “很冷血，但是很实用，不是吗？” 他理了理面前的话筒，得益于灵境的存在，参会的人几乎没有缺席的。 “所以现在，投票吧，不记名投票。” 『理事长阁下，我想问问，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第二个选择……是我们和乌素姆正面对抗，将我们的家园作为战场，将后背交给友方文明，理论上如果他们的制造计划成功，那么在打开星门送过去核心部件的时候，会有一发积蓄已久的攻击，透过星门，击穿火星的地表，重创甚至是杀死我们的敌人——那个笼罩在我们头顶上的阴影。” 『控制武器射击方向的权力，在对方手里，是吗？』 “是的，他们完全可以把武器射击的方向，设定为地球。” 到时候，UBEG联合体的双子星，至少会有一个被直接毁灭。 想来乌素姆可以饱餐一顿了，献祭了一个星球的文明概念给祂，祂恐怕连蓝星都不会去理会。 这个时候，会场众人瞥见视线下方弹出来的投票选项，俱都陷入了沉默。 UBEG联合体的联合官方，是以之前的联合国为基础成立的超国家超主权的邦联政府体制。 为了阻止人类互相内部斗争，UBEG出台了《联合政府宪章》和《双子星计划》相关的法律。 他们将会用50年时间，在全球建立一万多个小型星门，让两个星球正式建立跨空间的比邻关系。 就像是两块紧挨着的新大陆，虽然隔着重洋，但终究是一体——双子星计划的完整实施时间，是一百年。 一百年之后，镜像平行世界的这一代人，将会全部老去死亡。 这样一来，困扰两个世界的同位体社会伦理问题，将不复存在。 官方通过监测已经确认，在双方的文明进行接触的时候起算，新生儿已经完全变成了各自文明的独特个体。 镜像平行世界的资讯干扰现象不复存在，未来大家有融合的可能。 但是前提是，得活得到未来才行…… 相比起‘平和’的蓝星，地球这边实在是有点太过多灾多难。 社会里面早先时候的异种威胁、泰坦巨兽不断苏醒对生态圈的干扰。 现在更是出现了乌素姆这种盘踞在火星，紧挨着地球的可怕外神。 要不是加坦杰厄的危机还在更高处连接着两个文明，说不定蓝星那边真的有人是想要撂挑子不干了。 可是现在嘛，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能跑到哪里去呢？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我不相信把武器的发射按钮放在别人手里这么一个选择，尤其是这个武器的核心还是要我们自己来制造……但是，从感性的角度来说，我们难道还有更坏的选择吗？』 他按下按键：『醒醒吧！诸位！这不是过家家斗气，这是秩序侧的文明，和无序混乱的外神之间的对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要么我们死！要么外神死——我诅咒这个见鬼的选择题，但是我选择希望！』 “……” 第1683章-新生代几巨头 相比起一言堂的新明帝国，UBEG联合体之中，阻碍重重。 最典型的就是如今的合众地区，当初的阿妹你看那批人，以及欧罗巴地区的虫豸。 当然啦，麻辣鸡丝和坚强哥，这俩掉线已久的新生代几巨头之一，再度上线了。 “感觉最近都没看到你们了。” 卡其色狂放签署着文件，看着有段时间没有在自己办公室里喝茶的小伙伴。 “去哪里忙了？赚大钱啦？” “人类文明都快完蛋了，还赚钱，赚钱有什么用？你是半神你当然不怕，我可是如履薄冰！” 麻辣鸡丝很不爽，非常不爽，有种小伙伴都自己去玩了不带她的感觉。 靠着自己的猫，如今已经成为了合众地区无冕之王的麻辣鸡丝一点都不快乐。 金钱的力量，在力量本身面前，没有什么意义。 外神级别强者，都是玩迈耶经济学的。 什么叫迈耶经济学？俗称超级老赖！ 问债主借钱造坦克，然后用坦克把债主送上天。 你敢支持这些家伙进化，对方就敢个体伟力归于己身，然后就敢翻脸。 看看卡其色狂放吧——哦，他背后是共和国，不会翻脸。 看看离光小道姑吧——完了怎么还是共和国的。 小天使？得了吧，环溪观满门忠烈，阵营恒定的。 麻辣鸡丝说坏了，说好的祖宗人呢。 难道需要我亲自培养这样的二五仔？ 合众地区不是没有强者，但是如今的生物进化最强，也不过是当初的真实之门的小可爱。 诸如波塞冬啊光头宙斯马克之类的，实在是跟不上版本的节奏，充其量就是个中等意思的强者。 对比起共和国的几个超人，简直就像是祖国人和大超之间的差距一样可笑。 正说着呢，办公室的门打开，大家看了眼是熊萝莉和离光小道姑，也没在意。 然后所有人都顿住话头，惊诧地重新把视线扭回来。 ……吔？ “她是谁？”麻辣鸡丝指着她们身后的小姑娘。 熊萝莉头也不回：“爱歌——” “不是说你坐着的那只，我是问你背后的那个！” 熊萝莉这才回头看了看背后：“哦，我外甥女。” 离光小道姑也跟着点头：“也是我外甥女。” “……” 麻辣鸡丝和坚强哥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始陷入沉思。 外甥女：姐姐的女儿。 熊萝莉和离光小道姑的姐姐：黑白灰三色莲花。 莲花的女儿——莲花有女儿了？！ “坏了！”麻辣鸡丝大惊失色：“人间之神要发飙了！怎么还有雷霆崖的呀！” “梅姨？”小爱莲探头看了看办公室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不认识的。 “齐叔叔也在……啊！二叔！” 卡其色狂放看了一圈，最后指了指自己：“我？二叔？” “嗯呐。” “不对啊，这是怎么论辈分的？” 卡其色狂放好奇道：“梅姨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柏妮丝？” 说起来，麻辣鸡丝的真名都快跟卡其色狂放一样，不为人知了。 柏妮丝·梅隆，梅隆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所以叫梅姨是吧。 这个梅姨，有本么？ 算了这个笑话太地狱了…… 小爱莲之前还有点小忐忑，可是现在看到熟悉的大家，简直就跟回家了一样。 很显然，在场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她不认识的。 就连默不作声的猫猫头杰西卡，也被她喊了一声小姨。 坏了家人们，超级加辈了！ “所以怎么个意思？” 一群新生代巨头围着一个货真价实的新生代，像是打量什么珍稀动物。 “我姐的女儿，和某个渣木头的。” 熊萝莉扯了扯嘴角：“来自未来，而且不是2045世界线，是更久远的未来，大灾变之后。” “……和小叉烧一样？” “不，她不认识小叉烧，挺怪的。” “应该是世界线没有收束，根据她来这边的时间来算，那个时候大师姐还没有遭遇白星文明。” 哦，大家于是就恍然了。 真实的白星文明：遮羞布，取代某个渣木头无用的羞耻心和道德枷锁。 虚假的白星文明：我要控制艾丽娅成为代行者！狠狠地繁衍后代！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咱们的那位人间之神决定走特殊的胜利方法。” “……怎么说？” “先狠狠地生一批女儿，作为基因原体，然后统御大军征战宇宙。” “什么战帅，谁是荷鲁斯？” 小爱莲的来历，也被详细说了下——作为质子而存在。 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新明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如今的长公主朱小花同学。 毕竟《身为帝国长公主的我和我那傻白甜的亲王小姑姑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还在热销。 这两小只如今可谓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但是我不能把她带回无忧岛，也不能让我姐知道。” 熊萝莉很冷静：“想想吧，我姐要是知道她未来有这么大个女儿，会是什么想法。” “……隔壁金同学反正是挺难受的，得亏有金夫人帮着带小叉烧。” 小叉烧存在感不高，不是因为她不熊，而是因为有金夫人这么一个好外婆。 相夫欺女可是金夫人的老本行，顺带镇压一个来自未来的外孙女也没什么压力在。 要是没有这种长辈看着，想想看一个天生就拥有预知能力的熊孩子，会闹腾出什么幺蛾子吧！ “新明帝国这是打算怎么办？把未来的继承人都送来了，不怕弄出问题？” “就是。”麻辣鸡丝不无恶意地猜测：“说不定他们打算发行福梅券呢！” 小爱莲歪了歪脑袋，梅姨还是和未来一样嘴臭哦，见不得别人好那种。 不过她对自己超级好的——但是小花和女皇姐姐对自己也很好——所以自己还是不站哪边吧。 “福梅券是什么？” “二战时候，德三用来瞒天过海的手段。” 梅福票，全称冶金研究公司期票，是冶金研究公司发行的一种可以流通的有价债券。 当时德三被限制发展，重整军备并不那么容易。 不管是进军莱茵兰，还是恢复普遍兵役制，德国都有着充分的借口。 毕竟莱茵兰是德国人自己的领土，军队也拥有保家卫国的使命，自保这一口号很能使人信服。 然而如果在英法的眼皮底子下扩张军备，发展先进的军事科技，组建起庞大的钢铁洪流。 那么谁都知道这支军队的作用只有一个——战火重燃。 公然重组军备，无疑是在昭告全世界二战的来临。 而1933年的德国，并不具有得罪全世界的力量。 因此，为了防止重整军备造成的大笔财务开支和军费暴涨触动英法敏感的神经，希特勒找到了一位经济学天才帮忙。 亚尔马沙赫特，德三帝国当之无愧的天才。 据说在纽伦堡审判中，沙赫特的智商经检测高达144，位居第三帝国高级领导人之首。 这位经济的魔术师为小胡子开出了一剂良药——梅福券，暗度陈仓。 1933年5月，在帝国银行行长及经济部部长亚尔玛·沙赫特撮合下，西门子、克努伯、莱茵金属等公司共同出资100万帝国马克建立了冶金研究公司，可事实上这完全是个空壳公司，在现实从未存在过。 它成立的目的，就是为德国重整军备提供资金支持。 设立梅福券，可以使个人购买军备债务，并将其出售给银行。 然后银行可以将其出售给帝国银行，最终由帝国银行提供资金给武器制造商。 这间接意味着政府向制造商付款——却并不涉及货币的流通——甚至不用入账。 通过帝国央行担保信用，冶金研究公司发行的梅福票，作为法定汇票可以进行军工订单的结算。 这不但巧妙地代替了政府放贷，还避免贷款出现于预算和债务登记中，谁也无从察觉资金动向。 1934-1936年，德国购买的一半军火都是用梅福票支付。 它不借助国际资本市场，外界也难以察觉。 梅福票可以兑现，最初的兑现期限名义上是6个月。 为了延长汇票兑现时间，它被规定为可以无限期延期90天。 大军工企业商不到万不得已，大多是愿意延期兑现从而更多获利。 不过虽然可以延迟兑现期，但帝国银行规定它的最长期限是5年。 另外为了吸引投资者，梅福票的年利率是4％，高于同时期市场其他的流通票据。 最后，为了增加信用，虽然德国政府规定到期才可以兑换本金，但所有的德国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兑现高额利息。 “在经济学上，这几乎是一个奇迹般的做法。” 麻辣鸡丝颇为赞许这种暗度陈仓的金权风格，很符合她这种无冕之王的设想。 “梅福券并不属于国家债务，这意味着它不但不受到政府借贷利率的限制，还可以逃避凡尔赛条约对重整军备行为的限制，甚至因为这种表外的债券由于严格意义上并不属于政府行为，不会计入政府的财务报告，所以也就不会导致财政赤字，也不会引起通货膨胀。” “而且反过来，由于有克努伯、莱茵金属等大公司作为担保，加上4%的年利率，梅福券获得了大量的投资。” 麻辣鸡丝和坚强哥过来，其实他们也是为了说这事儿的。 他们打算说服UBEG，发行一批新的战争债券。 到1938年三月末，梅福券的流通量已经达到了120亿马克。 要知道直到1939年，德国的工业收入总额也只有294亿马克。 梅福券，可以说凭空造出了半个德国，支撑希儿的扩军备战计划。 而且这事儿也和迈耶经济学搭边…… 虽然梅福券可以被不断延期，但是帝国银行给梅福券规定了五年的最长期限。 这意味着，当梅福券的最后期限到达时，帝国政府必须要以冶金公司的名义偿还所有债务。 可是，德国本来就没有多余的资金来支持军备发展。 而梅福券所投入的军工领域，又不能带来实际的经济效益，如何可以偿债呢？ 很简单，打仗——把债主干掉！ 1938年德奥合并，德国获取了奥地利央行储备的7.48亿帝国马克。 这是德国自身银行储备的两倍多，狠狠地缓峮,!}巴散磷就邻⑦咎五岜解了财政状况。 1939年3月，德国吞并了捷克斯洛伐克，捷克大约1.1亿马克的黄金储备也全部归德国所有。 靠着对外不断吞并获得的大额资金，帝国政府成功地兑现了“所有德国公民可随时随地兑换梅福券利息”的许诺。 然而，在高达120亿的总债务面前，依旧不够。 虽然靠着结掠过来的钱偿还了一部分早期的梅福券，可与总量相比，这些收益依然是杯水车薪。 实际上。到了1938年到与1939年，德国政府已经不再发行新的梅福券了。 1939年八月，因为“五年之期已到”，天量的梅福券到期。 面临着破产危机的帝国政府，走到了一个关键时刻。 如果无法对老百姓偿还债务，就等于是希儿的政治信誉完全破产。 对外信誉破产，违背协约吞并捷克斯洛伐克全境，英法政府顶多拍桌子，捶胸顿足。 对内信誉破产，老百姓、工人和国防军可能第二天就会揭竿而起。 到时候捣鼓出奥斯特阴谋，用坦克把他们一个个送上天！ 毫无疑问，到了1939年九月的第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想必大家都清楚了。 在五年时间内积攒，却从来没有带来过任何经济利益的巨量军火，在这一天终于带来了效益。 巨额的欧洲各国财产，被放充盈到德三的国库当中。 老百姓对于政府信用的质疑与担忧，也随着前所未有的胜利化为了无限的景仰。 “当债务无法用经济手段偿还的时候，要么整个国家陷入经济危机的漩涡，要么就用经济之外的手段。” “额——战争？” “对，所以对抗外神，是危机，也是机遇，能够有效地成为我们对内增加控制权的手段。” 战争债券的高收益，完全可以把钱最多的那批人吸引过来。 但是很抱歉，外神会不幸干掉那批有钱但是不干人事儿的人。 至于说到底怎么筛选——当然看这次是哪个虫豸跳出来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孩子，这就是咱们的习惯——你爸爸……你爸爸还是你妈妈？算了就当是你爸爸吧，你爸爸是伟光正的领袖，你二叔是负责常务的老黄牛，你的小姑是智库，我和老齐是苦哈哈的金融傀儡，帮她攒着钱袋子。” “……离光小姑呢？” “她？她是你爸爸的剑——不是最快的那把，但绝对是最有灵性的。” “我妈妈呢？” “你妈妈……” 大家对视了一眼，公认一个事实。 “你妈妈，是你爸爸人性的锚点，是枷锁——是红尘的毒药。” “……听起来不像是好话，可是我没觉得我妈妈有那么可怕。” “是，如果不看魔酸的话，你妈妈确实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她有这个。” 麻辣鸡丝在胸前比划了一下：“这个——” “别带坏孩子！”老齐轻轻拍了她一下。 “我比她能大了十岁？而且我说的是胸怀！宽广的胸怀，包容一切的温柔，你说的是什么？” “我说的也是胸怀，你说的难道不是？” “那你让我别带坏孩子！” “你那个动作太下流了，容易让人多想。” “怎么？你多想了？噫——我要跟阿尔芭打小报告！” “那倒没有，你比阿尔芭还小。” “你TM找死——” “我说的年龄，你以为是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杰西卡！上！” “开门！开门放大黄——耶鲁！给她算一卦！就不能惯着她！” “……” 第1683.2章-摸一个请假条 老齐和麻辣鸡丝关系很好，但当然不是欢喜冤家那种好。 麻辣鸡丝一再表示，自己绝对没有那样伟大的胸襟和认知，要为了全人类奉献一切。 什么人间之神之类的，让某个家伙去当就好。 她需要的是维持自己的优渥现状，尤其是金融业界无冕之王的这个权力。 而为了优渥的现状，一个稳定的社会是刚需。 人家只是为了自己呢，哼！ 双手抱胸抬头用下巴看人.JPG 相比起来，坚强哥则是更偏向于宏大叙事。 用他的话来说，老祖宗当初也为统一德意志做出了不少努力，尝试了两次。 嗯，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当时卡其色狂放就捂嘴了——这是可以说的吗斯琴齐柏林老师！ 你们德意志最出名的最让人骄傲的是汽车！记住！是汽车！ “所以不要世界大战，要赚钱，更重要的是，要想办法让大家不那么害怕。” 大家聊完，看了看窗外的景色。 窗外是什么景色呢？ 如今的地球，依旧是被阴影笼罩，一副山岳倒悬的模样。 巨大的乌素姆像是一块大陆一样，凌驾在地球的上空，夹杂在物质维度和虚空之中。 如果非要对比，那么大概可以把那个地方称作亚空间。 “亚空间？” “以爱因斯坦提到过的四度空间模型作为理论，我们所在的三度宇宙，会向着第四度弯曲。” “第四度也就是所谓的时间轴，二度空间的平面向三度空间弯曲，会形成一个球形。” “把我们所身处的宇宙，想像成这样的一颗球，只差是向时间轴弯曲而不是向Z轴弯曲。” 离光小道姑抬头看着天上倒挂的未来乌素姆：“我们所处的空间，即是球体的最表面。” “而从表面往球中心点算进去，就是所谓的亚空间，星门其实就是一样的原理。” 小爱莲听得一头雾水，满眼蚊香圈。 直到熊萝莉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你就当成是一个西瓜，我们在瓜皮上，瓜瓤就是亚空间。” “啊——亚空间这么大？！” “那当然，要不然为什么能够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存在？那玩意儿就像是大海。” 至于说虚空，则是更深层次的存在，这个瓜本身所在的地方其实就是虚空。 那种概念层面的存在，很难用三维的物质视角去量化。 人类要是能接触到虚空的科技，那高低摸着飞升的门槛了。 星门技术，其实就类似科幻里面提到的亚空间旅行，算是人类目前能用但是不能完全理解的科技黑箱。 “走吧，忙活去了——小丫头，你要跟我们去玩不？” 麻辣鸡丝走了，匆匆地走正如匆匆地来。 她要去设计那些虫豸了，合理合法合规地用他们的贪欲把他们送进深渊。 他们要是不贪，那么还真动不了他们——毕竟人间之神不能当不义之神。 当初欧罗巴那档子事儿，一群泰坦小兽能够横穿三国，艾丽娅都没直接掀桌子。 但是不贪的话，这些家伙还是虫豸么？ “大概需要多久？”卡其色狂放在身后问道。 “制造光因子转换器核心的话，大概需要两个月左右。” “干掉那些虫豸，只需要你们开打——打起来之后，我就可以动手了。” 怎么动手？ 问这些虫豸借钱——造武器——然后用这些武器把这些虫豸扬了。 当然啦，过程是曲折的，说不定得坠毁几艘宇宙战舰到地表，然后大家沉痛哀悼什么的。 但是很显然，麻辣鸡丝和坚强哥都没有这方面的道德洁癖，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甚至坚强哥还提出了长刀之夜的计划，好艰难被否决了而已。 小爱莲没有跟着这俩叔叔阿姨走，因为她决定要回家一趟。 虽然是现在的家，不是未来的无忧岛，但是她想去看看妈妈了。 “小姑，你说妈妈会不会发现我啊？” “你妈这辈子没想过会有你这么大的闺女……话说你是怎么出生的？”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是怎么出生的？” 小爱莲也很懵，这个问题要是放以前，那根本不用想。 当然是送子鸟——划掉——充话费送的——划掉——十月怀胎啊！ 不然呢？难道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但是自从发现自己爸爸是个美少女，自己妈妈也是个美少女之后，这事儿就坏了起来。 女孩子和女孩子，能够生女孩子？ 熊萝莉说可以啊，不然我怎么来的。 那么是十月怀胎，还是实验室产物呢？ 很显然不知道——但是这并不妨碍莲花对她的爱，以及她对麻麻的爱。 卡其色狂放派穿梭机送他们回了无忧岛，目送着这位质子就这么轻松来去。 至于说朱小花同学，则是去第三新神恩市那边溜达了。 “所谓的质子，不过是一种互信罢了。” 小离光揣着小手手，站在他的身边，踩着一个苹果箱看舷窗外的云海。 这个箱子是她自带的，XIG空中基地毕竟是在空中，很多窗户都是舷窗而不是落地窗。 所以离光小道姑会自带一个苹果箱，站高高看得远，小身板儿还挺呆萌。 “新明帝国信任我们，可是我们呢？把小天使送过去了。” 小天使是光之巨人来着——哪怕她不一定能够获得那边的盖亚意识的完全信任，可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这就相当于把一枚核弹送到别人家里，从这个角度来说，新明帝国实在是单方面付出太多。 “相比起那些，我们还是应该关心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怎么打倒乌素姆。” “……有什么新的进展？” “之所以乌素姆不动，大概是因为1986特异点那边出现了一些小的变动。” 离光小道姑从袖子里掏出一卷文件：“这是最新解析出来的当年的调查报告，报告之中提到，有人在核电站事故现场目击到了核炮击的攻击行为。” “核——炮击？” “嗯，原子大炮，看起来就像是苏军在和什么对手交战一样。” “……” “早些时候，这种尝试被认为是他们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炸开被塌陷掩埋的地基，就像是他们曾经用核爆炸开水库，封堵漏气的采油井，但事实上，有人在过去的记录之中，发现了师祖姐姐的身影。” 卡其色狂放翻开那份老旧泛黄的纸质资料，当年的老照片还是寡淡的彩相，到如今已经带着泛黄的质感。 而照片里面，三门巨大的用坦克底盘充当底座的巨炮，炮口散发着发射之后的白烟。 站在大炮旁边的人之中，赫然有一个侧眸望过来的女人。 “记录里面，这是他们当时邀请到的核专家，帮助处理核电站事故——来自东方的盟友，陆！” 第1683.4章-输得很惨 “多年以后，回想起——” “别回想了，小姑，你想想办法吧！” 现在无忧岛的机场，小爱莲近乡情怯。 主要是熊萝莉之前说，她不可能靠近莲花然后不被发现。 这个和保卫力量有关，莲花身边有很厉害的保镖，并且只忠于莲花——或者说只忠于艾丽娅。 熊萝莉可以把人调走，可是那些都是明面上的保镖，比如说镶金边女仆团什么的。 神恩人的保卫力量她动不了，莲花的身边充斥着大量忠诚的神恩人，其中甚至有四队24小时守候的潜行精灵刺客。 这个阵仗，主要是为了防备大魔王的。 说起来好像阿魔掉线了很久，可是从物质维度的时间来算，其实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多月罢了。 所以莲花可以忍受艾丽娅的不在。 两个多月，就当是出差了，异地恋也不是不能忍受，就是平时没办法视频聊天什么的比较可惜。 所以她选择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成为了一个不合格的土木打灰老哥，合格的建筑工程师——被土木打灰老哥背后扎小人那种。 建筑师：我要修奇观！ 土木打灰老哥：你TM不要过来啊！ 神恩人不在乎莲花忙什么，他们也从不干涉莲花的行动，他们只是派遣了三十多个女精灵，贴身护卫这位军团长得情人。 没错，神恩人将莲花视为军团长的“情人”来着。 不是正妻，因为军团长从未官宣。 要是正妻的话，说不定现在莲花作为神恩皇后，出行都得跟着一支小型的护卫舰队… 人离莲花越近，就离保守秘密越远。 除非是路人甲，路过偶尔瞥见一眼那种。 但是很显然小爱莲玩的不是这个，她没有直接扑到妈妈怀里嘤嘤嘤就已经是坚强的表现了。 什么远远看一眼——自己又不是苦情派的女主！ 她想和妈妈说说话，不暴露身份，最好可以合影，以后能够把照片带回未来。 可惜柚子白猫和海莲娜她们不在，不然的话还能够见证分享一下自己参与到了时空闭环的奇妙感觉。 “我能有什么办法？说句不好听的，你这长相往我姐姐面前一站，她只要不傻就知道你和那个渣女有关，这段时间那个家伙一直不在，我姐老想她了，你觉得，你凑到面前能有好？” 再说了，你可是那个人的女儿，亲的。 那个人现在是什么存在？ 她不在江湖，江湖上到处都是她的传说。 人间之神的女儿？ 笑死，大牙牙现在身边都常年有舰队跟着。 联合体官方看它打深海的泰坦巨兽，比自己挨打还担惊受怕——这可是那位的血裔啊！可别被泰坦巨兽反杀了！ 它可是相当于神恩文明的公主来着，哪怕没有继承权，好歹也是个公主，生小鱼那都得是郡主级别的贵族。 这要是出了点事，神恩人被惹毛了怎么办？ 可是深海环境，人类目前没有太好的办法做什么，再加上大牙牙确实有守护海洋的天职，所以联合体官方才只能一再放任它出去作战。 可怜了食堂师傅，每次大牙牙战斗回来，大锅大锅蛋炒饭往海里倒，回家一身蛋炒饭味道都洗不干净，腌入味了属于是。 有人说会不会大牙牙是因为觉得有蛋炒饭奖励，所以才会努力出去作战的？ 事实证明确实有这方面的因素，可是这是大牙牙的爱好，就跟它喜欢撸两脚兽一样，和天职并行不冲突。 人类试图断炊这事儿，本质上还是自己的傲慢，试图驯化大牙牙——人类本能了，太过骄傲。 可是大牙牙是进化生物，智商堪比小姑娘。 小姑娘受了委屈，就去找叔叔阿姨告状。 离光小道姑都还没说话呢，熊萝莉就直接派人去把负责给大牙牙后勤补给的前哨站砸了，告诉那帮勾八科研人员，再搞这些幺蛾子，自己直接开机甲过来踩他们的研究所！ 收起那些没用的傲慢，时代变啦！白痴！ 没看到神恩人那边还有狗子和牛头人吗？ 狼人：？ 或许就是因为这事，神恩人对熊萝莉还挺好说话的，再加上无忧岛算是自己家的势力，所以这里不仅驻扎着一批休整的神恩远征军舰艇，甚至还有一队休眠的阿斯塔特…… 大牙牙被阿斯塔特们称作“原体”来着，熊萝莉毫不怀疑小爱莲要是被发现，会有什么连锁反应。 大概神恩人会无视警告，强硬收容这位货真价实的公主，并且将其纳入管制保护之中。 大牙牙能乱跑，是因为它有实力。 小爱莲没实力，那就乖乖当吉祥物。 “你要是暴露了，我怀疑就连新明那边都回不去，不过想想的话也没什么，毕竟这边才是你的家，新明不过是——卧槽？！” 熊萝莉正说话呢，余光一瞥，爆了一句粗口。 “怎么了？” “你妈来了！” “啊？” “不是亲妈，是你爸爸的另一个女人！” “……啊？？” “她脾气还好，可是行事风格太爆炸了，我姐和她不对付——走走走，别让她发现你！” 小爱莲探头看了一眼路口，一个女人抱着一本书走过来，看起来就像是正常散步出门一样。 爱歌阿姨一脚油门，摆渡车拐了个弯，溜达着要撤回去。 可是没等离开，身后一团光影就冲了过来。 因为乌素姆笼罩地球，阴影如同大阴天，就连阳光都被隔断，黑黑的天色下，这个掠过的火球明亮得不像样。 ……等下，火球？ 小爱莲下意识回头，这是魔术师吗？ 而另一边，出于好心照明，随手扔了个小火球打招呼的凯瑟琳，本来都打算去港口那边了，不经意间却瞥见了小爱莲回头的那么一下。 小爱莲小时候，经常听到她妈妈说一句话，说她的眼睛和她爸爸的眼睛很像。 小爱莲小时候没法理解，自己的爸爸是长着一对丹凤眼？男的长丹凤眼是不是有点太女性化了？ 还是说像是关二爷那样，平时眯着眼睛，杀气腾腾的？ 但是不得不说，继承了艾丽娅的凤眸，小爱莲就是这种惊鸿一瞥，容易给人“果然是亲生”的感觉。 摆渡车还在走，可是身后巨大的焰光冲起。 警戒的安全人员看了眼，习以为常。 这一位出行上个火箭助推什么的，习惯了。 大火球落在摆渡车前面，凯瑟琳缓慢起身。 “……哈哈，赶巧了不是，凯瑟琳小姐？” “凯瑟琳女士——这么称呼才是对已婚女性的尊重，宋小姐，我能问一下，这个小姑娘，是哪里来的吗？” “……” 第1684章-她给得实在太多了 凯瑟琳，本体是神恩第一火法。 现在是以第一火法的身外身存在，守护着地球！ 嗯，高情商：守护地球，增进文明互信。 低情商：反正也回不去，先待着吧。 她上次通过深渊龙后的概念提取，将一部分精神力送回去了，完成了基本任务。 按照流程，她就该回归或者被销毁才对——就像是探测器。 但是很显然，吗喽的命也是命。 身外身就像是探测器，像是机器人，但是为什么机器人不能有自己的感情呢？ 作为能够和本体抢对象的那种善妒的身外身，凯瑟琳决定反了他娘的！ 什么伊芙，不认识——有本事来抓我！ 凯瑟琳毕竟是神恩文明精心打造出来的示现用干涉素体，拥有伊芙本体六成实力。 这种人造强者要真的是铁了心搞事情，神恩文明也未必控制得住她。 但是好在她是真的有自己的感性和认知，艾丽娅于是把她安置在了无忧岛，当个小废物。 打仗的时候帮帮忙，平时就吃吃瓜看看戏，挺好的。 现在凯瑟琳和莲花的小姑成为了好朋友，大家一起当游戏动漫宅。 说起来，莲花的小姑还真的是好久都没上线了。 当初她可是直接撞飞了刚穿越到地球的艾丽娅呢！ 只不过在和莲花的小姑相处的时候，凯瑟琳是温和的留学生大御姐。 但是在真正展露实力的时候，那火海滔天的样子，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小爱莲傻眼了——这是超能力者？这么强？！ “超能力者？你可别觉得她是什么超能力者，单单从破坏力上来说，地球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她。” 半神也不一定比得过，至于说艾丽娅？她已经不是人了。 “可是她这……不是控火吗？” “哈，也算吧。”熊萝莉扯了扯嘴角：“控火——等离子体大火球？” 超能力这种东西，目前最强的个体不过是个LV5，而且还是年轻一代。 凯瑟琳的超能力如果换算下来，足以抵达传说中的LV7级别。 更可怕的是这个家伙继承的是巅峰时期的第一火法的战斗意识。 那个时候的伊芙经历过无数的战斗，战斗意识之强悍，足以碾压对军级别的同级对手。 人类三大强者，军团长超模之下，就是一法一战，第一火法和战团长。 这仨当年真的是嘎嘎乱杀，也就打赢了，输了的话个顶个都是大魔王。 凯瑟琳收起滔天烈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家伙，越看越不对。 她问小家伙，你的爸爸是谁。 小爱莲张了张嘴，然后莫名地倔强了一下，说我小时候没有爸爸。 很坚定，有点不满——看到自己妈妈在这边也独守空房的不满。 熊萝莉一拍脑袋，坏了， 坏爸爸抛弃妻女多年，现在被锤了！ 凯瑟琳眯着眼睛，又问孩子那你妈妈是谁？ 小爱莲回头看熊萝莉，眼神询问这是可以说的吗？ 凯瑟琳跟着望过去，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的孩子？谁这么犯罪？不可能！” 熊萝莉翻了个白眼：“第一，我已经成年了，合法的。” “……可是良心上会过意不去。” “这可就不好说了，如果有些家伙真的有良心的话。” “那——真是你的孩子啊？” “怎么可能啊！昨天我们还在一起打游戏！送子鸟给我连夜送来的吗！” 话到这里，熊萝莉愣了下——如果真要说的话，还真是金怪鸟搞来的。 好家伙，原来你才是送子鸟么？ “不是你的孩子，你带她来玩？我总觉得她很像是——她！” 谜语人，这片大地，是这样的，这些家伙。 熊萝莉叹了口气：“我跟你说实话，但是你要保证不干涉，好吗？这很重要！” “——好，我保证！” “不，你回答得太快了所以压根就不可信。” 凯瑟琳的本体第一火法伊芙，是一个非常任性的家伙。 任性！指的不只是『率真不做作』的直爽。 更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无所顾忌，必须按自己的愿望或想法行事』的骄横。 第一火法确实有这样的实力骄横，作为第一个摸到魔法皇帝门槛的法师，她就是魔法的神！ 有人经常说，她和军团长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两个骄傲的人凑一块儿，会出事儿。 军团长的时候，其实那种骨子里的骄傲还不明显。 但是换成了艾丽娅的美少女皮肤之后，那种平等俯瞰任何虫豸，有着爱众生余裕的骄傲，太直白了，人间之神的称号就是这么来的。 凯瑟琳作为精神力分身，本身会放大这方面的负面情绪。 所以和她不要讲道理，没什么用。 好在即便是短板情绪被放大了，凯瑟琳也依旧是守序阵营的存在。 凯瑟琳想了想，拿出一个封印物，说我们可以签约。 “不了，没什么用，浪费东西。” 熊萝莉想了想：“这涉及到两个文明，这个女孩是隔壁文明送过来的人质。” “人质？” “嗯，这是他们文明领袖的后裔，继承人，你别害了我们。” “……真的？” 凯瑟琳有点狐疑，再度打量小爱莲。 这小姑娘的眉眼，实在是太有艾丽娅的风格了——尤其是她斜眼看人的时候。 就如同鲍国安的曹操、陆树铭的关羽、胖乎乎的狄仁杰、陈宝国的嘉靖帝一样。 总有那么一些‘角色’表现出来的感觉，是理所当然，合该如此。 就让人感觉，如果历史上这人不长这样，那应该是原本那个人的问题。 狄仁杰怎么就不是神探狄仁杰那个胖乎乎的狄阁老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小爱莲经历过了许多，已经有了一点点成熟的小模样。 如果说完全假扮艾丽娅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气质模仿赛的话，应该能拿个前三。 她斜眼瞥人的时候，有着和艾丽娅一样‘凤眸生冰、目如电、神如剑’的锐利感。 但是问题在于，似乎这小姑娘的眉眼又还有另外一番风韵，让她想起了某个家伙。 某个让她深感威胁的家伙……那个杏眸如水的，很大很大的家伙。 那只大肥偷腥猫！ “你是肥莲花的女儿，对不对？” 凯瑟琳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你和小叉烧一样，来自未来，对不对？” “……”小爱莲不说话了。 熊萝莉翻了个白眼——傻丫头！ 你不说话想要否认，不就等于默认了吗！ 很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里面，哪怕包括熊萝莉的坐骑筋肉姐贵爱歌在内，小爱莲也是社会经验最少的那个，说好听点就叫傻白甜，说难听点就是容易被骗去酱紫酿紫。 有了小叉烧这个案例，其实接受天上掉下来一个闺女还挺容易的。 “来自未来的——她的女儿——我就知道！” “喂喂喂，你这肥莲花什么的我可不能当没听见啊！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号，我姐不生气？” “你姐差点拿保温杯泼我。” “……那你还活着？” “是差点——说起来你姐的那个魔酸太奇怪了，我的大火球都会被腐蚀。” 到底有什么东西，是魔酸不能融化的？ 等离子体大火球都能被腐蚀掉一部分，这合乎物理吗？ 只能说这就是宇宙奇观的含金量！ 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自未来的女儿，也算是宇宙奇观了吧？ “我就知道有一个小叉烧，不可能没有别的……你有什么姐姐妹妹吗我的女儿呢？” “为什么你就默认是女儿了？” “因为女女目前只能生女孩吧？” “啊——这方面你还挺科学的。” 凯瑟琳刚想要说话，但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掏出一副眼镜，偏过头敲打着空气进行输入。 『望舒，假如你的爱人有一个女儿，但妈妈不是你，那你应该怎么对待爱人的女儿？』 场外求助！直接拨打电话给军师！ 『作为一个人工智能，我没有情感和家庭关系。』 望舒首先叠甲，然后给出回答。 『但是，我可以提供一些建议——』 你看，多有趣啊，处男最懂谈恋爱，人工智能最懂家庭和伦理。 『尊重她的感受和需求，作为继母，你需要尊重她的个人意愿，不要试图取代她亲生母亲的地位。』 『建立良好的沟通渠道，让她感到被听取和理解，逐渐信任你。』 『给予关注和支持：尽可能地给予她帮助，帮助她解决问题和面对挑战，让她依赖你。』 『不要强迫亲密关系，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适应新的家庭环境，直到她愿意接受你。』 『尊重她的原本的母亲，不要干涉她们之间的关系。』 “……” 凯瑟琳想了想，说是不是弄错了。 怎么感觉，我成了追求对方的舔狗呢？ 我追求的是她爸爸，是不是搞反了？ 另外就连舔狗这个词都是她新学的——地球人的文化，真有趣啊！ 望舒说这就是对的，参考艾丽娅的人生履历，湛蓝女士就是这样被接受的。 凯瑟琳说我不会，那怎么办？ 望舒说那没办法，毕竟小爱莲已经是个有正常的三观认知的人了，不可能随便捡来养。 凯瑟琳说等会儿，你知道她是谁！ 叫什么呢？爱谁？ 很显然，望舒故意的。 拥有良好语言学习天赋——其实是借用了封印物——但能听懂的凯瑟琳当场就炸毛了。 然而她好歹还是控制住，没有直接做什么。 只是用莫名的眼神打量着小爱莲：“你这名字……你这名字！啧！” 好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好吧，在我们神恩文明，强者拥有一切，是很合理的。” “……啊？” “啊什么。”熊萝莉吐槽：“你该不会觉得你爸爸三妻四妾有什么问题吧？” “可、可以吗？” “她要是能多生几个，全人类谢谢她，熊猫都还得建立自然保护区呢，你爸不比熊猫珍贵多了？” 至于说法律什么的，可以参考神恩文明的嘛，算属人管理就好。 神恩文明是生物进化文明，在很多方面都像是中世纪的地球。 或者说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都会出现类似的共性。 在古代游牧民族中，财产的继承方式因部落和民族而异。 例如，匈奴的婚姻习俗是父妻子继，兄死娶嫂，这种习俗对中原汉族产生过重要的影响。 而鲜卑慕容氏的燕政权，就是这种强者拥有一切的不稳定的典型。 从游牧民族进化为政权之后，它始终没能实现真正的合一，最大的原因是它的继承性极不稳定。 一旦最大的军头或者说首领没了，然后整个体系就会分崩离析。 神恩文明哪怕是现在，也没有跳脱出这个窠臼。 军团长留下的原始宪章，因为过于超前所以被雪藏。 他的小伙伴们建立的神恩帝国，与其说是走老路，不如说是最合适当前神恩文明现状的政体。 前提是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皇帝——以及很多很多继承人！ 可以争，但是不能没有。 所以神恩文明的舰队，发现大牙牙之后都如获至宝。 这只是血裔，而不是血亲后代，可也算是后代不是？ 可是相比起来，小爱莲的‘纯度’似乎高太多，很适合作为继承人培养。 “我要当你的教母。”凯瑟琳想了一番，确认了两个事实。 第一，她不可能伤害小爱莲，因为那样的话艾丽娅会发飙的。 第二，既然湛蓝女士在这方面有成功案例，自己也可以学！ 看着突然就多了个教母的小爱莲，熊萝莉麻了。 “你亲妈就在前面，现在你多了个干妈，恭喜了。” 小爱莲缩了缩脖子：“我能提意见吗？” “不能。”熊萝莉强势镇压了她的意见：“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很好，现在该换个身份去见见我姐姐了，这么吧，你就以第三新神恩市超能力者的身份，凯瑟琳的学徒，去见见我姐姐。” “可以吗？可是我不会火系魔法诶！” “啧，你这小家伙，玩心思比谁都厉害。” 凯瑟琳白了一眼熊萝莉，然后摸出一根法杖塞给小爱莲手里。 “拿着吧，你这姑姑变着法从我兜里掏东西呢，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我的都可以给你！” “这是——什么？” “圣日之心，虽然是仿品，早些时候对战阿布霍斯的时候熔化了，这是罗森堡大导师重新做的，因为缺少一些关键材料，所以降级了，做成了两把小的，这把送给你，这里面内嵌了一发简化版本的天启打击，瞄准即命中，无视一切阻碍的那种。” 凯瑟琳说着，笑眯眯地拉着小爱莲往前走。 “与之相对应的，作为回礼，待会儿在肥——咳，在那个女人面前，你要叫我母亲大人！” “……？？？” 第獭獭要治疗精神内耗 没有什么理由，单纯是因为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早上除草，上午锯树，中午装修，下午打麻将，晚上聚餐，噪音一天不间断。 獭獭身心俱疲，好累啊…… 休息一天，明天补上。 獭獭今晚要好好地健康作息一番，明天要满血复活！ 明天是个好天气，应当爱，应当劳动！ 第1684.4章-笨笨的小爱莲 只要叫一个陌生人妈妈，就能够得到超级厉害的法杖！ 这和重金求子广告有什么区别 大概区别在于，广告是假的，这事儿是真的。 可是小爱莲拒绝了这个事儿！ 虽然熊萝莉一再给她使眼色，表示那根法杖是好东西。 天启打击当然是好东西，那可是堪比核弹的存在，而且瞄准即命中。 但是，小爱莲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我有自己的妈妈！” “……”凯瑟琳微微眯起眼睛，不说话了。 熊萝莉则是叹气，这傻孩子，人家为的是你爸，不是你妈。 凯瑟琳却忽地一笑：“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小姑娘。” “你们在搞什么古早的龙傲天小说吗！高手前辈越是看到桀骜不驯的小辈越是喜欢——太老套了吧！” “不然呢！”凯瑟琳没好气地把法杖塞她手里：“那我还能说哎呀好气啊这丫头不识抬举不玩了吗？” “……所以你这是给自己找台阶？” “那当然——但是也有点欣赏啦，感觉不愧是她的孩子。” 小爱莲左看看右看看，有点看不懂。 筋肉姐贵爱歌熟练地把熊萝莉扛在肩膀上：“你不用管她们，成年人的世界，是这样的。” 沉默寡言的她不太擅长安慰人，但或许是觉得这俩实在是有点太伤人了。 人家只是个孩子…… 熊萝莉撇了撇嘴，抱紧了爱歌的脑袋：“走吧，去我姐那边。” 凯瑟琳背着手跟在后面，反倒是小爱莲成了局外人一样。 “……？” …… …… 莲花正在工作。 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挽着袖子，莲花看起来像是那种坐在办公室里面发号施令的女强人。 非要说有什么不对的，大概就是这个身材，实在是太超模了。 隔着一层落地玻璃窗，凯瑟琳没好气的吐槽。 “每次看到她画图，我都好奇她不怕把图给擦花？” “怕，所以我姐画图都用的是速干笔。” 可即便如此，也有时候会把图给擦花——这大概就是独特的烦恼吧。 正趴在一张巨大的灯台上画图的莲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眼门外。 工作室的落地玻璃窗是双向透明的，她一样就看到了熊萝莉和凯瑟琳。 但是紧接着，目光就转到了小爱莲身上。 小爱莲有点紧张，又有点期盼，攥着小拳拳不知道该说什么。 熊萝莉踮起脚尖按动密码锁，打开门：“借过一下两位。” 空空如也的门口旁边，两个身影显露出来。 赫然是两个穿着光学迷彩披风的精灵游侠，一左一右，如同门神。 她们把目光投向凯瑟琳，后者点了点头，示意没有危险，带来的是客人。 于是乎她们这才让开身子，可即便如此，也是目光紧盯着小爱莲这个‘客人’的动静。 熊萝莉没好气地推开玻璃门，回头看了眼警惕的精灵游侠。 “我这无忧岛，倒像是成了你们神恩人的老巢了，到处都是精灵！” 无忧岛的环境很好，绿化尤其好。 早年间没有建造机甲基地的时候，整个岛屿甚至不允许油车穿行，因为担心尾气排放污染会影响树木。 后来建造了机甲基地，也刻意划出来了好大一片保护区。 结果神恩人的精灵们一眼就相中了这些地方，觉得这里好。 然后无忧岛的原住民们就遭了殃——指的是那些蛇虫鼠蚁之类的。 想象中的精灵：和蛇虫鼠蚁和谐相处，自然之子，就连小虫子都不愿意伤害。 实际上的精灵：呀！有蛇——呀！虫子好讨厌——呀——踩死！ 他们倒不是不喜欢小动物，可人家喜欢的是那种好看的小动物。 小虫子，不行。 花仙子，可以。 由此可见生活艰难归艰难，皮肤还是要买的…… 无忧岛被他们打扫了一遍，大树上面架设树屋，生活愉快。 可是偏偏他们又喜欢人类的文化，之前甚至还请求无忧岛这边的宋家为他们也搭设无线网络。 精灵怎么了，精灵也上网。 说不定现在打游戏的时候都能撞到一两个神恩人。 如果遇到那些角色玩得稀烂，老是惦记着好看的出装却完全不管强度，对面就有可能是精灵种。 这帮箭矢都要雕花，大盾都得镂空的家伙，经历多年战争也没改掉陋习。 强是一个版本的事情，美丽是一辈子的！ 也就军团长当初实在是杀得血流成河，以至于神恩的精灵种也不得不俯首低眉表示顺从。 是是是，您拳头大，您老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量产，要战斗力，美观排最后。 噫！异端！ 什么？军团长的命令？ 真是明智的决定！坚决拥护军团长！ 可要说服不服——这不就故态复萌了么。 高等精灵种的科研人员甚至又开始躁动了，这是什么？基因技术？好有趣，玩一下！ 也就艾丽娅三令五申，不允许开放基因方面的技术研究给他们，这才稍微好点。 倘若是完全放开管制，指不定出什么大问题呢…… 舰队那边想了半天，干脆把精灵种的大部分人手扔到无忧岛这边了。 你们去当护卫，顺带休息，没事儿的话自己上网打打游戏什么的。 其他的智慧种也各有安排，牛头人去了非洲和澳大利亚，那边有他们喜欢的稀树草原地貌。 地理题不是写了么，稀树草原地貌，炎热季节性干旱气候下的植被类型。 底层连续高大禾草之上有开放的树冠层，也就是稀疏的乔木。 兽人种就喜欢这种地形地貌，而更神奇的是地球上其实大片的稀树草原，东南亚泰国那边也有一块儿。 那地方叫元江干热河谷，在澜沧江、怒江周围的山地峡谷。 和大多数人印象之中泰国啊缅甸之类地方全都是热带雨林的印象不同，其实那边的稀树草原地区还蛮大的。 之前因为没什么经济价值，顶多也就作为放牧场，或者偶尔种植一点热带作物。 现在不同了，兽人种很喜欢，于是共和国就把那块地方给画出来给他们修养暂住。 真的，没别的什么意思，就好心请客人来家里玩而已。 也不担心对方霸占着不走——几个人啊才？加在一起不够一个屯的人口。 而且人家可是外星人，在咱们家里住个几年还能被同化出口音不成？ 只能说现在兽人种喜欢吃菌子了，甚至还有吃菌子吃进医院这事儿，大抵和什么阳谋无关吧。 超人？生物进化？ 超人怎么了——军团长也得被狼桃放翻！ 永远不要小看大自然的神奇口牙！ 舰队的人员分散到了世界各地，之前本来有一队兽人种的狼骑兵也是驻扎在无忧岛的。 熊萝莉还挺喜欢骑着霜狼玩，但是后来霜狼崽子们实在是受不了热带气候，撤了。 毕竟无忧岛有阿斯塔特小队在，狼骑兵在阿斯塔特面前完全不够看，大家不担心被动的安全问题。 想要入侵无忧岛，那得是奔着毁灭地球来的。 可是大家担心主动的安全问题——奇奇怪怪的人带回来，几个意思？ 莲花不愿意给大家添麻烦，所以基本不怎么离开无忧岛。 她知道艾丽娅的身份特殊，连带着她的身份也变得特殊起来。 好在有灵境，居家办公也和大家一起上班没区别。 甚至有时候，灵境里面的全息投影比真正的会议室还方便许多。 毕竟灵境里面有工作助手，只需要随便点一点就能够给出思维导图。 人工智能可不惯着你，一碗粉就是一碗粉！ 而现实里面开个勾八会，凌乱的会议流程，冗杂的会议内容，只让人想死。 『宋工，关于——』 “抱歉，我这边有点事，待会儿再聊。” 莲花对着同事说了声，同事于是下线了，不再打扰。 莲花也摘下眼镜，看着进来的几个人。 熊萝莉熟练地张开手，装萌装乖装可爱：“姐姐抱~” 实际上这家伙私底下玩得花得很，什么快乐水啊什么薯片啊乱七八糟都来。 莲花抱起熊萝莉，熟练地掂了掂。 小爱莲看着这一幕只想笑。 小时候小姑就经常和自己抢夺妈妈的怀抱。 只不过很小的时候，自己生气嫉妒。 长大了之后，就可怜小姑长不大像个侏儒。 后来长大了点，才知道这不叫侏儒，这叫萝莉——很珍贵的东西！ 她把这个观点跟熊萝莉说了之后，熊萝莉差点叫爱歌去砍人。 谁给你传输这些乱七八糟的破观点的！我弄死他！什么萝莉？ 什么？谁？你梅姨？ ……算了，但是以后别跟她玩。 你梅姨不是个好东西，坏坏。 麻辣鸡丝可不知道未来的她会带坏孩子，再说了她喜欢的是猫，不是萝莉。 好在小爱莲有妈妈带着，歪不了，养成了知性风格的样子。 要是跟着艾丽娅……嗯，难以想象是什么样。 就还是那句话，有危险的时候，爸爸最安全。 没有危险的时候，爸爸就是危险！ 穿越了好久，小爱莲终于又和妈妈见面了，有点近乡情怯。 “你好，宋小姐，我是……我是新中京市——第三新神恩市！第三新神恩市的学生……” 小爱莲看着大家目光都投向了自己，赶紧笨拙地解释。 “我这次来，是来向您请教的，请教一些关于建筑设计的问题。” 熊萝莉诧异回头，请教建筑设计？你这么勇？ 你妈是——哦，你知道你妈是谁。 炼金之星里面，有着各行各业的天才，这些都是和盖亚意识、阿赖耶识有关的降生的一代。 很奇怪为什么莲花会在建筑方面有天赋，毕竟这和主流的科学技术那一挂不搭。 但是她的建设类天赋确实是顶尖的，因此大家也认可她是炼金之星的一员。 而小爱莲，其实真的是个合格的建筑设计学生来着，跟着莲花那么多年，耳濡目染学了太多的东西。 她妈妈最喜欢的是建设，她小姑最喜欢的玩具是积木。 甚至就连那个素未谋面的爸爸，喜欢的也是奇观。 这叫什么？这叫血脉继承！ 从怀里拿出一副图纸，小爱莲把图纸摊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莲花的表情。 莲花最开始只是好奇，但是看了几眼之后，表情转而认真，最后甚至皱起了眉头。 她把熊萝莉递给爱歌，趴到图纸上细细查看了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设计图？” “这是我在灵境里面找到的，设计者是佚名。” 灵境是个好东西，新时代的互联网。 群星和佚名也是好东西——多少作品啊，你假借二人之名。 熊萝莉看了几眼，发现只能看懂这是一个花园的设计。 花园这么复杂？ “这是古巴比伦空中花园的设计图，或者说是复原图。” 莲花站直身子：“我也想过复原这个建筑，但是——” 但是排序在后面了，因为妈妈你最先复原的，是大光明殿。 紫禁城的大光明殿，明、清两朝的皇家专用祭坛。 两重檐黄琉璃瓦攒尖圆顶，形制犹如缩小版的天坛祈年殿，有汉白玉圆形底座三层，规格极高。 始建于明嘉靖年间，清雍正、乾隆年两次重修。 后来被八国联军烧毁了大光明殿及其附属建筑，辉煌的金顶大殿永远消失。 那是自己妈妈复原的历史价值最高的古建筑，之后还有好几个，然后才轮到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 而之所以自己会有这张图纸，是因为当初妈妈的一个遗憾。 莲花在后来复原古巴比伦空中花园的时候，误信了那些被杜撰的历史，绞尽脑汁终于‘复原’出来了奇观。 可实际上，这应该是她用自己的技艺，硬生生给生造出来的空中花园。 所谓古巴比伦空中花园，压根不存在。 至于所谓的，尼布伽撒德二世给米底公主建的新巴比伦空中花园，也不存在。 历史上的那座花园的原型，应该是新亚述的一座花园。 妈妈的遗憾不是自己被欺骗了，而是她说这座花园其实她挺喜欢的，早知道就该改个名字。 不需要借古，而是作为给女儿的礼物，就叫“给宝贝爱莲的花园”就挺好。 但是因为发布的时候，已经宣告了是作为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复原图，所以早已经被广而告之。 “我很好奇，这是你哪里找来的图纸，同学……” 年轻的莲花，看着年轻的小爱莲，温柔微笑。 “但是有一点小小的问题，或许你没发现。” “额——什么？” “这里有一行小字，这是我自己惯用的标记方式，但是我从向谁解释过这种写法。” 她指着一行看起来像是标签一样，没什么意义的符号，但那其实是速写。 “这写的是『给最可爱的小爱莲，妈妈心里永远的小公主』……” “……” “所以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 第1684.6章-早就说了不要玩分身 世上最速落马传说！ 好吧也不是最速，当初艾丽娅假装不是军团长，可是被凯瑟琳一个照面就识破了。 只能说日夜相处的人，到底是真的知道彼此自己都不了解的小习惯的。 但是理论上不应该啊——小爱莲了解莲花，是因为她来自未来，和妈妈相依为命。 可是莲花是怎么了解小爱莲的？想不通。 要不是发现小爱莲真的有种清澈的愚蠢，熊萝莉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送的了。 但是吧，得考虑一下有时候孩子真的是笨笨的，瞒不过家长。 或者说，孩子们总是很想要爸爸妈妈开心，目的很单纯。 就像是垃圾桶里永远找不到康乃馨一样，妈妈也爱你。 哪怕现在很多家庭的孩子，说着压力很大很痛苦，很埋怨父母。 可是内心里却还是想要挣钱给他们花，让他们享福。 矛盾，但这就是家庭。 从小就和妈妈相依为命的小爱莲，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笨笨地记着临离开之前，妈妈经常提起的最近的遗憾的一件事情罢了。 “……可能是巧合。” 小爱莲干巴巴地解释着，不敢去看莲花的模样。 把事情搞砸了捏！ 莲花便只是微微一笑，放下那⒉零⑻洽〩〣球镹珊遛 揪 凌梦卷图纸。 “既然是巧合——那就算了吧。” 说着她站起身：“喝茶吗？晓美你要喝什么？” “热可可谢谢。”熊萝莉晃荡着小脚丫：“给爱歌来杯伏特加。” “小姐开玩笑的。”筋肉姐贵爱歌闷声道：“工作期间不能喝酒，和小姐一样就可以了。” “那你呢？”莲花望向小爱莲：“你要喝什么？” “我——”小爱莲歪头看了看旁边的水吧：“咖啡吧。” “凯瑟琳小姐？” “红茶，两个奶油球，不要糖。” 凯瑟琳双手抱胸：“我在试图了解你们人类的情感，但果然还是有点复杂。” “你不也是人类么。” “我是古树之灵，你可以理解为类人种族，虽然我的精神力本源来自伊芙。” 但可能是横跨虚空的过程之中发生了某种异变，以至于她其实现在并不完全受第一火法控制。 所以这个事情告诫大家，分身需谨慎，裂开有风险。 明面上看，能够分裂出一个六成实力甚至是八成的第一火法，是大大地赚了。 可这要是控制不好，那就不是多了个助力，而是多了个疯疯癫癫的敌人。 莲花之所以和凯瑟琳斗而不破，也是因为这档子原因在。 要是完全和凯瑟琳决裂，单纯她只是发癫还好。 要是一时想不开，爷投敌了！ 啧啧啧……简直不敢想那个画面有多崩坏。 莲花把茶饮递给大家，可是递给小爱莲的时候，却给了她一杯牛奶。 更微妙的是之前还装作大人模样，要喝咖啡的小爱莲，下意识接过来，完全没怨言就喝了。 理直气壮地就像是被常年管教的熊萝莉和艾丽娅——不许喝碳酸饮料！ “是不是太烫了？” “嗯？没有啊。”小爱莲小小舔了口，像只猫儿：“还好吧……还好。” “需要加糖吗？” “不用了，够甜了。” “看来我以后会让你多喝牛奶啊……也是，免得跟你爸一样。” “……？”小爱莲愕然抬头。 自己多喝牛奶，是因为这个？ 熊萝莉也诧异不已：“姐你在说什么？” “她是我女儿，对吧？” “……不对。” “可是我觉得是。” 莲花背着手，绕着小爱莲转了两圈，打量着这个孩子。 “如果我有个女儿的话，大概就会是这个样子。” “额——这种蠢蠢的样子？” “我觉得这是天真可爱。”莲花伸手摸了摸小爱莲的头发：“有点新奇呢，奇怪的感觉。” “啧……所以不承认可以吗？你就这么笃定？” “有什么可隐瞒的呢？”莲花端起茶杯抿了口：“你们无非是担心我和阿娅之间的问题，一个小叉烧就已经让大家精神紧绷了，这要是再多一个人间之神的孩子，确实是让人挺紧张的，可是啊——你们问过孩子的意见吗？” 大家于是望向小爱莲，后者眨了眨眼，缩着脖子：“我……没意见……” 其实是有意见的，主要是她觉得她爸爸太不称职了。 可是现在看，她爸爸实在是有点过于伟大。 人间之神什么的…… “我在未来，其实……其实从出生到我穿越，都没有见过我爸爸……或者说，那个人，习惯了。” 熊萝莉皱起眉头：“你几岁了？” “十六了。” “十六年，她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而且，你们也不告诉我，总是说让我自己去找答案。” 小爱莲在戒指里找了找，从柚子白猫送她的空间装QUN7玐!?1山磷就另崎久邬捌备里面，找到了那副眼镜。 莲花接过来看了下：“这是阿娅的眼镜，第一代的灵境MR混合现实眼镜——这个编号，是第二副量产的。” 第一副量产的眼镜，被送进了博物馆，作为灵境时代开启的记录。 第二副眼镜，被绑定了一个深度的权限。 就如同互联网时代管理根服务器的权限一样，艾丽娅的眼镜，有‘关闭’整个灵境的权限。 “你们告诉我说，答案就在这里面，可是我一直都没能找到，用倒是能正常用。” “答案？” “嗯，关于我爸爸到底是谁，在哪里。” “……”莲花戴上这副眼镜，看了看四周。 她的工作室，在这副眼镜的解析下，标注出了各种各样的信息。 但这只是最基础的这副眼镜的权限功能，并没有什么别的内容，也没有什么解密之类的。 熊萝莉要过来眼镜看了看，暂时没看出来问题：“会不会就是我们哄孩子的做法？” “小——姑——” “好好好，一定有秘密，行了吧，小姑陪你解密。” 熊萝莉还挺享受有个小辈的，就连语气也带上了长辈的感觉。 “不过就算是有什么秘密，也只有你爸爸才知道，这是她的东西。” “我爸爸……”小爱莲则是想到了什么：“说起来，她的本体，不是在这边吗？直接问可以吗？” 这话一出，凯瑟琳、熊萝莉都变了脸色，而莲花则是沉吟了起来。 好片刻之后，莲花微微摇头—— “孩子，天上的那个，是人间之神，不是艾丽娅。” “为什么？” “你或许可以去见见祂，然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 第1684.8章-目前唯一的纯血人类后裔 “你知道么？” 熊萝莉站在战舰的舰桥上，感受着那猎猎的狂风，捂着帽子大声喊叫—— “你们家——我是说——你爸艾丽娅那边——有个家训” “啊？”小爱莲也在大声喊叫：“什么？” 舰桥里面，看着这俩小智障的样子，凯瑟琳端着茶杯：“她们一直都这样？” “美小姐活泼了许多，至于说小小姐……我不清楚。” 筋肉姐贵爱歌站在门口，像是一尊门神。 “他们家有个家训？” “……或许是美小姐临时编造的。” 『你们家的家训是——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好吧，这句话不是编的。”凯瑟琳听着那随风传来的声音：“这句话，确实是她经常说的。” 话音落下，云破天光，冲上云霄的战舰终于见到了那一轮高悬天空的太阳。 或者说，那个如同太阳一样荣耀璀璨的——黄金王座！ “她——不是这个，是那个——但是谁能分得清呢？” 眯起眼睛，打量着这轮太阳，即便是凯瑟琳也不由心生敬畏。 “真像啊……就像是，神一样……” …… …… 神，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在小时候，小爱莲一直都觉得，大概像是那种白胡子老头，拿个木头棍子当法杖。 可能很温和，很慈祥，很睿智。 但事实上，她再见到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之后，就改变了这样的想法。 和自己之前见到的艾丽娅，完全不同——天上这个人，不是艾丽娅。 不是那个恣意张扬，统御七大洲五大洋，亿万斯民的新明大帝， 也不是随便去哪一段历史都能够力挽狂澜，只手挽天倾的李虫娘。 而是俯瞰着大地，用淡漠的眼神‘宽宏地爱着众生’的存在。 她——不，应该用祂——祂的神性甚至已经强到了用肉眼都能直接看出来的程度。 祂就这么坐在那里，所有人见到，第一反应这就是神明。 为什么自己要来见祂呢？ 有那么一瞬间，小爱莲有点后悔了。 她就像是面对太阳酷热的时候，不愿意出门的孩子一样。 太炽热，太耀眼，让人有种远观的艳羡期盼，接近时候的惶恐和不安。 战舰开到近前，首先来阻拦的并非是什么特异的能量护盾。 而是守护在黄金王座之前的舰队——神恩人的舰队。 神恩的第三远征探索舰队，规模庞大，人手众多。 如今旗舰作为黄金王座的基地而存在，按理说已经没有了可以扛旗的主力战舰才对。 可是在他们获得了UBEG联合体的物料支持之后，一艘新的旗舰已经完成。 那是基于XIG空中基地规格打造的临时旗舰，横亘在天穹之上，如同一座钢铁城堡。 “群星堡号。”熊萝莉打量着这座好似星空一样涂装的战舰：“人类技术和神恩技术的结晶。” “……很厉害？” “不，它的厉害之处在于装载能力，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有——什么？” “好几十头巨龙，一百多个天使，几乎整个神恩舰队的作战能力都在这里了。” “这是什么打法？” “没有任何战术技巧可言，也不需要，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避免有人打扰这位人间之神。” 很奇怪的打法，但是也很有效。 因为端坐在黄金王座的艾丽娅，如今支撑着庇护整个UBEG联合体所在的物质维度的护盾。 世界毁灭总是在人们不知道的地方，得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会被拍成电视剧或者电影。 每8分钟就遭遇一次毁灭危机的世界，正常人根本触碰不到，也不需要去管。 因为总会有一些英雄或者别的什么，来挽救这个世界，消弭那些灾祸。 就像是现在的世界：天穹之上，怪物的身躯如同覆压而下的另一片大陆。 辉煌的宝座上，人间之神绽放着绚烂夺目的灵能辉光。 星炬的炽热和璀璨，就像是通天彻地的黄金树，贯彻大地和深空的不周山。 但是正常人远远地望着这一幕，只会说——明天的太阳，也会照常升起的吧？ 他们近前，凯瑟琳进行接洽，说明来意。 而迎接她的，是负责防卫的雷克萨将军。 这位第三舰队的指挥官，如今看起来多了几分苍老。 在整个舰队都在修养恢复元气的大环境下，他反而成了老的最快压力最大的一个。 一个武官被迫转了文职，和人类打交道，争取各种各样的资源或者生存空间，也是为难他了。 有人或许会好奇：难道人类会为难神恩舰队？ 但是事实上，人类非但没有为难神恩舰队，反而给出了太过优渥的条件。 这些条件，足以让精锐的神恩战士们沦为享受生活的富家翁——完全不需要奋斗那种。 现在哪个研究所不想要请个神恩人去当小白鼠啊？ 别觉得小白鼠就便宜，有的小白鼠可能比实验设备还贵，比随处可见的大学牲贵重多了。 交流、教导、研究——甚至是单纯的作为明星出场，提振人气打广告——外星人的名头，有时候真好用。 神恩舰队已经出现了‘不要笑挑战’和‘我最喜欢人类的美食’这种视频实录了，后患无穷。 偏偏能够管理这一切，能够带着大家再冲一次的艾丽娅并不管理这些事情。 她把这一切交给雷克萨，于是由奢入俭容易，由俭入奢难的糖衣炮弹，就成了雷克萨将军头疼的问题。 好在新的危机出现了，一级战备的舰队，反而是最好管理的舰队。 “有人给您发了征召的命令吗？情况暂时没有到那一步！” “不，我是来做别的事情的。” 凯瑟琳看了眼黄金王座上那个正在俯瞰大地的存在。 对方的目光沉凝深邃，并不像是在出神，而像是在寻找思考打量什么。 只是那目光，并不投到某个人的身上——如果是的话，神的视线未免太沉重了点。 “别的事情？别的什么事情？” “……这是来自未来的孩子。” 凯瑟琳把人拉出来：“你或许应该称呼她为公主殿下。” “这——” “没有开玩笑，和大牙牙、小叉烧相比，她是纯血的人类后代。” “！！！” 第1685章-孩子，这才是你爸本来的样子 军团的——纯血人类后代？ 这话就像是一颗惊雷，砸到了雷克萨将军的头上。 甚至就连旁边负责警戒的其他人，也都忍不住投过来视线。 忠诚！忠诚都快溢出来了！ 冕下的后裔？而且还是纯血的人类种？ 尽管智慧种同盟——或者说现在的神恩帝国，并不渴求血脉血统。 但是很显然，种族之间的差异是客观存在的。 巨龙种强大而稀少，精灵种长生但迟钝，人类种有着最灿烂的创造力，却也孱弱而短命。 军团长自己已经超脱了，大家不用担心这位带领着神恩文明走向未来的领袖会中道崩殂。 但是——万一呢？ 万一有什么不忍言的事情发生，那是不是还是要有个继承人比较好？ 这种时候的继承人，理所当然会因为自己的种族，产生内部的倾向。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军团长那样的宽宏大爱…… 小爱莲有点惶恐地面对着这些人炽热的眼神，总觉得他们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 而像是越过了自己，在看什么别的东西。 别的，更宏大的叙事，可是却让人觉得不实际。 “好了，别吓到孩子。” 凯瑟琳摆了摆手：“都忙自己的去，小心偷袭。” 艾丽娅现在全力对抗着正在进入物质维度的乌素姆。 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偷袭——当然不是乌素姆自己来，而是祂的眷族。 人类自己打仗的时候会有内奸，外神自然也有崇拜者。 某种意义上，绝大多数被外神毁灭的文明，都是因为那些崇拜外神的家伙把外神吸引来的。 外神就像是游荡在无垠星海里面的怪物，星海茫茫，大多数时候祂们都是在沉睡或者在路途上。 而祂们的形象和概念，会通过各种诸如亚空间之类的方式传播，形成新的具现姿态。 为什么禁止呼唤神的名字？ 为什么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 就是因为呼叫神的名字，尤其是真名，会引起这些拥有概念扰动性质的生命的注视。 这很好理解——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可能你没感觉，要是它们叫你的名字，那你就得过去看看了。 对于鸟儿来说，人类哪怕没有超凡力量，可又何尝不是如同神明一般难以战胜呢？ 外神无论好坏，对于一个文明来说，都过于强大，要不然也不至于被加上‘神’的称呼。 无论是邪神还是外神亦或者是别的什么高维度生命体，正常文明对他们的态度都是敬畏的。 敬畏，且敬而远之。 别管什么利用不利用了，离得远远的才是最好的。 但是那些眷族，或者说是异端信徒，不这么想。 接触外神的过程，是一个诡异的痛苦的过程。 他们的思绪会被扭曲，但是核心不会变：和外神接触。 为了这种接触，他们能够舍弃一切，舍弃秩序侧的身份，舍弃掉文明社会的身份价值。 那种癫狂的思绪，已经比狂信徒更狂信徒了。 就连阿布霍斯那种货色都有自己的异端信徒，遑论乌素姆这种更为强大，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生命。 火星上曾经拥有的原始生命形态，都是被对方毁灭的。 甚至目前的证据，隐约可以表明地球曾经存在的超古代文明，也遭遇过乌素姆的袭击。 比神话时代更早的时代，因此而灭亡，整个星球重新陷入混沌和轮回。 从那个时候起，乌素姆就已经留下了概念一般的传说。 人们仰望火星的时候，有意无意地也在仰望着祂。 只是祂沉睡在火星的地表下面，过着一千年沉睡如一日无止境轮回。 可是在那些异端信徒的认知里，乌素姆可以给予其追随者以不朽。 TPC抓到过一些隐秘的异端信徒，或许对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心智。 他们在致幻药物的影响下，能够‘窥视’乌素姆的模样。 他们把乌素姆想象成巨大的植物形象——尽管祂的真面目无人知晓。 神恩舰队必须防备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堕落者有可能的袭击背刺。 正是因为榴零鸸 5洱厁肆覇岜siwQUN他们太分散，太隐秘，太不成体系，所以反而无法根除。 不像是阿布霍斯那种主动培养眷族的傻子，艾丽娅只需要一队阿斯塔特就能把他们连根拔起。 乌素姆高高在上，这位火星之神把不堪花香诱惑的生物化作自己的奴隶。 齐杰拉花和乌素姆的潜在因果实在是太深了，在这种大前提下，怎么防备都不为过。 神恩舰队甚至做好了和全世界为敌的准。 如果真的有齐杰拉花参与其中，整个文明就像是神恩第四纪元一样，陷入迷茫甚至是反水那都是可理解的。 好在这一切尚未发生，UBEG联合体境内唯一有齐杰拉花犯罪履历的大魔王，也没有什么动作。 或许人间之神这个时候俯瞰大地，就是在寻找大魔王的踪迹？ 也可能不是——祂实在是太神性了，以至于旁人都不敢去揣测祂的想法，只觉得那是一种亵渎。 小爱莲被允许去‘觐见’这位人间之神，固执的神恩近卫恪守着他们古老的军团制礼仪。 这种礼仪繁琐桀骜，似乎是如此无用累赘。 但是某种意义上，这些礼仪也是秩序和文明的具现。 就像是某种仪式，带着奇妙的韵律感。 礼仪之后，小爱莲抵近了那黄金王座的前端，阶梯虚无缥缈，看起来就像是半透明的光。 小爱莲抬脚下意识踏上去，却没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紧张地注视着她。 一步……两步……三步…… 小爱莲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一直到第五步的时候，重压让她难以忍受，不得不停下。 她双手撑着台阶，浑身汗出如浆，只觉得有一座山压在自己身上。 好艰难抬起头，她不敢想象端坐在黄金王座上的那道身影，究竟背负着怎么样的压力。 “已经可以了，五步，你不要再往上了，再上去——那是一整个世界的概念之重。” 这是——可能的吗？ 祂难道支撑着一个世界那么重的重量？ 人间之神收回视线，垂下眼帘，似乎终于看到了近前的孩子。 那双瑰丽的金色眼眸，倒映着小爱莲的身影，映衬出她的稚嫩和苍白。 就在人间之神似乎要说什么的时候，天穹一阵剧烈的颤动，覆压的黑色阴影似乎有了新的动作。 一道空间门被打开，和星门不同，这道空间门来得如此迅捷猛烈，就像是狠狠地撕破一件衣服。 『撕拉————』的空间破裂声，是延绵的玻璃破碎声音的剧烈震颤产生的。 而相对的，海量的狰狞巨兽，从空间门内里涌出，朝着大地落下。 人间之神抬起眼帘，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只是一眼。 『轰—————————————』 整个天穹，都像是狠狠地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 这种空气的震动，如同雷霆一样沉闷，让人耳膜嗡嗡作响，头昏脑涨。 无形的概念重压，将那些恐怕有卡车、大楼那么大的巨兽，全都压扁成了难以形容的平面姿态。 小爱莲喉咙滚动，震惊地看着面前这种力量的展现。 “龙、龙威？！” 这不是任何技能，也不是什么权柄，而是类似龙威的自身威压具现化。 小爱莲在柚子白猫的指导下，见识并且面对过这种生物兵器与生俱来的压迫力。 作为被创造出来就是要从物理上击败对手的生物兵器，巨龙有着屹立于生物厮杀巅峰的杀戮本能。 而龙威，是这种杀戮本能的具体表现。 可怕的气势威压，足以让位阶低于它的生物动弹不得，甚至惊惧暴毙。 凯瑟琳护住她：“这就是他们要面对的东西，这不是一次两次偷袭了，乌素姆不蠢，只是笨了点。” “这样的敌人，是可以无视的吗？不应该全球动员或者出动大军什么的……” “这样的敌人只是先锋，斥候，侦察兵，当然可以无视掉，也不用担心有狼来了的事情，舰队在看着呢。” 神恩舰队的战斗经验，尤其是和这种非人类的东西的战斗经验，丰富得很。 外神大多数时候都不是玩脑子的类型，极少数玩脑子的也不是人类这种小机灵鬼的对手。 “这就是祂的力量么……” “谁？乌素姆？还是你爸爸？” “……”小爱莲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我总觉得，祂不像是人类，也不是我爸爸。” “但是很可惜，祂是，确切地说，祂是你爸爸的神性的一部分。” 凯瑟琳表示这很正常，人嘛，精神分裂是常态。 能够坚持一分钟不发疯，已经很了不起了，不应该苛求太多。 至于说强大？ “这可不是祂全盛时期的样子，祂最巅峰的时候是和光明神王对抗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军团长，能够单凭一把大剑，直接破碎空间，剑指权柄的威能。 为什么军团长那么被推崇？ 如果光是以强大来论述的话，那么深渊龙后，或者说巅峰了数百年的光明神王，不更应该被推崇？ 答案是那个时候的军团长，是人类…… “她的担子很重，是因为她当初——我是说，你们不曾见过的时候，军团长，背负着全人类的命运。” “……” “军团长之所以成为领袖，不是因为他跑得最快或者最强壮最厉害，而是因为他是当时唯一有毅力去承受那一切的存在，如今你见到的这些，不过是拂面的微风，远远算不上是真正的风暴。” 凯瑟琳张开双手：“如今——不管是他还是我们——都不过是又一次站在了铁砧上！” 说罢，凯瑟琳擎出一柄法杖，就是之前小爱莲获赠的礼物的同款。 她向着人间之神说，这一切交给大家吧，大家总得活动一下。 那金色的眼眸望过来，似乎是带着温和的期许，也似乎是有着无上的威严。 但是与之相对应的，是令人窒息的威压消散了些许。 空间门依旧在打开着，一片巨大的战场，就这么在天空之中成型。 战舰开始调转方向，无畏地冲向那些压根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对手。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人在乎对手是什么，混乱和秩序，本来就是天生的死敌。 他们是秩序的维护者，是文明的庇护者，是智慧生灵最后的盾和剑。 一个阿斯塔特战士举起链锯剑，扣上面甲，悍勇冲锋向前。 “我们终将回归黄金王座——而你们——异端——你们哪也去不了！！” 大战的血腥和炽热，就这么凌空展开。 整个黄金王座周围，瞬间变成了一片厮杀的血海。 他们可以在天空之上踏足，就如同在坚实的大地上，因为他们的背后有端坐于黄金王座的存在。 祂所在的地方，便如同高举那地上的国。 小爱莲有些惶然，甚至有些恐慌。 她不得不往台阶边缘退了几步，然后发现周围还有人。 那是一些看起来有些虚幻，似乎是不曾完全凝视的投影。 他们半跪在地，身穿意义不明的重甲，始终不曾动弹。 蓝色和金色交织的花纹点缀着他们的铠甲，他们身材高大好似巨人，半跪着也比小爱莲站着还高。 理论上这是一队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战士。 甚至说，这一队战士的规格已经高到了就连远征探索舰队也无权装载携带的地步。 他们不是阿斯塔特，也不是近卫战团的成员，而是军团长曾经的禁军。 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他们早已战死阵亡。 就如同第四远征舰队是被召唤出来的概念投影一样。 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又一次分离神性的军团长，需要他们。 曾经的军团长和光明神王大战，战斗的余波即便是圣阶也难以承受。 但是禁军可以——因为他们是英灵战士，是超越了生灵界限的存在。 就如同现在乌素姆会派遣物质维度的眷族，来袭扰人类一样。 艾丽娅也需要一些能够进入非物质维度的战士，去搞清楚乌素姆到底在谋划什么。 『将黑暗和和绝望当做心安理得的家伙是懦夫。』 『把苦难和悲伤当做恶搞乐子的家伙更是混蛋。』 『在一个充斥着无数悲剧的世界里，引导人们砥砺前行的绝不是可憎的黑暗命运。』 『因为总有那些美好的事物值得大家去奋斗，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辞。』 “……谁在说话？”小爱莲瞪大了眼睛。 然后发现面前的一个巨大的蓝色和金色的巨人战士，站起了身。 『忠诚是奖励——我们不惜为此付出代价。』 一个又一个禁军站起身，如同矗立的山岳。 『那么代价是什么？』 『——是一切！』 下一个瞬间，小爱莲被一双大手抓住，扔向了另一边的护卫舰方向。 而禁军们所在的旗舰，则是开足了马力，承载着黄金王座，直直撞向那个空间缺口。 乌素姆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祂以为这道门——寇可往——吾就不可往了吗？！ 旗舰狠狠地撞上空间门，飞溅的血与火碾出了一条天空之上的血腥甬道。 小爱莲踉跄落地，豁然回头。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望向那坐视这一切的人间之神。 你那么强大——为什么还需要大家去战斗——你做点什么啊！ 后者眉眼低垂，那双瑰丽的金色眼眸里，不再是淡漠，而是难言的慈悲。 战士们在虫群之中浴血。 而人间之神，却在王座上流泪。 唯有那灵能星炬，熊熊燃烧，直抵苍穹尽头！ 『以神皇之名！』 『冲锋——』 『冲锋————』 『冲锋————————』 第1686章-命运女神对阿魔那畸形的感情 “打雷了？” 第三新神恩市，有人下意识眺望天空，似乎听到了什么巨响。 旁边的同学说你就是耳朵太灵敏了，那么远的雷声你都听得见。 “没办法，我的超能力就这样啦……说起来，真羡慕那些有实战能力的超能力者啊。” “听说TPC已经开始征召他们了，可能要上战场。” “怕什么！又不是人类内战，这可是和邪神对抗！” “可是我还是害怕……” “那是你，我就不怕！我要是有作战的超能力，那一定可以把邪神的走狗打得屁滚尿流——” 他们一边说这话，一边从街角的咖啡店走过。 尽管天穹上遮蔽了一块大陆一样的邪神，但是日子还是要过。 在最开始的恐慌之后，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了。 UBEG的命令并不苛刻，也不悲观，更像是一种面对天灾时候的状态。 这给人的感觉，就是邪神大概就是大号的泰坦巨兽：有危险，但是不致命。 这种心态，让不是直面战场的大家从容了许多，开着灯之后很多产业都在正常营业。 甚至还有人饶有兴致地想要探寻邪神的真相——比如说那个家伙本体到底什么样。 他们不知道，要不是有个人间之神顶在天穹之上，过滤掉了那些让人不适的精神污染。 他们哪怕只是看一眼进入物质维度的那部分乌素姆的本体，都要发疯。 和那些写得含糊其辞的律令不同，似乎每个文明里面神神叨叨的话语里，不可直视神的那一条都显得如此浅显直白，却又富含深意——像极了安全守则里面那些不起眼但是用鲜血换来的条条框框。 “可是现在，这些人却像是在看热闹一样，观看着这样的画面。” 咖啡店门口的遮阳伞已经没有了作用，但依旧矗立着。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人，正在坐着喝咖啡，和朋友聊天。 她所谓的朋友只是冷眼看着她：“这就是你把我找来的理由？我该怎么称呼你？” “最好别称呼——滞空回线是存在的，这座城市是一座巨大的实验室。” 说着她抿了口咖啡，若有所思：“不过操控滞空回线的那个半神，如今应该动弹不得了吧？” “为什么？” “他的力量来自于文明的概念，这种将外神的能量制作成类似权柄的存在再加以掌控的办法，简直就是天才，但是文明被压制，他的能力就会一落千丈——以前的他可以掌控一个大洲，现在可能也就一座城。” 说着女人拿出一枚小小的种子：“我们可以试试看……” 那枚种子被放在咖啡杯里，很快就生根发芽，开出来一朵小小的没有颜色的花。 “……这是什么？” “模仿齐杰拉花的东西，诱饵，很奇特吧，这就是它们的生存方式。” “有什么用？” “如果是之前，我让这朵小花开放，你猜猜看会是谁第一时间赶过来？” 卡其色狂放、离光小道姑甚至是他们背后的艾丽娅，都可能将目光注视过来。 齐杰拉花？死！ 但是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近在咫尺的对手乌素姆之上了，反而忽略了许多。 “现在你可以随便说话了，他们的目光不在这里。” “说什么？说你怎么害死我的爱人？” “不不不，刑部小姐，你要明白，杀死得梅因的不是我，是艾丽娅。” “但是毁掉整个圣十字，让他走上那条不归路的，是你——简夫人。” 如果艾丽娅在这里——人性的艾丽娅——绝对会高兴地抱住对方举高高。 简夫人？不就是阿魔么？ 好想你啊阿魔——捅——攮死你！ 但是很显然，大魔王不想艾丽娅，她正在躲着艾丽娅。 这段时间休息够了，她也是时候出来活动一下了。 主要是看看热闹：笑死，我说什么来着？ 早就告诉人类，不要搞事不要搞事， 这下好了吧，外神来了。 “你打算做什么？帮外神毁灭人类？” “当然不会——我和外神不是朋友，我只是和艾丽娅是敌人。” “艾丽娅现在代表了人类。” “呵……谁也代表不了谁，怎么？你打算做个好人？” 刑部姬沉默地看着大魔王，好一阵之后端起咖啡：“我女儿在家里睡觉，你还有一个小时时间。” “一个小时之后会怎么样？” “一个小时之后她睡醒了，需要喂奶，我没空和你谈毁灭世界的话题了。” “果然有了孩子会让人变得温柔……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放弃寻找你？” “谁？艾丽娅？” “嗯哼——” “她没有放弃通缉我，只是没有亲自管而已，两个星球，一百多亿人，谁能管得了谁？” 作为蓝星那边的超级通缉犯，刑部姬在地球这边反而能够活得轻松一点。 两个世界的互相建设，拥有着大量交流的途径，不可不免会滋生黑暗之中的交易。 她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偷梁换柱过来这边，并且和另一个自己达成了共识。 她们一起行动，互相掩护，偶尔她甚至还会代替另一个自己去研究所上班。 没错，地球这边的自己，在研究所上班，有着一份优渥的工作。 她甚至有一次远远地瞧见了得梅因——那个改变了她的男人。 和印象里面，那个独自对抗全世界不同，现在的得梅因，走的是另一条路。 蓝星的得梅因，已经没有活着的执念，他想要把整个世界秩序打碎，搅个天翻地覆之后再盛大落幕。 圣十字是枷锁，也是借口——他其实不太在乎圣十字——但是却还是不愿意看着它完全消失。 在这个世界就不同了，艾丽娅的插手，让这个镜像一样的平行世界有了新的可能。 得梅因成为了掌控欧罗巴地区甚至是更宽阔地区地下秩序的存在。 圣十字不是好东西，但是没有圣十字，还有各种各样奇怪的组织，而且还不听管教。 所以圣十字重新出现了，不得不说是一种黑色幽默…… 但是不管如何，得梅因很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业和朋友。 刑部姬远远地看过他，就满足了，并不希望影响他的生活。 至于说孩子？ 那又不是和这个得梅因的孩子，那是曾经蓝星最强者的孩子。 她的父亲，曾经击穿过艾丽娅的胸膛，让人间之神的血液洒在大海上。 这样的战绩足以让她的父亲傲然瞑目。 这是何等彪炳史册的悍勇和无畏！ 人间之神——神也会流血吗？ 刑部姬对于得梅因的死，是可以接受的，因为那是他自己也承认的落幕。 之所以以前搞风搞雨，更多是在完全接受现实之前的迷茫。 在有了孩子之后，一切都变了样子。 她以前的世界是灰色的，得梅因是那唯一的色彩。 可是有了孩子之后，尤其是在孩子牙牙学语，终于叫出了妈妈的时候。 灰色的一切，从此以孩子为中心，色彩扩散开来，全世界都变得绚烂多姿。 她打从内心里想要为孩子而保护这个世界——那是她女儿未来生活的地方。 但是感性让她依旧回避这种‘正义’或者说太过阳光明媚的叙事。 所以不管，当个普通人，就是她最大的努力了。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大魔王似乎在重新召集人手。 这个家伙活得太久了，圣十字也好，更久远的异种也罢，都能看到她在背后的身影。 这样的人，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招揽到一大批野心家。 定了定神，刑部姬问起当初和大魔王合作的金并。 “被抓了，死刑——配合研究，改成了无期，在孤岛监狱，出不来。” “……那位可不是什么仁慈的义警。” “当然不是，她来的话，只会一枪崩了金并，但是必须要承认，金并也是一种另类的人类巅峰。” 刑部姬不说话了，很显然，这是一种暗示。 暗示只要你有价值，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哪怕你‘做了坏事’也会被宽恕。 金并的价值，其实还没有她高，因为她是科学家。 而金并，只是一个单纯靠锻炼，如同熊虎一样强悍的男人。 这种人的科学研究价值很高，作为实验品发光发热是他最后的归宿。 如果刑部姬做了坏事被抓，那么最大的可能，是成为研究金并的人。 越来越黑色幽默了…… 大魔王和艾丽娅的对抗，金并这种黑道头目还是有点不够看。 他的女儿倒是获得了妥善的照顾和治疗，无论是身为反派的大魔王，还是身为正派的艾丽娅阵营，都对她多有照顾。 这不得不说是个很奇怪的事情，尤其是艾丽娅曾经的小尾巴，如今的剑仙半神陆离光。 这位戮仙剑主的凶悍，举世闻名。 曾经有一只泰坦巨兽侵袭城镇，当地的前哨站被摧毁，超过两百名科研人员因此丧生。 离光赶到的时候，爆炸已经发生，一切都无可挽回。 愤怒的戮仙剑主只用了3秒钟，就把如同高楼一样巨大的泰坦巨兽彻彻底底化为齑粉。 那是真正的粉末——那一瞬间震动的数以亿万计算的神恩金沙砾，有着撕碎一切的可怖力量。 大魔王远远地瞧见这一切，感慨于到底环溪观还是完成了迭代进化。 这些家伙啊，秉承着人类种族的气运，实在是难以压制。 她已经很努力地让他们安静——就像是死了一样安静——可到底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她嘲笑艾丽娅愚蠢，自然也是因为这样。 “在艾丽娅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一切都很混乱，但是大家起码还能活着。” 看着杯子里摇曳的小花，大魔王垂下眼帘。 “人类在打啊打，互相你打我，我打你，厮杀战乱……可是毕竟这个世界还存在。” “……” “清净而蔚蓝的世界——现在大家联合起来了，万众一心了，然后呢？” 她把杯子放下：“所以，你有考虑为了你的女儿，选择一个稍微安静的地球吗？” “你打算做什么？妨碍他们的战争？” “不不不，那个叫乌素姆的家伙无关紧要。” 大魔王摇头：“输或赢都无所谓，祂只会摧毁这个文明——文明而不是世界。” “什么意思？” “我一直都说，赢不了，但不是面对这个对手。” 大魔王从头到尾，畏惧的都是加坦杰厄。 那个人类迄今为止，连在哪里、长什么样、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 大魔王拼尽全力，压制人类发展，抑制秉承着气运而生的炼金之星甚至是环溪观的前进。 本质上都是为了让他们安静——不要说话，不要抬头，不要吵醒祂。 很好，现在大家敲锣打鼓，到底还是热闹起来了。 好消息是加坦杰厄睡得很沉，这样都没醒。 坏消息是这种敲锣打鼓，吸引来了别的外神。 “黑暗森林里面，不止一个猎物，也不止一个猎手，但是这不重要。” 大魔王拿出一枚种子，递给刑部姬：“猎物和猎手都不再吵闹，很重要。” “……” “让现在的人类，和乌素姆一起退场吧，在那之前我不会妨碍他们的。” “你打算，让联合体官方和乌素姆两败俱伤？” “不止，还有一个新明帝国，但是那玩意儿就挺远了——真是不得了啊，那个家伙，是因为察觉到了这边世界线的问题，觉得需要另起炉灶么……要不是这次的武器制造计划，我还真不知道她手底下多了这么大一股势力。” 新明帝国像极了机械降神，就像是和命运对抗的某个家伙实在是没办法了，强行修改了主角的数值。 可即便如此，大家也还是如履薄冰，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对岸。 加坦杰厄横亘于地球和蓝星之上，沉重的概念导致两个世界的资讯扰动近乎纠缠合一，才诞生了这么古怪的镜像平行世界，相比起来这个世界，新明帝国也好，神恩帝国也罢，都不像是战场，而像是分配给艾丽娅的左右手。 左手科技机械文明，右手生物进化文明。 比起拖累她的UBEG，新明帝国和神恩帝国都显得太棒了，太上进了。 但恰恰是如此，才让大魔王更确信，这是一场赢不了的战争。 “这枚种子，是齐杰拉花。”大魔王出神地看着它：“在人类和乌素姆的战争结束之后，我会释放它。” “那你给我有什么用？我不会帮你的。” “我知道，这是给你的礼物——到时候，齐杰拉花不太好抢，或许你需要。” 大魔王站起身：“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毁掉圣十字不是我的本意，这算是一点点补偿，给你可爱女儿的补偿。” 说着，大魔王打了个响指，一道空间门在身边打开。 这个举动，让刑部姬的瞳孔瞬间收缩如针：“你——” “我只是，找回了一点以前遗忘的东西。” 大魔王微微一笑：“本来不想记起来的，但是不记起来的话，怎么和那位高高在上的人间之神捉迷藏呢？” 下一秒，一把长刀洞穿遮阳伞，重重落在大魔王原本的位置上，深入地面溅起尘灰。 伴随着电光闪烁，穿着机械奥特曼铠甲的身影坠落，却只看到空间门关闭的残影。 对方缓慢站起身，注视着刑部姬，而后打开面甲，露出动力妞子的面容来。 基于光因子解析科技的双手激光发射器，闪烁着弧光，动力妞子紧盯着刑部姬。 “我想——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刑部博士。” 刑部姬拿起面前的那杯咖啡，转了个方向：“你是在问这个吗？” “齐杰拉花……不对，这不是——嗯？” 第1686.4章-梅哥：哈哈哈！我也返场啦！ 不管是不是，都得先抓回去再说！ 动力妞子呼叫支援，专门的清理部门很快赶到，把周遭的一切都检查了一遍。 没有发现齐杰拉花，也没有发现花粉制品。 要不是之前的特殊能量波动，甚至可以说是一场误判——但是动力妞子毕竟差点就抓住阿魔了。 “队长，刑部博士是第二研究所那边的……” “什么研究所也没用！” 动力妞子收起战刀，冷声道：“有意见？让他们研究所的负责人来和我谈——她有上司，我没有？” 属下们顿时不说话了，大家拼上司的话，动力妞子不怂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因为对方的上司，哪怕到顶了也就无非是最上面的那几个人。 可是司悦队长的上司——那上面可就再也没有人了！ “收队，让监察组介入，二级战备状态还没取消，谁也别放松。” 动力妞子掏出一副电子镣铐，锁在了刑部姬的手腕上。 “刑部博士是吧？有些事情，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刑部姬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电子镣铐，叹了口气：“我说是被某个家伙暗算了，你信吗？” 早就该知道的，大魔王没有那么好心。 她刑部姬现在是能够禁得起调查的状态？ 这一查，绝对要联动到蓝星那边，把她的老底都抖出来。 当初她在南棒那边主导了一次生物兵器的大型实地测试，这罪名说是反人类都没问题。 先崩后问都算仁慈——这还需要问？ 但或许这正是阿魔所需要的。 大魔王需要的，不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那种心肠柔软的家伙没有用处——她需要的是一个亡命徒！ 刑部姬不由想起了当初得梅因很推崇的基本通俗小说，尤其是其中一本叫《水浒传》的。 逼上梁山的招数，很恶心人，很无赖，很没有底线，但也确实很好用。 刑部姬说抱歉，为了我的女儿，我不能束手就擒。 动力妞子皱起眉头，但是下一秒就马上扣上了面甲，进入了战斗状态。 “什么东西——” “啊！救命啊！” “怪物！快跑——有怪物！” “快——呼叫支援——”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刑部姬释放的气体笼罩，并且几乎是全都进入了幻视幻觉的状态。 只有动力妞子因为铠甲庇护没有受到影响，可到底也给刑部姬得到了逃脱的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动力妞子的双臂已经开始闪烁起灿金色的电弧了。 光因子解析技术打造的动力装甲，从科技层面来说，和能够制造出打穿行星的羽流发射器是同一个系列的存在。 动力妞子的完全出力，甚至能够一击破防泰坦巨兽，在这种闹市区打穿一条街都是轻而易举。 但是紧随而来的通讯指令让她停下了动作，即将交叉的双臂也松了开来，任由对方离开。 刑部姬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但到底还是没有停下脚步，消失在了街角。 片刻之后，城市巡逻队的成员赶到，发现并没有什么怪物，只有陷入幻觉的TPC外勤人员。 一个穿着厚重动力铠甲，拿着一柄老大的动力锤的少女，艰难控制住一个外勤人员，询问怎么回事。 动力妞子瞥了她一眼，发现这个姑娘自己还认识。 以前老大的室友——啧，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还真是物是人非。 老大升天了，自己成了TPC的外勤行动组组长，就连老大当初的室友如今也成了巡逻队的执勤人员。 “没事，抓捕科技犯，对方使用了一些精神毒气，我们会收容的。” 在第三新神恩市，有一种特殊的犯人，叫科技罪犯。 这一批人主要是那些涉足禁忌非法研究的科研人员，甚至是知名的科学家。 顶尖学者搭配禁忌技术，这放在任何电影里面都是反派级别的人物。 第三新神恩市容纳了太多的新技术，尤其是和神恩人合作之后，基于生物进化和炼金技术的研究就没停过。 有人循规蹈矩，有人天马行空，有人按部就班，自然就有人离经叛道。 第三新神恩市官方公开承认的数据里面，平均每个月至少有两位数的学者因为涉足禁忌研究被逮捕。 其中有一部分甚至触碰到了更隐秘的存在：外神！ 那些不可言说、难以名状的知识，根本就不是知识，庞大而混沌的信息洪流几乎是一瞬间就可以冲垮理性。 再严谨的科学家，在面对外神的精神污染的时候，都会变成歇斯底里的疯子。 而他们的目的或者说执念，就只剩下一个：回归外神的怀抱。 精神污染是过程，不是目的。 外神的目的是进食，是吞噬掉文明的存在本身和概念。 就像是食蚁兽不在乎蚂蚁窝本身一样，外神对星球没什么爱好，它们喜欢的是蚂蚁窝里面的蚂蚁。 外神释放的精神污染，本质上也可以视作引诱食物主动投怀送抱的信息素。 只是人类作为智慧种，在这种简单的‘送外卖上门’的事情上都得来点主观能动性，玩出花来。 混乱和无序，由此诞生。 任何高维生命体，哪怕是盲目焐①VII疤/岜溜⒎陸y!i灵梦}痴愚的沉睡状态，也有着进化的本能。 吞噬、同化、增殖…… 这些本能伴随着精神污染传遍不同的信息维度，越是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多，就越是容易触碰到这些信息。 所以无知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幸福。 但是秩序侧的自我纠正力量也是存在的，第三新神恩市改组了多个行动组，专门用以监察、抓捕这些疯子。 早先的志愿者团队，如今也有了编制，一大批拥有超能力的年轻孩子也逐渐接过了接力棒，开始参与到行动之中。 他们代表的是UBEG的未来，总得见识一下这个世界诡谲的模样。 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黑暗——明媚的阳光是少年时候的主色调。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非黑即白，灰扑扑的就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 动力妞子确认了这并非是齐杰拉花污染，而是某种致幻药剂之后，带队回到了整备区。 “我需要一个解释。” 看着自己现在的上司，动力妞子脸色阴沉。 “我合理怀疑，是因为你的私情——” “确实有这么一部分原因，司悦小姐。” 那个正在处理文件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帅气俊朗的脸来。 得梅因！！ 在蓝星阶段，狠狠地打脸了艾丽娅，告诉她这并非是什么度假世界的第一阶段BOSS！ 但那是曾经的梅哥，如今的梅哥，已经完全变成了艾丽娅的形状捏！ “我会向监察部门上报的。” “没有用，我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我为什么这么做，比如说这是个诱饵，而事实上，我也确实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得梅因把一份文件递给她：“你应该看看这个。” 动力妞子狐疑地接过文件，翻看了几页之后，瞳孔骤缩。 “这些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相比起这些事情，刑部姬的逃离，并不算什么大事，甚至就连大魔王也无足轻重。” 得梅因换了个坐姿，身体依靠在办公椅上，微微叹息了一声。 “很多人看不清楚未来，他们只能看得到自己的利益在受损……相信我，司悦小姐，他们甚至不如你有毅力，毕竟你能够成为目前人类少有的阿斯塔特种子，就已经证明了你的心智坚定令人钦佩。” “这些家伙难道不知道，新明是我们的盟友？神恩帝国是我们的合作方？” “知道啊——但是就像是两国交战的时候，会有卖国贼一样，这很正常不是吗？” 得梅因摊了摊手：“你为什么要奢求一帮从小到大就锦衣玉食的……虫豸，去理解什么宏大叙事？” “可是他们这么做，难道自己就有好处？” “他们觉得，能够搅黄UBEG和这些外星文明的合作，更利于他们自己拥有话语权。” 在UBEG联合体内部，存在着一股守旧势力。 这股守旧势力是如此庞大——他们拒绝和外星文明合作，甚至排斥和他们接触。 他们认为这样的‘开放’会导致原有的利益秩序崩坏，实际上UBEG联合体官方政府的成立，就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原本应该是他们掌权的，应该是他们来裁定这个文明的前进方向，怎么就变样了？ 艾丽娅无暇处置这些小事儿，卡其色狂放虽然有心，但是经验相对不足。 相比起来军团长，哪怕是主角模板的主角团其他人加起来，在政治加点这方面也还是远远不够看。 之所以早些时候他们挡住了压力，一切看起来都在变好，是因为有共和国在帮忙撑着。 但是现在外神来袭，情况变得不妙起来。 共和国—峮（七）冥覇邬逝陆巴企棋—或者说现如今的联合体官方——不得不将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日常生产生活秩序的维护当中去。 维持基本的构架稳定，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牵扯了太多的人手和注意力。 虫豸们总是喜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没见到阿魔都出现了么？ 当然啦，阿魔要比这些虫豸稍微高级一点。 她也不愿意看到人类输给乌素姆，那样的话她没有什么好处。 她想要看到的是两败俱伤，然后地球和蓝星重新陷入一种‘稳定的停滞’之中。 虽然他们失去了未来——但是他们获得了活着的自由！ 相比起阿魔，虫豸们只在乎在这个大事件之中，重新夺取话语权。 怎么重新夺取话语权？倒也简单，让事情变糟糕就好了。 你要合作，你要寻求盟友，你要管制这一切。 那么我就让你合作失败，盟友反目，管制的这一切全都乱起来。 到时候你们声望一落千丈，我们自然就可以起来，重新获得领导文明的权力。 联合体官方在明，光明正大地做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得梅因获得了相关的授权，在暗世界乃至于灰色地带行动，反倒是掌握了这些家伙的动向。 但是他并不打算直接动手处理这些事情，因为还不够。 “单纯的意向，是不够让他们彻底被打倒的。” 得梅因转头看向窗外，窗外有着昏暗的天色，以及那唯一照亮昏暗的璀璨星炬。 熊熊燃烧的星炬，已然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太阳。 可惜的是相比起真正温暖的太阳，这个星炬太炽热、太明亮、太耀眼了。 以至于高高在上，让人心生敬畏。 而不是如同生物进化了数万年之后对于太阳的欢欣和向往。 “他们需要一个更彻底，更严重，更让人可以接受的罪名——比如说，反文明罪。” 这一套其实就是当初艾丽娅在南棒的翻版，甚至就连可怜的鱼饵都是刑部姬。 惨刑部姬惨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招式老不老不重要，好用最重要。 “……”动力妞子的眼神里带着不信任，死死地盯着得梅因。 对方虽然是调任过来的外勤部门主管，但是并不得到她的信赖。 她相信的是艾丽娅、卡其色狂放、离光小道姑那些伟光正的存在。 得梅因的行事风格带着诡谲和偏激，黑暗的意味太浓重。 “我必须要把这些事情跟你们讲清楚，司悦小姐，我们大家的定位不同，行事风格也不同。” “就如同你的定位——你，你们——是那一位手里的利刃。” “你们负责清扫罪恶，斩断黑暗，行动的时候必须要有足够的勇敢和无畏，才能够一往无前。” “而我，在黑暗里出生，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我知道他们会说什么，会做什么，也知道他们在试探什么底线。” “相信我，目前的这些还不够……真的，哪怕你看着这一切很严重了，但是他们有很多种方式逃脱本该得到的惩处，而那一套游戏规则，即便是在现在也还适用，除非你打算把整个既得利益阶层全都砍一遍，可是你猜猜为什么即便是那位人间之神，也没有选择这么做？” “因为老大有更重要的事情。”动力妞子合拢资料：“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理由……我是个聪明人，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发挥我的聪明才智的世界，这够了吗？” 得梅因是秩序邪恶阵营的存在，可到底也是秩序侧的。 拥有高高在上的权力的蠢货，未必就是靠聪明才智上位的，得梅因平等歧视任何一个蠢材。 尤其是这种时候还想要添乱的蠢货…… “这个计划有多少人知道？” “有不少，如果你有疑虑，可以去和理事长沟通，她也清楚我在做什么。” 第三新神恩市的理事长，是白衣道姑陆无尘，环溪观欧巴桑里面最习惯阴谋诡计的。 只能说得梅因和她多少有点共同话题在了…… 得梅因站起身：“说实在话，从欧洲被调过来，我还挺不习惯的，这里显得太……干脆了，一切都那么光明正大，认真地当坏人，或者认真地当好人，但是挺好，这样有利于我开展工作。” “老大曾经对我提起过你，得梅因先生。” 动力妞子注视着面前这个阴影里面的男人。 “哦？那位人间之神？她怎么评价我？一个愚蠢自大的蝼蚁？说实在话，我没想到另一个我那么厉害，居然能够伤到她……要知道她的经验、手段和格局，都令我心生钦佩，只能仰望。” “不，她对你评价很高——她认为你是一个黑暗而美丽的杰作，只可惜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对手。” “……” “所以不要再重蹈覆辙，杰作先生，我会去询问这一切的，希望你没有骗我。” “呵……合作愉快，利刃小姐。” 第1685章-儿孙福就是被拿来打窝？ 杰作先生和利刃小姐的合作，其实只是一个缩影。 真正操持这一切的，不只是得梅因，更有一批身在暗处的存在。 至于说是谁？那当然是幕后黑手！ 好吧也不能叫幕后黑手，而是应该叫主角团的补充。 艾丽娅是少年意气的主角，是耀骑士临光，是照亮整片大地的崇高者。 作为主角阵营的一部分，光明的少年啊，勇敢地去创造奇迹！ 那么那些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的家伙呢？ 就像是麻辣鸡丝有自己的叔叔一样，艾丽娅也有自己的阿姨。 她看到了——看到了远方的叔叔——在向她招手！ 什么？叔叔说什么？是不是说要好好地活下去？ 不！叔叔说卡西米尔无权为他授勋！ 所以这是哪门子叔叔…… 这些经历过更多的阴暗的事情，被社会毒打过或者毒打过社会的老叔叔阿姨们，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他们也在阴悄悄地准备搞事情——虫豸要搞事情——那我们就搞虫豸！ 在这种方面，白衣泰迪和白衣道姑都是好手。 你可以说她们菜，但是你不能说她们坏。 她们的阴狠心肠都是针对坏人的，立场阵营都可以算是好人一类。 对于自家人，对于好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手脚。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比坏人的手段更激烈…… 更何况这背后还有原本共和国九局的一些存在，诸如秦虎臣之类的高层也参与其中。 “具体的过程，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在意。” 理事长办公室里，白衣道姑把文件递给动力妞子，语气温和。 “这些事情是不是听起来，有点太阴谋太黑暗了？” “……不，我能理解。”动力妞子微微低头：“如果这是您的计划。” “我更希望你们不去理解接受这些事情。” 白衣道姑双手交叠，抵着下巴，多少有点感慨。 “但毕竟这些人是真的存在的，短视，贪婪，偏偏却身居高位，手握重权。” “……” “我们也想通过正常的手段，来进行这方面的清理和剥离，但是太慢了。” 白衣道姑想了想，打开抽屉，把一张信息卡递给她。 “司悦——” “到！” “这是行动部队的名单，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利刃，黑暗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在执行清扫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是！坚决执行命令！” “嗯，去忙吧，辛苦你们了。” 动力妞子微微低头致意，双手接过那张卡片，转身离开房间。 等到她离开之后，一个暗门打开，白衣泰迪推着轮椅从里面出来。 “总觉得，这种画面像是心怀不轨的上司，指示热血笨蛋一样的属下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是很好的孩子啊……不过你这个剧情，有点太好莱坞了。” “像吗？” “很像，阴谋诡计，然后被属下发现不对，最后和正义的社会闲散人士一起推翻了官方的阴谋对吧？” “嗯，我们得想想还有什么经典桥段没有……” “这有什么难的，首先来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主角，发现问题的存在。” “哈哈，对，最好是个民科的科学家，或者是个性格怪异的孤僻主角。” “然后——镜头给到哪里？” “给到总统办公室，表情严肃的大统领事必躬亲，为了一个事情打嘴仗。” “懂了，这个事情本身必然要是正义的国际事件，而大统领也是支持正义的，但是下面有属下准备独走。” “是了，有这个味道了，所以现在UBEG官方就是这个办公室？” “嗯哼，我们就是那些准备独走的下属——哦对了，要展示一下其他国家的腐坏和混乱。” “还得要有点本国的温情小故事，小孩子啊洋娃娃啊约定啊什么的。” “然后要安排一个沉沦堕落的人，通过灾难重新审视自己，洗心革面，变成救世主。” “这个倒不用，司悦挺合适的，退伍老兵也是他们喜欢用的角色。” “好吧，那就给司悦穿插一点爱情，亲情的桥段，反应小人物在大灾难背景下的温情时刻，人性的光辉。” “那她的队友呢？” “一个民间黑客，技术力高超，一个提供后勤物资的辣妹，家里或者老爸的资源拿出来用。” “还得有个黑大个，但是开局就要死——哈哈哈哈——” 两人笑了一阵，似乎真的是什么坏人一样。 但很显然并不是，反倒是她们调侃的对象，才是真正的蛀虫和腐肉。 过程是曲折的，曲折到在对方做什么之前，你不可能提把刀去把他们全给清洗了。 哪怕是神恩文明那边，当初参谋长那种疯狂起来完全不存在下限的政治家，长刀之夜也要等一手对方先动。 这就是秩序——哪怕最激烈的对抗，也是有序的——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框架共识之内。 两人聊了几句，交接了手头的工作，白衣道姑准备回去休息一下。 白衣泰迪戴上她的眼镜：“还真是方便啊，声纹、指纹、虹膜都一样，镜像世界，真神奇。” “这就是为什么，不能够让两个世界在这个阶段完全合并。” 社会秩序会乱的，不仅仅是伦理问题，还包括了大量的技术问题。 五十年这个期限，不早不晚，刚好足够他们这些人拼搏一代，打通那些有的没的关节。 “说起来，你的腿不是好了么？” “习惯了，而且这样也可以骗到一些人。” “你这一看就不是我啊。” “要的就不是你，你能24小时办公？” “随你……说起来，芙蕖最近怎么样了？” 白衣道姑收拾着文件：“白莲很想她，但是芙蕖似乎不愿意离开无忧岛？” “是不愿意离开，老样子，待在无忧岛上远程办公，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总感觉，那孩子有心结。” “儿孙自有儿孙福，而且我们的儿孙似乎没一个简单的。” “也是……” “我们不能拖太久了，再这么下去，UBEG要跟不上脚步了。” “怎么了？” “新明那边的工作进度，很可怕，他们只用了48小时，就做好了全民动员准备。” “……全球？” “全球——秩序井然——就像是一头苏醒的巨龙。” “你说啊，为什么新明和神恩，都能够做到那么——那么……” “忠诚？” “我在尽力避免用这个词，这让我觉得咱们像是她的下属。” “可事实上我们现在就是。” “好吧，忠诚。” “或许是因为他们选择了希望，而我们选择了内斗？” “……” …… …… “这不是内斗。” 朱小花抿了口奶茶，看着面前的小爱莲。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类是复杂的生物，你得分清楚我们和他们。” “……”小爱莲似乎还有点恍惚，表情看起来木木的。 “你没事吧？” “啊……啊？哦——我没事！” 小爱莲拍了拍自己的脸：“我没事，只是有点……难过。” 她在高天之上，见识了最惨烈的战场。 其实她在大唐时间线也见过，但毕竟回归之后的灵魂滤镜削弱了感知。 现在不一样，亲眼所见的一切，就像是精神冲击一样，给了小小的小爱莲太大的震撼。 高天之上那个黄金王座之上的存在，不是她的父亲，而是一个可怖可敬可畏的人间之神。 而那些为祂献上忠诚的存在，却又显得那么慷慨激昂，无所畏惧，和人类的虫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他们能够慷慨赴死，另一边的那些家伙，却还在拖后腿呢？ 朱小花同学表示小爱莲还是见识少了，这种事情只要执政之后就会见识到。 “你得明白，打从斗争开始的时候，那些就不是自己人了，不能叫内斗。” “可他们是人类啊……” “权力、资本、声望……这些都会异化一个人，他们以为掌握了这些，实际上是成了这些东西的奴隶。” 朱小花吸溜着奶茶：“瑞国公甚至敢把手插进天京的三大营，你觉得他是想要谋求什么？安全感吗？” 当初瑞国公自己恐怕都不能解释自己的心态和行为。 敢收买卫戍天京的军区武装直升机，在天圣节大阅兵的时候开着火控雷达照射紫禁城，却又不是造反。 这种心态甚至扭曲到无法用语言形容——可是人们又似乎能隐约理解他的愚蠢。 “人啊，毕竟是感性的生物，逻辑是配套的思考机制，但不是全部行动指导。” “正常人都有行事逻辑的吧？” “有吗？你要不要看看你的吸管——为什么要咬吸管？因为喜欢吗？” “啊？”小爱莲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吸管，然后一时之间无法解释。 “何止吸管，你还掰笔帽呢……不过这些不重要。” 朱小花同学表示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搞清楚我们的定位。 她们俩是质子，是新明帝国和UBEG联合体合作的媒介之一。 “UBEG联合体内部的斗争，不是我们应该插手介入的事情，除非你现在出去嗷一嗓子，你是皇祖母的女儿。” “……我说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很奇怪？” “你们的开国大帝——在这边是个小姑娘——还是我爸爸——啊……好乱。” “我们不在乎。”朱小花很坦率：“说实话，我小时候是听着皇祖母御龙飞升的传说长大的，母皇一直都跟我说，皇祖母不是大行了，而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嗯，我以前还觉得是假的，后来才知道母皇真没骗我，皇祖母居然是神仙。”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大明不在乎他们的朱丽娅大帝有什么别的成就，她身为大帝的那一段人生已经足够传奇，并且奠定了我们大明的文明内核，实际上真要说的话，现在大明还不知道皇祖母归来了呢。” 朱丽娅大帝如同闪电般归来，这事儿只在高层之中传播，新明帝国的普通人依旧日子照过。 就像是在UBEG联合体这边，不也是一样的么？ 岁月静好的时候，负重前行的人可没有停下啊…… “而且你应该相信她，那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和她以前又没见过，父亲太伟大了总觉得好遥远，我和你没什么区别，都是单亲家庭。” “有区别，你有亲妈，母皇是我的养母。” “啊这——抱歉。” “没什么需要道歉的，我是说事实。” 朱小花插了一个大福，塞进嘴里，含糊道：“我是大明新生代最幸运的孩子，没有之一，这也是事实，我的亲生父母在一场车祸之中去世，我在孤儿院还没有完全记事，就被母皇遴选收养，成为长公主，从小开始母皇就一直对我很好，相比起帝王心术这一类的东西，她更多是教导我怎么去爱大明——那是她的爱人，也是我的。” “你不打算结婚？” “如果我结婚，会很麻烦的，更麻烦的是目前的情况，可能五十年之内我都没办法让大明平稳过渡到民选政体。” 大明需要一个皇帝，这可不是荒诞，而是大明现如今的发展轨迹所必须的选择。 或许得等到新明帝国走出太阳系，正式步入深空，进入新的宇宙大航海时代，皇权才应该被逐渐削弱。 “姐姐她真是厉害啊，能挑选出你这样的天才……有什么秘诀吗？” “我可不是天才，小宋同学，别忘了我们俩的执政模拟考，俩人凑一块儿都不及格。” “那个事情谁能有经验啊——而且你是超能力者啊！LV5！” “一个已经称霸了星球的的帝国，将所有的资源倾注到你身上，你也能成为LV5，我只能算是中人之姿，当初被挑选的那批孩子里面，绝对有比我更聪明更厉害的。” “那女皇姐姐为什么选了你呢？” “随便选的——这是母皇的认真回答，她只是选了个不那么哭闹的，而那个时候我其实刚哭完，累了。” “……真的？” “真的，所以那句老话说得很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总觉得你是在故意安慰我的样子。” “相比起安慰你，我倒是觉得另外一件事更重要。” 朱小花伸手叫来侍应生，打包了面前的点心：“可不能浪费食物，这是母皇教我的最重要的几件事之一。” “还有什么？” “按时吃饭，健康作息，身体是最重要的——在哪里都要注意安全。” 说罢，朱小花同学甩开衣袖，手腕翻转，一张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卡片已经捏在了手里。 “拜托了！二爷！” “嗯？”小爱莲瞪圆了眼睛，然后被朱小花拉到身后。 卡牌里面的那面若重枣的美髯公具现凝实，凤眸微睁，青龙偃月刀凌空斩出一道绚烂的刀芒。 这一击——直冲云霄—— 下一秒，那辆从旁边‘路过’的运输车被斩断成两半，露出内里已经开始预热武器的重型作战机械巨人。 “机甲！！！” “嘿，还真是舍得啊……走啦，他们要来抓我们了。” “什么情况？！” “我们和他们——他们可不想看到新明和联合体的合作成功——你们这边的操盘手还挺好胃口的，拿咱俩当鱼饵，我也就罢了，区区一个养女，你可是亲生的啊！” “不是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 “王侯将相自己倒是没关系，可是他们对孩子就不一样了，这些人是真不怕人间之神的怒火？” “我觉得他们是单纯不知道……” “也不是没有道理，要不然的话就不会只拿一台机甲，还想伪装成运输事故。” “那现在——去哪里？” “鱼饵能去哪里？当然是去打窝！母皇当初跟我说过一件皇祖母的趣事，关于钓鱼的。” “什么趣事？” “皇祖母在银岭峰皇家猎场那边钓鱼的时候，有一次实在不上鱼，发怒了直接把一个池塘抽干了，然后发现下面是一个金矿，露天就可以开采的那种。” “这算哪门子趣事——呜哇——有狙击手！！”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钓鱼佬永不空军！没水草那就抽干池塘，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二凤！” 『玄甲军——冲锋————』 第1685.4章-你们的胃口太小了 第三新神恩市，第四学区，如今乱作一团。 两架巨大的量产型号机甲战士，正在城市内里肆虐。 一批超能力者学生，居然在协助机甲，似乎在追捕什么人。 官方的反应被迟滞了，中间有好多个环节遇到了阻碍，信息层层重叠阻塞。 小爱莲坐在在朱小花后面，狂风吹拂着她们俩的脸。 “这么夸张的吗？！” “我倒是觉得，他们还不够重视我们——” 一发狙击枪弹药打过来，精准命中了她们身下的宝马。 照夜玉狮子化作细碎的光点，愤怒地长嘶了一声，竭力保持最后的平稳，把两个少女甩到一边的绿化带里。 而后两发狙击枪命中，这批散发着金色光芒的能量马匹，就这么消散在了半空。 小爱莲从绿化带里翻身起来，被朱小花按住，连续两发看不见的空气弹药撕裂空气，击碎她们身后的大树。 “好胆——” 朱小花同学似乎完全不怕，甚至有点振奋。 小爱莲极度怀疑当初是不是抱错了孩子，朱小花才是自己那位人间之神父亲的亲生血脉。 别的不说，这种与人斗其乐无穷的越危险越兴奋的心态，实在不是能轻松学得来的。 “现在怎么说？” “街角两队人，正在封路，想要把我们压迫在这边——官方没反应，中间层有内鬼——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想要弄死我们，而是想要活捉，要不然就不会是现在这个阵容！” “那该是什么阵容？” “直接把整条街都炸上天——二凤！能带着玄甲军再冲一次吗？” 天策上将李二凤出现在朱小花的身后，打量了一下这个距离，然后摇头。 “长街太空旷，对面的咖啡厅被对方占了，二楼那个角度有自动武器战，霸占了整个射界。” 这意味着，常规的英灵战士都没办法盯着狂风暴雨一样的弹药量往前冲。 超能力是有极限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即便是强如LV5的超能力者，也会被科技机械文明的结晶狠狠的教育。 玄甲军的优势在于人数，在于出其不意——对面一个面包车，自己这边一车面包人。 但是论起单兵实力，二凤帮不上太大的忙。 “好吧，辛苦你了。” 将李二凤收回卡牌，朱小花同学掏了掏袖子，拿出一张炫彩的钻石光华的卡片。 就连洗澡都和小花同学互相搓背的小爱莲，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不至于吧？” “我也觉得不至于，但我就是想要试试看。” “啊……也不是不行。” “拜托了——” 大喊一声，朱小花同学在两端的机械战兽逐渐逼近的当口，扔出了手里的那张钻石卡。 璀璨的钻石卡被抛向空中，化作一团璀璨的炽白色光华，却不立刻凝实。 祂反倒是将之前回归的金卡坐骑，也从朱小花的怀里召唤了出来。 金芒重新化作照夜玉狮子，似乎是还记得之前被暗算的事儿，照夜玉狮子有点恼怒地刨着蹄子。 白光落在照夜玉狮子的背上，明皇铠的铠甲一点点具现，最后露出那头盔面甲下，高傲的眼神。 高傲到了什么地步呢？ 高傲到了哪怕看到了足有十多米高的机甲战士，也不过像是在看土鸡瓦狗。 “哇哦……”小爱莲啧啧称奇：“居然还会自动带坐骑，不愧是孝武皇帝。” 『神·孝武皇帝·李虫娘』 本来请二爷出手，就能把对面的机甲给砍了的，但朱小花何尝不想开个大试试看呢？ 被具现召唤出来的李虫娘，扫视了一眼前后的情况，而后抬起手在身前。 『咻——轰————————』 一枚爆弹飞过来，重重地撞在她面前，炸开一团将其笼罩在内的红色烈焰。 但是伴随着马蹄声轻响，照夜玉狮子甩着脑袋打着响鼻，满是桀骜地从烈焰之中踱步出来。 傻眼了吧？姑奶奶我换骑士了！ 朱小花，不行。 李虫娘——行！ 倒拖着大枪，枪尖甚至在混凝土的地面上摩擦出清晰的火星。 闲庭信步一样的银鞍白马，金甲紫枪，就这么纵横在钢铁丛林的长街上。 数不尽的弹药化作流火，试图将其吞没，可是却完全不能近身哪怕三尺。 无形的能量护盾，挡住了一切攻击，即便是橙红色的小型阳电子炮都没能够将其击穿。 “感觉有点不太对，这防御力是不是高得过分了？” 绿化带里，举着两根树杈子的小爱莲探出个脑袋：“这比我们测试的数据超模太多了吧？” “我也觉得，感觉像是被强化了……为什么？” 朱小花也举着俩树杈子，不太能理解面前发生的事儿。 按理说，她召唤具现的英灵，应该是从她的精神力储备里面走账的。 可是现在对方非但没有消耗她的精神力，反而像是源源不断的在反哺她。 哪里来的太阳能？ 她抬头看了眼天上，说该不会是皇祖母在天上看着咱们呢吧？ “啊……也不是没可能？” 小爱莲也抬头看了看，那星炬说实话还挺遥远的，像是个背景板。 “你说我要是现在大喊一声爸爸救命，会怎么样？” “我觉得你有点太极端了——” 英灵李虫娘抬起手，手心浮现出一枚旋转的枪尖印记。 伴随着她将印记捏碎，在她视线里的所有目标，几乎一瞬间同时在面前浮现出被锁定的光点。 下一个瞬间，照夜玉狮子前蹄扬起，嘶鸣如龙。 马背上的骑士擎起那柄大枪，绚烂的辉光在身后凝聚—— 『轰——————————————』 伴随着投出大枪的一击，整条长街像是被什么飓风过境清扫了一遍。 所有的阻碍，全都定格了，浩荡的冲击波沿着长街扩散，甚至将那些路边的车辆都尽数掀翻。 两小只扔掉树杈子，抱着行道树好艰难挺住，再看的时候长街已经空了一头。 那些之前浩浩荡荡的机械大军、大型机甲，全都在短暂的停滞之后摔倒在地。 几乎每一台的中间，都有着还带着热浪的橙色热熔空腔，像是被穿甲弹贯通了一样。 “……你这张卡不是单体的么？怎么成了对军的了？” “我也有点搞不懂了……” 李虫娘回归卡牌，重新化作光芒凝聚到朱小花的手里。 她将两张卡搓开，像是打牌看手牌一样瞄了眼，照夜玉狮子倒是没什么变化。 可是李虫娘那张，却分明多了一行备注。 『照亮整片大地的崇高者——』 而标注上，更是多了淡淡的『对界』两个字。 朱小花同学喉咙滚了滚，和小爱莲对视。 后者说这可能是暂时的——总不能就这么晋升了吧？你之前最强的卡牌也才是对城级别。 “暂时的也很可怕了，我现在真的怀疑皇祖母要显灵了。” 朱小花手里最强的一张卡牌，是对城级别的存在。 相比起来，新中京市其他的超能力者最强的也不过是对军级别。 朱小花由此也被称为新明最强的超能力者，当之无愧的个体伟力第一人。 正想着呢，另外一边的超能力者开始冲上来，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样子试图抓住她们。 “她们没有后手了！” “快！趁警备部队还没来！” “他们疯了吗？”小爱莲气得不行：“为什么要给那些虫豸卖命！给了他们多少钱！” “死士从来不是靠钱堆出来的。” 朱小花倒是不觉得这些玲梦⒌盈泣爸罢龄（七）琉（一）家伙现在还敢冲上来，有什么问题。 或者说这才是死士该有的模样，她告诉小爱莲，这些家伙不是被收买，而是一开始就是被‘派来’学习的。 “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建立了和那些操控者的认同甚至是感情。” 你以为是收买，实际上人家和那些虫豸才是一家人。 虚假的死士：拿了重金，为了职业道德。 真正的死士：爸爸妈妈需要我去做点什么——为了Family！ 第三新神恩市的绝大部分超能力者，都是学生甚至是孩子。 这些少年郎们，年龄还不到自己完全理解这个世界运转规律的阶段。 在他们的认知里，好事或者坏事，甚至都没有那么明确的界限区分。 “对他们来说，世界被毁灭什么的，远远比不上所在的‘家’被毁灭那么直观。” 或者说大家自从开始争斗，就已经站在对立面了。 白衣泰迪白衣道姑她们想要清剿的那些虫豸，何尝不是这些少年们的‘世界’呢？ “要是现在是热血漫画片场，说不定我能够用嘴遁说服几个，让对面的少年弃暗投明什么的。” “那你打算这么做？” “才不要咧！”朱小花扯了扯嘴角：“他们有他们的家庭，我也有我的，为了大明，我可不能心慈手软！” 说着她掏出厚厚一叠卡牌，然后又往嘴里扔了一枚大还丹。 小爱莲有点紧张：“要不我变身吧？你这样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展示实力也是交流的一环，我——唔？” 含糊着咀嚼大还丹的朱小花一愣，小爱莲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天上。 一道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凌驾于长街之上。 “……九尾天狐？！！” 说实话，这一幕太有图腾感了。 天空之上的那道身影，身后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庞大虚影，似乎一只巨大的白狐狸正在俯瞰大地。 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动作，白金色和紫金色交织的‘绸带’就已经如同九尾狐的尾巴一样，横扫四周。 长街上吹来一阵带着血腥味的风，那‘绸带’掠过的地方，呈现出可怖的姿态。 钢铁铸就的战争机器，像是经历了时间的消磨，风化成了细沙一样，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等到那道身影落下，两小只才终于看清楚那‘绸缎’是什么。 神恩金纳米飞剑！ 而来人，自然是揣着小手手，板着三无小脸的离光小白狐…… “刚才那个图腾……” “是白星！白星文明的图腾！”朱小花很确信：“我们大明和对方接触过，他们是带我们迈入星辰大海的领路人！” 当年艾丽娅从时间长河里面拉起来白星文明的残响，离光小道姑也是受益者。 但是相比起来承载了整个文明的艾丽娅，离光小道姑只是继承了一部分的力量。 可是这也很了不起了，那只巨大的白狐，简直就像是洪荒神兽一样…… “你们没事吧？” “没事，离光姑姑，我们——呀！小心——” 小爱莲瞳孔微缩，在离光的身后，一幢大楼轰然倒下，砸向她们的方向。 离光小道姑头也不回，只是微微抬起揣着的小手手，拱手轻声—— “请宝贝转身——” 下一个瞬间，一道流光自视线尽头闪现，而后一剑撕裂天穹，化作一道横亘的紫芒。 倾塌的大楼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样，就连腾起的烟尘也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 小爱莲下意识紧闭着眼睛，虽然知道大概率有救，却迟迟听不到声响。 她小心地睁开眼睛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整栋大楼随风飞散的姿态…… 离光小道姑自始至终，甚至连站定的姿态都没变过。 那些紫色的‘绸缎’乖巧地回来，凝聚成一方剑匣，矗立在她的旁边，如同丰碑。 这就是当世三大半神，人类的守护者之一。 戮仙剑主·陆离光！ “你们两个不乖，跑出来故意招惹事情，跟我回去。” “是——额，是我非要来打窝的——不关小花的事！” “拜托，你这样还不如直接告发我呢……姑奶奶，是我错了，您别生气。” 离光小道姑论辈分，是艾丽娅的妹妹，而艾丽娅是朱小花同学的祖母。 这可不就是姑奶奶了么——辈分，很神奇吧！ 我的亲王小姑，我的半神姑奶奶，我的人间之神皇祖母——我的皇帝妈妈！ 离光小道姑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你们也不会有危险，我只是来收尾。” 她终于抽出手，然后指了指天上：“大师姐，在看着你们，你们有点打草惊蛇了。” “这些难道还不够？”小爱莲指着周围狼藉的一片：“这么多坏人诶！” “这些？这些人有几个师？师傅在两界准备了差不多二十万快反部队。” “？？” “你们的胃口太小了，你们想要抽干的只是一个小池塘，大师姐要抽干的是太平洋。” “……？？？” 第1686章-原来熊萝莉也是坏人！ 艾丽娅并不是什么好好先生。 就像是她自己常说的那样，斗争从来都不是温文尔雅的请客吃饭，而是鲜血和烈火的对抗。 要把虫豸消灭，那就不能只是剪除他们的羽翼，而是要把他们狠狠地碾碎！ 要用他们的内脏，来润滑人类联军和外神对抗额履带，让他们的哀嚎响彻，震慑那些怀有二心的摇摆墙头草。 “从来都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要毁灭文明的外神，并不会给你更多的宽容。” 两小只被送到了XIG空中基地，在这里，有两个半神守护着，是战争的第二线。 第一线是在高天之上的神恩舰队——多可笑啊，盟友的舰队，反而承担起了第一线的攻坚责任。 小爱莲在这里短暂修养，朱小花同学躁动不安的心也需要沉淀一下了。 “UBEG联合体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你们要做的就是安安全全地待到战争开始——或者结束的时候。” “什么时候开始？” “等我们造出了光因子羽流发射器的核心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结束呢？” “等我们赢了——或者死了的时候。” “……” …… …… “真是一群慷慨激昂的人啊，就连我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热烈。” “……你在说什么怪话？得梅因，你该不会是想要反水吧？”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愚蠢的人吗？” “大魔王为什么不阻止那些家伙搞事情？她比谁都清楚我们这边的实力。” “没必要——如果没有我们，怎么会有他们？大魔王知道必须要我们出手，她才能收获一批走投无路，渴求鱼死网破的狂徒。” 大魔王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个老谋深算靈夢 迩 诌笼吴陕(扒（七〳）仪))〵衤三的政客类型的人物。 她从来不像是艾丽娅那样，奢求聚拢绝大多数人的力量，用正义或者光荣之类的名号去堂堂正正做事。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 倒不如说光明越是炽热，那么黑暗的地方就越是深邃。 艾丽娅这边的阵营，越是打压那些家伙，越是要清扫那些虫豸。 那么那些不甘心的虫豸们，就会爆发出越激烈的反弹——如同当前的局势一样。 大魔王在之前，反而没有筹码说服这些家伙跟着她一条道走到黑。 但是现在不同了，不关外神啊文明前路啊那些宏大叙事的事儿。 你们不反抗，你们就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这就是最直接的因果。 所以要怎么选呢？ 这似乎是个很简单的选择题了…… 得梅因不在意，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大魔王不在意，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把这些家伙当成是需要信赖的盟友，大家只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对象罢了。 所以说从头到尾，都只有这些蠢货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你觉得大魔王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大魔王，那么我就不会在这个阶段动手。” “原因呢？” “准备阶段，是心力最充沛的阶段，她用什么来对抗一个动员起来的文明？” “所以会是在战时？” “也可能是在战后——但是我们不能等到那个时候，那些蠢货大概率会在核心部件制作好之后动手。” 光因子羽流发射器，并不是什么庞大的奇观类建筑，就在哪里放着不能动。 实际上它的体积，更类似于超大型的水力发电站的涡轮机组，属于是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 目前一共有三个光因子羽流发射器在同时制造，其中两个是作为主要接战使用的，一个备用。 备用的那个，制造地点在合众地区的亚利桑那州。 而主要的两个，一个在共和国境内，一个在无忧岛。 “三个制造工场都有重兵把守，当然啦，不排除这些重兵之中有对方的内奸就是了。” “你说他们到底在想什么，背弃现在的社会秩序还好说，他们真的觉得，夺权之后能够对抗外神吗？” “不要和我讨论这么深奥的问题，探究他们的脑回路，就像是听你家的狗教你怎么维修你的wifi。” 得梅因抿了一口咖啡：“相比起那些，我更在乎的是那位大人关注的异端信徒的问题。” “当然是存在的，乌素姆存在的时间远比我们想象之中长，甚至于在文明早期，就已经有了关于祂的记录。” “……真的？” “真的，但是当时也好，哪怕是现在发掘出来的记录，我们都没把祂和‘乌素姆’这么一个概念联系起来而已。” 人类仰望星空，怎么可能避开近在咫尺的火星呢？ 更重要的是人类曾经存在过的一个超古代文明的阶段，就被乌素姆毁灭过。 当然啦，也不叫毁灭，更多应该叫对方随手碾了过去，双方都没察觉到问题。 乌素姆毁掉的是一个阶段的生态圈，就像是羊吃草换了个草坪，啃啃啃，啃光了就走了。 而人类在那个时候的草坪上，甚至都不是霸占主流生态位的小草，而是那些不起眼的边角料。 那个阶段的超古代文明，与其说是文明，不如说是堪堪拥有社会部落形态的原始人。 至于那个阶段可能存在的，诸如‘洪荒三界’、‘亚特兰蒂斯’、‘姆大陆’之类的特殊文明形态，似乎是更高维度的事情。 那个事儿就不能追溯倒乌素姆头上了，而是要追责到更遥远的加坦杰厄的头上。 只是人类目前根本就不知道加坦杰厄是什么样子，更别说对方曾经做过什么。 翻看着资料，得梅因感慨万分：“有种三岁的小孩子要去和全副武装的未来战士对决的感觉。” “是啊，如果没有UBEG联合体的话，我们现在应该是像好X坞电影一样，等待英雄来拯救世玲梦泣冷 ⑧ 武私li&u（八）"弃 泣界对吧？” “区区几个英雄主角，可没办法对抗这种强大的存在，电影里面的外星人之所以那么蠢，都是编剧的安排罢了。” “那为什么没有命运女神来安排一下我们人类的剧情呢？主角打败了敌人，最后在夕阳的余晖下和爱人拥吻什么的。” “呵——” …… …… “宋工……宋工？” “啊——啊？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莲花回过神，有点恍惚：“抱歉，刚才想其他的事情去了，有点走神。” “宋工，你最近好像休息得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莲花笑了笑，端起来手边的浓茶喝光：“我没事，你说——” “关于这个建筑的抗震问题……” 和同事说着这些话题，莲花处理着手头的工作。 片刻之后，通话结束，对方挂断了全息投影，消失在了工作间。 透明的科幻的工作室里，偌大的场地只剩下昏暗的灯光，莲花一个人坐在光台旁边，怔怔地出神。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觉了。 不是她不想睡觉，而是一旦她睡觉，就会陷入到某种难以言说噩梦当中去。 那个噩梦是如此真实，她甚至能够在噩梦之中，以另类的俯瞰的视角，看到正在高天之上奋战的艾丽娅。 没错，就是那个端坐在黄金王座之上，分离出来的艾丽娅的神性部分。 那个到底是本体，还是化身呢？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莲花讨厌那种感觉。 那种高高在上的、能够轻而易举碾碎一切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难以言说的存在……强大、混沌、目空一切。 但是并不好，就像是无法控制自己，轻轻触碰就会毁掉心爱之物一样。 莲花甚至觉得自己只需要轻轻伸手，就能够把艾丽娅连带着那一支驻守在第一线的舰队全部拍死。 可是莲花怎么舍得呢？ 她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外神污染了，就比如说被乌素姆给侵蚀了或者怎么样。 于是她第一时间联系了小伙伴，金怪鸟、卡其色狂放、离光小道姑他们全都来查看过，但是毫无问题。 最后大家得出的结论，是关心则乱。 你想着帮忙，但是帮不上忙，所以在梦里觉得自己很强可以打外神就好了。 偏偏你又不知道外神什么样子，见到过的最强大的存在就是艾丽娅——这不就坏了么。 艾丽娅还真是外神来着，只不过是善良阵营的那种…… 莲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似乎不太对，但是又没有别的解释。 干脆就不睡了——或者熬夜几天，撑到身体撑不住了，昏昏沉沉自然可以一梦到天明。 「滴————」 门被打开，熊萝莉坐着筋肉姐贵爱歌进来，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莲花。 “姐，你应该睡会儿了，这都三天了。” “我没事。”莲花笑了笑：“我画好这个图就去睡。” “……你确定你没事？”熊萝莉狐疑地看着光台上的图纸：“你看看你画的，这是建筑图纸吗？” 莲花这才发现，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画的东西简直不堪入目。 这哪里是什么建筑的图纸，分明是—— “分明是两个帅哥抱在一起亲嘴……啊，亏我还担心你会画点什么阴暗亵渎难以理解的符号。” 熊萝莉说我设想过很多场景，比如说你画个外神邪神出来，然后说桀桀桀其实我就是超级无敌大BOSS。 但是还好——虽然这玩意儿也挺亵渎的——神皇在上，你看看这都是什么！ 莲花耳根都红透了，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赶紧把图纸揉成一团。 “不、不许说出去！” “我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堂堂的大设计家宋芙蕖小姐，熬夜不睡觉就为了画官能插图……” “晓——美——” “好好好……走啦，姐，你该去休息会儿了。” “……”莲花撩起耳边的落发，想了想确实也是，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得亏之前没有打开光台这边的图纸共享，不然的话同事估计早就看到自己画的什么东西了。 天呐！宋芙蕖啊宋芙蕖！你都在干些什么！ 莲花拍了拍发烫的脸颊，说我还是去睡会儿吧。 “我把休眠仓准备好了，嗯，我的同款哦，等比放大的那种。” 作为一个曾经需要沉睡多日的树懒，熊萝莉在睡眠这方面有着卓越的发言权。 她提出要求并且定制的休眠蛋，除了造价昂贵之外几乎没有别的缺点，完美适合任何一个懒虫。 要知道那是就连艾丽娅睡了都说这东西挺好的造物——熊萝莉何尝不是艺术来源于生活的高端设计师！ 莲花收拾了一下手边的东西，却被熊萝莉推出门：“还收拾！快去睡觉！好梦晚安——” 等到莲花离开了地下室，熊萝莉这才心有余悸地长吐出一口气。 脸色逐渐发白的她强撑着站起来：“爱歌——” 筋肉姐贵爱歌过来扶起她：“小姐，我们离开这里吧。” “放屁！还是那样——你千万不能看——” “可是你……” “我没事！”熊萝莉掏出一个荆棘皇冠戴上，强行同频协调自己的精神力。 好片刻之后，她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尽管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襟。 她走到垃圾桶旁边，用强绝的毅力把那一团‘废料’拿出来，铺平摊开。 乍一看，这确实是两个帅哥抱在一起亲亲的不堪入目的东西。 但是如果把这个图纸铺开之后，换个角度斜视—— 那些原本流畅优雅的线条，像是糅杂成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扭曲物体一样，正在蠕动…… “我姐就连造个魔酸都是宇宙奇观，画个图看起来像是亵渎符号怎么了？” 熊萝莉咬着牙，拿起画笔尽量把看到的东西临摹下来，最后看起来像是某种建筑物的样子。 但是说实话，这种建筑实在是不符合人类的审美。 它显得太邪门，太宏伟，看起来就如同某种一眼看过去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怪物巢穴。 更重要的是它太大了——背景完全不是什么海天啊山脉啊，而是精密的星空星图。 那些不起眼的点点点，每一点似乎都对应了合适的星座。 作为千百年都不会有太大变化的定位坐标系，星图是人类用来指引道路的最合适的背景。 好艰难地复刻了图纸，确信自己没有错漏，熊萝莉这才把原稿揉成一团，丢回垃圾桶。 “让垃圾处理那边把焚化炉开起来，我要把这些东西拿去毁了……” “小姐，不应该跟金小姐、离光小姐他们商量一下吗？庄少之前也有叮嘱，如果是有特殊的情况——” “没有特殊的情况！”熊萝莉发出一声低吼，像是个愤怒的小兽一样盯着爱歌：“那是我姐！亲的！” “……” “信息我已经记录下来了，鬼知道是什么来路——难道我姐还能是什么怪物不成？我提交了信息，怎么处理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去叫人——他们没本事，那我们就找有本事的——没有意外！没有不对！无忧岛一切正常！” “……是。” “我知道……爱歌，我知道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熊萝莉瘫坐在地上，被她重新复刻描绘的信息，似乎只剩下了单纯的记录功能。 最起码那些线条，不再看起来就让人烦闷欲呕，恨不得狂躁发疯。 要知道这可是熊萝莉啊——而且是逆境状态，已经保持了长时间冷静的熊萝莉——看到了依旧难以承受。 她说我知道，我姐姐可能有问题。 不只是魔酸啊宇宙奇观这样的问题，她的那个梦，很可能也有问题。 最简单的可能，或者说最直接的可能，就是和加坦杰厄有关。 毕竟目前已知的超越了乌素姆的威胁，就这么一个——似乎一个也够了。 “但是你得明白，咱们努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文明存在的大前提下，小家庭能够和和美美吗？” 熊萝莉爬起来，说如果要用牺牲掉自己家人的代价，去换取文明延续，那她是不干的。 “去他妈的超级正义，我没有那样的伟大心态，谁要动我姐我就弄死谁——人间之神也不行！” 熊萝莉说自己有九种预案，能够让人间之神流血。 筋肉姐贵爱歌说别说了别说了，小姐你也得休息下了，不然你也要发疯了。 “我在检测我的精神力波动，我心里有数，这份数据是直接联通给离光那边的。” 熊萝莉翻了个白眼，说我虽然偏心，但是我又不傻，真以为没有后手啊。 一旦她真的发疯了，离光会过来制止她的，她的所有自保设计，都解除了对离光的设防。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离光小道姑，是介乎于她和艾丽娅之间的心态。 熊萝莉是个典型的，甚至可以说是极端的帮亲不帮理的家伙。 什么世界和平，什么人类存亡，不在乎！ 只要我无忧岛安安稳稳，哪怕外面打成丧尸毁灭的世界，我也能吃着薯片看热闹。 所以非要计较的话，这个小家伙反而是和得梅因一个路数的家伙。 艾丽娅不一样，艾丽娅是非常典型的善良守序阵营。 只是她自己行事一向大开大合恣意张扬，所以显得有点像是混乱阵营的罢了。 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善良——倘若需要牺牲谁，那就先从我开始！ 这种人是很可怕的，她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自然也不会在乎自己死后其他人会怎么样。 最是有情，最是大爱，但也最是无情。 熊萝莉说自己家倒了血霉了，摊上了这么一个甩不开的女婿。 不仅仅是自己姐姐和她的关系，哪怕没有自己姐姐，无忧岛也几乎是默认的环溪观阵营存在。 环溪观嘛，满门忠烈，赴汤蹈火死不旋踵什么的，日常了。 熊萝莉一边吐槽，一边亲手把那些东西都处理了，还一边要监控自己姐姐的睡眠状态。 莲花睡着了，虽然似乎睡得并不是特别好，但毕竟也睡着了。 甚至在烧掉了那副奇奇怪怪的图纸之后，她的眉头更舒展了一些，似乎睡得好点了。 熊萝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而后把图纸发给了离光小道姑。 『这是什么？』 “别问，你的智商还不够理解这一切。” 『……』 “查查这是哪里，另外不要追究这图纸是哪里来的，不然我会发疯。” 『……好，但是我会告诉大师姐。』 “随你，你最好是只告诉她，我可不想跳反。” 熊萝莉关掉了通讯，顺手也关掉了自己面前的中控台。 说实话，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对离光太过信任了。 要知道中控台上显示的文件，可是包括了卡其色狂放、小天使甚至是镶金边女仆团这些在内的反制方案。 目前来说，只有两个人没有被列入反制预案序列里面。 一个是筋肉姐贵爱歌，一个是离光小道姑。 “爱歌——” “嗯？” “我打算给你也做一套反制预案，因为我担心有什么意外，你会被精神污染无法控制自己。” “好，需要进行测试吗？我会配合的。” “不用，我知道你的问题。” 熊萝莉敲打着键盘，她很清楚筋肉姐贵爱歌的长处和短板，甚至比对方自己更清楚。 作为一个轻步兵精锐单位，其实理论上筋肉姐贵爱歌并没有和这些自然进化者、半神强者同台竞技的实力。 但是谁说没有可能呢——科技机械文明，本身不就是以弱胜强，以量胜质的典型么？ “真希望一切的坏事都不会发生，美好的事情即将到来。” “会的。” “到时候我要去堪察加湖钓鱼，钓鲈鱼。” “堪察加湖没有鲈鱼，贝加尔湖有。” “诶？没有的嘛？” “没有的。” “好吧——” 熊萝莉声音逐渐低了，敲打键盘的动作也变慢。 在完成最后的几个字符的录入之后，敲下回车键甚至都是下意识的动作。 精神对抗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筋肉姐贵爱歌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平静地看着自己名字的文件夹走完读条被隐藏起来，而天花板上面的监控摄像头，则是在轻微移动之后扫描了一下自己，而后再度恢复平静。 无忧岛本身是一个岛，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机械兵器要塞。 在这里，即便是人间之神，也有流血的可能…… “堪察加半岛其实有鲈鱼。” 抱起熊萝莉，筋肉姐贵爱歌动作轻柔。 熊萝莉甚至都已经记不清楚那里的地理位置了，思绪混沌。 这个时候做出来的决定，是正确的吗？ 可即便如此爱歌依旧纵容她，就像是当初她向这位小小的人儿宣誓效忠的时候一样。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世界尽头——” 第1686.5章-全境救援 离光小道姑查清楚那个图纸对应的地方，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表示这玩意儿有问题—— “这星图，至少是三千万年前的了，很多星星的位置都发生了偏移。” “三千万年前？” “嗯，对照的地方，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在南太平洋，但是海拔高度不太对。” “怎么不对？” “按照这个星图的对照视角，这个海拔高度至少在两万米。”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表示整个太阳系内都没有这么高的山峰。 最高的奥林匹斯山在火星上，也不过一万多米，那玩意儿还是因为下面有乌素姆堆起来的。 “所以要么图纸有问题，要么是世界有问题——这东西很怪。” 除了位置怪，本身的建筑形制也很怪异。 本来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想要联系炼金之星内的建筑学大手子：宋芙蕖小姐！ 但是离光小道姑说，请诸位不要联系她，这是咱们的小秘密。 一群智商加起来能绕地球好多圈的家伙，瞬间秒懂出事了。 这事儿要么和莲花有关，要么最好别和莲花有关。 不过习惯了，这个操蛋的世界在毁灭的边缘徘徊多久了？ 大家于是另外找人来分析了半天，这才耽搁了半天时间拖到现在。 “这是某种能量放大机制，不单纯是仪式类的建筑。” “能量放大机制？我还以为是祭坛，或者是神庙。” “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做了个模型，发现这玩意儿我们见过。” “见过？”离光小道姑歪了歪脑袋，换了个角度看图纸。 这些嶙峋的巨石，支撑起来的如同蛮荒神庙一样的东西，自己哪里见过？ “还记得我们以前讨论过的，建木、不周山、绝地天通、九鼎和十二金人吗？” “记得——共和国上古时代的能量防御体系。” 古代的共和国封建王朝，到底有没有超能力或者说超凡力量的存在，这是存疑的。 大部分记载和个人记录，都偏向于存在。 但是在某个阶段，似乎遭受到了压制，集体消失了。 而这个节点，分成三个部分。 第一个阶段，是夏商周之前的神话时代。 那个时代的人类文明和记录，都偏向于更高维度的存在，就像是山海经里面记录的一样。 但是后来人类似乎经历了一场变故，导致从更高维度跌落。 周朝铸造了九鼎，镇压稳定了仅剩的一片疆域，由此重新诞生了新的文明路线。 但是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商代的人皇，到了周朝变成了天子。 第二个阶段，是秦始皇时候，封建时代的新文明阶段。 收天下之兵，铸以为金人十二。 “这套东西的作用机制，和十二金人的作用机制几乎一样。” “可是十二金人是天线，本身就是猜想不是吗？” “嘿，我们在秦始皇陵那边探查到一个高度接近40米的巨大金属构装物品，和如今的机甲很类似，可能是当年十二金人的备用件，第十三个金人，目前已经开始了紧急的发掘程序了。” “……古代机甲？” “可能是墨家机关术或者什么，但是该说不说，这玩意儿也是个天线，我们需要拿出来看看才行。” 如果猜想是对的，那么传国玉玺配合十二金人，一度可以将超凡力量完全压制。 哪怕到了汉代，这个规格的能量防御体系也是存在的。 得等到王莽的时候，王莽拆掉了金人，打造成了铜钱来作为货币使用。 而传国玉玺也被磕掉了一个角，原本稳定的能量防御压制体系开始出问题。 很难说刘秀到底见到了什么，又获得了什么能力。 毕竟陨石砸人这事儿还真不好评价…… “三国之后的魏晋时期，全世界都在发疯，我们这边魏晋南北朝，西方那边开始了黑暗中世纪，中亚的贵霜帝国走向衰落，开始了混乱……这样的事情一直到了明朝，才有所好转。” “刘伯温？” “嗯，我们以前也怀疑龙脉啊风水啊什么的说法是假的，或者说起码不科学，但是后来我们测量了地球磁场变动，发现这个龙脉的说法，和大范围的磁场变换非常贴合，刘伯温干了什么不清楚，但是很显然，明代之后基本就见不到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这算是好事儿？” “但是之后就是全球混战。” “嗨，这不是共识么——祭祀从未改变，只不过换了一个更合理的方式，无数的残肢断臂流向了更隐秘的长河。”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现在已经明确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背后都有社会现象之外的深层次缘由。 就像是人类总得定期发疯几次一样，奇奇怪怪但是却又已然快成为自然规律了。 奇怪的是影响的源头到底在哪里？真的是高天之上的外神？ 他们总觉得似乎对于脚下的这俩星球，这片大地，还没有完全了解透彻。 离光小道姑看着几张推测出来的图纸，外型大家都不一样，但是作用机制确实大致相同。 可是这样的话，不就代表熊萝莉提交的这份图纸里面，至少也有一个能量源才对么？ 十二金人防御体系的能量源是传国玉玺，这个至少三千万年前的蛮荒祭坛，能量源是什么？ “而且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和现在人类社会的三个阶段有关系？巧合？” “我们怀疑不是巧合，更类似遗产……它是更遥远时候的东西，超古代文明那一挂的，也就是洪荒、姆大陆、亚特兰蒂斯那一个时期的，我们后来就是照着他们学。” “超古代文明……” “嗯，后来咱们这边的三次尝试，总得有个模板吧，应该就是这种留存，超古代文明的遗留。” “跨度三千万年这么久？” “可能更久——但是这没有什么意义，保存的方法有很多。” “也是，化石更久。” “对啊，且不说咱们这边时间的混乱，单纯一个化石在底层里面埋藏多少年依旧能够帮助我们还原当年的情况，就不是几千万年的跨度了，当然啦你要是说隔壁那种几千年还完好无损的什么假文物，那就没得说了。” 炼金之星目前提出了两个猜想，一个是这份资料有错误。 另一个，则是当年观测记录下来的这个画面所在的地方，如今已经被深埋进了太平洋里。 “虽然两万米的山有点夸张，但如果考虑到地壳变迁，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份资料不是伪造的，来源我不能透露……非常感谢诸位。” “嗨，都TM哥们儿，说这些见外了不是？” 来人摆了摆手：“既然资料没问题，那后续我们就继续跟进分析，交给我们吧！”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对于忙碌这些技术类的事情，并无什么异议。 或者说这就是他们诞生在这个世上的意义：应运而生的人类智慧之光。 不过他们只能是负责分析，更多的决策啊战略啊，就不是他们的活计了。 “我们需要组建一个科考队，去南太平洋海底那边看看情况，必要时候可能需要大牙牙帮忙。” “好，相关的预算报表直接提交给我，我会通过的。” 离光小道姑送走了忙碌的炼金之星小伙伴，XIG空中基地的摆渡运输机将对方送回地面站。 如今XIG已经全都是战斗人员了，这种亲自面对面谈事儿都算是奢侈的闲暇余裕。 大家都在忙碌着准备各种武器、训练各种杀伤技能——尽管大家都不知道有什么用。 “她还是不松口，不愿意让我们顶上去吗？” 办公室门打开，卡其色狂放走进来，抱着一摞文件。 “大师姐没有回应，神恩舰队那边的意思是，他们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啧——”卡其色狂放皱紧眉头：“到底想要做什么啊？UBEG联合体常备军力超过一千万，如今应对内乱的准备兵力已经从二十万上升到了五十万了，可是刨除这五十万快反部队之外，剩下的就干瞪眼？” “我们还要制造光因子羽流转换器。” “三个工场都在赶进度，可是能用得了多少人？” 卡其色狂放放下文件：“总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样。” “新明帝国那边已经完成了差不多70%的进度，两个新的能量采集星环，也已经在近地轨道落成了。” “这么快？” “还差最后一个，而且他们的新舰队也基本升空完毕了，正在进行新阶段的海试。” “越来越觉得咱们这边跟废物一样，有敌人，但是跟没有差不多，战备状态又不能够完全解除。” “乌素姆比起之前更深入物质现实维度了，现在已经到了45%左右，或许50%是一个槛？” 话音刚落下，女娲的投影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这位共和国公民风希女士，罕见出现了名为‘紧张’的拟人神色。 『紧急情况，乌素姆入侵物质现实维度进度已经达到了50.02%，多个空间门在世界各处开启！』 『侦测到超越监测上限灵能——13级——或者更高！』 『TPC位于全球各地的前哨站都遭到了袭击，全球防御体系开始接敌！』 两个半神面面相觑了半秒，卡其色狂放问离光小道姑，最近是不是跟奶啤大黄有什么接触。 你这怎么还学起了乌鸦嘴了？ “耶鲁先生的反向算卦，是基于时间权柄的意识认知失调，乌素姆也有时间权柄所以对祂不起效。” 『战备状态下的常备军，已经在和各处空间门接战了。』 『但是因为打开的裂隙不是星门，没办法通过关闭星门的方式阻断那些涌出来的怪物，只能是进行层层防御。』 战斗几乎是一开始就直接打成了白热化，抄起武器开动载具前往拦截的部队，几乎没有任何后撤的余裕。 只能是就地扎营然后和对方硬碰硬，而这样的战局在两个星球超过三百个大型城市同时出现。 现在卡其色狂放知道为什么艾丽娅不让他们动了——乌素姆从来都不只是那么一点点手段！ “官方机构受损程度严重吗？” 『很严重，所有的袭击几乎都是在人口密集的聚居区，这导致官方在一开始就出现了30%的机构失能。』 女娲正在反向联系各个部门，但是伴随着一连串的红色失联标识，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怎么都好——先把这些空间门关上再说吧！” 卡其色狂放抬手亮出一枚印玺：“关不了，那就扰乱！” 得到了联合官方授权，他的概念能力已经可以覆盖两个星球本身。 但是这似乎没有什么用，狂暴的空间权柄能量肆虐，就连高天之上的艾丽娅都没能拦住。 相比起乌素姆，卡其色狂放那源自于阿布霍斯的外神能力，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他只能堪堪先把几个大型地区的都城周围护住，而后就一口血喷出来，气息委顿—— “疯了！三百多个空间门！乌素姆是筛子成精吗？！” 他护住的城市只有不到二十个，尽管是最核心的超大型都市，但这很显然远远不够。 两个人类的半神守护者，一时之间甚至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而不是分身乏术了。 几百个战场，去哪里？ “女娲——” 离光小道姑扶住卡其色狂放，三无的小脸也皱紧眉头。 “紧急启动51号命令！打开所有的地下城避难所！” 『明白，正在启动第七紧急预案！启动51号命令——授权申请中——』 『获得联合官方执政授权！』 『获得最高联席议会紧急授权！』 『获得TPC紧急授权！』 卡其色狂放擦了擦嘴角，伸出手面对女娲的手掌。 离光小道姑也是一样的动作，并且拿出了一张黑金色的卡片。 “这是艾离娅的权限卡，她在离开联合体之前，将所有的权限完全对我开放！” 『检测通过……权限认证完成……二号授权……三号授权……四号授权……』 最后，女娲停顿了一下。 而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几乎都是抬头望向窗外的高天之上。 数秒钟之后，女娲的声音变得机械而线性。 不再是带着感情的柔美，而是带着纯粹的理性和钢铁一样的坚定。 『获得TPC最高战时指挥官权限授予！一号授权完成——正式启动51号命令！』 第51号命令，源自于一次在灵境内的全球模拟演习。 该演习动用了女娲几乎所有的算力，模拟一次几乎不可能的战争。 战阵的内容，是联合体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面对极为严重的外来袭击，全球全境同时遭遇打击。 官方将如何应对、社会是否能承受、各方的反应…… 最后测试和推演出来的结论，情况非常糟糕。 官方在这种全境范围一起到来的袭击里，应对不可避免出现滞后，导致机构失能严重。 虽然联合体官方在竭力对抗扩散的灾害，并且试图稳定崩溃的社会秩序。 但是很显然面对一个横跨两界，人口超过140亿的庞大文明来说，这些努力并不足够。 大量的基层单位在失去了指令之后陷入了茫然，本不该出现的伤亡数字激增。 最后一场全境袭击，导致超过50亿人口丧命，人类的文明发展直接倒退了一整个大阶段。 51号命令的官方条款是公开的，无非是一些官方在面临重大事件和威胁时候的应对措施，中规中矩。 但是51号命令的机密条款，需要获得包括最高联席议会、三个人类半神在内的授权才能够执行。 那是基于共和国量子通讯系统的最后兜底应对措施。 一套完整的、独立的通讯系统，以及配套的运转指挥体系。 正常情况下，这种突兀的国中之国，最高权限，生杀予夺几乎不可能被广泛授权。 就像是一下子全世界多出来数十万的胜利队一样——全球无限制任务小组——这种级别的权限。 但这是确切存在的：全境救援部队。 这些部队的成员，有的本身就在TPC任职，也有在各行各业拥有自己身份的人。 他们如同当初的APEX部队一样，在灵境里面接受过特殊的训练，并且完成了精神护盾的加持。 当发生重大且难以遏制的危机，官方其他部门陷入瘫痪状态时，他们携带的手表和眼镜将会被激活特殊权限。 量子通讯系统会通知他们前往指定隐藏的装备点，拿起武器来拯救这个文明和周遭的人民。 恢复基础设施、引导平民进入避难所、遏制突发的犯罪…… 他们被授予临时的执法权，一切后果由签发授权的官方承担。 这种信任度来之不易，而事实上整个灵境里面超过八十亿网民，也只有不到五十万人通过了隐秘的测试。 他们在灵境里面的行为、言谈、透露出来的性格，都被女娲进行人格模拟和分析，认为是可以信任的。 而现在，联合体需要他们！ 人类文明，也需要他们…… 第1687章-柱子！想办法干tn的一炮！ 天空中，一颗巨大的火球正在迅速膨胀，它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球。 这是一颗彗星，但是正在解体，掠过的尾焰就像是一把又一把锋利的长剑，刺破了天空的宁静。大街上的人们惊恐地看着这颗火球，眼中充满了惊恐，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随着彗星的落下，全球各地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到了延绵地轰炸一般，震动频发。 地震播报已经没有意义了，大地裂开，火山爆发，海水翻腾，风暴肆虐…… 建筑物在地震中倒塌，桥梁在洪水中断裂，树木被连根拔起。 人们四处逃窜，但似乎却无处可逃——能去哪里呢？ 在天空上俯瞰大地，地球变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明亮的火焰团。 而在地上仰望天空，烟雾和灰尘遮蔽了一切，使得本就昏暗的世界陷入了更黑暗。 曾经繁华的城市变成了混乱的扩散地，曾经美丽的自然景观变成了焦土。 直到一切都结束了，只剩下无尽的寂静和孤独……吗？ 小陈睡不着，他和女朋友吵架了，正在阳台上看这个繁华的城市。 女朋友说他最近怪怪的，不爱她了。 小陈说，他只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爱她——但是她不懂。 女朋友让他解释，他没办法解释。 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在灵境之中总是消失。 没办法解释为什么突然精力充沛，自律锻炼，像是焕发了第二春。 没办法解释他经常和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联络，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奇奇怪怪。 这种难以解释的话题，一直到了现在——到了今晚。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月光洒在这座繁华的现代城市上，和霓虹灯一起照耀，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然而，就在这宁静的夜晚，一股强大的恶意正在悄然逼近。 小陈双手撑在栏杆上，刚开始还以为是错觉，脚下在抖？ 但是紧接着，一阵强烈的震动打破了这宁静的夜晚，他这才发现是地震了。 地面开始剧烈摇晃，建筑物摇摇欲坠。 人们惊恐地从床上跳起，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的空间裂隙，就像是在现实里撕开了一层幕布一样，出现在了城市的边缘，它是那么高——就像是四五十层楼那么高——巨大的怪物从里面走出来。 小陈几乎是下意识地戴上了眼镜，打开了特殊的记录模式。 伴随着焦距的放大，对方的全貌出现在了它的视野里。 泰坦巨兽？ 不！完全不像是泰坦巨兽的风格！ 反而像是某种畸形扭曲的虫类生物和兽类的增生体…… 怪物长着一张狰狞的脸，眼睛犹如火炬般燃烧着火焰，嘴巴里的牙齿泛着金属色的光泽，仿佛可以撕碎一切。 它的皮肤布满了鳞片，坚硬无比，偏偏后半身却又还有昆虫鞘翅一样的结构。 它的四肢粗壮有力，每一步踏出都会引起地面的颤动。 怪物的出现让整个城市陷入了恐慌，人们四处逃窜，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然而，怪物并没有停下脚步，它迈开巨大的步伐，向着城市中心前进。 所过之处，建筑物被摧毁，道路被撕裂，一切都在它的脚下化为齑粉。 地区官方紧急启动了应急预案，原本就驻扎在城市附近的防卫军迅速集结，试图阻止怪物的脚步，可是怪物的力量太过强大，人类的武器对它来说如同玩具一般。 原本的坦克、武装直升机、导弹纷纷向它发起攻击，但却无法伤及它分毫。 而对方的反击，却是肉眼可见的巨大激光束，炽热的温度让整座城市如同在燃烧。 在怪物的肆虐下，城市的一角变成了一片废墟。 高楼大厦倒塌，桥梁断裂，道路塌陷。 火光冲天，烟雾弥漫，哀嚎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人们惊恐地躲在废墟中，祈求着能够逃脱这场灾难。 然而，怪物并没有放过谁的打算。 它张开巨大的嘴巴，那鞘翅一样的结构展开，内里滚落无数如同轻型车辆大小的虫卵。 那些虫卵落地之后迅速孵化展开，像是蚁群一样冲进城市。 它们喷出强酸和烈焰，将一栋又一栋的建筑物烧成了灰烬。 爪子挥舞着，将一个个无辜的生命撕裂，鲜血染红了大地。 小陈的女朋友冲出阳台，抓着他就开始逃命，官方最后的通讯要求大家前往最近的避难所。 “快走——快——” 原本还在生气的女朋友，现在哭得浑身都在发抖：“我们一起走！快跑！” 小陈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原本的表盘内容，已经被一个新的符号取代。 『51——』 但是符号并未完全亮起，小陈选择了带着女朋友前往避难所。 路上，人群像是奔涌的鱼群，浑然不知道更大的危险就在近处。 小陈回头看着城郊的方向，耳机里播报着最新的情况信息。 数十架武装直升机正在低空掠过城区，前往一线战场。 位于城区南郊的一处化工厂被突如其来的怪兽袭击，附带海量的特殊虫类怪物。 化工厂连续数次爆炸，让官方的注意力几乎全都转移了过去。 在那里有着一批存储待用的工业原料，如果发生爆燃，会波及整个南城区。 到时候这个数百万人的城市，将会有至少五分之一被抹掉。 联合体的军方调动了大量的人手，目前正在试图冲进去控制局势，但是大火熊熊燃烧。 空中这批支援部队过去，也不是为了和怪物交战，而是想要暂时控制住蔓延的火势。 他们携带了大当量的冷冻爆弹，那是专门为了应对这种突发情况准备的特殊武器。 谁能想到在这个时局，负责消防的部门甚至都已经拥有自己的机甲和重型灭火坦克了呢？ 但是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被牵扯了精力的官方，只能抽调一小部分力量引导民众疏散避难。 他们需要更多的人手——不是志愿者，而是真正的精锐的人手。 他们需要这些人员进行搜救，甚至是陆战拖延对抗，延缓那些附带的虫类怪物的袭击。 大量的虫子怪物，正在涌进市区，这些聚居区面临重大的威胁。 小陈停下了脚步，他的女朋友诧异地看着他，拽了他一把，却没有拉动。 “宝贝，你先去避难好吗？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这个时候你发什么疯！我没生气了——我没生气快走！” 小陈冲她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我知道你没生气，我很快就回来。” “你——” “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了，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保护所有人。” 在他的老家，应该也有一样的伙伴站出来，保护他的父母亲人。 女朋友沉默了一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这个时候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你看到的这段时间，我之所以没办法跟你解释，都是为了现在。” 确切地说，是为了一个缥缈的使命。 男生发呆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女孩子一直都好奇这个问题。 而现在，他可以告诉对方，自己在想什么了。 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文明真的遇到什么危机，需要他挺身而出。 他全副武装地去参加战斗行动，过程艰难，被误判牺牲。 但其实还活着，最后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喜极而泣的样子。 或者真的牺牲了，棺材上盖着国旗，然后有人为他鸣枪敬礼。 “这或许会很危险……不，应该说一定会很危险，但是这很帅，不是吗？” “我每次去河边玩水的时候，脚踩在水里，再慢慢抬起来。” “脑海里想的就是开着机甲在大海里，如同环太平洋电影一样……” 或者全世界只剩下一只异能兽，但怎么都找不到他。 无奈，只能去读书上学，然后在大雨之中，在学校天台见到了昔日的伙伴。 『你们来找我做什么——难道那只异能兽找到了吗？』 小陈推开了女友，然后人群之中逆流而上，他的手表上那个符号，已经完全被点亮。 全境救援，第51号决议附加机密命令。 展开之后，量子通讯卫星网络强行启动，开始链接位于各地的人员。 人类文明需要你们：全境救援特工！ 而人群之中，和他有相同动作的，还有另外几个年轻人。 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看了眼天空之上的情况。 离得最近的几个人靠过来，小陈和靠近的伙伴一起，举起了自己的手表。 手表上，闪烁着一个特殊的烫金标识。 而眼镜上，正在提醒他们前往指定地点，并且给出了坐标。 “我是后勤医疗，编号C7-0085，你呢？” “战斗部队特工，编号A2-1131，很高兴见到你，伙计。” “我也很高兴能够找到同伴——走吧，最近的武装部署地点，我知道在哪里。” “你知道？” “对，我知道，因为那些东西就是我放在那里的，后续的空投应该会在半个小时之后才抵达。” 他看着远处不断燃起来的火光：“我们需要做点什么了……” 另外一个中年男人，挽起袖口，露出如同钢铁浇筑的坚实的小臂。 “官方失能不超过50%，是不会启动这套预案的，我们现在必须要做三件事。” “第一，引导疏散，进行最基础的交战区域人员撤离。” “第二，维持基本安全秩序，这个时候任何烧杀抢掠作奸犯科，我们都有执法权。”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得把那些毁坏我们家园的家伙——干掉！” 小陈点头，最后回望了一眼女朋友。 后者在人流之中，不住地回头想要看着他的样子。 “小子，那是你老婆？” “女朋友，还没结婚。” “哈哈——那可不能立旗。”中年男人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走吧，该行动起来了！” “全境救援部队，据我所知一共训练了六批，每批都是接近五十万人，这意味着全球至少有三百万分散部署在各行各业、聚居区的救援特工，我们是介乎官方行政、军事行动部队之间的力量，军队正面对抗，官方行政在后面部署，而我们——负责中坚救援和支援——” 一队又一队的特工被点亮，三三制小组，九人任务班，临时拼凑的建制开始成型。 装备被解锁，一套又一套特殊的制式装备，开启了使用权限。 小陈分到了一件制式的动力甲，这是TPC为防卫军研发的单兵武器系统现役款式。 而且款式有点特殊，是狙击手的款式——小陈作为狙击手待命。 “五块电池——需要头盔吗？” “不需要，头盔只会阻碍我的行动，但是我需要两枚震爆弹。” “好小子，你的战斗训练等级多少了？” “过了30级的测试，您呢？” “我？我是负责50级考核的那个BOSS的原型——” 中年男人咧嘴一笑：“不用担心你的小女朋友，我老婆孩子也在那个避难所，那边有一个TPC下属帝王组织的研究站，你懂我的意思吧？对付这些大家伙，他们最有经验了。” 小陈沉默点头，而城市一角那崩坏的大楼之间，窸窸窣窣的虫害已经开始袭来。 “半个小时之后，会有两架风暴级机甲抵达，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至少支撑这么一会儿，并且完成对这个区域的基本搜救——医疗兵！” “生命检测仪器运转良好，随时可以开工！” “那就现在——” 救援特工们踩在楼顶上，确认了部署位置，展开喷气飞行器开始占据制高点。 小陈握着手里的电磁步枪，有种微妙的感觉。 远方的火光不像是火光，倒像是一轮夕阳。 但是很快，窸窸窣窣的虫鸣就打断了这一切。 『一班进入部署位。』 『二班完成防线部署，自动武器站已经激活！』 『这里就是医疗班，正在进入标记点大厦搜救，至少二十个人没离开，这是觉得躲在家里能没事儿呢，那些破虫子都开始整栋整栋烧大楼了……撑住啊兄弟们——我先把这些人带出去！』 『小陈，我给你标个点，看到那只虫子没？明显大一圈那只！』 “看到了。” 『电磁步枪蓄能拉满，给它一枪——』 “好！！” 第1687.6章-最终兵器？ “救援特工并不能坚持太久，我们需要重建防御阵地。”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位人间之神——到底在做什么？！” “有一个办法，我们能够获得至少五百万的生力军。” “预备役吗？不行！他们投入战斗的话，只能是去送死！” “救援特工也是去送死，为什么没有人反对？” “救援特工们接受的是当初APEX部队的训练，APEX的成绩已经告诉我们，他们做得到！” 初代APEX干员，其实就是动力妞子司悦他们。 当年他们这些残疾人，原本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去见识一下灵境的。 没想到被大魔王困在灵境里面，接受了加速的潜意识训练，并且形成了浅层记忆。 重新接受了现实世界里的改造和训练之后，APEX干员们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人类的潜能，似乎远没有被发掘完毕。 加速意识训练，也被纳入了正式的训练课程之中，通过短时间的高强度刺激，形成浅层记忆。 在现实里面再配合训练，就可以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帮助一个普通人完成‘战士’的转变。 虽然这样的战士，自然是比不过那些百战老兵，但是也比新兵蛋子强点。 有人对比过他们的具体实训，30级的救援特工，大概相当于正式入役一年左右的常备兵的作战意识。 缺点是体能不完全跟得上，但是优点在于他们只需要两个月就能够形成战斗力。 “可即便是两个月，也不是随便就能拉出来的！” “我们有一百四十亿人口！” “但是其中一百三十九亿七千万都是普通人！” “……” 联席议会上，轮值的执政官方出现了短暂的争执。 人类的社会，庞大但是脆弱。 面临这种高强度的全球袭击，官方机构失能超过60%，两千万常备军全部出动也只能是勉强对抗。 三百万救援特工被全部启动，目前也只能够作为基层机构秩序的恢复补充。 根据女娲的计算，这批可以说是最后手段的救援特工，仅仅只是补充了官方正常情况下9%的机能。 虽然这已经很厉害了：他们在第一时间行动，根据各地的反馈，至少救援了接近两千万人员。 两千万这样的数字，放在一战二战这种全球大混战的时代，那也是最终统计的时候才能触及的数字。 可是还不够…… “所有的避难所正在实时统计数据，天眼系统启用了备用算力，我们至少还有十亿三千万人，处于待救援状态。” “……” 轮值议长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这个数字庞大得就像是压垮骆驼的山岳。 十亿三千万…… “这就是——乌素姆的真正的力量？” 『确切地说，这是乌素姆能够展示出来的常规力量。』 女娲的投影出现在了灵境的官方行政星球议会上，全息投影们全都投来注视的目光。 『诸位，我必须要向你们通告一个更坏的消息。』 “请讲吧……已经没有比这更难以接受的事情了，世界要在多久之后毁灭？” 『虽然还没有到世界毁灭的地步——目前有超过7个巨大台风气旋正在形成，这可能和乌素姆进入物质维度有关。』 “只是台风吗？” 『只是台风，但是很大，这七个台风可能是目前为止，有纪录影响范围最大、最低中心海平面气压热带气旋。』 “多大？” 『平均都是17级，它们正在以超过三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着各大州陆地袭来。』 17级台风是什么概念？ 领航者空间站传回来了他们在天上观测到的图像。 地球上，白色的云雾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覆盖了整个镜头的视角。 17级的台风风速也有差距，人类相对熟悉的17台风，是当初的泰培台风。 它的风速在60米每秒左右，如果把一架飞机扔进去，让飞机在台风中只受到来自一个方向的逆风风向。 那么这个风速，足以让飞机无需任何动力即可起飞！ 人类目前的基础设施建设，将会被这七个台风摧毁大半，更重要的是现在还在打仗…… 两千万联合体防卫军正在四处竭力对抗敌人，到处救火。 突然袭来的台风，哪怕不干扰战场，仅仅只是切断后勤补给，这都意味着人类最后的武装力量被废除。 当年的一个17级泰培，极限风速达到巅峰的时候就是每小时305公里，那已经是21级台风的强度了。 而它带来的其他灾害不论，单单降水就高达438亿吨——这几百亿吨的大雨肆虐了一个月，风灾洪涝不断。 现在这样级别的台风，足足来了七个，人类有能力在混乱之中迎接这样的天灾吗？ 联合议会陷入了死寂，这种一点点的快刀割肉，比起一刀直接劈死人更难受。 “我们有什么办法吗？我是说——把台风炸掉——” 这下没有人嘲笑他们了，当初懂王说炸掉台风的时候，绝对没有现在这么绝望。 “守护者们呢？他们有办法吗？” 有人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守护者甚至可以平息海啸！他们能不能够挡住台风？！” 卡其色狂放的投影，出现在了会场，面色凝重。 『如果是一个的话，我可以尝试阻拦或者削弱——但是，阻拦哪个？』 台风的能量有多大？ 一个台风，每秒释放的能量，根据女娲的计算大概相当于9枚广岛原子弹在爆炸。 就这还是没计算台风携带水蒸气的凝结潜热，单纯只是计算风力的动能。 每一秒九枚核弹——人类自己都没这么多核弹储备。 半神拿什么来挡？拿命吗？ 卡其色狂放现在就是打算拿命来博了。 这种天灾级别的自然波动，源自于乌素姆的实体入侵之后的物理规则扰动。 台风核心区直径上百公里，核心区平均风速可达40ms以上，所以说台风随时产生极大量的机械能。 有人说台风的能量来自太阳，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 台风能量的直接来源，是热带海洋和空气中水汽的潜热。 乌素姆覆盖在天空，物质维度的实体过半，就像是在地球上盖了一个大洲那么大的大陆。 高温热源就是乌素姆下方的热带海洋，温度在300K左右。 这七个台风的顶端，可伸展至对流层顶部，相当于热机释放能量的低温热库，温度在200K左右。 300K相当于27摄氏度，200K相当于零下73摄氏度。 两处热源间的巨大能量差距，可以源源不断地给热机提供能量。 所以和台风对抗本质上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行为。 只要乌素姆能够彻底进入物质维度，那它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雄踞天上，地球就得经历海量天灾。 就这还没算潮汐波动的问题呢，这跟多了个月亮有什么本质区别…… 这就是外神——外神和外神的差距，比人和狗还要大。 强大的外神，就像是共和国、合众这样的庞然大物。 弱小的外神，便如同那些第三世界小国一样简陋。 可再简陋，那也是‘国家’级别的存在，也是能够在星海里独自行动的生物。 对比起他们，联合体文明就像是蹒跚学步的猴子部落，刚学会使用石器那种。 要不是这个石器部落出现了一个超模的怪物，大家直接投了算了。 就在死寂笼罩大家，联席议会在沉默思考应该阻拦哪个台风的时候，一个通讯接入进来。 『歪歪歪？能听到吗？』 “……？” …… …… 遥远的神恩帝国，一切如常。 远征探索队伍的离开，并不影响这个文明的发展。 皇帝不在皇座之上，帝国依旧一切如常，新的建设被提上日程，内政的发展如火如荼。 但是帝国摄政，原本的参谋长，却在自己的办公室小憩之中，陷入了重重的噩梦。 “你为什么非要离开？” “不是我非要离开，而是这一切，总会回到原点。” 那个身影杵着大剑，眺望着废墟之上的大地，语气带着悲伤。 “或者说，建立一个新的文明同盟，也是我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 “无数早已灭绝的物种，抱着同样的期待，在我到来前数千年的失落时代，就建造出了这些机械和建筑。” 那个身影摘下头盔，像是在看着那坠落的圣日摇篮，又像是在看着更遥远的东西。 “他们认为这些一定会管用，每一个奋斗者都相信自己有着某种独特之处，相信自己一定能跳出怪圈，直到最后，和所有的物种、所有的帝国、所有的文明一样，又走回了原点。” 参谋长在他的阴影之中缓慢地呼吸，声线微颤。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你是军团长——你是这个文明如今绝对的拥有者！” “没有谁可以拥有一个文明，不管是我，还是光明神王。” 那个身影突然转身，鹰隼似的目光聚焦于参谋长身上。 “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无论输赢，我们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可是你还要带领着这个文明走得更远才对——他们需要你！” “他们不需要我，他们需要的是自己，光明神王的诅咒是对的，人类永远成不了完美的存在。” “可是如果你在，那么它至少可以——” “没有如果……”军团长看着那一轮逐渐沉下的圣日：“我确实可以注视着它，智慧种同盟可以继续苟活，再续上百年光阴，千年岁月，万年国祚，但它终将倾颓……我们完成战争的时候，那条奔向理想的光明的道路，已经不复存在。，四方上下，我们面对的只有黑暗。” “不！不——”参谋长愤然上前：“不可能是这样的。” 军团长稍稍偏了偏头：“不？那你又有什么打算？动用禁军？亦或者是阿斯塔特，去再清洗一遍同盟？” 禁军已经全部战死了，或者说正是因为他们战死，所以才会被尊为禁军。 他们用他们的忠诚、愤怒和长矛，一次次把轮回的命运扳出它的轨道，直至今天。 “我们能杀掉光明神王，就能够干掉其他的任何对手！” 参谋长死死盯着军团长，面庞沐浴在照明弹的光芒下，有着一半明亮一半极暗的森然。 “战争结束后，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新的战斗，我们要净化魔网，要重建星空秩序，重建第四纪元失去的一切，哪怕要花上几个世纪！那些外神还在觊觎这个文明，然后……” “它们不敢，我走后哪怕一百年，它们也不敢下来。” 军团长打断了他，思绪为周围的遗迹所发散。 “但总会有不断的挑战袭来，不只是外审，我已经预见到了，世间规律大抵如此。” “……” “一个敌人倒下，又会冒出新的敌人，吸取光明神王的经验和教训，然后卷土重来。” “是谁？” “我不知道。”军团长摇了摇头。 “这没法得知，现在也不重要，但听好了——在这场冲突中学习的不止我们，敌人也会变得更加狡猾。” 参谋长拒绝承认这种颓然：“你可是人类之主！没有什么能和我们为敌！” “我只是个人类，没有谁是谁的主人，你可以是你自己的主人，但不是别人的。” “可你也是文明的领袖不是吗？等战争结束，我们会在你的领导下重建帝国！”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并不适应什么平等，什么同盟，你们还是更习惯有人带着你们往前走。” 军团长端详着参谋长，周遭是那些英灵化的禁军，忠诚地护卫这他们唯一的主君。 更远处是阿斯塔特们，他们崇敬地望着禁军的身姿：那是他们的愿景，生前为了神皇死战，死后魂归黄金王座。 遥远的大地上，第一军团的旌旗带着铁和血的热意，似乎依旧未曾从最后的决战之中彻底冷却下来。 许久之后，他问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那如果我不在了，该怎么办，我的参谋长？” 参谋长哑然，低沉的雷声在头顶滚过。 “……我们该怎么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是军团长的背影，早已没入黑暗之中。 远在视线尽头，圣日落下，阵阵风暴摇撼着整座坠落的地上天国。 电闪雷鸣之间，军团长淡然的声音从风中飘来。 “你们怎么办？只有天知道——” 参谋长悚然惊醒，而后只觉得天旋地转，面前的一切终于回归了现实。 她并不是在那场看似热烈的胜利之后，也不是在人类之主决定离开的时候。 “呼——” 长吐出一口浊气，参谋长揉了把脸，艰难地平复思绪。 房门被敲响，战团长带着文件进来，看到她的样子之后皱起眉头。 “又做噩梦了？你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 “我没事，我只是……不，没什么，有什么事情吗？” “关于远征探索队，有了新的消息。” “新消息？联系上他们了？” “是，而且我们观测到了新的星炬……他点燃了自己的灵魂，星炬很明亮，坐标清晰。” 参谋长错愕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片刻之后又陷入沉默。 点燃了自己的灵魂——你啊，真的就那么爱人类吗？ “我们该怎么办？帝国现在有实力发动一次大远征，但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其他人未必会同意。” 是啊，很大的代价……其他人…… 原有的矛盾解决了，新的对手又会冒出来。 尽管人类之主永远站在人类这边，人类也始终拥护他，热爱他，敬仰他。 但是，战斗什么才算结束？ 大远征，又真的能够胜利吗？ “帝国需要一个皇帝，但帝国需要的是，是帝国自己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在外面的——” 战团长说着，摇了摇头：“他本该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他不是为了拯救人类，他可以有很多选择。 在黑暗时代，以他的能力，纵使光明神王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划江而治那都算是正常。 然而他没有，他选择了拯救人类，直到结束了长达千年的三界混战，最终达成文明共识。 在另一个世界，他也可以选择和整个世界和解，别去探究什么未来，自然会过得很舒心。 哪怕在遭遇加坦杰厄之后，他也可以选择回到神恩文明，选择躺在功劳簿上等待欢呼万岁。 然而他没有，他选择了点燃自己的灵魂，再次燃起虚空之中指路的星炬。 “他总是这样，妄图带领人类获得永远的胜利，哪怕那代价是他粉身碎骨。” 煌煌烈日，刺破黑暗的辉光。 叛徒恨他的咬牙切齿，忠诚的战士爱他到刻骨铭心。 “我们能联系上远征探索队吗？” “他们应该也发现了星炬，而且应该比我们早一点，通过星炬那边折返通讯，虽然有延迟但是应该没问题。” “那就让他们先过去，告诉咱们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我们依旧忠诚—— …… …… 突如其来的通讯，让灵境里面的联合体官方有点傻眼。 这感觉就像是联合国开大会，突然打进来一个骚扰电话一样。 “这是谁？” “女娲——出什么问题了？” 『有人强行接入了量子通讯系统，对方的权限识别码很怪，是还没有正式启用库存备用识别码。』 女娲检索了一番，表示对方依靠的不是技术力，而是走程序。 很怪，但是考虑到平行世界和未来的那批人，也不是不能接受。 “是可以交流的人？是谁？” 『暂时不清楚，他们的信号定位来源很遥远，在太阳系的边缘，是通过旅行者一号和我们对接联系。』 “旅行者……一号？那是什么时候的东西了？它现在在哪里？” 『距离我们230亿公里之外，已经飞出了日球层顶，脱离了太阳风的影响，朝向太阳系外飞去。』 正因为距离遥远，所以它的通讯延迟了差不多21个小时。 当然啦，人类并没有遗忘这些探测器，每天都会有通讯和它们对接。 来回传送信号的时候，需要地面控制探测器的姿态，让天线对准地面。 而地面用于和旅行者1号联系的，是NASA的深空通讯网。 目前的这个通讯接入，就来自于位于合众地区Goldstone的14米口径深空通讯天线。 他们在早先时候接收到一批难以解析的乱码，在申请超算和强人工智能的解析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 那些乱码，其实就是对接到量子通讯网络的识别码，以及附带的编译的语音。 『你们的通讯体系还挺怪异的，但终归是找到你们了，人类啊——』 『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来自神恩帝国，隶属于远征探索队，我的人类名字叫叶卡捷琳娜。』 “叶卡捷琳娜？” 『嗯哼，我猜会有人对我的名字感兴趣，不过我叫什么其实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正在押运护送一点特殊的东西，前往你们所在的地方。』 『让我看看啊……渣木头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屹立于大地之上的最强机体！以歼灭战为设想的最终兵器！』 “叶卡捷琳娜？他们来自神恩文明？他们能够对抗台风吗？” 『或许你们会觉得我们带了什么大家伙来，但是我们只有一百多个人，最终兵器也只有一件。』 这话一出，原本还带着期待，以为神恩人能够来拉兄弟们一把的联合体官方顿时面露死灰。 一百多个人，只有一个所谓的最终兵器。 就算是超凡者，一百个剑圣法神，带着他们的封印物，估计也难以解决这次的灾难吧？ 更别说这次还有乌素姆这样的最终威胁，人类目前商讨出来的方案，真的就只有新明帝国那一套了。 以贯穿火星地表为目标，跨越两个文明直击对方的本体——然后逼迫对方撤离——甚至都不敢奢求弄死祂。 『不过不用担心战斗力的问题就是了，只要我们成功启动这个家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离得还有点远，按照你们的行星公转自转来计算，我们大概还有9个地球日才能够抵达。』 『三分之一光速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所以要撑住啊——人类！』 “……？？？” 第1688章-大批发！ 小陈抹了把脸，脸上全都是血和灰尘。 “说好的援军呢？” “被打下来了——” “他妈的，这帮家伙平时吹得那么厉害，怎么还能被干下来？” “打泰坦巨兽打傻了！” 看着两架机甲好不容易抵达了这边，却被对方两发直接干了下来，救援特工都傻眼了。 你们TM是哪里来的薯条吗？ 救援特工上一分钟还在为强而有力的援军欢呼。 下一秒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坠落的方向赶过去，试图救援运输机的机组成员，以及机甲的驾驶员。 菜归菜，但救还是要救的，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另一边骂娘的也消停了，主要是累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对抗线已经一路退到了最后一级。 越过这条长街，就是避难所。 救援特工们汇聚到了这里，目前已经超过了百人。 可是即便是这十多个小队，全部武器都用上了，也只能是堪堪部署一道针对对方那些虫子的封锁线。 至于说更大的家伙…… 小陈放下手里的电磁步枪，抄起旁边的一杆火箭筒，甚至都不用瞄准，直接兜头就是一发。 那倒塌的大楼颤动了一下，而后缓缓有什么东西隆起来。 夜幕之中，火光和残存的灯光的映照下，那个巨大的怪物回过身子，冰冷的复眼注视着这些小不点人类。 一只虫子——而且是一只大概三十米高，八九层楼那么高，能够支起来像是大蟑螂扑脸一样的大虫子。 说实在的，任何稍微了解外神这种生物的，都难以理解对方为什么能够有这么多的‘眷族’存在。 祂饿了干嘛非得跑来吞噬文明，毁灭行星生态圈呢？ 祂自己都有这么多眷族，直接吃眷族不行吗？是因为口感不好吗？ 但大概就像是生物和寄生虫之间的关系一样，祂们之间能够共存，对于第三方而言却全都是敌人。 小陈看着对方原本前进的方向，而后毫不犹豫地拉开了一枚信号弹，挥舞着腾起烟尘和火光。 “来啊——大家伙——看清楚了！这边！” 『小陈你干什么？！』 “我要把它引到另一个方向去，机甲那边，机甲的能源核心还能启动吗？能的话开启自爆程序！” 『不行，机师已经撤出了——但是武器还能用，肩扛式导弹巢是激活状态，我看到盖子都是开的！』 “那就想想办法干他娘的一梭子！” 小陈卸下动力甲，只保留了基本的推进背包，踩上栏杆朝着大楼之间一跃而下。 最后的转移用翼装飞行器启动，承载着他在大楼之间如同游鱼一样穿梭。 大虫子！别以为30级的救援特工好考啊！ 老子当初在灵境里面撞了一百多次大楼，这才练出来的技术！ 飞行是很有趣的事情，如果没有身后轰隆隆地逼近的紧迫感，那该多好。 通讯里面全都是战友们在忙碌的呼叫声，有救援的，有作战的，也有正在赶往机甲坠落的地方的。 他们要去启动那个导弹发射巢，要是可以的话还要重新激活机甲的能源核心，拿来当成大炸弹。 虽然是量产的机甲，但那可是一个特殊的炼金能源核心，爆炸的威力绝对不逊色于一枚N2地雷。 有人或许会问了，那为什么不用精确制导，远程发射导弹打击这个怪物呢？ 答案是强磁辐射干扰…… 而且是和泰坦巨兽们携带的强磁辐射干扰不同的另一种干扰方式，非常类似太阳黑子风暴。 如今地球已经陷入了另类的全频段阻塞之中，大量的远程打击力量都受到了限制。 如果不求精确，那倒是可以狂轰滥炸，可问题是这些可都是城区啊，到处都是地下避难所。 一枚钻地炸弹未必能够把怪物干掉，但是绝对可以穿透可怜的避难所，将里面脆弱的人类炸死。 于是战争回到了一个可笑的冷兵器战争模式当中。 就像是有神明调皮地拨弄着名为命运的琴弦，喜欢聆听那挣扎之间的哀嚎和哭泣。 脆弱的人类和强大的怪物一起同框，原本能够在几十公里开外发射超视距武器的战斗机不得不贴脸狗斗。 观众看电影的时候，倒是喜欢看这个，因为同框可不用频繁切镜头，能够一眼看到正派和反派的互动。 那种代入感，当然是比远在千里之外按按钮各自说话要强得多，要来得要更有紧张感觉。 所以小陈就是这一刻的主角，怪兽就是这一刻的反派。 有那么一刻，小陈其实有点像是回到了当初当边防兵的时候，感受着吹拂在脸上的大风。 小陈曾经跟女朋友说过，他很想写当边防军人时候的故事，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写。 女朋友是写小说的，有着很文艺的细腻笔触。 她比小陈要有文采好多好多倍，能够轻而易举地写出那些悠远辽阔来。 她说——你要写边防军人，就不能只写边防军人。 你要写冷风吹过哨兵的脸庞。 写骏马驰骋在赛尔布拉克草原。 写苍白月光下的战士手握着钢枪。 写贺兰山的风，越过昆仑吹到边关。 写落霞与战车相映，写晓看天色暮看云。 写祁连山的月色和喀喇昆仑山的雪，写破晓的阳光照在西部大地上。 写雪城高原的夜静悄悄，写直升机起航的轰鸣，写辽阔的草原上有悠扬的马头琴。 他问，那你知道为什么马头琴的声音那么悠扬吗？ 女朋友说不知道，而且总觉得悠扬里面带着凄凉。 小陈嘴笨，但是现在，他倒是可以把之前教官说的话用在这里了。 “因为那风啊，再也不会回去了……” 信号棒燃烧殆尽，小陈翻滚着落在一处燃烧着火光的钢铁废墟之中。 数名救援特工从各处抬起头，但是旋即又继续低头忙碌。 “你该多绕两圈的！” “高度不够了。” “还有15秒——” “有爆弹吗？给我两个！” “拿去——”对方摘下腰间的弹链：“最后两个了，你跑慢点！” “15秒，来得及。” “10秒——” “那就更来得及了！” 小陈抓起爆弹，朝向那巨大的虫子袭来的方向狂奔过去。 那只比大楼还高的虫子，冲垮周遭的废墟楼宇，轰隆隆就像是一座山倾塌下来。 “喂——” 身后传来队友的喊声：“你和你女朋友求婚没有？！” “打赢了——就回去求婚——” 小陈头也不回，拉开爆弹，一个滑铲没入怪兽的身下。 一团夺目的烈焰，就这么从怪兽的身下轰然升起，如同喷涌而出的火山…… …… ……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小陈没有感受到痛苦，只感受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温暖。 就像是冬天晒太阳的时候，那种温暖的、让人安心的，揣着手感受世界美好的感觉。 一道虚影屹立在他的面前，抬头看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少女的背影，纤弱得像是下一秒就会裂开一样，带着难以言喻的脆弱感。 可她却始终就这么站着，烈焰在她的身前臣服，尘浪在她的身旁避让，甚至就连光芒也要为她而折腰。 她回头看了一眼小陈，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会来喝一杯喜酒的，一定要幸福啊……” 下一个瞬间，一切都破碎开来，轰然呼啸的气浪裹挟着高温，将他整个人横扫推出。 但是不等焚天烈焰侵蚀一切，数道高大巍峨的身影，就落在了四周，强行镇压了爆炸的能量波动。 这些巨人两米甚至是接近三米高，穿着古拙风格的重甲，蓝色和金色的线条交织，战痕斑驳。 其中一个带头的巨人回头看了眼小陈，朝他伸出手：『小子，干得不错！』 『冕下刚才说什么来着？』 『要喝这个家伙的喜酒——他可不能死在这里！』 『哈！』两个巨人大笑着，迎上去那只七八楼那么高的大虫子。 仅仅只是两个人，甚至都没有动用任何外力，就这么一左一右直接撞上了对方的前肢。 轰然的碰撞声之中，尘浪炸开，两个巨人往后退了几米，犁地一样推出沟壑，硬生生和对方角力起来。 『你是不是不行了？』 『放你的猪猡屁——我们现在可是英灵，死不了的那种，怎么可能不行？』 『那就把这个家伙打回去！看起来像是巢虫种？这种玩意儿也能混进聚居区？』 『乌素姆不敢直面冕下，那种废物东西，只敢把武器朝向弱者——』 另外两个巨人抄起手边的建筑物残骸，几个纵身直接跳上怪兽的后背上。 怪兽看起来就像是被几只工蚁不断撕咬的大虫子，恐慌地挣扎着，却没办法挣脱钳制。 建筑残骸砸在它的身上，原本连破甲弹都只能打出来轻微伤的甲壳，被澎湃的劲力当场砸到龟裂。 很显然，哪怕是一块石头，只要动能足够，也能如同陨星一样给坚不可摧的大地也弄个陨石坑出来。 几个巨人把虫子一样的大怪兽按在原地一阵蹂躏，虫子似乎是忍不住了，发出尖锐的嘶鸣，猛然张开鞘翅。 这个时候，不远处倒地的机甲肩膀上亮起激光照射引导。 导弹巢里面的导弹倾泻而出，绕过数十道靓丽的弧线，狠狠地背后掏了它一下。 虫子发出悲鸣，往前踉跄着到底，吱嘎着趴在了大地上，激起的尘浪让周边的小轿车都被‘掀’了起来。 小陈这才回过神：“这才10秒？” “拜托！有友军的话，谁愿意直接炸了机甲同归于尽啊——瞄准一下有问题吗？” 『哈哈哈哈哈——漂亮的配合！』 爽朗的笑声从那几个巨人方向传来，他们合力直接把大虫子的脑袋给拧了下来。 巨大的虫子头颅，带着如同水牛一样的犄角，好似大卡车的车头那样被扔到了长街废墟上。 『人类，干得不错。』 一个比其他的巨人高一头，看起来要冷酷许多的巨人走过来，摘下自己的头盔。 “你们是……” 『我们？我们是你们的援军。』 “援军——太好了！你们有多少人？” 『这里只有五个，我们是一个作战小队。』 “五个？！” 『别觉得少，我们拢共也没多少人，冕下的禁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军团长的第一军团，经历过数次迭代，最后才定格是十万人的规模。 这十万人，指的是负责作战的专门的战职者，其他的后勤辅兵配合之类的，规模就要去到上百万了。 而禁军这个序列，其实并不存在于现役作战部队之中。 他们更多是类似一种荣耀称呼：就如同人类的特等功臣或者差不多的级别。 第一批禁军，是人类内部统一战争时代的第一批类似阿斯塔特的强化战士。 因为当时人类种拥有的炼金技术不成熟，导致他们的进化路线远比常规的战士进阶路线来得艰难。 但是正因为如此，他们拥有远超正常战士，甚至是超越了后期阿斯塔特的强大意志，作战经验无比丰富。 五个阿斯塔特能够围杀一个圣阶的超凡战职者，他们的体魄和战术素养无可挑剔。 可是五个阿斯塔特要是面对一名有资格被称为禁军的英灵，那极有可能是战损结局，同归于尽都算是优秀。 就这还是没考虑英灵具现化自带的各种增益。 倘若是加上这样的增益，禁军就更是强大得令人窒息。 只是他们毕竟已经死亡，只是因为不愿意回归虚空，所以才将魂灵依附于军团长的存在概念。 所谓的魂归黄金王座，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算是军团长的召唤物来着，平时就在意识海最深处沉眠。 放在巫妖身上，倒是和奴役无异了。 艾丽娅向来不愿意召唤这些老伙计，但是如今情况紧急，她倒也破例了一次。 召唤他们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死亡毕竟是法则的一环。 想要绕开这一环，需要军团长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 只有在燃烧灵魂的特殊状态，军团长才能够把这些英灵们重新具现出来。 这就导致即便到了三界战争最末期，禁军英灵的人数也没有超过一千，而且极少被召唤出来作战。 不是军团长看不起光明神王，而是天界早已经腐朽，满是虫豸。 忠于光明神王的最后一批近卫，完全挡不住第一军团的兵锋，自然也就不至于把英灵都叫出来。 但如果不是为了进攻和破坏，而是为了救援，那就换成艾丽娅力有不逮了。 五人一组的禁军，如今出现在了全球各个地方，配合当地的全境救援特工进行战斗。 『我嗅到了老对手的气息，巢虫种，齐杰拉花，还有什么？』 『什么都好，冕下的意志至高无上——先救人。』 高大的禁军首领戴上头盔，他的装甲印记也和其他的巨人不同，蓝色和金色之外还有红色的痕迹。 那鲜艳的红色像是一道披帛，从肩膀上斜过来，像是要随风舞动一样。 『先救人，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好吧，你说得对——我怀念我的动力长矛了。』 『舰队配套的后勤只考虑到了阿斯塔特那些年轻的小家伙，就没考虑过我们这些老古董的习惯吗？』 『链锯剑不好用还是爆弹枪不趁手？』 『我需要闪电和雷霆！新的武器很好用，但是我更喜欢我的图腾柱！』 『啊……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我觉得你们这些兽人难对付……』 『见鬼，我从黑石之战之后就跟着冕下了——你和兽人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禁军们似乎是因为英灵具现化的缘故，身量都有些高大得不可思议。 三米多高的禁军首领擎出一柄沉重的战刃，在那个大虫子的大角上打磨了一下刀锋，火星四射。 『人类，后场的救援交给你们，我们需要前往那边——』 全境特工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正是那还在爆燃，火光冲天的主战场。 说实在的，那个地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不知道填进去了多少军队。 光是他们看到的，就有超过三个中队的武装直升机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冲了进去，再也没有出来。 『头儿，说好的救人呢？』 『杀光敌人，队友自然就得救了，有问题吗？』 红金色装甲的巨人瞥了一眼队友：『冕下维持我们的行动，消耗很大，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艾丽娅的灵魂能量很强，强到了对抗乌素姆也不落下风的地步，几乎完全过滤了乌素姆的精神污染。 要不然地上的这些虫子，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秩序侧文明能够对抗的。 有一个算一个都如同粪坑里爬出来的扑脸蟑螂，附带不知道多少精神攻击属性。 物理伤害可以治愈，心灵的创伤那得掉多少小珍珠啊…… 外神的眷属有精神污染属性，其实禁军们也有差不多的精神辐射，不过是秩序的正面的。 相传禁军们除了他们的强大战力和不屈的意志之外，仿佛每个禁军都受到军团长本人的祝福。 相传法术或爆弹常常会在最后一刻擦边而过，刀锋只能击中他们的残影。 甚至敌人的魔力也会在禁军人面前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殆尽。 一些禁军还发现，冕下的灵能辉光会在他们周围闪耀，形成耀眼的光环。 这光芒会使敌人失明，迫使他们在痛苦和恐惧中退缩，甚至还能形成如同军团增益的法术。 这让神恩文明流传着不少关于他们的传说，禁军是人类最巅峰的战争单位几乎成为了共识。 而其中最为著名的一句话，是当初守城三个月最后力战而死的塔洛团长的怒吼。 如果我有一百名禁军，我就能惩罚你的自大！ 但是既然没有，那就让我们成为新的禁军吧——荣耀归于军团长！胜利属于人类种！ 『头儿，下命令吧！』 金红装甲的巨人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天穹的方向。 就在全境救援特工们以为这位大只佬要祈祷或者干什么的时候，一道辉光出现在了高空中。 “那是……战舰？！” “恢复了！之前那个奇怪的干扰，突然消失了——通讯和全域指挥系统都恢复了！” “远程攻击单位上线！空中支援系统重新对接成功！我们的舰队开始突入大气层了！” 金红装甲的禁军首领眸光一闪，天穹之上那道看不见的身影，终于重新夺回了和乌素姆能量对抗之中的主动权。 他回头大踏步走向目的地，声音低沉如同雷霆。 『命令就是——』 『拔刀——————————————』 第1689章-好消息不是乌素姆，坏消息找到加坦杰厄了！ “呼……完成了……赶上了——” “所以说很奇怪啊，这个祭坛……” 南太平洋上空，一个临时搭建的大型‘祭坛’建筑，正在进行测试。 但是与其说是测试，不如说是直接加入到了能量对抗之中去了。 制造者：炼金之星 制造品质：临时赶工粗制滥造 测试效果：非常有效！ “乌素姆的能量场压制，应该不是祂的什么特殊技能，而是来自于某种——天体效应？” “所以这家伙到底有多重？” “呵呵，祂在火星上打个滚都能引起火山喷发，你觉得这东西有多重？” “幸好我们地球没有这种家伙。” 对话的小伙伴之中，有人这么说着，满脸庆幸。 “要是地球也有这种级别的行星生物，那人类早就被次生天灾干掉了。” “那还真不一定——”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这么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微妙。 “嗯？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计算一下数据吧。” 见鬼的谜语人小伙伴错开话题，表示这片大地上有太多的秘密，何必纠结太多。 “相比起那些小事儿，不把这个能量对抗稍微消弭一点，我们根本没办法对抗台风。” 台风，要命的东西，即将到达的天灾。 炼金之星当然不会说用核弹干台风，这种方案简单粗暴但是没啥用。 他们想要的是反其道而行之，解决不了那就削弱，然后再引走。 乌素姆的存在会导致热差引起台风，使得热带气旋在太平洋平面上形成。 而气旋的生成是由于地球自转造成的，总不能让地球停转。 那么就再具体一点，搞台风周围的小环境！ 按照受力分析，只要降低四周的压强，台风就会减弱或消失。 这有点类似于当年合众地区的狂飙计划，根据角动量守恒定律，用飞机在台风的不同部位撒播碘化银、干冰、尿素、水滴等催化剂，结果使台风眼区扩大了6-7倍，眼区周围风速也随之减弱。 但是之前的狂飙计划，数据很模糊。 虽然观测到的数据，是最大风速由50米秒降到35米秒，减少了30%。 但问题在于科学家没法证明这个计划所谓成功干扰飓风强度，是不是正好碰到飓风自身演变。 最后，不得不承认其无论是云物理学还是统计学上都是不可靠的。 后来狂飙计划被正式叫停，不过它留下很多宝贵的观测资料设备供后来的研究者反复引用。 炼金之星拥有了更强大的能量控制手段，他们利用地磁环境制造强能量场，用来遏制台风。 越是实验，炼金之星就越是觉得以前的人类神神鬼鬼是有点深层次原因在的。 “如果这种祭坛，在古代也是有的，那么强能量场环境内风调雨顺，是真有可能啊？” “嗯……所以与其说是祭天，不如说是他们在试图构筑一个环境能量场论。” “但是这些技术源自于超古代文明，或者说神话时代的古文明，到了封建时代，他们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就像是膜拜科技黑箱的原始人？” “空投给原始部落食物，原始部落也会对着飞机朝拜，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古代那些祭坛或者说祭天的行为，祈求风调雨顺，能够有效和星球意识本身进行沟通吗？ 大概是不能够的吧…… “听说援军还有几天就能到了？” “应该是神恩文明那边的援军——而且之前有提到他们已经加速到了三分之一光速了。” “卧槽！这个速度直接撞都能把乌素姆给撞死啊！” “那也得有东西撞才行，你以为什么都是致密水滴啊……” “让他们带一块石头？” “或许会带上吧，人家都能加速到三分之一光速了，肯定也不蠢。”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敲打着手头的设备键盘，嘀嘀咕咕聊着天，科考浮空舰在水面上悬停。 不远处是护航的舰队和战机编队，反重力引擎的实装，让他们能够提供长时间的悬停护航余裕。 说实在话，在这边活动还挺为危险的，而且危险不是来自对手或者什么怪物。 而是来自那七个巨大的台风…… 台风正在肆虐，整个南太平洋地区危险重重。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台风眼，只有短暂的几天时间平和。 早些时候，炼金之星得到了熊萝莉提供的那份资料，逆向解析位置的之后顺手解析了一波对方的作用。 然后发现那个应该是能量场发生器的机制，和人类早些时候沿用的一部分能量压制控制机制有异曲同工之妙，并且有重新制作出来的可能。 相比起来，十二金人也好九鼎也罢，都显得有点太‘玄学’了。 你要说支棱着这些天线——那我就懂了嘛！ 实在不行，我还能掰一下天线，让它朝着我手机的方向呢， 在艾丽娅和乌素姆的能量对抗进入白热化之后，地磁环境开始失衡。 甚至于乌素姆一度突破封锁，全球开战的时候，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反而得到了灵感。 那就是利用地球本身的地磁特性，重新梳理狂暴的能量场，不但能够遏制台风，还能够制造一个不利于乌素姆发挥的客场。 这种解决办法，大概就类似海水和淡水的差别，对于咸水鱼和淡水鱼之间有着显著作用。 外神一般不会被行星本身影响，因为大部分时候这些行星都是死板的，星球意识薄弱到几乎没有，就像是打家劫舍的，谁在乎房子什么意见啊？ 可偏偏地球的盖亚意识足够活跃——坏了！房子是全屋智能！还有个小艾同学！ 虽然全屋智能对乌素姆造成的对抗作用不大，但是足够给祂一点小小的不适。 有这一点不适，艾丽娅就能重新在对抗之中夺回上风，尝试关闭掉对方到处乱开窗子的坏习惯。 说实在的，这一段剧情要是拿到好X坞，足够三个小时的长篇拯救地球科幻大片用了。 可是炼金之星干得悄无声息，一点史诗感都没有。 快手快脚打造好了设备，XIG空中基地派出一支分舰队就给送来了。 相比起他们，联合议会官方也更关注常备军和全境救援特工们的战斗。 一线对抗永远更动人心弦，相比起来后面搞建设的就显得默默无闻。 “没有人关心中单——没有——” “好了别骂了，程序调试得怎么样了？” “回报空中基地，代号‘祭坛’运转良好，另外武神的这个小东西还挺有用的。” 戳了戳那枚悬浮在半空中，散发出五色光华的印玺，炼金之星的小天才很眼馋。 他们表示要是再多几个就好了，这种概念能量源，好用！ 这并非是传国玉玺，但是是卡其色狂放模仿传国玉玺打造出来的‘权柄’具现化。 它负责和盖亚意识沟通，类似某种星球意识都认可的凭证。 要是古代的那枚传国玉玺也是这种风格的玩意儿，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还真不是一句空话。 虽然目前来说，拿到传国玉玺的也没有多少真的秉承到了那份气运就是了…… “说起来，代号‘祭坛’的坐标地址，就在这下面吧？” 有小伙伴百忙之中瞥了眼海面，深邃幽蓝的海水看不见海底，不知道下面有什么。 “嗯，在下面，下面应该就是西兰大陆。” “西兰大陆？” “你不知道？那块差不多490万平方公里的大陆，跟乌素姆差不多大。” “嘶——细说！我还真没印象！” “你小子多少有点偏科了……” 但是偏科很正常，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专精不同的领域，属于是特化人才。 西兰大陆，其实是近段时间才发现或者说确认的一块超级大陆。 有人说不对啊，海床就海床呗，怎么就它特殊点？ “三亿年前，地球不像是现在这样分成很多大陆，那个时候就一块超级大路。” “这个我知道！我小学学过！板块漂移学说！喜马拉雅山就是被两块大陆挤压出来的！” “嗯，是这样，但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原来的超级大陆由于受到各种不可抗因素的影响，不断地分裂和漂移。” 随手在白板上画了两块大的，小伙伴表示这就是最开始裂成两半的样子，一南一北。 “实际上，很早以前人们就发现了西兰大陆了，只是那会儿大家都觉得它太小了——” “实际上呢？你这话肯定有转折。” “实际上它大概96%的实际面积，都在水下，露在水面上的只有一些小岛。” 很显然，按照早期地质学对于大陆的分类，西兰大陆不够资格。 毕竟大陆大陆，你得在干岸上，而且面积要够大。 其他的什么海拔要高、岩石种类要复杂、要具有较厚的地壳厚度以及广阔绵延的领域，都是共识，这么一看，如此少面积的海中岛屿，就自然无法被归为大陆。 但问题在于，这些岛屿下方如果是一个完整而连续的陆地体系呢？ “之前他们往下钻探的时候，打穿到了海床下大约1250米，发现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在在挖掘出来的岩石中，发现了很多具有生物信息的岩石，以及一些陆生植物的花粉。 这就再一次证实了西兰洲曾经是大陆的猜想，也为西兰大陆的确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其中甚至包括了极度类似齐杰拉花的陆生植物，似乎是一种衍生物种，也可能是巧合。” “我靠——有阴谋的味道了！” “所以有人怀疑，这玩意儿沉到水里，和曾经的外神有关。” 人类文明太短暂，外神太强大。 乌素姆这种毁灭过火星生态圈的家伙，很难说曾经没来地区串过门。 万一是那个时候给大陆按到水里去了呢？ “它怎么淹到水里去了？真被外神按下去的？” “这就不清楚了，有可能是因为南北大陆分裂的时候造成的。” 一南一北两块大陆，是现在各个大洲的原始形态。 在超级大陆分离后，向北方漂移的那一块被称为劳亚古陆。 向南漂移的这一块，则是被称为冈瓦纳古陆。 向南的冈瓦纳古陆，经分离到南半球地区。 在时间的不断变换下又相继分离出了南极洲大陆、南美洲大陆等。 这些大陆由于未被淹没，所以很快就被发现并命名，成了地球大陆中的一份子。 而在这期间，他们没有发现的是，西兰大陆也悄悄地由冈瓦纳古陆分离了出去。 在分离后的这一段时间里，西兰大陆前后接受到了来自不同时期气候交替的影响。 并最终导致了大部分被完全性淹没情况的发生——也就是地理和历史中所学习的冰期和间冰期。 冰期时段，全球气温变冷，海洋中的水也开始呈现出冰盖形式。 …… …… “那个时候，海水原本体积逐渐减少，海平面出现下降趋势。” 卡其色狂放看着面前的大屏幕：“所以那时冰期时段中的西兰大陆，应该属于大部分露出海平的状态……那个时候应该看得到这个祭坛的原始样子，三千万年的时间断代有问题，跨度应该更久。” “三亿年？” “如果是三亿年的话，那就该不是乌素姆……女娲！” 『正在进行模拟西兰州沉没的过程——』 大屏幕上，视角从那个巨大的祭坛升起，望向整片大陆。 这个视角下，原本有一整个岛屿那么大的邪异祭坛，都像是大地上的小花朵一样可爱。 到了间冰期时，原本水循环中很多被冰冻的冰川开始大量融化，融水满溢之后就开始流入大洋。 这时大洋的海平面出现高升，很多大陆及海中的岛屿也就自然的被淹没在了水下。 西兰大陆也被淹没了许多，看起来就像是一连串的岛屿群。 其实这是原本的山脉——但是只剩下山巅露在海平面上了。 但是有间冰期就有冰期，即便间冰期西兰大陆的很多陆地面积被淹没了，那也只是短暂的。 因为一到冰期，冰盖的又一次出现，还是会使海平面下降。 “所以这种普通的冷暖交替现象，并不是造成西兰大陆大面积被淹没的根本性原因？” 『是的，显生宙时期大冰期才最主要原因。』 “显生宙时期大冰期……晚古生代大冰期？” 据相关史料记载，晚古生代大冰期是显生宙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恶劣气候。 且主要以南部冈瓦纳古陆为主要冰期发展范围，覆盖了大半个如今的南太平洋地区。 这个冰期的发生，不仅导致很多大陆及岛屿被完全性淹没，更是导致了很多动植物及物种的灭绝，而西兰洲就是其中典型的被几乎全部淹没的陆表海。 『模拟失败……无法解释西兰大陆的岩石厚度削减原因。』 女娲投影出来：『目前的可以确认的是，和乌素姆无关，减少了一个隐患。』 如果乌素姆真的留了什么后手在地球上，那就乐子大了。 好在这一切貌似和乌素姆无关，无论是那个祭坛还是之前炼金之星不小心找到的一些东西。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整个西兰大陆干掉了足足20公里厚的岩层？” 卡其色狂放疑惑回头：“那可是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大陆啊，外神吃土吗？” “可能不是外神，或许是古陆地分离的时候遇到了问题，板块拉扯之类的。” 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默然地看着另外一边的一张模拟图、 西兰大陆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和乌素姆的对抗之中，人类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乌素姆是个坏家伙，但是祂也是个前所未有的大家伙。 祂对全球范围的袭击，尤其是强行打破的空间平衡，导致整个地球都出现了延绵的地震反应。 强烈的地磁反应甚至波及到了另外一边的蓝星，导致蓝星也出现了镜像同步的地震。 可是在这个过程之中，炼金之星位于蓝星那边的小伙伴，监测到了一个不妙的迹象。 蓝星内部，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炼金之星立刻调集人手进行分析，目前的初步结论，可能是曾经的西兰大陆。 之所以这玩意儿沉入海底不被发现，最直接的一个原因就是它太‘薄’了。 其他同样从冈瓦纳古陆分离出去的南极洲大陆、南美洲大陆等大陆，岩层普遍40公里厚。 西兰大陆的地层厚度只有20公里左右，这对于一个原本物种丰富的大陆来说很不合理。 冈瓦纳古陆，原本就是一个物种十分丰富的大陆。 里面不仅包括了最早的陆地四肢动物，还存在着地球史上最大的动物泰坦巨龙， 科研人员确信，那玩意儿就是最早期的泰坦巨兽之一，是恐龙物种的特化生物。 只是现在，这些都早已经消失不见，成了不曾被记录的历史。 更重要的是伴随着研究的进一步深入，蓝星的炼金之星小伙伴们发来了很不妙的预警。 他们发现蓝星‘里面’可能有着某种很大很大的东西。 大到那玩意儿甚至本身就是蓝星和地球的一部分，甚至有可能月球就是它的残骸之一。 地球的演化史上。存在着一系列谜团。 首先是地球的卫星——月球从何而来？ 流行的观点认为它是冥古宙时期，一个火星般大小的原始行星“忒伊亚”和原始地球相撞的产物。 撞击发生后，地球轨道上出现了一个碎片环，月球是环中碎片逐渐凝聚而成的。 但并不是所有的碎片都变成了月球。 有一些碎片被抛入更远的太空，可能至今还在流浪。 有一些应该还留在地球上，传统的看法是，这些留在地球上的碎片应该和地球融为了一体。 但一个奇怪的发现却让人们有了新的看法，那玩意儿极可能没有融合，还在地球内部。 它被分成了两块，甚至在地核与地幔的交界处，向着地幔的方向长出了两个凸起物。 这两个突起物一个位于非洲下方，另一个位于太平洋下方，每一个都有一个洲那么大。 这次的特殊全球地震波镜像共振，在穿越这两个突起物的时候速度会变慢。 而这是它们得以被发现的原因——炼金之星目前讨论的西兰大陆，就是其中一个凸起。 这两个突起物不但横向面积大，纵向高度也大约有1000千米。 它们的体积大约是整个地幔的8%，以及整个地球的6%左右。 ![](033.webp) 研究人员觉得，它很可能就是当年与地球相撞的原始行星残骸。 只是没想到原始行星的熔融过程都没有把它给完全消化掉，居然还在地球内部。 倘若只是这样的话，那也就只是地理天文大奇观罢了。 但是炼金之星的小伙伴给出了不一样的看法，他们认为这东西极有可能不是行星残骸。 而是类似乌素姆，甚至比祂还要强横不知道多少倍的外神的物质维度躯体。 原因很简单，这东西呈现出了极其微弱的生物活性，而且镜像平行世界两边都有。 炼金之星正在抽调人手，TPC也在秘密聚拢科学家，重新组织研究探索。 “乌素姆还没解决呢，居然发现了这么个东西……看起来就像是蓝星地球的肿瘤一样。” 卡其色狂放只觉得头痛：“我们到底生存在一个什么样的炸弹上啊？” “人类从出现到发现至今，拢共也不过是这个宇宙的一分钟，不要太自信了。” 离光小道姑说出了卡其色狂放其实不太愿意直面的那个答案—— “这个，大概就是加坦杰厄了，对吧？” “……” “之前一直都不知道祂在哪里，原本以为是在非物质维度，谁能想到就在我们脚下呢。” “饭要一口口吃，所以你那个祭坛的图纸——我是说，宋同学，到底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炼金之星本身就是星球意识托生的，了解一下星球本身的问题，很奇怪吗？” 离光小道姑避而不答：“先处理乌素姆的事情吧，官方机构失能，恢复过来了吗？” “还没有，只是稍微稳住了战局，但是宇宙舰队已经进入大气层了，正在进行跨大区巡航，有了它们的空中支援，情况会好起来的……大概。” 两人于是都不说话了，只是看着那张巨大的模拟图。 从整个地球的外部来看模拟图，这两块特殊的位于地球内部的残骸，就像是一双手虔诚地把地球的核心捧在掌心。 “加坦杰厄……么……” 第1689.4章-饮茶先啦 好消息：没有找到乌素姆留下来的后手。 坏消息：可能找到加坦杰厄的本体了…… 物质维度的本体，并非是这些超模的外神生物的完全姿态。 就如同艾丽娅真正的最强姿态，绝非是以人类之躯直面神明的时候，而是她完全解放灵魂的那一刹那。 但是很显然，这种以‘千公里’为单位的生物的残骸，还是狠狠地给人类上了一课。 星空很大，你们很渺小。 这就是外神——小子——别以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啦！ 一个行星或许可以诞生一个聚合体，最后演变成为外神。 但是很显然，这种级别的生物一旦动起来，就不再是一个行星能够喂饱的。 哪怕是恒星系，也不过是一片稍显逼仄的荒漠，难以承载这种级别的生物。 单纯的行星天体，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把可观测宇宙中的恒星比作地球上的一粒沙子，那么地球上所有的沙子加起来也没有恒星多。 更何况地球只是一颗行星，甚至连恒星都不是，地球在宇宙尺度上来说，比沙子更加微不足道。 所以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原生文明那么珍贵，能够制造宇宙的真神一族都投来关爱的目光。 也可以理解在这个压根不缺少‘能量’的宇宙里，外神们放着更容易获取的恒星热能、辐射能不去觊觎，偏偏盯着这些文明的概念大流口水——是因为太阳能不好吃吗——当然是因为‘文明’更好吃！ 不过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大家觉得也就那样吧。 他妈的都快被乌素姆给弄死了，这个时候多个加坦杰厄有什么可怕的？ 要是加坦杰厄出来把乌素姆弄死，然后继续回去睡觉，那咱们给你鼓掌助威也不是不行。 就像是侏罗纪公园电影里面，被沧龙一口吞掉的霸王龙一样——反正沧龙咬不到岸上的人。 就真的，这个议案已经有人提出来了。 他们觉得既然阿布霍斯和乌素姆的存在，证明了这些家伙是有‘信徒’的。 而那些被污染的信徒可以通过类似血肉献祭的方式，对外神进行召唤。 那么有没有可能，咱们也可以通过一样的方式召唤一下加坦杰厄？ 不用人类，可以用养殖的畜牧牲畜嘛，外神会觉得人类比牛排更好吃吗？大概不会？ 但是很快这个傻逼的方案就被驳回了。 外神是你亲妈啊？想召唤就召唤，想让人家走就走？ 大家于是把注意力专注到折腾乌素姆上面去，尤其是陆续关闭空间门之后的余波。 “A3地区完全清理完毕，正在打扫战场——” “宇宙战舰集群进入A1地区，正在执行对地攻击任务——议会那边要求暂缓攻击。” “为什么？” “A1地区有一个别墅群，是富人区的所在地。” “人员撤出了吗？” “全都撤出来了。” “炸——没空耽搁，这些破虫子有后手，给它们时间的话会造成当初横穿北欧三国的惨剧再度上演。” 联合体防卫军空天海军的超旗舰指挥官，丁奉中将，对此的评价是炸他妈的。 地面部队都喊救命了，还为了什么富人区停手？ 你说要是重要工业区或者危险品仓储区，那我或许还会留手。 超旗舰的火力，瞬间覆盖了一整个城区范围，轰隆隆的爆炸声如同山崩地裂。 火海蔓延之后，一批对地攻击机被释放出来洗地。 这些无人攻击机会在盘旋一段时间，确认清扫目标之后，再就地降落进行维护。 超旗舰则是继续前往新的大区，重新刷新当地的对敌攻击地图，并且绘制新的攻击扇形。 冷酷，无情——但是绝对高效！ …… …… 小陈看着头顶上移动的那块‘大陆’掠过，惊叹不已。 “那就是……超旗舰……” “嗯——这就是超旗舰，人类的最强武力载具，构装战争兵器……” “前辈，他们没事吧？” 超旗舰很震撼，超旗舰降下神罚，掀起火海更震撼。 但是那些在火海之中起舞，如同在无人之境厮杀的禁军大只佬，就更可怕了！ 五个禁军英灵到底有多强？ 人类需要动用载具，甚至是上坦克才能够对抗的装甲虫子，对方一个照面就能将其掀翻。 手边的任何建筑物残骸，都是他们的武器。 巨大的路灯杆或者是树桩，都有着可怕的输出力。 看他们战斗，简直就像是在看科幻电影一样…… 一个禁军徒手撑住巨大的虫子的扑咬，将对方顶起来，亮出相对脆弱的侧身。 身侧两个战友转过身，一左一右擎出战刃，直接顺着甲壳就切了进去，热刀切黄油一样将其肢解。 那种流畅的美感，让人感觉‘我上我也行’一样——你们的刀哪里买的？ 但是转眼看到另外一边的人类的战斗，就又显得很是有点辣眼睛的样子。 面对这些刀枪不入，如同移动坦克的家伙，轻重武器都是挠痒痒。 是，火箭弹可以把坦克都给开罐头了，可问题是坦克也没这个抽风一样的机动性啊…… 眼见着一只巨大的弹跳来弹跳去的虫子，居然越过了战区，直接冲进了城区范围里。 小陈和周遭的全境特工顾不得伤势，齐齐骂了一句娘，然后抄起家伙准备干它！ 另一边的禁军首领也直起身子，随手把手头的一个怪物撕成两段，抄起一柄投矛望了过来。 但是下一个瞬间，一道空间门开启。 一架看起来风格很古怪的机甲从里面冲出来，一拳就给虫子打了回去。 这玩意儿有多古怪呢？看起来就像是京剧里面的那些唱戏的角色一样！ 可偏偏它是机甲啊…… 四五层楼那么高的机甲，古甲胄特征实在是不要太明显了，身后甚至插着四面旗子。 在机甲身后，则是一个标准的攻击阵型的地面部队，其中包括一款双履带的特殊攻坚战车，火力强劲。 『这些都是友军单位，来自特殊的援军部队，你们可以称呼他们为日冕部队。』 金色甲胄的机甲钳制住那只虫子，将其直接按在了炮口面前。 战车调转炮口，口径绝对超过了125mm的电磁炮口将这玩意儿直接洞穿。 “这里就是地球？” 那个金色机甲这么问道，然后几乎是下意识把目光锁在了禁军英灵身上。 “……女娲，你确定这是援军？听着像是外星人。” 『特工，请相信我，但是可以透露的信息里面，他们确实算是外星人。』 “好吧好吧——怎么都好——什么都有了，也不缺几个外星朋友了。” 全境特工的地区指挥官表示就这样吧，只要是能帮着保护民众的安全，什么都行。 可比较奇葩的是，这些开着古风机甲、炫酷战车的家伙，探出头来却是明显的人类模样。 那辆巨大的红色战车停到面前，小陈才发现这玩意儿是四履带的，看起来是两列，但是中间是分开的。 这设计还挺炫酷……为了机动性？ 内里一个坦克兵模样的家伙探头出来：“兄弟！你们没事吧？需要救援吗？” “啊——还好，我们就是负责救援的。” “这样啊，这是药物，拿着——急救凝胶——” 对方从车里倒腾出一堆东西，最后拿出来了一个茶壶。 “来杯红茶吗？” “……” 虽然你这金发碧眼看起来像是欧罗巴人，但是你这一口普通话未免也太熟练了。 可是你这红茶——不是哥们儿，要素复杂了一点，你到底哪里来的啊？ 最后小陈还是得到了一壶红茶，对方甚至还送给了他一些茶包。 而在短暂的几句交流之中，小陈也弄明白了这车叫什么。 祝融攻坚战车…… 那一门看起来就很牛逼的重炮，实际上是等离子武器，而不是他认为的电磁炮。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玩意儿上面有个专门的泡茶机。 对方之所以送茶包，也是因为他们喝这个能够有效提神，觉得这些战友们看着挺累的，但是现在还不能休息。 “为了大明——冲啊——” 对方喊着什么‘大明’啊、‘陛下’之类的话，轰隆隆就杀进战圈里面了。 那个金色的机甲带来了至少十辆这样的战车，后面还有好几个看起来就很可怕的重型武器运载车。 有多可怕呢？小陈以前见到这个尺寸的运载车，那得是阅兵式的时候——扛原木的那种。 不是，你们这玩意儿又是哪里来的？ 咱们这个城市的防卫军真的有这种规格的战略武器部署吗？ 对方也停下来关心了一下伤员的情况，似乎他们都携带着大量的冗余医疗物资，就是为了救人的。 而且这个车组的成员不送红茶包——他们送普洱茶饼！ “红茶？娘们儿兮兮的东西，还是这个够劲！忍一忍，兄弟，先打完这场，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 有没有可能自己没打算睡觉？ 小陈觉得还是别躺着了，站起来吧，后面又是什么什么大佬？ 队列的后面，并没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反而是一群看起来很正常的步兵。 如果不看他们的穿着打扮的话——这个紫金冠是认真的吗？ “兄弟——没事吧？” “没事儿，另外我有茶叶了。” “嗯？茶叶？”对方的一个战士停下来。 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几声。 “别在意他们，车组成员都是重度茶瘾——我们是防空步兵，隶属神机营，我们需要重建防空体系和通讯体系！” 说着对方有点疑惑：“可是我们没办法联系上中枢……兄弟，这里是哪个州府？我们似乎到了目标外的地方！” “……这里是地球。” “地球？” 花了大概几分钟，中间还有女娲的插入，对方终于理解了这一切。 “我们得到紧急调令，配合超能力者进行跨大区传送支援，没想到是来到了外星球……” 对方说话之间，一批同样的步兵单位已经开始部署现场的临时指挥体系了。 如果说禁军英灵是极致的暴力美学、最纯粹的战斗。 那么这些援军就是极致的体系运营，最纯粹的秩序！ 肉眼可见的新的战场部署快速构建，对方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构筑起了一道看起来让人安全感拉满的防御阵地。 “全体都有——更换电源——” 看似厚重迟缓的步兵单位，听从命令互相检查那动力外骨骼的能源储备，从身后拿出新的进行替换。 就是这个披风实在是有点出戏，他们的电池组被包裹在看起来很复古的披风下面。 那披风似乎也不是单纯的衣物，而是有着别样的防护装具作用，就是这风格实在是太复古了点。 “发起战场侦查！” “打开广域引导！” “播放清场用的刺激音频，把那些家伙逼出来！” 最大的虫子已经死伤殆尽，只有一些小的还在负隅顽抗。 金色机甲和战车已经开到了视线尽头的工业园区，在那边轰隆隆打成一片。 伴随着防御阵地这边的特殊音频响起，人类倒还好，只觉得耳边似乎有什么微微的颤鸣。 可是那些虫子却像是发了疯一样，原本潜藏在犄角旮旯里面的全都跑出来，愈发癫狂。 对方甚至尝试冲击这道一看就很不好惹的防御阵地—— “哼！不知所谓——报告情况！” “备弹充足！” “机械铠状态良好！” “随时准备冲锋陷阵！” “很好，攻击——为了大明！为了神州！” 伴随着攻击命令下达，他们提起来的某种特殊的发射器，直接对面前的扇形区域覆盖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剧烈电弧。 那蓝色幽光闪烁的模样，像极了传说中的球形闪电。 任何靠近这片区域的虫子，尽数化作飞灰！ “检查更换电源——这里没有无线电能传输体系，省着点用电——啊，这民用电源可没法充电啊……” 敲了敲旁边幸存的电线杆，这个带着紫金冠，披着披风，像是戏文里走出来的赛博机械小将一脸遗憾。 “就这样吧，防御为主，掩护友军作战——兄弟，有茶吗？来点！” “……你们喝什么？” “这个还真不好说，我不挑的，有乌龙茶吗？” “……” 第1690章-日月永照 乌龙茶？可燃的乌龙茶？ 但很显然这是小陈这边的梗，人家说的就是正常的乌龙茶。 没有，但是有瓶装的。 大战过后的废墟里面找个自动售货机，拿瓶三得利，很符合这种画面调性嘛。 那个指挥官很从容的样子，甚至还有空从兜里翻出来一盒精致的桂花糕，问小陈要不要。 就真的，小陈觉得对方帅得有够可以。 为什么大战的时候，他能够淡定喝茶啊？ “兄弟，你们伤势还挺严重的，得多补充一点糖分和蛋白质。” 对方这么说着，对他进行了一番非常专业的医护包扎救援，又给他拿了一份特殊的伤病补给食品。 “我不要紧，而且这个时候，作战更重要吧？” “哈，别担心，我们的英雄单位入场了。” 对方很轻松的样子，而且肉眼可见越来越轻松。 “……英雄单位？” “诺——那个！” 对方指了指一个从正在关闭的星门里走出来的小姑娘。 星门关闭，小姑娘是整个队列里面最后的一个人，看起来和周围高大的猛士们风格迥异，格格不入。 最起码这个体型，就真的是个小姑娘的样子。 虽然看起来像是某种武侠片里面走出来的剑侠或者什么，可是会不会太年轻了？ 而且她这个斗笠——看得清东西吗？ “那是天线啦，全频段增益的天线，就像是我们的这个——” 他似乎是顺着小陈的视线，知道了他的疑惑，顺带抖了抖自己头上紫金冠的翎羽。 “因为做小的话会影响探测范围，所以就做得很大，然后外观有一些定制化。” 斗笠，蓑衣，长裙，阔剑。 所谓的英雄单位，虽然看起来是小姑娘，但是抬起斗笠边缘之后，却有着行走江湖的气势。 对方身后的剑匣打开，直接飘起来了八把看起来像是飞剑一样的东西。 被防御阵地阻挡住的怪物，被对方的飞剑轻而易举洞穿，绞杀成一地的残肢断臂。 “钛钒百万压缩级合金剑，能够直接洞穿战舰级别防护层的可怕玩意儿，厉害吧？” “……这个是可以告诉我的吗？” “为什么不能？我们是友军吧？通报互相的装备情况，这不是常识吗？” “啊这——我——我隶属于全境救援特工部队，武器的话就这些轻武器……常规的……” 小陈磕磕巴巴地说着自己的所属，但是全境救援特工并非是序列内的作战单位，就还挺简陋的。 “听起来你们不像是一线作战部队啊，怎么打得这么惨烈？” “到处都在打，没办法，我们属于是应急的救援序列部队。” “哦，懂了，都直接打到后勤线来了，无耻的偷袭。” 对方拍着小陈的肩膀，说我很遗憾听到这样的事情，但是没关系，我们会打回去的。 “我们隶属于天京军区三大营的神机营，最前面的那个金色的机甲，叫破军金甲，我们目前的最强陆战单位。” “它后面的那两队战车，分别是祝融攻坚战车和白虎重炮运载车。” “如你所见，开车的都喜欢喝点提神饮料，有的是咖啡，有的是茶，这算是小习惯吧，他们车上都带茶具的。” “我是地面防空部队，兼任地面通讯构成，字头师，迅雷和天罡。” “至于说咱们的英雄单位，新中京市最新晋升的反装甲、反步兵单位，代号暂时没有，我们都叫她们小剑仙。” “……听起来又复古又科幻，剑仙？” “是吧，我也觉得——小剑仙是超能力者哦，算是特种部队，别看她小小的，但就算是破军金甲也挡不住她。” 话音刚落，正在和禁军英灵对抗的最后一只巨大的虫子，被六把飞剑前后左右贯穿。 澎湃的动能掀起尘浪，如同飞舟贴着海面飞行。 这副模样，让小陈想起了灵境里面，全境救援特工最顶级考核的那个传说中的BOSS。 据说全境救援特工的80级满级，会面对一个毁灭城市的超能力者。 对方有着强悍到了极点的念动力，甚至可以呼叫天基武器打击。 有人传言，这就是人类目前传说中文明守护者之一，戮仙剑主·陆离光。 这个来自援军的救援单位，给人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强横、古典、飒爽。 “看起来——真厉害啊——” …… …… “厉害，就是要拿给别人看的。” 新明帝国·天京·城郊 这个庞大帝国的首都，如今迎来了冰霜封冻的季节。 城郊的大河还没有完全上冻，披着一件狐裘的新明女皇，站在河岸边上看着对面的紫禁城。 而在她的身后，是两位文臣首领的阁老，以及两名武勋首领的国公。 英国公甚至都被她从月球上召回，参加这次不算御前会议的商议。 有时候，国事就是这么简单定下了调子。 相比起大朝会那种吵吵嚷嚷，几个人，几句话，就是天下事。 派兵出国，算不算大事？ 派兵到另一个文明，总算是大事了吧？ 直接把实验性的特种作战部队派出去——甚至还搭载了最尖端的新明的技术——何等任性！ “和联合体那边的合作，一味付出不行，卉儿之前回报，说遭到了刺杀，那边也有不安分的家伙啊。” “陛下，不若将长公主殿下召回——” “没必要，派出去的神机营两万兵马，帮助作战之后刚好可以归属她麾下听命，也算是有自保之力了。” 三十名灵剑使，一百二十台破军金甲，六百架重型地面载具。 除此之外，还有配备完整的迅雷和天罡两个字头师，携带了大量的远征作战补给。 这个兵力构成，已经是目前天京卫戍军区三大营里面几乎六分之一的精锐兵力了。 联合体想要吃掉这新明帝国的两万友军，并不算困难——直接疯狂砸核弹就行。 可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再推脱到什么刺杀啊意外上。 要是这都能被意外轻易打穿，那联合体估计也到文明灭亡边缘了…… “长公主千金之躯，岂能立于危墙之下？” 两个阁老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强烈要求朱小花回来。 而两个国公，则是低眉不语，面色凝重。 “千金之躯？谁不是千金？我母皇难道不是千金万金之躯？她老人家都还在前线呢。” 新明女皇迈步走下河岸，踩在边缘上。 四个重臣吓了一大跳，英国公和黔国公更是醒过神一样，直接就打算跳下去把女皇捞起来了。 但是冰面只是稍微裂开了一些痕迹，并没有塌陷下去。 这让两个国公停下脚步，生怕自己跳下去，反而把冰面弄裂了。 周遭的护卫远远看着，想要过去救援，却被王大伴拦下。 “陛下在和大臣商议国事，不要去打扰——” “……是！” 新明女皇看着脚下的龟裂：“你们看，我这千金之躯，自己行差踏错，距离万劫不复不也就是一步之遥么。” “陛下！快回来！” “卉儿还不够成熟，还不够……她要再见得这许多糟心事儿，才会更坚定扫清寰宇，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的意志。” “陛下——” “我小时候，母皇曾经带我来这里钓鱼。” 新明女皇没有上来，只是看着这宽阔的河面，答非所问。 “当时也是河水没封冻，走一步，裂开一步。” “我不敢走了，趴在冰面上，觉得这样安全一点。” “母皇问我——你这样这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难道就可以走到对岸了吗？” 新明女皇闭上眼睛，感受着扑面的寒风：“站在冰面上，一动不动，就是死……” “陛下！求您了！快上来吧！” “严阁老，陈阁老——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们会不会轻松一点？” “陛……下？” “我知道……我知道……修建空天长城的事情，和联合体合作的事情，和外神对抗的事情，有很多反战派在反对，理由五花八门，冠冕堂皇，似乎只要关上这扇窗，就可以看不到那些糟心的事儿。” “……” “似乎只要我们闭着眼睛，蒙着脑袋，就能够躲在被窝里，万年万万年——” “……” “你们总是说，联合体不如我大明，我大明上下一心，众志成城……真的是众志成城吗？” “陛下息怒……” “多少人在阻挠做事，多少人又在从中渔利？” 新明女皇回头望着他们，眼神冰冷：“好个忠君爱国……这一个个，都是朝廷的心腹，都是朕的忠臣良将，可是做事的时候，推三阻四，上下其手——朕想要救他们，他们却觉得朕是在杀他们——” “陛下息怒！臣死罪！” “死罪？该征的不能征，该杀的不能杀——到底谁是死罪？！” 新明女皇是普通人，没有任何超能力的普通人。 她既不如她的母皇那样英明神武，没有那开创新明的大帝那般恣意纵横的霸气。 也没有她女儿那样的超能力天赋，伟力归于自身，超凡脱俗。 可她是大明的皇帝——是这九州万方的主宰——她的声音再小，全天下也得俯首聆听。 而当她真正发怒的时候，万万人的所谓默契，所谓规则，全都是脆弱如同莎草纸。 “陛下！”黔国公按住剑柄，单膝跪地。 “陛下何必为了这些虫豸动怒——臣去杀！所谓不能征的，臣去征伐！所谓不能杀的，臣去把他们都查杀了！” 说着他低下头，语气冷硬：“待到事定矣，陛下再杀臣，天下无话可说！” “……”新明女皇望着他，好片刻之后叹了口气，收回视线。 “照你这个思路，我是不是该把你留着，让你当个权臣，然后交给卉儿去杀？” “……” “那样的话，你还能帮卉儿敛财，让她这个未来的新皇能够博得一个好名声，倒了黔国公，富了朱嘉卉？” 黔国公头颅低得更深了，却没有说任何话。 很明显，他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 到时候自己得罪的人，全都得感恩新皇，这就叫加恩，这就是帝王术。 “起来吧，都起来……大明不是那些古旧的王朝，明虽旧邦，其命维新，朕也不需要一个晁错或者和珅。” 新明女皇往前走去，每一步都咔嚓作响，冰面龟裂。 “母皇从北美起兵，斩黑龙而夺天下，走到天京，花了整整四十年。” “她花了四十年，不是让大明的国公在这里跪着，不是让大明的阁老说什么死罪恕罪……” 新明女皇回头，抛出自己的随身小印，丢在了两个阁老面前。 “联合体那边有虫豸，大明也有，去吧，去做事吧——你们知道该做什么。” “臣——领命！” “黔国公，英国公。” “臣在！” “黔国公去三大营，让兵马动起来，英国公去五军都督府，把天军开进来，进到近地轨道内。” 新明女皇看着冰面：“母皇也不全是对的，她之前还说五分钟就回来呢，这都多久了？” “……” “母皇老了，她觉得自己还能扛得动这个天下，很明显不行嘛。” 四个重臣全都低下头，不敢接这个话。 “所以啊，咱们都得做点什么……做点什么——你们说，我能走到对岸吗？” “陛下！快上来吧！” “来人啊——”新明女皇抬了抬手，指着大河：“把河冻住，朕要走回家。” 河的对岸，就是紫禁皇城。 周遭的侍卫们终于得到了命令，不计其数的超能力者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巨大的护卫战舰解除光学迷彩，降下高度，对河面进行冰封作业。 片刻之后，河面完全封冻，坚实得甚至可以通过重装载具。 时代变了，这就是现在的新明帝国。 强大得能够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擒龙，疆域延伸到了星空之中。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难道就一辈子都站在原地不动了吗？ 新明女皇大步踏上去，往紫禁皇城的方向走去，步履坚定。 总得走啊……总得迈开腿，往前走……哪怕是为了回家…… 那声音随风飘过来——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可是这大明——是我母皇的大明————” 第1690.6章-罪孽深重的家伙 大明不需要两个声音。 打从当初朱丽娅大帝建立这个国家开始，大明就有且只有一个声音。 那就是皇帝的命令！ 当初令行一体，是为了帝国的开拓和发展。 那么发展到了现在，按理说应当会出现大量的制约皇权的力量才对。 可是大帝当初留下来的底子实在是太厚了…… 在新明，没有土木堡，没有叫门战神。 大明的三军精锐，全都由最忠心的武勋统领。 即便是那些分封在外的勋贵，也最多只能如同瑞国公一样，有贼心没贼胆。 为什么？ 因为三大营一旦动起来，真的是没有人挡得住的…… 卫戍天京的三大营完成了集结之后，新明女皇在紫禁皇城进行了一次夜间大阅兵。 凌晨时分的天京，天上还下着残雪，天街两头都是等待检阅的战士。 镜头给到的紫禁皇城不复往日的灯火通明，而是一副肃杀低沉的古铜色。 新明女皇没有穿本该穿着的冕服，而是穿着一套女式的军礼服，杵着那柄威名赫赫的人皇剑。 这位一向以宽宏、温和形象示人的女皇，哪怕是在大明的全球范围内自纠自查过程之中，也克制着杀心。 有人评价过上次的反叛和自查，倘若女皇有大帝十分之一的暴虐，那都不是旧明三大案级别能打住的。 牵连三万人五万人，这算什么？ 真要是按照律法狠狠查杀，那么大明两京一百三十三省，得是百万人头落地！ 可是谁也不曾料到，在那样蔑视皇权、以国库为私库的硕鼠大案之中，都尽量仁慈的女皇。 如今却因为一些家伙的避战反战言论，杀心大起——甚至民众都不知道更详细的内情。 民众们始终以为，大明如今要对抗的是天灾。 事实上也确实是天灾——另一个世界即将面临的天灾。 说是唇亡齿寒，可是那应当是以十年甚至百年为单位的唇亡齿寒。 女皇但凡软弱一点，关上门来不管那些事情，就真的是管他洪水滔天了。 可问题是，这是可以软弱的事情吗？ 大明走在冰面上，往前一步可能会万劫不复，但是往后走难道就有退路？ 站在原地，只有等死，更重要的是女皇的‘私心’作祟。 没有人可以辜负自己的母皇——尤其是这个被她一手创建起来的新明帝国！ 抬起眼帘，女皇收回思绪，抬手对那些向她敬礼的士兵们致意。 『日月永照！大明万年！』 『万岁——万岁————万万岁——————』 …… …… 『轰————』 一脚踹开大门，人熊一样的老魏拍了拍灰尘。 “他妈的，修得还挺结实……” 随手抓起一个花瓶在墙上砸碎：“胡侍郎——你的事儿发啦——” 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缇骑冲进室内，破门把里间一个正在学外语——哦，学方言——的家伙抓了出来。 “哟吼？还挺有闲心……” 老魏背着手：“你知道为什么抓你吧？” “放开我——你们锦衣卫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也不该你们锦衣卫来拿我！老胡我可是三品侍郎！” “看清楚了爷这身衣服！” 红脖子出身的魏约翰走到对方面前，抓着他的脖子：“看明白没？太祖爷御赐的蟒服！” 你一个三品侍郎，敢在我这个南镇大头目面前叽叽歪歪？ 咱可不是北镇，是南镇——没有确凿的证据，会来踹你的门？ 这个休闲娱乐会所保镖冲出来，后面是一群想要趁乱逃走的家伙。 老魏都还没动手呢，几个南镇的缇骑直接掏枪就给对方脑门顶上了。 “动什么——” “蹲下！双手抱头蹲下！” “冲击锦衣卫是吧？胆子可以啊！” 一个缇骑给枪口拧了喇叭，朝着窗外的荷花池就是一梭子。 连绵的枪声把大家都给吓坏了，然后才是田中副官摸了个话筒出来，冲着外面大声通报。 『锦衣卫南镇抚司办案——都TM蹲原地别动弹——别犯浑——』 胡侍郎哆嗦着往上看，看清楚对方这身衣服，然后整个人都软了。 “信、信国公？！” “哟吼？还认识我？”老魏嘿嘿一乐：“哦，差点忘了，你是礼部那边调过来的。” “国公——公爷！”胡侍郎连连拱手：“误会啊！都是误会！” “误会不误会，你说了不算，只能说吏部养人啊，胡侍郎以前在礼部的时候，身份清贵，一身书卷气，如今到了吏部，成了吏部天官，这可是髀肉复生，日胖三斤喽……” 说着老魏往里走，去掀内里套间的被子。 一道纤细的黑影从里面窜出来，狠狠地一刀扎在老魏的心口上。 但是这一刀，却连这一身蟒服都没能够刺穿…… 老魏顿时眼睛一瞪，大为光火地抓着对方一把掼在了旁边的墙上。 墙壁被砸出巨大的龟裂痕迹，那个纤弱的女性身影呕出一口夹杂着内脏污血，委顿滑落到地上。 老魏兀自不解气，抄起一个茶几就要砸过去。 副官田中好艰难给拦下来：“别——别别别！再打就死了——还得问她背后地那些世家是谁——” “还用问？啊？还用问吗？谁不知道就五姓七望那些王八蛋！” “口供！口供！” “……哼！” 老魏这才恨恨地扔了茶几，然后颇为心疼地拽过来一盏灯，小心摩挲自己衣服上的痕迹。 别给扎坏了吧？好像没有…… 这人怎么能这么黑心呢，这可是太祖爷御赐的蟒服，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穿出来显摆的。 也就大朝会的时候才穿一下，这次还是因为出来执行威慑任务，自己镇场子来了。 真要是坏了，自己还能去找尚衣奉御再做一件不成？ 田中摆手让人收网，把这些家伙全都拉回去。 “大人……大人？——老魏！” “嗯？怎么了？” “走吧，去下一家。” “他妈的这些家伙，一个个玩得那么开心，我们还得到处抓他们！” 老魏很不爽地啐了口：“五姓七望这些杂碎！忘了当年要不是大帝把他们带着，他们早就死了！” 新明帝国发展的过程之中，不可避免会产生很多地区势力。 即便是以艾丽娅的身份和权力，也不可能说把一整个地区全都给腾笼换鸟，不给那些早早投诚的家伙一条活路。 五姓七望就是在这个基础上产生的地方世家，最庞大的诸如北美杨家这种，早已经在文官集团里形成了自己的脉络。 新明女皇要和联合体合作，并且动员整个文明进行自救，这个过程之中的军事管制损害了大量地区世家的利益。 偏偏这些世家知道，所谓的太阳天灾是假的，上赶着去帮另一个文明才是真的。 皇权不会在意这些损失，因为理论上新明皇帝是这个行星的终产者。 但是世家在乎——为什么要损失我们的利益，去帮助别的奇怪的文明？ 唇亡齿寒什么的，我听不懂！ 短视的世家让女皇大为光火，而他们依赖文官体系的阳奉阴违，和对于基层管理系统的插手，更是犯忌讳。 新明女皇不止一次和身边的人吐槽——要是我母皇在，他们敢这样？ 搞非暴力不合作那套，既不直接造反，但是也不做事，纯纯恶心人是吧？ 新明女皇给了他们机会，甚至不止一次，现在直接烦了。 既然不想活，那就都别活了！ 卫戍天京的三大营整军调集，空天军直接进入近地轨道，战争态势一触即发。 上次温莎家族造反，也不过是出动了区区几个团，一个航母战斗群。 现在新明女皇就是摊牌了：有本事你五姓七望一起造反！把我新明直接闹个底朝天！ 要不然就乖乖把脖子伸出来，看今天我这人皇剑到底还利不利！ 至于说为什么是让锦衣卫来抓人？ 当然因为锦衣卫是一个信号：天子亲军！ 就是要有这样的动作，才能让他们知道，锦衣卫都来抄家了，事儿大了！ 锦衣卫南镇抚司镇抚使·信国公·魏约翰魏公爷亲自负责天京地区的官员抓捕。 没错，老魏又升官了！ 而且他还有另一个任务，把这些家伙抓了之后，他就要带队去出个公差。 去UBEG联合体那边…… 对这事儿，老魏本身倒是不抗拒，只是觉得自己没那样的本事。 这不得弄个外交官什么的？ 但是女皇认为他可以——在穿越这方面，你比较有经验，上次就干得不错。 不过这次过去呢，不能够抢地盘了，那是友方文明的根基。 你过去，是要告诉对方，咱们大明也不是软弱可欺的，要有点戾气。 “长公主还能被刺杀的，我怀疑那些家伙和五姓七望抱着一样的心思，不合作就不吃亏。” “这跟自欺欺人有什么区别，生病了不去检查，就没病——非得要病死了才认？” “谁知道呢……” 小心捋平自己的蟒服褶皱，抖擞精神的老魏按住绣春刀。 “走！下一家——要是他们反抗就好了，不至于还得分出人来押送回去，直接把地上洗干净就好。” 田中则是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色。 “今天晚上可不太平啊——” …… …… “她什么意思？啊？她朱静铷什么意思！” “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这是共识——” “北美朱！暴发户！” “我们联合起来，就算是她有大军，总不可能把我们全都给抓了杀了吧？” “阁老——你说句话啊！” 说话？ 严阁老漠然抬起眼帘，扫了一圈这些家伙。 “看来上次自查自纠，诸位——损失不大？” “……” 大家互相对视，然后都不说话了。 “上次……上次是上次，咳，主要是那个时候，听说——听说那位回来了——” “现在呢？” “……现在，只要不合作，不就是——那位不回来了么？” 飞升的大帝，那最好就真的飞升了。 别来来回回的，多吓人啊…… 五姓七望的表面诉求，是因为全球军事管制增强了皇权，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但是更深层次的恐惧，就还是那位曾经横扫五大洲七大洋，缔造了整个新明的大帝居然又回来了。 严阁老站起身：“老夫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的，居然是这样的人——” “……？” “王公公，这些事情，与老夫无关。” 严阁老冲着屏风背后一拱手：“老夫老了，见不得这些脏事儿，明日老夫就自去请辞，告老还乡。” 屏风后面，一脸阴沉的王大伴绕出来。 你要说弄死他，那他可能没啥感觉——骂他阉党啊权宦啊什么的，听腻了习惯了。 可你要说对艾丽娅要做点什么，那王大伴就真的是扒了对方的皮的心思都有了。 “皇爷心善，见不得这些事儿……” 王大伴揣着手：“严阁老啊——” “公公请讲。” “陛下让我带的话——咳咳——” 严阁老当即扬起衣摆，跪下叩首表示尊重。 正常情况下——甚至是大朝会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大礼仪，只有在祭天大典或者是天圣节才有。 可是这不是他心虚么…… 没见身后那些五姓七望世家大族的人，也都跪着了么。 “爱卿劳苦功高，但是毕竟年纪也大了，要是累坏了身子，耽误了颐养天年儿孙绕膝的乐趣，那倒是朕的不是了。” 王大伴冷眼扫过严阁老的脊背：“所以就回吧，回分宜老家将养身子，不用进宫叩谢走流程了，免得累着。” 这大概算是新明女皇最后的那么一丁点容忍了。 想要再入宫面圣？免谈——回去吧，大明不缺你这么一个阁老。 严阁老一后背的冷汗，但终归是落地了：“臣叩谢天恩！” “哼……”王大伴嗤了声：“来人呐——” 东厂的档头冲进来，把这些家伙全都按在了地上。 “把这些家主、大豪强们，都请到诏狱去吧，也别移交三司了，我怕大理寺、御史台也都跟着装糊涂。” 王大伴说着，蹲下来，平视着严阁老。 “严阁老啊——” “王公公……” “你呢，可能是太忙了，忙得忘了些教育后辈的小事儿。” 王大伴幽幽地说着，像是长辈教育孩子。 偏生他白发复黑，看起来不过是刚过五六十的模样，相比起来严阁老反倒是像是他爷爷辈了。 “黔国公说，不敢征的他去征，不敢杀的他去杀，最后只消陛下杀了他，就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这——” “严阁老你年轻的时候，不会忘了，当时是谁在做这些事情吧？” 艾丽娅没有不敢征、不敢杀的对象，但是她很多时候懒得理会这些阴沟里面的小事儿。 而那个时候，干脏活累活打下手的，就是他这个大明最后一个太监，王承恩王大伴。 “可是皇爷没有杀我，天下悠悠众口也没有说什么不对的，你知道为什么嘛？” “请公公示下——” “因为皇爷就是大明的天！这个大明，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呼风唤雨！” 王大伴帮着严阁老理了理发髻，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势要豪右，来遮风挡雨……” “……” “回吧，回老家去颐养天年，别的事情都别过问了。” 王大伴站起身：“你在位这么多年，不贪不抢，只是为这些家伙做嫁衣裳，也够累了。” 严阁老深深把头低下，触碰在地板上，老泪纵横。 “这人啊，都说念旧好，你念旧，他们把你捧起来，你就帮他们这么多。” 王大伴揣起手：“可是皇爷呢？她老人家殚精竭虑，为了这天下付出了所有，你们怎么就想着当白眼狼了呢？” “草民……有罪……” “没有罪，皇爷从来不会说草民们有罪，皇爷只会说——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你们啊，懂点事儿吧……” …… ……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此君任其责者也。” “你打算杀多少人？” “查呗，查查他们有什么问题，没罪过的就送去劳动改造，吃点苦吧。” 新明女皇抱着一杯姜茶，目光有些发散：“他们要是懂点事儿，那该多好啊。” “人和人之间的想法并不相通。” 霸道神仙姐姐擦着剑，坐在新明女皇的身边。 她是在这里防止狗急跳墙的——当初她自己也曾经打穿了紫禁皇城，差点把剑架在新明女皇的脖子上。 新中京市可以有长公主朱小花，为什么不能有什么家族龙王少爷、神教圣子、魔教圣女这些存在？ LV5的超能力者，明面上止有7个，可是暗地里就不好说了。 那些拥有对军级别能力的新生代，是新明的未来，但现在也是新明内部的隐患之一。 原因其实很简单：任何一个这种级别的新生代，都是各方势力争取的对象。 哪怕大部分能够投入皇权统领之下，也会有一少部分流落在外，成为对新明帝国秩序的挑战。 不过霸道神仙姐姐倒是不在乎这些小家伙，她更在乎的是保证新明女皇的安全。 只有她安全，新明帝国才能够正常运转，正常地和UBEG联合体合作，一起对抗乌素姆。 至于说UBEG联合体那边，就交给其他人好了，大概也没问题的。 “说起来，有天京卫戍三大营在，他们不敢来的吧？” “为什么不敢？你都要他们的命了，他们在乎九族？” “黔国公不会让他们轻松被突破防线的。” “黔国公——说起来，沐天忠那个小家伙，喜欢你，你知道吗？” “……知道。”新明女皇垂下眼帘。 “不打算回应？” “我的爱人是整个大明，不需要一个实权武勋来当亲王，而且卉儿的继承权也是个问题。” “意思是小花以后当皇帝了，你反而可以回应这事儿？” “或许吧，上一代沐王爷还喜欢我母皇呢，母皇飞升之后他忧思成疾咳血而死，谁能想到如今物是人非……” “唉——”霸道神仙姐姐摇了摇头：“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越是过得久，就越是不想谈论感情。” 说着她望向天花板，华贵的穹顶上是精致的雕琢和花纹。 “我说啊，小家伙，听了这么多八卦，你觉得你还能竖着走出去吗？” “？！！！” 新明女皇下意识抬头，可是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 “她的能力应该不是单纯的隐身或者瞬移，要不然热成像和空间检测仪器不可能都没有反应，应该是更纯粹的，更直白的某种能力，比如说元素化——或者说——风——” 她拔剑往身侧劈去，泰若山剑轻而易举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破开，火光四溅之中一道身影倒飞出来。 “昏君——妖妃——你们都得死！” “啧……你这话说得我像是和她有一腿一样，我和她妈睡的。” 霸道神仙姐姐将这个半透明的身影一把攥住：“还有啊，我这种老家伙教你个事儿。”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神仙姐姐一套暴击直接将对方手脚以及琵琶骨全都打碎，再无反抗之力。 “那就是能直接动手的时候，不要说那么多废话，我说这么说是因为我很厉害。” 紫禁皇城的上空，两艘轻型驱逐舰战舰强行突防，试图冲击新明女皇的所在地。 霸道神仙姐姐扔开废物刺客，将长剑入鞘，而后视线往上扫过，定格在两艘战舰之上。 “你说，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兵变的时候，要么是长官跟属下说，要去护驾要去做从龙功臣，蒙骗下属。” 新明女皇痛苦地闭上眼睛：“要么是下属早就和长官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只知有长官，不知有皇帝……” “所以你觉得这是哪种？” “四海号轻型驱逐舰的舰长，是北美杨家的嫡长子，我当初亲自批准恩荫入仕，他投笔从戎非要从军，如今是我大明空天部队最年轻的舰长，前途无量……能够在这个时候，获准刚好巡逻到这个航线，甚至两舰突入大气层没有被击落，他们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母皇当初让你要把剑拔出来，语言的批判，永远比不上武器的批判。” 『铿锵——————』 霸道神仙姐姐悍然拔剑，紫色的剑芒冲天而起，将整片天空都照亮了一瞬。 下一秒，神仙姐姐收回长剑，重新站定。 “你可以心软无数次，饶恕他们无数次，可他们需要的，仅仅只是战胜你一次。” “……” 新明女皇抚摸着那把桌案上的人皇剑，这把剑的剑鞘已经被艾丽娅毁掉了。 这是一把无法收回的长剑，可是新明女皇却依旧一厢情愿地认为，有剑不用，也是威慑。 “我确实太纵容他们了——” “二选一吧，他们，或者你妈。” “这还用选吗？”新明女皇握住剑柄：“传令黔国公，把三大营开进天京吧！” 她站起身，眼神坚决：“我从没有亏待辜负过他们，这次是他们辜负了我。” “……”霸道神仙姐姐歪了歪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不回应沐小子的感情，除了因为你是皇帝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但是我得告诉你，免得影响你身为皇帝的公心判断。” “……” “你喜欢你妈，对不对？” “母皇养育我多年，有问题吗？” “不，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我说的是——另一种——不过还好，她把你当女儿看的。” “昭妃娘娘，你想太多了。” “好吧，就当是我想多了……还真是罪孽深重的家伙啊，也是，谁能不喜欢她呢？” “……娘娘是真心喜欢母皇吗？” “哈，好问题——道侣道侣——大概是有那么点喜欢的吧。” 霸道神仙姐姐手指比划了个指缝：“就这么一点点。” “……” 第1691章-大明的底裤 大明的公爵，实在是不多。 一个黔国公直接领军进入天京，三大营开始戒严整个京城。 傻子都知道出大事儿了！ 而另一个信国公，则是开始带着锦衣卫南镇开始了抓抓抓。 魏约翰，是大明在新千年之后唯一一个获封的国公。 很多人都好奇他到底有什么样的功劳，难道说就是会溜须拍马当忠犬？ 老魏懒得解释这种小事儿，什么溜须拍马。 咱靠的是对大明的无限忠诚！ 忠诚！主体！ “能当大明的狗，是他们的荣幸——怎么还能有奇奇怪怪的心思的？该杀！” “总有人觉得还有机会，怀念当初的荣光。” “当初的荣光？国朝鼎盛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了，他们还不死心啊？” 1863年，艾丽娅登陆北美。 37年后，至高无上的朱丽娅大帝就已经重新回到了她最忠诚的天京！ “死硬派是这样的，当初就不该留着他们。” “而且这些家伙也不是一般的虫豸了，他妈的竟然想要烧国会大楼？” “国会大楼有很严格的防火措施，不过真要是被烧起来了——” 田中和他对视一眼，真要是烧起来了，那岂不是一巴掌打在了大明的脸上？ “计划很清楚，他们打算栽赃给反对派，然后趁机扩充自己的派系势力。” “他们凭什么栽赃？” “因为他们真的找了几个好骗的家伙，对方还以为自己在干对的事，是非不分的白痴……” 大明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势力的地方就有山头。 但是之前的分歧，似乎并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 现在有多严重呢？ 甚至天京已经出现了会说话的狐狸了！ 大明有一些都市怪谈，或者说是大家都在玩的梗。 比如说狐狸不会说话，如果有会说话的狐狸，立刻联系锦衣卫处理。 私人不要胡乱修缮大型水利设施，如果在施工过程之中挖到一只眼睛的石头人，还是联系锦衣卫处理。 锦衣卫可以处理几乎所有事情，但是目前来说似乎从未处理过邮局驿站的问题。 大明的宗教不少，但是基本都默认不会排序排到第八。 一般到了第八个，直接给跳过了或者弄个别的法号道号什么的。 美术学院一向很好考，就业是个问题，但是就读从来都不是问题。 据说是太祖爷希望大明艺术文化蓬勃发展，一再降低了美术学院的招生分数线，基本就是报名就能入学。 有人说这是谶纬，大帝在害怕什么东西！ 就像是大帝坐敞篷车的那一天，就一定会去剧院。 并且还会赐宴情报局局长——锦衣卫指挥使——和情报局局长一起进餐。 这何尝不是一种特殊的仪式？ 老魏觉得这些家伙很怪，总是试图用一种看不懂的方式去获得玄学胜利。 用这些神神鬼鬼的方式，能够打赢如狼似虎地锦衣卫？ “太祖爷的睿智，岂是他们这些反贼能够揣测的！” 老魏看着面前的侯爵府邸，冷哼了声—— “鸣枪！他妈的扩音器装好，就得有这样的阵仗，他们才能明白来抄家的是锦衣卫！” …… …… 大明在内乱的时候，UBEG却一片和谐。 主要是外敌当前，哪怕是大魔王这种勾八东西，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捣乱的。 第三新神恩市得到了良好的保护，毕竟这也算是联合体的新标杆城市了。 TPC的本部就在隔壁，所以在这里还驻扎了一队可以直接对抗泰坦巨兽的机甲。 神恩人的港口和具体的炼金合作研究所也在这里，他们在这里部署了一些很夸张的防御力量。 但是在这个基础上，又有一批来自外星文明的友军力量抵达，并且显示已签收。 新明帝国·日冕部队！ 就是说第三新神恩市都习惯了——什么叫宇宙大都市啊？ 朱小花同学接收了这批精锐的新明部队，或者说来自妈妈的爱.JPG 而且还是自带补给的，无论是能源还是后勤消耗，都是一应俱全。 明光玉的应用，让他们能够轻量化投入到高强度作战之中。 毕竟一切战争打到最后都是打资源，裠奇球巴午寺⒍捌齐⑦而一切资源说到底都是能源。 明光玉这种神奇的东西，就相当于是这两万人的日冕部队带着一个都市级别发电站在作战。 有了能源，其他的东西就很好解决了。 甚至就连食品补给什么的都能够搞定。 以前说喝西北风，那是真的喝西北风。 现在说喝西北风——二氧化碳合成淀粉了解一下？ 甚至日冕部队还带了一艘生态补给舰，主打的就是一个喜欢吃口热乎的。 这艘生态补给舰，能够维持五万人的日常生活所需，哪怕是高强度作战也能跟着一起。 它最开始是被设计用来进行深空探索计划的配套舰种，日冕部队挤一挤甚至能够全部都上去。 非要说的话，反而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不太好搞定，比如说跟着一起的非军事编制的灵剑使们。 这些小姑娘们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并且没有进行严格的军事化管制。 大明对待她们的态度是‘自己的孩子’而不是‘无情的兵器少女’来着。 这样的优待，让她们能够最大程度激发自己的灵性，保留充足的主观能动性。 但是也有缺点——她们太好奇了——甚至有些好骗。 以前在藏剑山庄这一类的特训机构里，有着充足的保护，没有外来的干扰。 现在放出来，一个个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管都管不住的那种。 灵剑使都太年轻了，年龄最大的也不到20岁。 虽然一个个实力强大，甚至可以和新中京市的LV5进行简单对抗。 这些LV4之上我无敌，LV5可以三换一的强大少女，心态去却稚嫩得像是高中学生。 或者说确实就是高中学生？ 啊——这个需要学生来拯救的世界，实在是杂鱼~杂鱼~ 在进入第三新神恩市的时候，因为军队规模太过庞大切精锐，甚至和本地的LV5对军级别超能力者发生了误会。 五名灵剑使配合一个连的迅雷天罡防空步兵，差点把那个LV5打死…… 好在误会解除，心累的第三新神恩市腾出来一个工业园区，作为这些友军的整备驻地。 “我怎么不知道大明有这样的军队？” 小爱莲很惊讶：“这是——又是世界线补正吗？” “不，这是高级别的军事秘密，别说你了，就算是我也不知道。” 朱小花看着对方带来的手令：“这是皇帝才知道的秘密，他们的前身是皇祖母时候的字头师。” 字头师，新明军队里面一个很微妙的存在。 官方多次想要取缔这种分山头的习惯，可是士兵们却万分不愿意。 老子辛辛苦苦努力，就是为了能够进字头师——你给我取消了字头只剩下番号，那我忙活半天为了啥？ “迅雷和天罡这两个字头师，在早年的一线战争之后，就退了下来，以技术部队的形式存在。” 朱小花看完了手令，若有所思：“但实际上，他们是新明测试最新武器的精锐部队，只对皇帝负责。” 甚至就连一部分军费支出都是走的内帑，难怪大家都不知道这批部队的存在。 用大明女皇的私房钱来支撑训练和消耗，明面上看这批部队甚至简单朴素得有点土。 但事实上太豪华了…… “他们甚至有一支隶属于日冕部队的空天舰队，你知道停泊在哪里吗？” “在——哪里？” “就在天京西水库下面，那下面有一个大型行星级生态球，不知道那些钓鱼佬知不知道自己在一批宇宙战舰头上钓鱼？难怪西水库老是闹水猴子和水怪、不明飞行物之类的，合着就是他们啊……” 三大营很厉害，但是这批从神机营抽调出来，临时整编成军的日冕部队，很显然带走的是三大营的最精华。 人数上确实不算多，两个字头师配上重装单位，甚至都还不够一个军的规格。 三大营虽然说是‘营’但是本质上都是军，甚至是集团军级别。 改组之后的神机营，满编超过八万六千人，是整个新明最强的地面作战部队。 可要是单纯按照人数来算实力，大明当年也就别打仗了，大家一起做加减算术题吧。 就像是几百架战略运输机，就能够支撑起一个大型国家的战略投送大动脉一样。 两万人的日冕部队，扔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足以平推整个行星。 在朱小花的认知里面，比他们还超模的，大概就只有神恩皇帝的禁军和阿斯塔特了。 但是笑死，根本笑不死，神恩皇帝和新明大帝是同一个人…… “这些姑娘……用的不是超能力？” 小爱莲正在看他们展开一个生态球，灵剑使们也在帮忙，但是能力展现出来感觉很古怪。 “不是，是灵力——算是我们对灵能的研究成果吧，这是在上个世纪中期就在研究的东西了。” 她们这些超能力者走的路线，并非是常规的超能力念动力这一类的路线。 而是灵能的本土实用化衍生，被称之为灵力的特殊力量。 普适性的生物进化可能性，在新明帝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新中京市的存在，是种子，但更是一棵已经开花结果的树——并且正在演变成为丛林。 和朱小花的记忆不同，或者说在更早的不为人知的时候，大明就已经展开了对这方面的研究。 “那个时候，我们应该是还在和欧罗巴那边进行对抗，那个时候大明还没有一统呢。” 朱小花把一份资料递给小爱莲，这份资料其实也是新明帝国大方共享给UBEG的技术资料概括。 如果说把这支部队交给朱小花，是新明女皇对于继承人的信任和安排。 那么把相关的技术交给UBEG，就有种打扫干净房子再请客的感觉了。 小爱莲翻看了一下这份资料，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只能给朱小花看的‘皇帝自己知道就好’的东西。 这支部队，来自躲藏在阴影之中的‘仙人’们，或者说是古典自然进化者阵营。 新明所在的世界线，没有太过超凡脱俗的个体伟力，但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微妙东西。 在明面上，这些人看起来就是修道弟子之类的存在。 当时新明正在和欧陆阵营进行对抗，双方都在试图突破极限，有点搞冷战的味道了。 在经过了多次会谈后，新明与这些隐藏于阴影中的修道弟子们们达成了协议。 在经过了短时间的统合与协调后，大量的有‘可能的’年轻人加入了大明军部的作战序列。 他们并不作为一线部队作战，而是配合新明去尝试另外一种‘特战队员’的可能。 迅雷和天罡这两个曾经战功赫赫的字头师，也是在那个时候退下来，和他们进行合作。 在后来的多次边境摩擦之中，他们都进行过实战尝试，只是在战场上的表现并不乐观。 虽然电磁科技和古典的自然进化相结合，诞生出了诸如电磁飞剑这样的产物。 可是他们毕竟还是肉体凡躯，对高速运动弹体的防御能力不忍直视。 而传统的飞剑形制，更是对重甲单位的伤害极其有限。 更重要的是灵力的低储量，似乎并不足以改变战争的格局和走向。 或许在突袭之中，他们可以爆发出强悍的破坏力，但后续的战争就用不太上了。 这种续航，给人一种砸炮的感觉，日冕部队的发展任重而道远。 而就在这个阶段，位于瀛洲列岛的超能力实验有了进展，让修仙者们看到了科技与灵力共用的可能性。 日冕部队的科学家们结合新明那夸张的电磁技术，最后定下了转为他们打造配套装备的第六十三号计划。 在计划开始前，工部率先展开了对灵力这一特殊性质的“物质”的进行了研究。 他们初步解析了修道者们的装备对灵力的增幅作用，完全搞清楚了这东西的运转模式。 而后在五军都督府的要求下，工部首先给出了类似于破甲铁卫的厚重装甲。 这种装甲就是现在大明普遍装备的动力外骨骼重甲地雏形。 这一类的重装甲，已经证实了在战场上有极强的生存能力。 不但可以排除恶劣环境对人体的干扰，从而达到最大化的作战效率。 又可以保证使用者在少量火力前，拥有强大的生存能力。 但是五军都督府在简单考量后便舍弃了该方案，因为笨重的装甲会让“特战部队”失去其应有的价值。 在方案被否决后，工部官员们很快改变了思路，开始将更多的精力投放在灵力与科技的复杂结合上。 在经过了前述的简单研究后，新明的科学家们点出了一种奇怪的电磁增幅机制。 他们了解并量化了修道者们的灵力频率，秉承着一切能量都可以狂增劲增暴增的观点，主打一个力大砖飞。 第一代的增幅仪器足足有一个房子那么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扁平的飞盘。 但是修仙者可以通过增幅，对这样的大家伙进行驱动——这就是一种进步——也是飞碟的由来。 谁能想到这玩意儿不是51区的黑衣人在搞事情，而是军方真的在测试自己的新项目呢？ 当然啦，这种东西没有实用价值，战场上拿出来就是找死。 后来经过一系列的设计改进，最后定型的最新一代产品，就是灵剑使姑娘们头上的斗笠。 那个八角形的斗笠，其实是个增幅器来着，还带天线功能。 这种单兵装备出现之后，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那就是材料。 原有修道者的装备，在现代科技看来实在是太过随心所欲。 绝大部分所用的材料过于羸弱，难以支撑长时间作战所带来的应力变化。 但是有少部分又精锐得可怕——偏偏制造者还不能够自己复刻出来，主打一个妙手偶得。 所以新明动用了最前沿的材料科技，将宇宙航空方面的百万压缩级别材料应用到了这里。 新的飞剑，其实本质上更类似电磁穿甲弹的弹芯。 经过了增幅器加持的灵剑使，可以将飞剑以三倍声速射出，并在四百米内维持有效巡航单倍声速。 百米距离内，基本可以有效击穿八寸匀质钢，也就是宇宙战舰级别的基层防护。 全新的飞剑材料也不负众望，在相对速度高达三倍声速的对撞中也没有出现哪怕一丝变形。 而为了加强姑娘们对运动弹体的防御能力，格物司将最先进的弹道计算机与短波雷达整合，做了单兵火控。 这套系统通过弹道计算机的辅助运算，以及姑娘们远超凡人的反应速度，让她们可以拦截大部分亚音速巡航导弹。 所以灵剑使本质上算是一个人型的地空两用攻击单位。 一个只要戴上斗笠，就能够随时发射三倍音速超电磁炮，并且进行亚音速巡航导弹末端拦截的攻击单位。 她们身娇体柔，一辆自行车就可以运载，百公里只需消耗八个大馒头和俩大鸡腿，最好再来一碗紫菜蛋花汤。 听起来很完美，但是在明光玉大规模应用之前，灵剑使远没有现在这么灵活。 原因很简单，这一切都需要‘增幅器’的正常运转。 当初在完成上述设备的制造后，技术工程师们尴尬地发现，能源不够用…… 可以装载上述设备的外骨骼有，但是能够保证这种强劲增幅的话，得备上一个小型太阳帆才行。 最小的太阳帆都有一辆轿车那么大，这玩意儿怎么搞？ 最开始尝试换成小型聚变芯体，这种热核反应装置似乎可以用一下。 但是后来发现实验不稳定，于是改成了无线电能传输，成为了机场保卫者的小短腿。 第一代完成品灵剑使，基本都是开车去作战的，瞅着跟变形金刚的机师一样…… 新的明光玉应用成熟之后，这才有了第二代灵剑使，也就是这些姑娘们的前辈们。 但是那一代前辈现在基本都不出来作战，一来是她们要护卫天京，二来是她们嫌弃出来丢人。 就像是战斗机驾驶专精一样，当花了一辈子在某一款战斗机上的时候，拥有了超绝经验的同时也意味着机型绑定。 绑定了老一代动力外骨骼的灵剑使们，一致认为她们的机体实在是丑爆了！ 小爱莲看着这个理由只觉得她们有问题，再丑能有多丑？至于说不到最后关头都拒绝使用机体？ 直到她翻到下一页，看到了上一代灵剑使们的样子，然后又默默翻了回来。 “……真的好丑。” “嗯？” “像是站着的大蟑螂……为什么会设计成这样啊？” “啊？”正在忙着别的事情的朱小花一脸茫然：“什么？” 小爱莲把那张图抽出来给她，朱小花一个战术后仰：“这什么？蟑螂成精了？” 实际上是因为轻量化结构和延伸性柔性外骨骼、刚性支架之间的仿生学设计冲突。 最开始的模样是想要如同孔雀一样优雅，背后八把飞剑展开，何等绚烂。 但是后来发现动物的仿生学机构就是个鸡掰——还是虫子强——尤其是如此完美的大蟑螂！ 从实用角度来说，大蟑螂所代表的昆虫仿生学，那当然好，那是大自然亿万年的筛选。 可是从美观角度来说，能够把一整代灵剑使逼得联名上书要求换设计师，那也是格物司的本事了…… 那些有着高机动性的灵剑使姑娘们，哪一个不是劳苦功高，战功赫赫？ 她们出入于战场上的光影之中，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对高价值目标的打击。 也大量参与了集团军作战，和大军配合默契，强悍的突袭能力使得她们成为了大明陆军最锋利的隐秘剑刃。 而在敌人眼中，拖曳着蓝光的剑刃，不会被捕捉到的完全姿态，那就叫葬送的灵剑使！ 不被敌人捕捉到完全姿态，绝对不是因为太难看了，所以要对目击的敌人进行一个灭口。 这也是为什么大明能够在短时间内彻底摧垮整个欧陆的作战意志：你和这样的对手打你也怕。 就像是一群神话里面跑出来的怪物，用弓箭战斗，用刀剑拦截火箭弹甚至是巡航飞弹，太诡异了。 新明统一全球之后，那一代灵剑使们基本都已经进入半退役状态，但是日冕部队持续进化。 坐拥整个行星的新明帝国，在经过内部的筛查遴选之后，特挑了一批孤儿来进行更深入的自然进化尝试。 人类社会即便是内部和平，也有着大量的生老病死常态，新明帝国的福利院照顾的孩子数以百万计。 而在这么庞大的基数下，十万名对照组互相比照，最后也只有不到两百名少女脱颖而出。 最开始的时候，这些姑娘们的作战表现并不乐观。 虽然她们可以进行类似灵力的力量呈现，甚至是超越前辈，有着更灵活的表现程度。 但是她们对于老式机体的适配是个大问题——不只是嫌弃丑，还有她们无法承受的操作压力。 老一辈的灵剑使都是从战争中走出来的，就像是开老式坦克、战斗机的老兵，用锤子榔头驾驶算什么问题？ 新的姑娘们没那么坚毅，所以不得不进行了一些弱化、轻量化的处理。 从战斗力来说，这批姑娘其实是比不上当初的蟑螂精前辈们的。 但是从美观程度来看——赢了一百万倍！太帅气了！ 小爱莲看完这些新明压箱底的精锐战力的资料，巨大的生态球也部署完成了。 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小区一样，覆盖下来不仅有高层住宅，有配套设施，甚至还有自带的花园和喷泉。 ……这么拖家带口的？ 小爱莲把文件递给朱小花：“感觉他们短时间不会回去的样子。” “是，他们会在这边很长时间，直到皇祖母回来，我们干掉了乌素姆之后才考虑离开。” 说着她拿出一枚虎符：“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来这里吗？” “为什么？因为你在这里？” “不，因为理论上，这里是唯一一个可以进行快速全球部署的地方，姑奶奶是这么说的。” 所谓的姑奶奶，就是指离光小道姑，新明皇室的辈分目前来说低了两辈。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我和我的亲王小姑居然是同龄人——这何尝不是一种甜甜的故事的前奏。 离光小道姑告诉新明帝国那边，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请投放到第三新神恩市来。 因为这里有神恩人，以及他们引以为豪的天启技术。 高维天启传送！夸张的无视空间距离的超级突袭方式！ 朱小花把虎符交给日冕部队的主官：“整军吧，以作战的连为单位，进行分散支援，救援有生力量为第一目标。” “是！”那个穿着复古风格机械外骨骼的军事主官敬礼，大步流星地离开。 “其实这是黔国公的世子，唯一的孩子。” “……诶？” “你没见过吧？很漂亮的。” “诶？！漂亮？！” “嗯，是大姐姐哦——不过现在嘛，是神机营的副统领，日冕部队的合成军军长。” “？？？” 第1692章-大魔王VS熊萝莉 日冕部队的战帅是个大姐姐，这事儿还挺魔幻的。 毕竟对方看起来都快两米高了，就算是知道对方穿着机械动力外骨骼，也未免太高大。 “黔国公是遗腹子，而他的女儿也不是自然生育的，好像是涉及到了当初新中京市的一个什么基因改造的技术？反正真要算血缘关系的话，她其实和黔国公只有一部分的基因继承关系，你可以看做是试管婴儿。” “……这么曲折？” “嗨，更曲折的都有，我母皇的基因都被窃取过，想要制造克隆人，然后夺取皇位呢。” 朱小花不以为意，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干干净净，八卦多着呢。 你要是喜欢听，以后我给你当成睡前故事讲。 我什么身份？锦衣卫都得听我的，他们收集的八卦一大堆！ “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就你那个——我是说，女皇姐姐的克隆人那个后来。” “哦，那个啊，做不出来。” “啊？” “做不出来，不只是母皇，包括我也是，我们的基因似乎被上了锁，大概和皇祖母有关。” 朱小花亮出手腕：“也可能是小时候我们接种的某种特殊的基因药物的关系。” 朱小花表示她母皇和她是可以自然生育的自然人，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变身的能力。 “但是大明皇室给我们提供的医疗服务，能够免疫绝大多数包括基因病毒在内的特殊攻击，这和皇祖母有关系，她当初离开的时候就留下了一些不能说的技术，现在重新回来了，那些技术也没落下，日冕部队就是其中之一，所以黔国公世子和日冕部队还挺契合的。” 别忘了，当初艾丽娅是带着基地车开的挂，才有了1863年还能从北美起事的成功前提。 很难说那个艾丽娅到底是什么时间线的艾丽娅，并且带了什么东西去。 但是很显然，现在的大明有点太强了——所以我们来削弱艾丽娅吧！ 小爱莲觉得新明很显然是有点开挂了：“你们新明越来越赛博了。” “是我们大明——你可是大明的公主！未来的亲王！” “噫！亲王什么的，听起来像是你的老公一样，好怪哦。” 小爱莲很嫌弃：“公主就挺好的，听起来很好听的样子。” “想什么呢，皇帝的兄弟也可以算亲王，等我以后登基了肯定给你一个王爵。” “没什么用——我说啊，小花，你觉得黔国公和你母皇有没有可能啊？” “嗯？我母皇和黔国公？” 朱小花挠了挠脸，说应该没可能吧。 虽然大家都知道沐王爷喜欢皇祖母，黔国公是我母皇的忠犬。 但是有时候，感情这种东西实在是不能强求的，感情是感情，事业是事业。 小爱莲说那你和黔国公世子呢？ 朱小花又笑，大家都是女孩子，怎么可能嘛。 小爱莲说那还真不一定，你们老朱家怪传统一大堆。 “你才是皇祖母的血亲女儿啊！真要是怪传统，你也有才对。” “对哦——可是我不喜欢女孩子啊——虽然女孩子软软的香香的……” “安啦，这些都是小事情，要是这个坎过不去，大家都得死，谁还用担心什么谈恋爱啊。” “也是……” …… …… “也是的意思，就是我认可艾丽娅的观点。” 大魔王坐在躺椅上，看着天空爆发出来的火光。 “如果这个门槛人类自己迈不过去，那么不会有未来的。” 『……你不是想要一个清净蔚蓝的世界吗？』 “对啊，但是这和我讨厌乌素姆有矛盾吗？” 清净蔚蓝的世界，起码是要存在的世界。 乌素姆这种吃干抹净的家伙，会留给一个行星的只有满目疮痍。 大魔王在和人聊天，而且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得梅因！ 至于说得梅因怎么找到大魔王的，反而不是什么问题。 找到大魔王不难，抓到她才难。 哪怕是现在能够进行全球部署，甚至是可以动用天启高维传送。 但是大魔王表现出来的空间位移能力，更胜一筹。 她甚至可以在乌素姆覆盖地球，空间移动能力受到极大限制的情况下进行瞬移。 罗森堡大导师认为这是某种天启高维传送技术的变种，更快更难以捉摸。 但是也削弱了大规模传送兵力的可能性——从战略级别的武器变成了某种强悍的单体能力。 得梅因现在不太想抓大魔王，这人他还用着呢。 聊聊天挺好的，中间人刑部姬傻乎乎地被夹在中间，有种清澈的愚蠢。 就是说刑部姬实在是档次差了一点，不太能够和这些大狐狸小狐狸老狐狸斗。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然后又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得梅因：“你利用我？” “别说得这么难听，他这是在帮你，如果你没有利用价值，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全息投影的得梅因笑了笑：『很抱歉，但是我需要一个沟通的桥梁。』 “你要相信，人类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他们执着于消灭一切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敌人，包括并不仅限于同类，如果不是得梅因，你现在最好的结果是成为被囚禁的罪犯，最坏的结果是被安乐死。” “……” 『简夫人——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很感谢最近你的帮助。』 得梅因端起咖啡抿了口：『因为有你的联络，我们才能够抓获一大批反人类的分子。』 “你看，你们最喜欢玩这套了——你们想要杀人，想要清除异己，却非要拿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借口，要我说啊，你们就该学学你们的老祖宗，把他们都直接屠杀干净，让一切成为道德上的枷锁，而不是现实里的负担，最后你们可以弄个感恩节什么的，或者向上帝忏悔嘛。” 『我不是盎撒人，我是日耳曼人。』 “喔，那你应该和某个奥地利下士商量一下的——” 很显然，这种话题还是太地狱了点…… 刑部姬后知后觉：“你在帮他们——你是故意把那些家伙暴露出来的？你在帮艾丽娅？” “你又错了，确切地说，这是我和艾丽娅的默契，我谁都不帮，她谁都要救。” 坏人之所以被归类为坏人，就是因为有一批好人。 有了我们，所以才有他们——反过来也一样。 大魔王说你还小，你不懂艾丽娅这个人，得梅因啊，你也要注意点。 你可别让艾丽娅给骗了啊！ “她是我见过的最有野心的人，她的强大从来都不单纯在于个体伟力上面，她有着让人为之赴死的人格魅力，这是最可怕的，她能够让源源不断的人为了她的理想去付出一切，而且那些家伙还觉得理所应当，觉得心甘情愿。” 得梅因说谢谢您的忠告，我只是在工作，而不是在为了理想奋斗什么的。 而且您对于艾丽娅的评价，未免有点偏激了，艾丽娅是个好人。 大魔王说这样的人我曾经见过，好人，公认的好人，但是并不妨碍其强大和蛊惑性。 “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那个时候还有上帝和教会的存在……你没办法和这样的人斗的，得梅因，你只是他们的棋子，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和我合作？没有了我，他们也不需要你了。” 得梅因摇头说这不是政治游戏，而且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大魔王说这当然不是政治游戏，这是文明存亡的游戏。 “那些联系到我的，或者能够被我联系上的，你都舍弃掉吧，没有用的。” 大魔王喝了口茶，神色轻松：“我已经不需要他们了，你也不需要了，不是吗？” “说实话，一开始我就觉得是你在做这些事情，你的行事风格还挺好认的。” 大魔王很欣赏得梅因，觉得他有一股很执着的毅力。 “真是难为你了，用这样的毅力去做好事，比做坏事更难。” 刑部姬在旁边皱着眉头：“你在挑衅他——不怕他找到你？” “有什么关系呢？他需要我存在，艾丽娅已经不把我当成主要的对手了，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虽然听起来有点可耻，但这确实是好事，相比起那种可怕的对手，我反而觉得和得梅因那孩子玩玩也不错，就像是一场有趣的猫鼠游戏。” “你为什么这么有自信？” 刑部姬觉得大魔王是在走钢丝，更不能理解的是大魔王到底能得到什么。 “为什么我有自信？大概是因为我从来不奢求什么。” 大魔王摸了摸手边的黑猫：“共和国有一句话，叫夫唯不争，则莫能与之争。” 大魔王其实是个很无欲无求的人，毕竟一个人坏到她这种地步，高低也得有点野望。 什么世界之王啊，什么毁灭文明啊，乱七八糟的事儿总得占一个。 可是她偏偏就不，她像是单纯就为了恶心人而存在一样，有种让人难以琢磨的阴郁感。 说要毁灭世界吧，也算不上，她似乎单纯只是想要让人类‘消停’会儿。 为此她不惜挑起战争，消磨人类的现有阶段实力，打磨掉人类的进取心。 甚至是袭击环溪观——切断人类通过生物进化寻找到另一条道路的可能性。 『您比我想象中还要更……理性。』 得梅因眯起眼睛，重新开始打量起大魔王这么一个对手。 说句老实话，他很怀疑艾丽娅这种存在，之前一直抓不住大魔王，是因为留手了。 但事实上，似乎大魔王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某种依仗，并且有着极为理性的行事风格。 她不在乎很多东西，而越是不在乎，就越是难以让人抓住把柄。 想想也是，当初另一个世界的圣十字，那么鼎盛的一个组织，她说放弃就放弃。 另一个世界线的得梅因之所以被艾丽娅击败，究其缘由其实并不是因为艾丽娅。 而是因为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简夫人’才对…… 当初艾丽娅和小伙伴们讨论过，大魔王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有人说是利益，有人说是野心，。 也有人说是力量让她迷失了自己，毕竟蓝星那边是鱼塘局。 以大魔王的本事，确实可以在蓝星横着走。 哪怕是环溪观的这些BUG也被她欺负过——祖坟都被刨了！ 唯独艾丽娅说不需要那么复杂：为什么不能是一个糟糕的人生呢？ 想要培养一个大魔王可太简单了，什么野心啊力量啊都是次要的。 你只需要给他一个足够糟糕的童年，以及更糟糕的人生。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艾丽娅就会放过大魔王，同情归同情，死还是必须要死的。 只有死掉的阿魔，才是大家怀念的好阿魔。 可惜的是大魔王还有一点点气运做背书，星球意识还在保她，不知道干什么勾八勾当。 倘若没有这点气运，艾丽娅早就把这个滑不留手的小泥鳅捏死了。 得梅因没有和主角团进行过深入交流，不懂这些玄学。 尽管他见识过外神，见识过超凡的个体伟力，甚至见识过时间权柄这种诡异的能力。 但是太过玄奥的所谓‘命运’啊、坚强哥所认为的‘剧情’啊什么的，他还是难以理解。 或许是因为他是个比较传统的日耳曼理工男？ 不过坚强哥也是啊，怎么坚强哥就能够这么变通…… 大魔王知道得梅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能理解自己的心安理得。 “根本赢不了，艾丽娅听不懂，人类也听不懂，所以没有去争辩的意义。” 她指着天上的阴沉沉，表示你或许可以去理解一下。 “人类对抗乌素姆，已经竭尽全力了，你知道加坦杰厄比祂强大多少吗？” 『……』 “加坦杰厄……” 咀嚼着这个名字，刑部姬只觉得后背生寒。 哪怕这只是个代号，却依旧如同邪神注视一样令人发寒，只觉得周遭无尽黑暗空虚袭来。 “乌素姆之于加坦杰厄，大概就相当于你之于艾丽娅，甚至差距更大。” 大魔王说，所以我宁可毁掉人类的未来，也不愿意吵醒祂。 『你是用这种方式保护人类？』 “我不在乎人类，孩子，我不在乎很多事情，我不在乎这些什么国家啊民族啊社会啊文明什么的，我只是单纯地和他们住在同一间屋子里，而他们试图拆掉屋子，以为自己能够造一个更好的，我的意见是，大家都别动，就这么好好地过——仅此而已。” 大魔王表示自己是在做一件不好的事情，但是为了更不好的事情别发生。 不得不说，在乌素姆之前，她这一套没有什么市场。 很多人都觉得，外神是可以被打败的，人类强无敌啊！ 但是现在，乌素姆仅仅只是入侵物质维度，仅仅只是显露出本体。 掀起来的潮汐、台风就已经让人类苦不堪言。 引导的眷族对人类的袭击，已经造成了全球不知道多少城市被破坏。 祂就如同这么轻轻翻了个身，人类损失惨重，伤亡无数…… 要不是有那么一个人间之神在，人类都不知道如何跟这种对手对抗。 但是大魔王的论点则是——要是没有这个人间之神，根本不会招惹到乌素姆。 祂太慵懒了，这些外神慵懒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果人类不去招惹祂，或许祂明天也会登门拜访，但更可能是在一万年之后。 你是选择站着壮烈地死去，还是选择一万年之后和明天的概率之间赌一把呢？ 刑部姬深吸了一口气：“那你为什么不和艾丽娅解释清楚？” “……和艾丽娅解释？我？” “对！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我觉得——她会理解你。” “哈哈哈哈哈哈——————” 大魔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就是她！这就是她的本事——刑部姬啊刑部姬，你看看，就算是你，在生了女儿之后，也觉得她是那个把天都扛起来的人间之神，你也在潜意识里相信她……唉……” 她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然后捂着肚子叹气：“唉，不行了，太有趣了。” 这就是艾丽娅——或者说阿赖耶吗？ 人类所有的正面情绪的托生，关于美好、希望、向往、正义这些情绪的结合体。 如果说当初蓝星的盖亚意识，因为某个不可言说的原因，选择了大魔王，选择了逃避。 那么蓝星的阿赖耶识，似乎又有点抗争过头了。 祂到底弄出来了个什么怪玩意儿——艾丽娅这样的家伙，真的是应该存在的吗？ “她比外神还要更像外神，我怀疑我也被污染了——因为我之前居然把她的精神污染解读为人格魅力，天呐，你提醒我了，谢谢你刑部姬，你提醒了我……” 大魔王笑够了，揉着脸，也不知道是真的被提醒了，还是在嘲讽。 『或许那一位真的会和你和平对话？』 “这一切没有意义，这甚至都不是路线之争，她知道我不会解释，她也不需要我的解释。” 大魔王说你不明白，最了解艾丽娅的，不是她自己，也不是她的朋友，而是她的敌人。 “我是坏人，坏人有个好，就是不用讲道理，你看，艾丽娅其实也想当坏人，只是没成。” 『……』 “艾丽娅不止一次克制自己的杀意，那种可怕的，能够摧毁一切的愤怒的力量。” 大魔王其实还挺想看艾丽娅大开杀戒的，只是每次艾丽娅都选择了退让。 一个愤怒的人间之神，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会比外神更可怕——毕竟外神可没有人类那么懂怎么消灭人类自己本身。 人类这种生物，唯独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有着超绝的造诣。 大魔王给刑部姬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杯，甚至还给得梅因也准备了一份。 “要糖吗？” 『不用，一份奶，谢谢。』 “清淡的口味。” 大魔王给没有人的杯子加了一份奶，搅拌好之后放在全息投影面前。 『如果没有艾丽娅，你觉得你能够完成你的计划吗？』 得梅因看着面前的杯子：『人类本身也会有发展的欲望，艾丽娅只是影响人类的因素，不是带领人类走向未来的必要的引领者，没有艾丽娅，也会有别的人出现，你不可能一直都压着。』 “如果不是艾丽娅来了，那么我其实已经完成了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 “在蓝星那边，如果不是艾丽娅，那么整个亚洲已经乱成一团了，人类即将打响第三次世界大战，他们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内乱确实会让人类更痛苦，但是也会让他们在数年或者数十年的痛苦之后迎来一次大的反思。” 『地球呢？』 “异种会和人类宣战，同样是内乱，只不过因为有了新的敌人，所以这边的人类或许可以稍微团结一点？不过怎么样都好了，其实人类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大魔王扔出来一个暴论，人类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了，一个足够的阶段。 “只需要解决掉内部的问题就好，一场战争，能够让很多问题得到解决。” 然后人类快乐地进行重建，把原本的东西打烂成废墟，再修建成原本的样子。 多好啊，就像是一个只需要玩玩积木就能满足的熊孩子。 大魔王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熊孩子，很省心。 『人类怎么可能发展到这个地步就足够了。』 “你看，这就是问题了，你们总觉得能够做点什么，能够开创未来，实际上呢？” 大魔王觉得很悲哀，一方面是人类太过自信，一方面又是人类太过自卑。 自信在于他们觉得自己能够拥有更好的。 自卑则是在于，他们并不了解自己已经拥有了很好的，拥有了却不知道珍惜。 “你知道吗？在几百年前，人类最大的问题还不是想要看看星星是什么样子，不是什么星空深处的威胁，不是什么当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而是吃饱饭。” 大魔王拈起一枚饼干：“饥荒，战争，瘟疫……末日四骑士。” 末日四骑士有三个，不是很正常么？ 当然啦，其实第四个是死亡。 末日四骑士又称天启四骑士，FourHorsemenoftheApocalypse。 这个说法出自《圣经新约》末篇《启示录》第6章。 传统上和现代文学作品中，将其解释为四种颜色的骑士形象。 白马骑士瘟疫、红马骑士战争、黑马骑士饥荒、灰马骑士死亡。 不过大家对于白马骑士的解释略有争议，有神职人员和宗教学者认为其代表征服。 现代则将四匹马骑分别喻作精神、道义、人仁、虚妄。 “我看见羔羊揭开七印中第一印的时候，就听见四活物中的一个活物，声音如雷。” “它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他。” “他便出来，胜了又要胜。” “揭开第二印的时候，我听见第二个活物说：“你来！”就另有一匹马出来，是红的。” “有权柄给了那骑马的，可以从地上夺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杀，又有一把大刀赐给他。” “揭开第三印的时候，我听见第三个活物说：“你来！”我就观看。” “见有一匹黑马，骑在马上的手里拿着天平。” “我听见在四活物中似乎有声音说：‘一钱银子买一升麦子，一钱银子买三升大麦，油和酒不可糟蹋。’” “揭开第四印的时候，我听见第四个活物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灰色马。” “骑在马上的，名字叫做死亡。” “阴府也随着他，有权柄赐给他们，可以用刀剑、饥荒、瘟疫和野兽，杀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 大魔王把小饼干扔进嘴里：“战争，饥荒，瘟疫和死亡，现在还有哪些？” 现在买个小饼干，只需要去超市一趟。 而几百年前想要吃到这样的小饼干，贵族都不一定有如此奢侈的下午茶。 “你说这个世界，要是没有艾丽娅，我便可以说——你来——我便观看！” 如果没有艾丽娅，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她的邪恶计划会成功，人类会打成一团，然后陷入百年的停滞。 也可能人类在几十年后开始了新的整合，甚至有了共同的目标。 “几千年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什么改变。” 大魔王平静下来，喝了口茶，看到一颗火流星坠落下来。 那或许是卫星，或许是战舰，也可能是怪兽。 但是战争还在继续，天上地下，墙里墙外，像是两个世界。 如同最开始大魔王说的，艾丽娅要救一切人——也包括她。 “不管是20世纪的共和国人、中世纪的印度人，还是古代的埃及人，都面临着同样的三大问题。” “那就是饥荒、瘟疫和战争……它们永远都是人类的心头大患，一代又一代……” “人类向所有神明、天使和圣人祈祷膜拜。” “也发明了无数的工具、制度和社会系统，但仍然有数百万人死于饥饿、流行病和暴力。” “许多思想家和先知都认为，饥荒、瘟疫和战争，一定是上帝整个宇宙计划的一部分。” “抑或是至少由于人类天生的不完美，除非走到时间尽头，否则永远不可能摆脱。” 但实际上，大魔王说，人类其实没有意识到一件惊人的事。 虽然多数人很少想到这些细节，但在过去几十年间，他们已经成功遏制了饥荒、瘟疫和战争。 当然，这些问题还算不上被完全解决。 可是也已经从过去不可理解、无法控制的自然力量。转化为可应对的挑战。 “人类不再需要祈求某位神或圣人来解救他们。” “他们已经非常清楚怎样预防饥荒、瘟疫和战争，而且通常都能成功。” 大魔王指着天上：“你觉得，他们需要一个人间之神吗？” 刑部姬抬头望去，天空之上依旧看得见那璀璨的星炬。 得梅因也在看，而后摇头：『如果没有外神的话，或许不需要。』 但反过来说，现在有外神的存在，有来自星空的威胁。 所以即便是反派，也希望艾丽娅能够扛住天不塌下来。 “人类不需要，人类已经做得很好了，就这样，刚刚好，足够了。” 大魔王觉得很好了，就这样吧，差不多就得了。 再发展下去，又要出问题，真要是把加坦杰厄吵醒了，都得死。 “艾丽娅太天真了，不要跟她学。” 『你这是掩耳盗铃。』 “是啊，我这是掩耳盗铃。”大魔王很认可：“所以呢？” 『人类的发展是客观的需要。』 “不不不，如果你把让人类看成一个整体，你就会发现，人类发展更应该解决内部分配。” 大魔王问刑部姬，如果不计较外神这么一档子事，人类现在如何？ “现在如果再有饥荒、瘟疫和战争爆发而不受人类控制，那会觉得一定是有人出了问题，应该成立调查委员会来研究研究，并承诺下次一定要做得更好。” “这——” “这套办法还真行得通，如果当权者能够让步，这些灾难发生的次数及频率确实都在下降。” 大魔王告诉刑部姬，如果完全回归理性看待，艾丽娅才是那个不安定的存在因素。 “因营养过剩而死亡的人数，超过因营养不良而死亡的人数。” “因年老而死亡的人数，超过因传染病死亡者。” “自杀身亡的人数甚至超过被士兵、恐怖分子和犯罪分子杀害的人数的总和……” 大魔王摊开手：“在没有宏大的愿望的前提下，21世纪初，平均来说，人类死于干旱、埃博拉病毒或基地组织恐怖袭击的可能性，还不及死于暴饮暴食麦当劳食品的比例。” 所以你看，真正的敌人不是外神，是艾丽娅，甚至是麦当劳。 得梅因一直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也似乎是懒得对这些观点发问。 反倒是刑部姬觉得很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很怪。 “非洲呢？全世界还有几十亿人在贫困线下挣扎着——还有战争！中东那边呢？” “这就是为什么，你觉得我麻木不仁，艾丽娅觉得我太过天真。” 大魔王很淡然：“那些就是人类应该花点时间去解决的问题，而不是什么未来，什么星空，什么永恒，先把分配的问题解决好吧，花个几百年几千年，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就死了，不会阻拦他们了。” 在生物贫困线上挣扎了几千年，现在才吃饱饭，就开始想要迈向永恒了？ 多可笑的家伙啊——或者说，多可怕的野心啊——他们甚至就连星空都想纳入囊中！ 刑部姬欲言又止，得梅因则是换了个一套茶具，在另一边也开始了泡茶。 大魔王似乎谈兴起来了，问刑部姬经历过灾荒么。 刑部姬说没有，大魔王说自己经历过。 “我经历过最严重的灾荒是什么地步呢？无数可怜的灵魂因饥饿羸顿而亡，他们没有工作，也就没有钱买面包果腹，为了活命、稍解饥饿，这些可怜的人以不洁之物为食，如死猫或剥皮后被投入粪堆的死马，宰杀牛时流出的血，以及厨子扔到街上的动物内脏——还有些可怜的人则吃水煮的荨麻、杂草、树根或其他植物——哦，还有吃人。” “这和你试图让人类发展陷入停滞，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那个时候，路易十四在吃什么嘛？” “……啊？” “你看，那个时候路易十四在吃粮商囤积的粮食，宫廷宴席。” 刑部姬没想到大魔王居然经历过那个时候——路易十四？那是什么时候的人了？ 『你说的是1692年的那次大饥荒？』 “嗯，我没记错的话，那一次大灾荒死了差不多15%的人。” 『是，当时法兰西各地都出现了类似的景象。』 由于前两年年景不佳，整个王国严重歉收。 到了1694年春天，粮仓已经完全见底。 有钱人设法囤积粮食，以天价出售，而穷人则大批饿死。 从1692—1694年，法国约有280万人饿死，约占总人口的15%左右。 而与此同时，太阳王路易十四仍在凡尔赛宫荒淫无度。 第二饥荒袭击爱沙尼亚，导致该国人口损失达五分之一。 1696年，饥荒在芬兰肆虐，饿死了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人口。 1695—1698年，苏格兰也遭受严重饥荒，部分地区饿死了高达20%的居民。 “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去仰望星空，因为没必要，他们更应该做的是解决掉太阳王，把粮食从那些见鬼的家伙手里夺过来，让大家吃饱——现在也一样——” 大魔王表示，看看脚下吧，看看这片大地。 停一停你们的幻梦，等一等你们快要饿死的同胞。 “……” “你可能知道少吃一顿午餐是什么感觉，比如出于宗教原因而在几个节日禁食，也可能是连续几天只喝蔬果汁，号称有某种神奇的功效。” 大魔王品尝着甜美的小饼干：“可是我不一样，我记得饥饿的滋味，那个时候的我，觉得只要能够吃饱，能够好好地活着，就很幸福了。” 过去几百年间，科技、经济和政治的进步，打开了一张日益强大的安全网。 这张安全网使人类脱离生物贫困线，虽然有些地区时不时仍有大规模饥荒，但只是特例。 而且几乎都是由人类的政治因素，而非自然灾害所致。 世界上已经不再有自然造成的饥荒，只有政治造成的饥荒。 “如果现在还有人在叙利亚、苏丹和索马里饿死，罪魁祸首其实是那些政客。” 『……我不否认这一点。』 “在全球大部分地区，现在就算一个人没了工作、一无所有，也不太可能活活饿死。” 大魔王换了个坐姿：“各种官方机构和国际非官方组织，可能无法让他脱离贫困，但至少能提供他每日所需的足够热量，让他生存下去，就整体而言，人类其实做得很棒了，不是吗？” 『我以为你对人类有着固执的敌意。』 “拜托，我一个人不可能制造出所有生活所需，我也生存在这个文明里，我吃着这些饼干，喝着这些茶，我觉得这很好——如果没有艾丽娅那种野心家，就更好了。” 大魔王很诚恳，起码语气很诚恳。 而且她表示，同样都是个体伟力拥有者，她和艾丽娅最大的区别，在于她知道人类需要什么。 “人类不需要神，也不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人间王，尤其是个体伟力归于己身的。” 她说你想想看吧，生物进化文明一点都不适合人类。 “基因工程、再生医学和纳米科技，让人类越来越趋向乐观，但是问题呢？” 有专家认为，人类到了2200年就能打败死亡，也有人认为是2100年。 甚至有人认为到了2050年，只要身体健康，钞票也够多， 那么人类都可以大约每10年骗过死神一次，从而长生不死。 按照他们的设想，我们大约10年接受一次全面治疗，除了医治疾病，也让衰老的组织再生。 甚至让手、眼、脑都得到升级，而在下次治疗之前，医生已经又发明出各种新药、升级方式和医疗装置了，人生无限美好。 “可那都是有钱人的美好，你走在华尔街或者第五大道上，就会碰到他们。” 那个时候，有钱有资本的人，会不像凡人一样终有一死。 他们的生命并不会有一个到期日，只要没有炸弹把他们炸个粉碎，没有卡车把他们碾成肉酱，他们就能永生，这样一来，他们可能会成为历史上最可怕的一群人。 “我见识过长生种，不是异种那些躲躲藏藏的家伙，而是更大的文明概念。” “家庭结构、婚姻和亲子关系将大为改观，想象一下，如果人能活到150岁是什么概念？” “就算40岁才结婚，后面仍然有110年可活。” “希望这段婚姻能持续110年，这个想法实际吗？” “如果一个人在40多岁前生了两个孩子，等到她120岁时，养育孩子已经是遥远的记忆。” 大魔王讲述着对于长生种——或者人类拥有了更长寿命之后的‘可怕’景象。 “人类也不会在65岁就退休，更不会给新一代实现他们创新的想法和期望让路。” “回想一下你现在的工作环境，如果你的上司已经120岁了，他头脑中的概念都是在维多利亚女王时代建立的，而且他可能还要再当你的上司几十年，这给人什么感觉？” 更别说政治领域了，一个掌控莫斯科的斯大林，138岁依旧老当益壮。 不列颠的女王伊丽莎白还是公主，等着从121岁的乔治六世手中继承王位。 至于她的儿子查尔斯王子？可能要等到2076年才能继位。 “我如果去影响政治，去像是艾丽娅那样展现个体伟力，那么早在七百年前，我就能够加冕称帝，如今整个地球都应该匍匐在我的身下——只是我没有，因为那个时候的我选择了让人类再发展一会儿，发展到起码能够解决温饱的地步。” 『……』 “可惜的是我等到了这个节点，却没想到这个节点里多了一个艾丽娅。” 物理学家马克斯·普朗克有句名言：科学在一次一次的葬礼中进步。 他的意思是，必须等到一代人老去，新的理论才有机会铲除旧的理论。 此种现象绝非科学独有，倘若六七百年前，在蓝星那边出现一个类似艾丽娅这样的存在，那么确实有可能达成一个新的空前的大一统帝国，就如同新明帝国一样。 而且那样的帝国，本身的自我逻辑就是不会想要发展的。 原因很简单：既得利益阶级不会允许新的挑战力量出现。 新明的可怕之处，或许就在于那么一句『明虽旧邦，其命维新』的认知。 他们仰望星空，并且开始向外探索，是因为作为最大贵族的皇室让渡出来了巨大的潜在利益。 六七八百年前的封建王朝，可能有这样的结果吗？ 得梅因沉吟了片刻，问大魔王为什么要解释这些。 “我们合作吧。” 大魔王说，她很累了，不想要再继续打下去了。 “乌素姆可以死，那些反派也可以死，我们合作起来，解决人类内部的问题，然后大家好好地生活吧，不好吗？清净而蔚蓝的星球，解决掉那些分配的不公，花上几百年的时间，你们有了奋斗的目标，我也有了可以享受的美好生活环境，至于艾丽娅——她大可以当自己的人间之神，如果她喜欢的话。” 『……那么代价呢？』 “停止TPC的探索活动，撤销掉关于深空探索的计划，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发展超凡力量。” 『你觉得可能吗？』 “在原子弹被扔到广岛之前，叫嚣着一亿玉碎的那些家伙，也觉得投降是不可能的。” 『乌素姆的威胁，只会让人类更团结。』 “所以这就是没得谈咯？” 大魔王摊开手：“你看，我很诚恳地跟你们说原因，说理论，说现实，并且提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解决办法，为什么不来点宗教呢？我们可以把艾丽娅捧上神坛，然后把那些超能力者变成祭祀或者主教或者别的什么，然后就这样停下来——不好吗？” 『看来我们的根本分歧，就在于这最后的一点上了。』 “我觉得是这样。”大魔王放下茶杯：“我的话差不多说完了，你的部队还没到吗？” 『我觉得我们可以更深入细致地聊聊，你觉得呢？』 “我觉得下次吧。” 大魔王站起来，抱着自己的猫，抓住刑部姬的手腕。 “代我向艾丽娅问好，希望她还能撑得住。” 『……』 话音落下，一道光芒闪过，天启高维传送的辉光几乎是两边同时亮起。 另一道天启打击也同步抵达，几乎是在一瞬间把庄园一角笼罩在内。 但是伴随着地面的熔化和灼热的岩浆样痕迹，落地的动力妞子无奈地收起战刃。 “呼叫总部，跑掉了，就差一点——” 『辛苦了，对方手里有我们还没能够解析的特殊科技线，有点类似神恩文明的炼金科技产物，很反直觉，可能是某种封印物——先就地搜索残余，稍晚的时候我们会派遣运输机去接应你们。』 “了解。”动力妞子挥了挥手：“分散队形——搜索庄园内部！” …… …… “宁可我们实现大团结，也不想要我们去搞探索，这是个什么道理？” “单纯只是害怕加坦杰厄？” “投降派的逻辑，无非是强调对手的强大，不可战胜，就像是当初的张仪欺楚。” 古今中外，在国际间斗争激烈的同时，总会有一些主张投降的人跳出来影响政策的走向。 这种事情，共和国老祖宗们见得多了，投降派的主张表现多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历史上最早的投降派式人物，要从春秋战国时算起。 例如断送了赵国的郭开，和张仪一个鼻孔出气的楚国令尹子兰，带头投降的齐相后胜。 六国之所以放弃苏秦的合纵而失败，这里少不了六国内部投降派的功劳。 这些投降派配合“联横”论的发明人张仪，说服六国事秦。 他们说服六国的套路，和大魔王的论点没有本质区别。 强调秦国的强大，是不可战胜的。 当然啦，或许这真的是某种区别——加坦杰厄或许真的是不可战胜的。 那样的话，人类现在的发展事实上真的有点自取灭亡的意思。 “坐，别站着，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或者来点碳酸饮料？” 卡其色狂放示意得梅因坐下，如今这位艾丽娅的二骑，已然有了一副大家气度。 得梅因这个理论上应该是他对手甚至是宿敌的存在，则是成为了他的下属。 这应该说是造化弄人么？ “红茶就可以了，谢谢。” “人类之间的斗争，和外神威胁什么的，不能一概而论吧？” 办公室里还有几个人，什么坚强哥啊，猫猫头和她无关紧要的饲主啊，亦或者是小离光。 主角团这种东西，在需要讨论事情的时候，很自然而然就应该一起刷新出来。 甚至熊萝莉都在——只不过是全息投影的方式——而且看起来表情臭臭的。 也不知道是谁招惹她生气了…… 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对于大魔王的态度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弄死。 她直接表示自己不参与这种没用的讨论，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她只是在乎怎么抓住对方。 “事实证明，六国也多次战胜过秦国，六国联军甚至打进过函谷关，所以秦远非投降派所忽悠的那样是不可战胜的，如果六国能够发挥团队精神坚决抵抗的话，秦国国力虽然超强也是吃不消的。” 卡其色狂放语气温和，如果忽略掉他那不太好看的气色，大家倒不像是面对危机了，而像是一群高校学生在讨论什么课题。 “你是说——人类能够战胜乌素姆，也能够战胜加坦杰厄？” “那可不一定，但是别忘了，我们始终是要面对这么一个威胁的。” 卡其色指了指天上：“大魔王有一句话说得对，外神可能明天来，可能一万年后再来，人类可以赌一赌这个概率，但是如果发展就会惊醒加坦杰厄，那么我们要把这些事情交给我们那更没有准备的后代吗？总得有人做点什么，做点大家都认为对的事情。” 这事儿其实还挺无解的。 大魔王赌的其实不是加坦杰厄苏醒的概率，而是赌人类的自私。 倘若人类整个群体都不顾后代，就这么自私地想要如此苟活下去。 那么很显然，艾丽娅不会阻拦这样的决定——那位人间之神收敛过太多次她的杀心。 这种不必要的仁慈，或许恰恰是她能够让人信服的人格魅力的一环。 但现在很显然也成了大魔王攻击的弱点。 是啊，你是人类也是光，但是你想要偏向那一边呢？ “大魔王说，想要和我们合作，她能够成为那个‘他们’，帮我们认清楚谁是‘我们’。” “她就不怕，我们把事情解决了之后，腾出手更专心发展，然后发展得更迅捷？” 麻辣鸡丝皱着眉头：“大魔王这是顾头不顾腚吗？” “这其实也是陷阱——就像是加坦杰厄一样，不管你看不看，祂其实都存在，我们内部的清扫自查，不管有没有大魔王，也是会进行的，她不过是用我们手里的筹码来下她的赌注罢了。” 应该说大魔王这家伙还挺熟练的？ 她别是以前干过什么政客之类的活儿吧…… 年轻的新生代主角团，自然是锐意进取的。 但是他们也要考虑，会不会在见识了乌素姆的强大和可怕之后，人类生出畏惧心理。 倘若是真的要面对比乌素姆还强大不知道多少的加坦杰厄，那么人类当把头埋进沙子里面的鸵鸟的概率，或许还真不低——尽管鸵鸟不会把头埋进沙子里，而是会撒开脚丫子狂奔逃窜。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让炼金之星公开他们的研究成果。” 蓝星和地球的内部，居然隐藏着数千公里长度，如同大陆一样的外神残骸。 这种恐怖的事实别说是普通人了，就算是掌权的高层知道了，估计也有制造飞船然后跑路的冲动，谁愿意生活在一个定时炸弹上呢？ “大魔王应该知道这些，她甚至很可能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个知晓加坦杰厄具体情报的存在，要不然她不会这么坚决地当投降派，哪怕是在现在人类展现出了能够对抗乌素姆的能力的时候。” 人类和乌素姆之间的对抗，其实是处于一个大家谁都干不死谁的对峙状态。 乌素姆没办法彻底进入物质维度，也没办法用本体来攻击地球。 祂的压迫感十足，一半来自那夸张的体型，一半来自这恐怖的全球袭击。 但是人类这边有艾丽娅支撑着，而且不仅仅只是在现在扛着，还似乎在特异点那边和乌素姆对抗，所以大家其实都偏向乐观——只要制造出来光因子羽流发射器，就干他娘的火星！ 在这种打得有来有回的战局前提下，即便是投降派的高层也不会说什么都不尝试，就直接化身飞船跑路派系。 尽管联合体联席议会已经安排了三支舰队充当文明火种，一旦事不可为立刻撤退。 这三支舰队分别朝向新明帝国、无尽水世界以及蓝星那边。 尽管乌素姆彻底入侵地球之后，基本不会说放过已经连接在一起的镜像一样的蓝星。 但是那个时候，蓝星那边的舰队还可以往神恩文明方向跑。 虽然目前人类还不知道直航的话，神恩文明在哪个方向就是了，但是先往深空跑了再说呗。 神恩舰队并不反对这个方案，甚至他们还给文明火种计划提供了大量的技术支持。 “如果不能在我们这一代人解决一些事情，那么我们能期望谁呢？” “……” 『大魔王是典型的偷换概念，确实如同她所说，人类已经发展得不错了。』 熊萝莉摇晃着小脚丫：『她是典型的失败主义观点，如果她真的有心让人类在幸福之中沉沦，早几百年她干嘛去了？现在跑出来说不要往前走了——她就是不行知道吧，她没那个本事！』 主角团并不认可大魔王的每一句话，但是认可她对于人类现在干得还不错的观点。 是，人类现在确实很糟糕，但比起以前好多了。 如果说2023年的世界跟1823年时的一样，仍然到处都是饥饿、疾病和暴力，那未免太偏颇。 似乎人类在这么多年投入的努力一无所获一样。 人类在20世纪取得的种种医学研究、经济改革与和平倡议也全然徒劳？ 但若真是如此，又何必再投入时间和资源来进行更多的医学研究、新的经济改革并提出新的和平倡议呢？认可人类过去的努力，其实传达出了希望和责任，激励人类在未来更加努力。 “鉴于人类在20世纪的成就，如果以后人类仍然遭受饥荒、瘟疫和战争之苦，就不能再怪在自然或上帝的头上了，我们已经有能力把事情做得更好，并减少未来受苦的概率——所以，未来呢？” “大魔王的存在，或者说她的观点，恰好提醒了我们，历史不会允许真空。” 如果饥荒、瘟疫和战争的发生概率不断减小，必然要有些其他事情成为新的人类议题。 人类对此确实应该慎重考虑，否则很可能在旧战场上全面获胜，却在新战线上措手不及。 那么，21世纪会有哪些议题取代饥荒、瘟疫和战争呢？ 坚强哥叹了口气：“以前的人类，认为是地球生态，认为是人类和大自然之间的互相平衡。” 这点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那会儿人类还不认识什么外神。 这些勾八玩意儿哪里来的？大家还在行星上打转呢！ 惊人的经济增长带来了丰富的食物、药品、能源和原材料。 同样也是因为经济增长，地球生态在许多方面失去平衡，而人类才刚刚意识到。 离光小道姑则是摇头：“人类对于这个危机承认得很晚，而且至今努力不足，但这并不是二选一的问题。” 是，人类是内斗，是一盘散沙。 虽然总有人谈论环境污染、全球变暖、气候变化。 但多数国家或者个人，至今仍未严肃地做出政治或者上的牺牲来改善这些状况。 每当要在经济增长和生态稳定中做出选择时，政客、企业和选民几乎总是选择增长。 “大魔王偷换的概念就在这里了，她让人类选择放弃，这其实就是否认过去的所有努力。” 卡其色狂放端起茶杯，洒然一笑：“鉴于人类在20世纪的成就，如果以后人类仍然遭受饥荒、瘟疫和战争之苦，就不能再怪在自然或上帝的头上了，我们既然已经能力把事情做得更好，并减少未来受苦的概率，就不能停下——万世之功，一步之遥！” “……可是这一步踏空，就会万劫不复啊。” 麻辣鸡丝揉着额角，很是有点苦恼：“外神太强了，强到就连人类都顾不上打内战了。” 怎么判断外神是不是真的厉害？ 看看人类有没有空自己打自己人就能判定了。 在整个人类历史上，大多数人都以为有战争是必然的。 而和平只是一个暂时的、不确定的状态。 这其实也不能说错，毕竟国际关系也遵循丛林法则。 就算两个政体看似和平共处，战争也始终是一个选项——甚至还是个不错的选项。 这个丛林法则，要一直到核武器出现之后，大家有了互相掏腚眼子的能力了，这才克制了起来。 目前在大多数地区，战争比以往更为罕见。 在远古农业社会，人类暴力导致的死亡人数占死亡总数的15%左右。 而在20世纪，这一比例降至5%，到了21世纪初，更是只占全球死亡总数的约1%左右。 根据十年前的统计数据，全球约有5600万人死亡，其中62万人死于人类暴力。 这其中战争致死12万，犯罪致死50万。 相较之下，自杀的人数都有80万，死于糖尿病的更是有150万。 照这么算的话，现代社会的糖可比火药更致命。 “更重要的是，核武器发明之后，超级大国之间如果还想挑起互相的战事，无异于集体自杀的疯狂举动，那么当全球最强大的几个国家找出和平的替代方案来解决冲突，一切都好起来了。” “大魔王在蓝星那边，想要做的不就是这个么？她当时招惹的可不是什么小国。” 当时大魔王跳脸的，不是欧罗巴就是共和国，全都是庞然大物。 相比起来地区冲突，这样的庞然大物真的动起来，那才是可怕的后果。 『我大概理解大魔王想要做什么了，她想要让全球的经济导向恢复到物质经济阶段。』 熊萝莉抱着一个牛奶杯：『还真是阴损啊——要不是她话太多，我还真不好猜。』 麻辣鸡丝一头雾水：“这……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看，而是倒推，你觉得大魔王在害怕什么？』 “……吵醒加坦杰厄？” 『更直接一点，那是后果，她害怕的是前置的一个进程——她害怕人类的发展。』 人类的发展或许有一天会惊醒加坦杰厄，或许不会。 大魔王不想赌那样的可能性，而蓝星的盖亚意识，在这方面和她同源。 『如今全球经济的导向，已经从物质经济转变为知识经济，这就是大魔王不愿意看到的。』 “细说。”麻辣鸡丝换了个坐姿：“我——你们看我干嘛？你们听懂了？” 主角团的大家纷纷收回视线，坚强哥露出温和的笑容，说我也不太懂，解释一下。 但是很显然他知道啊！ 麻辣鸡丝很不爽地给了他一脚，坚强哥无奈投降，卡其色狂放在旁边哈哈大笑。 得梅因看着这些打打闹闹的家伙，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就是人类的新生代最强的一批人？ 他们手里拿捏着人类现在最可怕的一笔物质财富，拥有最大的一笔知识财富。 为什么大魔王要说这些？ 原因很简单，真正掌握开启未来钥匙的人，就是他们。 『过去主要的财富来源是物质资产，比如金矿、农田、油井之类的，也就是生产资料。』 『现在的主要财富来源则是知识——或者直白一点，先进的技术。』 发动战争虽然能抢下油田，却无法发展更厉害的尖端技术，辅助生产力发展。 熊萝莉举了个例子，和无忧岛的重工业有关。 无忧岛的宋氏重工，常年向卢旺达采购钽铁矿石，每年支付给他们2.4亿。 而这个矿藏，是卢旺达发动战争抢来的，抢的刚果金的。 这个矿的钽铁矿石蕴藏量，足足占了全球的80%，可是产生的收益呢？ 『我们支付2.4亿原材料，能够收入差不多十倍的工业产品价值，这还只是基础重工业。』 如果是高精尖的诸如半导体产业、软件产业，成本更低，收益更高。 卢旺达辛辛苦苦发动战争抢劫的东西，一年的收益可能都不够烧沙子做芯片的企业一个月的收入多，这中间压根就没有可比性——这就是技术的含金量。 『大魔王想要让我们成为新的一批既得利益者，一个稳固的对内收割的利益集团，你以为她是在为了人类着想，实际上她只是想要把我们拉到她的阵营，把我们腐蚀成为她的帮凶。』 熊萝莉指了指在座的这些家伙：『看看你们的身份吧，一个个的，文明守护者半神，未来的几乎内定的联席议会议长阁下，掌握了欧罗巴地区经济体的大佬、掌握了合众地区经济命脉的金融女王，还有这位——金融女王的饲主——以及你，得梅因，曾经让神也流血的凡人。』 这批人但凡有一个站到她那边，那么对人类现在的抵抗斗志都是大打击。 果然瓦解主角团什么的，历代大魔王都喜欢干这样的活。 “……我应该说这是我的荣幸吗？” 『艾丽娅不在意被你击倒的事情，她对另一个你的结局感到惋惜——可惜他走错路了，现在的你就很好，如果我们早一点认识，或许你能够走得更高。』 “你的睿智令人印象深刻，宋小姐。” 『我更想要无忧无虑地当个熊孩子，长时间高强度的思考会让我疲惫难受。』 这就像是艾丽娅想要当个小废物一样。 在高天之上对抗外敌的人间之神，难道会感到幸福？ 开什么玩笑——很累的好吧！ 消防员永远更希望自己身边的警铃一声不吭，岁月静好，大家都安全。 “所以总结一下，大魔王隐藏起来的险恶用心，就是腐蚀我们？” 『这套说辞估计她还会用在别的人身上，你们得小心一下有些高层会不会被说动。』 乌素姆的威胁是存在的，所以现在人间之神也是必要的。 那么在乌素姆被解决之后，人间之神还有没有这个存在的必要，就两说了。 如果真的解散掉这一切，能够换来一个长时间的‘和平’状态，未必不会有人心动。 毕竟戚家军这种军队，都能被人骗到校场无伤全歼，人心的黑暗比加坦杰厄还TM可怕可悲。 “守住基本盘，暂时我们不能相信别人——其实就现在来说，大魔王的目的已经达到一点了。” 挑起新生代这批领军者和人类高层的互相猜忌，何尝不是大魔王的阴谋的一环呢？ 能够和艾丽娅玩躲猫猫的大魔王，恶心人是真的有一手的。 新生代要抗争，要斗争到底，那么他们必然要死死攥住手里的权柄。 原本的高层或许是认可的，或许会因此而心生芥蒂。 但是那已经无关紧要了，反正大家不能自乱阵脚。 “大魔王阴谋诡计到底是玩多了，我们可没有那么软弱可欺。” 麻辣鸡丝对大魔王嗤之以鼻，觉得她真的是太小看人了。 『你这话说得，我都以为你之前找大黄算过卦……』 熊萝莉咕噜了两口牛奶，有点累了—— 『而且也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现在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不是你们自己搞小圈子，而是找艾丽娅。』 “找艾丽娅？” 『呵，或许未来艾丽娅会退让，毕竟她太仁慈了，但是别忘了，现在的她可是神性拉满的她，仁慈？你和人间之神谈退让？』 熊萝莉发出桀桀桀的笑声，表示我们要隐藏自己的强硬棱角，交给艾丽娅扛着天就好。 或许某种意义上，如今的艾丽娅居于高天之上，不过问这些事情，就是态度。 只要她不下来，不重新踏足大地，那么这个人间之神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主角团的小伙伴们有这么一面大旗在，行事自然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或者胁迫。 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有个人伟力，难道坚强哥和麻辣鸡丝也有吗？ 好吧麻辣鸡丝似乎真的有点，她最近跟着红龙女王学了不少东西…… 『和这样的存在谈条件，我们反正是不行，谁不服谁自己去吧——我们努力过啦！』 “……啧！你真坏啊！” 麻辣鸡丝说着露出同款桀桀桀的笑脸。 “但是我喜欢！嘿嘿~让他们找艾丽娅碰瓷去吧！” 第1692.5章-先杀圣母婊！快！ 大魔王的事情，并不影响人类当前的大环境困局。 哪怕有了大明的力量支援，关于各个城市烂摊子的收尾也还是让人一头大汗。 这是一个长期的战斗阶段，倘若不能够解决掉乌素姆这个问题，那么后续还会有威胁。 大量的预备役部队被征召部署，而TPC则是强化了对于各地的特殊空间波动的监察。 一旦有空间波动产生，就立刻进行高维天启传送，点对点拦截打击。 可是这样治标不治本，大家还是把目光投到了光因子羽流发射器上面。 这样的决战兵器，再加上神恩人承诺即将送达的最终兵器，这才是对抗乌素姆的核心。 “总有一种……隔着靴子挠痒的感觉。” 走出TPC的本部大楼，麻辣鸡丝看着逐渐升空离开的巨大XIG空中基地，又看了看更高处的星炬。 “就像是在看一场古怪的戏剧，按理说我们是表演者，可是目前却像是观众一样。” 艾丽娅承担了太多，以至于人们甚至都把乌素姆看成了是某种天灾，而不是具体的对手。 人类目前的任何武器——哪怕是核弹——也没有能够对乌素姆本体造成威胁的。 有人想要通过血海中转站，对火星进行地表核打击。 但是这个计划在一开始就被否定了，因为不实用。 虽然理论上氢弹的当量是无上限的，可以做到十亿吨当量甚至更高。 当初沙皇核弹的六千万吨，也不过是照顾装载的飞机才进行了精简。 原始的沙皇核弹设计图是一亿七千万吨——也就是对标的1.7亿吨TNT的爆炸威力。 但是轰炸机的起飞重量承受不住，当时作为运载武器的图95V最大起飞重量载弹也就20吨左右。 就这还是拆掉了不必要的组件，勉强达到的起飞要求，所以一再压缩威力。 可是即便是完整形态的沙皇核弹，扔到火星上，那也不过是个大号的呲花。 当初沙皇核弹爆炸时产生的火球半径4.6公里，席卷地面并迅速扩散到4200米的投掷高度。 可是这个尺寸扔到火星上还是不痛不痒，对乌素姆来说没有任何威慑力。 核弹武器的主要伤害来自热辐射和光辐射，爆炸冲击反而是其次。 乌素姆要是害怕这茬，那么岩浆喷发都能把祂给烫死了才对，但是很明显没有嘛…… 麻辣鸡丝和坚强哥一边讨论这事儿，一边往机场方向走。 麻辣鸡丝是那种武器制胜论的拥趸，认为人类目前就是没有研发出更强大的武器。 坚强哥认为有道理，虽然不多，但是武器确实是不够用。 “神恩人的天启打击，能够把能量聚焦到一个小范围内，这样有足够的针对性。” “可是也不行，神恩人试过了不是吗？他们舰队携带的最大等级的天启打击，也只能够打穿地表不到3000米。” 虽然这已经足够可怕了，但是对比起来果然还是威胁不到乌素姆。 乌素姆在地表以下多深呢？ 答案是至少10公里的岩层之下——也就是一万米的深度下面。 火星的岩层比之地球没有什么本质不同，可即便如此，一万米也是人类需要慢慢钻探才能艰难抵达的地区。 不过从这个角度，倒是可以看出不同文明之间武器发展思路的差异。 人类制造的武器，更大范围的杀伤——反正平A人类本身肯定是溢出的。 神恩人的武器，更精确的单体打击——就这还不一定能够干掉那些强大的个体。 “那光因子羽流发射器呢？” “那东西除了对抗外神之外，难道不是联合体和新明帝国那边的战略平衡互信纽带么？” 为什么一起制造这样强大的武器，会是一个互信的纽带？ 原因很简单，双方都缺少一个直观的战略威慑力量…… 就像是核武器和天启打击，这两种武器都改变了战争逻辑一样。 在这样的威慑武器诞生之前，无论是人类还是神恩人，互相之间的战争逻辑都是固定的。 产生矛盾，然后激化矛盾，然后动员士兵进行开战，双方打得你死我活，最后输了或者赢了。 输的人签订条约，退避三舍，舔伤口积蓄力量。 赢的人获得丰功伟绩，得到了目前能够拿到的一些利益，以及长远时期的对敌人的优势地位。 但是在战争的时候，幕后发动的人——那些真正的野心家，是不会直接上战场的。 人类的战争里，王侯将相在运筹帷幄，真正的输家是战场上死掉的大头兵。 神恩人的战争里，王国和王国之间甚至是三界混战，真正的强者都是压轴出场，仅有的伤亡在于将对将的对阵决斗。 这种决斗是优雅的，是有互相的利益认知的，赢了的带走输家作为战利品，贵族会被赎回。 直到三界混战之后，这样的默契才被打破，然后又被军团长带来的天启打击再一次建立新的威慑平衡。 原因很简单，大家发现一下子，无论权势或者个体伟力的强弱，突然就众生平等了。 核弹和天启打击，都能够跨越数百数千甚至是数万公里，直接砸到当权者头上。 这种实实在在的人身威胁，才是某个岛国光速投降的核心逻辑。 单纯论毁伤效果，两发核弹难道会比李梅烧烤更大吗？ 主核弹拥有的不是一点点割肉的钝刀子能力，而是一杆清台的恐怖掀桌子威慑力。 炸弹来了，当权者可以躲避，去最好的避难所，甚至被默契地不列为轰炸目标。 核弹来了，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直接就给扬了。 天启打击也一样，别说什么大祭司啊高阶天翼种，被瞄准了直接连带着防御阵法一起给你秒了。 瞄准即命中，威力大到能够融毁天界的护盾，这才是真正的核心威慑力。 当初那批以己身为瞄点的炼金术师们，甚至拥有超越法神的威慑力，去哪里谈判哪里就如临大敌。 而这样的威慑力对于乌素姆来说，就又回到了钝刀子割肉的环节：你这刮痧，也打不死人啊！ 艾丽娅这边的阵营，迫切需要一个新的、更强大的威慑武器。 新明帝国也是一样的想法：现在可以闭关锁国，当做无事发生，可如果以后新明帝国也遇到外神呢？ 大家既然要探索星海，总得有点以后用得着的压箱底的宝贝才行。 两方都是有着这样一拍即合的认知，所以才会竭力进行合作。 甚至于光因子羽流发射器，未来会成为两个文明之间和平的基石。 新明帝国有着联合体没有的庞大能源体系。 联合体有新明帝国暂时没能够理解的光因子科技。 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光因子羽流发射器的完全体能够干掉外神，自然也能够干掉野心家。 新版本的核武器雏形出现了，接下来就看它的实战效果如何。 如果它能够击穿火星，那么就意味着文明与文明之间的外交，即将迎来一个克制而繁荣的时期。 毁天灭地的杀伤力、迅捷的投放手段，都意味着首战即终战，那么大家的理性自然就回归牌桌了。 “所以那个新明帝国的女皇，实在是很有战略认知的明君啊！” 新明女皇虽然被艾丽娅说是守成之君，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太软弱了。 但其实相比起来，作为一个统治者绝对是合格甚至是优秀的。 反倒是联合体这边有点叽叽歪歪的意思，没有之前的爽利。 “这就是为什么，新明帝国的长公主，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联合体这边还会有人试图刺杀她。” “唉……人家明明是送来了善意，却被认为是弱点，傻了简直。” 老祖宗几千年前就已经证明过，物理意义的外交平衡其实很有效，怎么还能抄作业都抄歪来的？ 当初唐雎面对强大的秦王，压根就不担心对方的伏尸百万，而是给出了伏尸二人，流血五步的对等威慑。 秦王能说什么？ 秦王也只能说——先生坐，何至于此。 所以联合体如果真的想要和平，真的想要发展，那不但不应该阻碍双方的交流，反而应该大力推动。 直到新的平衡就此建立，然后才是大家能安心睡个安稳觉的时候。 到了机场，麻辣鸡丝表示合众那边的清扫行动交给她，她绝对不会手软。 “欧罗巴那边，可能比合众地区还麻烦点。” 坚强哥有点苦恼：“你知道的，真正的老顽固，或者说搅屎棍，就在我们那边。” “你要是不敢动手，或者说有道德洁癖，不如交给得梅因——他比你狠辣多了。” “倒也不至于说有什么道德洁癖的地步。” 坚强哥笑了笑，送麻辣鸡丝登机：“注意安全。” “……突然这么好心，有事求我？” “大黄之前提了一句，说是你那边可能比我这边好办一点。” “——你就不能让他不说话吗？” “他现在已经很少评价这些事情了，不过有时候，这大概也算是命运的提醒？” 麻辣鸡丝走了，带着愤怒，这位金融女王杀回了合众那边。 一队胜利飞燕号负责护航，甚至还搭载了两名超能力者，必要时候可以进行迫降。 目送着飞机起飞，坚强哥这才回头望向身后的阴影处。 得梅因站在那里，身子在阴影里，面庞却照耀着一半的光，光影斑驳。 “得梅因先生，我们一起走吧。” “……我的荣幸。” “不，这是我的荣幸——说实话，你当初给我们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那是另一个我。” “现在的你也不遑多让。” 坚强哥走上飞机，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得梅因。 “刑部姬，会让你觉得困扰吗？” “……不会。” “安心，我们没有借此威胁或者做什么的意思，就只是单纯地问问。” 坚强哥很坦诚：“我们的意思，是想要把她和孩子——两个刑部姬一起——都送回到蓝星那边，那边相对安全。” “这算是质子吗？”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当面和你说清楚这些事了。” 坚强哥坐下，从果盘上拿起一根香蕉：“要吗？” “不了，谢谢。” “我们一向都把伙伴视为是——能够一起战斗的战友，可以信任的对象，可能我们之间的行事风格会有一些不同，但是起码在大的认知上，我们是一致的，至于说更细节的事情，我们互相之间也会谅解。” “那位人间之神，也一样？” “倒不如说最开始就是因为有她，所以我们才会成为一个不像样的小团体。” 艾丽娅让出来了太多太多的利益，不管是合众地区的还是欧罗巴地区，不管是灵境还是第三新神恩市。 或许有人会说，她那么大方是因为她是人间之神，拥有最强的，那就拥有了最多。 可是在真正的行事风格上来说，艾丽娅绝对不是那种‘邻居有粮我有枪，邻居就是我粮仓’的存在。 她更多是在意的一种理想化的收获，关于文明，关于人生，或者说关于未来。 现实物质的生活上，她堪称简朴——连带着小伙伴们也都成为了差不多的理想主义者。 “我是真的很担心，大魔王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你进行威胁，感情这种东西不应该被价值衡量，更不应该进行任何的试探，或许你和刑部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从生物学上，那是你的女儿没错，刑部姬也是你女儿的母亲。” 坚强哥给了他一张权限卡：“我或许到未来也无法赞同你的一些行事手段，但是我知道，你做得没有错，所以我选择相信你，这是我的权限卡，对接到蓝星那边的共和国九局，他们会为你提供相关的所需，不管是进行人员的转移安置，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得梅因做事其实很果决，甚至果决得有点冰冷。 他和艾丽娅的参谋长其实是同一种类型的人，当然啦，参谋长比得梅因还要更黑深残太多。 真要是让参谋长来这边进行这样的自查自纠，那她干掉的人或许比乌素姆害死的还要多得多。 毕竟对于她而言，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得梅因相对好点，忠诚可以不绝对，但是不能表现出绝对的不忠诚。 哪怕是墙头草，也是有价值的——只要不倒向对方。 人类的内斗之激烈，远比外神可怕，这是熊萝莉的原话。 她甚至悲观地猜测，这次联合体的自我整肃，至少会搭进去两百万人。 坚强哥之所以被麻辣鸡丝说是道德洁癖，就是因为这个，他实在不是那种狠得下手的家伙。 反倒是麻辣鸡丝自己显得很坦然——大概这就是合众地区的生态吧。 当初她差点被弄死也没有怎么埋怨的，大鲍勃发疯前后，反应最平淡的反而是合众地区自己。 得梅因接过那张卡：“坦诚地讲，我其实还挺喜欢目前这份工作。” “这就是问题了，我更希望你将其看做是某种希望，而不是冷冰冰的工作。” “这算是收买人心，还是说是一种告诫？” “这算是将心比心，我也把一些家人都送回去了，我不害怕自己可能会牺牲，但是我需要承认，我害怕失去他们。” “……你确实很坦诚，齐柏林先生，你是想说，那些倒戈的人，其实也是因为害怕失去家人？” “我不能这样说，但或许这就是我们和大魔王的区别。” 坚强哥吃着香蕉：“她在乎的是结果，并且坚信结果终将抵达冰冷和死寂。” “……” “可是我们在乎的是过程，如果一切都必将消亡，那么珍惜当下，也不失为一种抗争。” “谢谢，我会注意分寸的。”得梅因嘴上起码是这么回答的。 坚强哥不是圣母婊，他只是一个阳关大暖男。 只是在斗争之中，阳光暖男就显得软弱了点。 他给出权限卡，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放权。 我相信你，并且帮你兜底，只是我自己实在下不去手，所以你来吧。 欧罗巴地区太零散了，但是传统问题就很多，最基本的就是一群搅屎棍习俗。 当年某个不可言说的不列颠玩大陆离岸均衡的时候，不就把自己给玩进去了吗？ 至于说之后的什么绥靖啊什么张伯伦啊，更是乱七八糟。 这些人或许有战略认知的前瞻性，但是让他们在战略前瞻和自己的利益之间做出选择，太难了，还是让得梅因去帮帮他们比较合适。 坚强哥说其实也不是不行，咱们的老祖宗，当初就为整个欧罗巴达成一体进行过努力。 嗯，还是两次——只是大家似乎都不太喜欢，所以失败了。 得梅因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很显然坚强哥没可能收服梅哥。 艾丽娅都没想过收服梅哥——人家要是不是缺了点运道，何至于卡其色狂放一枝独秀？ 他妈的大魔王！要是我颜良文丑在此，何至于让你造次！ 好在现在梅哥也算是一只脚踏进主角团的门槛了，大家小伙伴之间又可以愉快玩耍。 “吃香蕉吗？给——” “……谢谢。” 第1693章-另一个战场 反派和正派之间的界限，到底是什么？ 那种问题太深奥了——道理枯燥且无用，我们还是使用暴力吧！ 在得梅因这个坏人都选择当好人的时候，熊萝莉正在研究切尔诺贝利。 “失去联络已经多久了？” “新明那边的意思，是大概两个月了。” “最开始说是五分钟，现在变成了两个月——马上还有三个地球日，神恩的援兵都要到了。” 神恩的所谓最终兵器抵达的时候，基本也就是第二台光因子羽流发射器可以投入使用的时候。 最后一台光因子羽流发射器是作为备用的，也就是说总攻完全可以开始了。 现在的局势，大概可以分成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各种无关紧要的人类内斗，神恩的和联合体的。 这些事情，用熊萝莉的话来说，就像是在房子起火的时候还在考虑打扫卫生一样可笑。 第二个部分，是大家看得见摸得着的部分。 乌素姆从另一个时间段来袭，未来的乌素姆已经有超过一半的身躯进入物质维度了，横亘在天空上。 它的高度大概在距离地面六百公里的地方，这个距离甚至引发了台风、海啸和一部分的动植物生态圈破坏。 人类在天上同祂对抗：主要是神恩人撑在最前面。 在大地上同祂对抗：两千万防卫军、三百多万全境救援特工、一些各地的基层救援组织和新明的日冕部队。 在大海里——哦，这个没有，大海里还算是风平浪静。 偶尔有一些泰坦巨兽被吓到，如同被惊吓的狗狗一样到处乱窜。 大牙牙很轻松就把他们收拾回去了，整个大海如今还算是稳妥，就只有台风比较难搞。 只能说泰坦巨兽和大牙牙的智商差距，大概就相当于边牧和大三学生的差距一样。 嗯，大牙牙是边牧，泰坦巨兽是大三学生…… “可是第三部分呢？我们的人类之光，以及我们的另一位人类之光呢？” 温柔神仙姐姐，蓝星的人类之光，沉睡了三十年，但是变的是时代而不是她。 倘若两个神仙姐姐但凡还有一个在，那么何至于联合体能够搞出来那么多幺蛾子内乱啊…… 老祖宗只是休息，不是死了——当初神仙姐姐还在的时候，那叫一个稳妥。 可是现在霸道神仙姐姐要看顾新明那边，而且还是光因子羽流发射器的工程项目总师。 温柔神仙姐姐则是陷落到了一个特异点黑箱里面，生死不知。 艾丽娅也陷入了进去——天上那个艾丽娅，只是一部分艾丽娅。 那个艾丽娅再强大，也是神性的强大，不是大家熟悉的那个主角团里插科打诨的光之美少女。 “切尔诺贝利是什么黑洞吗？把她们连带着未来的乌素姆都吞噬进去了一半？” 没错，未来的乌素姆，一半在这边的现实维度，另一半极有可能在切尔诺贝利特异点。 更扯淡的是火星的那个还在睡！ 你这个年龄段你怎么睡得着觉？！ 未来的你都TM要拼命了，这用力挤得就连屎都快撅出来了，想要挤进来这边。 你倒好——上一个未来比现在还着急的，得叫野比大雄——可是人家是正面角色啊！ 但是用人类的思维揣测外神的行动逻辑，就像是听你家的狗教你怎么修理你的wifi一样。 别想了，边牧也不会修理，顶多只会用古法拍几下——外神对于地球的看法大概也是拍几下。 目前就是开个空间门，放点尔令拔午另jiu厁镏镹裠身上的寄生虫啊虱子跳蚤什么的过来。 甚至很让人怀疑那些空间门到底是不是乌素姆故意开的，杀伤力有点不够看…… “孙猴子大战牛魔王，我想起当初星爷的那部电影了，无敌牛虱对战猴子猴孙。” 熊萝莉和爱歌说话，筋肉姐贵爱歌只是听着，她很清楚自家小主人的习惯，并不是需要她回答。 作为咩咩子——划掉——作为陪伴熊萝莉直到世界尽头的熊，筋肉姐贵爱歌大部分时候都是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但是说到切尔诺贝利这事儿，她还是难得发表了一些意见。 “或许小姐你可以亲自去看看。” “……嗯？”熊萝莉摸了摸下巴：“那地方可以随便去？这有点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可以，实际上那是一个旅游景点——虽然承诺安全，但是你知道的，旅行社只是想要赚钱。” 没错，很反直觉，很诡异，但是很现实。 什么生命禁区，什么人类建造的石棺，不存在的。 早在十年前，欧洲旅行社就开始提供从布鲁塞尔、阿姆斯特丹或是柏林出发前往切尔诺贝利的旅游套餐。 便宜得要死，只需要不到500欧元——甚至还送当地特色的鲑鱼大餐。 当游客参观核反应堆时，他们得到的承诺是此行安全、舒适且令人激动。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事儿有点不可能，但是毕竟核辐射什么的不像是火灾水灾，伤害那么直观。 大部分人去了也感受不到直接的伤害，就当做无事发生了。 1986年4月26日的四号核反应堆爆炸事件，标志着当地一个时代的终结，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普里皮亚季和整个隔离区，就像一个时间胶囊，完整保留了当时的面貌。 人们对几十年前的事情有着津津乐道的记忆，却实在是找不到身边还存在的完整的痕迹。 尤其是关于那个庞大的红色帝国——要知道早些年，当地就通过了投票，把以前的雕像都给移除了。 一时之间，街道和广场上，像是换了个样子，老一辈的记忆全都不见了。 相比起来，禁区俨然成了苏联时代的保留地。 当地的官方在切尔诺贝利事件30周年纪念之际，亲自前往灾区时，列宁纪念碑依旧矗立在城市的中央。 他们还特意遮掩了通往切尔诺贝利路上一处写有列宁口号的标语，并且把该标语被涂成了新的蓝色和黄色。 “而在1986年，当整个切尔诺贝利电站还叫做列宁电站时，标语的背景色是红色。” “安全吗？” “这个世界都不安全了，非要说的话，在无忧岛或许能清净点。” “对——太对了，爱歌，你的豁达我很喜欢。” 他妈的，现在这个世界哪里还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干不死乌素姆，大家都得死！ 熊萝莉没有任何拯救世界的义务或者责任，也没有承担任何职务。 但是有趣的事情就在于，她的意见和建议，往往都能够通过主角团的渠道，直接给到最高层， 联合体官方拥有自己的智库，而熊萝莉其实就是主角团的智库——即便是那位全智加点的家伙也这么说的。 「人类文明啊，草台班子搭建起来的东西，谁能比谁聪明呢？」 当初艾丽娅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北欧三国一个泰坦巨兽横穿，她愤而辞职的时候。 或许那个时候的她，是真的有些不想管这些破事儿了。 今天坐在黄金王座，高居于天上的她，会后悔自己现在的选择吗？ 筋肉姐贵爱歌毫无疑问是爱护熊萝莉的。 要是在平时，别说去那种地方了，去海边她都得担心熊萝莉会不会被卷海里。 但是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要忙。 “联系机场，我要去那边，我要去当地看看——哦对了，联系第三新神恩市，我要一支日冕部队。” 小爱莲对于她这个小姑，甚至都不是熟悉或者什么，而是亲近依赖的感情。 熊萝莉本着‘自家孩子的羊毛不能不薅’的想法，当然是要点角色保护期内的新NPC来帮忙。 什么？那是朱小花的部队，不是小爱莲的？ 拜托！看看我姐和某个渣木头之间的关系！ 分那么清，能让人觉得无忧岛不是人间之神的休憩生态保护区吗？ 只能说在这方面，熊萝莉实在是见得多了，业务熟练。 护航的卫队到位之后，日冕部队那边抽调了一支小队来进行配合。 两台破军金甲，四辆重型运载车，以及一名看起来很活泼的灵剑使。 “你好！我是你的护道者！” “……那你还玩得挺复古的，你和我一个妹妹之间应该有共同话题。” 熊萝莉说你认识一个中二神话厨么？她就好这口。 两队人汇合之后，一架巨型运输机把这些人打包吞了，没有直接进行长距离传送，而是进行物理飞行。 高维天启传送毕竟是战略武器，又不是什么便车。 熊萝莉想念没有乌素姆的时候了，那会儿去哪里，卡其色狂放还能帮着开个门。 “他甚至想要把这个技能进行物理研究的固定常态化，到时候大家打工上班就不用辛苦到处坐车跨城通勤了，老家居住，大城市工作，这东西比机场还方便——你说是什么让一个人类半神拥有了这样的实力还想着打工的事儿的？是爱情吗？” “咯咯咯——太有趣啦——”峮児韭澪Vh彡C爸⑦盈叁 灵剑使妹子笑得直打滚，这妹子笑点实在是有点低。 巨大的梦想号运输机抵达禁区上空，能够直接看见覆盖在四号核反应堆石棺外的高科技掩体。 熊萝莉拿出一份旅行社的宣传页，然后又咂了咂嘴，把这玩意儿扔了回去。 「时至今日，这座掩体俨然成了一座纪念碑，象征着那个腐朽的霸权时代。」 「同时，它时时警醒着那些将谋求军事和经济发展，放在维护环境和健康安全之上的社会。」 这味儿真对啊，典，太典了。 “要是没有新的核污染危机，我就信了他们的道德大棒了。” 1986年的四五月间，消防员、科学家、工程师、工人和警察，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场名叫切尔诺贝利的大灾难中。 他们奋不顾身，竭尽全力扑灭了核电站的烈焰。 有人为此献出了生命，更多的人则付出了健康的代价，牺牲了个人利LING 梦 （ 一）冥意崎私吾揪四疚⒏益。 他们的创举让世人惊叹——为了冷冻四号机组下层的土壤，他们仅凭自己的一双手挖出了一条地道。 为了防止被污染的水流入普里皮亚季河，再依次流入第聂伯河、黑海、地中海和大西洋，他们用生命加高了堤坝。 他们的劳动让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四号核反应堆休眠了。 即使在今天，科学家仍不清楚究竟是哪项当时的人采取的策略，究竟是哪个技术方案起到了作用。 是不是有些措施，反而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呢？ 喷发的核火平息了，即使是科学家和工程师也搞不懂个中原因。 正如他们刚开始完全无法解释核，反应堆为何会爆炸一样。 虽然爆炸的原因最终还是找到了，但是人类依然像1986年一样远未真正控制核反应堆。 意料之外的事时有发生，新的核灾还在上演。 比如说某个见鬼的三座核反应堆的堆芯部分熔化，而且释放出的辐射直接排入了太平洋。 “哇哦，这就是你们世界的发电站吗？” “你们世界没有？” “我们世界是另外一种风格——你们这个好带感哦！” 对新明人来说，传统的发电风格，大概就像是现代人看蒸汽朋克一样，确实很带感。 新明帝国依托于无线电力传输科技，以及太阳帆技术的应用，在星球本土的能源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看看日冕部队，就知道他们的作战风格是多豪横，从来都是发电发电再发电。 巨大的电力应用，赋予了这支部队强大的战斗力，以及比战斗力更大的发电机。 切尔诺贝利的能源拿给日冕部队用，平时还好，高烈度打起来估计还真不太够用。 现在他们出跨世界外勤，用的都是明光玉，这种外神级别尸骸结晶才能勉强支撑消耗。 “是啊，我们这边的人类笨笨的，发展什么都好慢。” 人类世界日益庞大，但越发不安全。 1986年，全球人口近50亿，四十年之后，现已超过70亿。 预计到了2050年将达到100亿——每隔12-14年，地球上的居民就会增加10亿。 人口的增长，将挤压物质世界，导致资源和能源的配给都将减少。 面对与日俱增的人口、经济和生态危机，核能提供了一条捷径。 “抛开温饱和发展，去谈论什么极端的污染和安全，那都是对人类这个食物链顶端掠食者的身份的不尊重。” 熊萝莉说我支持环保，更支持安全。 但是一杆子打倒一切，和当初那些觉得一切无比稳妥的家伙何尝不是两个极端？ “切尔诺贝利电站给我们的最后教训，其实就是消除孤立主义，大家多谈谈，多沟通多交流，比什么都强。” 熊萝莉举起望远镜，呢喃自语，甚至有点想要骂娘。 “就比如说现在——那些承包了这个地区的旅行社，就一点都不知道上报TPC，说这个地方出现了这么明显的时空境吗？他们为了五百欧的旅行社门票，打算把这个秘密保守到什么时候？直到人类文明灭绝？” 灵剑使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如同海市蜃楼和极光结合在一起的宏伟绚烂画面。 画面里面，浩大的战争场景影影绰绰。 铁和血的冲击，伴随着火光的炸裂，以及一些看起来酷似虫子的奇怪的敌人的死亡，遍布大半个天空。 “卫星监测没有问题？” “没有——任何遥测系统都没有发现异常，而且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做研究，也没有泰坦巨兽和其他的超自然现象，TPC并没有在这边部署前哨站，就如同您之前说的，只有那些旅行社会带人到这里来，赚取黑心钱。” 而且似乎这样的景象并非是固定的，而是在数分钟的闪烁之后就不见了。 倘若不是熊萝莉恰好遇到，那么或许她也会觉得这个地方除了死寂什么也没有。 但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恰好？ “……联系TPC，我们找到另一个战场了。” 熊萝莉放下望远镜：“这里面可都是局啊——” “是！！” 第1693.5章-玻璃大炮攻坚？ “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大概三天之前就有了。” “为什么不上报？” “这——到处都在打仗——然后——” “然后会取缔掉你们这些危险的旅游项目是吧？” “……” “行了，你去做记录吧，算你运气好，没有带人进去。” 动力妞子摆手，让人把这个家伙带走。 要不是对方只是知情不报，那来的就不是动力妞子，而是那一位的禁军了。 你们耍这些小聪明，还能有老祖宗聪明？ 大西王：杀杀杀杀杀！ 好吧，虽然那一位不是大西王，但现在真的是活祖宗来着。 而且现在禁军确实来了…… 看着那些快要三米高的大只佬，动力妞子也得离远点——对方的气息太可怕了。 金红色铠甲的禁军首领，带着足足近百名禁军英灵，在不远的地方进行驻扎。 他们不需要修整，不需要后勤，甚至都不需要了解战场情况。 唯一让他们还等待不动弹的，在于那一位的命令，暂时没有发起进攻的意思。 对于这些不死不灭的英灵来说，被打垮了也不过是重新回归黄金王座。 只要那一位人间之神还在，只要祂还在不断燃烧自己的灵魂，只要那个巨大的星炬依旧通天彻地。 那么这些禁军英灵简直就是无敌的！ 劲！强！战！ 所以这也太赖皮了，无赖战士都没这么赖的。 真不知道当初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才会点出来这么可怕的科技树。 得亏这个兵种的规模肉眼可见的小，目前为止似乎上限也就只有三位数。 倘若是真有个万八千人，那么联合体也就不需要有任何别的声音了，平推人类文明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至高无上的神皇，回到了祂最忠实的地球！ 似乎是察觉到了动力妞子的视线，那个禁军首领微微偏头，头上的红缨随风摆动。 动力妞子赶紧朝着对方抚胸行礼，这是神恩那边的骑士礼节。 对方也平静回礼，而后杵着剑继续眺望着那片目前还看不见摸不着的战场。 目前来说，这一片地方只是一个封闭的石棺，大家还没有直接莽进去的意思。 “那位好像是禁军的头领吧？” “嗯，叫——谢菲尔德？” “据说是神恩那边的贵族呢，还挺有气质的。” 两米八的大只佬，有气质？杀气？ 动力妞子本想要这么说，但是对比了一下对方身边那些更炸裂更煞气腾腾的禁军战士，就觉得确实是这位优雅一点。 起码他看起来像是那种碾过去之前会说一声的类型…… “算了，还是看看远方的友军吧家人们，怎么个打法？” “TPC这边，两支外勤部队，大概五千人，日冕那边来了差不多一万人，我们的核心作战部队，有接近50万常备兵力正在往这边运输调动，但是这片区域肯定塞不下那么多，所以最后可能也就是来一个师左右的规模，一万左右。” “再加上零零散散的技术部队，也就是进场的有三万对吧？” “嗯，或许更少一点，主要是提供场外的支援。” “远程打击武器呢？” “能上线的都上线了——你以为拍电影啊？喷气式战斗机机炮狗斗是吧？人家都在视距外巡逻呢。” 天上至少有超过两百架次的战斗机已经进行转场，现在在到处飞行巡逻寻找问题。 一旦发起战斗或者出现接触接战，那么对方快速通场进行对地攻击支援，只需要一脚油门。 话说战斗机有油门吗？而且对地攻击的话，这有石棺盖着阻挡视线，打不到的吧？ 动力妞子想着有的没的，瞄了眼手臂上的显示器。 “这里的强辐射强度已经高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地面战估计会很麻烦。” “难怪遥测卫星没有发现问题，不进到这里面来，所有的数据都是正常的，这反差也太大了。” “像是麻花辫土气班长里面穿的不但是决胜内衣，甚至还捆了绳艺？” “……你玩这么花的？” “我都是被你玩的那个好吧！” “说谁呢！昨天晚上谁在动？是我吗？啊？” “啧——” 虽然嘴上说着这些奇奇怪怪的话题，但是手上的动作倒也没停下——不是酱酱酿酿，而是整备武器。 “前指在干嘛呢？算卦啊？还不动手？” “我刚才看到胜利队也来了，可能这问题还蛮大的。” “胜利队？意思是又要打技术战争？” “应该是石棺里面有问题，可是我们也没有情报啊……” 她们这种中层的主力作战人员，基本上属于是听从命令就好的工具人。 也就当初动力妞子跟在艾丽娅身边的时候，才能够接触到最直接最详尽的情报消息。 大多数时候，任务下发下来都是分散的，战士们只需要负责自己的那一小块。 不过她们是谁？胆大包天的APEX老兵油子！ 没错，虽然看起来时间没过多久，但是她们也是TPC的老兵了。 呜呜呜，逝去的青春，一去不复回…… 她和搭档嘀咕着，好aibo银手橘猫则是在看另外一份数据。 “嗯……嗯嗯嗯……” “你看得懂？” “看不明白，所以我直接一个场外求助！” 她接通炼金之星的通讯，对面的对接人员是个听起来有点颓的丧气声音。 『咩事？』 “救一下救一下，来点技术支援！” 她把情报发过去，然后对面一头雾水。 『关于磁场环境的问题啊？你们APEX什么时候转职环境监测站了？这是哪里的数据？』 “我们就在一线，我们身边的数据。” 『一线？你们在哪里？这数据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在太阳黑子旁边，你们被太阳风怼脸吹……』 对面也惊了：『我看看——嗯？好奇怪的地方——』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大家都在各自的领域忙着呢。 就像是熊萝莉说的那样，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有的队友在对枪，有的队友在舔包，有的队友还在舔包——还舔！被打了还精挑细选！ 地球太大，大到哪怕几十万兵力调动，位于后方的炼金之星也得瞅瞅地图，才能看明白这是要干嘛的。 『你们打算攻打切尔诺贝利石棺？』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虽然来了不少技术专家，但是他们不鸟我们这些大头兵的啦。” 『炼金之星的还没到？不应该啊——』 “到了，但是正在和那些专家讨论事儿，给点建议，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或许不是这个星球上经验最丰富的专家学者，但却是最得到TPC信任的。 一线部队基本都很听他们的建议，因为他们能把事情说明白。 而且因为大家都是新生代，沟通起来没啥鸿沟。 对面的炼金之星小伙伴Emm了一阵，大概搞清楚了动力妞子他们要面对什么。 『这个能量参数，有点类似我们曾经遇到过的血海巢虫种的血海空间，就是那个宇宙里面飘来飘去的那个。』 “意思是，对面是一个异空间？跨世界作战？这个我们还真没经验诶……” 『不完全，好怪啊，你们投放了多少探测器进去？』 “非常多，多到我们需要用鲲式运输机来拉的地步，刚才阿果号往里面扔了足足一机舱的探测无人机。” 『所有的探测器都出现了时间戳异常的状态，现场指挥怎么说？』 “让我们等着别动。”动力妞子这么说着，回头问搭档：“最高指挥官是谁来着？” “一个合众地区的四星上将，我不认识。” 『那他还挺谨慎的，这个谨慎是对的，我怀疑技术专家现在也是在讨论这个事情。』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表示，石棺里面的范围，已经如同一个超大型的奇特时间胶囊了。 任何进去的东西，时间戳都被拉到了1986年的4月左右，定格在了那个时间段。 如果单纯只是时间混乱还好，就怕这些东西会经历物质维度的叠加打击，直接‘还原’成当年的样子。 换而言之，一架先进的战斗机飞进去，直接就时间逆流，变成了一堆原始的矿石和乱七八糟的其他原料。 他们这些大头兵进去，按照年龄来算的话怕不是要直接还原成脱氧核糖核酸。 “那怎么办？我们找1986年以前的武器，去和他们打二战？人怎么搞？” 『你们身边有便携式的探测基站没有？』 “有，我手边就有一个。” 『帮我调试一下频率，我检测一下这里的磁场指数。』 动力妞子和银手橘猫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心照不宣地望向更远处的一大片探测基站。 她们之前就奇怪为什么突然竖起来这么多尖塔，合着因为这事儿——难怪聚集了这么多兵力，一个都不敢动。 链接上了这边的探测枢纽，炼金之星的小伙伴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或者说也不叫发现，只是说如果通过正常的指挥序列，动力妞子她们还没办法知晓这些后勤情报。 这也是为什么TPC很相信炼金之星：他们有什么话是真的敢说啊！ 『别进去，进去就是送死，里面的磁场强度已经超过了9，绝大部分的通讯设备都会报废。』 “量子加密频段也不行？” 『只有这一个行，要不然我们也收不到探测器的时间戳，可是太冒险了，那玩意儿是应急兜底！』 就算是全境救援特工被唤醒，使用量子加密频段通信，那也是因为原有的通讯渠道都受到了干扰。 真要是开战的话，几万人用这种打法，那就真的是全频段阻塞现实版本了，呼叫支援铁定出问题。 『现在的全球磁场指数是7，刚经历了一次巨大的太阳风暴，但是这里的磁场强度已经超过了9，太奇怪了。』 “很危险？” 『你们就像是站在一个看不见的火山口。』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表示，在外界感受不到那里的变化很正常，因为确实到处都很乱。 昨天20时到23时，受太阳日冕物质抛射影响，地球发生了为指数为7的大地磁暴。 全球磁场指数，是一个衡量地球磁场活动的指标。 它的取值范围是0—9，数字越大，说明地球磁场活动越强烈。 而造成这种困境的原因，来自日冕物质抛射，也就是典型的太阳爆发而后产生的太阳风暴。 在太阳黑子强大的磁场驱动下，数亿吨甚至数万亿吨的日冕物质，被以每秒数百到上千千米的高速抛出。 随之它们形成类似爆炸的冲击波，冲击波快速传递到太阳系的各处。 在其作用下，地球磁场发生方向以及大小的明显变化，地磁暴随之发生。 随着磁暴活动的逐渐加强，地球高层大气被不断加热，进而膨胀并扩散至更高的空间中。 这给航天器在轨飞行造成了额外的阻力，产生类似拖拽的减速作用，降低航天器轨道高度。 除此之外，就是影响各类通讯设备，尤其是无线电波传输。 “和外神有关系？是不是因为乌素姆？” 『这倒不完全，当下正处在太阳第25活动周的上升期，今年一整年都是太阳活动的高发年，你们在北地都能见到极光，乌素姆倒不如说是赶上了，大家影响凑一块儿了，在这样的环境里寻找一个强磁场环境，就像是在火场里面寻找一个烧得更旺的柴堆，没什么意义，难怪之前毫无察觉。』 在新闻里面，全球磁场变动，是因为太阳日冕物质抛射的影响。 但是相比起来到处刚刚稍稍平复的物理对抗，什么磁场指数为7的大地磁暴实在是没让人产生什么实质感觉。 或许wifi会弱一点，打电话的时候信号会断断续续，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可炼金之星的小伙伴说，地球磁场变动还有某种更深层次的影响。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太阳风暴，在目前的记录之中，和外神的异动确实是有重叠的。 甚至就连加坦杰厄，也因为这些事情而产生了异动。 可能是乌素姆真的有点吵到这位不可名状的超级霸主了。 也可能是来自恒星的‘大风’吹到脸上，加坦杰厄觉得有点痒痒。 加坦杰厄的‘残骸’出现了明显的移动，这让炼金之星的大部分科研力量都向那边转移了注意力。 那块横亘地球和蓝星内部，如同一块大陆那么大的存在，仅仅只是轻轻动弹一下，就到处都是地震和海啸。 现在救灾部队还在忙得焦头烂额呢，开辟新战场什么的，也得往后稍稍。 『往坏处想，你们要做好这是最后一次战斗的准备，难怪他们不把这些详细的情报信息下放，这是送命题。』 动力妞子眉头皱起来，随后就得到了新的命令通报。 前线指挥要求，重新调整部队组成。 联合体一个合成旅，6000人。 TPC的两支外勤支队，一个科学研究前哨站配套，合计1000人。 神恩舰队精锐，风狼陆战队甚至混合了阿斯塔特和禁军英灵，共计1000人。 日冕部队的一个缩减的团的编制，仅仅只是一千人。 携带了20台破军金甲，50辆祝融攻坚车，50辆白虎重炮运载车，以及10名灵剑使。 原本两万八千多人，甚至接近三万人的编制。 如今被一再削弱缩减，但是却把最核心精锐的攻坚部队带上了。 “前置要求我们抽调机甲，用对抗泰坦巨兽的配置进行作战准备。” “到底要做什么？玻璃大炮吗？这点兵力完全展开的话，根本就没有构筑阵地的余量，就直接强攻？” “听指挥吧，前指那边肯定也是和科学部队商量过的。”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动力妞子看着天上的阴影，那是乌素姆的半拉身子。 “你说这到底是我们主动分兵，还是乌素姆弄的让我们打添油战的陷阱？” “……” 第1694章-怎么个事儿？？ 外神到底有什么智商，这是个决定战略部署的大问题。 这种拥有庞大力量的家伙，哪怕有一点点正常人该有的智慧，那都可怕得要命。 从正常的认知角度来说，绝大部分外神的智商都不可能低。 之所以显得盲目痴愚，要么是因为对方看不起对手，懒得动脑子。 就像是人踩死蚂蚁的时候不会去考虑战术一样，就一脚的事情。 要么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消耗——就如同正常人的大脑消耗掉了人类五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的能量一样。 单纯以运动来说，肯定是动起来更惊人，人类一天的脑用能量很难超过500卡。 但是身体的运动量，一个小时的剧烈运动很轻松就能消耗这么多。 但如果看质量比，那么仅仅只占据人类身体质量的3%的大脑，却有着25%的能耗需求。 这就不难理解其实还算是‘生物’范畴的外神为什么都不乐意动脑子，甚至都不大愿意动弹。 一顿几个文明啊，这么撑得慌需要溜达消食？ 洗洗睡吧家人们——冬眠捏——宇宙何处不是寒冬。 你说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能等到下一个文明送到嘴边么？ 从这种角度来说，外神其实也还蛮可怜的，不就是吃个星球吃点文明么，小蚂蚁还反抗，嘿！ “调整部队数量，然后呢？我们没有里面的详细地形图。” “以前的可以吗？” “不行，我拒绝下达攻击命令！我需要现在的地形图！对方的兵力数据，还有我们敌人的大概的情报！” 这次负责指挥作战的四星上将，是合众地区少有的‘老狗’式军人。 什么叫老狗？sonofbitch，或者叫老杂碎也行，指的是超级老兵油子。 但这并不是贬义的称呼，指的是那种从基层普通岗位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干起来的指挥官。 国人记忆之中这一类风格的，大抵就是李云龙那种家伙。 他几乎对自己管辖范围内一切岗位都了如指掌，因为他什么都干过。 而对于自己的直属部下，谁在想什么、在干什么、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他都滚瓜烂熟。 士兵和下级军官，对这种指挥官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佩服得五体投地，跟着就敢出生入死。 有没有刺头说我就是不服呢？有，但是没什么用。 士兵和下级军官有时候也会故意给长官使绊子，比如说拿专业问题刁难他，让他丢脸，同时就提升了自己的价值。 可是你执行的岗位，他比你还熟络，你的专业价值怎么跟人家要价？ 在军队基层作战单位，这种事情基本上每天都会发生。 一个合格的一线指挥官，或许不一定得是多面手，但是绝对要是能够压服得了手底下的人的强势者。 否则你就等着被老兵油子们欺负吧！ 而在这种强势的指挥官里面，一个老狗式的指挥官，几乎就是最顶级的作战单元配置了。 上下一心，互相信任，战士们条件反射一样执行指挥官的任务，而指挥官则是同样条件反射式的保护全体的利益。 跟这样的指挥官说打仗，那当然可以。 但是打一场不明朗的战争——李云龙会让张大彪去趟地雷吗？很明显不会。 联合议会高层对于这种‘矫情’有点不满，他们要求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这或许就是现代军队和传统的部队风格的差别，联合体的联席议会，最高的军事指挥机构是和军方分开的。 军方没有决策权，只有建议和执行权，决策和财政归属议会负责。 毕竟决策权下放给军方什么的，这有点太既视感了，QUN洱陵疤武令玖⑶鹨（九）今天放权明天他们就敢上国会山。 什么？没有国会山了？那不是还有联席议会么。 四星上将和参谋吵了一架，掀开帐篷走出来，怒气冲冲地打量着整个临时的战争营地。 “谁愿意去送死？谁——没有！我要为我的战士负责！” 这有问题吗？从他的角度来看，很显然没有，他甚至都没有什么私心。 可是站在一个更高的叙事角度，这就有文化之间的冲突了。 动力妞子从人群之中冒出来一个头：“我们去探路。” “……你疯了？”将军皱着眉头：“你是哪个部队的？我不允许你去冒险！” “你说得对，Sir，但是总有些事情得有人去做。” 联合体还需要磨练，很多文化的冲突不是能够用言语来解决的。 老杂碎的认知里面，军队是那些国会山老爷的工具人。 哪怕换了个联席议会，他坚定地认为上面的大人物是不会懂这些疾苦的，他妈的就是让我们去送死。 为什么会有人在乎工具人？就像是有人会在乎航母上的螺丝钉吗？坏了无非换一个。 而在动力妞子她们的认知里面，军队是为了保护人民甚至是保护文明而存在的。 主观能动性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总得有人去做点什么，既然他们不去，那就我们去吧。 所以老杂碎样式的指挥官，国内虽然也有，而且还很多，但是并不会和本质上的指挥思路有冲突。 上面和下面都是一个目的，李云龙遇到旅长能说什么？无非是叫几声委屈多要点装备罢了。 双方的凝聚力根基就不同，合众的部队没了老杂碎带头，人心都散了，只能说确实不适合执行这些任务。 将军皱着眉头死死盯着动力妞子，后者浑不在意地整理着装备：“Sir，给个命令？” “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滚回去——我！才是这次的指挥官！” 动力妞子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就是因为尊重你，所以才来要个命令。 要不然自己早就带人上了…… 四星上将是老杂碎式的一线指挥官，那么问题来了，动力妞子以前跟着的艾丽娅何尝不是这样的风格？ 神恩人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并不能理解军团长的宏伟蓝图。 他们的认知里，更多是为了军团长卖命，这批人也是如今建立神恩帝国的主要派系。 这个将军的人格魅力或许没有艾丽娅的百分之一，以前也是给合众资本当打手的工具人。 但他起码这一刻是真的像个将军，要是个人英雄主义入脑，他下命令让别人去送死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Sir——TPC所属，APEX部队，拥有丰富的救援和探索经验——请分配侦查任务！” “……跟我来。” 深吸了一口气，将军转身往回走，另外抓住一个参谋，喷了对方一脸口水。 “告诉参谋部，我需要更详细的联合部队能力简报，我需要知道他们谁都能做什么！” “是！” “还有你，你叫什么名字？” “司悦。” “古怪的名字……司悦，目前来说我依旧不打算同意你的申请，但是我让你过来指挥部说，是为了不让你在你的直属部队面前丢脸，你懂我的意思了吗？现在你可以回去跟他们说，我在考虑你的申请——可是战况很复杂，你们或许有更艰巨的任务——你可以这么告诉他们，如果还有谁不满，你可以让他们来找我，我会狠狠地教训他！” “……我们总得进去。” “是啊，总得进去，可是不要个人英雄主义入脑，这不是好X坞的英雄电影，小丫头。” “我经历过的战斗，可能比您多得多，将军，这不是开玩笑。” “和怪物打仗？你们确实有经验，但是你没有指挥部队的经验。” 将军指着指挥部里面的巨大地形图：“看到了吗？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地图，狗屎一样的东西！他们足足三十年没有更新这个地方的详细情报，听着！就算是你们TPC的那几个半神来命令我，我也不可能执行这样要命的命令！除非把我换掉！” “或许有一支部队能够帮助我们，前提是他们愿意听从您的暂时指挥。”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联军了，马泽法克——又是谁？又是我们的外星好朋友吗？哪个星球的？” “禁军。” “What？禁军？” 将军似乎想起了什么，翻了翻简报，然后指着其中一页：“你是说这支只有一百多人的特种小队？” “对，他们很强。” “超能力？就像是第三新神恩市的那些孩子一样？说实话，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把他们算进去，他们人数太少了，这可不是什么斩首行动，参谋部那边的说法，这是一次类似远征的战役，而且很可能直接进去就是高烈度的接触战，更要命的是我们没有空中支援。” 动力妞子挠了挠头，这事儿还挺难搞的，文明联合说着很提气，可是谁也没有经验。 无论是文明管理还是作战的军队指挥——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艾丽娅显得很厉害？ 她在这方面，倒还真是经验丰富，而且有兜底的能力。 “他们类似英灵，打不死的，或者说打死了只需要一些时间就能够复活。” “……如果我们有这么无赖的部队，那为什么不让他们打满全场？” “因为人数太少了？” “感谢你的情报，少校，我得狠狠地踢那些参谋的屁股了，他们给我的简报里面描述是强而有力的特种部队。” “貌似也没错的样子——但是他们是那一位的直属卫队，您需要和他们谈谈临时指挥的问题。” “好吧，他们的小队指挥官叫什么？什么军衔？” “谢菲尔德——没有军衔，应该没有，他们是贵族。” “贵族？古典的中世纪风格？听起来像是在玩桌游，而且这个名字实在是怪。” “怪？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我也叫谢菲尔德，或许你们可以叫我的代号，GoldenEagle。” “……金鹰？” “嗯哼，是不是很像某个游戏里面的反派角色？说实话我还挺喜欢那个游戏的，而且制作者我认识。” 将军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嗯，当初我差点揍了他——哈哈，但是我得承认，那些家伙还挺了解我，如果我的士兵真的在某个地方被核弹干掉三万，那我是真的会发疯的，但是和游戏里面那种复仇心态不一样就是了。” “……” 那你还蛮看得开的，任命你当指挥官的联席议会更看得开了。 使命召唤游戏里面，那个反派中将叫谢泼德三世，谢菲尔德算是错误的翻译。 那哥们儿在游戏里面是整个美军的最高指挥官，手底下三万个陆战队员被核爆干掉了。 说实在的，游戏里的反派其实更像是个投机主义者，或者说致敬了当初《勇闯夺命岛》的汉默将军，可是没致敬到位，反倒是面前这个金鹰上将，配合履历来看的话很是有些汉默将军的味道了。 动力妞子甘愿去充当说客，片刻之后，一个身材高大到令所有人侧目的快三米高的巨人走进指挥部。 指挥部并不矮小，可是他却要微微低着头，才能够避免撞到帐篷的天花板。 普通人站在他身边，就跟郭小四站在大姚身边一样…… 可是等到对方摘下头盔之后，动力妞子几乎是下意识爆出一句『卧槽』来。 “你们——” 太像了！ 或者说，这位禁军首领，几乎就是金鹰上将年富力强的猛男版本。 “……我妈妈可没告诉我，我有一个失散的兄弟。” 金鹰上将仰着头：“嘿——大个子！我们以前认识吗？” 禁军首领俯瞰着他，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两秒，随后重新戴上头盔。 『侦查的任务，我们会去办，准备好通讯设备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看起来桀骜得不行。 但事实上是，就这个举动其实已经算是给足了这些人的面子了。 动力妞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摊手：“所以就这样了？” “他像是个野心家。”金鹰上将咂着嘴：“我不喜欢他。” 他说对方像是那种『我要爬上去，爬到最高，爬到有权力为我死去的弟兄们开出英雄待遇和最高抚恤的位置』的类型，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现在回头看的话，还挺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的。 “得了吧，将军，人家已经是英灵了——而且你们只是长得像。” “你不懂，这是老男人的直觉……只能说我们缺少一个能够信赖的后盾，能够让这些奇奇怪怪的部队都整合起来的。”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这可是来自三个文明的部队，确实挺乱的。” 动力妞子嘀咕着，掀开帐篷往外走，然后看到一个人侧对着她站着。 对方仰头抬手搭在眉间遮挡阳光一样，看着天上的星炬，似乎是颇为新奇的样子。 “——老大？！！” 艾丽娅回过头：“哟，忙呐？” “……？？？？？？？” 第请假条 请个假，停电了。 怎么这个时候还能停电的？ 麻了，我还以为只有夏天才停呢…… 而且也没有紧急抢修的通知，感觉是大晚上大家都不着急了，反正都睡觉了 明天再补上，明天狠狠地给笔记本充满！ 话说每次都只有停电之后才把什么充电宝啊笔记本啊充满电，那它们的意义是什么？ 獭獭的意义又是什么……我是谁……我在哪里…… 算了，早睡，爱你们(?′?‵?)ＩL??????? 第1695章-伏笔！一定是伏笔！不是突然想起来所以填坑！ 如果说有一个人，能够给现在的大家带来绝对的安全感。 那么毫无疑问——就是面前这个平胸的纤弱的少女——艾丽娅！ 动力妞子都快哭了，恨不得直接扑到艾丽娅的怀里嘤嘤嘤。 “老大你怎么活了啊！啊——老大——” “别说得跟死了一样啊……” 艾丽娅摸了摸她的脑袋，动力妞子说我这是喜极而泣，开挂的大爹终于来了。 之前还英姿飒爽的少女跟个小狗狗一样，叫嚣着只要老大低头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不是在天上好好地挂着呢嘛？” “你看你看！就是这样！你这自己说得也像是不在了一样！” “只是有些事情在忙，你们怎么样？” “Tryitbebetter！” “那就好。” 艾丽娅环视了一圈整个大营，她来得突然，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指挥部那边后知后觉地冲出来一群人，四星上将狐疑地打量着艾丽娅，而艾丽娅也是在看他。 “嗯——确实挺像的。” “像你的那个禁军统领是吧？我们刚才也看到了！” “谢菲尔德人不坏，只是当初天真了一点。” 艾丽娅说着动力妞子不懂的话，而后身形闪烁了一下。 不是移动，而是整个人像是被倒带一样，突兀闪烁，这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老大？！” “没事，乌素姆和我干架呢。” 艾丽娅等了一阵，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金怪鸟。 “你在搞什么鬼？” 金怪鸟劈头盖脸一顿骂，因为用词太粗俗，甚至于大家都没听懂她说的啥。 动力妞子觉得这是神恩语，听着起码挺像的，然后就让女娲翻译。 女娲沉默了几秒，说这是敏感词汇——要被禁言的那种——太脏了。 “……” 所以这是因为人类骂人的词汇不够多，甚至需要用到家乡话么？ 片刻之后，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也抵达了这里，很显然他们也发现了不对。 “到底怎么回事？” “她疯了——这就是你们钓鱼佬！” 金怪鸟最后甚至把一整句话浓缩成了一句‘呐呐呐呐呐——’的表达，实在是太有味道了。 “乌素姆有两个权柄，虽然都不是完整的，一个是空间，你们见到了，一个是时间——就在这里。” 艾丽娅指了指身后的巨大的石棺：“这里面，可不是什么特异点那么简单，这是个陷阱。” “……切尔诺贝利？” “你们认为的时间权柄，应该怎么使用？” “额——无限读档？随便重开？”卡其色狂放觉得这玩意儿超赖皮的。 “回到失败之前的节点，调整策略，打败对手。”离光小道姑选择的是堂堂正正的背板打法。 金怪鸟双手抱胸：“看我干什么？时间权柄对你有用？” 她就是时间权柄的拥有者，被军团长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原因很简单：无论什么时候，军团长都能杀死它——这种纯粹的力量拐点足以逆转一切。 一万年前的一剑，和一万年后的一剑，归根究底都是死。 熵增或者是逆转，无非是延缓这么一个过程。 金怪鸟尝试了无数种死缓的方式，对于当初的埃洛文斯来说，权柄的力量反而显得有点鸡肋了。 祂不是没尝试过反过来用，比如把军团长恢复出厂状态之类的。 但问题祂找不到军团长之前的节点，在祂能够触及的神恩文明的时间长河里，军团长是‘凭空’出现的。 回溯出来的信息，只有一个异世界，钢铁丛林，科技机械文明。 可问题在于，那个时候的军团长拥有的是虚假的记忆——真实的身份是TM的阿赖耶识！ 军团长的视角：埃洛文斯盯上了我的老家！ 埃洛文斯的视角：卧槽这王八蛋还有二段变身的？！ 坏了家人们！差点让他想起来大号的密码了！ 埃洛文斯心说就算老子死，也不给你重新拿回大号的机会！ 所以军团长才能干掉实在心累的埃洛文斯，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自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穿越者。 笑死，根本笑不死，普普通通的阿赖耶识托生是这样的。 “正常来说，是对我没有效果的，但是这次，我让祂成功了。” 艾丽娅看着自己的手掌：“乌素姆试图把我回溯到一个更——稚嫩的阶段，我默许了祂这么做。” “等下，所以你才不能离开黄金王座，是你的舰队和英灵顶上去……那个时候你就在变得虚弱了？” 金怪鸟瞪大了眼睛，活像是一只干瞪眼的大鹦鹉。 她说怎么之前和乌素姆对抗的时候，护盾撑得那么老高，明明大家在较劲这事儿上势均力敌的。 毕竟乌素姆不是全盛状态，而艾丽娅等候准备多时。 可是突然防线就崩了，各种空间门到处开，全世界都遭受到了打击。 合着那个时候，艾丽娅已经‘默认’中招了，已经是被回溯的状态？ “你打算干什么？” “让敌人按照你的战略意图动起来，这才是最好的将军。” 艾丽娅说我不能说我要干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已经有五成胜算了。 “光因子羽流发射器，不可能干掉乌素姆，不过确实可以创伤祂。” 艾丽娅竖起一根手指：“想要彻彻底底地做掉祂，只有一个办法——而且我大概明白大魔王一直都在做什么了。” “……你不是说最讨厌谜语人吗？” “我倒是想要跟你解释，可怎么说呢，我也不太确定判断对不对？” “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 “有三成把握，你就敢强攻兽人，有五成把握，你就和精灵种翻脸，彻底拿稳精灵界，甚至改名成了人间界。” 金怪鸟眯着眼睛：“现在你有七成把握，还不敢判断对不对……艾丽娅啊艾丽娅，你到底要干什么？” 埃洛文斯可是‘预见’过这位神恩之主登基的名场面的，她见到的艾丽娅，比大家见过的艾丽娅都多。 七成把握，军团长甚至敢直接向天界宣战，把光明神王从圣日摇篮里拽出来揍。 怎么？你这次涉及到的敌人和帮手，比光明神王还难搞？ 艾丽娅沉默了几秒，凑到金怪鸟耳边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加坦杰厄……” “？！！”金怪鸟悚然而惊。 就那么一瞬间，像是已经触动了某个存在的意识，后者逐渐开始往这边投过视线一样。 好在加坦杰厄并非是对方的真名，即便已经是形成了事实上的概念认知纽带，也还没有到起床铃声的地步。 如果说加坦杰厄的真名，是苹果手机那种要人老命的夺魂铃声。 那么‘加坦杰厄’这么一个人造的代号，大概就只想当于是窗外遥远隐约的鸟叫。 白噪音了属于是，希望小加加能够睡得更好捏！ “最开始认识到加坦杰厄存在的，既不是大魔王，也不是人类或者异种什么的，而是他们。” 艾丽娅摊开手，手心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光球。 那里面隐约可见一个小人儿，金怪鸟狐疑地盯着这个小人儿：“这个家伙我是不是见过？” “嗯，东观主你见过吧？” “那个海王？和她有什么关系？哦——想起来了，这个是她的同位体！” “是的，她之所以能够穿越时空，其实也和乌素姆有关，只是并非乌素姆的本意，而是被动的关联。” 艾丽娅抬头看着天上，那原本明亮璀璨的星炬，已经逐渐在熄灭了。 她离开黄金王座之后，其实好几个法神都打算坐上去代替艾丽娅扛线。 可是罗森堡大导师评估了消耗之后，说这样不行。 以艾丽娅和乌素姆对抗的剧烈强度，一天时间估计就要烧掉至少一百个法神的灵魂能量。 艾丽娅的意识海里，有无尽的星海源源不断地为她供给灵能。 寻常的法神可摸不到这样的门槛，上去也是送，这已经超过了他们的力量规格了。 好在乌素姆也不想要玩这种级别的对碰，在把艾丽娅‘变’成了更早的低等级状态之后，祂也消停了会儿。 艾丽娅这才能够出现在这里，让乌素姆觉得祂的计划成功了。 空间权柄不好用，但是时间权柄很好用。 好用，那就很很勇——桀桀桀！狠狠地蹂躏你这个咯手的小松鼠！ 艾丽娅告诉金怪鸟，索菲亚生命体就跟师爷一样，明知道有问题，还是骗了我们。 “索菲亚生命体那个高维聚合生命，神圣的F2A，之所以不过来回收自己失落的族人，就是因为害怕加坦杰厄。” “……不是说联系不上吗？” “他们什么时候嘴里有一句真话的？” 艾丽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金怪鸟：“你信他们的话？” “卧槽，他们还向你献上了忠诚来着！” “那不过是体面的求饶，我之所以应下，是因为它们还有用罢了。” 大概因为不在物质维度活动，所以对方留下的痕迹很少，过程也断断续续的。 艾丽娅花了好些时间，才捋清楚它们到底是这么一个事儿。 那些个意识生命体，早年间生活在蓝星的意识海里，以各种强烈的情绪为食。 后来逐渐瞄上了人类的潜力，觉得可以圈养这些能够‘幻想未来’的家伙，制造更激烈的情绪。 智人之所以能够干掉能人，最重要的久是他们拥有感性思维能力，而这种能力最能够产生情绪波动了。 索菲亚生命体进而进行了物质维度的‘素体’制造，甚至还因此创立了宗教。 宗教的信仰是特定的情绪，它们可以以此为生。 因此，蓝星绝大部分宗教成立和扩张，背后都有它们的身影。 但是之所以说是绝大部分，而不是全部，自然是因为有例外。 米诺斯的多神教、祖先崇拜图腾崇拜的腾格里教，以及从自然认知之中衍生出来的道教，都是意外。 一个文明发展到一个阶段，总是会衍生出类似的产物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索菲亚生命体利用丰富的经验来一个弯道超车——谁还不是穿越的主角呢？ 索菲亚生命体族群，就这么默默存在，繁衍生息，几乎是一直静悄悄旁观着看着人类进入文明社会。 这么一个漫长的过程，它们怎么可能不联系老家？ 哪怕老家已经变成了一个升维的盲目痴愚的巨大生命聚合体，可那也是老家。 而之所以没办法得到回归，原因很简单，它们那个神圣的F2A发现了加坦杰厄。 或者说不叫这么一个名字，但是盘踞在蓝星概念层面的可怖存在。 这就跟艾丽娅当初向着整个星海宣告蓝星地球被罩了一样，不怕死的才敢过来找茬。 索菲亚高维生命体那种升维成功的生物都不敢，而这些小小的逃亡族人就更不敢了。 对方的强大，甚至于让它们生不出进入物质维度的念头。 通俗来说，就像是坚强哥一样，求生欲拉满了。 只要我不出生，那就不会有危险！ 可是物质维度是个好地方，总得有人把辛辛苦苦弄出来的宗教带下去吧？ 所以它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弄出来一些素体，少少地进行投放。 也不知道是物以稀为贵，还是在封建时代，这些带着个体伟力的素体多少有点超前了。 它们制造出来的素体，往往都被冠以各种圣子圣女先知之类的名号，妥善完成了掌握宗教权力的任务。 这种状况持续到人类自己的文明发展起来，并且进入了新的阶段。 科技之光埋葬了神的恩泽，鬼怪战斗机撞死了真正的鬼怪，最新的科技看起来已经和魔法无异。 这个时候，索菲亚生命体反而偃旗息鼓了，看起来像是没有野心的样子。 直到艾丽娅到来，然后索菲亚生命体们才发现遇到了天敌。 应该说生态圈总是会让食物链显得相对平衡。 当初在潜意识层面里活动的索菲亚生命体们，大抵没有想到人类的潜意识聚合体会弄出来这么一个奇怪的家伙，并且进行托生放养操作，最后学成归来。 完全体形态的军团长之所以是灵魂，其实不应该说他晋升成了灵魂旅者这么一个职业。 而是因为原始形态的TA，其实就TM是一个灵魂。 没有认知，没有性别，没有过去和未来。 只是在穿越的时候，汇聚了大部分和穿越有关的‘人类认知’情绪，最后弄出来了军团长这么一个角色。 所以军团长时代的他，其实就完全是王道模板的古早网文穿越男主。 强，勇，伟光正，政治倾向明确。 女人？哼！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但是后宫还是要有的，所以矛盾倒是又不矛盾的渣木头就出现了。 最重要的是教会一定是王八蛋，光明神王一定是反派，他就是要干爆一切！ 要是现在的资讯扰动再来一次汇总，就很难说会弄出来一个什么样的军团长。 或许是个亚撒西的后宫王？ 干什么大事业——我们去享受美好生活吧！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到了现在甚至是未来，艾丽娅也没办法搞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穿越的’这么一个事情。 因为她其实永远都同步更新着阿赖耶识的汇聚认知。 除非她也跟索菲亚高维生命体一样，升维成为盲目痴愚的力量生物。 那样的话，或许她能够触碰到最基础的规则，但也就失去了人性。 “人性啊，最不重要的东西——外神们都这么觉得。” 艾丽娅说我还挺感谢乌素姆的。 那个傻逼以为神性拉满的自己是最强的，实际上那不过是我的第二个小号罢了。 人性拉满的自己，阿赖耶识托生的自己，那才是最强的！ 或许从绝对的力量层面来说，这不是巅峰，可这是潜力的巅峰。 领主大超也不住主宇宙人性大超的祖孙三代拳，就是说爱的力量是无限的啊！ 铁咩！乌素姆你这个混蛋！不要小看了我们人类之间的羁绊啊！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而且这和大魔王有什么关系？” “索菲亚文明，毁灭自齐杰拉花，但是它们能够在这个世界以流亡者的身份立足，也是因为齐杰拉花。” “……你见天儿就跟这个花过不去，这次终于心软了，觉得有用了？” “没有，我依旧觉得没有用——阿魔拿到的齐杰拉花，不是神恩那边的版本，应该是来自索菲亚生命体流亡时候携带过来的种子的衍生，你知道索菲亚生命体有一个最后的面对加坦杰厄的计划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的？” “它们打算把人类文明，也弄成跟它们老家那个文明聚合体一样，意识相同，然后升维。” “这样能够打败加坦杰厄？” “想什么，这样的话就能够逃命——或者起码死得有尊严一点。” 开什么玩笑，它们老家那一坨都不敢靠近，远远见了加坦杰厄的影子就逃了。 那可是盲目痴愚，但是已经触碰到了高维规则的纯粹的生命聚合体啊！ 所以很多时候，你说一个角色多强大，就不能单纯说这个角色多强大。 你得说祂的对手多厉害，然后一个个畏之如虎，生怕被撅了。 艾丽娅说我之前还想不太明白乌素姆为什么敢来蓝星地球晃，但是和乌素姆意念相通之后，就明白了许多。 “不是，你们这对抗怎么还能弄出心心相惜的？” “没有那样的事情，但是精神污染本质上就是一种资讯扰动，祂扰扰我的，扰不动了，我就看见了。” “齐杰拉花能够让人沉溺于美梦之中。” “你这不废话么，这种常识谁不知道？” “那如果我说，齐杰拉花能够让加坦杰厄也沉溺于美梦之中呢？” “卧槽——”金怪鸟顿时爆粗：“真的假的？！祂开了吧！超模了啊！” “好吧或许不叫沉溺，只是稍微睡得好一点点，就像是助眠香薰。” “……合理，但是更可怕了，所以加坦杰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齐杰拉花这种能够毁掉文明的植物风格外神，也不过是加坦杰厄的香薰小蜡烛。 合着艾丽娅这辈子就是在跟一个蜡烛之间你死我活——杰瑞小老鼠是吧？ “不知道，可是很显然，加坦杰厄曾经给乌素姆来过一点小小的关照，以至于祂得在未来才缓过气儿。” 火星的那个乌素姆现阶段本体，大概率是被揍过，而且伤得有点惨。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意外，让索菲亚生命体的一个个体，穿越了时间？” 艾丽娅举起那个光团：“只能是在乌素姆都失控了，无法控制权柄力量的时候。” 金怪鸟明白了艾丽娅的打算。 未来的乌素姆，有未来的文明和人类在对抗。 现在的乌素姆，有他们在对抗。 过去的乌素姆——有1986时间特异点的艾丽娅和神仙姐姐在对线。 乌素姆有时间权柄，可以在现在过去和未来多线开战，给足人类压力。 可是别忘了，还有一半的时间权柄，在人类这边…… “你打算和它玩同样的招数？回到更早的时候，给祂来点狠的？” 金怪鸟看着艾丽娅的状态：“虽然我不知道阿赖耶识孕育你这么一个正面意识的个体，到底用了多久，大概率即便是回到很早很早的时候，你也确实是存在的，可是那个时候的话，你只是个灵魂体而已。” 阿赖耶识托生一个个体，自然不可能是下蛋那样，啵儿一下就挤出来了。 或许艾丽娅原初的生命形态，能够追溯到索菲亚生命体们流亡到这个星球，阿赖耶识堪堪凝聚的时候。 虽然阿赖耶识是以人类的意识为主，但那是因为人类目前是这个星球的文明主体。 广义上的阿赖耶识，是整个生物生态圈的潜意识集合，飞禽走兽大树小草这些都囊括其中。 只是它们的情绪往往简单而纯粹，所以并不那么显眼。 可是对于‘生存’的向往，也是凝聚艾丽娅这个小救星的正面情绪来着。 嗯，还有繁衍——金怪鸟其实和小伙伴们讨论过这个话题。 她认为艾丽娅突然变渣，是白星文明让她承载了太多，还是单纯打开了什么开关，还真不好说。 当然啦，要是问的话，白星文明肯定是扛下一切的。 别怪孩子，都是我逼婚的！就是我想要抱孙子！全都是我的错！ 所以白星之子才会有那么多来自未来的闺女是吧？ “谁说我没有物质维度的素体？” “你该不会想要用凯瑟琳的那具干涉素体吧？不合适的，她那具示现用干涉素体，完全是给她量身定制的。” “我也有给自己量身定制的。”艾丽娅说着向离光小道姑伸手。 离光小道姑之前来的时候就抱着一个盒子，这会儿打开盒子给金怪鸟看。 金怪鸟探头：“这啥？果冻——噫！它在动——好奇怪，为什么会有你的味道？” 箱子里面，一团很难形容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粉红色的团块，正在‘呼吸’着。 从外观来看，这东西倒也不是恶心的那种范畴，甚至还挺漂亮。 浑身散发着星光一样的色彩，幽深之中带着金色的隐隐约约的幻彩。 而且还有股很好闻的香味，金怪鸟说的艾丽娅的味道就是这个。 不是力量的气息，而是单纯的艾丽娅的黄金血的味道。 所以这玩意儿是个啥来着？黄金血版本的史莱姆？ 艾丽娅幽幽地叹了口气：“可不是有么，因为它就是我的克隆体，用我的血肉制造出来的。” “……？？？” 第1695.4章-删号重练！ 艾丽娅的克隆体，当初炼金之星的高危天才弄出来的东西。 就是说还挺扭曲的，居然能够克隆出艾丽娅的素体，这要是背后没点大世界的抑制力默许，明显不可能。 高危天才不扩散名录的第一，难道就能够触碰到艾丽娅这么一个‘神’的禁区吗？ 可是东西毕竟也给做出来了，虽然现在看着还是一团果冻模样。 金怪鸟伸手去触碰它，灵能涌动，感受着这个东西的内里。 好片刻之后，她收回手，表情更古怪了。 “示现用干涉素体——神躯，虽然很原始，但确实是。”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看到古代人用锤子敲出来了一台手机一样。 不是，人类这边的文明不是没走生物进化的路数么？ 说好的血肉苦弱机械飞升，怎么能把基因工程点到这个地步的？ “有了它，我就算是变成了灵魂，也有了可以用的物质维度躯体。” “所以你就任由乌素姆对你酱紫酿紫，然后把你换成一个灵魂，然后你趁这个机会跳出这个时间循环？” “乌素姆封锁了从1908年到现在的这一个时间段，就像是在时间长河里挖了个一个小小的支流。” 艾丽娅抬头看了眼那个巨大的不可名状的浮空大陆：“祂打祂的，我打我的，很合理。” “你打算去什么时候？” “我不确定祂能把我送回到什么时候，万一给我送回到了和光明神王干架的时候呢？” 那个时候的军团长，勇不可言，猛得能够以一己之力压服三界。 当初大战余波导致三界崩坏，军团长可是用蛮力硬生生把即将脱离神恩文明的天界给‘拽’了回来的。 所以说恨天无把恨地无环什么的，还真不是夸张说法。 上一个这么猛的，能够拖动大陆板块的，还得是神柱王雷吉奇卡斯…… 但是很显然，乌素姆不至于说蠢到那种地步。 如果说金怪鸟使用时间权柄，是精细的雕花匠。 那么乌素姆使用时间权柄，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某种固定背板、无限读档的耍赖玩家。 金怪鸟双手举起按在艾丽娅的克隆体史莱姆身上，一圈又一圈的蓝光涌动，化作无数的锁链模样东西套在它的身上。 “我尽量给它进行时间加护，这样的话乌素姆不那么容易让它短时间内进行多次快速的时间变动。” “谢谢，这样的话我就能把它带着去过去了。” “唉……跟你混真的是没前途，三天打九次架，他妈的对手一个比一个难搞。” 如果说阿布霍斯那种外神，已经算是能够咬死人的鬣狗。 那么乌素姆这种，很明显就已经是非洲象的级别了。 至于说加坦杰厄？ 或许是出现在恐龙时代的神话生物级别吧，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 艾丽娅收起那一团黄金血史莱姆，后者乖巧地进入到一个大型生态球里，艾丽娅把生态球收进空间装备。 神恩文明的空间装备，大多数来自于捕捉到的破碎的小空间。 这些破碎空间的存在时间，远早于艾丽娅啊人类文明这些存在的时间，倒也不用担心被还原回去。 只是这一类空间里往往没有什么生活的物资，只有死寂的破碎物质空间本身。 当年神恩文明为了把宠物或者坐骑一类的生物收容进去，做了很多尝试。 生物进化文明的思考方式，往往不是改造环境，而是改造生物本身去适应恶劣的环境。 所以最后诞生了诸如幽灵马、白骨马、沉眠霜狼之类的古怪生物。 它们的优势就是不需要优秀的生活环境，沉眠霜狼这种能够在休眠期把自己直接冻在冰块里，利用在外界冻住的大冰块维持最低限度的个体物质需要，收进空间戒指里面可以进行以年为单位的长时间保存。 人类文明这边就显得温和多了，没有优秀的生活环境？那我造一个不就完了！ 他们打造出来小型的生态球，能够把动植物都放进去，然后套娃收纳。 虽然不能够维持长时间的生存，毕竟生态圈太复杂了，再精密的生态球也只是模仿而不是超越。 但是最起码几年时间是没有问题的，这有效解决了很多有机物质的运输问题。 不过空间装备还是太少了，用的基本都是以前的存货，新打造的空间装备连行李箱的大小都没有。 只能说目前无论是神恩、新明还是联合体，都赶不上第四纪元那帮魔法皇帝的高度。 几个巨头聊完话题，联席议会的指令也下来了。 联军完全听从艾丽娅的指挥，她说怎么做，那就怎么做。 艾丽娅说自己用不上这么多部队，回到过去什么的，她还是带禁军去就好。 “时间长河里，有我和这些禁军们的共同锚点么？” “有吧……但是得在神恩文明那边——哇！乌素姆能把你们送回去？” “谁知道呢，或许有奇迹也说不定，权柄是很神奇的东西。” “也是，毕竟号称是真神的权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神的权能怎么会到处都是？” “可能真神被创死了，东一块西一块？” 艾丽娅和金怪鸟互相对视一眼，双方都言尽于此，但是意味深长。 金怪鸟或许是和离光小道姑一起呆久了，也揣起了小手手。 “真神啊……啧啧……” …… …… 动力妞子拿了命令报告，后勤那边准备配套的通讯设备需要一点时间。 她重新回到禁军英灵的营地那边，发现他们正在进行祈祷仪式。 禁军首领站起来，身上的铠甲萦绕着炽热的灵能烈焰，那是从人间之神身上裂解而来的余火。 但是人间之神已经被‘回溯’了神性，燃烧灵魂的强大神明重新变成了行走在大地上的人。 哦，半个人——还有一半在过去——听起来实在是太鸡掰了。 『我们曾经一起终结了边境的混乱，但是我却背叛了他。』 “……？” 动力妞子愣了下，什么东西？ 『那样的事情，再也不应该发生了。』 禁军首领似乎是在和动力妞子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额——打扰您一下，关于任务的事情。” 她如此如此，如此这般，表示按照咱们老大的指令，其他地方的禁军已经在收拢人手了。 『我们算是最早的一批军团成员，或许这么做，确实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锚点。』 “传奇老兵！锚点什么的……难道是什么传奇战役？” 『或许吧。』 禁军首领收起兵器，朝着艾丽娅所在的方向大步迈进。 身后的其他禁军也纷纷跟上，这帮原本应当是巨人模样的存在，伴随着往前行走，身形居然在逐渐缩小。 这并不是他们要消散了，而是艾丽娅这个支撑着他们英灵具现化的存在，发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变化。 连带着禁军们也纷纷‘倒退’了起来，呈现出最原始的模样。 装饰着金色和蓝色花纹的厚重铠甲，变成了朴素甚至有点破烂的皮甲、铁甲。 禁军首领也逐渐变回了看起来像是一个年轻贵族的青年姿态。 他那一身看起来就给人一种‘超级猛男’感觉的红色和金色的纹饰的重甲，也不复之前那辉煌璀璨的模样。 一身轻甲的他走到艾丽娅的面前的时候，甚至看起来显得有点青涩稚嫩。 动力妞子揉了揉眼睛，嘀咕着太TM怪了，还能这么来的。 果然乌素姆是个大赖皮——还能把人家的满级号给回档成新手村小号的！ 好在高级玩家只是存档被回退了，意识什么的都还保留着。 一帮看起来也不能说是破破烂烂，但只能说是乌合之众的冒险者模样的家伙，向着艾丽娅半跪行礼。 『冕下——』 “嗯……呵，你们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以前您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光之美少女不好吗？”艾丽娅看了看自己：“我现在，难道不可爱？” 『……可爱。』 “那不就得了——起来吧，都几把哥们儿，跪给谁看呢。” 艾丽娅摆手，人性回归得似乎有点过分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军团长可不是当初那个哥们儿的样子。 《我那至高无上的军团长冕下》（×） 《我那至高无上但是是光之美少女的军团长冕下》（√）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只要艾丽娅自己不尴尬，大家就都还能接受。 第一军团的最早期阶段，哪里有什么军事编制，真就是哥们儿。 校长想要当师长，那也得等到军训完成之后。 第一军团的那个时候，就是个冒险者团队。 最开始百来号人，然后进化到几千号人，已经是雇佣兵级别的大团队了。 正式拥有军团编制，那是在完全统御边境，并且扩充到万人规模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拥兵自重甚至都不是军团长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而是客观事实。 军团长想要不回王都去干架，手底下的百夫长们都得嘀咕咱们军团长是打算干嘛。 说好的咱们不吃牛肉呢？ 然后啊，就是谢菲尔德在王都被陷害，兽人再度入侵，边境被变成了一片废墟……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初的时候的场景，艾丽娅看着自己当初的副团长。 “谢菲尔德。” 『臣在。』 “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去王都拿那个册封吗？” 『……不会，我会带兵去，问问他们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那个时候我们军团还没有完成知识扩散，比不过人家狮心公爵的狮心军团的。” 艾丽娅说你太天真了，可惜目前穿越时间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忆。 “说不定，乌素姆能够帮我们实现这个心愿呢？” 艾丽娅带上自己的禁军英灵，看着逐渐开启的石棺。 切尔诺贝利的石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小棺材，而是一个巨大的混凝土封闭设施。 有多大呢？ 高108米，宽250米，长150米，三万七千五百平方。 一个足球场的面积，是105X68米，7140平方。 而切尔诺贝利石棺，相当于5个足球场还有多，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有什么。 卡其色狂放看着艾丽娅带着人进去，有点担心。 “虽然说是这么说，让敌人照着自己的意图来行动什么的，但是这只是帅气的说法而已，真正的情况下做得到吗？” “谁知道呢，但是你总得动起来，对手才会跟着动，就跟打架一样，互相站着干瞪眼，是打不死人的。” 金怪鸟和离光小道姑一个样子，俩揣着小手手的姑娘目送着他们进入石棺。 “而且艾丽娅起码有了准备——嗯，人类也有了准备——你知道接下来你们要面对什么了吗？” “面对……什么？” 卡其色狂放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抬头。 几乎就在艾丽娅走进石棺，身影彻底隐没在黑暗之中的那个瞬间。 整个世界，如同被按下了关灯键。 天，黑了…… …… …… “……迷宫？” 艾丽娅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地下迷宫，回头望向自己身后的禁军英灵们。 “这是你们的锚点，还是我的？” 谢菲尔德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最后微微低下头。 『臣有罪——』 “收起贵族那套，谢菲尔德，别逼我踢你屁股——怎么回事儿，说清楚。” 『这是我年轻时候冒险的那个地下城，有沉睡的黑龙，以及……第四纪元的巢虫种王兽……』 “就是那只团灭了你父亲封地的黑龙的地下城？” 『是。』 谢菲尔德家里早先是贵族，而且还是伯爵。 正常来说，伯爵的孩子也是贵族，基本不会去当什么冒险者啊佣兵之类的。 可是他家当年遭遇了黑龙，那头黑龙从附近的地下城里出现，毁灭了城主府。 他的父亲母亲都在那次浩劫之中遇难，老管家带着他逃走。 后来他才搞清楚，黑龙和谋取他家业的另一个贵族达成了协议，但是那个贵族最后也被黑龙干掉了。 国王收回了两块封地，并且因为他父亲的家族信物在浩劫之中丢失，谢菲尔德也失去了爵位。 他当冒险者是为了屠龙，取回祖先的荣耀和认证的信物，机缘巧合下才加入了军团长的冒险者团队。 “所以这是我捡到你的那一次？” 『……大概是。』 “奇了怪了，这算什么锚点？而且这难道是回到了神恩？” 艾丽娅擎出一把大剑，刚想要破开迷宫看看外界的情况，就猛地回头。 走廊的尽头，看不见的迷宫深处，一双血红色的巨龙竖瞳，缓慢睁开，如同悬浮的灯笼…… 第1696章-大家的人生转折都好鸡掰怪哦 屠龙，最重要的是什么？ 既不是对抗的时候，需要应对龙威和魔抗。 也不是在抓捕的时候，需要应付巨龙的速度和耐力。 而是——找到巨龙——在地下城或者森林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禁军英灵们已经被迫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也就是他们还是普通佣兵时候的姿态。 后来的肉体改进、灵魂强化、炼金手术，全都没了。 “非要说的话，就是经验和信心还在。” 艾丽娅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所以我们——先吃饭吧。” “……” “谢菲尔德？” “您的意志至高无上。” “又来了又来了——” 艾丽娅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 “开心点！难得有这种读档打法，这可是只有时间权柄拥有者才能体验的快乐啊！” “……是。” …… …… “所以说，我们也要去？” “嗯，最好是去一趟，大不了我给你们上加护。” 金怪鸟摸着下巴：“我该怎么用一个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给你们表述这种打法的作用呢……” 好片刻之后，她一拍手：“大概就像是开私服！” “……开私服？细说。” “如果说整个宇宙，是一个运转自洽的狗屎游戏，那么每个文明，就是一个小服务器。” “嗯——大概能理解，然后呢？” “时间长河在文明之间的作用，就像是一个线性的流淌的存档时间线，这是基于宇宙底层逻辑的。” 有能力触及宇宙底层逻辑的东西，并不太多。 最基本的一个就是宇宙奇观，也可以称作是宇宙的BUG——比如说莲花的魔酸。 那玩意儿就是典型的BUG，不修也没关系，反正影响不大。 有人说为什么不让莲花调配好多好多魔酸，然后直接把乌素姆给融化掉呢？ 答案是不够用…… 就算莲花是小罐茶大师，传说中的千手观音形态，能弄出来多少魔酸？ 就是说等到莲花攒够把乌素姆整个融掉的魔酸的数量，估计人类都已经换了三茬了。 而第二种有能力触碰到宇宙底层逻辑的，就是超级强大的生命个体。 加坦杰厄，或者说是索菲亚高维生命聚合体这种。 但是很显然，比起加坦杰厄这种超级霸者，索菲亚高维生命聚合体怎么看都是窝囊废。 杂鱼~杂鱼~宇宙杂鱼~ 无论指望那个，都没什么用——指望驱虎吞狼？还是省省吧。 第三种就是权柄！ 真神的权能，当初真神创造宇宙的时候使用的修改器。 这些权能被具现化成了权柄，相当于一个风灵月影修改器被拆开了，七零八落。 你拿着加速齿轮，我拿着力量加到999的加点器，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可问题在于，修改器这种东西除了影响游戏体验之外，还会影响到游戏平衡，甚至是底层逻辑自洽。 “越是使用权柄，就越是敬畏真神。” 金怪鸟摊开手：“如果说真神是命运的化身，那么一切命运的馈赠，其实都有代价。” “使用权柄需要付出代价吗？” “不好说，但是目前来说，使用权柄并不是什么幸福的烦恼，我知道的没有遭重的，就一个……半个？” 其实就一个深渊龙后，使用空间权柄并且还龙生顺遂。 可是她不也被渣木头上眼药了么？ 诶，我就是撩，我就是亚撒西，我就是让你喜欢——我就不负责！ 比渣木头还要丢人的，只有日漫里面的X无能男主。 好在现在时代变了，渣木头也开窍了，深渊龙后甚至有了个干女儿大牙牙。 “如果时间长河流淌下去，那么可能未来就是按部就班，深渊龙后也会和渣木头有新的后裔，可是如果我在这中间开一条直线——你觉得会怎么样？” “……会影响到未来？” “不，会让深渊龙后来追杀我。” “啊这——” “别觉得开挂就没人制裁了，宇宙底层逻辑之所以能够自洽，是因为绝大多数时候，它都是制裁别人的存在。” 乌素姆很强，但是也没强大到能够影响这些大环境的地步。 祂猛猛开私服，一个两个玩家倒还好。 大不了打着‘仅供交流学习’的名号，规避监管。 可要是到处开私服，影响一步步扩大，甚至于影响到宇宙底层逻辑的运转。 那到时候这权柄还能不能正常用，就不好说了。 “我还以为是私服开多了，算力不够用，没想到是会被正版服制裁……” 卡其色狂放哭笑不得：“这也行？” “这就是为什么，某个家伙一直都看不起权柄。” 开挂的玩家确实能打，甚至能够压制高级玩家。 但是基础实力毕竟差了，后患还蛮多的——要是遇到更高级的参数呢？ 只能说哪怕一整队开挂的，在神仙服务器里也得夹着尾巴走。 “通过六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那么同样的道理，影响更多的人，就越是会扰乱这些东西。” “所以我们给乌素姆架起来，让祂下不来台？” “嗯……大魔王估计也是这个顾虑，她担心的就是这种扩散的影响，把加坦杰厄吵醒。” “所以她一直想要干掉的不只是自然进化者，而是‘扩散自然进化方法’的环溪观？” “大概是，或者不仅仅是环溪观，还包括一些别的涉及到了这种路子的组织。” 比如说圣十字什么的——当初圣十字的造神计划，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梅哥不就给艾丽娅都打重伤了么？ 比梅哥还强的BOSS，也就亲妈怪和加坦杰厄了。 “你们环溪观的人，哪里都好，就是格局太大了。” 金怪鸟叹了口气，环溪观能够影响到的东西太多了。 你跟他们说独善其身，跟他们说逍遥自在，那他们是听不明白的。 可你要是说什么人人如龙，什么兼济天下，什么天下苍生为己任，那他们就乐意听了。 要是再来个‘负剑下山救世人’的任务主线，他们能把自己的小命也给砸进去。 而这种‘影响力’是最容易扩散的，所谓星星之火，大抵如此。 一旦形成了规模，甚至能够扰动整个文明的发展前进方向，宇宙底层规律甚至都能因此被影响。 那么加坦杰厄因而被惊醒，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我们现在不怕吵醒加坦杰厄？” “发涩图会被封号，但是如果你因为害怕被封号而不敢发涩图，那么和被永封了有什么区别？” “……也不是没有道理。” “别学大魔王，她就是被吓坏了，没有了和正常对手相处的胆子，看什么都像是看加坦杰厄，哪怕遇到个乌素姆，她都在想完了完了，这下要被碾死了，艾丽娅升个级，她就说坏了坏了，艾丽娅这下要被制裁了——诶？” 金怪鸟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艾丽娅老是被削弱，残血浪全图了！ “为什么？” “不这样的话，她还真的会因为一直强势升级，然后惊醒加坦杰厄。” “……所以某种抑制力，才会不断地削弱她，平行练级，然后攒起来？” “我怎么记得好像谁干过这事儿……记错了吗？就藏起来很多实力，然后慢慢发展那个。” “司马师，阴养死士三千，散在人间，至是一朝而集。” “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所以大小姐什么时候指着洛水发誓？” “那不能——你没发现么，艾丽娅一直都在保证人类还有最后的内斗底线。” “……嗯？”卡其色狂放后知后觉：“你也发现了？” “废话，我什么事情没见过？” 金怪鸟表示我只是懒，不是蠢——你们人类玩的那些，来来去去不就是那几套么。 艾丽娅之所以不下场，甚至一直克制，就是为了这个最后的底线。 最后的底线是什么？ 太阳底下无新事，历史就是循环，现在人类的困局和大明其实差不多。 当党争无限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的时候，谁都不会再去做正事了。 原因很简单，你有心为国为民，那你的善良就会成为你的软肋，成为被对方攻击的关节。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明朝末期，党争你死我活，大家老是盯着对手非得把人置于死地才行。 当初司马家干的破事儿，算是彻底击穿政治底线的无下限表演，后来大家不过是跟着学罢了。 艾丽娅可以清洗，但是她不能把局势变成单纯的你死我活的内斗地步。 只能说真要计较这些，艾丽娅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政治动物…… “好在小熊熊说得对，这些事情交给艾丽娅这个挡箭牌就行，你们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金怪鸟给他们挨个上加护：“去吧，去读档看看，乌素姆以为你们读档就废了，这就是典型的外神思维了。” 外神这种生物，是大鱼吃小鱼的积累成长性生物，生命周期太过漫长。 对于祂们来说，时间节点的前后强度那是很直白的——以前就是弱鸡，现在就是大佬。 人类这种短命种就不同了，读档？回溯？逆转？还有这种好事？ 你要是跟他说舍弃掉物质层面的成就或者是体魄，单纯只保留认知，回到过去的某个节点。 那他甚至得给你磕个大的：谢谢你！系统！对我真好！ “需要注意的是，乌素姆或者说伴生的齐杰拉花，很可能会在过程之中扮演关底BOSS。” 根据目前炼金之星对于乌素姆的研究，祂的生命机制很像是沉眠的完全形态的齐杰拉花。 或许正是有这样的关系，这个小蜡烛小香薰，才有把握来地球蓝星这边火中取栗。 当然啦，也可能是人类未来实在给祂干麻了，乌素姆拼着被加坦杰厄收拾也要干掉人类。 只能说生命啊，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最纯粹原始的生存空间争夺是这样的。 “我给你们的加护，能够保证你们在物质维度的固定时间段被拉回来。” 金怪鸟表示你们去私服膈应一下乌素姆就算了，别想着在那里能够打败祂。 “还是得靠新明那边的光因子羽流发射器，那玩意儿能够重创我认知里面的几乎任何一个外神。” “神恩文明那边，据说也有终极兵器送到了，还有……两个多地球日。” “哦，那个啊，我大概猜到是什么东西了。”金怪鸟表示那个不用太在意。 或者说艾丽娅之所以愿意被乌素姆回退到魂淡的状态，也是为了配合那个玩意儿。 但是问就是不能说——这片大地有太多的谜语人——怎么能够提前把终极兵器揭晓呢？ 还有没有惊喜感了？ “往好处想，人类在过去和乌素姆对抗，在现在和乌素姆对抗，在未来甚至已经将其重创。” 金怪鸟掏出一个小本本，在上面记录着自己喜欢的八卦。 “现在我得记录一段人类的史诗了，虽然没有当初对抗妖星弑君者那么波澜壮阔，但是你得明白，越是强大的对手，越是无法在简单的层面表现出来其强大，只能说这不是什么坏事。” 妖星弑君者和慈航普度大爬爬这种怪物，是最简单直接的怪物，还没有到外神的级别。 所以人类能够用最简单直观的物质维度地对抗和祂们战斗，并且获得胜利。 之后就是阿布霍斯这种典型的外神，有非物质维度的能力，但是不多，最后还是被拽出来干掉了。 人类现在一步步挑战更强者，积累经验。 乌素姆这种规格的生命个体，即便是宇宙范围里，也是能够到处横行的。 人类要是连这个对手都能击败，那么以后或许真的可以稍微在加坦杰厄面前多撑一会儿也说不定。 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互相交换了眼神，按照‘资讯扰动’的层面来说，他们俩如今顶得上一支军队。 两人迈入石棺之中，金怪鸟叉着腰感受着他们在时间长河的逆流里，被送到了大概什么时候。 “喔……这么近？” 卡其色狂放被送回到了一个非常近的节点，甚至于近得有点蹊跷。 “嗯？这是个什么转折？为什么是在这里？” 看着隐约的景象，金怪鸟疑惑地挠头，按理说卡其色狂放的人生转折，应该是遇到艾丽娅才对。 可是看情况的话，分明是更后面一点，在学生会的大楼里开会，寻找别的小伙伴的场景。 随后画面黑掉，这意味着对方已经在时间长河的支流里面，不再是长河之中可以窥见的风景。 金怪鸟望向另一边，然后愕然发现这个又似乎太早得过分了。 离光小道姑，被送回到了还是胚胎的时候！甚至还是在试管里面！ “啊？！！！” 第1696.5章-莲花！神秘难解的掉线角色！ 金怪鸟喜欢八卦，但那是喜欢看八卦，而不是喜欢分析八卦。 直到一个小熊熊爬上了她的肩膀：“再放一次——” “啊？” “刚才你看到的画面，倒放回去！再播放一次！” “……你也看得到？” “看你表情就猜到有问题了，看不见，你能让我也看到吗？” “可以倒是可以，来，我抱着你。” 金怪鸟抱着熊萝莉，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共享自己的特殊视觉。 熊萝莉说你这个视角太鸡掰怪了，像是什么偷窥狂一样。 金怪鸟说没办法，这就是市场长河的资讯碎片，属于是半被动接受的范畴。 你在河里舀水，总不能保证每一瓢水都一样的水质重量吧？ 所以有点画面模糊，有点奇奇怪怪的视角，甚至是有点微妙的时间点，都是合理的。 “人生转折……人生转折？” 首先是艾丽娅的部分，为什么艾丽娅犯下了怠惰之罪吧啦吧啦。 熊萝莉表示直接跳过，这部分有问题——她看不懂。 什么迷宫，什么巨龙，什么地下城。 她虽然知道艾丽娅曾经还有一个身份——或者说灵魂还有一个身份，是神恩文明的军团长。 但是那种古早风格的龙傲天异世界穿越什么的，过时啦！ 再说了，给龙傲天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他也只会说自己不吃牛肉。 “神恩文明的事情和我没关系，非要说的话，可能那头龙有点东西，但也只是有点东西。” “万一有什么细节呢？” “交给艾丽娅，你永远可以相信关键时候的她。” 熊萝莉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的全智加点就连自己也需要忌惮的，那么只有艾丽娅而已。 天下英雄，唯有使君与操耳！ 艾丽娅这种存在，说是无敌，但实际上经常残血到处浪。 可是你偏偏就能够相信她，她给人的安全感，大概就像是黑夜副本里面终于升起来了太阳。 金怪鸟表示你们人类真好命，有这么一个大爹。 “那就看看别的——” 重播的画面，定格在了卡其色狂放和一群小伙伴们开会，并且准备禅让学生会长的内容上。 金怪鸟看第二次还是嗯嗯嗯，囫囵吞枣，原来如此。 怎么看都像是因为遇到了艾丽娅，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剧情。 但是熊萝莉却看着对方的对话，眉头逐渐皱紧了。 “难道是炼金之星？”金怪鸟胡乱猜测：“当时东山大还有炼金之星的天才，几个来着？” “有，东山大有三个炼金之星的成员，后来才是四个甚至是五个六个……” 三个，或者说两个半，熊萝莉这么嘀咕着，然后直接无视了接下来的画面：“看看离光的。” “受精卵诶，胚胎，怎么看？” “看看——” 画面于是给到了无法解释的第三视角。 就是说怎么会有人能够看到自己在试管里面的样子的？ 但这就是时间长河的资讯碎片，就是这么客观存在的。 当你的存在已经生成，所谓‘你’这么一个概念已经有了，那么就已经开始了扰动。 “无忧岛，生物实验室……啧……” 熊萝莉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问金怪鸟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如果让你和乌素姆这种级别的外神打分一百分满分，那么阿布霍斯的强度大概是多少？” “嗯……60左右，及格线？阿布霍斯其实不弱，但是太吃打法了。” 阿布霍斯不适合打高端局，祂的下限不低，但是上限撞天花板了，不是武斗派。 倘若是没有人间之神这种大手子看护，那祂确实能成事儿的。 但是哪里来那么多倘若，祂当初侥幸吃白星文明的时候，白星文明不就没倘若，然后输了么。 “那加坦杰厄呢？” “这谁知道？一千分？一万？加坦杰厄直接把乌素姆给吃了我都不奇怪！” “这是怎么判断的？” 开什么玩笑，金怪鸟说我和艾丽娅俩加起来，甚至都没能够摸到一点加坦杰厄的边儿。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可怕了。 埃洛文斯加军团长，这组合能够一个照面就把血海巢虫种吓得逃窜，能够硬生生控死阿布霍斯。 即便是面对乌素姆，也有一战之力——然后没然后了。 “在生态圈里，谁能够占据主动攻击的位置，往往就意味着身处于生物链的更高层。” 熊萝莉说那猫猫准备袭击我呢？ 金怪鸟说那起码猫猫觉得自己是更厉害的——人类？仆人罢了！ “那外神分裂出尹,贰溜删贰铃祁寺扒宭_#来的人性神个体，以加坦杰厄的强度来计算，会到什么地步？” “不会比艾丽娅弱，甚至可能更强……喂喂喂，你别吓我啊！不是，哪里有加坦杰厄？” 金怪鸟说不对啊，我们看到的难道不是同一段素材？ 怎么我看到蓝色的窗帘盒窗外的枣树，你就开始做阅读理解大题了？ 熊萝莉沉默了几秒，抬头用很认真的表情看着金怪鸟。 “封锁无忧岛，不许进也不许出。” “……啊？” “导致这俩产生人生转折的，不是艾丽娅，是我姐，宋芙蕖。” “不是，这——你——” “当初在东山大，炼金之星的天才有三个，一个是金融系的狂放，一个是计算机系的阿悠，还有一个，是我姐，建筑系的宋芙蕖……只是那个时候她一直都没能够加入炼金之星，当时好像是……反正是什么问题，没能加入，忘了。” 熊萝莉揉着额角，两个世界的时间线太混乱了，以至于回忆过去的时候，总是若隐若现抓不住细节。 “哪怕没有艾丽娅，在正式接触我姐之后，他们俩也会有新的概率扰动。”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姐当初不加入炼金之星是对的，不过不是我姐不加入，而是炼金之星在抗拒她。” 炼金之星，这个依托于集体潜意识托生出来，用以拯救文明和时代的团体，在抗拒莲花。 金怪鸟说那也不对啊，要真是这么厉害的话，大概早就被发现了才对，炼金之星也玩玄学那套的。 “他们还有光量子计算机克里西斯呢，那玩意儿我见过，用一种很奇妙的姿态触碰到了因果律诶！” “可是你想过没有，光量子计算机克里西斯被烧掉的时候，计算的是谁？” “艾丽娅啊——这不是很正常嘛？” “当初光量子计算机克里西斯计算的时候，没有计算出来一个具体的存在！后来是逆推推出来的大A这么一个干扰值，那个时候我姐基本和大A艾丽娅形影不离！” “你怎么看出来的？” “共同点——离光出生的时候，有艾丽娅吗——狂放和离光的共同点，按照时间往回算，其实是我姐。” “那就不能是女女生子，然后把离光的命运转变了？” “为什么会有离光？” “为——诶？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我那位母亲大人，需要一个继承人。” 白衣泰迪当初把宋家吃干抹净，那是有前后顺序的。 莲花最先出生，是白衣泰迪和宋先生的孩子，但是是在宋夫人肚子里代孕出生。 熊萝莉才是正儿八经的宋夫人和宋先生这对‘合法夫妻’的遗腹子，所以她和莲花都有宋家的继承权。 反倒是离光没有，离光是在宋先生被冰封之后，白衣泰迪和宋夫人‘制造’出来的孩子。 之所以需要这么一个孩子，原因其实也很简单：白衣泰迪没有能力继续保护宋家了。 她在宋先生重伤冰封之后，悍然威慑整个宋家乃至于周边，这个过程之中被莲花差点‘抹掉’了。 即便是侥幸躲过去，也是双腿遭受伤害，走路都艰难。 所以她需要在自己还能够勉力支撑的时间段，培养出来一位合格的继承人，继续‘保护’无忧岛和宋家。 无忧岛不只是有宋家，还有被冰封的神仙姐姐，以及搬运过来的环溪观玉暖楼，半个祖庭。 离光就是这么一个工具人，所以一出生开始，她就背负着继承和守护的使命。 莲花可以正常长大，虽然她觉得挺压抑的。 熊萝莉因为被认为是‘基因缺陷’的孩子，所以被纵容，任由她自由成长。 而离光——作为一个小时候在海里和鲨鱼打架的孩子，这算哪门子的自由？ 但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白衣泰迪不选择收养，而是选择自己‘制造’一个孩子出来。 这或许是她最后的一点良心了：别害了别人家的孩子。 得亏小离光脾气好，就这都不觉得自己师傅有什么不对。 师傅都是有苦衷的捏！离光会努力保护大家的！ “乌素姆把人送回去，是想要读档回溯到概率变动最大的时候对吧，对于正常人来说，就是所谓的‘命运的转折点’的时候，一旦错过了，那么就不会有现在的成就和强度，自然也就不会成为祂的威胁。” “是倒是这种打法，读对手的档之类的……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些资讯扰动，这些概率干扰，这些变化，都是因为你姐，这个结论还是有点仓促了。” 熊萝莉跳下来：“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艾丽娅，为什么会变成我们现在所知道的艾丽娅？” “这是个什么问题？她就是她啊，她的灵魂就是——等下，你姐和艾丽娅什么时候认识的？” “很早很早的时候，早到……大概一切都刚开始的时候。” 熊萝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在我姐身边，一直都有狂躁症，后来遇到了艾丽娅才稍微缓解。” “……” “现在看来，不是因为生理上的问题，而是我的潜意识一直都在警告我，警告我最可怕的事物就在身边……我早该想到的，不，应该说这一切其实我姐就没隐藏过，魔酸那种东西，不合理到了极点，仅仅只是一个宇宙奇观就能够解释的吗？” “因为魔酸，你才怀疑你姐是加坦杰厄的人性神分身？” “我能够理解到的兼具人性和超凡力量的，只有两类型。” 熊萝莉揉着小脸儿，语气发闷。 “一种是自然进化者，比如超能力者，比如异种，比如修炼之后变得更强的什么宗师大师，可是我姐既没有超能力，也不是异种，更没有修炼过，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了。” “第二种……外神的人性分身？” “对，我们见识过不是吗？混沌无序的那种分裂体，当初被斩杀过，也有另外的善良阵营的，吞噬了外神的一部分存在概念，就像是消化之后进阶的新人类一样，狂放和离光都是那种。” “可是——” “没有可是，当一个结论排除掉其他的不可能之后，最后再怎么荒谬，都只剩下了可能。” 熊萝莉说之前我交给离光的那个祭坛的图纸，就是我姐画出来的。 “她已经开始逐渐‘回忆’起那些东西了，力量，过去，或者别的什么，照这么说的话，她的双重人格其实更类似一种自我保护，黑化人格看似癫狂，实际上却拿来承载了那些混乱的思绪，然后剩下一个傻白甜的我姐。” 金怪鸟叹了口气，把越发紧张的熊萝莉抱起来，抵着她的额头。 “深呼吸——” “你干嘛！” “深呼吸——别太紧张——放松——吸气……呼气……” 熊萝莉扑腾了几下，但是没什么用，金怪鸟好艰难让这个小家伙平静了一点。 “不管你的想法是对是错，我们起码都还有可以验证的时间，别太紧张了，坏结局有很多，但是总会有机会的。” “你不害怕？” “害怕要是有用的话，那就不用反抗了，直接自裁算了。” 金怪鸟有种长生种的豁达：“我们总是会遇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你很聪明，但是你总想着依靠聪明去找出一个解决事情的办法，这太沉重了，或许我们能够让更多人一起想想解法呢？” 熊萝莉摊开手：“不管是谁都好，我姐的危险性是存在的，封锁无忧岛，对谁都好。” “真要是人性神分身的话，封锁得住？” “她自己待在无忧岛不愿意出门，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妥协了，我们要做的是别让外界的事情干扰她。” “好吧，这方面你说得对。” “我不紧张，我只是担心，因为如果我姐真和加坦杰厄有关，那么大魔王是对的。” 因为艾丽娅她们的‘上进心’才逐渐导致了这一切，让平静的生活和莲花渐行渐远，逼迫她回忆起某些事情。 莲花的情绪，完全可以用魔酸的出现频率来计算，早年间只有小时候出现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了。 但是遇到艾丽娅之后，她见到个偷腥猫都恨不得给对方一瓶子。 只能说她们确实是有点夫妻相在——艾丽娅死亡，肉体束缚崩解，灵魂展开，灵能洪流释放之后席卷地表。 说不定莲花也有差不多的内在，物质维度的身体死亡，然后蹦跶出来一个超级无敌可怕大BOSS什么的。 熊萝莉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我要回去了，我要查一下以前的卷宗，如果可以的话，我或许还要和我姐亲自对话一下。” “你不害怕？” “怕，但是总得做点什么，而且我是说另外一个姐姐——黑的那个。” 金怪鸟摸着下巴，如果按照熊萝莉的说法，那么莲花其实是真的蛮有嫌疑和加坦杰厄有关系。 两边世界时间线最大的变动干扰因素，就是加坦杰厄。 艾丽娅这个大A的A值，也是因为太过靠近莲花，所以才导致了明显的扰动，成为了干扰别人的恒星。 那么比恒星还要可怕，却又不可见的黑洞。 目前来说两边世界除了加坦杰厄之外，确实没有别的存在了。 “但是啊——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你姐姐真的有问题，那么你姐夫不可能看不出来啊” “为什么？她有什么特殊的观测技巧？她连大魔王都抓不到！” “那是因为阿魔基本不和阿娅打照面，你姐可是睡觉都和阿娅在一起的。” 金怪鸟指了指天上：“她的意识海里，有着一尊真正的神。” “人间之神？” “那是你们认知里的神明，我说的是创造宇宙的那种真神，神恩文明的神恩，有可能就是来自于这个神。” 所以神恩文明才叫这个名字，所以不在乎权柄的军团长，有着比一切权柄都还要强大的外挂加持。 “你见过？” “我当然见过，你们也见过，只是你们不认识而已。” 金怪鸟表示曾经祂还在现实维度里面出现过，不过是借用的艾丽娅的身体。 “据我所知，祂好像还标记了不少别的示现用干涉素体——哦，就是真神容器的意思，你可以理解为降临在大地上的代行者的躯体，你好像也是其中之一，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小家伙。” “这……” “说起来，那几个孩子还有一个奇怪的问题，浑身都很痛，但是靠近艾丽娅就会变得轻松，舒缓。” “真神……某种超级强大，甚至超越外神的生命体，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可以，就像是科技强大到一定程度就如同魔法一样，真神也不过是我们认知里面强大到了最顶点的生命种族个体。” 这话甚至就是艾丽娅说的——金怪鸟估计是那个真神告诉艾丽娅的，这也算是神谕了吧？ “这都没察觉到的话，确实有点不可能。” 熊萝莉开始峮五印⒎!芭 `坝=O鳍 六伊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了。 “难道我猜错了？我姐姐和加坦杰厄没有关系……难道和乌素姆有关系？或者是别的外神？” “这我就不知道了——” 第1697章-人间王啊，你的命运……诶诶诶别砍！别砍！ 卡其色狂放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群小伙伴。 大学时候的小伙伴，东山大的学生会，最不像是大学学生会的小群体。 有着一起的理想，有着互相‘狼狈为奸’的默契，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有纯粹的心。 当初以为会大家一起努力几十年，直到改变世界的朋友。 所以后来是怎么没有在一起了呢？ 后来啊——是他走得太快了吧——大概是。 大家其实也很努力呢…… 说实在的，明明大家才分开不到两三年时间，可总觉得过了好久。 这就是社会人的痛苦吗？ 他刚想说点什么，可是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被重锤直接狠狠敲中了心脏一样。 如果在动画片里，这种场景应该是突然黑白负片，然后就连他的姿态都被‘打’出了重影一样的表现。 捂着心口，那种莫名的心悸感，让卡其色狂放好艰难才缓过气来。 “大哥？” “老大？怎么了？” “阿睿——没事吧？” 小伙伴们非常担心地看着他，然后七嘴八舌讨论是不是平时生活习惯的问题。 “我就说了老大那个作息时间太可怕了，什么人晚上快两点才睡，早上六点多就能爬起来晨练的啊？” “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阿睿你是不是心口痛？快把药箱拿过来——打电话给附属医院那边——打120！” “不……我没事。” 卡其色狂放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一下子没缓过来，现在好了。” “不是，老大，你这一下子脸上血色都没了，白得跟个死人一样，别吓我们啊！” “就是！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卡其色狂放深呼吸，好片刻之后稍微缓过气来，脸上重新有了血色，大家这才稍微放心一点。 不过话题也从之前的学生会会长继承禅让，变成了讨论身体健康和健康的尸体这些事情来。 “果然老大这种思路不行啊，拿命换体能，和熬夜健身有什么区别？” “我是可以直接进深度睡眠的。”卡其色狂放揉着额角：“我的体质比较特殊，你们其实睡眠时间六七个小时，深度睡眠时间也就和我差不多，只是看起来我会显得比较——卷，嗯，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他吐出一口浊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热茶，重新收拾思绪。 “好了，不说那些了，继续说之前的话题——关于……” 他恍惚了一下，关于什么来着？ “关于学生会的下一届会长，我还是不推荐徐少，他太心急了，实在不行的话，让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吉祥物来都行，毕竟对于学生会来说，与其需要一个管理者来管理谁，倒不如说需要一个大家都任何的说得上话的中间人罢了。” “就是，学生会又不是什么强制组织，咱们难道还能去给导员打小报告不成？高中是高中，大学是大学。” “高中是高中，大学是大学，那么想把大学当高中，那些哥们姐们儿的怎么不去复读呢？” “所以我投阿悠一票！” “没错，我也投阿悠，她虽然宅了点，可是她会发我资源诶！” “细说蓝色的东西——我也投她！我选阿悠当话事人！” 卡其色狂放低头看着面前的那一叠学生档案，有点出神地抬起头。 “那……大小姐和……宋同学呢？” “谁？没听说过——大哥你认识？” “……” …… …… 离光小道姑睁开眼睛，木然地回头，望着自己身后的小丫头。 后者脚踩在沙滩上，小心翼翼地朝着她蹒跚过来。 “你不要害怕！我来拉你——你别动——” 离光小道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短短的小胖手，看起来可能也就几岁的样子。 焦急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片刻之后是狂奔跑来的几个镶金边女仆。 “天呐！大小姐二小姐！你们怎么能在海边乱跑！” 镶金边女仆吓坏了，把她们抱在怀里，手都在抖。 “要是被女仆长知道了，她指不定怎么收拾我们呢！” “两位小姐没事就好，先回去把裙子换了，说了你们看着点看着点！” 离光小道姑歪着头，安静地待在镶金边女仆的怀里，望向远处的庄园。 无忧岛的宋氏庄园，在一侧应当还有一个小道观，那才是自己平时住的地方。 道观有点旧，但并不是没有修缮，而是岁月的痕迹，被整体搬迁过来之后也抹不去的历史斑驳。 门口应该有一个橘黄色的老的灯泡，暖黄色的光，碟子一样的灯罩挂着，摇摇晃晃。 要是到了晚上，会有很多小虫子扑上去，早上起来扫地的话地上会有一圈飞蛾的尸体。 道观里面有一座塔，即便是在道观的围墙外面也能够看到里面的塔身，红墙碧瓦飞檐，还挂着风铃。 但是现在，这个自己很熟悉很熟悉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就很豪华的儿童游乐场。 旋转木马不惜工本地亮着，即便是白天也灯火通明，小号的摩天轮取代了玉暖楼，甚至还有过山车。 镶金边女仆们嘀嘀咕咕地说着话，说原本以为两位小姐只是在游乐场里面躲猫猫玩，没想到居然跑到了海边。 “这有好几百米啊，二小姐跑得可真快。” “大小姐也不喊人，居然自己去找，吓死了……” “夫人来了——” “夫人！”镶金边女仆们纷纷停下脚步，微微躬身致意。 “辛苦了。”夫人温和地安抚她们，然后一左一右把两个孩子都抱了过去。 “又跑去哪里玩了呀？”夫人抱着两个孩子也毫不费力。 看似纤弱的身躯下，有着强悍的力量，行走之间步履稳健，轻身功夫一流。 小离光抬起头，看着对方的侧脸。 阳光照在夫人的脸上，让她的表情都显得那么明媚。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小丫头的视线，低头看过来：“怎么了？又被姐姐欺负了？” 那张脸，却分明是自己的师傅，陆无尘的面容。 千山风过·陆无尘。 “才没有！”旁边的丫头挣扎着比划小手手：“妹妹去玩水！我去把她拉回来！” 离光小道姑看着活泼的熊萝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望向那个走出来的宋先生。 “是不是又不乖，不听妈妈的话，去海边玩了？” 宋先生板着脸：“不听妈妈的话，爸爸可就要生气了哦！” “好啦，别吓着宝宝，她们还不懂这些，让女仆们多看着点就好了。” “你就是太溺爱她们了，海边是真的危险，有鲨鱼的！” “哪里可能有鲨鱼，海边都是浅滩，深水港在另一边。” “可是——” 宋先生还想说什么，陆无尘便已经露出了危险的笑容：“亲——爱——的——” “咳……咳咳，其实活泼好动也是人之常情嘛，哈哈……哈哈哈……那个，爱歌，你过来。” 穿着镶金边女仆装，面容明艳但是表情严肃的毛妹走过来，双手交叠在身前：“老爷。” “让工程部门派两艘造岛船过来，把这边的浅滩都清理一下，填一个延伸出去的小岛礁。” “是，我这就去安排。” 她的镶金边女仆装，却分明是女仆长的款式，纹饰更繁琐奢华。 小离光看着对方那高挑匀称的身材，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在‘母亲’的怀里窝了个舒适的角度。 “……” …… …… “谢菲尔德，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 迷宫的一层里，禁军英灵散开护卫，艾丽娅杵着大剑，坐在火堆旁边。 地下迷宫里面探索，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其实很多。 最简单的一个事情就是粮食——地下迷宫不产出人类经常吃的食物，迷宫下有自己的食物生态链。 可偏偏什么魔物啊魔兽之类的，对于人类来说都不是适合吃的东西。 所以一个合格的冒险者团队，大多数时候都是把大量的精力放在探索地形、保持野外生存健康度这种事情上。 战斗什么的反而是小事，大部分时候也遇不到那种成群结队会给冒险者团队带来危险的敌人。 “巨龙，在迷宫里面，很少见啊。” 『……冕下，我曾经宣誓对您献上忠诚。』 “嗯，所以？你要吃吗？” 艾丽娅烤着一个曼德拉草，这玩意儿看起来跟个人型何首乌一样。 谢菲尔德被噎了一下，就是说咱是英灵了，还需要吃东西吗？ 但是看到艾丽娅的样子，他就又还是低下头：『多谢冕下——』 他拿过那个烤熟的曼德拉草，本想要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却听到了艾丽娅的嘀咕。 “不同的东西，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候，作用完全不一样啊。” 『……』 “曼德拉草这玩意儿，在蓝星地球那边，我反正是不愿意吃的，有毒，但是在这边就没有。” 和狼桃一样，曼德拉草在地球蓝星和在异世界，有着不一样的发展历程。 地球和蓝星的曼德拉草，拥有强烈的麻醉作用，并且还能够致幻——甚至还能作为强力春药使用。 所以在中世纪，人们经常拿来把它制成各种饮品，进而演变为药剂的主要成分。 甚至可以说在中世纪一谈起来巫术，就绕不开这玩意儿。 谁让它长得那么奇奇怪怪呢？ 看着就不是好东西！狼桃也不是好东西！花花绿绿的！ 而在神恩文明这边，曼德拉草的作用其实更类似土豆。 只不过是野土豆，没有经过培养驯化的那种，毒性很微弱，大概就跟土豆发芽之后差不多。 而且这东西的根茎肥大，除了味道一般之外，很能够填饱肚子。 地下迷宫里面别的东西可能不太好找，但是曼德拉草倒是经常都有。 冒险者们甚至衍生出了不少曼德拉草搭配魔兽的烹调料理，这也算是特殊时候的名菜了。 谢菲尔德沉默地听完，好片刻之后，低头道—— 『臣有罪。』 “好，我赦免你了。” 『……？』 “不然呢？你已经死了，谢菲尔德——谢菲尔德卿，你已经不是贵族或者骑士了，你是英灵，甚至就连禁军这个编制，也不过是生者在你们死后才加上的臆想，或许你们将此当做是殊荣，但是我其实更想要你们好好地安眠。” 往火堆里扔了一截宝箱怪的尸体充当木块，艾丽娅的眼神里倒映着火光。 “很累，对吧——用这样的姿态活动，每一秒钟都是痛苦。” 『……不，这是我们的荣幸。』 “所以你觉得哪里有罪？和现在的情况有关的。” 『我在这个迷宫里，遇到了一只黑龙，窥视过未来的黑龙。』 “嗯？不是杀死你父亲的那只？” 『并不是，杀死我父亲的罪龙，被它杀掉了，它霸占了对方的巢穴和宝藏……』 黑龙告诉他，自己看出来了他的野心，但是更看到了他的无能。 谢菲尔德，如果只是你的话，你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 但是如果你愿意付出代价，愿意让命运照着某个特定的路线往前延伸，那么你想要的，都会有。 无上的荣耀，最高贵的爵位传承，万民赞颂——甚至是成为永恒！ 『我是命运的祭品，三界需要迎来新的秩序，傲慢的勇者还不愿意肩负起人间王的职责……』 “傲慢的勇者？” 『是您，冕下，是斩下了边境公爵头颅的军团长，人类最傲慢的勇者。』 “你是祭品又是怎么个说法？” 『我知道，王都是陷阱，我也知道贵族的游戏规则。』 谢菲尔德摘下头盔：『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够让那位最傲慢的勇者，因为愤怒而拔剑，剑指王都。』 “……”艾丽娅回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 第一军团，在那个时候是雇佣兵团，而不是真正的军团。 雇佣兵嘛，给钱就做事，帮人打仗。 边境公爵雇佣他们去抵御兽人的冬季入侵，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军团长反过来把边境公爵给宰了。 第一军团控制了公爵麾下的领地，击退了兽人，也重整了秩序。 王都以默认了边境公爵暴虐的行为有罪，并且引诱第一军团进入王都接受封赏。 谢菲尔德当时是副团长，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心为了恢复爵位而努力的那种奋斗青年。 军团长和他在这方面产生了矛盾，军团长认为这是个陷阱，可是谢菲尔德却抱着侥幸心理，非要去。 最后双方分道扬镳，连带着第一军团这个雇佣兵团也出现了内部分裂。 一批想着被招安之后升官发财的伙计跟着去了王都，剩下的则是继续守在边境地区。 军团长则是懒得管这些破事，宣布解甲归田，两边都不管了，随你们去吧。 直到后来传来消息，谢菲尔德连带着八十二名第一军团的老兵，在进入王都之后就被狮心公爵带兵抓捕。 而后更是没有经过任何审判，就因为伤害贵族，被处以穿刺之刑，用铁钩将骨肉分离直至死亡。 暴怒的军团长当时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放开边境防线，让兽人长驱直入，给这些贵族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可是这样的话，失去了大义，军团长反而会成为整个人类种的罪人。 另一个则是发起叛乱，对着王都宣战——但是他那个时候手里只有几千人而已。 『最后您选择了一条谁也没想过的道路，边境成为了您加冕之路的起点，王都也不过是您伟业无关紧要的点缀。』 “……意思是如果我当时不管你，真的就这么选择退休的话，或许我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戳了戳火堆，艾丽娅一脸平静：“倒也有点道理，不整合人类种的力量，我确实走不到最后。” 边境地区彪悍的民风，为军团长提供了最佳的兵源地。 和兽人种常年不断的摩擦，则是给第一军团提供了一个合格的练兵地。 特殊的地理区位，以及军团长那默认承担起边境公爵职责的行为，让王都也不得不在事实上给他物质支持。 至于说带着三万精锐进入王都，俯瞰国王而不下马的骄横姿态，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这个黑龙，什么来头？” 『它的名字代表着随命运的战争而来的无法避免的死亡，自古以来就被许多民间故事和传说流传下来，它是一切灾厄的起始，传承命运的古代邪龙——米亚雷波亚斯。』 “哦，就那个诅咒光明神王生儿子没屁眼，被路人甲砍脑袋的黑龙？” 『……是。』 “啧——它说谁是路人甲呢？啊？说谁呢！” 『冕下，那——不是重点吧？』 “怎么不是？什么鸡掰命运，真要是有那么多命运，那我现在直接抹脖子，我看它命运里面有没有这么一条。” 艾丽娅就不乐意了，掰开曼德拉草miamiamia吃，很气。 “早知道你因为这种丢人的原因死掉，那我就不帮你报仇了，他妈的，我丢不起这个人——什么祭品？你应该做的是把事情告诉我！然后我把黑龙宰了！把它拿去当祭品！然后看看命运女神长什么吊样！没有那样的命运！没有谁应该为了什么命运去死！” 『……臣有罪。』 “妈的，简直忍不了一点——来人啊！” 塞下最后一口异世界土豆，艾丽娅抄起大剑。 “组织探索迷宫，找到那个黑龙，把它打残——告诉它，我今天要吃龙肉！” 一群英灵们交换视线，哄然应诺：『是！！』 第1697.4章-灾厄黑龙？就这？ 艾丽娅，或者说军团长，有种骨子里的高傲。 这种高傲并非是说我是神明而你们都是卑微的蝼蚁。 而是从来不觉得命运啊、未来啊、人生啊、对手这种东西，是不可战胜的。 那是一种战天斗地的豪情，并且贯穿在其发展历程的始终。 别人看到黑龙，会觉得好可怕，好厉害，好不可战胜。 别人看到命运，会觉得好玄学，好浩荡，好不可违逆。 艾丽娅看到这俩，思考的就是黑龙弱啥，肉厚弱魔，体大弱菊。 思考的是命运天天扯什么转折什么拐点，他妈的得想办法狠狠给命运一耳光！ “为什么不呢？” 艾丽娅提着大剑，穿行在这阴暗的地牢之中。 “如果我们穿越回到的是当初的节点，那我把你救出来，把黑龙宰了，然后跟你说好好回去过日子，难道现在就会改变吗？我觉得恐怕不会吧。” 『……』 谢菲尔德想了一下，哑口无言。 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擅长辩论的性子。 作为一个能够把自己当做祭品，特殊献祭召唤‘人间王’这么一个角色的傻孩子，只能说太好骗了。 预言家跳狼的时候，有想过其实压根不用天黑请闭眼吗？ “你看，你也不知道了对吧——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看看。” 艾丽娅对历史尊重，但是并不畏惧。 她更想知道的是黑龙背后是什么。 能够预言未来，怎么，你也有时间权柄？ “黑龙在哪里？” “在最底层。” “这说明它是外来的……迷宫这种东西，有两种类型。” 艾丽娅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敲了敲手边的砖墙。 “一种是自然形成的溶洞类型，水流制造的溶洞，空间侵蚀产生的破碎，各种光怪陆离，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但是很显然这不是，这是人工修建的。 而且不是地下遗迹——并非是第四纪元的那种设施沉没到了碎片空间里面的地下城，而是单纯的迷宫。 说着她侧身一剑，把一个从砖墙角落里扑过来的黏菌姿态生物劈开，身后的两个法师补上火球，将其烧成灰烬。 “另一种就是第四纪元之后，第五纪元之前，为了困住某些‘强大的力量’而专门修建起来的东西。” 第四纪元的文明经历了多番大战，生物兵器层出不穷，用以对抗原罪污染产生的强大的衍生物。 而无论是生物兵器本身，还是原罪污染生物，都不是轻易可以战胜的存在。 再后来，它们普遍都陷入了沉睡，原因未知。 人们在杀死它们的过程中，产生了很多非必要的战斗伤亡。 通俗来说，就和面对加坦杰厄差不多。 叫醒了，基本打不过。 但是你要打它，它理所当然会醒，然后反杀袭击者。 所以那个时代的人想了老半天，最后选择了一个掩耳盗铃的做法。 我们修建迷宫，把它们困在里面吧！ 不过说句老实话，迷宫与其说是困住它们，不如说是困住那些想要打扰它们的来访者。 只要没有人打扰，让它们自己沉睡，然后把一切交给时间。 反正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就对了。 这一个就是典型的人造迷宫，并且在经年日久的自然演化之中，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生态。 黑龙更像是入侵到了这个迷宫之中的存在，这说明这个迷宫还有另外的进出口，他们反而成了走正门闯关的了。 几个禁军英灵返回，表示找到了去下一层的道路。 『冕下，发现了别的冒险者。』 “……抓起来。” 『是！』 艾丽娅看了看手掌，她已经逐渐开始变淡了，这意味着时间并不是在前进，而是在倒退。 乌素姆啊乌素姆，玩弄时间什么的，对你来说果然还是太复杂了吗？ 这种线性的时间线变动，一点都没有时间权柄的精妙，更像是笨拙的新手玩家。 不过想想的话倒也合理——祂的时间权柄，极有可能就是在近几十年才获取的。 只是是从人类手里获得的，还是从埃洛文斯那里获得的，暂时不得而知。 艾丽娅下令之后，打斗声从不远处传来。 五个禁军英灵结成军阵，在狭窄的巷道里面如同坦克一样推进。 对面的冒险者惊慌失措，似乎完全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奇怪的对手。 而且他们是不是强得过分了？！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贵族的护卫吗？我们没有恶意！啊！” 几乎是转瞬之间，他们就被缴械按住，两名禁军甚至搜身把他们身上的所有装备都卸了。 艾丽娅走到他们面前，身影已经淡得只剩下一团光影了，面庞都看不真切。 “……一个熟人都没有，谢菲尔德卿，这些人你认识吗？” 谢菲尔德打量着他们，点了点头：『认识，是同一时期探险过这个地下城迷宫的冒险者，但不是同伴。』 就是那种在酒馆里面见过，偶尔在地下城见到，也不会有什么敌意的普通‘同事’类型。 『说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个传说——黑龙居住的迷宫里面，有一位幽灵贵族少女，疑似德鲁伊，也可能是半龙人，并且拥有一群强得离谱的护卫，收缴了他们的所有的装备……我还请他们喝了酒来着。』 “什么意思？说我？” 『如果时间没错的话，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得到了黑龙的预言，后来在酒馆里面，他们说了这个事情。』 谢菲尔德表示他当时以为这些人是遇到什么装神弄鬼的人类强盗了，在地下城打劫其他冒险者的恶人也不是没有。 “我是幽灵贵族少女——然后你们是强得离谱的护卫？所以德鲁伊和半龙人几个意思？” 无视了那群被吓坏的冒险者，艾丽娅摆了摆手：“把他们捆起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再去酒馆。” 他们没认出来谢菲尔德倒也正常，谢菲尔德穿着全身甲胄呢，看着就像是那种重甲骑士一样。 而且禁军虽然不再是大只佬的姿态，经验却还是保留的——满级大佬打新手村有什么难度？ 灵魂更加黯淡的艾丽娅放出那一团克隆体，这玩意儿甚至还有名字呢，叫约书亚。 但是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你就叫艾丽娅！ 艾丽娅的灵魂化作一团光芒，糅杂进黄金血史莱姆之中，片刻之后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重新具现化。 『……冕下？』 “为什么是一头红龙？” 比鸟儿大一点的龙扑闪着翅膀，落到谢菲尔德的盔甲头顶。 “奇怪，这玩意儿不照着我的想法来，好像是有预设的——坏了，他最开始做的时候就奔着变龙去做的！” 炼金之星的高危天才，也受限于自己的眼界，能想到的最强的‘生物’大概就是巨龙了，而且还是红龙。 什么想象力匮乏的家伙！ 『冕下，您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我需要一点时间适应这具身体，很快就能变成人型的样子……嗯，但不是现在。” 艾丽娅叹了口气，啐了口火星子：“喉咙好痒——咳咳——” 下一秒，她低头朝着面前突出一大蓬金红色的烈焰，火光之旺盛，甚至一下子就把砖石都给烧融了。 巨大的破洞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被捆起来的那些冒险者浑身哆嗦像是筛糠一样。 至于说禁军英灵们，反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这倒不是说他们心大，而是说这种强力破拆，一个大火球直接开路的场面，他们见得多了。 第一火法也没说会别的法术啊，干什么不是直接一个大火球直接轰过去的？ 迷宫？那种东西根本没有破解的意义——直接轰出一条直线就好！ 早期的第一军团那都是跟着军团长他们的核心团队一起行动的，早就习惯了。 后期的第一军团，才另外分出来法神重炮团之类的编制。 可是说得好像法神重炮团的行事风格，和那一位有什么不同一样…… 普及这种知识，进行教科书式的应试填鸭培养，好处是短平快产出新的战职者。 坏处是风格太过一致，个人的职业发展有着隐形的天花板，需要看各自的天赋和机遇。 禁军们普遍都是填鸭式甚至是危难时候接受的炼金手术改造，意志力异于常人。 眼见着面前黑洞洞深不见底的坑，他们是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顺着就往下跳。 边缘还流淌着灼热熔岩的坑洞，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热浪，在昏暗的地下迷宫里显得更是可怖，像极了地狱的缺口。 谢菲尔德看着那些冒险者：『冕下，要把他们处理掉吗？』 如果不想他们出现在酒馆，在这里处理掉，似乎就能够‘改变’一些事情了吧？ 如果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那么只需要一剑，如果是不可以改变的——这何尝不是给命运的一记耳光。 小红龙歪着脑袋看了几眼，最后抬起脚爪像是猫咪一样挠了挠脸：“算了，没意思，让他们走吧，我不杀冒险者的。” 谢菲尔德拔出腰间的长剑，朝向那些冒险者走去，杀意凛然。 后者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她、她说了不杀我们！不杀我们啊！” 谢菲尔德漠然地俯瞰着他们，举起手里的长剑，重重挥落—— 然后切开了他们身上的绳索…… 『走吧，这座迷宫要坍塌了，很危险。』 “……” 说完谢菲尔德直接跳了下去，隐约听得到他们的对话顺着热气蒸腾起来。 “说起来，你最后好像也没有成功屠龙啊？” 『是的，黑龙逃走了，有更强的生物将其驱逐了，以前我不知道是什么，现在看来，大概就是您。』 “赶紧把经过说清楚，待会儿我要反着来！” 『我见到黑龙的时候，它已经……』 …… …… “人类种，你们不该来这里——” 巨大的地下溶洞里，浑身萦绕着灼热气浪的黑龙盘踞着，用俯瞰的姿态望着面前的冒险者。 生涩的谢菲尔德就在其中，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还像是一个‘我要去冒险所以我叛逆我离家出走’的贵族小子。 只是贵族的优雅，很显然在巨龙面前并没有什么用处。 更别说这还是龙王级别的罪龙，灾厄的米亚雷波亚斯。 当然啦，这个破名字实在是太长了，所以艾丽娅就叫它大黑好了。 大黑看着面前这些想要‘屠龙’的家伙，打了个响鼻，喷出带着硫磺味道的烟尘。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一个甩尾，它就直接把这一队冒险者给打飞了出去，没入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像极了踢飞一个石子——谁关心石子最后是落到了阴沟的哪里呢？ 可是不等它说点别的场面话，头顶上就破开一个肉眼可见的灼热的熔岩缺口。 错愕的大黑抬头望去，好几秒之后，数道身影悍然落下，大剑在手，如同流星一样朝着它的头顶坠来。 “？！！” 这种恐怖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这什么东西——人类种——不对！！ 哪怕是面对上位种族，面对那些高等精灵的大魔导师亦或者是天界的天翼种，也没有这种凛然且霸道的杀意！ 那几道身影挥舞大剑和它展开的龙翼撞在一起，火星四溅，身影朝着四周落下。 没等它彻底回过神，又有好几道身影在隐没的黑暗之中冲出，拔剑和它绞杀在一起。 “你们是什么人——猎龙人？！该死的蝼蚁——吼————” 『盾！』 冷声吐出一个字节，两名禁军英灵擎起厚重的塔盾，侧身直接挡在了大黑面前。 大黑凝聚的一口吐息，甚至都还没有朝着他们画出来的靶子完全吐出来，对方的塔盾后面就直接窜出来好几道锐光。 禁军踩踏着同伴的肩膀，凌空飞身而起，动力投矛呼啸出炸裂的流光，如同陨星划过。 大黑的脑门上砸开了两团巨大的火光，整个龙躯被澎湃的冲击力掀翻，整个仰面倒在地上。 龙翼传来刺痛，渺小的人类几乎是同步将它的翅膀完全钉穿。 锁链嵌入其中，绞得笔直卡在了周遭的岩缝之中。 塔盾推过来，像是投石机一样左右撞击着它的尾巴，让那无处安放的尾巴无法甩动，而后便又是熟悉的刺痛。 等它缓过神的时候，三名‘渺小的蝼蚁’已经站在了它的颈脖之上，动力投矛抵着它的逆鳞了。 动了动尾巴，尾巴被钉住了。 甚至对方还用‘你再动就把你尾巴切断’的眼神看着它。 那冷漠的姿态，哪里是什么猎龙人能够比拟的——对方看巨龙的样子完全就是在看一具尸体！ 扯了扯翅膀，钻心的疼痛传来。 对方洞穿的不仅是骨膜，还有它翼骨的根部，如同人类的肩胛。 熟练，太熟练了，他们到底杀死过多少头龙？他们这么清楚巨龙的身体构造？ 而且他们用的是什么兵器？自己的龙鳞不说是坚硬无比，可也不是普通的兵器能够伤到的。 但是在他们的兵器面前，简直就像是这一层防御不存在一样。 刚才的那两发投矛，爆炸的力量完全就是魔导师级别的全力一击啊！ 大黑挣扎了一下，结果四肢都被锁链牢牢锁死，看起来就像是被捆好了的小绵羊。 最软弱的逆鳞上传来轻微的酸麻刺痛感觉，对方似乎随时都可以直接将它的咽喉彻底穿透。 『有点太弱了，这就是灾厄黑龙？』 『看起来不像，可能是弄错了，也可能是它受了伤，它的行动很迟缓，像是有旧伤。』 『冕下的旨意是抓住它，别杀——要不要把它的牙敲碎？待会儿它冒犯冕下怎么办？』 『晚了，冕下下来了，下次动作快点……』 “？？？？？” 第1698章-谨慎选择随身老爷爷 艾丽娅见到黑龙的时候，后者姿势不能说有点羞耻，也可以说是很怪。 “……你们好这口？” 禁军英灵们没有接茬，只是把长矛往黑龙的逆鳞软肋方向戳了戳。 冕下问你话呢！ “我！我好这口！我投降——我献上忠诚！” 『你也配？』禁军英灵踹了他的尾巴一脚：『就你这种水平，都上不了旗舰！』 上旗舰的巨龙，那都是二妮儿龙那种级别的巨龙种精锐。 能够熟练起降，能够和其他兵种配套协同作战，能够搭载不仅限于炼金战术套装在内的装备。 二妮儿龙要是全副武装在这里，把这头黑龙按在地上真就只需要一个照面的事儿。 为什么会有巨龙干架不戴头盔和爆反装甲的？ 黑龙艰难地仰着脑袋，看着顺着它的肚子往上走的禁军。 “你就是他们老大对吧？” 那个禁军侧开身子，让开身位，露出后面全身甲胄的谢菲尔德。 “哦哦！你——是你——你是贵族！我看出来了！你这个铠甲，你是短生种的贵族！” 谢菲尔德看着面前这个充斥着‘谄媚’、‘恐慌’、‘狡猾’等等情绪和性格的个体，很难把它和当初给自己预言的那个黑龙混为一谈——真的是同一只？ 他摘下头盔，将其放到面前，朝着头盔单膝跪地。 『冕下，从外观来说，确实是它。』 冕下？人间王？人类有皇帝了？ 艰难地把视线聚焦，黑龙好容易看清楚了头盔上面那只也就比鸽子大点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这是……红龙？ 小红龙扑闪着翅膀，飞到黑龙面前，可怜黑龙为了看它都快成了斗鸡眼了。 “你就是灾厄黑龙？” “我、我不是……我不是啊……” “嗯？你到底是不是？” 抬起小爪子按在黑龙的眉心，艾丽娅语气转冷—— “我没空跟你玩装可怜的游戏，是或者不是，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我真玲梦*旗霖⒏鷗似 溜 拔qi崎 -不是！真不是！” “哼，那你就没用了——把它杀了。” “我是！我是！我可以是！” “……你这家伙啊，真的是黑龙？” 那些脑子里只有肌肉的家伙，一个个性情霸道，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怂包模样的个体？ 艾丽娅当然知道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自己这边太强了。 也对，打穿了文明副本的最强近卫禁军编制，哪怕是开小号也不是新手村BOSS能承受的。 艾丽娅甩着尾巴飞回来，找了个岩柱坐着，示意手下把它解开。 禁军英灵们毫不犹豫地拆掉了所有的限制，似乎压根不害怕黑龙会发难或者逃走。 谢菲尔德冷眼看着这头黑龙，掏出一柄动力长矛反握在手里，虎视眈眈。 黑龙有心想要逃，可是评估了一下局势，最后选择了认怂…… 开什么玩笑？ 这要是想逃走的话，一个瞬间就会被再度打倒，甚至是被打成肉酱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人类种有新的王了吗？” 人类种是有王的，但这并非是其他种族承认的‘王’这么一个存在。 其他种族的王，意味着种族领袖，是地位最高，也可能是力量最强的个体。 比如说巨龙种的王，天空龙巢的天空龙王，就是除了深渊龙后之外的最强巨龙。 精灵种曾经也有王，但是后来他们的王庭和负责祭祀的大祭司一系产生了内部矛盾。 在漫长的宫廷内斗之后，精灵种的王族式微，掌握着知识和祭祀的大祭司上位，成为了领袖。 天界就不用说了，鸟人们的光明神王，名义上甚至是三界之主。 至于说兽人种，则是有强而有力的黄金汗统领，在兽人的话语里面，汗王也是王。 相比起来，人类种不能说是一盘散沙，基本也可以说是没什么大用。 本来就没剩下多少的地盘，还分成了七个王国，短生种的内部矛盾比长生种多太多了。 一百年的寿命，有至少五分之一要花费在内斗之中，这样怎么能成事儿？ 因此除了极少数负有盛名的学者或者说强者，即便是人类的所谓贵族，也不被长生种在乎。 今天是人类种的国王或者公爵，可能明天就被宫廷内斗弄下去了，又换了个谁上来。 天界对接的是人类种的教皇，铁打的光明教廷，流水的人类种国王。 兽人种在意的是人类种的至强者，比如说七王国的最强者狮心公爵。 精灵种更偏向于去结识人类种的学者，一些炼金术师和精灵种关系良好。 至于说巨龙——桀桀桀！我不吃人肉——我全都不认识！也不想认识！烧烧烧！！ 好吧，这是罪龙，被赶出天空龙巢的那种。 正常的天空龙巢，围绕着整个神恩三界往返飞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海上。 无尽泪海丰富的鱼类资源，才是巨龙种最基础的食物来源，其他时候都是路过陆地。 人类种和巨龙种的交集，只有在当初大战的时候，曾经有留下来的一些龙骑士契约。 巨龙种也会选择让年轻的巨龙出去见见世面，看看花花世界，反正不怕出什么事儿。 龙骑士的高贵，堪比机械科技文明的最新锐战斗机飞行员，有着空骑士的优雅。 即便是双方交战，出动龙骑士，那么也是决斗为主，赢了的获得声望，输了的就礼送回去。 起码在大黑的认知里，目前的阶段，人类对于巨龙是崇敬且畏惧的，关系良好。 只有一少部分觊觎罪龙的猎龙人，会有这么酷烈的手段和丰富的经验，来捕捉巨龙。 毕竟对于天空龙巢来说，罪龙属于是懒得搭理的流放罪犯，死了就死了，不管的。 倘若是偷跑出来的，或者是有编制的龙骑士，那即便是人类贵族也得礼让。 这就是强大的实力给予巨龙种的自信！ 大黑昂起头，说既然你们不是猎龙人，那就对我行礼吧，之前的误会我不追究了。 但是等了几秒钟，昂着头的大黑悄悄睁开眼睛，却发现所有人都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它。 哦，不是所有，小红龙没看它，后者正在研究自己的尾巴。 『冕下，要不还是问罪天空龙王吧？』 开什么玩笑，让至高无上的神恩皇帝向你行礼，你们龙王知道这事儿吗？ “那个糟老头子知道什么？而且现在也不是那个时候，这叫——诶？这叫未来的荣光？” 一般都是叫往日的荣光才对吧？果然好怪。 艾丽娅抬起爪子：“说起来啊，我还挺想试试这招的——龙威！” 黑龙差点笑出声，龙威这种被动技能，只针对食物链更低端的生物或者亚龙种有效。 你对我使用龙威，我难道还能被你压制不成？ 下一秒，沉重如同山岳的压力轰然落下，黑龙整个身子往下沉了足足好几米，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巨大的威压甚至让它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喉咙嗬嗬做声难以呼救。 小红龙收起爪子：“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被动的念动力压迫么……”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对你不是人——你……” 黑龙瞪圆了眼睛，想了好久，最后憋出来一个不可能之中的可能。 “你难道是深渊龙后——” “诶？我看起来像是她——” “和人类的私生子？！” “……哈？” 艾丽娅歪了歪脑袋，这是个什么思路？ 黑龙说既然不是，那就算了，艾丽娅说你最好把这事儿说清楚。 “你看啊，你是红龙对吧，深渊龙后也是红龙……” “啊，祂倒也不是红龙，祂从分类来说其实更类似黑龙。” 你们黑龙一族当初被放逐，前往深渊之后异化才产生了深渊魔龙这种族群。 深渊龙后其实论起亲戚关系，应该算是异色系的黑龙？好家伙祂还是闪光宝可梦来着。 “是吗？早知道我就攀它的亲戚了……” 黑龙说你看样子像是巨龙，但是很小，所以是未成年巨龙。 身边还有这些人类强者保护，意味着你和人类种关系匪浅。 听说深渊龙后喜欢在人类的世界游荡，说不定就和谁发展出意外恋情，生了个半龙人呢？ 至于说半龙人最后发育不良，完全不见人形，只是一只小小龙，也不是不能接受。 艾丽娅琢磨了半晌，问谢菲尔德怎么看。 爱卿，你觉得我和深渊龙后以后会生个啥？ 谢菲尔德沉默了几秒，提着投矛往黑龙的方向走。 所以果然还是把这个家伙戳死算了。 当初它绝对也是胡言乱语来欺骗自己的，可怜自己年轻不懂事，居然还着了道…… 艾丽娅阻止了谢菲尔德，自己这个当初的副团长，后来的禁军首领，其实做事还蛮认真的，就是有一点不好，开不得玩笑——可能是古早时候的贵族教育让他变得实在是没什么乐趣，死板得很。 后来倒是好点了，不死板了——直接死↑了↓——躺板板那种。 军团长去王都找回这些家伙的时候，其他人都是被串起来的，就他是躺着被钉死的。 唉……可怜的孩子…… 艾丽娅把视线重新投向大黑，后者耷拉着脑袋，把自己的来龙去脉全都说清楚了。 首先，他确实是罪龙，但并非是被驱逐出来的，而是逃出来的。 原因很简单，他偷取了天空龙巢保存的一枚黑龙的龙晶——来自当初的灾厄黑龙。 艾丽娅就说嘛，米亚雷波亚斯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和光明神王干仗的时候她都还没穿越呢。 “然后就有个声音跟我说，离开龙巢，去寻找力量……” “力量在哪里？” “精灵之森和人类居住地接壤的地方，那里有着无限的力量。” 中二入脑的大黑于是被随身老爷爷忽悠着跑了出来，到处寻找那个所谓的力量。 艾丽娅看了看它画的地图，小爪子挠着下巴一时之间没有做声。 这个地方还挺眼熟，这不是自己穿越的时候落地的地方么？ 无限的力量什么的……难道说的是自己当初遇到的那个祭坛？ 刚穿越时候的军团长，是个铁废物，新手怪风狼都是大BOSS。 不过要说金手指什么的，倒也不是没有获得，在那片森林里面有一个废弃的古旧祭坛。 当时只想要活下去的军团长，确确实实是从祭坛里得到了吖吖怪——真神的分线程。 可是吖吖怪在前期甚至是中期，都没有正式和军团长打过照面。 所以脑子里有一个真神分线程的军团长表示，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我自己的努力。 量子龙神！加点！ 好吧其实有吖吖怪一点点帮助啦，潜移默化地改变？ 毕竟只要军团长经历生死危机，就总是能够浮现出许多神头鬼脸的回忆。 很难说不是吖吖怪在他的意识海里面各种暗示，最后帮助军团长重新整理精神，奋战到底。 不过说起来，那个祭坛荒废了多少年了，和灾厄黑龙有关？ “后来我就到处流浪，一直在寻找所谓的最强的力量……” “那你为什么要毁灭人类的城镇？” “毁灭人类的城镇？”大黑歪着头，一脸茫然：“有吗？” 艾丽娅望着谢菲尔德，后者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好片刻之后摇头。 『是它，但是气息不对，差太多。』 当初摧毁城镇的黑龙，是真的有着灾厄黑龙的狂暴的。 而和谢菲尔德透露预见的未来的黑龙，也有着面前这个傻东西不具备的睿智观感。 艾丽娅一抬小爪子：“那枚你带出来的龙晶呢？让我康康！” “这——” “听话！让我康康！” 大黑本能抗拒，但是周遭的禁军已经开始提着兵器围过来了。 大黑赶紧投降：“给给给！在我肚子里！” 说着它趴伏在地上，做呕吐状，好片刻之后艰难地把一团看起来不太规则的石块吐了出来。 艾丽娅很嫌弃这东西的保存方式：“你就不能弄个空间装备带着？” “空间装备哪里有适合巨龙种用的！” 也是，神恩文明的空间装备，绝大多数都是第四纪元的人类造物。 “那你可以变成人形再用啊！” “我又没有到圣阶！”大黑很委屈：“我要是圣阶的话，会被你们这么轻松压制？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极为暴虐的气息从那块不规则的石头上涌出。 黑色的灵能光焰，几乎是顷刻之间就把大黑包裹其中，侵入了它的身躯。 禁军英灵们互相交换眼神——就这个变身速度，他们都能干掉它八次了。 可是艾丽娅没说话，他们当然就是等着。 你先变身，变身之后也能弄死你！ 就是要有这样的骄傲，你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存在——神皇的禁军！以凡人之躯比肩半神！ 几秒钟之后，大黑俯瞰着周遭，而后喷出一蓬炽热的灵能光焰。 “就是你们在找我？蝼蚁——见到伟大的灾厄黑龙，为何不拜？” “……”艾丽娅甩了甩尾巴：“这个对了吗？” 谢菲尔德点了点头：『是这个气息没错。』 “那还等什么？揍它——其他人都别动——谢菲尔德你去，给它两耳光！” 谢菲尔德转动手上的动力长矛，冲着灾厄黑龙喊了一声。 后者低下头，刚准备说点什么，就只见一道流光扑面而来。 『轰——————————』 双翼交叉在身前堪堪挡住攻击，被撞得后退了两步的灾厄黑龙发出不满的咆哮。 “蝼蚁！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实力，那你们会死得很惨！我要咬碎你们的——” 话音未落，一道很难形容的身影已经凌空到了它的面前。 厚重的全身铠甲，金色和红色交织的装饰条纹，涌动着的炽热的金色灵能光焰。 禁军很强，禁军统领又该有多强？ [禁军眼中的阿斯塔特，犹如阿斯塔特眼中的凡人]——《神恩帝国编年史·近卫禁军篇》 承载着人类之主燃烧灵魂的辉光，传递着神皇的战斗意识，拥有死后也要征战的觉悟和决心。 这些英灵，本质上就是一个小号的军团长，只是保有各自的特点罢了。 灾厄黑龙如今要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完全不能够用常理来论述的，从故事结局走回来的骑士。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灾厄黑龙就被直接打进了岩壁之中，整个地下迷宫都为之颤抖。 沉重的巨力如同闪崩，挥舞着大剑的谢菲尔德轻而易举地斩断了它的獠牙和利爪。 似乎是觉得这样有点太轻易了，他甚至扔开了大剑，徒手和一头巨龙进行搏斗。 这种场面，视觉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就像是看到一只兔子在殴打非洲象！ 『咚——咚————咚——————』 沉重的拳头，每一拳都炸开澎湃的气浪，如同擂鼓。 巨龙的胫骨被重拳直接击碎，拍下来的利爪被直接拗断指节。 张开的大嘴咬过来甚至被直接撑住，谢菲尔德甚至单手就撑住了它的咬合力，还有空挥拳直接打断它的另外一颗最长的獠牙，拳头和龙牙交击炸开的气浪如同炮弹轰击。 『如果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那我当初的绝望，还真是可笑啊——』 “？！！！！！” 第1698.2章-投降的艾丽娅 谢菲尔德压制随身老爷爷，只用了三分钟。 三分钟之后，谢菲尔德已经用长矛抵住了黑龙的眼睛。 『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出来——然后向冕下献上忠诚！』 谢菲尔德这一刻实在是有够帅气…… 金红色的重甲穿在身上，三米高的大只佬压迫感十足。 他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倒不如说当初灾厄黑龙给他的预言，都已经一一应验了。 他获得了公爵的荣誉，并且成为了禁军的统领。 人们在提起神恩之主的时候，也会提起他的名字。 谢菲尔德——神的近卫——忠诚的禁军统帅——左膀右臂 “你是谁？”灾厄黑龙用惊诧的眼神看着他：“这种力量！你到底是谁？！” 『我——』 “杀了它。”小红龙啐了口火星子：“不要跟它废话，直接宰了。” 谢菲尔德于是不再回答，只是提起长矛，用力刺下！ “等等！！”灾厄黑龙发出咆哮：“等一下——”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谢菲尔德像是压根没听见一样，毫不犹豫地直接刺穿了它的眼眸。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禁军践行军团长的意志，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亦或者是未来！ 轰然炸开的动力长矛，化作一团剧烈的火光，在黑龙的颅内汹涌冲出混杂着血肉的烈焰。 谢菲尔德本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毕竟这么一下，就算是真龙王都得倒下。 更别说黑龙还只是个假龙王，看起来像是被随身老爷爷激发了潜力一样。 也可能这么一整个回溯的大环境都是假的，迷宫是假的，自己的迷惘也是假的，过去无关紧要。 我们已经在曾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谢菲尔德刚想说什么，可是那死板的表情却蓦然一变，望向火光腾起的烟尘方向。 这个灵能……什么东西？！ 烟尘之中，那本该倒下的巨大阴影，缓慢站直了身子。 失去了半截头颅的黑龙，甩动着身躯，像是变成了某种软泥怪，发出怪异的颤音—— 『啊……还真是难受啊……一点机会都不给，该说是警惕呢，还是莽撞呢？』 “？！” 谢菲尔德手腕翻转，金红色的大只佬模样的他撞进烟雾之中。 可是转瞬间就被击退倒飞出来，甚至就连手里的大剑也断成了两截。 小巧的红龙化作一团光芒，最后凝聚成少女的模样，抬手按住他的后背。 「嗵————————」 被接住的瞬间，骤然炸开的气浪，像是飞机突破音障一样摧枯拉朽一般吹向四周。 整个地下城都在颤抖，好似舰炮就贴脸炸开了一样。 谢菲尔德都有点姿态不稳，但还是艰难站定了，重新表现出一副进攻的姿态。 而其他的禁军英灵，则是举起各种兵器准备抄家伙上。 烟尘散去，破破烂烂的黑龙俯瞰着艾丽娅的方向。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艾丽娅？还是——＃@%￥＆……』 祂吐出一团难以言喻的音节，韵脚拉得很长。 即便是身在地下迷宫，也有隐约的雷声将其遮掩。 那是军团长的真名，已经具备了干涉扰动的能力。 念诵祂的真名，祂便知晓，令众生所求皆得。 艾丽娅没有回应，只是举起大剑指向脑袋都没了还能够发声的黑龙，嗤笑出声。 “那我是应该叫你灾厄黑龙，还是应该叫你——乌素姆？” 『……』无头黑龙停下了扭动，如同按下了暂停键，完全违背物理定律一般。 “很难受吧，需要去思考，去内耗，去考虑怎么抓住咯手的小松鼠。” 艾丽娅嘲笑着乌素姆的无能：“你用时间权柄的样子，就像是我家的狗在思考怎么修理我家的wifi。” 艾丽娅有个事儿，瞒着大魔王挺久的，不知道阿魔知不知情。 那就是艾丽娅其实知道WIFI和WLAN的区别…… 乌素姆重新开始扭动身躯，最后化作一团灰褐色的暗影的姿态。 这就是祂的模样，或者说是缩小之后的本体的模样。 如果说阿布霍斯缩小之后，类似某种软体生物。 那么其实乌素姆更类似滕蔓怪——只是当一根藤蔓都如同山岳，那祂也就强大得几乎不可战胜。 『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艾丽娅……』 “谈条件的态度，就是入侵了我这些禁军的意识，构筑了这么一个所谓的命运的转折点？” 没错，打从一开始，艾丽娅就知道这个迷宫不是自己的转折点。 或者说，自己的命运有无数个转折点——但是没有一个是能够一次性让她改变未来的。 谢菲尔德虽然是半神之下我无敌，半神级别一换一的英灵，但毕竟也只是英灵。 他的力量来自艾丽娅，但是意志并非如此。 乌素姆无法更改他的选择，可是能够制造出这么一个场景，让他再选一次。 万一这次就能够骗到艾丽娅了呢？ 但是很显然，这点小伎俩属于是大佬之间的开胃菜了。 艾丽娅不在乎地跳进来，乌素姆也不太觉得能够困住艾丽娅。 人性神分身其实算是外神的主动示弱来着——不再是可以直接不动脑子碾过去的对手了。 需要思考才会凝聚人性神个体，因为这样功耗低。 但是只要一思考，就不免陷入某种‘被迫和对手拉到同一水平线’的困境之中。 『我不愿意吵醒某个存在，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所以？” 『我可以退回——火星，嗯，你们认知里面，那个行星叫火星……你们对于宇宙的认知还很稚嫩，我可以和你们互相之间确立安全和平的关系，我退让一万年，如何？』 “那么代价是什么，乌素姆，仅仅只是不愿意吵醒祂，那你应该直接走才对。” 『把一个人交出来，我只要一个人。』 “谁？我？” 『不——那个叫陆颜灵的人类——把她交出来，我就离开物质维度，放过你们的文明。』 “随便找一个叫陆颜灵的，可以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艾丽娅，你知道……我可以容忍你们的自娱自乐，但是我不能够忍受虫子的冒犯，所以选择吧，是选择交出一个小虫子，保存你们的整个文明，还是和我开战——』 “好吧，我投降，我也害怕吵醒那个家伙。” 艾丽娅把大剑插在地上，举起双手。 “如果只是要陆颜灵一个的话——你说话算话？” 『……我反悔了——再加一个——』 “再加一个谁？” 『艾离娅，也是一个冒犯我的蝼蚁！』 “……” 第1698.7章-乌素姆：坏了！遇到疯子了！ 乌素姆很笨吗？ 乍一看，似乎很笨。 但实际上，也不完全是笨，更多是看不起人类，无所谓。 无所谓的意思，就是哪怕我提出来的要求，你们知道有坑，可是也得跳。 原因很简单，祂就是有这么强大！ 强大到人类正常情况下，宁愿把压力给到神仙姐姐，给到小天使，也不敢去承担。 人类内斗的时候还有那么多内鬼走狗呢…… 要是真能够同心戮力共克时艰，哪里有那么多幺蛾子。 说了几千年的历史，以地事秦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结果呢？ 乌素姆的诉求，其实更类似一种威胁。 可问题在于，祂威胁错了人。 怎么会有人威胁艾丽娅的？ 哦，祂不是人，那没事了。 这种不能说是卓有成效，基本也可以说是自作聪明。 “钓鱼这种事情，十次有九次都是空，可问题在于钓鱼佬就是喜欢，你猜怎么着？” 艾丽娅身上的灵能光焰膨胀起来，气势恢弘。 『……你想要和我开战？你不怕吵醒祂？』 “不和你开战，就不会吵醒祂？ 到底什么才能够吵醒加坦杰厄，这只一个难以研究的问题。 但是就目前而言，最大的可能是灵能和灵能之间的强对抗。 当宇宙之中两股强大的力量相遇，那么就可能要出事儿。 艾丽娅剑指黑龙：“我本该坐在黄金王座上！一万年又一万年！” 『停下——』 “乌素姆——是你唤醒了我——现在换成你来承受我的怒火了！” 『？！』 “你怕死？我可不怕！” …… …… 卡其色狂放站起来，看着窗外的烈日。 好片刻之后，他回头看着那些小伙伴们。 “本来我还挺伤感的，但是我想啊，如果我回归现实，其实也能见到你们，大家没什么变化。” “……大哥？” “如果我说我们就这么好好地过吧，你们会不会很开心？” “大哥你在说什么啊？” “挺美好的，回到过去，一切开始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偏偏我还保留了经验。” 这何尝不是一种重生爽文呢？ 就像是愿意沉睡在黑客帝国的矩阵里面的人类，他们宁愿吃电子牛排，也不愿意面对现实。 可问题在于，他要是有这样的软弱，当初就不会成为某个家伙的二骑啊。 “我一直都不觉得，我能够背负起人类的命运，哪怕只是一小部分选择。” 卡其色狂放擎出一把长枪，浮雕龙纹，隐约透着紫色的深沉金属光泽。 “可是总是有人告诉我，你可以的——你很厉害——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做点你认为对的事情。”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却又诡异地坐在原地不动。 “我们总得做点什么，给后人有个交代，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这很对。” 说罢他一枪直接把面前的唯爱纸片人小哥洞穿，如同挑起糖葫芦一样举起来。 后者呕出一口血，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震惊地看着卡其色狂放。 可是其他的小伙伴，却依旧端坐在位置上，哪怕表情怪异惊讶，却都不逃窜。 “你模拟了一切，但是你把他们塑造得太正常了，我的兄弟姐妹们没这么正常。” 领先时代一步是疯子，领先时代半步是天才。 卡其色狂放的基本盘，东山大的学生会，其实都是疯子。 只是他们知道世界不需要疯子，只需要天才——所以大家才会当天才。 正常人会跟着他这个大哥，发癫发四年？ “我们曾经立志于改变世界！哪怕仅仅只是先从身边做起！而后来我们办到了！” 他把对方直接甩到一边，在狭小的会议室里大开杀戒。 “现在你用他们的样子，告诉我其实可以放下，可以不用努力，可以就这样——” 血光飞溅，可是卡其色狂放的表情，却愈发冷硬，心如铁石。 片刻之后，面对这最后一个同学，卡其色狂放杵着大枪、 “你还打算用这个样子跟我说话？” 『……这样不好吗？没有艾丽娅，你能够大展拳脚，成为领袖——你才是主角。』 最后一个小伙伴露出平静的表情，声音微颤，那是某种特殊的声线。 “这话太蠢了，读档可以，但是依赖读档，你是当不了高手的。” 卡其色狂放投出大枪，对方在间不容发之间躲避闪开。 “而且你回溯的这个时间点，确实是证明了一些事情。” 等到小伙伴扭过头的时候，卡其色狂放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 他揽住对方的脖子，直接拧断—— “那就是即便在时间权柄的伟力下，依旧有些身影是看不见的……” 所以宋同学，你到底是什么存在呢？ 过去的世界，没有你的身影…… 不过这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当下最重要的，是乌素姆。 或者说乌素姆的精神污染，人性神分身投影。 满屋的尸体堆叠挣扎，最后化作一团滕蔓怪一样的阴影，触手舞动。 『你的愚蠢让我感到悲伤，人类，你本可以成为我的眷属。』 “这就是问题了，你太丑了。” 卡其色狂放毫不在意对方的威胁和威压，只是捡起长枪指向对方。 “现在我跟着一个美少女混，她虽然身材一般，但是起码长得可以。” 『……』 “而你——看起来像是一团狗都嫌弃的烂草球，你妈妈当初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你扔了，把胎盘养大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妈妈？” 『你在试图激怒我？』 “说什么傻话呢，我还没有自大到和外神谈感情，你们太强大了，强大到即便不动脑子也堪称无敌，可是巧了不是，我们也有一个这样的存在。” 卡其色狂放露出标志性的阳光笑容，像极了平日里那副暖男的模样。 “所以打个赌吧，我赌你也在和大小姐谈条件，而她的回答是——” [轰————————————] “拒绝谈判！直接攻坚！！” …… …… 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身后是漂浮的长剑。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副悲伤模样的熊萝莉。 “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把大家都杀了——” “……” “说话啊！你疯了吗！” “太蠢了，她不会哭着说我疯了吗，她只会想办法干掉我。” 离光小道姑抬头看着天空，身后的长剑调转方向，剑锋指向天穹。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难说，破绽太多了，最大的问题是我的母亲。” 离光小道姑看着脚边的白衣泰迪的尸体，俯下身子为她合上眼睛。 『可是我是直接回溯的时间节点，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不是吗？』 “你错在不该和人类谈感情，人类想要的，和要做的是两码事。” 离光小道姑伸手握住悬浮到身边的长剑，剑锋指向熊萝莉。 『人类，真是复杂啊……虽然很弱小，但是很有趣，我对你们有一点点兴趣了。』 “没必要，人类不想和你交朋友，只想要你死。” 『你觉得，你们能够杀死我吗？』 “更没必要了，当你降级到和人类谈感情谈谋略的时候，你就已经变得软弱了。” 『……』 “所以你在害怕什么？害怕人类？还是害怕大师姐？” 离光小道姑手里的长剑微微颤动，身后无数的剑影浮现而起，灵能光焰开始燃烧。 熊萝莉微微低下头，面庞被阴影覆盖，小小的身子后面，浮现出巨大的藤蔓扭曲的姿态。 “懂了，你害怕人类不顾一切地和你较真——你在害怕加坦杰厄。” 『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 熊萝莉的头发无风自动，小小的身子向上漂浮起来。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离光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明白的是你。” 『你能决定人类的未来吗？我可以！我饶恕你们，你们就能活！』 离光日常三无的小脸儿上，难得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傻逼！” [铮——————————————] …… …… 切尔诺贝利石棺外，文明联军还在等待。 “时间才刚过去不到五分钟，就算再怎么看表，也——” 『轰——————————』 地动山摇之中，整个切尔诺贝利石棺的顶层被直接炸开。 金色、蓝色、橙色三道灵能光焰揭棺而起，直冲云霄。 和他们对峙的一道黑红色灵能，几乎被围困在中间群殴，形容凄惨。 “这是……什么？！” “不对！周围的环境在变！怎么回事？！” “我看到了重炮……天呐！这是什么？！T-72B？！” 巨大的时空漩涡，如同在大海上倒卷的龙卷风，把整个切尔诺贝利的一切都席卷一空。 三道灵能光焰也被尽数吞噬，连带着中间那个影影绰绰的人性神个体一起不见。 直径超过10公里的深坑，出现在地球表面，如同一个丑陋的伤疤…… 金怪鸟在数秒钟之后出现在了这片地区的上空，与之同时抵达的还有数不清的繁杂电磁波。 『发生了什么？我们失去了信号！』 “不好说。”停在空中的金怪鸟感受着周遭残留的灵能，表情古怪。 『乌素姆又动了——祂这是要做什么？』 金怪鸟疑惑地仰头看了眼天上的乌素姆的未来的身躯，最后得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结论。 “乌素姆……害怕了？祂好像是想走。” 入侵物质维度，对于一个这么庞大的外神来说，殊为不易。 打个特别不好听的比喻，就是提枪上马都已经掰开腿了，还能退缩的？ 怎么？萎了？药效过了？ 这么算的话，似乎当前的这个局面也能理解。 乌素姆害怕了，所以直接转移了战场，带着大家跑去了另外一个时间节点。 但是——为什么乌素姆会害怕？ 这确实是时间权柄的痕迹没有错，消耗还挺大的，单纯是为了换个地方打？ 艾丽娅到底做了什么，逼迫乌素姆在这个阶段了，居然会出现这么明显的退缩举动。 就在金怪鸟疑惑的时候，天空之中出现了新的动向。 一只巨大的、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眼眸，缓慢睁开，俯瞰着大地。 金怪鸟瞳孔缓慢瞪大，震惊地看着那仅仅只是一只眼睛的形态，就已经堪比乌素姆半截身子的存在，同样是一块大陆在天上漂浮，这对比实在是过于强烈了。 不过现在，她倒是知道乌素姆在害怕什么了。 “加坦杰厄……祂在看着这里……” …… …… 艾丽娅回头，看到的是天空之上坠落的数道流光。 其中怎么还有一个是我自己的？ 金色的灵能太过璀璨耀眼，艾丽娅隔着这么老远都能看到是自己。 哦，是我的神性分身——那没事了——才怪啊！ 她和身边的神仙姐姐对视，后者说这就是你的计划吗，艾丽娅说我也不知道。 “神性的那个你，应该是力量更强，但是心态偏弱吧？” “你就直接说是自动应答机不就得了——我给她的想法就是留守和对抗。” 艾丽娅是阿赖耶识的托生，但是她毕竟也有了自己的意识。 神性的艾丽娅，偏向于阿赖耶识的方面，有着强大的力量和宽宏的大爱。 人性的艾丽娅，则更多是在神恩文明历练之后，保留的军团长的灵魂。 “与其纠结那么多，不如去看看吧，而且好像不太对……” 神仙姐姐眯着眼睛打量着远处的环境，说雷达不能用，你过去看顺便看看还有什么东西。 他们现在正在打仗呢，在切尔诺贝利打。 和乌素姆的眷族——应该是眷族——也就是安其拉虫人，打得天昏地暗。 双方反复争夺切尔诺贝利地区的四号机组，那里是空间裂隙打开的地方。 安其拉虫人源源不断地从里面出来，增兵各处。 人类则是顽强地制造封锁线，来多少虫子死多少，并且朝向里面反推。 艾丽娅在和乌素姆打对抗赛，神仙姐姐指挥着人类和虫子打压力赛。 怎么这还能有别的参赛选手的——重生的服务器是吧？开个箱子把队友给刷新出来了？ 艾丽娅化作一道流光冲过去，和另一个自己对视一眼，然后双方摆出了一个赛亚人合体的姿态。 “……喂喂喂，你真的是神性分身？” “乌素姆把我退环境了，退了大概有两个版本——我现在是阿赖耶识时期的状态。” “笑死，还有这种好事？” 两道身影合拢，一团黄金血史莱姆被‘吐’了出来，而后被艾丽娅捞在手里。 “这啥玩意儿——哦，我的克隆体——” 卡其色狂放和小离光也露出身形，不过看起来似乎有点头昏脑涨的。 艾丽娅把他们俩接住，然后看着面前那一团黑红色的人性神分身，回归到了天空上的触手之中。 乌素姆的强度没有降低，反而更高了一点，看起来很是难缠。 但是艾丽娅却在一瞬间就了然了前因后果，并且露出一个十足狂气的笑容—— “乌素姆！”她仰天大笑：“你居然怕死！” 卡其色狂放呕出一口血，虚弱地站定：“没有谁不怕的吧？外神也是生物，有这样的本能？” 离光小道姑摇了摇头：“狩猎的时候，哪一方先暴露出胆怯的一面，就会助长对手的气焰。” 人类也怕死，人类文明尤其害怕毁灭，所以他们这些人类辛辛苦苦忙碌着就是为了自救。 可问题就在于，大家都害怕的时候，总得有一方表现出来不那么害怕。 梭哈是一种智慧，可是装腔作势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智慧呢？ 光芒闪烁，一队又一队的大军闪现，最后整个营地裹挟着数以万吨计的岩石泥土，轰然落下。 卡其色狂放擦了擦嘴角：“看起来像极了我们当初穿越到地球的时候。” 离光小道姑站直身子，感受着周遭的环境，打定主意和乌素姆干一架。 “乌素姆害怕加坦杰厄，我们也害怕，但是得表现出来拖着祂一起死的气魄。” “那万一加坦杰厄真醒了，怎么办？” “怎么办？”艾丽娅头也不回：“那就一起死——这里没有加坦杰厄，乌素姆觉得我们在这里打不过祂，所以才把我们拖到这里来，但是祂算错了一个事儿。” “什么事？” “弱点一旦暴露出来，那就是致命的——” 艾丽娅握拳重重地砸在地上，再度燃烧灵魂，点燃星炬。 点亮信标！释放诱导！ 回来吧！我的骄傲！ 伴随着灵能星炬的通天彻地，天穹之上如同星光的一点蓝光闪烁了起来。 三人身边的空气一阵扭曲，一个看起来有点疲惫的神仙姐姐的虚影出现。 “师祖！” “……姑奶奶？” “别惊讶，这是未来的神仙姐姐，在未来给了乌素姆一个大逼兜，我们商量好把乌素姆分而击之，可惜的是没困住——我就说陷阱用处不大吧？” 『把我叫来有什么事？』 “我们要和乌素姆开战，你来帮忙。” 『可以——怎么打？』未来的神仙姐姐精神一振。 “我们打起来的时候，你别的都不要管，尝试把我们拉回到现实物质维度，那边有加坦杰厄在。” 『你觉得乌素姆会因为这个而分心？祂之前不是已经在入侵仙物质显示维度了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还以为祂不要命呢，我搁那儿抗半天。” 祂要是早说自己那么怂，艾丽娅早就进行战略恐吓了。 当然啦，要是没有这种持续的对抗，乌素姆直接碾过去了，估计也不会想着谈条件。 祂有的是底牌，什么齐杰拉花啊，什么闻风而动的血海巢虫种啊，什么火星本体啊。 但是有什么用呢？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原来如此，祂暴露了自己的软肋么……』 “从现在开始，我宣布加坦杰厄是我们的友军——哪怕只是光看着。” 艾丽娅抬头望着天空之上的乌素姆的阴影：“打不死祂，也要吓死祂！” 『……好！』 第1699章-貂蝉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乌素姆急了。 祂不想和艾丽娅打，是因为打起来很容易被第三方抓痛脚。 没错，这个第三方当然指的就是加坦杰厄。 某种意义上，乌素姆其实也算是小心谨慎——只是遇到了艾丽娅这样疯子。 她看起来既不在乎文明，也不在乎自己，似乎就只在乎怎么弄死乌素姆。 乌素姆说不对啊，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但是以前是以前，后面忘背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能够打死乌素姆吗？ “当然——不能。” 三道身影一起对抗天空之上的巨大触手，看起来如同蚍蜉撼树。 卡其色狂放的能力因为不在原本的蓝星和地球，失去了概念辅助，大幅削弱。 离光小道姑的能力需要配合大量的机械造物，现在她孤身一人过来，大幅削弱。 艾丽娅——开什么玩笑，艾丽娅什么时候没有被削弱过？ 坏了！艾丽娅说这是个陷阱，我们三个都成了残血了！ 什么？乌素姆也是残血？那没事了。 至于说怎么残血的？祂自己不是说了么。 陆颜灵——艾离娅小天使——未来。 卡其色狂放说乌素姆还得是多用点脑子，你看，长时间不用就出事儿了吧。 怎么还能有人给自爆的？ “只能说乌素姆看不起我们，你可以说祂坏，但是你不能说祂菜。” 现在的乌素姆，可不是全盛清醒时候的乌素姆，而是未来的投影。 未来的投影，都可以大战如今人类的三个半神。 太强了！难道您就是传说中的吕布吗？ 我已经等不及看到那个人人都有吕布之勇的时代了！ 但是很显然，乌素姆还是很强的，不能真把人家当成滕蔓怪来打。 地面上的战争烈度陡然升级，空间之门·多开之术再度出现。 当初乌素姆能够在地球多处展开空间门，释放身上的寄生虫，靠的是什么？ 当然不是空间门本身——而是祂真的有这么多眷族！ 鬼知道这些虫子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乌素姆按理说天天睡大觉，还有空给这些虫子喂食不成？ 但是或许这些小东西真的是在祂的庇护下生存，所以一个个奋勇争先，和人类的钢铁洪流开战。 新的生力军加入战场，神恩部队展开防线，人类和日冕部队又开始倒腾他们那些勾八电器。 似乎是注意到了艾丽娅的视线，日冕部队向这位大帝致以崇高的敬意——然后继续竖发电站去了。 艾丽娅觉得是得和新明那边商量一下，别太过依赖太阳帆和无线电能传输科技树了。 快进入星海时代了，不要再讨论什么揽星亭、青龙战舰、破军金甲了。 你带你的电力部队进入太空，并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实质性作用。 对手们兜里掏出一大把战舰狂轰滥炸，你默默地在家里摆弄你的恒星能源帆。 盟友打通讯问你怎么还不上，你说我还在拉能源塔，我又搭建了一个新的无线电能传输基站。 友军们懵逼了，你还在心里默默嘲笑他们，笑他们不懂你的量子建造核心，不懂你的伏龙殿。 也笑他们还得到处修建新的工厂，而你拥有量子建造枢纽和建造中继站。 友军都在说自己的部队开出去大杀四方，这里打下来一个行星，哪里干掉了对手的一个舰队。 新明的指挥官默默无言，说我的部队装了个浴日神坛，开起来嗡嗡响，戴森球都得电表倒转。 浴日神坛是新明的无线电力传输科技树里面，最顶级的远程打击体系之一，酷似神恩人的高维天启打击。 只不过神恩人的高维天启打击利用的是炼金术和固定能源，而新明的浴日神坛用的电能。 地面的神坛向太空发射能量，为同步轨道运行的卫星充能并激活其上的武器。 然后再将这些能量投送到目标地点，来实现打击——伤害范围三百米，灼热到如同恒星坠落一般。 光因子羽流发射器，和这玩意儿不能说是异曲同工吧，基本也可以说是进行了一个借鉴抄袭了。 但是问题在于这东西的能量级，和新明基地的自身剩余电量有关。 要是电力少于50，那么整个日冕风暴的攻击只能持续5秒。 要是大于50，那么也撑不了多久，顶多撑到10秒，因为设备承受不了那么高的能量了。 至于说艾丽娅为什么知道？ “就7秒5？！” 『卫星已经融化掉了！』 “绝了——” 天空之中，一道能量光束逐渐收缩，看起来像是没了一样。 那是日冕部队携带的一枚特殊打击卫星，还没完全进入同步轨道就展开了攻击，给了乌素姆一下。 艾丽娅还以为是什么超级大招，读着秒等待呢，结果就给乌素姆来了个烫伤。 好好好，这么菜是吧，我还能指望你们的光因子羽流发射器？ 艾丽娅擎出光刃，直接斩断了被烫伤之后行动迟缓的一截触手。 这玩意儿掉落在地面上，几乎是瞬间就化作了一蓬灰褐色的残渣，如同燃烧殆尽的碳灰。 但问题在于，滕蔓怪会只有一根触手吗？ 乌素姆巨大的阴影覆盖在天空上，这些如同山岳一样的触手无法全部进入物质维度，但是并不妨碍人家戳尖尖。 卡其色狂放被触手尖尖带出的残影击中，化作流星消失在了天际。 离光小道姑试图和触手硬碰硬，结果被狠狠地撞进地表，没入泥土之中不知道多深。 艾丽娅和对方强势对撞，气浪翻卷，看起来像极了扎克施耐德拍的超人钢铁之躯的那种场面。 就是你看他们本身打起来其实没什么感觉，可是那股子碰撞的余波就能够拆碎周遭建筑的强力，就很是带劲。 周围的一切都在崩坏，很疯狂很强大很超人，这种余波给人的感觉就是再打下去地球都能给打碎的地步。 艾丽娅打着打着，发现不对劲，乌素姆怎么看着像是变弱了。 这点程度的战斗，对于外神之流，甚至只能算是热身。 当初她和光明神王打起来，那叫一个天昏地暗，看的就是谁先被谁给耗死。 难道乌素姆要跑？还是说有别的企图？ 艾丽娅正打算冲上去和对方进行一个贴近的绞肉战，却不料一道珍珠色的身影从藤蔓之中‘孵化’出来坠落。 “什么东西？魔人欧布？！” 下一个瞬间，那个连面庞都看不到的身影，闪现到了艾丽娅面前。 两道光撞在一起，天空之中如同炸开了一枚核弹—— 「轰——————————」 …… …… 『第二个阶段，就是具现化，会有珍珠色的个体，你可以理解为花仙子。』 “挺难理解的。”叶卡扯了扯嘴角：“我看这东西不像是花仙子，反倒像是什么魔怪。” 神恩文明是有花仙子这种生物的，虽然智慧程度不高，更类似拟人模样的小鸟。 但是架不住人家可爱啊！ 小小的可爱的花仙子，和这个看起来比非洲象还大一号的珍珠色个体有什么关系？ 第七皇帝伊西丝的虚影笑了笑：『看来花仙子很好地活到了第五纪元啊……』 “你知道它们？” 『是第三皇帝专门培育出来的生物，用以帮助一些魔法植物的授粉，传统的生物面对魔法植物的时候，并不能很好地起到授粉作用，这个事情一度让负责农业的第三皇帝挺苦恼的。』 “每次听您说起其他魔法皇帝的具体，就有种怪怪的感觉，毕竟我们的印象里，你们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七位魔法皇帝会坐在黄金王座上，每天摆出神像的姿态沉思吗？ 答案是不会…… 就如同艾丽娅是个快乐的光之美少女一样，七位魔法皇帝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只是祂们有着几乎一致的宽宏和极高的道德观，某种意义上这倒是和量子龙神祂们的真神种族风格类似。 第一皇帝负责军事，强硬且孤傲。 第二皇帝负责政治，怀柔但是多谋。 第三皇帝负责农业——所以我们做花仙子吧！ 为什么弄成这个粉粉嫩嫩的样子？当然是因为小小的也很可爱…… 『我们曾经遇到过乌素姆的同类个体，但是很显然，那个时候我们遇到的个体，并没有你们面对的那个成熟期个体那么强大……不，倒不如说你们要面对的乌素姆，已经强得超出了原本生物的范畴了。』 七位魔法皇帝干掉过的外神那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种类繁多。 而且似乎因为这几个宇宙之间互相带着点沾亲带故的意思，所以外神的种类都有趋同。 比如说神恩的第四远征舰队，在终北之地干掉了一个阿布霍斯，可是地球这边却又有一个阿布霍斯。 甚至还把终北之地打捞了起来，用第七皇帝伊西丝的话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只星海之中的寄居蟹一样。 所以人类算什么呢？星海里面的浮游？被寄居蟹碾压？ 在魔法皇帝的认知里，乌素姆——人类叫这个名字倒也无所谓——是齐杰拉花的异化个体。 没错，乌素姆其实本质上是齐杰拉花的族群生态位里面的存在。 只不过乌素姆之于齐杰拉花，大概就相当于是大牙牙对于普通鲸鱼一样。 在乌素姆的‘主株’影响下，齐杰拉花甚至会变得如同藤蔓一样温柔依附。 之前毁灭第四纪元的齐杰拉花，走的是另外一个极端，是齐杰拉花本类的进化巅峰。 “从这个角度来说，毁灭第四纪元的齐杰拉花和现在的乌素姆，谁更强？” 『大概就相当于是你讲述的军团长和光明神王之间的关系一样，不相上下吧，但是当初的那一株齐杰拉花已经被我们摧毁了，残存的根系虽然位阶很高，可是强度并不足够，更大的可能是会选择对现在的乌素姆进行依附。』 “这样岂不是就强强联合了？” 『是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一起去地球。』 第七皇帝伊西丝没有强大的战斗能力，祂已经死了，剩下的不过是一段回响。 可即便是这样，祂也能够庇护探索队，直接以30%的光速越过星海甚至是横渡虚空。 找门或许会很方便，能够直接蛙跳到地球，可是有风险，也不可控。 唯有上一个纪元的神恩皇帝，有这种朴实无华但是强得令人咋舌的能力。 哪怕只是一段回响，也能够影响到物质维度的现实——真不敢想象祂们全盛时期有多强。 难怪祂们甚至开始染指神明的权柄，并且将其具现化。 叶卡一直都觉得祂们拥有的能力和祂们所拥有的疆域不匹配。 第七皇帝告诉叶卡，神恩文明真正的探索的边界，其实不在物质维度的行星系或者是恒星辐射范围。 而是概念层面、空间层面甚至是虚空。 就像是大航海时代，有的人在探索大海的边界，寻找新的大陆。 可是有的人早已经飞上了高空，俯瞰完整的星球的模样，把目光投向了星空深处。 『只可惜我们没能够把这些遗产都留给你们，孩子——』 “好了好了，每次您都这样。” 第七皇帝伊西丝有个缺点，或者说不能叫缺点，应该叫母爱过剩。 祂看什么都像是需要庇护的小孩子，这或许就是为什么祂的近卫军团变成了现在的阿萨神族。 近卫军本身是不惧生死的，一帮大只佬宁可拉着战场没入虚空同归于尽，怕的话就不去了。 可是第七皇帝伊西丝却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们就此丧命，居然把古战场‘藏’在了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中。 这下倒好，给第四纪元的三根齐杰拉花的根系跑掉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咸鱼翻生乌龟翻身。 现在叶卡并不是能够活动的状态，她的身体正处于冰封之中，应对30%光速的特殊航行。 第七皇帝在她的意识海里面跟她聊天，顺带科普一下外神怎么杀，或者能够怎么用。 所以这算什么？大佬的攻略书？特殊的食谱？什么叫第一皇帝冕下还挺喜欢吃烤外神的？ “所以我们过去的话，大概率不是遇到第一阶段的‘刚苏醒’的乌素姆对吧？” 『是的，按照你们的得到的消息，刚苏醒并且开始释放自己圈养的小虫子，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了。』 “居然会圈养虫子我是没想到的……类似蚂蚁和蚜虫的关系？为什么会是巢虫种？” 『你不好奇，巢虫种的思路是哪里来的吗？』 “……不会吧？”有了个不好的想法，叶卡捂着头，发出哀嚎。 “又是我的老祖宗们乱来？他们居然敢碰外神的路子？！” 高等精灵种当年这么莽的吗？ 合着是用外神的打法去对付原罪污染啊——什么以毒攻毒！ 『技术是没有正义邪恶的分别的，或许在危险性方面确实有差别，但是他们毕竟也做出了成熟的巢虫种不是吗？』 “难怪二型巢虫种会异化成为安其拉虫人，合着这是认祖归宗了……” 『齐杰拉花吞噬文明，吞噬概念，但是祂却有着‘了解’文明的能力，乌素姆也是齐杰拉花的一种，祂能够圈养眷族，甚至是培育文明，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外神的种类太多了，有盲目痴愚的破坏性个体，也有承载着生命的特殊存在，甚至有可能就是星球本身——我对蓝星和地球很好奇，拥有星球意识的行星，其实非常少。』 “蓝星和地球，有可能进化成外神？” 『或许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但概率不是零，这就是最大的幸运，生命啊，如此珍贵。』 又来了，这位豁出命去保护一切的圣母，明明做事很优柔寡断，可是却让人讨厌不起来啊。 叶卡转移话题：“那么第二阶段呢？有解决的办法吗？” 『植物会结出果子，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第二阶段就是乌素姆开花结果？” 『不，那是第三阶段，植物会制造诱饵，这个你知道吗？』 “诱饵？” 『是的，就像是我们那个时候的走路草。』 “走路草灭绝了，不过大食花倒是有，大食花会弄出来一个小小的类似蠕虫的东西，吸引昆虫甚至是鸟儿。” 『乌素姆在第二阶段释放的珍珠色个体，就是这样的存在，而且比诱饵更主动。』 “更主动是什么意思？” 『想要让这种外神开花结果，需要庞大的养分，从物质到概念，吞噬一整个文明或许才够祂们完成一次繁衍的过程，所以在沉睡和清醒的间隙，祂们会释放类似人性神的个体，用以进行高强度低消耗的掠食，维持一定的能量收支平衡。』 第七皇帝忧心忡忡地望着远方：『而且和单纯的植物不一样，那样的诱饵与其说是诱饵，不如说是乌素姆的某种核心，能够释放出来的力量很惊人，我们当初捕捉到的那个幼生体，甚至就已经能够让我们受伤了。』 “……那有这么赖皮的！” 叶卡惊了：“拥有植物系的耐受和范围攻击手段，能够承载让外神都变得盲目痴愚的力量，又能够凝聚出来远超人性神个体强度的特殊生物形态——这不就补全了弱点了吗？齐杰拉花到底是哪里生长出来的怪物？！” 『传说中，齐杰拉花曾经是神造出来的礼物，想要送给所有生命，让大家都能感受到快乐。』 “这是什么邪神吗？！” 『或许，这并非是神明的本意吧……』 第1699.4章-早就说了科技发展靠考古 叶卡很好奇真神的事情。 但是第七皇帝却表示，那种事情，你并不适合知道那么多。 『这不是我要刻意隐瞒什么，而是祂的位格太高了，高到了我转述的描绘，反而会影响你的认知。』 “制造出齐杰拉花什么的，是真的吗？” 『只是传闻而已。』 第七皇帝说，或许有那么一瞬间，真神也不想要看到生灵们这么悲伤。 『那源自于我们曾经得到的一段呓语，来自于一个被毁灭的文明。』 第七皇帝抬手轻轻点了一下面前，叶卡看着眼前浮现出来的一个熔岩蛋糕一样的星球。 『我们当初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被融化了，整个都被烧了一遍，什么都没能够留下。』 “那——” 『我们找到的呓语，来自这个星球的残响，之所以确认可能和真神有关，是因为那呓语的情绪感染力太强了，当时发现这个星球的是第一皇帝和第二皇帝，他们两个啊，是能够面不改色地做出一切决定的强者和智者，无论是牺牲自己，亦或者做出更残酷的命令，他们都不会因此而退缩或者悲伤。』 但是那一天，仅仅只是听到一句话，两位魔法皇帝就感同身受，悲伤到不能自己。 『神说：对不起，晚安，孩子们……』 “……” 『第二皇帝说，这可能是一种纵容，反正都要灭亡了，所以舒服一点不好吗？』 第七皇帝看着那颗星球：『这是我们遇到的最后一个被原罪毁灭的星球，之后就轮到了我们，原罪污染开始侵蚀我们所在的物质维度，连番大战导致两位魔法皇帝因此陨落，齐杰拉花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我们很难判定齐杰拉花到底是最后的安眠药，还是原罪污染的帮手，只是在最后——我们选择希望——巨龙种、高等精灵种、天翼种，都是这样的希望下的产物，我们希望你们能够探索到另一条求生的边界，这不单单是力量的战争，这也是人心的战争……』 叶卡张了张嘴，而后又闭上。 作为高等精灵种——被魔法皇帝们‘创造’出来的生命的后代，她实在是没什么权利去指摘自己的造物主们。 说你们当初太蠢，居然放任齐杰拉花毁掉了文明的基本盘？ 齐杰拉花的危害，或者说特性，是在后来的智慧种反抗之中才一点点显露出来的。 如果真的到了文明毁灭的边缘，是要站起来轰轰烈烈地奔赴死亡，还是沉浸在最后的美梦之中就此安眠？ “当初，为什么要制造这些智慧种，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吗？” 『与其说是更深层次的原因，不如说，我们想要让人类获得自保的力量。』 魔法皇帝们并非完全是依靠‘修炼’成为强者的，他们其实也算是人类族群里面的异化个体。 当初的第一皇帝，甚至极有可能是神恩星球人类族群里面最早的自然进化灵能者。 怎么把这样的力量‘分给’大家，是一个问题。 于是有了魔法的修炼方式，有了斗气，有了各种战斗职业者、炼金科技，以及全球魔网。 『巨龙种、精灵种、天翼种这些生命种族的构思，其实最开始都是源自于人类的进化阶段和路线。』 人类种和巨龙种之间确实有进化链条，半龙人、兽人就是这中间的一环。 精灵种和天翼种之类的，也和人类都没有生殖隔离，这就是证据。 只能说生物进化文明的炼金术，路子实在是太野了，怎么夸张怎么来…… “如果你们最后的计划成功了，也就是说，如果人类获得了巨龙的体魄，或者高等精灵种的寿命，天翼种那样的与生俱来的天赋，随便哪一种，都算是一种进化……然后呢？和原罪污染进行抗争？” 『不，然后你们应该逃走——』 如果计划成功，那么人类理应获得能够在更艰苦的环境之中求存的能力。 然后抗争的人留下，没有能力，或者是失去了抵抗勇气的，那就后退吧…… “能逃到哪里去？” 『去一个我们制造的世界，当时七位魔法皇帝，有四位都没有在第一线，而是在制造一个世界。』 “制造——世界？！” 『对，制造世界，真神曾经做到的事情，我们以为自己也可以做到，最重要的是，我们当时具现了很多规则。』 而那些规则，就是如今的权柄…… 当初手握诸多权柄的魔法皇帝们，一边在艰难抵抗原罪污染，一边在尝试给人类保留退路。 生物兵器的作用，其实是并不完全是作战，更类似一种高效低能耗的‘工具’来着。 精灵种可以保留人类种的知识，天翼种可以辅助人类种的秩序，巨龙种是人类最好的载具和战兽。 只是在后来出了问题，制造的世界没有彻底完成，而魔法皇帝们则是又相继陨落。 在齐杰拉花出现的时候，魔法皇帝们其实也犹豫过，要不要选择齐杰拉花。 『你们的记载里面，第四纪元是被齐杰拉花毁灭的，这种说法对也不对。』 第七皇帝凝聚出一个巨大的水球：『这是第三皇帝和第四皇帝，制造出来的半成品世界，拥有完整的行星姿态，位于物质维度和虚空之间的裂隙之中，甚至已经拥有了孕育生命的海洋……你知道吗，你们称之为苏美尔方舟的最后三座生命方舟，最后就会停泊在这里。』 叶卡已经震惊了很多次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再难受一次。 揉着额角，叶卡让第七皇帝停一下，她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魔法皇帝们，当初——制造出来了一个星球？” 『世界，不过如果你要选择一个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那么可以说是一个行星。』 “它是可以生存的？” 『是，而且是地平论的风格，它拥有围绕它旋转的恒星，因此有了日月，它还拥有无尽的海洋，所以有了大气层，它更有四通八达的多孔空间结构，所以理论上它可以从各个不同的地方重新对接物质维度。』 “苏美尔方舟是你们那个时代就开始建造的东西？” 『苏美尔方舟其实就是三块大陆，不大，我当初亲手制造的。』 第七皇帝笑得像是个腼腆的少女：『我本来想要选择更大的地块，可是那上面基本都有人生活。』 “……我们击沉了光明神王的地上天国，那个叫圣日摇篮的东西，就是苏美尔方舟。” 『是这个吗？』从叶卡的意识海浅层记忆里面读取了内容，第七皇帝凝聚出那个小巧的模型。 “对对对！就是这个！这个是您做的？！” 『怎么说呢……装饰物可真多啊，你们把它打扮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端详了一阵，第七皇帝表示这是一部分，当初的苏美尔方舟要更大一点。 『它的作用很简单，承载着一部分人类，离开神恩世界，去到避难世界那边，然后成为临时的落脚点。』 第七皇帝说人类是关不住的鸟儿，后续的陆地，可以让他们自行建造。 多孔的空间结构则是可以去别的物质维度探索，说不定就连避难世界都只是临时的中转站罢了。 『只是很可惜，我们最后缺了一点东西，没能够将这个避难世界完全建成。』 “可是我们已经找到了它——无尽水世界——它是存在的！” 『是的，它当然存在，但是它是在我们之后存在的。』 “缺了什么？我们的舰队甚至在里面航行了好几年，它已经有了很小很小的小岛！” 『那是大陆架伸出海面的山顶，它缺少‘许可’。』 “……许可？” 『对，制造世界，并不像是我们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拥有真神的权柄，我们以为我们就能够媲美神，可是宇宙的规则太多了，权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很小的一部分，我们缺少让宇宙承认它存在的‘许可’证明。』 “那——” 『我们最后选择了偷渡，如果一个世界拥有自己的意识，那它应该叫做世界意识，反过来，如果一个意识拥有世界那么大的躯体呢？这个世界应该算是世界，还是应该算是生物？』 “？！！” 『你们管它叫无尽水世界？嗯……挺好的，她当年确实是很喜欢水。』 第七皇帝看着那个清净而蔚蓝的星球，露出缅怀的神色：『但这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这是一个魔法皇帝，失去了躯体，将自己的意识固化成为星球意识的魔法皇帝——只是她似乎再也没有对外界做出过回应了吧？不然有舰队迷航在那里，她不会置之不理的。』 叶卡觉得这也太辩证了，这种唯物过头的东西自己理解不来啊！ 什么叫‘把星球作为躯体所以是一个生物’啊？你们才是最强大的外神吗？！ “魔法皇帝们强大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失败了？” 『魔法皇帝们很强大，但那是在我们的认知里。』 第七皇帝收拢手掌，那些模型投影全都收拢。 她看着这一片意识海，叶卡的意识海并不太深邃，倒显得有点像是精灵之森那样的密林，很繁杂。 『孩子，你觉得你的能力，在你的族群里面算是强大的吗？』 “……还行？”叶卡挠了挠脸：“我应该能够在精灵种里排进——前二十？咳，应该是可以的。” 不借助封印物——也就是魔法皇帝的小家电——她也算是顶级术士了。 但她毕竟不是主攻战斗力方面的，她用的都是脑子。 参谋长还不会打架呢，就一个高级术士凭证还是水货。 可是那又怎么样？现在作为摄政，谁不听她的？ 『那你的能力，在蚂蚁里面是强大的吗？』 “蚂蚁？” 『真神和我们的差别，就像是你和蚂蚁之间的差别一样，最强壮的几只蚂蚁捡了一些真神遗落的雪糕棍、方糖块儿，说我们来建造一个世界吧……哈，该说是可爱，还是可笑呢？』 “……” 『原罪污染，是需要真神也认真对待的危机，就像是烧掉了这片森林的大火。』 第七皇帝打了个响指，叶卡的意识海里燃起熊熊烈火，并且朝向周围蔓延——当然只是特效没有伤害。 『在这种大环境里，蚂蚁挖的浅浅的小洞穴，真的可以躲得开吗？』 第七皇帝说，那是一次覆盖整个宇宙的大灾变，神恩文明的挣扎与否，其实无关大局。 “什么都做不到？” 『……或许当我们成长到更强大的地步，就能够做到什么。』 不是魔法皇帝成长，而是文明成长。 魔法皇帝们其实挺后悔的，有点忽视物质维度的力量了。 『倘若那个时候我们不去深入探索非物质维度，不去探索虚空，而是着眼于物质维度的发展，或许我们在面对那次大灾变的时候，已经拥有了几十个宜居星球，拥有战略纵深，可以多支撑一段时间……要是我们拥有几百个，甚至几千个宜居星球，实力覆盖很多很多的星区，那么我们就有实力去挽救这片森林燃起来的大火了……』 发展物质维度的力量？这不是参谋长——哦，应该称呼帝国摄政才对——不是她在做的事情吗？ 说起来这事儿有点耳熟，当初渣木头也提到过一个单挑能力不怎么样的摄政。 叫……叫什么来着？萝卜？ 算了，想不起来具体了，但是风格是一样的。 整合一切力量，爆兵再爆兵，和当初渣木头干的破事儿一个风格。 渣木头说，第一军团有十万人。 这他妈简直就是糊弄鬼的！ 第一军团确实只有十万人，可是死得只剩几百了，又能拉起来第二批十万人。 至于具体有多少，甚至就连叶卡都不知道，估计只有如今的帝国摄政当初稍微知道一点。 就像是军团长的阿斯塔特，问就是只有战团规模，打起来就是一波又一波，无限忠诚。 渣木头自己是真敢说，也是真敢信啊！ 反正没有重装铠甲的就是大头兵，再问都是大头兵——体格像大只佬怎么了？锻炼得好不行啊？ 所以十万人的第一军团，能够拉出来十二支战略规格的远征军，对内还能够镇压各种种族的动乱。 或许只有渣木头随身的禁军英灵，是真的只有那么多，可问题是禁军英灵是绑定某个家伙的灵魂的。 某个家伙灵魂不彻底熄灭，禁军英灵就是不死的…… “那我们现在，应该——联合起来？” 『我不知道，我现在很想见到那个孩子。』 第七皇帝熄灭掉火焰，凝聚出一把秋千，在阳光之中晃荡着。 『我不是擅长军事或者谋略的人，我只是一个稍微了解一点世界的运转规则的研究者罢了。』 “啊这——您太谦虚了。” 『我想的是，可能我残留的这么一点回响，能够帮到你们，哪怕一点点，那就太好了……』 “……” 第1700章-警惕花式骗局！ “变弱了——但是快了好多！” 切尔诺贝利上空，半神们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对抗。 卡其色狂放说完全打不过，然后就被那个珍珠色的个体给击飞了。 艾丽娅说完全打不过——然后把对方按着一顿爆锤。 离光小道姑则是和对方势均力敌，并且表示这样的个体，比起阿布霍斯的人性神分身强出太多了。 当初阿布霍斯的人性神个体，就连大日女尊都能将其单杀。 虽然在军事基地造成了不小的破坏，但是相对来说，还只是一个可以理解的程度。 如今的乌素姆的个体分身，已然有种强悍到非人的压迫感了。 真不敢想象这样的个体要是进入到城市地区，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 大概就跟发疯的超人一样？ 艾丽娅随手将一个珍珠色的个体撕成两半，热浪蒸腾之间，她才是那个可怖的魔神。 “不对劲，很不对劲……你们在这里拦住它们——我上去看看！” 说罢她半蹲下身子，轰然冲天而起，五秒钟就冲出了大气层，化作一个光点。 离光小道姑目送着艾丽娅离开，而后将目光投向面前的珍珠色个体。 还剩下三个…… 而且啊，队友怎么又被打飞了？ “你没事吧？”她掏出通讯器，旁若无人的戴上。 面前的珍珠色个体，看起来像是个人的样子，但是体型要大好几号，像是大只佬的模样。 『还好……这个地区我没有宣称，力量被削弱得很厉害……』 “你太想要保护其他人了，强行扭转阿布霍斯的概念，很浪费。” 卡其色狂放的思路，其实并非是想要从文明概念宣称来获取力量。 而是恰恰反过来，他想要帮助文明——他选择的概念力量，能够为整个文明增加BUFF。 地球和蓝星的联合体，之所以给他那么高的授权，就是因为这个。 根据女娲的大模型计算，卡其色狂放倘若是全力施为，能够将整个文明的‘强度’提高大概3个点。 这已经是夸张到不能再夸张的数据了，阿布霍斯估计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潜行天赋有这么大作用。 但是副作用也是巨大的，卡其色狂放的力量如同地缚灵一样。 在蓝星和地球的范围内，他是甚至比离光小道姑这种伟力归于自身的存在还强一头的高手。 而离开了联合体的范围，没有了文明概念的反哺，他的强度就会骤然跌落。 现在要不是有几万精锐大军的‘支持’给他上强度，他就真的是半神的地板了。 想想其实也正常，一个阿布霍斯哪怕榨干了，分成两半又能够有多厉害呢？ 只能说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本身就是怪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那种。 离光小道姑叹了口气，将长剑平放在面前，双手托举起：“请宝贝出手——” 一个巨大的图腾虚影，在她的面前浮现，最后化作一只巨大的南明离火朱雀图腾。 当初他们进入时间长河，艾丽娅把白星文明那沉没朽坏的文明残响从时间长河里硬生生拖拽出来，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作为参与者，也得到了一部分白星文明图腾的庇佑和加持。 一个文明到底多强或者多弱，从来都是看发挥——大部分文明只有一次发挥机会。 可惜的是无论是当年的神恩文明第四纪元，亦或者是百姓文明，都没能发挥好。 可这并不代表这俩文明就是菜鸡，或者说恰恰相反，它们其实还蛮强的。 白星文明酷似地球认知里面的封建神话时代，带着明显的图腾、祖先崇拜、自然崇拜倾向。 而这样的文明，所带来的力量自然也有着蛮荒和浩荡的美感，一如这只巨大的朱雀图腾一样。 朱雀图腾回头看着她，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歪了歪头，又恨恨地瞪了一眼面前的珍珠色个体。 或许是浑身腾起的南明离火过于夸张，以至于乌素姆的珍珠色个体都表现出了几分忌惮来。 “请您去帮助我的战友，这边交给我就好，拜托了。” 『唳————————』 朱雀图腾扑闪着翅膀，掀开漫天的烈焰，朝向卡其色狂放的方向奔去。 白星图腾很强，但是也很弱。 很强是因为一击之内，它的上限甚至能够击伤认真防御的金怪鸟。 金怪鸟或者说埃洛文斯，当初帮助小离光测试过她的所有能力。 在小离光的技能列表里面，只有两个技能是能够打破她的防御的——如果她不跳时间的话。 朱雀图腾就是其中之一，可惜这技能冷却时间太长了，续航太短，甚至不足以当做压箱底的底牌。 离光小道姑真正的底牌，是另外一个技能。 她落到地面上，长剑插入泥土之中，低声念诵祷词。 万万吨泥土汇聚，如同山岳倾覆逆转，岩石如同筋骨，凝聚成一具数十米高的巨大的雕像。 肉眼可见的精神力辉光，像是牵丝线一样从巨大雕像的身上链接到离光小道姑的身上。 珍珠色个体三番五次想要打断，都被巨大的雕像挥拳击退。 于是对方只能眼睁睁——哦没有眼睛——只能这么看着这个雕塑看似缓慢实则快速成型。 最开始的模糊人型、逐渐有了‘纤细’的四肢、有了冠冕和袍服的姿态、甚至托举起了一枚巨大的如意。 等到完全成型之后，离光小道姑脸色都有点发白了，可是双眸却亮得惊人。 “请师姐转身——” 那个巨大的雕像如同拥有了灵魂一样，回身甩开大袖，泥土岩石铸就的衣袖，居然有这如同柔软布料的观感。 祂朝向离光小道姑拱手作揖，一大一小，一个神像一个人类，互相礼敬。 精神力辉光愈发明亮，珍珠色个体似乎感觉到了不妙，向下俯冲试图干掉离光小道姑这个始作俑者。 但是下一个瞬间，它就被巨大神像手里托举的如意直接拍在了身上—— 「轰————————」 沉重的力道、最朴实无华的物理冲击，看起来就像是它和地面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一样。 如果放慢动作，甚至可以看到珍珠色个体那逐渐扭曲变形的身体，以及碰撞挤压产生的气浪…… 被打棒球一样击飞开去，纯粹的物理规则之下珍珠色个体甚至都没有能够展现出别的力量，就被压制住。 大只佬一样的珍珠色个体，在四十多米高的巨大神像面前，真就像是个小棒球。 上一秒还冠冕堂皇，仪态端庄的神女雕像，下一秒就做出了艾丽娅标志性地‘挽起衣袖准备杀他全家’的动作。 那股子气势，如果不看具体的大小，谁敢说这不是暴躁的艾某人？ 离光小道姑闭上眼睛，神女雕像也闭上眼睛，感受着周遭的一切。 珍珠色个体从高空返回，看起来有十分甚至是九分的狼狈。 近战是不可能近战的，这东西太可怕了。 在物质维度的物理规则束缚下，就算是外神本体来都得挨嘴巴子。 也就乌素姆这种本体足够庞大的，或许感受不那么直观，要是换成阿布霍斯那种小号的试试？ 如果要再往前回溯的话，换成单纯的怪物或者是泰坦巨兽，怕不是一个照面就被直接一如意给脑浆子都敲匀了。 珍珠色个体面庞开始扭曲，最后撕裂开一个类似嘴巴的器官。 肉眼可见的能量球在嘴巴之内凝聚，一段一段的灵能光焰，在它的体内向上提升，眼见着就要喷薄而出。 神女雕像豁然抬头，揣着手的姿态变动，那枚如意在手中化作岩石铸就的投矛。 神像一样的岩石巨人，后撤步、拧腰、如同一张拉开的大弓—— 离光小道姑很懂拳脚功夫，但是很显然没有艾丽娅懂——尤其是这种纯粹的暴力美学。 但是这一刻，谁分得清谁是谁呢？ 「咻————————————」 岩石投矛在出手的瞬间，就炸开一圈超音速的湍流白浪，紧接着数个灵能马赫环跟随其后。 珍珠色个体被吓了一跳——太快了！ 还没来得及凝聚完成的远程攻击，只能是在这个时候慌张喷出，两道流光撞在一起。 间不容发之间它侧身躲过这一发难以言说的投矛，仅仅只是剧烈的摩擦就让它的半边身子呈现出高温灼烧的伤痕。 可是当它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地面上的神像——不见了？！ 『？！』 高天之上的云雾渐散，它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它的身后，云雾散开，巨大的阴影却依旧遮蔽了天光。 山岳那么可怖的神女双手高举长剑，一如地面上那同样高举长剑的离光小道姑。 而后——山岳倾覆———— 「铛——————————」 …… …… 卡其色狂放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感受着身体的虚弱，很是有点为难。 “他妈的……越混越回去了……” 当年自己好歹也是真大哥，天不怕地不怕，天大地大任我闯荡。 现在倒好，一天天的不是束手束脚，就是对手强得过分根本打不过。 “但是你会不会太看不起我了？” 他擎出一柄暗紫色的长枪，望着那个追过来的珍珠色个体。 “要是你的本体，我输了也正常，毕竟你练了几千几万年，才这个吊样才叫丢人，我拢共也才二十多岁。” 转了一个枪花，狂放挺枪而上：“但是啊——就一个分身——” 两道身影打在一起，在地上以高速互相撞击，不断地前进后退拉扯。 就近的房屋建筑之中，完全看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打击的动作姿态，只能看到两团身影沿途撞碎一切阻碍。 那些厚重的墙壁、高耸的石块、挺立的树木，全都像是纸板、稻草一样，一触即溃。 待到两道身影冲出破破烂烂的建筑群，艰难观测试图支援他的人们才看清楚他们的模样。 珍珠色个体抓着一只断臂，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从卡其色狂放的手臂一侧喷涌而出。 但是两个身影却因此定格——珍珠色的个体的头颅，被自下而上的枪尖贯穿，整个扎了个通透。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 他一脚将对方踹落地面：“杀不了我！！” 等候多时的重炮群怒吼开火，一瞬间将那一块地面完全覆盖，火光烟尘笼罩缭绕。 卡其色狂放坠落到地上，踉跄着站起身，抬手召唤自己的大枪。 可是感受着烟尘内里传来的拉扯的巨力，即便是他也不由变了脸色。 “什么东西？！” 他刚才明明拼着被对方弄断一条手臂，也要毁掉它的能量核心来着。 这都不死？不可能吧？ 一个狰狞的轮廓，从烟尘之中缓慢浮现，看起来像是某种更大了几号的怪物。 “第三个——连同伴的尸体都吃？也对，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分身。” 根须从它的体内延展出来，扎在了周遭的地上，卡其色狂放视线掠过去，发现地上的都是尸体。 确切地说，都是之前打仗时候留下来的虫子的尸体。 可是现在被这些根须覆盖，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吞噬，就像是消化分解的进程被加速了数万倍。 两个脑袋出现在它的身上，一个是之前被洞穿的头颅。 而有着这些‘养分’的攻击，之前被卡其色狂放洞穿的头颅，如今也重新复原了，并且更狰狞了。 “以战养战的个体，还真是麻烦啊……” 要不是因为乌素姆惧怕物质现实维度的加坦杰厄，主动挑选了一个远离那边的特异点。 单纯这一手在空间门袭击地球的时候释放，那麻烦可就大了。 人类拢共也没几个能够和这种强悍个体单挑的力量…… 它们在各处掠食，以战养战，会强大到什么地步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卡其色狂放断掉的手臂鲜血停止流淌，血珠倒转回来，重新凝聚成一条手臂的模样。 他动了动这崭新的左手：“怎么说呢，这算是外神的基本能力？巧了不是，我也会，刚学没几天。” 这些纵横星海的生物，消化机能总是强得过分。 他虽然不可能做到外神的地步，可到底也已经非人。 只是这么做，消耗还挺大…… 目光从对方身上稍微动了动，遥遥望见对方身后掠过来的那道火光，卡其色狂放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 他示意那些靠近想要助战的士兵都离开，越远越好。 “嘿，大个子——” 冲着珍珠色个体发出挑衅，卡其色狂放扯开上身破破烂烂的衣服。 “刚才打得不过瘾，再来一次怎么样？我这一身腱子肉，可比其他人有嚼劲多了！” 珍珠色个体两个脑袋朝向他转来，而后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狐疑地转动一个回头看了眼。 但是身后除了灼热的空气，以及被扰乱的云层之外，似乎并无什么不妥。 两个脑袋全都转回来，根须收回，对方甚至开始‘压缩’身型，愈发像是卡其色狂放的姿态了。 惨白色的骨节从它的手掌里延展出来，最后凝聚出一柄像模像样的长枪姿态。 它摆弄着白骨大枪，似乎对于之前卡其色狂放突然爆发洞穿单杀它的能力很感兴趣。 卡其色狂放没有使用那种强而有力的灵能，明明显示出来的状态也比它还要弱一点，但是他毕竟做到了。 笨拙地转了个枪花，珍珠色双头人性神微微矮下身子，摆出和卡其色狂放一样的姿态。 “呵，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开始学习了吗？越来越可怕了——所以还是请你死在这里吧——” 说罢他高举长枪，指向天空，似乎在召唤什么。 双头个体下意识摆出防御姿态，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它疑惑的时候，身后一声清越的啼鸣，穿云裂石—— 『唳———————』 也就在这个同时，前狼假寐盖以诱敌的狂放猛然前冲，对它进行一个强人锁男。 “这个世界骗子太多了——这就是给你上的第一课！小心诈骗！” 「轰——————————」 第1700.4章-她未必不知道 朱雀图腾在背后狠狠地撞上了这个怪物，卡其色狂放在前面牵制。 课文里面教过这个，前狼假寐，盖以诱敌。 爆炸产生的火光，笼罩了所有人的视线覆盖范围。 光焰冲天而起，甚至已经触达了云端，看起来像极了某种动漫里面才有的必杀技的场景。 数分钟之后，焰火逐渐散去，烟尘也被吹拂，卡其色狂放仰面躺在地上，浑身是血。 离光小道姑提着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东西走过来，俯瞰着他：“还好吧？” “……还活着——这什么？” “捕捉到的个体。” “你怎么做到的？！” “把它彻底打废就好。” 那一团东西已经不能说是人性神的个体了，就像是牛肉丸和牛肉和牛本身的差别一样。 如果说人性神的个体是牛肉，那么牛肉丸算什么？ 离光小道姑说先这样，再那样，反正就是开大，然后把这个家伙捕捉到了。 “我想，或许可以通过一些生物研究，去解析这个东西的特性进而加以针对。” “也不是没有道理，外神据说也是生物，只是强大到了极点而已。” 卡其色狂放艰难起身：“大小姐呢？” “还没回来，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上面？ 他们俩看了眼云端上面，云层正在变换着色彩，完全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那是神和神之间打架了，还是看看手边的这些吧。” 两人把目光收回来，看着周围一片混乱，如同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一样的场景。 离得最近的是日冕部队的阵地，这一支来自新明帝国的精锐部队，展现出了非凡的攻坚力量。 可他们确实是有点太需要能源消耗了，以至于在临时脱离了原本的能源体系之后，打普通的遭遇战还好，大型的阵地战打起来总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卡其色狂放突发奇想：“你说我要是概念覆盖他们，能不能有增益？” “怎么覆盖？” “来点授权就好——他们的指挥官在哪里？我可以当参谋！” “……走，我带你去。” …… …… “加持？” 日冕部队的战帅摘下头盔：“两位——我必须要提前说明，现在不是进行武器实验的时候。” “我也知道，但是总归不会有坏处，只需要给我一个概念宣称就好。” “怎么宣称？” “让我成为这支部队的一员，并且有指挥权。” “……”身形高挑的女人微微眯起眼眸，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好几秒之后，她目光移到旁边的离光小道姑身上：“公主殿下，这是可行的吗？” “……你是公主？” “大师姐是新明的开国皇帝，我算是皇帝的妹妹。” 离光小道姑想了想，说可以试一下，毕竟就目前来说，能多一点力量总是好的。 “我明白了——”对方戴上头盔，通告全军，新的参谋已经就位了，拥有临时的战斗指挥权限。 卡其色狂放闭上眼睛感受着什么，手心里一点橙色的微光在凝聚。 片刻之后，一枚古铜色的虎符具现出来，看起来颇为古朴。 “这是什么？” “加持用的东西，但是具体有多强我就不知道了。” 他把虎符递给日冕部队的真正指挥官，对方接过之后也没感受到什么特殊的力量涌动啊变身啊之类的。 “所以效果呢？” “不知道。” “具体使用方法？” “没有，就直接下命令作战就好了。” 比卡其色狂放还高出俩脑袋的战帅大姐姐微不可查地叹气，似乎有点失望。 但她还是对着身边的卫队下达指令，让他们投入到最近的战斗之中去。 “很感谢您的辛苦。”例行公事一样表达了赞赏，战帅大姐姐说你们休息一下吧，临时军营里面也有补给品。 说罢就去指挥战斗了，也没太在意这事儿。 卡其色狂放压低声音：“好冷淡的样子，新明人都这么傲气的？” “有没有可能打仗呢，你也没起到什么用处，他们在面对大师姐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 卡其色狂放说你这不是废话么，大小姐你都说了是他们的开国皇帝了。 “地面战争目前看起来还好，我有点担心天上的情况。” “你不适合再上去战斗了，我把这个东西收好就去看看情况，总不能给大师姐拖后腿。” 离光小道姑有点担心地球和蓝星那边，他们被突然传送过来，很难说那边准备好了。 卡其色狂放倒是不那么担心：“共和国已经准备了应急预案，一级战备状态完全启动的话，如果不是遇到那种一上来就直接奔着陨石地球来的对手，还是有办法的……” 说话间，之前还高冷的日冕部队战帅大姐姐大步流星走过来，问卡其色狂放怎么做到的。 “什么？” “所有的武器，目前在没有出现后遗症的情况下，展现出了接近10%的威力增加！” “……？” …… …… “在我们那边，管这个叫机魂大悦。” 临时的指挥部里，神恩的炼金术师拿起一把日冕部队的武器。 “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还可以继续用。” “我们能够起龙船——如果能够维持这样的作战能力的话，我们后续能够提供至少两万到五万这样的装备。” “这算是增加了10%的出力，还是怎么样？类似我们现在接近六十万人的部队，战斗力一下子接近66万人？” “还要更多一点，论起战斗力的话，可能接近八十万了……” “大兵团指挥我们没有经验，指挥官呢？” “正在巡视前线——哦，回来了。” 温柔神仙姐姐掀开帐篷的帘子，身上还带着硝烟的气息，手里是一把还带着热意的突击步。 “没完没了了，这些虫子……你们怎么聚在这里？” “指挥官，我们有了一点新的进展。” 一帮参谋把新来的半神有别的作用这事儿一说，直接给神仙姐姐整不会了。 “机魂大悦？这是什么能力？” “我们也不清楚，似乎是某种概念类的能力。” 在场的人里面，其实最懵逼的是前苏的参谋。 就是说本来是来保护核电站的，做好了和看不见摸不着的辐射敌人做战斗的准备。 可是现在确实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什么东西？外星生物？外星虫子？外星友军？ 友军一个个奇奇怪怪的，甚至还有一批来自合众地区的家伙。 “保护好他，别让他去单挑了，那不是他该做的事。” 神仙姐姐确认了信息之后，甚至觉得乌素姆之所以要把这个家伙送到这里，也是忌惮这个。 “这能力基于文明概念，确实有点超模了，越强的文明越能够获得有效的增幅……真是可怕啊。” 能够毁灭文明的外神，一旦和文明相结合，就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吗？ 卡其色狂放说我还能打，但是很显然大家都不让他去干架了。 “你小子，你这要成为各大文明的香饽饽啊……这难道就是你们说的爽文套路？” “姑奶奶，您别开玩笑了——我现在都没搞清楚战场的情况呢。” “这很正常，除非你开了上帝视角，不然搞不清楚情况才是正常的，这就是为什么，大兵团作战的指挥官那么难找，为什么我更想要某个家伙不是去和外神干架，而是领导整个文明前进。” 神仙姐姐让参谋们去做事，让卡其色狂放说说地球那边发生了什么。 在听说蓝星已经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并且抽调绝大部分的兵力开始朝向地球挺进之后，她的表情微微一变。 “之前大小姐没能撑住，导致乌素姆打开了全面攻击地球的空间门，所以我预计后续的大一统——起码是在军事调度方面的大一统，是无可阻挡的，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官方来协调这一切。” “……小睿子，你真的觉得，是她没能撑住吗？” “……” “看来你也明白了，这就是她可怕的地方，她永远在做对的事情，而她的对手，永远只能跟着她的设想走。” “我不觉得，大小姐会以无辜民众的牺牲作为代价，换取这样的统合权力。” “这份牺牲的加害，是她带来的吗？” “……不是。” “人类曾经需要神，后来又不需要了，现在又需要了——人类从来不会过问神本身的意见。” 神仙姐姐把当前的局势画了个简单的图，几根线连起来之后，一个巨大的网交织起来。 “每当我以为看透了她，就会发现，我还是低估了她……这不是针对乌素姆的陷阱，打从一开始就不是。” “什么意思？” “我本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但是你的能力很重要，起码在这个阶段很重要。” 神仙姐姐指着蓝星和地球的联合体：“我刚才说过，除非你开了上帝视角，不然是不可能纵观全局的，艾丽娅有没有上帝视角我不知道，但是这是一次成功的危机预演，一次在可控范围内的实战对抗，对手不是乌素姆……是加坦杰厄。” “……” “新明帝国是后路，另一个我估计已经明白了这件事，所以一直都没有离开，如果加坦杰厄真的强大到了付出极大牺牲都不可战胜，那么联合体必须要后退到新明帝国的范围内，换取暂时的喘息——如果我没猜错，现在你们已经开始和新明帝国互相交换核心技术，甚至是派遣质子了吧？” “……是，新明帝国把他们的长公主送过来了，我们把小离娅送过去了。” “乌素姆很可怕，但是相比起加坦杰厄来说，祂是‘已知’的危险。” 神仙姐姐抹去那些繁琐的线条，最后只留下几个文明之间的大线条。 “没有人知道乌素姆的上限和下限，除了她——或许还有一个，埃洛文斯……除了她们两个之外，其他人对于乌素姆都是一知半解，我们甚至没能够看清楚这个家伙的本体的全貌，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拥有了一个‘他’，有了他们，才有我们，蓝星和地球的联合体，联合体和新明帝国的唇亡齿寒，人类文明和神恩文明的星海守望……这很可怕，真的。” 神仙姐姐对于这丝丝缕缕的网简直就是叹为观止：“这次危机会很混乱，甚至我们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但是事后你就会发现，人类会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我们必须团结起来的共识，任何违背这个共识的存在，都是当前的异端，而这本该是花费数十年甚至是数百年才应该出现的大变局。” “这——您的意思是，大小姐在‘放纵’乌素姆制造威胁？” “与其说是放纵，不如说是在等待，一来她在等人类团结起来的机会，二来……她应该确实是忌惮什么。” 艾丽娅如果要针对某一个对手，能够自己上的情况下，基本不会拉着队友去冒险。 她摇人的次数很多，但大多数都是为了保护大家不受伤害。 神仙姐姐复盘艾丽娅的能力，以她目前拥有白星文明加持的个体伟力，再加上金怪鸟从旁协助。 那她足以登上火星和乌素姆本体展开血战——就像是当初恢复全盛姿态，一拳就直接吓得血海巢虫种逃窜远遁一样。 一个能够迫使觊觎人类文明的存在，全都不敢南望的杀星，突然转入全线防守，只能说多少有点问题在。 神仙姐姐把所有的线索和目前的情况都抹掉：“你们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这些未来的事情，交给她。” “如果失败的话，会怎么样？” “没有可能失败，她绝对有单杀乌素姆的把握……人类现在又不需要神了，但是现在人类可以拥有一个新的领袖。” 击败乌素姆之后，她所展现出来的保护力，足够人类默许甚至是公开承认她的存在和领袖地位。 但这很显然不是她需要的，她既不是野心家，也不是什么阴谋诡计的使用者。 不是她需要这份权力来为所欲为，而是她需要这份权力，来保护人类本身。 “可是我更担心，她想要把加坦杰厄给钓出来的打算，这有点太冒险了……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她也没办法完全把控乌素姆的导向，更没可能掌握加坦杰厄的苏醒或者沉睡。” 卡其色狂放抿了抿唇，想起来熊萝莉的发现，而后也带着某种担忧，望向天空。 以她的能力和眼界，真的会察觉不到枕边人的异常吗？ 宋同学最开始接触的，可就是她啊。 “大小姐她，未必就不知道加坦杰厄到底是什么样子……” “……什么？！” 第1700.6章-谈判破裂，准备攻坚！ 高天之上，霞光万丈…… 艾丽娅预想之中的对手并没有出现，而是撞进了一团光明之中。 这团光明是如此温暖，以至于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家里？ “起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妈妈探头进来。 “该上课啦，快迟到了哦，芙蕖在等你了。” 亲妈怪的温柔，难得一见。 可是现在的她，缺穿着围裙端着牛奶锅，就连语气也带着家常的平和。 牛奶锅里带着甜香味，那是甜得让人迷糊的香味。 妈妈说这是你奶奶送来的蜂蜜香味。 是岩壁上的花，采出来的最好的蜂蜜，甜得就像是花香一样。 花香？闻起来确实是很好喝的样子。 艾丽娅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依旧是十八岁的小仙女，但是墙上挂着的是高中的校服。 哦，也可能自己早就停止了发育——高中和大学一个样。 走出客厅里，艾如龙正在看报纸。 熟悉的模样，霸道总裁的穿着。 可是看到女儿出来之后，这位霸道总裁却放下报纸，打趣道：“又睡懒觉啦？” 说实话，这个模样的艾如龙，因为太温和了，所以反而难得一见。 莲花在一边坐着，椅子旁边还放着书包：“阿娅——你又睡懒觉了诶！” 高中的莲花，身材似乎要……不那么夸张一些？ 但是没关系，大学的你，会变得很厉害。 嗯，指的是你的才能——不然呢？ 端着煎蛋锅的湛蓝从中岛厨房里探头出来：“小娅，要几分熟的蛋？” “……” 艾丽娅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那麦香味和蛋香味混杂着花香味，然后扭头望向窗外。 朗朗乾坤，天高气清，如沐春风。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阿姨问我，想要什么。 我说我想要轻骑快马下江南，想要执剑快意恩仇十四州，霜寒江湖。 但是我长大了，所以我要豆浆和油条。 ……才怪。 “我要——” 艾丽娅端起那杯牛奶，看着牛奶里面恍惚倒影出来的自己的脸。 “你看电影吗？” “……什么？” “我还没看呢，歌挺好听的，刘欢的那个版本——” 艾丽娅哼唱着那首偶然听到的歌，咿咿呀呀，没有悠长的余韵，只有看淡的呢喃。 “我要出了门的人，再晚也归家。” “我要天上落的云，又回到天上。” “我要白日见云霞，我要夜里举火把。” “我要这人间所有道，都在青天下——” 她把手松开，牛奶杯跌落在地上，碎裂开洒了一地。 “我长大了，所以我知道，我不只是想要豆浆和油条。” 温馨的画面定格，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湛蓝的面庞抖动了片刻，而后化作无奈—— “放下，不好吗？” “放不下——除非我死了。” “就在这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湛蓝走过来，和艾丽娅谈条件，或者说谈未来。 “你知道的，我不想要吵醒——你们管祂叫加坦杰厄。” “所以？” “你想要家庭，想要幸福，想要快乐……我知道，真的，你丝毫不掩饰这一切，不是吗？” “有问题？”艾丽娅觉得自己没问题。 想要和和美美的家庭，想要大家都幸福，想要人生的快乐。 这他妈都能够被利用，被作为欲望而攻讦，那还让不让人混了？软肋是吧？ “你想要亲情爱情友情，理想梦想、权力的最顶点——只要是你要的，我都给你——” 湛蓝说我不仅可以给你这些，我甚至可以给全世界每个人同样的东西。 “最美好的梦！” 穿着围裙，捏着铲子，拿着平底锅，平底锅里甚至还有个溏心蛋。 这个样的湛蓝，说出这种话来，格外有说服力。 她似乎真的就只是温柔的真妈怪——就像是想要给艾丽娅更好的未来的那个鱼儿姐。 艾丽娅说你要不还是换个样子吧，你这样的话我有点下不去手。 湛蓝叹气，说我就是这个样子，或者说我在每个人的心里，就是每个人想要的样子。 艾丽娅说NO——特别浮夸的尔康招手——我的内心里不是亲妈怪吗？ 哦，亲妈怪也在，那没事了，wearefamily！相亲相爱一家人！ 还有个微讯群常见的家族群聊名字叫啥来着？忘了…… 乌素姆·湛蓝，表示只要你同意，那么祂甚至可以庇护人类。 “庇护人类？你？认真的？” “就像是一个选择——人类选择现在，或者未来。” 乌素姆湛蓝说，如果她庇护人类，那么人类将会迎来一个美梦，避开加坦杰厄的苏醒。 “物质维度的存在，并非是必要的，你应该能够理解这一点吧？” “……索菲亚生命体？” “比他们更高级，你们可以成为我的眷族，我甚至可以保护你们遨游星海！” “相比起来，我倒是觉得自己努力比较好，比如说我亲自带领人类战胜加坦杰厄之类的。” “做得到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需要付出太多了，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好不好？” “……” “那些丑陋的事情，根本不值得你去付出那么多，只要我们联手，你要什么，都能有！” 湛蓝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 “如果你想，那我也可以帮你一起对付加坦杰厄，未来都是你的，好不好？” “说实在话，你用这个脸说这些话，我有那么一点点心动来着……可我要是想你死呢？” “有句话说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自古黑白就分颜色，放下就成佛？什么佛？我承认了吗？” 艾丽娅抬手，一点点深紫色的星光凝聚，最后一把宽刃的深紫色大剑出现在她的手里。 湛蓝露出悲苦的姿态：“那你就是想要我死？”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分歧了。” 艾丽娅揽住她，一剑将其洞穿，把湛蓝的脸按在自己的肩膀一侧。 “我不想任何人死，我宁愿我死，然后大家都好好地活——別紧张，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湛蓝的身姿破碎，露出其后狰狞的根须模样，一朵足有一人高的黄褐色的花，妖艳绽开。 “你甚至都不愿意演到最后一秒，一点都不敬业，哪有你这样谈条件的？” 『……有得谈児陵 VIII武零究 衤三遛IX玲梦吗？』 “当然没有，但是我还挺希望和鱼儿姐多聊几分钟的，有段时间没见她了。” 『艾丽娅——你笑不了多久了——你珍惜的这一切，都得死——』 “唉……说实在的，我不太推荐你去招惹莲花。” 艾丽娅挥舞大剑迫开对方的根须，语气诚恳。 “不然的话，你可能会死得比较难看，真的……” 第1701章-哲学枯燥且无趣，我们还是使用暴力吧！ 梦境破碎之后，艾丽娅终于看到了面前的对手的真实模样。 一片花海…… 一片在天上绽放的巨大的花海。 和齐杰拉花那种明艳的黄色的鲜花不同，乌素姆的花是黄褐色的，更偏野性风格。 齐杰拉果然是温室里的花朵啊，看看人家乌素姆！ 至于说有多野？ 避开一朵‘咬’向自己的花朵，艾丽娅说你这也太野性过头了点。 大剑一剑将其破开两半，花骨朵鼓鼓囊囊的里面，是一个未成形的珍珠色个体。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一片花海，如果孵化出来就全都是那种人性神模样的‘果实’了。 “真是壮观啊……进化到这种程度的生命，人类怎么打得过嘛？” 但是在花海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撞击坑，带着如同火山喷发、陨石撞击之后肆虐的痕迹。 一艘巨大的半截飞船残骸遗留在中间，但是只有影影绰绰的虚影。 很显然，那艘船本该炸毁掉了的。 但是因为乌素姆穿越时间读档，所以反而隐约可见残影，像是在拍回到过去。 石村号？ “难怪你念念不忘想要干掉神仙姐姐，她把你伤得不轻啊！” 看着包围过来的人性神个体，艾丽娅咧嘴一笑。 “这样的伤势，没有个千八百年的，很难痊愈吧？” 『艾丽娅……每当我想要和你谈谈，你就总是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 一个秀气的珍珠色个体如同摩西分海一样分开花海，走到艾丽娅面前。 这个个体，甚至有这如同湛蓝的模样，似乎她觉得这个样子也蛮好看的。 『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守护人类？』 “我想我们可以换个说法，不是我守护人类，而是人类会选择什么样的未来。” 『人类？人类只会选择短视的未来——艾丽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来选。』 艾丽娅说你讲吧，我听着，虽然我知道你在等CD，可是我也在等某些东西。 珍珠色的湛蓝甚至抬起手指凝聚出一个看起来像是下午茶歇一样的地方。 艾丽娅落座，但是对于那杯花蜜敬谢不敏。 “在我们人类的生物学认知里，花朵是植物的生殖器官来着，你给我喝这个？” 『你是在尝试激怒我？恕我直言，这太委婉了，我感受不到这方面的情绪。』 “那你比齐杰拉花差远了，它甚至能够陪我玩P社游戏，可惜目前来说还没有群星。” 怀念齐杰拉花的又一天，就像是怀念阿魔，怀念梅哥。 哦，阿魔没死，那没事了——早晚弄死她，不远了。 『假设人类现在必须依靠一种元素才能存活，这种元素叫未来素。』 『如果缺少未来素，那么人类就会失去想象力，沦为你们老对手能人一样的短视种。』 『长期下去，想象力的丧失，甚至会导致思考能力的欠缺，锁死未来，无法记忆过去。』 『而现在，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大危机来临了。』 『人类如果继续使用未来素，未来一百年内，就会唤醒加坦杰厄，全体灭亡。』 『乌素姆博士提出，我们可以用美梦素取代未来素。』 “你就是乌素姆博士？” 『……能不要打断我吗？为了能够符合你的心意，我做出了太多退让，艾丽娅，你的强大得到了我的尊重，但你的胃口太大了。』 即便是乌素姆，也不得不表示艾丽娅是一个可敬的对手，强大坚毅，有着食物链顶端的霸气。 这样的对手，就像是狮子面对猛虎一样，双方更多是互相忌惮，而不是相互觊觎。 为此乌素姆甚至愿意付出一点点诚意，又是读取记忆又是潜入意识海又是为艾丽娅打造专属幻境，祂真的，我哭死——但凡换一个缺爱一点的宅男，估计这个时候都觉得乌素姆是他的真命天女了，什么文明什么人类，比得上我的无敌反派美少女吗？ 当然啦，艾丽娅是个渣木头，所以这招对她来说没啥用。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白星文明的托付什么的，果然只是借口！ 艾丽娅说好好好，你继续，乌素姆博士你好。 『美梦素，确实是是一种比未来素更差的下位替代品，但它能够维持人类在一段时间内的生存，不是吗？』 “可惜的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并不能够维护人类的认知吧？” 『是的，它只会保证人类的基本生存。』 乌素姆很诚恳：『人类的认知能力会受损，创造力和长期记忆也会受损，最后整个文明停滞甚至倒退，直到几百几千年后，消失殆尽……但是啊，你为什么不相信后人的智慧呢？』 “……哈？”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相信后人的智慧是这么用的？ 接下来祂是不是就要说停一停自己的脚步，等一等自己保护的人类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主张继续使用未来素，你觉得人类这个物种的文化，或者说文明的根基，就是历史、文学、音乐和艺术，是你们在农业、医药与科技上的成果，只有这些，才使得生活充满意义，若采用美梦素，会记忆丧失或缺乏产生新发明的能力，整个星球的人民会沦为无思想的躯体。』 “对啊，不然呢？” 艾丽娅说他妈的，有问题吗？ 『可是如果采用美梦素，他们最根本的生存需要是能够得到满足的，也就是说生命依旧存在。』 “……” 『你的高傲，在于用自己的远视，为未来后代做决定。』 『你认为缺乏记忆，想象力和文化的生命，是毫无意义的。』 珍珠色湛蓝端起花蜜抿了口，艾丽娅看得直咧嘴——真喝啊？ 『你认为缺乏记忆、想象力的后代，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对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偷换概念是吧？” 『可是你的行为，却分明就是这么做的。』 珍珠色湛蓝用很悲伤的表情看着她：『你想要杀掉那些未来本该出生的孩子。』 『你认为他们不持有存在的根本权利，如果未来的后代注定无法持续发展文明的能力，那也没必要使他们存活下来，你想要人们接受命运，带着尊严走向灭绝。』 “那你呢？你的美梦，能够给人类带来什么？” 『不去思考未来，肯定会造成严重的影响，这一点我不否认。』 『人们会忘记他们的文化历史和他们所爱的人，但因为基本需求想衣食住行的都是被满足的，所以他们依然能够体会那种更原始生命中的快乐，即便人们没法重获思考力和记忆力，但这也是生命的延续，不是吗？』 “然后相信后人的智慧，相信他们能够重新进化出新的生命和文明？” 『是的，只要继续‘活着’那么就有希望，每个物种的每个个体都在缓慢、但持续的改善其他人，会选择保证人们的存在，而这是会最终提升整个物种的快乐程度的。』 乍一听，似乎乌素姆的提议，是大家的双赢。 祂把让人类快乐最大化，当作生活的终极目标。 而艾丽娅则是那个执拗的反派，认为有价值的生活不只是快乐，还有意义和内涵。 她要人类继续奋斗，继续吃苦耐劳，继续延续各项传统，保护文化遗物，保证文明前行。 即便前行的航道上有礁石，她也义无反顾地撞上去——听起来多让人振奋啊，可是太傻了。 『物种走向灭绝是一场悲剧，主观的选择走上导致灭绝的道路等同于大规模屠杀。』 珍珠色湛蓝环顾花海，双手抬起，摇曳的花儿变成了一个又一个艾丽娅熟悉的人。 『你知道这是假的，可是物质维度的一切，真的就是真实吗？』 『那些会让你痛苦的真实，有存在的必要吗？』 『文明究竟是我们的记忆文化和历史，还是生命的延续其本身呢？』 “哲学，非常哲学——果然当一个食物链顶端的存在能够去思考的时候，视角就会给得很大。” 艾丽娅毫不吝啬对于乌素姆的夸赞，毕竟从祂的角度来说，这让步已经给到位了。 当一头狮子说，小兔子们，我不吃你们了，我给你们庇护，等你们死了之后我再吃你们的尸体。 在这之前，你们就好好地享受，好好地活着吧，乖乖的哦。 小兔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可我啊……不是小兔子，人类文明，也不是你圈养的虫子。” 艾丽娅站起来：“你偷换了两个概念，一个是关于你的。” 珍珠色湛蓝也站了起来，身边那些本来都准备开始鼓掌，估计会演绎‘哦咩爹多’名场面的人，全都定格，似乎随时都会变回野性的花儿的模样。 “你说的什么美梦，大概就是像索菲亚生命体那样的吧，最后哪怕有后人的智慧，也不过是升维成为一个盲目痴愚的巨大生命体，看似触碰到了更高，实则撞到了天花板——你什么时候去吃掉它？” 珍珠色湛蓝歪了歪头：『被发现了啊……但不是现在，那是我圈养过的最大的一只猎物。』 “还真和你有关，我本来觉得你比祂弱一点才对的。” 『狮子会捕食野牛，野牛是比狮子大，但是呢？』 “你看，我就说你不安好心吧——哈哈哈！” 艾丽娅拍手大笑：“当初我就好奇了，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真有你的啊！” 珍珠色湛蓝也在笑，只是笑容逐渐冷了。 『第二呢？』她问道：『第二是什么？』 “第二？第二是wifi和wlan的区别，大魔王都不知道，我不会告诉她我其实知道。” 珍珠色湛蓝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第二——是什么？』 “你就这么好奇原因？” 『我自认为逻辑是正确的，面对加坦杰厄，和我的合作是人类目前的最优解。』 “这就是我们最核心的分歧，关于加坦杰厄。” 艾丽娅按住桌子：“你总是说，人类会灭亡，人类会灭亡……似乎加坦杰厄只要苏醒，不管是你还是我们，都会死亡一样，可是你真的了解加坦杰厄吗？” 『你了解？』 “或许比你了解多一点——我是说——多这么多。” 艾丽娅比划了个指缝大小，然后毫不留情地掀掉桌子。 如果这东西能够叫做桌子的话…… 一朵巨大的花的花萼被她掀翻，不计其数的珍珠色个体涌上来，把艾丽娅埋葬在其中。 这些珍珠色个体是如此之多，每一个都有着不逊色地面上之前和离光小道姑、卡其色狂放血战的那种个体的强度威势，如今堆叠成一座小山的模样，几百个还是几千个？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珍珠色湛蓝豁然回头，望向小山的底部。 一点点微光倾泻出来，就像是灰烬里面的余火，逐渐点燃。 顷刻之间，剧烈的金色灵能光焰尽数释放而出，喷薄的强大灵能甚至一瞬间贯穿了整座小山。 璀璨的星炬出现，不知道多少珍珠色的个体被融化，浓烈到让人头晕的花香味弥漫开。 “我以前啊，学到过一个豆知识，香水味和屎臭味其实是同源的，就是那个吲哚的味道。” 星炬下面，剧烈燃烧自己灵魂的艾丽娅大步走出，两侧的珍珠色个体根本无法靠近。 她望着珍珠色湛蓝，微微一笑：“之前我就在说了，你在拖时间，我也在拖时间。” 珍珠色湛蓝瞳孔骤缩，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天空—— …… …… “检测到星炬信号！重复！检测到星炬信号！” “环星太阳帆预热完成！通电！” “三级能量传输完毕！” “二级能量传输完毕！光因子转换核心运转正常！” “一级能量传输完成——” “高维天启打击系统预瞄完毕！” 霸道神仙姐姐抬起眼帘，毫不犹豫地一拳砸在面前的按钮上。 “发射！” 一道横亘星海的巨大炽白色光柱，没入不可见的某个区域，如同定海神针没入大海，荡开涟漪。 顷刻之间，似乎整片宇宙深空如同镜面般破裂，隐约可见壁障之外那深邃无垠的虚空。 “诱导已经点亮了，所有的舰队入场！” “看到那个星炬了吗？那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 “出发——” 第1701.4章-我们需要一只超级兵蚁！ 新明帝国，如今一片肃杀气氛。 重新整编的部队被分成了10支舰队，近乎倾巢而出。 “我再说一遍战术部署——” 战帅昭贵妃不负责具体指挥，只负责给出部署位。 “一号舰队进场之后，立刻部署引力陷阱，我们务必要维持一个可行的腾挪空间！” “二号舰队到四号舰队，控制住血海中转世界，那是我们快速抵达火星的通道！” 要是没有血海中转世界，从地球前往火星，至少需要三个月的长时间飞行。 但是拥有血海中转世界之后，整个过程就像是发射卫星一样简单。 最快的话，按照当前舰队的速度，只需要9个小时就可以到位。 “五号舰队到十号舰队，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光因子羽流发射器的安全——哪怕是友军！非法闯入部署区域的，直接击落！所有责任我来负！” 一拳砸在桌案上，霸道神仙姐姐语气铿锵：“这次就算是死！咱们也得死在火星上！” 火星上面有什么？ 有乌素姆的本体！ 更重要的是因为未来的乌素姆被牵制，甚至是被重创，所以祂无力回援。 地球和蓝星的联合体也出动了大量的战舰以及常规武器，一方面进行支援，一方面准备作战。 英国公按着腰间的仪仗永乐剑，下意识望坐在上首的大明女皇。 后者穿着一身短打的军装打扮，似乎是察觉到了英国公的目光，她抬起头。 “不用这么看，朕不会御驾亲征，母皇已经跳进去了，大明还需要一个留守的皇帝。” 说是这么说，但是这怨气怎么这么重呢？ “开战之后，需要把长公主殿下请回来吗？” “告诉卉儿，她母皇没本事，救不了她皇祖母——她要是也没本事，那就死在战场上吧。” 大明女皇摆手示意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都出发吧，朕等你们回来喝庆功酒。” 说着她提着剑，端坐在最上首。 “要是你们回不来了，朕无非带着大明的百姓，去找你们而已，多大点事儿啊……” …… …… “不要问结局怎么样！我们现在的选择是希望！” 蓝星的共和国，直接启动了所有的预设。 舰队几乎在星炬重新点燃、第一次光因子羽流发射器跨射的时候，就开始了跃迁。 之前遮遮掩掩，不能够被民众发现的星门，这会儿也顾不上许多了。 超过24座巨型星门，在不同的城市点亮，工业城市里面的大型战舰‘连地毯都没装’就直接出发。 不计其数的战略物资进行跨境运输，士兵们跳上载具，一头扎进星门另一头。 地球已经成为了主战场，蓝星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运送最多的作战物资抵达。 在三天之内，地球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取把火星上的乌素姆给扬了！ “说起来，我们当初一直想要去火星诶。” 炼金之星的成员正在讨论关于火星登陆的问题，或者说是苦中作乐。 要是没点动力，光是说和乌素姆拼命，那多心领梦柒:O扒物IV六$VIII妻七累啊。 我们为什么不做点大事业呢？ 登陆火星！改造火星！制造第二个人类宜居星球！欧耶！、 这么算的话，那和乌素姆干架就算是事出有因了——和原住民抢地盘是吧？ 坏了，什么盎撒匪帮行为…… 有小伙伴很疑惑：“下一个宜居星球不是月球？” “……你哪儿的？文科的对吧？” “我物理的。” “可悲！俗物！被束缚了灵魂的家伙！月球那地方能住人？” “可是我我听说，新明帝国不就给住上了么……” “那是他们强行凑出来的生态圈！” 很大一部分人确实认为月球可能是下一个人类宜居的星球。 因为月球看上去很漂亮，还有那么多美丽的传说，最重要的是离得近。 地月平均距离也不到40万公里，人类还登上去了好几次。 而火星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小点点，最近的时候6000万公里，远的时候4亿公里以上。 可事实上是只要稍微了解一下这两个星球的，最后都会选择火星作为殖民地。 原因很简单，月球上没有空气，也没有水，没有风雨雷电，也没有四季交替。 甚至都没有人类适应的时间机制，只有黑夜和白天。 而且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特别漫长，温差巨大。 “如果你在月球生活，就相当于先把你放在160度的烤箱里烤300多个小时，然后再丢到零下180度的冰窖里冻300多个小时，别说人类和动植物了，任何一个细菌都别想活！” “这、这么恶劣啊……” “对的，所以新明帝国只是建设了一个母港，但是火星不一样。” 小伙伴说除了乌素姆这个叼毛之外，火星实在是个好地方。 “它和地球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比如它也有大气层，只是比较稀薄。” “那叫比较稀薄？都快被蒸发没了！” “别说话！乌素姆不是检测出来体内有大量的水分么？把它烤了，那就有新的大气层了！” 火星的表面也分成5个带，热带、南北温带和南北寒带。 甚至它和地球一天的时间都差不多，24小时37分钟，几乎和地球没什么区别。 只是氧气极少，距离太远，温差太大，还有太阳系最强最大的沙尘暴。 当然啦，那沙尘暴倒是好解决，看起来很大，实际上微风拂面罢了。 “目前的所有资料，都已经证实41年前的火星和现在的地球差不多，有湖泊、有海洋、有青山、有绿水，也就是说几十亿年前的火星是极有可能有生命体的。” “那为什么没了？” “不是，你到底来干嘛的？我们为什么要收拾乌素姆这个叼毛？不就因为祂把火星给吃了吗！我们不想成为火星第二，那就要和祂拼了！” “对！拼了！” “说起来，除了乌素姆之外，之前好奇号还发现有部分水分在土壤里，大概有20%左右。”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畅想弄死乌素姆之后改造火星的事情了……” “省省吧，在那之前我们还是想想看怎么弄死这个大家伙先，哪有那么简单的。” 小伙伴们重新计算了一下目前的模型，发现怎么杀死乌素姆的问题的核心，在于找不到核心。 确切地说，找不到乌素姆的核心…… “光因子羽流发射器一共制造了三台，目前第一台已经完成了跨射，冷却时间高达12个小时，剩下的两发预计会在24小时之后一起发射，到时候第一台也冷却完毕了，能源充足。” “新明帝国的太阳帆科技有点东西的，这个能量强度都能支撑……” “三发足够击穿火星〸VII亻尔山玲si究泣〗伞斯领〈梦的地表，攻击到乌素姆的本体。” “能确定将其击杀？” “不能，没办法确认核心——外神不像是正常的生物，有心脏或者大脑，或者说他们会有很多大脑和心脏，我们现在连乌素姆的具体的模样都还不知道……反正很大，怎么都不会打歪。” 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了，怎么都不会打歪。 “登陆上去直接部署核弹，安置在打出来的洞里，给祂来个中心开花？” “登陆的难度太高了，神恩人估计都够呛。” “登陆那得是打扫战场才会做的事情吧？而且万一乌素姆本体苏醒就很麻烦了。 “祂没办法轻易离开火星，但是舰队要小心才行。” “舰队在飞诶，也要担心乌素姆反击？” “我要是乌素姆，哪怕是梦中，我应付对手的方式会是什么？是挥舞触手？我可是外神！” “空中的苍蝇打不到，最简单直接的当然是使用空间权柄的力量。” “没错，这个时候我们就要考虑，如果那些人被传送到火星地表会怎么样了？” 会怎么样？对于炼金之星的小伙伴来说，这种事情甚至都不需要在计算机上模拟。 他们直接大脑分析，就能够猜出个大概——会死！ 奥特把脉.JPG 通俗来说，会挂掉，但是有一个过程。 “算的是有防护还是没有防护的情况下？” “大部分有防护，但是我们按照没有防护的来算，神恩人太少了，新明也是人类。” “突然被传送到火星的地表，没有穿太空服，也就是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在前10分钟内有9分半的时间，我们的人根本不会怎么样。” “是啊，因为挂掉了是吧……” 因为在最开始的前30秒，普通人就已经差不多挂了。 “火星的大气压不到地球的1%，和地球上的真空差不多。” “不完全，有大气的。” “可是仅有的大气里边二氧化碳又占了95%，氧气仅仅只有0.13%——怎么打？”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必须要上战舰，而且全智能战舰还不好使，很多设备必须都要人来操作，得预设各种电磁干扰环境，外神都自带强磁场，祂们的生物电强度，都够开战争屏蔽了。” 所以就这么直接贸贸然登陆火星，给乌素姆上核弹什么的，很难。 而且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话，神恩人估计都撑不太住这种极端环境。 前几次呼吸，就会把他们肺里的所有氧气都排出去。 15秒之后就会因缺氧而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状态。 同时由于低压，神恩人的眼泪唾液甚至肺部的水，包括皮肤上的水份都会开始沸腾。 想必这不是什么友好的体验…… 30秒过后，正常人就会开始脑死亡，因为没有氧气，大脑供氧不足。 神恩人的憋气时间或许能长点，但是也有限，所以不作为考虑选项。 还是炸——上光因子羽流发射器，炸穿地表之后，战舰跟着洗地。 就像是蚂蚁咬人，一只两只确实咬不死，可要是蚁群呢？ “我们有可以对抗空间权柄的力量吗？” “目前的话只有引力陷阱，但那只能作为干扰使用，没办法把被乌素姆传走的飞船传送回来。” 而且一旦遭遇空间权柄的攻击，挽回的机会只有三到五分钟。 战舰的外壳破裂之后，乘员将会在5分钟后彻底死亡，凉得透透的。 “所以在战舰里，也必须得穿上压力服，保证万一遇到意外或许能够等到友军捞一把。” “我怎么感觉没什么用呢……” “怎么没用？又不是在土卫六，可以穿个棉袄就出门。” “得了吧，土卫六零下179度，你穿大花裤衩都不好使。” “唯一有可能的登陆点，是在火星的背面，但是我们绕不过去，那就只剩下阴凉点了。” 正面的山丘如果没有被太阳直射，会有阴影遮蔽的阴凉地方。 他们打开一个模型：“我们计算过，这些阴凉处的极限温度，大概是零下六七十度的样子，在这些地方登陆的话，或许能够进行一些精细的操作——但是能携带多少当量呢？” “新明那边提供了一批明光玉制造的炸弹，每一枚都堪比沙皇核弹。” “一共有多少？” “超过两百枚，是要选择直接空爆看烟花，还是登陆上去以命换命伤害最大化，就看舰队后续的操作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到时候磁场干扰没那么强，我们能够动用机器人或者火星车之类的工具，或许能够把这些明光玉核弹埋藏到被炸开的缺口深处，就像是给乌素姆的伤口上撒盐一样。” 开开心心计算到最后，大家又陷入了EMO当中。 对手太大了，这就很要命。 “要是我们有一些比机器人还要厉害的执行成员就好了，比神恩人都还厉害一点的。” “你直接说剑神得了呗，那些家伙一个个跟超人一样，可是得几个剑神才够用啊？” “很多都不够，剑神目前也没办法进入地心环境太久，除非有比他们还要强大的个体，深入到至少六十公里以下的火星地幔之中，还能够携带我们人类目前提供的所有大当量爆炸物，才有可能从内部给乌素姆来一个狠的——但是可能吗？所以还是想想办法蚁多咬死象吧……” “……” 第1702章-乌素姆：所以这破游戏什么时候关服？ 蚁多咬死象，这是目前人类采用的战术。 可问题在于，非洲象并不想就这么投降。 “我们难道不能和乌素姆和谐共处吗？” 有小伙伴这么说，然后引来了大家关爱智障的目光。 不是吧？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家互相搏命的赛点环节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乌素姆来谈条件，人类也是不会同意的。 “很明显，不能——所以我们干掉乌素姆，宣布火星是我们的吧！” “这倒是确实算人类的刚需，离开母星前往星海，火星是必不可少的跳板。” “臭氧层破坏，生物多样性减少，土地荒漠化，海洋污染……” 小伙伴说着摊开手：“说实话，这些问题和乌素姆都没关系。” “可是，赶紧可是，来点转折。” “可是人类面临全球性环境问题这是现实，也许有一天——我是说也许，我们将无法在地球上生存，所以人类一直计划着逃离地球，到时候就算我们想要和乌素姆和谐相处，也必然会撞上。” “舒服了，我的道德观促使我必须要为人类争取未来的生存空间。” 所以道理枯燥又乏味，我们还是去干掉乌素姆吧！ 但是说是这么说，真要干掉乌素姆，必须要面对三个问题。 光因子羽流发射器，能够收集核聚变产生的高能粒子流，跨越天文单位级别的距离，用强大火力直接覆盖并且击杀数以万计的虫子——上一次看到这种现象还是在晒被子的时候。 嗯，太阳光杀灭螨虫什么的…… 但是即便是如此强大的武器，甚至是以毁灭行星为目的前提下，也需要3分钟才能抵达火星。 三分钟，乌素姆要是真醒过来了，祂甚至有空抽根烟想想怎么换个帅点的姿势硬扛伤害。 本质上光因子羽流发射器，是以破开地表为目的的。 “三个问题，距离，厚度，大小。” “先说距离，光速是每秒299792公里每秒，在地球和火星距离最近的时候，光线大约需要3分钟可以到达火星，最远距离则需要22分钟，平均距离需要12分钟。” 好消息是现在就是最近的时候，哪怕不走血海中转世界，也只有5600万公里。 坏消息是哪怕是最近，也还是不够近。 目前人类的这些航天器，最快的是来自2045时间线的未来超旗舰永恒号。 这艘船的推进三档位速度，是58000公里每小时。 可是想要达到这个速度需要通过至少两个月的时间进行持续加速。 而即便是以这个速度来算，也需要39个地球日才能到达火星。 要是换算到距离火星最远的时候，那得是2.25亿公里，需要162天。 “现在是六万年以来，火星最接近地球的时候，天赐良机！” “别良机了，死守血海中转世界吧，没有这个跳板，没得打，时间跨度太长了。” 这也是为什么新明帝国的舰队入场之后，首先要把实力最强的三个舰队用来稳住场地。 人类很担心巢虫种会来搞事情，这些破虫子似乎和乌素姆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一旦它们来骚扰，那么人类就必须要把更多的力量用在保留退路上。 没有了血海中转世界，哪怕是打输了撤回来，飞船也需要在深空之中航行好几个月时间。 “这么说的话，其实不难理解乌素姆一直睡大觉，看着地球近在咫尺却没啥食欲。” 毕竟对于外神来说，地球哪怕相当于一顿自助餐，也不一定能够勾起起床的欲望。 大冬天的，冰天雪地寒风刺骨，要在深空之中跋涉几亿公里，就为了吃口荤的？ 想想都有点痛苦，要不还是接着睡吧…… “死守中转基地，然后我们直接跳到火星的地表，三发光因子羽流发射器的齐射，应该能够把地幔破开一个深度在70公里左右的大洞，然后呢？” “我们之前观测火星的时候，不是观测到了一个火山羽流么。” “嗯呐，那不是因为乌素姆活动导致的吗？” “塔尔西斯高原，极有可能就是乌素姆最接近地表的地方。” “等会儿，你的意思是那块高原是因为下面有乌素姆活动隆起的？” “你直接把火星地表想象成乌素姆盖着的被子，这么说形象不？” “太形象了，然后我顺带还理解了为什么被子能够隔绝一切黑暗和危险。” 地幔厚度以公里计算，这要是拿来当被子，确实能够隔绝绝大部分危险。 “太阳系中已知最大的火山其实就在火星上，它的名字叫奥林匹斯蒙斯。” 负责为作战计划提供技术参谋的小伙伴呼叫出女娲提供建模，火星上一个隆起的土包。 “它耸立在火星表面约27公里处，这座巨山是一座盾形火山。” “好大……” “确实很大，如果它存在于地球上，它珠穆朗玛峰还要高好多，滑雪爱好者会喜欢这座山的。” “才不会好吧，从山顶滑到山脚需要一天的时间，红牛挑战赛怎么着？” “红牛要是能给这次作战冠名，那他们全部家当拿出来都不够一轮战舰开动的油钱的……奥林匹斯芒斯山位于一个塔尔西斯高原的边缘，之前的观测认为，它是由数百万年来不断的熔岩流堆积起来的，还包含其他几座火山。” 女娲把建模层层剥离，按照一次又一次连续熔岩流的厚度，直至200万年前。 “事实证明，这个观测没有错，只是我们忽略了这下面的东西。” “……可是这座火山，不是1.15亿年前就开始喷发了吗？” “从大约1.15亿年前开始，一直持&贰⑨球屋叁疤祁壹⑶逡:续到大约200万年前，乌素姆应该是在这个过程之中移动到了这里，然后有一部分躯体被连续熔岩流覆盖，也就是说这个大家伙，至少200万年没有彻底动弹过了。” “200万年——天呐，我们人类的历史才多久？” “这可不好说，生物历史三十多亿年，人类的话至少也有三百万年，而如果把上新世的古猿算上，那么我们甚至能够追溯到1200万年前去，所以不要去尝试轻易触碰时间。” 小伙伴意味深长，你以为人类的文明很短暂，但实际上人类存在的时间很长很长。 哪怕是确认了原始人的阶段的更新世，那都是三百万年前的事情了。 至于只谈论几十年从农耕文明发展到星际航海什么的，那未免有点太看不起自然演化。 “如果把地球46亿年的演化史比作24小时的话，人类的出现则只有半分钟，相比起来，外神这样的强大的生物——或者说庞大的生物，倒更像是这个宇宙的主人该有的样子。” 人类居住的地球，自诞生以来，已有46亿年的历史了。 地球的生命史也长达38亿年，人类则只有二、三百万年的历史。 如果把地球46亿年的演化史比作24小时的话，人类的出现则只有半分钟。 在这一昼夜的最初子夜时分，地球形成。 12小时以后，中午，在古老的大洋底部最原始的细胞开始蠕动。 可与此同时，估计宇宙之中就已经有能够跨越行星距离，甚至是远渡恒星系的生物了。 16时48分，地球的原始的细胞体发育成软体动物、海绵动物和藻类，然后出现了鱼类。 21时36分，恐龙王朝到来，并且逐渐步入鼎盛。 23时20分，鳞甲目动物全部绝迹，地球是哺乳动物的天下了。 到了23时59分30秒，才出现了最早的猿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乌素姆吃了上一顿饭，准备小憩一会儿。 而人类从原始蒙昧进入现代，在这一昼夜中只有14秒。 自然界在极其漫长的时期逐步发展起来，人类在其过程中只占了非常短暂的一瞬间。 从这个角度来说，外神之所以被成为神，确实不算过分。 只是相比起人类幻想的拥有相似形态、可以沟通交流的神，外神显得过于蛮荒了。 “为什么乌素姆总是在地下活动？哪怕是这一块地方打穿，也有差不多20公里厚！” “因为火星的核心比我们想象中要小！” “火星地壳我们目前可以确定的就有三层，第一层厚度8公里，也是地表。” “第二层厚度差不多20公里，也就是我们这次攻顶打的基本深度。“ ”第三层厚度差不多38公里，我们很难保证乌素姆被攻击之后，不会从第三层沉到地幔层，地幔层是66公里到地下805公里的一整个圈层。” 『是的，火星上地幔地震波速度总体随深度增加，但在400-600km深度处存在S波低速层，通过目前投放的探测器，进一步实际观测到的火震SP振幅比和理论计算，验证了火星上地幔S波低速层的存在。』 “额……能说明白点吗？我代表军方过来想要知道更具体的数据，我是说——千米，公里之类的，几十或者几百。” 『人类测量地球核心花了几百年，在阿波罗登月后，测量月球核心花了40年，而‘洞察号’着陆后，测量火星核心只用了两年。』 说着女娲给出解析图，Earth是地球，Moon是月球，而Mars就是火星。 ![](034.webp) 根据现有数据进行分析，洞察号观测到的大部分较强的火星震信号都来自于同一个方向：刻耳柏洛斯堑沟群！那里有足够多的火山活动。 或许在最近几百万年内其地下还有岩浆流动，轨道探测器也在这片区域发现了巨石滚落山坡的痕迹，不过令人好奇的是，在那些更知名的火山活动区域，比如拥有三座巨型火山的塔尔西斯却并没有检测到火星震信号。 最开始科学家们以为这可能是因为火星核心阻止火星震波向特定方向反射，无法到达洞察号所在的区域，由此形成了一个无法被检测的核阴影区，也就是CoraShadow。 可是现在看，所谓的核阴影区，分明就是乌素姆的活动区层。 甚至有可能挡住反射的就是乌素姆本身…… “……不是说66公里吗？” “那是地壳的物理模型深度，实际上现今火星地壳中产热元素的富集程度，是原始火幔的13到20倍，这个估值要大于之前伽玛射线测量的地表热流值，表明火星地壳具有中等偏高的热流。” “重点！重点！” “重点就是火星地壳的成分里，有很复杂的金属成分，如果这一波不能打穿，并且刚好打在乌素姆的身上，祂醒了，逃了——我们想要再给祂来一下，那就难了！” “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么……难怪要倾巢而出。” “蚁群战术，也得确认能够咬到大象才行，距离和厚度的问题就是这些了，最后就是大小。” “谁的大小？” “乌素姆的大小。” “怎么说？” “我们目前携带着人类能够制造的几乎是所有大当量的爆炸物，但是还是不够炸掉火星。” “这不废话么，我已经充分理解了火星到底多厉害了，话说之前的光因子羽流发射器吹得那么厉害，什么爆星啊摧毁文明，怎么现在这么拉了？” “摧毁文明不需要爆星，人类很脆弱的，距离我们几千光年内的恒星随便对着地球来一发超新星喷流，哪怕到地球这股喷流的威力已经削减了亿万分之一，人类也会挂掉，而光因子羽流发射器其实就是这亿万分之一的级别，只不过是太阳的，能够打穿地表几十公里的岩层的武器，你觉得不厉害？” “好吧厉害，只是感性上觉得拉了点，还是你们理科生强——我们能炸死乌素姆吗？给个准话。” “准话就是不知道，我们不知道乌素姆到底本体有多大，目前我们携带的爆炸物，总计的应该是在30亿吨当量左右，但是没办法集中爆发。” “30亿吨都还不够？” “一次性赛它嘴里或许就够，可是嘴在哪里？” “这……” “6500万年前引发第五次物种大灭绝的希克苏鲁伯陨石，其爆炸能量为100万亿吨TNT，相当于目前人类目前携带的总当量的3万倍，尽管如此，地球本身仍安然无恙，地球还是绕着太阳旋转，我们当然不是奔着干掉和地球差不多的火星去的，可是总得料敌从宽才行。” 所以目前人类的计划是这样的：通过跳板，占领火星的制空权，保证大量的战舰在线。 光因子羽流发射器，三发齐射，破开地表，确认攻击到乌素姆的本体。 人类所有的战舰进行一个集结齐射，将本体受伤的位置扩大再扩大，将创伤变成致命伤。 “所以现在知道外神有多强大，人类有多渺小了吗？你要面对的不是一个生物，而是一座山，一个星球上的某种地形，甚至是某个行星的自然生态环境本体——这就是真正的乌素姆，躺在那里等着你打，祂都天生立于不败之地。” “……” …… …… “现在你知道我单人差点单刷的含金量了吧？” “……大概知道了。”艾丽娅乖巧点头。 未来的神仙姐姐和艾丽娅并肩站立在空中，乌素姆正在承受某种来自未来的打击。 人类在现在开始出发，乌素姆从未来回来，那么中间呢？ 答案是中间在挨打…… 虽然打不死，但是痒痒——可真的是打不死。 未来的神仙姐姐对于这种倾人类之力的举动不能说是大加赞赏，基本也可以说是无奈叹气。 “可惜没有第二船明光玉了。” “现在的不够？” “不太够，时机和位置也不对。” 不是开个石村号，搭载一船舱的明光玉，上去就是炸，然后就能重创乌素姆的。 从天体物理到火星地质，从生物科学到定向爆破，从深空飞行到宇航着陆。 神仙姐姐一个人做到了现在新明、蓝星、地球三个文明加在一起都搞得手忙脚乱的麻爪的事情。 精准地定位到了乌素姆，狠狠地给了它致命的一击，含金量那叫一个高啊。 仅仅只有一次攻击机会，爆发的能量稳准狠，险些把乌素姆给炸死。 这是何等样的爆炸艺术！ 要不然乌素姆也不会对此印象深刻，往前回溯百多年都要弄死这个煞星。 “你不是很着急？”未来神仙姐姐有点好奇，艾丽娅居然还沉得住气。 她沉得住气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失败，未来的人类遭遇过更苦难的抉择。 牺牲几十亿的人口催生出能够和乌素姆对抗的人间神，然后又被狠狠地打碎希望，那才叫惨。 现在才哪儿跟哪儿啊，八十万对一个，明显优势在我嘛。 艾丽娅说不急，则是因为她已经能够感受到了某种东西。 “什么东西？” “能够像是上次你那样，单人单刷乌素姆的东西……很强很强的东西，就快到了。” 她抬头看着天空：“我能够感受到，都回来了——” “……？” 第1702.4章-优势越大，情况越坏 三个巨大的舰队集群，开进了血海中转世界。 人类的舰队风格迥异，格外分明——新明、联合体、神恩。 新明帝国的战舰，带着复古的画风，乍一看甚至有种楼船开进了太空的错觉。 当然啦，毕竟是外太空用的战舰，不考虑什么气动，力大砖飞。 画风精致之中带着浓重的大明风格，金碧辉煌，看上去一副‘很贵’的样子。 而神恩文明的画风也类似，只不过是西幻风格的款式，给人一种战锤桌游的错觉。 虽然考虑到阿斯塔特啊，禁军啊，黄金王座啊，甚至是神皇什么的，未必就是错觉就是了。 嗯，四臂神皇——忠诚！ 神恩舰队的数量不多，毕竟只有第三舰队在这里，但是他们是这次作战的核心。 原因很简单，他们携带了一百名阿斯塔特，这是整个第三舰队能凑出来的极限了。 之前霸道神仙姐姐和罗森堡大导师商量科学问题的时候，顺带也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战术。 神恩第三远征舰队的指挥官认为登陆之后进行定点爆破，不一定做不到。 但是需要给他一百个阿斯塔特，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至少需要两千名其他的精锐战士。 作为军团长的降临天使，阿斯塔特们拥有强大的生存能力，强大到比以体魄见长的剑神还厉害。 配合他们的装备，他们能够在火星地表进行长时间的活动，甚至可以深入地壳内进行特殊作战。 目前新明帝国提供的明光玉核弹，全都被他们携带着，一人两枚。 作战到后期，他们就是钻入乌素姆体内的‘寄生虫’了，从内部给乌素姆来点狠活。 虽然目前能不能走到后期都是问题，但是人类还是小心翼翼地把他们护在最中间。 目前的阵型里面，神恩舰队在最核心，外面一圈是新明舰队，最外面则是联合体的舰队。 粗糙、简单、机械风格拉满——球型、圆柱、六棱柱或者八棱柱都有。 似乎是因为棱柱形态很好用，所以联合体制造的太空战舰格外偏爱这种集装箱的变种姿态。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外立面足够多，能够各种挂载东西…… 理论上甚至可以互相对接，然后组成一个巨大的蜂巢一样的巨型战舰集群。 但是考虑到几千年前就有人这么干——那会儿叫铁索连舟——然后被一锅端了，所以这只是设想，并不是能够实际投入到作战之中的战术。 “这么看的话，实在是壮观啊……” “壮观？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排队枪毙，是大航海又回到了战列舰甚至是风帆战舰的时代。” 人类的旗舰上，作为舰队集群指挥官的丁奉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一手的汗。 “他妈的，时代变化也太快了，总感觉几年前才刚刚上到航母，怎么现在都开上宇宙战舰了。” “这能怪谁？总有人得要承担点事儿，咱们这代人就是这样的劳碌命吧。” 甘宁看着面前的显示器，在太空范围内，直接的目视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虽然舰桥和舷窗依旧保留着，但是真正的观测都偏向于外部拍摄，内部重新显示。 “新明的旗舰，有点恐怖啊……” “是啊，这大小也太夸张了，估计我们一整个舰队才有可能打得过他们一艘旗舰。” “新明人说了，如果光因子羽流发射器能够打穿地壳，找到乌素姆本体，那么如果轰炸不起效的话，他们就直接开这艘船撞死那个家伙——这么算的话，我倒是希望更大点才好。” 但事实上，这就已经是极限了。 新明帝国的旗舰，是在月球基地建造的最新的战舰。 甚至没有完全完成试航就直接开来作战了，船员配置也没有完全配齐。 理论上的完全体形态，这上面是能够搭载三大营的——没错，就是卫戍天京的三大营。 十五万士兵，50支战斗机中队，甚至还有五个武装基地和三个生态圈。 至于说为什么有这样的底气，原因很简单：这是一艘长度达到17500米的超级旗舰。 日冕级：新明大帝号 超过500门重型激光炮，七百门增压镭射炮塔，两千多门离子副炮和五千多门电磁炮。 这也是新明夸下海口三个舰队就可以稳住血海中转世界的底气所在。 十台重力发生器，连带着护盾发射器，每秒钟都在消耗天量的能源。 如果按照能耗来算，满状态全力作战的新明大帝号，每小时就要烧掉一吨氦三。 好在它携带了差不多六万吨氦三的能源储备，这意味着即便是高强度作战也能够支撑三个月。 “进入血海中转世界了……每次看到这个蠕动的血海，都觉得精神不适。” “炼金之星那边已经在研发新的引力锚定装置了，到时候可能要把这个地方外面包一层，然后里面清理干净，做成类似空间殖民地的样子，那个时候我们就有新的空港了，不用看这些东西。” 但是现在嘛，人类即便是建设良久，也只有一些简单的船坞。 新明大帝号率先着陆，在这片简单的地方腾起沙尘暴一样的烟尘。 一万七千五百米的战舰，估计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落地的一天。 好在血海中转世界的重力并不夸张，免去了新明大帝号直接落地解体的悲剧。 战舰集群以此维持护航姿态，防备着可能抵达的骚扰，预计两个小时之后开拔前往火星。 丁奉和甘宁乘坐中转舰，登上了新明大帝号，中间甚至坐了十分钟内部摆渡车才抵达了舰桥。 新明大帝号的指挥官是一个他们不认识的新明帝国海军上将，但是舰队的指挥官是英国公。 “我们需要下跪吗？” “开什么玩笑，对方又不是皇帝，只是贵族。” “太怪了，大家都准备去拼命了，结果才刚认识，这种奔现神话比一夜情还快。” “嘘！引龄^易棋是\ V⒐司韭^疤 麇小声点……” 英国公走过来，和他们简单致意，而神恩那边的雷克萨将军已经到了。 “诸位，联合体目前的侦查机构，还没有发现血海巢虫种有返回的迹象，这些宇宙游牧民族，似乎并不打算参与到我们和乌素姆的战争之中来，起码现在是这样。” 如果不需要花费大量的兵力留守中转世界，那么新明帝国想要把第一舰队拉到火星上干架。 “如果作战中后期对方来了，我们的退路可就没有了。” “大帝号上有三个自有的生态圈，理论上能够接纳联合舰队的成员进行避难。” 英国公表示为了这次的作战，新明帝国命都不要了，退路什么的根本没有在意。 本来能够容纳15万乘员的超旗舰，目前只携带了4000名负责操作的船员，可谓是空空荡荡。 神恩人表示他们无所谓，第三舰队本身就是死里逃生的，再度赴死那是应有之义。 见识过他们的第四舰队，联合体很相信这帮疯子的决心——别和他们谈伤亡，他们只要胜利。 军团长一句话的事情，第三舰队直接奔着火山口往下跳都不带犹豫的，太狂热了…… “可是，不是说到了最坏的情况，大帝号会尝试进行撞击攻击吗？” “实际上不是最坏的情况，撞击是大帝号设计的常态作战模式。” 作战时，凭借着非常坚固的壳体和强而有力的护盾，日冕级超旗舰可以毫不犹疑的冲撞任何敌舰只，甚至为了这种碾压式的作战，大帝号装备的十台重力势井投射器，全都是用来做牵引的。 牵引什么？牵引敌舰队——用来阻止敌对舰只通过跃迁逃离战场。 这种打法常见于古典海战时代，大就是好，碾了就是碾了。 古代海战还能够通过小船的机动性进行纵火或者是跳帮，可是太空海战怎么跳？ 除非对面有阿斯塔特，小船直接热熔外壳撞进来，然后在里面大杀特杀。 但是新明帝国也有自己的对抗手段，百公里八个大白馒头的量产小剑仙，为的就是应付这一手。 好在现在是为了对付乌素姆，这么一个大家伙理论上是没可能跳帮作战的。 所以新明帝国打算把船直接开到对方脸上去，释放全部的50个舰载机中队，以及600架轰炸机。 用新明帝国的话来说，只要能够破开岩层，后面的一切都有他们来解决。 炸不死那就撞！ 六万吨的宇宙战舰能源，还不能当炸弹使唤了？ 神恩人对此很有认同感——只要能够找到乌素姆的本体，那就干他妈的！ 一百个阿斯塔特直接跳帮，乌素姆？乌素姆何尝不是个皮包肉馅的大饺子！ 进去之后，在祂体内依次开花，到时候要死要活那可不是祂自己说了算的了！ 联合体被这哥俩弄得进退维谷，就是说这战法不能说非常严谨，基本也可以说是过于绿皮。 就差没大喊着Waggggh然后来个跳劈了…… 更扯淡的是联合体之前也有设想过牵引一颗小行星过来，给火星狠狠地来几下。 但是后来计算了一下成本，发现轨道轰炸直接用核弹反而最划算…… 没错，很反直觉，但这就是现实。 在太空时代，看似落后陈旧的核平，才是最便宜最有效的手段。 虽然打从太空歌剧的时代起，小行星变轨撞击就成了喜闻乐见的行星打击手段。 但是计算成本的话，一枚20Mt当量的核弹的制造成本，还不到一个亿。 对比释放的能量，这玩意儿甚至比电能还便宜——20MtTNT=80PJ=220亿kWh。 这意味着每千瓦时的成本才他妈不到三分钱，发电厂看了都得落泪。 而如果使用小行星轨道轰炸呢？ 哪怕是采用最节能的轨道转移方式，从主小行星带移动一个小行星与火星交汇也需要500天。 消耗速度增量4800ms，撞击前与火星的相对速度16000ms，能量放大率11倍。 看起来还不错，但是别忘了还需要一个精准投射的动能。 即使用电磁炮发射小行星，能量效率也只有至多40%，假设小行星带上的电价为4毛钱，那么光是电力成本就高达1块钱1千瓦的撞击动能。 如果用火箭推进的话，能耗还要更高——中间还得飞五百多天！ 算了半天，大家抱着清库存的想法，干脆把兜里的核武全都掏出来。 还是用这个吧，这个便宜量大…… 舰队出门在外，怎么作战自然就不是后方的指挥机构能够置喙的了。 指挥官们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让大帝号带着神恩的登陆舰，直接跳火星。 日冕级的战舰底下有前后两个巨大的机库。 前面的较大，甚至足以把现在联合体的旗舰给容纳进去。 而后面的稍微小点，所以装载了第三神恩舰队的一部分战舰。 联合体在简单的计算之后，把大部分的小战舰都开进了日冕级的前机库之中。 这样能够保证在进入大气层的时候，大帝号抵御掉火星那稀薄大气的摩擦。 联合体的旗舰带着突击舰队打头，大帝号携带着舰队在后面。 新明的第二和第三舰队留守中转世界，其他的小型战舰配合突击机群扩大侦查范围。 “说起来，最高指挥部那边还告诉我们，有一个正在路上的支援即将抵达。” “是，应该和我们神恩老家那边有关系。” “所以是什么？” “不清楚。” “具体什么时候到？” “不清楚。” “有什么作用，大概能够猜到吗？” “或许是封印物——也可能是别的，但是我不建议等待。” 雷克萨将军表示窗口期并不长久，与其把希望寄托于某种外援，还不如把握当下的优势。 在目前没有别的袭扰，血海巢虫种也没来偷袭的情况下，大家和乌素姆几乎是单挑的局面。 “也是……光因子羽流发射器的冷却时间，还有多久？” “还有7个小时。” “全军整备，一小时后开拔！” “预计8小时之后进入火星大气层范围！” “在这之前……给家里人写封信什么的，留个念想吧。” “……” 第1703章-搏杀乌素姆！怎么可能次次输！ 火星上，一片荒芜。 虽然看起来有流水冲刷的痕迹，但是文明早在几十亿年前就断绝了。 目前残存的绝大多数痕迹，其实都是乌素姆当初拖曳出来的。 “真是荒凉啊……” “是啊——看起来，不像是能够生存的样子，沙漠都比它好看。” 丁奉俯瞰着火星，联合体的旗舰一马当先，冲出了中转世界，直接撞进了火星的稀薄大气之中。 等到浅薄的云雾散开，看到的就是荒芜的红褐色的地表…… 丁奉不由想起了当初登上太空的宇航员说的那句话。 「我环顾四周，没有上帝和天使，只能看到山川和人民」 而他现在环顾四周，也没看到所谓的生命——强大到足以摧毁文明的生命，只有无尽的荒凉。 “那是对我们人类来说太荒芜了，人类太脆弱了，与其说是火星被乌素姆吞噬殆尽才变成这个样子，我更倾向于火星的生态圈集成在了乌素姆的身上，这是一种另类的共生。” 丁奉身边走上来一个年轻人，举着望远镜俯瞰着远处。 超旗舰的舰桥观察视野其实很一般，毕竟是用于星海作战的舰船。 宇宙时代还玩目视那套违章搭建，未免也太昭和味儿了。 但是这种‘徒劳’的行为却没有人叫停，甚至就连丁奉这个联合舰队前线指挥官之一，都让开身位不敢阻挡对方视线。 原因很简单，他们来自炼金之星…… 作为本次作战的技术指导，他们在某种意义上甚至拥有比指挥官更高的权限。 丁奉说挂D旗，前进三，那么伙计们会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踩到底——如果有油门的话。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技术官说停一下，我们还有PlanB，那么战舰就真的得要停下来。 “你们不该来这里。”指挥舰桥上，丁奉望着身边的技术官：“太浪费了，都到这个地步了。” 潜台词就是丁奉没打算活着回去，但是带着这种技术人才送死就太可惜了。 说是技术官，甚至给到了少校军衔，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经过军事训练。 他们来自炼金之星，而且是完全形态的炼金之星。 巅峰的时候，这个天才俱乐部接近两千人，每个都是各行各业的天赋拥有者，未来的领军人物。 理论上如果联合体发展到鼎盛，未来执掌联合体各行各业的——台前或者幕后——就是他们了。 但是在繁多的事务以及各种意外之下，现如今还登记在册的炼金之星成员只有1170个了。 有的是去世了，有的是不愿意徒劳心力，选择了隐退。 也有的是被纳入了官方的特殊作战之中，从此隐姓埋名。 参加到军方的炼金之星成员并不太多，而拥有航空航天、天体物理、生命科学这一类顶尖科学天赋的更是少之又少。 即便是联合舰队这种倾巢而出的阵仗，拢共也才携带了不到30名炼金之星的技术官。 他们背后，是位于蓝星和地球本部的小伙伴，以及更有经验但是却无力再应对当前突发事态的一批老的技术人员。 “丁将军，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特别想来火星看看。” “……但我觉得不是现在这个来法，现在可不是旅游。” “都差不多，实际上无论是火星还是地球，它们形成的原因和过程都是很相似的，我一直都觉得这会是第二个地球。” 小天才放下望远镜：“我们要小心火星。” “小心乌素姆？还是——火星的天气或者别的什么？” “不，火星本身。” “我不明白。” “嗯……确实，我想想怎么用你能够听懂的方式跟你说。” 小天才有点苦恼，挠着下巴想了一阵。 丁奉并不觉得被看清了，倒不如说他们能够把话掰开来说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他们自己内部交流那叫一个抽象，很多时候互相砸数据，丁奉那是一张图都看不懂。 之前他们讨论火星地表的物质构成，丁奉和甘宁就在旁边听了二十分钟，最后哥俩好艰难摆弄着一张地图觉得稍微看明白了点，最后对方说他们把图纸拿反了…… “大约50亿年前左右，太阳系中只有一团炽热的星云物质，也就是太阳的前身。” “等一下等一下，需要这么远吗？” “不到这里来，我也不能确定一些事情，但是现在嘛……” 他捏着望远镜，叹了口气：“恐怕真得从那个时候说起了。” 还没有太阳的时候，太阳系的物质，绝大部分物质都来自一团星际云。 另外一些重元素，则来自于上一代恒星爆炸后抛飞出来的残渣。 它们构成了原始的太阳星云，在星云形成之后，它开始绕着中心旋转。 其中99%的物质都汇聚在中央并点燃核聚变，因为中央处温度和压力极大，最后形成了太阳。 剩下的1%的物质围绕着太阳运动，这些物质就是整个太阳系内所有大小行星的起源。 “仅仅只是1%的物质，就成为了我们文明的家园，天体演变，很神奇吧？” “……很神奇。” “更神奇的是外神，或者说这些巨大的行星级别生物，如果我们的推测没有错，那么祂们出现的时间，甚至可以追溯到行星形成的时期，只不过那个时候可能祂们也没有说现在这么大只，而是经过很多很多年的演变，才逐渐成长成了一个巨大的单一生命个体……” 太阳形成之后，百分之一的物质在围绕太阳运动的过程中，会冷却凝聚行星小的固体物质。 这样的固体一般被称为星子，而太阳释放的光和热，对星子造成了分选。 离太阳近，温度高。 离太阳远，温度低。 所以在离太阳近的地方，保存的都是耐高温的含铁量高的星子。 远一点的地方，则是不那么耐高温的石质星子。 再远一点，就是那些完全不耐热的水、冰、气态星子。 太阳系形成时，由于太阳热量对星子造成的分选，星云物质们开始冷却形成液态小颗粒。 液态小颗粒又继续冷却形成固态小颗粒，固态小颗粒继续碰撞。 “就好像贪食蛇那样，大的吃小的，越长越大，变成无数颗小行星……” “这和乌素姆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时候，外神就已经出现了——乌素姆的原始形态。” “几十亿年前？” “嗯哼……乌素姆和阿布霍斯，是两种不同的存在，截然不同。” 现在的乌素姆，与其说是人类认知中的生命体，不如说是从小行星碰撞过程之中产生的产物。 那个时候八大行星都才刚刚出生呢…… 小行星们继续碰撞，于是就变成了八大行星。 也正是这样，太阳系的八大行星，基本上都是沿着相同的轨道面围绕太阳运动。 而且离太阳近的地方是水、金、地、火四颗岩石行星。 离太阳远的地方是木、土、天、海四颗气态行星，而且它们的密度大体上是逐渐降低的。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规律，比如说土星的密度就很小，只有其他巨行星的一半。 从这个角度来看，火星和地球的形成过程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地球靠太阳更近，因而含铁物质更多，岩质物质也更多。 火星因为远离太阳，铁质物质少，岩质物质也少。 同时又因为邻近木星，木星的大引力可能阻挡了火星吸收更多岩质物质，因而火星要比地球小很多。 “火星有星球意识，这个星球的生态圈经过了一个演变周期，而后被乌素姆吞噬殆尽，你可以理解为被乌素姆吃掉之后，乌素姆取代了这个星球的生态圈的存在，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共生，实际上我们也不确定具体。” 但是毫无疑问，现在的乌素姆，是在自己的主场…… 如果说艾丽娅在地球和蓝星，都有着阿赖耶识气运的加持，可以以己心代天心。 那么乌素姆在火星，也差不多——火星的星球意识，极有可能已经承认了乌素姆的存在。 考虑到这个家伙居然还‘圈养’着那么多寄生虫，所以说火星没有生命，其实还蛮偏颇的。 火星上没有人类自己单纯认知之中的同类型生命，但是有一个畸形的一体的巨大生态圈。 这个生态圈的名字，就叫乌素姆！ “实际上地球也有差不多的东西，只是——” “什么？地球也有？！” “啊，那是一个异化的泰坦巨兽，你不用太担心，它是以植物的姿态存在的，它叫潘多。” 潘多的学名是美洲山杨，Populustremuloides。 它这种类型的树木，主要生长在北方温带地区的森林中。 而潘多则是其中的当之无愧的超级异化个体，它所在的树林由40000多棵看似独立的“树”组成。 但实际上它们共享一个根系，只是同一棵杨树的不同克隆而已——而这片树林，就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 炼金之星当初其实一直都没发现它，还是在全球的泰坦巨兽异动的时候，在潘多所在的地方那个发现了异常的生物磁场，和泰坦巨兽的波动非常接近，可是前哨站建立之后却一直没能够找到有什么大家伙。 穷极无聊的调查员还就不信邪了，放飞了数以万架次的无人机，把整个地区航拍了一遍。 女娲通过大数据的计算比对，结合叶片、树皮和茎干的特征，确定了这一片杨树林可能是一颗杨树的超级克隆个体。 没错，位于犹他州塞维尔县鱼湖盆地的一片杨树林，居然是‘一棵树’来着。 如果觉得只看叶片等形态特征，就确定这些杨树互为克隆是不是有一些草率了。 那么在炼金之星的成员赶赴现场，把它们的遗传特征检查了一遍了之后，确信了这个发现是真的。 而风希博士，也成为了本次论文的一作！ “枝系庞大的潘多至少8万年前就开始萌发了，当时我们人类祖先还居住在非洲。” 整个潘多树林占地超过42万平方，重量超过六千六百吨，是地球上最大最重的生物体。 “理论上作为一颗雄性山杨，潘多只能产生花粉，并不能产生种子，如果没有意外，它或许会在这片土地上顺利成长成为一棵大树，仅此而已……但是，在潘多成长的过程中，一种未知的力量扰乱了潘多的生长，潘多开始不断通过根茎产生新的分株，在广袤的土地上行进，一个传奇的故事也就此展开。” “乌素姆——和潘多，差不多？” “是的，更早，更大，更强，甚至已经演化出了类似人类的意识……” 炼金之星的小天才说，潘多内里有一个小的生态循环圈。 它所在的那个地方，原本很不适合生存。 那片土地上经历过火山喷发的遮天蔽日，也在冰河时代草木无存。 “鱼湖盆地发生的各种灾难性事件，诸如地震，山体滑坡、火山和洪水，都给植物的生存带来了不小的挑战。” 但是潘多撑起了一片天…… 动物得以繁衍，而动物的繁衍则又带动了有机物无机物分解等等一系列生态循环，为潘多提供养料。 “即便是在地球，动荡的环境，也会导致潘多这样的异化个体出现，那么先天不足的火星呢？” 丁奉稍微理解了这一切：“因为火星先天不足，所以这里的大自然，选择了——乌素姆？” “一个更‘主动’的，更‘节能’的生态圈，巨大的无性繁殖生命体，看似植物，实际上可怕得多。” “所以我们才是入侵者？” “对火星来说，或许是——还是拿潘多来说吧，随着人类活动的增加，潘多的生存也迎来了挑战。” 牧场主的牛群，以及被人类压缩了生存空间的野生的植食性动物，比如鹿和麋鹿，开始对潘多幼茎的进行啃食。 这种超量的生物圈承载，让潘多的范围开始萎缩，原本葱郁的树林出现了斑驳的空窗。 “从这个角度而言，我们确实是和乌素姆天生有仇，我们是来搞破坏的，就像是啃噬根茎的麋鹿。” “你该不会要说，我们打道回府吧？” “当然不会，我只是把理论告诉你而已，我并不介意杀死乌素姆。” 小天才表情冷下来：“为了争夺生存空间，这是必要的——苦一苦乌素姆，大不了骂名我们来背！” “好好好，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不过小心火星是怎么个说法？” “诺，就现在这种说法。”小天才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极目尽处的一道黑线。 另一边的通讯官摘下耳机：“指挥官！检测到超出预期的沙尘暴！” “怎么可能！之前不是算过没问题的吗？” “大气结构模型出现了很奇怪的变动，这和我们之前对火星大气的环境监测完全相悖！” “沙尘暴预计还有39分钟抵达我们所在的空域！” “强度还在不断攀升……已经开始覆盖火星全球！风速超过200米每秒！” “通知舰队做好抗冲击准备！回收所有战机——全部回收到大帝号的机库里面去！” 丁奉脸色铁青，他妈的怎么还能有这种事情的？ 反倒是小天才们很淡然，或者说这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如果没有，那就是正常作战，如果有，那就是佐证了他们的深层次猜想。 “女娲——” 『我在，真是不幸啊，不愿意公开的理论还是应验了，我们成了火星不欢迎的恶客。』 “嗯……沙尘暴从哪里起来的？” 『春分点，看路径是去往塔尔西斯，我们和乌素姆约会的地方。』 “还挺科学……” 看着女娲给出来的沙尘暴示意图，就会发现在整个沙尘暴期间，塔西斯地区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区。 塔尔西斯是火星赤道上的一个火山高原，在沙尘暴的早期阶段几乎没有灰尘。 周围的大部分灰尘被吹起，悬浮在空中，迅速向东输送，沉积在这里。 这种补给助长了风暴并延长了它的寿命——沙尘暴后期，塔尔西斯地区成为沙尘中的主要沙源，向外输送沙尘。 ![](035.webp) 而这也意味着舰队几乎无法如同预计的那样，展开蚁群战术。 在火星的全球沙尘暴范围里释放小型战机？放出去当风筝玩吗？ 这个程度的沙尘暴，只有长度超过千米的战巡能硬扛。 长度超过一万五千米的超旗舰大帝号倒是稳如泰山，可是泰山不能乱动。 “没有别的办法吗？”丁奉有点着急了。 这乌素姆，不站桩挨打，怎么还能开挂的？ “有，让我算算……绕火星一圈，顺着沙尘暴的风向走。” 几个小天才凑到一起开始验算什么，很显然他们对此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技战术那是军事指挥官的事情，后勤补给那是参谋的事情。 而提供作战理论依据，就是他们这些技术官存在的价值。 “沙尘暴是从火星的春分点开始出现的，中间的两个沙尘集聚期，会有一个停顿，而这个停顿……” 几个小天才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然后在老地方画了个圈。 “塔尔西斯高原——嘿，巧了么这不是……” “时间有点短，作战窗口只有不到4小时11分钟。” “Emmm……” 第1703.4章-不许变身，也还没有allmypeople 突然的状况，让大帝号有点措手不及。 但好歹它还是凭借自己沉重的体型稳住了阵脚。 “四小时十一分钟，这个窗口期如果过去了，会怎么样？” “更大范围的沙尘暴，会让我们无法行动，无法前进也无法回撤，很麻烦。”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乌素姆开了挂…… 在客场作战，乌素姆的神威还只是局限于外神自带的能力。 但是一旦在火星本土，乌素姆就如同艾丽娅一样，有了加持。 甚至可以直接理解为，乌素姆就是是火星盖亚认同的阿赖耶。 只不过火星太孱弱了，以至于也就刮个沙尘暴。 这要是换到木星，不得一个全球风暴直接把舰队就给刮没了…… “那就算4个小时——” “4小时11分钟，每一分钟都很重要。” “好吧，4小时11分钟，通知全军，舰队转向，我们绕行一圈抵达塔尔西斯高原需要多久？” “大概是96分钟。” “251分钟，浪费了96分钟在这里。” “所以才说每一分钟都很重要，155分钟，实际的作战时间留给我们的应该不到两个小时。” 舰队已经开始转向了，英国公要求向全军通报这个情况，告诉他们这就是倒计时。 “没有退路，没有后悔药，现在他们可以哭，可以写遗书，可以喊妈妈——但是打起来的时候，我在前面，他们跟着，大家都别想着跑，要么我们死在火星上，要么乌素姆死，我们占领火星！” “是！” …… …… 大帝号的机库里，存放着以中队为单位的大量战斗机。 虽然只搭载了几千名船员，但是这些战斗机的配套的后勤人员、驾驶员全都没算进去。 真要计算的话，整个大帝号如今应该是搭载了接近三万人。 那么三万人里面，混进来几个不速之客，似乎也很正常对吧？ “怎么想都不正常吧！”小爱莲探头探脑：“这可是全球军队！” “就是因为是全球军队，好几个文明凑一块儿，所以才正常。” 朱小花大大方方地摘下头盔：“这要是电影，这会儿反派应该开始搞内部破坏了，然后正义的主角爆杀反派，最后成功地进行了作战，拯救了地球——没错，正义的主角就是我们！” 小爱莲说不可以，那样的事情起码要等到干掉乌素姆之后啊！ “所以，艾小姐，你怎么看？”朱小花问另一边的第三个人。 艾小姐——还能是谁？ 小天使叹了口气，跳下飞机座舱：“总觉得自己像是叛逆的孩子一样。” 没错，原本被送到了新明的小天使，悄悄跑了！ 新明帝国对这位自家大帝的同位体，不能说是严加看管吧，基本也可以说是放任自由。 去哪里随意，甚至她刷的还是大明女皇的附属金卡呢，无限额的那种。 “所以说，姑姑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只是觉得，我该来一趟，直觉。” 三人的辈分太乱了，所以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姑姑，我管你叫妹妹。 真要算的话，小天使是艾丽娅的同位体，写作姐姐读作妹妹，是新明大帝一个辈分的人。 小爱莲是艾丽娅未来的女儿，叫她一声姑姑合情合理。 朱小花年纪最大，可是算起来，辈分最小。 一个是皇祖母的‘姐姐’来着，一个是皇祖母的女儿，这怎么算？ 所以她管小天使叫艾小姐，管小爱莲叫阿莲，主打的就是一个忘年交。 只有在一些特别公开或者特别私密的场合，她会管小爱莲叫姑姑。 特别公开的场合自不必说，比如那种在大明女皇面前，家长指指点点，这个是什么亲戚什么亲戚的场合。 特别私密的嘛……呵，只能说姑姑这个称呼吧，真的是被过儿和小龙女玩坏了就是了。 “锦衣卫不可能没发现的。”朱小花看了看手表：“估计他们都发现我在这里了，但是没什么办法。” 锦衣卫估计也麻了，一个太子一个公主一个亲王，大明真要算排序，这仨横竖都在前十之中。 整个舰队估计也就英国公有资格说两句话…… 然后还架不住已经上路了，这个时候可能分配舰船把她们送回去不成？ 朱小花看着周围围过来的几个精悍的汉子，叉着腰喝止他们—— “滚回去做自己的事！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是，殿下。” “放心吧，我们不会傻乎乎去冒险送死的，值此国难之际，我也要和你们并肩作战。” 糊弄了一帮忠心耿耿的下属，朱小花带着小爱莲和小天使往另外一边走。 “去隔壁的机库，那边有三座的运输机，到时候我们行动起来也方便一点，这边全都是单座战斗机。” “你为什么这么熟悉？” “大帝号的底层船舱，直接参照的就是天京军区的神机营营地。” 朱小花轻车熟路：“皇祖母说了，大明皇室子孙后代，只要还没有走不动道的，每个月都要巡查京营。” 她用自己的权限卡刷开几道舱门，回头望这俩同伴：“我16岁之后，母皇就把巡查的事情交给我了，后来我去新中京市读书才耽搁了一段时间，要不然瑞国公插手不进来，想起来还挺后悔的，果然皇祖母说的话都是真理，母皇懈怠了。” 大明女皇不擅长军事，尽管她的成就斐然，新明大帝“生前”都没能统一全球，给她做到了。 但是无论是民间还是史学家亦或者是军方，都将此视为大帝的遗泽。 甚至有都市传说艾丽娅留下的罪己诏其实不是罪己诏，而是出兵的诏书，大帝御龙飞升之前依旧高呼三声北伐。 结果大明打得也太北了点，绕过北极给兜了一圈又打回来了，打穿了…… 大明女皇是守成之主，甚至有点宽纵得过分了，艾丽娅离开才几十年，大明就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 好在艾丽娅回来的时候，大明女皇就已经打算动手杀人了，倒也不算太不行，起码比李亨之流强多了。 “所以艾小姐，你的直觉是什么？” “不知道，之前很强烈，可是现在又有点消停了。” 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镯，之前如同水波纹一样呼吸的蓝色的微光，已经变得微弱。 是因为离开了地球？ 可是即便是离开地球去到新明那边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像是现在这么难受。 小天使只觉得像是被扔进了水里，身边都被覆盖上了一层膜，做什么都隔着一层阻碍。 “现在战舰正在高速移动，当然啦，舰体里面是感受不到的。” 朱小花带着她们去到另一个机库，在地勤震惊的表情之中重新确认了她的权限，然后搞到了一架四座运输机。 “醍醐运输机，前面是驾驶位和火控作战位置，后面两个位置是乘客，再然后……” 她调整了一下配置，把后面的运兵舱取消掉了，换成了一个巨大的加力推进器。 “我觉得我们仨一块儿，反倒是有点祸害其他士兵了，你们觉得呢？” 一个召唤师朱小花，一个假面骑士小爱莲，一个光之巨人小天使。 这仨要是一起打架，那么普通的战士混进去还真是倒了血霉…… “还有几分钟就要到目的地了，我们是直接出去打架，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技能可以释放？” “话说啊，我们这么任性真的好吗？” “有没有可能现在是文明之战——不是乌素姆死就是我们死，反正大家都要拼命了。” “是倒是这个道理啦……姑姑，你觉得呢？” “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小天使看着手镯，想了一下，直接把它摘了下来。 “诶？” “啊？这是可以取下来的吗？” “……为什么不可以？” 小天使说自己洗澡睡觉什么的都是取下来的。 朱小花挠着头，说她还以为手镯才是本体，毕竟你之前变身啊什么的，都是用它。 “不是手镯，和盖亚意识没关系，是……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叫我。” 小天使很疑惑，她把手镯放到一边，尝试去用自己的感知捕捉那一点点声音。 就像是共鸣，像是某种遥远的呼唤——但是太微弱了，而且她受到了阻碍。 就在她认真感知的时候，一阵绝强的恶意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小天使如遭雷击，惊惧地睁开眼睛：“乌素姆！” “什么？乌素姆呼唤你？祂是不是想要骗你过来杀？” “不，不是祂呼唤我，我是说——乌素姆就在下面！” “你能感觉到？” “我能感觉到！” 朱小花和小爱莲对视一眼，要知道目前人类动用了几乎所有的探测器，都没办法确认乌素姆的具体姿态。 这当然不意味着乌素姆不存在，这只能说是人类的技术力还是太低了。 相比起这些千锤百炼，甚至和星球已经共存共生的外神，人类的科技水准说白了也不过才进化了几百几千年。 这么一点跨度，放到人类的身上大概就相当于是刚过去了十天半个月。 这么点时间，后院的蚂蚁难道就能够进化出来什么奇怪的新技能不成？ “如果你能够确切感受到乌素姆的位置，那么这事儿可就不能这么算了！” 朱小花知道轻重，就像是这种文明对抗的战争，无所谓长公主和大头兵一样。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大家都是这次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可是小天使一下子就从砖头变成了承重墙，她们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小天使‘逮捕’到了舰桥。 …… …… 英国公头很痛。 不是形容，而是真的头很痛——被气得。 “三位殿下，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尤其是小天使，顶着新明大帝朱丽娅的那张脸，却又有着清澈的愚蠢——俗称少女感。 如果说看到艾丽娅，是军心安定，是想要为其效死。 那么看到笨笨的小天使，那就真的是被迫笑死。 “我们来作战！” “这不是你们的战场！” 英国公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有着这样那样的个体伟力。 甚至小天使还能够变成光，是联合体那边的人类守护者之一。 但是有没有可能，你变成光也打不过乌素姆？那已经不是泰坦巨兽的级别了！ 朱小花指着小天使：“她能够感受到乌素姆的大概存在位置。” 小天使点头，指着东南方向：“就在那边，直线距离不会超过800公里。” “……你确定？” “我确定！我能够感受到祂的恶意！很明显！” 英国公回头看着舰桥的技术官，几个炼金之星的小天才已经开始计算了。 东南方向800公里，和他们之前猜测的塔尔西斯高原有微妙的偏差。 但是在行星地表这种大范围地形上，一点点偏差，那就是以千米计算的差别。 三发光因子羽流发射器齐射才能够拥有足够的破坏深度，可是覆盖直径只有三百米。 而错过了这一次，哪怕不计成本直接更换备件，强行重启，CD时间也赶不上作战窗口。 “两度——和我们的计算结果差了两度。” “差了两度，那就是接近十六公里的偏差……怎么搞？” 小天才汗流浃背了，他妈的，科学比不过玄学。 她说她能感受到——小天才很想说不信，可是对方是光之巨人的人间体啊！ 星球意识大战？什么新一代代理人战争。 地球酱大战火星酱，小天使+艾丽娅群殴乌素姆是吧。 “你能够具体一点，定位到祂位于地表下的深度吗？” “这个有点难……但是如果能够飞到上空的话，我应该可以做到！” “右舵两度！调整航向！目标位置距离八百公里！” 炼金之星的小天才们看着面前的地形模拟，磨了磨牙。 “要是能够精准定位深度的话，我们这次带来的爆炸物，就能够少浪费很多在洗地开壳这件事情上。” 其他几个小伙伴互相交换眼神：“或许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试探一下，只要深度不超过30公里。” “什么办法？” “你们还记得当初我们计算的，光之巨人形态的光线技能杀伤力吗？” 炼金之星的大家，目光全都移到小天使的身上，像是想起了久违的大号密码。 “如果她能够变身的话，或许我们还能够多留一个后手——” 第1704章-开盖即食！ 作战流程出现了临时的修改，原定的三发光因子羽流发射器，推迟到了后面。 趁着沙尘暴短暂沉寂的时候，海量的战机被放出，大量的对地轰炸开始进行。 “真是壮观啊……” “谁说不是呢？” 大地翻滚着炽热的火光，数不尽的烈焰延绵到视线的尽头。 对于火星来说，这些爆炸无关痛痒。 对于乌素姆来说，这个级别的爆炸，大概也就是蚊子叮咬的程度。 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没有炸到祂——毕竟祂深藏在地下不知道多少米以下的岩层里。 “乌素姆会不会嘲笑我们，压根没有找对地方？” “笑就笑吧，前狼假寐盖以诱敌，好用的招式就要用好几次！” 小天才们拍板，舰队指挥官们商量了之后，决定了这么做。 巨大的大帝号调转方向，开始了看起来很正常的横向位移。 但是只有小天才们才知道，这是为了让某个小天使牌探测雷达更好地探索那股子‘恶意’的位置。 科技发展的尽头或许是玄学，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或许和魔法无异，但是起码在目前，他们赌的是希望。 小天使头顶上戴着一个临时搓出来的增幅荆棘冠，好片刻之后睁开眼睛，浑身都在抖。 很显然，乌素姆那种庞大的规格的恶意，不是小天使能够正面对抗的。 能够撑起一个强而有力的护盾，隔空和乌素姆骂娘，怼得对方气得要命却不得存进的，那是艾丽娅。 换成小天使，那就只能是委屈地握着小拳拳，委屈的眼泪在眼珠子里打转。 乌素姆估计还挺开心：小样，你也敢来挑衅我？ 可是祂很显然不知道人类的心眼有多多——艾丽娅03年的，乌素姆你玩得过她？ 虽然艾丽娅并不完全是03年的就是了，扭曲了时间线的十八岁老太婆，没有什么深究的价值。 乌素姆又不是阿乌拉，非得要和活了十八年的艾丽娅比比谁的灵魂更压秤。 或者说如果乌素姆非要用阿乌拉的方式去称量灵魂，那么就不该用什么天平。 要知道人类有种东西叫八两秤…… 实在不过瘾，还可以拿收废品的称来给艾丽娅的灵魂称重嘛，估计就二两。 但是乌素姆大抵是这个本体睡傻了，也可能是单纯的精神防御，真的没有搞什么战术对抗。 小天使摘下荆棘头冠，干呕了几下，脸色煞白。 “就在下面……正下方……超过三十公里……” “好深的岩层！” “没关系，我们算过，能打穿——你还能变身吗？” “应该可以……” 小天使擦了擦嘴，缓了口气：“但是变身之后呢？我应该不是它的对手……不，我应该，完全不是对手。”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理解艾丽娅到底有多强。 如果说乌素姆像是一棵经年累月参天大树，那么艾丽娅就是拉着链锯过来比比划划的伐木工。 而小天使，大概就只是一只路过的小松鼠…… “你的那个光线技能，叫光子冰刃那招，能够凝聚能量，直接打一个点吗？” 虽然用着阿古茹风格的变身器，看起来像是迪迦戴拿，但是小天使其实真的是盖亚意识的代行者来着。 就是这个代行有点水分——盖亚意识被阿赖耶识托生的艾丽娅给胖揍了一顿，被强行架空了。 所以代理人战争打着打着，怎么员工翻身当老板了？ “光子冰刃的话，可以！” 小天使的光线技能有两种，一个是积蓄能量，从头部发射的鞭子形状的超高热光刃。 第二种是积蓄能量之后，从手臂发射的高热光线，也叫量子流线。 炼金之星解析过这两种技能，评价是比起某个家伙的斯派修姆光线差多了。 虽然同样都是伽马射线暴，但是很显然中间存在着量级的代差。 但是那不是重点，重点是看小天使本身——老是和辣个女人相比，哥们儿你怎么不穿越呢？ 单看小天使本身，光子冰刃的“破甲”能力其实要比量子流线强很多。 如果积蓄起来，不求对个体杀伤的话，勉强可以打穿十公里的岩层。 “这么一想的话，威力还真是夸张啊，那可是一万米！” “人类目前人工制造的最深的洞穴，是一万二？” “嗯，科拉地区的钻石矿坑超深钻井，也才12262米。” KolaSuperdeepBorehole，科拉超深钻孔。 以真实垂直深度计算，到今天仍然是到达地球最深处的人造物。 12262米深的钻孔是如此之深，以至于当地人发誓，你可以听到在地狱中遭受折磨的灵魂的惨叫声。 为了挖掘这么深的钻井，毛子在花了将近20年的时间进行钻探，超过3000名工人日夜轮班工作。 在场工作的，除了有能力操作钻探工具的专家，还有能对成果进行分析的地质学家等。 但是即便是花费了如此的人力物力，钻头仍仅穿过地壳到达地幔的三分之一，就难以寸进。 只能说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师，一巴掌拍在妄自尊大的人类脸上，让所有的骄傲自豪都在纯粹的自然环境下失色。 12公里的小洞，甚至连地壳都没打穿，地幔、外地核都是以千公里为单位的。 非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科拉钻孔研究人员发现地球20亿年前就已经有生物存在了，虽然是微生物。 地球时间线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包裹在有机化合物中的微型化石，他们在6700多米的深处挖到了尖顶石化石。 而月球岩石成分，则是和与地表以下2993米处发现的岩石成分一模一样，或许月球真的曾经是地球的一部分。 “如果这场仗打完我们还能活着回去，那么我要改行学地质——我要请她来帮我打洞！” 打泰坦巨兽多没意思，多造几台机甲就够了。 这么强而有力的破坏技能，就该拿去做地质考察！ “打洞什么的，我也不是老鼠啊……” 小天使哭笑不得，但毕竟也给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缓解了些许之前的惶恐。 乌素姆很可怕，可是总得面对不是。 “变身之后，你有三分钟活动时间，不要强撑，第一时间开大，往这里打！” 小天才们标出地点，并且表示母舰会为你的攻击进行引导。 “能开几次技能？” “三次！” “尊嘟假嘟？不要硬撑哦！” “好吧，两次……可能两次都有点勉强。” “最简单的算法，两次都打在同一个地方，不计算地壳挤压，那就是20公里的深度……” “实际上我们会同步投放钻地炸弹，拓宽缺口，不要有太大压力，你就是针头，我们才是吊瓶！” “但是钻地炸弹投放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三分钟绝对不够。” “我可以多撑一会儿！”小天使咬了咬牙：“我尽量尝试着能不能打第三次！” “没关系，都是赚的，投放炸弹什么的不是你的工作，不要给自己压力。” “没错，我们之前分析过你的作战，在离开地球之后，你的力量衰减很快。” 小天使站在大地上，几乎不会因为能量衰竭而停下，每次解除变身都是因为她本身撑不住了。 原因是作为盖亚意识的代行者，她在地球作战就相当于拥有太阳帆加持的日冕部队。 停电？那是什么？到处都是能源！ 但是小天使也曾经为了追捕会飞的泰坦巨兽，短暂抵达过大气层边缘。 那个时候的她力量出现了非常大的衰弱，现在来到火星，估计就更难受了。 要是她强撑着来第三次，反而会把自己给弄出问题。 人类拼命是拼命，可也没有说竭泽而渔到这种地步。 哪怕是新明打算撞旗舰，也没说人跟着一起去送的。 战舰没了可以再造，但是光之巨人这种进化个体还能再造不成？ “虽然我们携带的钻地炸弹很一般……好吧不能说很一般，毕竟不是针对外神开发的，但是数量多啊。” 目前他们携带的威力最大的钻地弹，是型号为GBU-57的MOP炸弹。 对普通土层钻深可达200米，钢筋混凝土层可达60米。 对强度为10000psi的强化钢筋混凝土层穿深约8米——他们计算的乌素姆的‘表皮’就是这个强度。 而换算到火星地表的岩层，大概是40左右的深度。 这种炸弹体积巨大，即使是B2轰炸机也只能带两枚。 “所以我们带了一万枚——当然啦，这不是做数学题，没可能一颗一颗地丢，盘算着什么时候炸完。” 再三确认了计划之后，小天使直接在舰桥里面展开了变身。 “有变身的无敌帧吗？” “肯定没有啦！” “那么有变身时候的特效嘛？” “看不到的，全是光，量子态是这样的，我们用摄像设备尝试捕捉过，没有用。” 一团光冲出了舰桥，无视了阻碍直接来到了火星的天空上。 在数以千计的战斗机的环绕下，一个蓝、银、紫三色的巨人悬在空中，俯瞰着大地。 虽然巨人很大只，但是抬头看头顶上的大帝号，反倒是人类的科技造物显得很夸张。 一万五千米的大帝号，足足15公里长，看起来就像是一块黑压压的大陆。 而乌素姆的本体，比大帝号还要大出数十倍，长宽都接近五百公里。 倘若不是祂无法完全进入物质维度，被艾丽娅阻拦在了现实物质维度和虚空的罅隙之间。 那么光是依靠本身的质量直接坠落，就足以引发毁灭性的灾难。 小天使化身的光之巨人低下头，双臂展开，肉眼可见的微光从周遭开始凝聚。 大帝号的舰桥上，正在播放着从不同的角度观测的光之巨人的行动。 “能量衰弱得很明显，十公里的穿透可能都有点勉强。” 『不，虽然可视化的能量汇聚显得比较微弱，但是强度没有减弱，还在增加。』 女娲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相比起人眼，女娲使用的是各种传感器探测器，更为精确。 “为什么？！” 『或许这就是心灵的力量，人类有着非常特殊的灵魂，你们应该相信自己的心。』 “……听强人工智能说要相信你的心，太怪了，女娲你晚上会梦到电子羊吗？” 『目前来说并没有——积蓄完成了，即将释放！』 光之巨人的特殊攻击从额前化作一道凝聚的光束，如同热针扎进黄油里面，轻而易举地把地表洞穿。 一个直径超过10米，周遭有着灼热熔岩翻滚的深不见底的坑洞，在火星上显得格外渺小。 要不是大帝号的探测设备先进，这个高度根本不可能目视到这个细节——这相当于从两千米外发现一根头发丝。 『二次攻击能量积蓄中——同步攻击开启——精确引导开启——』 大帝号下降高度，数以百计的导弹呼啸着从周遭的对地攻击机之中弹射而出，被女娲集中引导。 火光翻滚，整个地面再度掀起了肉眼可见的沙尘暴。 光之巨人凝聚好了第二次攻击，这让祂胸前的计时器直接闪烁起了急促的红光。 这意味着小天使已经不堪重负了，但是这次的攻击比起第一次的攻击还要强，还要更凝实。 灼热的光束甚至引起了一波连锁反应，整个地表都像是下面被‘蒸熟’了一样，从内里腾起尘烟。 光之巨人的身影消失，小天使化作一道流光返回舰桥，大汗淋漓，立刻被医护人员送去了急救区。 “二次攻击确认，女娲！能不能把定位器打进去！” 『已经发射了，正在进行穿透……深度定位成功！距离地表二十七公里！并且检测到了特殊电磁场反应！』 等待已久的炼金之星小伙伴一拳砸在指挥台上：“就是现在！” 特殊的定位器反向发射出一道微弱的信号，但毕竟也给它穿透了地壳，把信息传回了大帝号。 伴随着信息确认，十五公里长的大帝号侧开身位，让出之前释放的神恩第三远征舰队的旗舰。 旗舰点亮诱导，一道细细的光束照射在面前，像是有谁点了一盏灯。 下一秒，九个依次重叠、巨大的、展开之后加起来总面积超过七十五万平方米的巨型魔法阵，在船头浮现！ 融合了高维天启打击的完全体形态光因子羽流发射器，需要的从来不是过程！ 看见！发射！命中—— 『VENIVIDIVICI————』 「轰————————————————」 第1705章-小蚂蚁拿什么和我打？ 多年以后，乌素姆会回想起当初那个看到天空在发光的下午。 大地在颤抖，仿佛天空在燃烧。 跨越了天文距离单位的攻击，轻而易举地撕裂了厚重的地层。 而于此同时，超过两千五百枚核武、四十七万枚导弹，被同时投放到了这片大地上。 火星迎来了一场远在地球都能观测到的烟火表演…… 厚度超过三十公里的岩层被寸寸撕裂，炸成齑粉。 大帝号全力开火的场面，到了什么地步呢？ 侧翼观察的战斗机，甚至怀疑大帝号起火燃烧起来了！ 这种程度的剧烈轰炸，将整个火星掀开了一层壳，终于露出了内里的隐秘。 “看起来就像是……” “就像是鸡蛋壳和蛋黄之间的那一层薄膜，甚至还能看到血管。” “那是乌素姆的根系——” 鸡蛋之间的那一层薄膜，介于蛋清和蛋黄内容物之间。 可以防止蛋清和蛋黄中的大分子透过，但水分等小分子及离子可以透过。 挺神奇的，就像是乌素姆为火星保留了一个勾八小型生态圈一样神奇。 “但是恐怖直立猿又来毁灭一切了……” 爆炸之中，乌素姆所在的周边的地壳一点点被剥开，像是被敲碎了鸡蛋壳的鸡蛋。 而大家也终于看到了更广阔的这个家伙的本体。 三发光因子羽流发射器的齐射，直接打中了它的本体，甚至疑似洞穿了，打到了另一边。 剧烈的轰炸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而后是强硬的跳帮。 『乌素姆的能量反应下降了7%，依旧处于低位状态！』 “这都不醒？” “一个多小时狂轰滥炸，才炸掉7%的血条，这真要打起来起码得炸一整天。” “问题是我们没有那样的窗口期，现在还剩下一个小时，怎么说？” 英国公按下通讯按钮，联系神恩舰队：“跳帮——” 『了解——』 雷克萨将军的声音从通讯另一头传来—— 『释放热熔登陆艇——智慧种荣光永存——』 神恩舰队那边，释放出一批看起来不甚起眼的战舰。 这些战舰看起来就只是普通的登陆艇大小，只是舰首拥有特殊的撞角，散发着炽热的红光。 为了给它们争取登陆空间，甚至就连周遭的战机和战舰都侧身避让。 一时之间，这些小小的‘蚂蚁’被全军瞩目，报以无限的期盼。 “进入到乌素姆的体内之后，安装明光玉炸弹大概需要多久？” “这得看能进多深……乌素姆的表皮跟标号C100的混凝土没什么区别，内里要软一点？” “也没软多少，相当于挖洞了，这还是个土木活儿。” “只有阿斯塔特能够在这种环境下进行登陆，让轰炸机和战舰继续延伸剥壳的范围！” 视频里，大地被一层层掀开，沿着中间的最深的缺口，往外逐渐扩展。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强行打开的露天矿坑一样。 实际上这也确实是露天矿坑，乌素姆就是那个矿。 “目前测量到的能量覆盖范围是450公里，什么概念？” “一个山城，这玩意儿相当于一个直辖区那么大。” “本体应该要小一点，能量覆盖范围大，但是应该都超过百公里了。” “这意味着我们的剥壳范围太小的话，哪怕把所有的核弹扔下去，也不过是给它烫一个烟头伤疤，这也没法儿重创啊——而且沙尘暴也快来了。” “实在不行的话，就真的只能借助大帝号携带的六万吨特殊燃料了。” 大帝号不止携带了六万吨特殊的燃料，还有海量的弹药储备。 它是最后一个炸弹，但也要在剥壳之后才能够强而有力地撞上去。 『侦测到超过13级的灵能波动……乌素姆的能量反应正在快速上升！』 这个消息让一众小天才的表情迅速凝重起来，这比他们预想中快得多。 “是触发了防御机制？” “不是说大小姐那边拖住了它吗？” “废话，能让你冲脸了还不叫拖住，反过来乌素姆都没能直接闯进地球大气圈内的！” “灵能反应有什么规律吗？是单纯的应激，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技能？” 舰桥一阵忙碌，和外神对抗并无什么太大经验的人类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女娲进行了测量，并且表示本土那边已经强行拆解了一个光因子羽流发射器的备件。 『15分钟后，能够完成二次充能，届时会有一发光因子羽流作为备用，正式上线！』 “不够……阿斯塔特们的进度怎么样了？” “还在深入！但是目前来说，横向推进只前进了不到三千米……” 三千米，放在一个城区那么大的怪物的体内，大概也就是指甲盖那么点距离。 哪怕是配合所有的明光玉核弹，顶多也就是给对方开个子弹孔。 光因子羽流发射器的强度够了，但是为了保证强度，打在身上则类似激光束。 无论是激光束穿孔，还是明光玉开洞，都不是致命伤，重创乌素姆无从谈起。 大帝号似乎真的成了最后的底牌，它起码类似一发穿甲弹吧？ 这个力道，这个库存，打在乌素姆身上总不至于只是青一块紫一块，怎么也得东一块西一块。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大帝号的残骸东一块西一块，还是乌素姆炸开到处都是…… “全员进入弃舰准备，单磁极子引擎打开反推，释放求生舰艇——” “指挥官？！” “这是命令！立刻执行！把技术官全都带过去！” “……是！” “通知全军，执行撤离程序，释放所有弹药，战舰回收战机。” 战场很大，但是实际作战的区域很小。 军队需要的作战空间，尤其是现代军队，其实非常广阔。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现代军事演习几乎看不到军这个级别的实战对抗演练。 因为这个规模一旦出动，全世界都得怀疑是不是要打什么世界大战了。 当初毛子的大军演，大概是人类战争史上最后一次那么大规模的军事演习。 而那一次，吓得整个北约四十年没睡好觉。 吓得合众对手失心疯一样想彻底弄死这个老对手，不然半夜都得被惊醒。 某不可言说的殴打外星人的朱X和军事演习，那么大的地方，完全的建设面积上千平方公里，也只够展开两三个旅，而目前人类出动的舰队数量规模，远超集团军，铺满了这片天空。 数以万计的对地攻击机狂轰滥炸，爆炸产生的气浪甚至掀到了六十多公里高。 这导致很大一部分升限受限的对地攻击机，不得不一边对抗狂风暴雨一样的气浪，一边继续这个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的轰炸过程，全都打红了眼。 要是放到以前，说有人做这种销毁弹药的工作都上头的，清理库存弹药的老兵估计得笑死。 可是现在没有人有说闲话的功夫，乌素姆‘惊醒’之后，庞大的精神压力，直接垒石头一样压在了每一个人的精神层面，就这么短暂的十多分钟时间，战机的战损直接飙升到了四位数。 甚至有二十多艘轻型战舰都出现了胡乱射击、误伤友军、碰撞友军舰艇的情况。 得亏是大家分得还算开，在这片四万平方公里的区域里间隔着很大的距离。 要是换到早年间大航海时代的队列阵型，光是这一波精神冲击，估计就得搭进去半个舰队。 指挥系统果断回收对地攻击机的举动，挽救了绝大部分战斗机驾驶员。 即便是老兵级别的ACE驾驶员，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也是大口大口地呼吸，如同被扔上岸的鱼一样，满脸惊悸，手脚发软。 战舰上有专门的护盾发生器和基于炼金科技的精神过滤装置，能够维持相对平和的内部环境。 倘若是再在外面以单机飞行姿态多坚持一会儿，他们全都得失去对战机的控制，坠落地面。 女娲也发出了警告——外神苏醒之后的生物电场，干扰强度堪比太阳风暴。 祂的遥控系统已经开始逐渐失灵，没办法为更多的对地攻击机提供驾驶帮助。 “所有战舰向大帝号靠拢，接收大帝号的求生舰艇！” “3级以下战舰，执行弃舰程序，释放求生舰艇，并入2级战舰机组！” “所有的3级以下战舰，由大帝号回收，保留弹药库存！重复，保留弹药库存！” “对地攻击机执行丢弃爆炸物的程序！从大帝号的A1到A3甲板轮流执行硬着陆！” “A5甲板开启，把求生舰艇弹射出去！” “本舰转移旗舰指挥权，新的旗舰，由联合体的永恒号担任！” “打开广域精神护盾，舰队左满舵，向塔尔西斯高原右侧航行！” 一道又一道指令，从大帝号发出，传遍整个舰队。 跳帮进入了乌素姆体内的阿斯塔特们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即便是神恩人也没有发出异议。 大帝号就像是一个蜂巢，数以万计的战斗机从三条延展出来的巨型甲板上进行着陆。 十五公里长的超旗舰，三条巨型甲板与其说是甲板，不如说漂浮在空中的机场。 战斗机像是回巢的鸟群一样，降落在机场之中。 飞行员们被拽出驾驶舱，塞进摆渡车，朝向求生舰艇的方向狂奔。 而那些贵重的战斗机，造价高昂的对地攻击机，精密的战争载具，像是垃圾一样被直接推到一边，腾出跑道，堆满了巨型甲板的两侧，密密麻麻带着浓厚的废铁意味。 一架对地攻击机摇摇摆摆地飞回来，看样子飞行员已经失能，无法控制战机。 伴随着两声龙吼，神恩人的巨龙强行振翅起飞，一左一右抓住战斗机，将其‘按’在了甲板上。 二妮儿龙弹出指甲直接抠开机舱盖，连人带座椅一起提溜出里面的飞行员。 驾驶员昏迷不醒，耳朵眼睛鼻孔都有血迹，身体还在轻微抽搐，状态堪忧。 但是这是战友，不是伤亡数字，而是活生生的智慧种！ 二妮儿龙将其小心地递交给忙碌的救援队伍，担忧地望着还在盘旋的机群。 这个流程根本不可能把所有的战斗机都回收完成，至少会有超过两千架战斗机滞留在外面！ 火星没有可以让他们迫降登陆的地方，这个地方的生存环境几乎就是零，出去就是死。 『呼叫家园，呼叫家园——这里是天使中队！』 “这里是家园！你们能回来吗？” 『不了，我们中队已经出现了60%的失能，编队协调自动驾驶程序逐渐失灵，我们已经撑不到排序着陆的阶段了，告诉伙计们，好好干——天使中队申请重新进入攻击程序，重复，天使中队申请重新进入攻击程序，我们还剩两个基数的弹药！』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批准——祝你们好运，伙计。” 『英雄就是把自己的生命，先给比自己更伟大的事业的人！』 『哈哈！飞吧伙计们！是时候了！』 视线尽头的一个中队，超过50架战斗机，集体掉头回返，像是离群的大雁。 强能量场干扰，已经让编队的协调自动驾驶程序出现了问题，有半数飞机歪歪扭扭，无法协同一起进行攻击，像是耷拉在后面的老弱病残。 可即便如此，核心的主力战机依旧把电子模式开到最大，强行‘拖拽’这队友们继续飞翔。 他们飞到了被剥开的地壳的最边缘，继续执行着之前那枯燥的任务。 对大地发动无用的攻击…… 在飞行器被发明出来的二百多年里，从来没有过钢铁载具能够和坚实的地面对抗之中获得哪怕一丝一毫的胜算，但是他们却依旧坚持这么做。 精神压迫还在持续，强能量场干扰还在增强。 大帝号拓展出来的无形的操作空间，正在急剧收缩。 天使中队如同折翼的鸟儿，朝向地面坠落，数十架战斗机横七竖八地跌下去。 就在他们即将和火星的岩层发生激烈碰撞的时候，观测到这一切的伙计们已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那最后爆炸的一幕火光。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肉眼可见的激烈的波动从天空展开，让一切都定格了下来。 一道覆盖天空的阴影，从火星的高空之上浮现，撕开裂隙，如同降临。 被定格住的只是火光、爆炸和钢铁载具的动能，似乎有理智的生命体还能够活动。 他们下意识抬头看，一股前所未有的深沉的绝望，终于笼罩了一切。 那是缠绕如同藤蔓，庞大如同城市，恐怖如同神明的——另一个乌素姆！！！！！ 第1706章-出来看太阳 什么叫深沉的绝望？ 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当第二个乌素姆出现的时候，整个战场，有那么一瞬间甚至直接陷入到了停滞当中。 虽然之前已经被定格，但是现在是思绪也被凝固了。 炼金之星的小天才们，第一反应是他妈的完了。 第二反应，则是一巴掌给到自己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被簇拥着即将离开舰桥的一个炼金之星小伙伴狠狠给了自己一下。 其他人也收回目光，不解地看着他。 “这事儿没完！”他大声地喊道：“趁现在，赶紧把大帝号撞下去！” “现在撞下去？！” 其他人先是一惊，而后迅速回过神来，眼里都带起了恍然和凌厉的光。 英国公拽住手边的通讯官：“长公主撤离没有！” “应该撤离了——” “什么叫应该！到底有没有！” “有没有都得撞！”炼金之星的小伙伴直接呼叫女娲：“接管舰队！撞！” 乌素姆从未来返回，这很可怕。 但是这正好印证了一个问题——要不是他们快把乌素姆干趴下了，干嘛着急救场？ 露怯了您嘞！ 那就死！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舰队成员不再执行严格的撤离程序，所有的人就近寻找弹射舱，紧急离开。 被定格的机械造物，从大到小，以此开始颤抖飘忽，似乎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伟力做对抗。 『大帝号突破迟滞力场封锁，正在加速中——』 庞大的十五公里的战舰，最先突破那一层定格一切的庞大的力量。 就像是戳穿了一层泡泡。 又像是耳朵蒙着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一下子通透了。 大帝号冲出枷锁，数以千计的引擎同时轰鸣，朝向地面那个乌素姆的方向撞去。 其实人类的战术，进化了几千几万年了，还是老一套。 说白了这就是丢石头——制造更大的石头——然后丢得更远。 大帝号的重量难以言说，但是15公里哪怕是块石头，那也是毁天灭地的石头。 地面的乌素姆腾出无数黑影，轰隆隆之间地动山摇，如同山岳山脉都被抽离。 凝滞在空中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那些可怜的战机和小型战舰，只觉得天地都在倾覆。 倘若把视角换到天上，就会发现这个时候的火星地表塔尔西斯高原，突然变成了一个沙漏。 海量的岩石泥土落下，内里什么东西翻卷出来。 如果把这一切看做是海面，那就再合适不过了——就像是炸毛的章鱼，抗拒着砸脸的浮标。 一层又一层肉眼可见的灵能护盾，在乌素姆和大帝号之间被展开。 那护盾叫一个厚实啊…… 厚实到了女娲甚至怀疑大帝号已经坠地了的地步——她的感官大部分来自传感器。 然后还得切换到视觉识别，才能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是撞在了护盾上…… 所以从这里，其实就能够看出来神恩人的含金量了。 他们怎么做到用一支舰队，硬生生把一个外神连带着对方的栖息地直接给撞进虚空的？ 乌素姆搁这儿躺着，大爆弹也上了，瘸也瘸了，陷坑陷阱也下了。 就这，最后想要给祂来一记狠的都做不到，对方抗拒接触的意愿甚至能够改变物理。 双方僵持呢，大帝号biubiubiu地释放出一溜的小战舰，逃往四周。 女娲很淡然，甚至身穿宫装长裙的她模拟出来形象，还能在舰桥喝一杯电子红茶。 15公里的战舰，垂直朝下俯冲，电子红茶会撒出来吗？ 两个怪兽一样的存在互相角力，女娲淡然抿了口红茶，直接往身后开始扔爆弹。 没错，往自己身后扔爆弹——强大且短促无规律的冲击波，迫使大帝号向前猛冲。 这种可怕的推进方式，即便是在深空宇宙环境，那也是逃命的时候才会用的。 而现在，那就是拼命，女娲丝毫不畏惧和对方一起死，反正她数据库可以上传。 『非要说的话，只是可惜了这艘战舰，我还挺喜欢的。』 大帝号并不是用于攻坚作战的战舰，它更多是新明帝国的国力象征。 这也是人类和乌素姆对抗的一个局限性，相比起来老家在火星的乌素姆，人类没办法把自己最完全的力量展开，看似这近千战舰、数万战斗机、七百万架无人攻击机就是极限，但这不过是人类这么一个世代的不完全的工业技术积累。 真要是给他们完全对抗的准备时间，他们估计真有心把火星给一锅端了。 可是没办法，乌素姆都贴脸了，哪有那个宇宙时间打预赛啊…… 大帝号寸寸前进，乌素姆节节抵抗。 天空之中的第二个乌素姆愈发凝实，身后却似乎有什么东西拽着，不让祂出来。 女娲很人性化地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表情变得凝重。 根据目前的计算，大帝号可以突破对方的灵能护盾，砸在对方脸上。 但是那个时候，大帝号强劲的动能已经消耗殆尽，更类似挤压。 单纯依靠挤压的动能，是没办法完成‘嵌入’对方体内，然后引爆六万吨燃料的操作的。 阿斯塔特们命都豁出去了，就为了开这么一个洞。 那个洞，就是大帝号的目标，就是进去的契机。 所以你看，所有的对抗回到最原始的姿态，都显得特俗气。 就是进去出来，进去出来，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或者别的什么进去，别的东西出来。 女娲的人格模拟模块倒腾着这些凌乱的小趣味，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不被对方干扰。 很难说这些外神的精神扰动，到底是个什么技能，女娲目前只是被干扰，没有被污染。 相比起来那种更可怕的原罪污染，外神的精神污染对于硅基生命来说还挺无用的。 或许是因为乌素姆成长的环境距离人类太近，太阳系原本并不应该出现硅基生命？ 女娲端着红茶杯，舰桥已经因为剧烈的撞击开始迸出火花，疯狂跳警告了。 她杀掉了绝大多数的警告提示线程，并且感慨新明帝国的主机真是有活力。 『相比起来，我女儿倒是显得太沉默寡言了点，你说是吧？』 『无法理解——战舰动力损失59%，重复，战舰动力损失59%！』 『释放光子鱼雷，呼叫母星，预热最后一发光因子羽流，以我标记落点为界，垂直发射！』 乌素姆的现阶段本体，似乎真的已经醒了，巨大的护盾撑得死硬。 大帝号艰难怼穿两层灵能护盾，如同在大气层外摩擦出火星一样，轰然呼啸前进。 一道直径超过100米的‘细小’光束从大帝号的身后穿来，橙色的光束内里炽热可怖。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光束直接洞穿最后一层灵能护盾，就像是子弹打在玻璃上。 女娲很应急地给这么一下配了个音：『啵儿————』 下一个瞬间，大帝号恐怖的前进动能尽数释放！ 呼啸的十五公里的大铁疙瘩，浑身喷火，所有炮台都在较劲，所有引擎都在超负荷运转。 足足二十四台单磁极子推进器，每一台都能够把XIG空中基地稳稳当当托上天。 如今却全都在反向运转，恨不得直接啪叽到乌素姆的脸上。 没有面目的藤蔓怪兽，看着这烫手的番薯，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肉眼可见的厌恶。 谁愿意接这么一个铁疙瘩啊？ 女娲的脸上带上笑容：『好梦，乌素姆——嗯？！』 光速变脸的女娲甚至忘了分出算力进行人格模拟。 因为一道巨大的空间裂隙，横亘在了乌素姆和大帝号之间。 看起来就像是乌素姆的身体上出现了一张大嘴！ 这比星门更大的空间裂隙，一口吞进去了半艘大帝号，眼见着就要把整艘战舰全都吃进去。 这不是耍赖么！！ 女娲的反应速度和光速没区别，她直接选择在这个当口引爆整艘大帝号。 电子在光纤之中运动，命令化作0和1开始向着大帝号的舰载主脑前进，电磁波的传播速度和光速相等，但是这个命令的理解和完成，中间或许有那么一瞬间的迟滞。 二分之一秒之后，女娲那模拟出来的表情，转动了一下面庞，望向了乌素姆的身后。 一道从视线尽头——从所有人的认知的尽头——从遥远到不能更遥远的虚空闯进来的光，以一副毫不相干、你们别管我哪儿来的、别管我干嘛的姿态，狠狠地撞在了乌素姆的后背上。 这个腾身而起，甚至耍赖开了一道空间门当嘴，打算直接把大帝号吃进去传送到另外一个地方的巨大的外神，这辈子都没想到一个勾八战术人类能用三次。 前狼假寐，盖以诱敌——三次！！！ 这感觉就像是俩武林高手对决呢，背后突然冲出来一泥头车，啪叽就给怼出去二里地。 合适吗？ 以三分之一光速抵达现场，并且用最直接的冲击洞穿了乌素姆，深入到火星地壳内接近2200公里的那个东西，表示还挺合适的。 要不然我们加速那么久为什么？为了赶过来给你拜年啊？ 乌素姆‘愕然’地颤抖了一下，大概就像是被打穿了胸口的人，低头看看心口的那个表情。 那个大洞甚至都不算规整，天知道是什么东西撞出来的，谁也没看见啊！ 甚至因为速度太快，以至于都没有剧烈的爆炸，似乎一切都没能反应过来。 只有一个深邃的坑洞向着地壳深处蔓延，整个火星都在颤抖。 女娲长出了一口气，甚至感慨地闭上眼睛。 乌素姆这才反应过来，一口就要‘咬’下去，吃掉大帝号。 但是已经晚啦…… 大帝号在这个瞬间，轰然引爆！ 没有声音，甚至都没有能够形容的火光。 非要说的话，就像是原地升起了一轮太阳。 一团炽热的光芒，膨胀展开，甚至把以百公里计算体积的乌素姆都给吞噬了进去…… …… …… 『格林尼治标准时间16日20时15分，A1会以每小时35亿公里的速度，坠入火星大气层。』 『A1的坠落目的地，是火星的塔尔西斯高原，也就是我们预测的乌素姆所在的地方。』 『但是怎么引出乌素姆，让它承受这一次三分之一光速的撞击，是个问题。』 『A1将会在太阳系边缘，由虚空直接进入物质维度，这项特殊的跃迁技术来自于神恩文明第四纪元，据说在第四纪元，这也属于是战略级的技术，很显然现在神恩人重新掌握了这个技术。』 『从太阳系外到抵达火星，A1只需要196秒，这意味着它只有一次调整的机会。』 『大帝号将会作为这个诱饵存在，大帝号携带了六万吨特殊燃料，足以对乌素姆造成威胁。』 “如果没有A1，单纯以大帝号的爆炸，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大概是我们联合体核武库的储备总和的20倍爆炸威力，当量超过8千亿吨。』 『爆炸会造成一个直径达到140公里的撞击坑，这意味着可以对整个火星的地表环境造成不可逆的变动，爆炸坑的边缘高度能够达到20公里。』 『而爆炸产生的大量气体和物质，会在火星表面形成一个宽度达到160公里高的爆炸云，核心高温区温度会超过一万摄氏度，并且这个过程将会持续数十分钟。』 “这能够杀死乌素姆吗？” 『很可惜，目前来说不能，除非这个剧烈的伤害过程能持续数个小时。』 “我们做不到吗？” 『如果我们有一百艘大帝号，并且满载同样的燃料弹药，那就可以。』 『但是即便如此，爆炸坑的深度也不会超过30公里，这不足以对乌素姆造成致命伤害。』 『它或许会让火星变得很难看，但只是挤瘪了的盒子，压不死里面的蟑螂。』 “所以最后的希望，还是要看A1？” 『最后的希望，还是要看人类自己，我不建议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A1上。』 『神恩人说要提供支援，但是他们要提供的，或许并非是这个三分之一光速送达的过程本身，而是某种更为严肃的物品，只是我们需要这么一个过程作为攻击手段。』 『这是我们目前对外神这种强大生命个体，缺乏有效攻击手段所导致的窘境。』 “光因子羽流发射器，能够多制造几台吗？” 『每一次发射，需要海量的太阳帆持续充能，这是一个无法简单依靠数量解决的问题，作业面只有那么大，除非新明帝国真的完成了戴森球。』 “那样的话，外神反倒成了蝼蚁了，那可是太阳……” 『最新消息——』 正在和联合体议会交流的女娲顿了顿，轻声道：『大帝号，已经成功引爆了。』 “现在吗？！A1呢？如期抵达了吗！” 『A1比预计之中早到了15秒，但是准确命中乌素姆。』 女娲抬头看着虚拟的灵境的天空，提醒诸位—— 『请摘下眼镜，走出去抬头看看吧。』 『3分钟之后，大家就可以看到火星的方向升起的太阳了……』 第1707章-撼天动地！ 今天的人类，分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区隔。 生活的人正常生活，照样上班，照样工作，电视台里依旧播放着综艺节目。 虽然一级战备状态已经启动，但是因为并非是人类内部的对抗，所以并无什么紧张感。 更多是迷惑：官方这么大阵仗，干嘛呢？ 电视台说了，一级战备状态，应对的是天体问题，有小行星要撞击火星了。 老百姓更迷茫了，你这撞击火星，和我地球有什么关系呢？ 小行星撞击，这事儿现在只要是上过学的都听过猜想。 6500万年前，一颗直径大约10公里的小行星撞向地球。 撞击所释放出的能量改变了地球的气候环境，导致地球上的许多物种灭绝。 这其中也包括纵横地球1亿多年之久的恐龙——严格来说是非鸟恐龙——几乎全部灭绝。 撞击坑现在位于中美洲墨西哥犹卡坦半岛的地层中，名叫希克苏鲁伯陨石坑。 这个坑的直径估计在180到300公里之间，在没有卫星的时代大家一直都以为是盆地来着。 恐龙的灭绝给人类提了个醒，在地球上除了地震火山等自然灾害，还有来自头顶的威胁。 外太空的小行星或者彗星，也会造成很大的灾害。 小行星撞向地球时，由于速度极快，撞击时释放的能量也就非常巨大。 经常有言论声称，地球上的核武器能够把地球毁灭很多次，什么核冬天巴拉巴拉…… 但是吧，真要比起来的话然小行星撞击地球时产生的能量，那才叫一个爆炸。 它来一次大的，比地球上所有核武器爆炸的总能量大得多。 老百姓心说紧张就紧张呗，日子还是要过，但新闻的时候，又提了一下，火星撞上了。 上一次大家这么关心天上的小行星的时候，还得是彗星和木星相撞的时候。 那都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彗木相撞，人类首次直接观测到的太阳系天体撞击事件。 而这一次，人类能观测到的似乎比彗木相撞更明显。 大白天的，大家下意识抬头，发现天上多了一个小太阳。 不大点儿，就像是启明星闪耀，但是带着一圈光，十多分钟之后就熄灭了。 “这也不如彗星木星大撞击啊……” “得了吧，那次你也瞧不着，而且那是多大的彗星啊？这听说就不大点儿。” “不大点儿是多大啊？” “不大点儿，也得有个航母那么大吧……大概？” 实际上撞击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 当年的彗星木星相撞，其实作为彗星的苏梅克-列维9号彗星，并不太大。 原本一整个的它在木星潮汐力的撕扯下，碎裂成了21块。 而且速度也不如这次的夸张的三分之一光速，时速35亿公里。 它只是以每小时21万公里的速度，依次撞向了木星的南半球，整个过程持续了130多个小时。 但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对对碰，就释放出了大约释放出了40万亿吨TNT当量的能量。 其中撞击威力最大的一块碎片，大约释放了6万亿吨TNT的能量，比这次爆炸的大帝号强多了。 由于木星是气态行星，如今的撞击痕迹早已消失不见。 科学家之所以能够观测到这次撞击事件，是因为早在1993年3月24日，天文学家就发现了那颗彗星，并且在绕木星公转，并且一直都在跟踪观测。 观测发现，它的公转轨道已经进入了木星的洛希极限以内，科学家这才肯定它将在不久之内撞向木星。 但是即便如此，此次撞击事件释放出的总能量还是没有6500万年前撞击地球的那颗小行星大。 所以你看，大自然永远是最神奇的，发展迅捷的人类，强悍的外神，都不过是在行星上打滚。 而行星这种沙砾，在宇宙之中不能说是如同细沙一样一抓一大把，基本也是不怎么稀奇的东西。 可是心怀宇宙那是真神才有资格去做的事情，亦或者就成了孙连城。 人类现在还是撑着一口气，哪怕在泥潭里打滚，在澡盆子里称霸，也得把生存空间挣出来。 大帝号的损失算什么，如果不是时间不够，他妈的把月球改造了，给丫挺来一狠的！ 根据科学家的估计，灭绝恐龙的那个颗小行星撞击地球时，大约释放了100万亿吨TNT的能量。 这要是用在乌素姆身上，估计祂就能死得透透的了！ 但是怎么就落在了地球上呢…… 而且有个问题挺有意思的——四千万年前乌素姆来过一次地球。 那个时候祂是来闲逛，还是来捡漏来了？ 要是人类文明准备自我毁灭，那些个准备把人类文明当做食物的外神，会不会过来抢食什么的？ 反过来，要是外神死了—— …… …… “死了没？” “应该死了。” “说好的一鲸落万物生呢？” “死了不算，沉了才万物生，哪怕死了还飘着，那都是霸主——知道什么叫霸主么？” “知道，就是横着走呗……” “横着走那是螃蟹——别贫了，赶紧的，找个战舰回收咱们，飘着像个什么话？” 火星的近地轨道上，数以千计的救生艇正在漂浮乱窜，如同撒到了水里的鱼苗。 之前那狂暴的爆炸，把定格住一切的能力给一块儿炸没了。 这下子大家死的死活的活，一片混乱，大爆炸之后谁也不知道队友什么情况。 一直过了得有十多分钟，才稍微消停会儿，可还是烟尘弥漫，什么都看不见。 得亏不少救生艇互相找到了同伴，自动程序还能够启动，串联在一起，现在成了海带。 “爆炸的能量大部分都被吸收了，要不然咱么得飞到宇宙里去。” “和那被核弹炸飞的井盖一样，成为最快的飞行器是吧？” “呵……本来打算活着的，刚刚吧觉得死了也行，现在这半死不活的，反而怪了。” 面对危机，他们没打算去送死，有规划的，前期还有优势呢。 但是真到了时候，说来不及想那么多了，趁着还能动弹，跟乌素姆爆了！ 现在这算什么？要是死在这里，那反而浪费了…… 一队战舰瘸瘸拐拐地开过来，身上都还冒着烟，涂层被光辐射烧得七零八落。 小天才们看得分明，之前就是这支舰队挡在了他们前面，要不然他们得直接被蒸发掉。 舰队把他们回收进机库里，内里忙得脚不沾地，大多都带伤——撞的。 “战舰情况怎么样？” 小天才们跳出救生舱，拽过一个机修师询问情况。 红衣的机修师捂着额头，抬眼瞧了下，哟——技术官？！ 少校级别的技术官，那不用说了，就之前超旗舰指挥部的那批参谋呗！ 当下敬了个礼，说还能动，但是不能打了。 “这个样子还能动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指挥系统还能联系上吗？” “能！丁将军和雷克萨将军两边都还能够联络，目前是丁将军负责指挥！” 几个小天才交换眼神，新明的那位英国公呢？ 新明帝国打起来是真的猛，这种级别的超旗舰说炸就炸，半点不含糊。 这样的盟友要是就怎么没了，他们也得愧疚一辈子。 人家听他们的建议才上的，他们反而活下来，这算什么事儿？ “别想那么多，我们都能活下来，差不了多少……” “妈的，那个时候我们都在机库了，那位还在舰桥里呢！” 随便包扎了一下，一帮小天才拐到了舰桥，联系了一下小伙伴，发现基本都活着。 “三儿呢？” “没了，我看到他乘坐的救生舱爆了，就在我前边儿。” “……” 再怎么试图轻松起来，这沉重的话题还是让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没了——就这么俩字，没了多少人？ 三个文明攒出来的这几千战舰的家底，砸进来的几十万精锐，能回去多少？ 他们捏着通讯器，沉甸甸地说不出话来，胸口像是压着什么东西，呼吸都艰难。 “他妈的……”低声念叨着，小天才一拳砸在通讯台上：“他妈的——” “现在不是犯矫情的时候，乌素姆死没死？能不能联系上老家那边儿？” “死了！” “你说死了就是死了？” “我们死了那么多人，祂怎么可以不死！啊？祂怎么可以不死！” “你说死了就是死了——你这么能怎么不去算卦呢？我们来是为了扔骰子的？！” 小伙伴抓起他，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他反手也是一下，小伙伴不以为意，又给了他一下。 俩傻逼一样互相扇了好几下，清醒了，理智了，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了。 伤春悲秋后半辈子慢慢来，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依旧要忙活。 这不是人类和人类打仗，这是和外星生物你死我活。 舰队搭载的精锐擅长和同类厮杀，但是不懂什么叫外神。 之所以这些精锐在这里，是因为他们是目前人类最有素质的‘执行者’角色。 要是乌素姆没干扰，人类傻了才自己派兵过来送，早就大铁疙瘩直接可劲咣咣生产线敲了。 女娲炸了还能上传云端，从火星回到地球撑死只需要电磁波穿越12分钟。 铁疙瘩值钱，但是也不值钱。 真要是让新明帝国选，大帝号和过万的精锐士兵，傻了才选个能够重新造出来的船。 人死了，重新生一个又和死了的有什么关系？ 可是很多事情就是没得选，战争就是最没得选的事情。 小天才们不得不清醒，他们得重新给舰队提供技术支持。 舰队是躯体，战士是控制躯体的神经，而他们才是这具对抗乌素姆的巨人的思考一环。 没有了思考，光是有指挥，那叫莽夫，偏偏也不见得就能莽赢对手。 “联系前指——联系其他技术参谋！” 他俩揉着脸，冲舰长发号施令。 人舰长还是中校呢，你们几个少校衔的指手画脚。 可是舰长也没觉得不对，立刻执行。 中间穿插一些救援和调整航向的指令，操控着舰队，但还是以他们为重点。 这是分工，不需要什么人情世故。 也不可能存在什么‘我要干正义的事业舰长你选择站哪边儿’的勾八好X坞剧情。 都特么上火星来一换一了，这个时候还能有人性的戏剧冲突，那未免太儿戏了点。 这么会搞内斗，你怎么不去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呢？ 舰队蹒跚着寻找到被爆炸吹飞出去近二百里地的旗舰，然后发现旗舰状态更糟。 联合体的大舰队是俩，指挥旗舰是丁奉甘宁所在的联合体最近制造的航母。 而作战的时候打头的那艘超旗舰，是来自未来的无尽号姐妹舰永恒号。 接近六千米的大家伙如今破破烂烂，有不少伤痕都不是爆炸产生的，反倒像是被勒的。 小天才们懂天文懂地理懂火星懂生物，可是不懂军事调度。 在大帝号和乌素姆本体茬架的时候，只有稀烂的打戏NPC才会在旁边呆着看热闹。 联合体的舰队那会儿正在和天上那个突如其来的乌素姆二号干架，永恒号直接就顶上去了。 事实证明人类可以用大龙虾打赢另一个人，但是大龙虾自己还真不太行。 它能做的就只有跳起来说我要蹦到汤锅里，溅你丫一脸开水！ 永恒号就这么个大龙虾，很勇，而且真溅了乌素姆二号一脸开水。 爆炸之后，乌素姆二号消失了，永恒号这才捡回来一条虾命。 所以你说这事儿跟谁说理去？ 六千米的超旗舰啊！竖起来十个广州塔那么高！ 放到人类内斗的阶段，这拿到永恒号的一方不知道得多开朗多阳光。 可面对乌素姆这种级别的外神，胳膊伸直了也就给对方一钳子，实在是心酸…… “我怎么觉着，不是大帝号爆炸给乌素姆的伤害最大呢？” “你说A1？” “嗯……之前的观测数据有吗？速度多少？” “0.3e+09公里，末端最极速应该是到十万公里每秒的程度了，真就光速三分之一。” “我更好奇的是这居然没给火星撞穿了……他们这个加速，是可控的？” “应该是有某种制动能力，不然这速度想停下来，得滑行好几百年。” 看过流浪小破球没？ 就一群猴子出门都舍不得丢掉老窝，把母星装上发动机一块儿带走那电影。 那电影的流浪计划，小破球最后想要达到的速度，是光速的千分之五。 而这个速度加速需要五百年，减速需要七百年——中间还有一千三百年的滑行阶段。 所以你瞧瞧，在宇宙这个尺度下，什么年月日之类的时间单位，渺小得像是秒针在跳。 出门坐个十几个小时的车都觉得腰酸背痛了，出一趟天文远门得几千年。 要不怎么说还是外神懂生活呢，吃了睡睡了吃，不到饿死不醒来，啥事儿别往心里搁。 “得亏没撞穿，不然撞穿了之后稍微擦着碰着地球，咱们家就没了。” “我更好奇的是它为什么没有被木星引力捕获，它的轨道明明受火星引力影响了。” 还是以SL9来说吧，就当初撞了母星那个。 SL9是一颗绕太阳运行的短周期彗星，并且近日点靠近火星轨道，远日点靠近木星轨道。 好消息是它的运行轨道并没有与地球的公转轨道相交，所以与地球相撞的概率几乎为0。 原因很简单——它不是不想，而是被木星的引力捕获了。 由于木星的质量极大，质量比太阳系中其它七大行星的总质量还要大上2.5倍。 所以引力也就特别强大，是太阳系内引力仅次于太阳的第二大天体。 这样的引力能够吸引很多小行星或彗星，木星至少有79颗卫星，绝大部分都是依靠强大的引力俘获的，也就是俗称太空吸尘器。 对人类来说这是好事儿，木星以自身强大的引力清理太空垃圾。 可是小天才嘛，自然就得多想想，你这到底是运气还是实力，能不能再来一下。 “没法来，还是核弹划算。” “核弹不够大——多花点，恐怕也得选个小行星备着，15公里都小了，选个150的。” 成本计算，核弹自然更便宜，但是核弹一下子炸不死外神。 太阳系内有很多小天体，比如火星和木星轨道之间就有一个小行星带。 研究表明，木星发生彗星撞击的概率是地球的2000～8000倍。 如果没有木星，这些小型天体撞向地球等类地行星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如果经常有小行星或者彗星撞向地球，地球上可能就不会诞生人类这种高级智慧生命了。 每年都会有大大小小的陨石造访地球，只不过大多数都在穿越大气层时被烧蚀殆尽了，只有少数能到达地面以及对人类造成危害。 小行星或彗星虽然不会经常撞击地球，可一旦发生就是大灾难。 虽然对地球有威胁的近地小天体都被科学家纳入了监视名单，可是以人类现在的科技实力还很难应对，小天才们倒好，又准备转行了，不仅监视，还准备捞几个来用。 但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在他们更担心舰队的情况，顺带瞧一眼乌素姆死活。 应该是死了，大概率也是死了，最好是死了。 可是等到他们重新联系上女娲，女娲却给了他们一个含糊的答案。 『检测到很强的灵能波动，虽然对于外神来说，这个级别已经是微弱——但依旧存在。』 舰队沉默着，重新开始调整阵型，就像是伤痕累累的猛兽，舔了舔染血的毛，重新亮出爪子。 依旧存在？ 行吧，那就继续呗—— “等会儿……那是什么东西？” 丁奉指着地上的那个发光的深邃的大坑，像是火山口即将喷发一样，带着浓郁的红光。 “联系技术参谋——那是什么东西——乌素姆搞的吗？！” 『……丁将军，我们收到了新的指令，来自帝国摄政。』 技术参谋还在思考，雷克萨将军的通讯传来，声音有点沙，可能是干扰依旧严重。 全需投影给出他的模样，神恩舰队的状态相对好点，真男人结构抗永远都是有用的。 “帝国摄政？”丁奉脑子里倒腾着什么红光啊〸异〇盈妻斯⒌⒐司《韭扒零夢〹大洞啊火山啊乌素姆的，一时之间回不过神。 这是在这个时候应该出现的名词？啥玩意儿？他们怎么给你命令的？脑波对接？ “女娲？”他望向女娲：“是联合体那边转述的？什么情况？” 『没有相关通讯。』女娲摇头：『但是我们检测到了一个公频信号，正在调节和我们的对接频率，似乎他们先联系上了神恩舰队。』 “这——” 『通信转接请求完成，信息来自神恩舰队转述，发信源不明。』 全息投影里面，雷克萨将军身边刷新出来一个没有面目的人，表示这就是那个信号。 『人类？地球？你们是地球那边的人类对吧？我是之前和你们联系过的神恩人，我叫叶卡。』 对方语速很快，还带着点焦急：『你们做得很好，现在赶紧离远点，接下来就不是咱们能够插手的对抗了——这乌素姆有点厉害啊，让我想起光明神王那鸟人了……喔，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丁奉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他一个学了半辈子和人打仗的军人，后半辈子肉眼可见对手全都不是人。 听不懂啊！什么就离远点，我一个舰队我不能插手？什么就来了？大的要来了？ 正想着呢，劲风呼啸，就像是整个星球表面突然刮起了八级大狂风。 之前那百公里高的爆炸云一下子就给吹开了，甚至有那么点扫清所有垃圾尘埃的错觉。 地面上一片狼藉，塔尔西斯高原估计都被大轰炸削平了好几千米，看着像是一片沙漠。 最中间的大坑，配合周遭的沙漠，一下子就有露天大矿坑的味道了，还是星球级别的富矿。 可是让丁奉绝望的，是这个大坑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朵土褐色的花。 一朵大得可怕，甚至能够把永恒号都一口吞进去，在星球近地轨道可以肉眼观测到的花…… “这就是——” 『没错！这就是——』 “乌素姆？！” 『我们的最终决战手段——啊？什么乌素姆？你往哪儿看呢？』 叶卡还挺欢快的，似乎只是着急，而不是担心。 情绪很微妙，更微妙的是这说的话，翻译出问题了？我能往哪儿看？ 我不看这么大朵花，我——卧槽！！ “那是什么？！！” 花很大，但是很大就赢了？ 星球表面都能看到的花朵，颤抖着，被什么东西给拖曳着往后拽起。 旗舰的观测设备放大放大再放大，最后放大到一个令人震撼终身的画面。 一个穿着全身铠甲，身形甚至都不算魁梧的人，用一条发光的锁链捆住这朵花的根系。 如同撼动大地——擎住天崩的神——拖拽着山岳一样的花—— 正在一点点地将对方连根拔起！！！ 第1708章-反复读档容易出bug 力拔山兮气盖世，一直都是夸张描写的手法。 但是如今，却变成了形容词——货真价实。 那个男人仅仅只用一条天之锁，就把山岳一样的乌素姆拽倒在地上。 甚至他一步步踏出，俨然要拖曳着这巨大的花朵直接连根拔起，气魄惊天动地。 乌素姆发出凄厉的哀嚎——或者说可能是哀嚎，响彻大家的耳边。 但是没啥用，两方角力，就像是换到了之前的大帝号和乌素姆的对抗一样。 不过这次，乌素姆是彻彻底底落了下风，庞大如同山脉的根系扒拉出来，试图抓住点什么。 万亿吨的泥土岩石被掀起，一时之间尘土飞扬，近地轨道都能看到这可怖的挣扎模样。 然后大家就发现看不懂了…… 或者说直接就是看不到！ 那发光的锁链困住了对方的本体，但是似乎有什么小的东西蹦跶出来。 毕竟这么大一根系呢，跟藤蔓怪一样，到处都是。 紧接着就是打打打——砰砰砰地响，像是打雷一样。 女娲调用了几乎所有的观测仪器，只能够偶尔捕捉到几个画面。 似乎是这俩正在天上地下打来打去，但是残影都没有，只有两道影影绰绰的流光。 最后看到一个白金色的个体，被那个全身铠的存在直接一拳给干到地上了。 就这么一下！ 就这么一下，炸出来的效果堪比火山喷发，小行星撞击火星地表！ 巨大的凹陷延绵数十公里，大地震颤，中间一个看起来像是陨石坑一样的凹坑，而后是气浪和冲击波横飞。 舰队已经开始后退了，对方没说糊弄人的话，这真不是能插手的战斗。 这要是撞一下，跟被小行星擦着碰着没啥区别。 舰队厚重的金属装甲，在这种存在面前跟威化饼干一样，只能说一句酥脆。 俩打了一阵，似乎被光速泥头车撞个半死的乌素姆缓过气来了，想要逃走了。 真的，就那种怂了的感觉，是个人都能感受到。 嚯——这能让祂逃了？！ 全身铠甲的那位轰然冲入地下，隆隆隆一阵响动，拽着俩树根一样的东西，又直冲天际。 乌素姆挣扎着，整个大花朵都被掀翻，花朵朝下根系朝上，但毕竟也在一点点往里钻。 就在这双方较劲的时候，一阵肉眼可见的凝滞感，再度出现。 天上的第二个乌素姆之前被撞没了，现在又来了。 而伴随着祂的出现，一切都在倒转。 时间、空间、物质——或者应该叫熵增熵减之类的——就像是播放倒带电影一样。 破碎的残骸从地上卷起，火光收束，演绎了怎么在火星上制造先进对地面攻击机的流程。 乌素姆的花朵依旧保持这挣扎的姿态，却逐渐恢复成了花骨朵的模样。 这能力似乎无法影响特别大号的东西，或者特别强力的东西。 大帝号没能被祂给吐出来，表演一个大变超旗舰。 但是毕竟也给祂似乎恢复了一点元气，那肉眼可见的巨大的创伤，俨然有了回退痊愈的姿态。 全身铠甲的人松开了锁链，飘浮到了半空。 乌素姆上一秒可能还觉着对方忌惮了，可是下一秒就疯了一样再度用力刨土。 忌惮？ 开什么玩笑！ 那人全身的铠甲都在发光，就连裹在身上的斗篷都飞扬了起来，内里繁复玄奥的花纹亮起光芒，看得人眼晕。 一层又一层的魔法阵在她面前展露重叠，一瞬间竟然像是拉开了什么东西的大幕一样，刷啦啦冲出去二十多公里。 而这巨大的一层层的如同倒金字塔的魔法阵，最末端俨然是如同一个城市大小的巨大的天启打击类型阵法。 全身铠甲的存在伸手进斗篷里，拿出来一大把看起来像是雪糕棍儿一样东西，直接攥碎。 恐怖的能量波动寸寸提升，肉眼可见地给这些魔法阵开始充能。 乌素姆受得了这个？ 祂甚至都不打算躲了——得死——而是换了个姿态，把所有的根系挡在自己面前。 那原本收缩的花骨朵儿，更是强行颤抖着，似乎要打开。 魔法阵的充能只用了几秒钟，澎湃的能量一瞬间从魔法阵的顶端冲出，倒金字塔的塔尖亮起。 而待到金字塔的末端，那巨大的覆盖面直接喷涌出一道光束的时候，半点声音都没有…… 强光之下，大家只看得到乌素姆的半个身子被光束覆盖在内里，如同动画片里面反派被主角的正义的光线技能化作飞灰一样，直接抹去了一块儿。 光束冲出火星地表，一直越过地球，延展到了视线可及的宇宙深空的末端。 大概在地球上，都能看到天上闪过了这么一抹光。 一击必杀技放完，全身铠甲的存在落在地上，半跪着似乎是陷入了某种虚弱的姿态之中。 而被抹掉了一块儿身子的乌素姆，更是定格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死了？” “应该是——” 『不，没有！』女娲表情格外严肃：『发现了特殊的灵能个体——在乌素姆的体内！』 “这都不死？！” 乌素姆的那朵花，被剥去了三分之一的花瓣。 但是内里的某种东西，却依旧保存着。 待到确信那全身铠甲的存在半跪在地上，是真的虚弱了，那朵花才敢打开。 “这……什么东西？花仙子？” 一个看起来和正常人类相差并不太多的生命体，蜷缩着在花朵的最中心。 倘若一这朵花的尺寸来看，她俨然就是在一朵名为花的海里醒来一样。 要不是灵能波动强烈到了极点，女娲都未必能够第一时间捕捉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个体。 “真好看啊……” 「啪————」 给了小伙伴一巴掌，小天才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女娲！” 『广域精神干扰，很特殊，神恩文明提供的心灵信标无法过滤，正在调整规则。』 美！最极致的、最魅惑的美！ 就像是盯死了人类的审美，就生在心尖子上的那么一抹朱砂痣，白月光。 祂柔柔弱弱地从蜷缩的姿态展开身子，就这么一个动作，已经到了近地轨道的舰队甚至出现了阵型的轻微混乱。 这舰队上的都是什么人？都是人类遴选出来的精锐！ 攻坚克难，抄起枪来心如铁石，一声令下扒拉着星际空投仓都敢往下跳的绝对的猛士！ 可即便是这样的猛士，也无法控制自己最基础的思绪，被对方吸引了目光。 小天才们不得不让女娲给对方打满马赛克，最后只剩下四个像素点，才勉强维持了秩序。 “这到底什么东西？！” “类似齐杰拉花……不过齐杰拉花是通过人类自己的脑补，而这个家伙，更像是把齐杰拉花的某种能力，具现成了个体，出现在了物质维度……” 齐杰拉花很强，但是又不那么强。 祂主打的是一个技术流，你得沉迷，沉溺，沉浸，然后才会溺死在美梦里。 如果心志坚定，那么是有机会挣脱那种源自于自身的欲望渴求的。 尽管心志坚定的人并不太多就是了…… 但是乌素姆这个花仙子不同——太纯粹了，纯粹到几乎就是某种暴力——直接怼你脸上，就是要你觉得美。 美这种东西，应该是不同的定义，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可是在这里，就这么一眼望过去，这技能魅惑检定就直接来了，躲都躲不过！ 女娲对比了一番，那个个体身高足有两米五，手脚比例倒是和人类差不多。 “几百公里的怪物，开出来一朵几十公里大的花，然后这朵花生出来一个两米五的花仙子！” 小天才们揉着被自己打疼的脸，满是愁绪：“这TM怎么先例啊？这还能算生物么？怎么打？” “那个神恩人呢？A1——” “那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军团长了吧？我听说神恩那边都是伟力归于自身的，老大基本就是最能打的那个。” “啧……” 花开出来之后，乌素姆似乎松掉了攒着的一口气，整个本体的灵能强度迅速减弱。 但是与之相对应的，那个花仙子的灵能强度却在飞快增加，很轻易就突破了人类丢人的12级别检测上限。 虽然人类一直都在提高检测上限，可很显然这个宇宙的牛鬼蛇神太多了，尤其是这些数值怪。 『和之前释放出来的所有的人性神个体都不同，祂的强度太高了，甚至已经和乌素姆的本体释放的灵能相差无几。』 “这算是某种无性繁殖之后的——进化？” “植物到动物到底算不算进化还不好说，我觉得更类似某种对外界干扰的回应，就像是含羞草。” 含羞草被触碰之后，会闭上叶子，乌素姆的反应和含羞草差不多。 只不过含羞草闭上叶子就没后续了，而乌素姆似乎还孵化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类人个体出来。 在人类还在纠结怎么办的时候，场面出现了反转。 之前还压制乌素姆的全身铠甲的存在，开始了和这个花仙子的对抗。 并且一度落入下风…… 眼见着被轰飞出去，直接撞碎了一座山峰的军团长，谁都无法理解这个场面。 怎么开了大之后，对方受伤了还能进三阶段的？不是二阶段之后就没了吗？ 就在大家傻眼的时候，炼金之星的小天才们率先发现端倪。 “不对……我不扯什么能量守恒的问题，我现在就说一个事儿——乌素姆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能量释放的？这甚至比之前对抗大帝号爆炸时候的灵能释放强度还高！” “有问题？” “祂在强撑！有问题——要么是我们不理解的技能，要么是某种保命的本事！” 女娲当即检查锚定的原子钟和周遭的空间稳定性，这俩对应乌素姆拥有的特殊能力。 一个时间，一个空间，确实都出现了紊乱波动。 两个炼金之星的小伙伴甚至来不及使用计算机，扒拉着手算了几个数据，大概确认了一个波动数值。 “还能这么来？！” “怎么回事？” “理论上，乌素姆正在‘偷取’自己未来的能量，祂现在属于是把未来十分钟的出力，压缩到现在一分钟来用！” 就像是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倘若截留成水库，猛然冲下就有了绝强的破坏力。 可是水量只有这么多，截流造成的其他影响破坏也是存在的——乌素姆现在大抵顾不上考虑那些就是了。 “怎么办？” “能联系上埃洛文斯吗？让她来！” 埃洛文斯，金怪鸟，时间权柄的拥有者。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知道她的数据情况的并不多，只是恰好对付外神的那批智囊都在这里。 他们想到的最简单的办法，自然就是并肩上，对付这种邪魔外道，那就该群殴祂！ 要不是舰队无法用AOE技能帮到队友，现在轰炸已经开始洗地了。 可是不等联系上金怪鸟，那个花仙子就再度使用了大家都很熟悉的特殊技能。 凝滞的感觉覆盖整片大地，倒带一样的场景开始出现，全身铠甲的存在这次甚至都被覆盖其中。 那些笼罩在铠甲周遭的光芒收缩，如果说亮起的时候，像是一笔笔勾勒那样延展。 那么现在，就如同一点点擦拭掉了那些痕迹一样，一点点熄灭掉了光。 铠甲屹立在原地，甚至能够看到身上一层颤抖的虚影，光焰摇曳，似乎什么东西要被吸出来一样。 『灵能强度正在急速下降……很低——出现了特殊的能量频率冲突！』 “能量冲突？什么意思？” 下一秒，大家就全都知道什么意思了。 一道璀璨的星炬，从全身铠甲的存在身上迸射而出，直冲天际。 但是那似乎转瞬之间就燃烧殆尽了，极具战场统治力的那位存在依旧屹立于大地上，却沉默死寂如同雕塑。 “这——” “不是加速，是某种倒退……” “刚才乌素姆一直回溯他？” “对于外神这种生物而言，时间越长只会让祂们越强大，所以让对手变得弱小最好的办法就是往前找！” “就算乌素姆找到了上一个他最弱的时间节点，直接给回退回去了——可是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为什么这种存在，会有这么弱的时候，就像是死了一样？ 受伤也好，沉睡也好，怎么都该是还有气儿吧？ 这倒好，直接成了尸体了，跟丢了魂一样！ 珍珠色的花仙子似乎萎靡了不少，最简单的对照，就是身后那巨大的花朵已经枯萎了，像是被吸干。 她抬脚往前走，每一步都带起泥土，脚步虽然离开地面，可是依旧有一丝一缕的根系如同泥沼，牵扯着地面。 舰队赶紧开始营救，疯了一样用精确打击的武器轰炸她，只是并无什么用。 巨大的根系从岩石下面翻滚而出，像是某种怪物的狰狞的触手。 它在移动的时候，比城墙还要厚重，所有的攻击全都被挡下了。 而那抬起来的根系触手，只一击就把那屹立在原地，死寂的全身铠甲打得翻倒，陷入陨石坑一样的地面之中。 凹陷的大坑里，尘浪翻飞，乌素姆的根系触手高高举起，而后亮出一点凝聚着灵能的尖刺来。 待到落下的瞬间，呼啸着瞬间突破音速，在大气稀薄的火星地表都炸开了一圈音爆云，直奔那躺在地上的尸体而去。 怎么就不是尸体呢？没有了任何的能量波动，被人打翻在地上，如同石像一样毫无生气。 但是那尖刺，却从极快到极静，一瞬间就定格住不得寸进。 这突兀的动静，甚至再度在地表上炸开了延绵的裂痕，岩石崩碎，劲力四溢。 珍珠色的花仙子歪了歪头，似乎是疑惑，又像是迷茫。 直到那被遮挡的画面一点点移动，大山尖顶一样的巨刺，被一只手握着，就这么一点点挪开。 那躺在地上的石像一样的人啊，发出了一声悠然的长叹，像是起床的时候抻了个懒腰—— 『怎么还能睡在这儿的……啊，老骨头都快生锈了……』 珍珠色的花仙子那美艳的面庞定格了一瞬间，而后表情生动地呈现出‘惊恐’的姿态来。 因为那个人，重新站起来了！ 并且身上散溢出来的，是比之前强横不知道多少的璀璨的金色灵能光焰！ 『哦，就是你干的呀？挺好的，给我换回来了……你能说说你用着这个技能的心路历程么？』 随手折断那能够洞穿超旗舰的岩石尖刺，仅仅一拳侧击，就将一段山脉一样的根系轰成寸寸碎裂的齑粉。 这句话甚至没有完全说完的时候，那个全身铠甲的家伙，就已经出现在了花仙子的身后。 甚至最后几个字，都是贴着人家的脸说的——从后面——并且直接抱住了对方的脖子。 这已经不是快不快的问题了！ 这真的是物理层面可以存在的速度？ 之前那磅礴的力量，更是比之最开始出场的狂暴姿态多了百十倍的游刃有余！ 『良友冰室还记得吗？不要担心，头晕是正常的，深呼吸！』 珍珠色的花仙子发出一声不似生物的尖锐颤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发声到一半，就被直接拧断了头颅—— 「咔嚓————————」 第1709章-填坑奖杯获得者：獭獭——划掉——未来的金叉烧！ 在军团长面前，乌素姆显得脆弱无力，费拉不堪。 什么叫战场统治力？ 在现在的战场上，可能是在步兵对抗的时候，大家目瞪口呆地看到一辆坦克从路边拐角开出来。 也可能是大家还在狗斗的时候，一架超过了一个代差优势的战斗机呼啸而过，俯瞰所有同行。 但是在这种纯粹的力量的生物对抗的场面上，大概就是那狂暴到无以复加的军团长的姿态了。 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强大到堪称违背物理的力量。 以及那近乎碾压一样的气魄和战场压制观感！ 总得有些人强大到就这么站在那里，你就知道他不可战胜——如同太阳！！ 拧断乌素姆个体脖子的那一下，气浪甚至直接炸开如同音爆云。 周遭烟尘翻卷出一个巨大的震颤的花朵形态的倒卷。 咔嚓的声响与其说是骨头被折断，不如说是如同打雷一样。 像是什么强硬的东西被扭曲到了极点之后被直接断裂之后的爆鸣，力量感充沛到令人呼吸都漏了一拍。 乌素姆脖子断了，但是并没有死去。 可是有什么区别呢？ 拧身想要攻击军团长的瞬间，就被一拳直接打得倒飞出去。 简单的直拳，甚至都没有拧身发力的姿态，就这么贴身一击短打。 山岳被洞穿，珍珠色的个体像是炮弹一样倒着冲出去炸穿了好几座岩石堆叠的峰峦，而后在地面上翻滚出去足足有数千米，犁地一样拖曳出深邃的沟壑，这才堪堪停住。 可是不等她醒过神，做出反抗的姿态，那个身影就再度出现在了面前。 太快了！ 『轰——』 太强了！ 『轰————』 乌素姆？太慢了！！ 『轰————————』 三拳轰出，那美不胜收的两米五的花仙子，直接被打断了双腿和一只手。 飞溅开的不是血肉，而是某种难以形容的凝实物质，碎裂崩解如同星尘。 山脉一样的根系移动想要挡在她的身前，毫无用处，碰着就碎，砸到就成渣。 整个火星大地，都在军团长的面前发出悲鸣！ 狂暴的沙尘席卷，可是军团长要做的，仅仅只是踏前一步—— 见过台风风眼么？在太空上，经常能够见到那种旋转的台风，最中间是空的。 而现在的沙尘暴也一样，卷起来，一脚踏出之后，中间就空了。 四散的气浪像极了一脚跺在地上，溅起四周的尘埃。 可要是把这个范围扩散到百公里为单位的地表环境，那震撼的观感简直无以复加…… 小天才们目瞪口呆——这就是神恩人的——军团长？ 神恩人们习以为常——没错，这就是我们军团长。 不然你以为什么军团长是人类之主，文明领袖，无冕的神明？ 靠聪明才智，在生物进化文明是没办法走到最巅峰的。 参谋长能够成为帝国摄政，与其说是她的智谋和能力，不如说是因为她背后有军团长的身影。 别说离开才几年，就算是死了五十年一百年，提起军团长的名讳，神恩文明依旧会拜服。 而就是要有这样的力量，才配得上这深入骨髓的敬畏！ 徒手直接拆了半个乌素姆，眼见着对方要躲进地下，军团长却并没有追击。 他微微蹲下身子，而后往上飞行，只用了一个眨眼就穿透了火星的大气层，直达天穹。 超旗舰的镜头艰难地跟上这位的速度，巡梭了一阵之后才找到他的踪迹。 火星的剪影缓慢移动，镜头向上，眼见着这位的背影高悬天际。 双臂展开，裹在身上的斗篷落下如同披风，舒展在身上。 那全身铠甲都无法遮掩的极致的力与美，伴随着太阳如同钻戒的辉光一样在地表呈现，照耀出剪影，这个画面像极了扎导拍摄的正义联盟里，超人换上黑色的战衣升上天空的那一幕，神性满满。 像是宣告，也像是在感受，更像是在积蓄力量。 但是不管怎么说，起码在现在——军团长，回来了！！ …… …… 地球·无忧岛 莲花正在画着图纸，熊萝莉坐在旁边，摇晃着小脚丫。 正在画着一个圆球的莲花笔尖顿住，铅笔在圆球的顶端停下，笔尖断开。 一个小小的黑点直接穿透了纸张，在这个球的顶上高悬。 “……姐？” “……”莲花垂着头，没有说话，额前的发带断开，发丝落下来遮住面庞。 熊萝莉只觉得奇怪，跳下小椅子，哒哒哒跑过去捡起发带：“姐，你——” 抬头的时候，话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的姐姐，眼睛里面有着深邃到骇人的黑色。 “！” 有那么一瞬间，熊萝莉只觉得自己如堕冰窖，浑身冰冷。 但是紧接着，就被莲花抱在怀里，抱着她的小脑袋，并不对视。 “没事吧？”莲花的声音依旧温柔。 “……没事。”熊萝莉深吸了一口气：“姐你发带掉了。” “嗯。” “我累了，我想去睡觉。” “……嗯。” 熊萝莉头也不回，僵硬着身子，强自镇定地离开工作间。 在她的身后，莲花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手里的发带一点点被抹除。 就像是被橡皮擦擦掉的轻轻的线稿，从未在这个物质维度出现过一样。 待到熊萝莉离开，房间空无一人，莲花才望向旁边的玻璃墙。 『砰嚓——————』 顶端的灯光炸开，整个工作室从明亮变成昏暗，玻璃墙如同镜面，倒映出另外一个莲花。 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表情，唯独双眼黝黑深邃。 身边更是散发着黑色的光焰，如同一轮冰冷的太阳。 莲花深吸一口气：“你想做什么？” 那语气，赫然不是白莲花，而是曾经和艾丽娅数次置气的里人格黑莲花。 『祂来了——』 “你想做什么！” 『祂不该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滚——” 抄起手边的东西狠狠地砸在玻璃墙面上，墙面龟裂出雪花一样的裂痕。 『……』 那个浑然不似莲花的黑色的太阳往后退了几步，消失在了碎裂的玻璃幕墙里。 里莲花这才撑着桌面，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白莲花的声音在她嘴里响起：『来了，是指阿娅吗？』 “不然呢？难道还能是你的情敌？” 『为什么祂反应这么大？』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起床气重！” 起床气重？谁能有起床气？乌素姆？ 很显然并不是…… 联合体本部的女娲，所有的连线的探测器，都发出了剧烈的悲鸣。 远超探测极限的灵能波动，如同滔天的海啸，一瞬间从星球深处传来。 而天空之中，之前出现过好几次的眼眸，再度出现，并且格外鲜活。 那眼睛这次不再是俯瞰大地，而是抬头望向天空。 那个方向，赫然是火星…… …… …… “什么东西？！” 火星深处两千公里的地表下，正在摆弄封印物的叶卡只觉得后背生寒，一瞬间惊惧不已。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突然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刺骨的寒气从脊梁骨往上窜，最后在天灵盖轰然炸开，手脚冰冷如同冻僵，整个人都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第七皇帝伊西丝的虚影浮现出来，第一时间将整艘战舰转移到了虚空和物质维度的罅隙之中。 『是祂——祂发现我们了！』 “谁？等会儿，你说加坦杰厄？！！” 叶卡大惊失色：“祂醒了？！” 『不完全，更类似某种应激的反应……但是也可以说是醒了没错。』 外神的彻底苏醒，并非是人类这样打着哈欠就起床，整个人整体活动的。 祂们太庞大了，以至于哪怕是下意识反应，哪怕是梦境，哪怕是返身的颤动，都如同灭世。 第七皇帝伊西丝说加坦杰厄只是投来了关注，叶卡好艰难才理解这对应正常的生物是什么形态。 大概就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半眯不瞪地瞥了一下，眼皮子到底睁没睁开都不好说。 毕竟人家也不靠眼睛看东西，这种‘注视’更像是对应物质维度的某种具现化。 “那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你对军团长没有信心？』 “我对他逃出去很有信心，救人就免了，少死一个算一个。” 叶卡拿出俩封印物：“要用吗？” 『不，还不至于。』第七皇帝语气温和：『只要我们立刻离开，祂就还能够继续沉睡，你早上起床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的，回笼觉睡得比什么都香不是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叶卡麻了，自己倒是可以参与这个赌局——定一个早上的闹钟，五分钟。 赌一把是醒了之后再眯五分钟就起来，还是直接无视了闹钟睡死过去，再醒来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 对于加坦杰厄来说，几个小时可能就又是几万年甚至几亿年。 『乌素姆害怕的就是这个，他们的战斗强度太大了，确实很容易吵醒那一位。』 第七皇帝伊西丝抬手按在战舰的控制台上，这艘第四纪元的皇帝座舰残骸闪现了一下，出现在了火星地表，完全无视了空间和物理的限制。 之所以说是残骸，是因为这艘座舰在当年和奇杰拉花母株的战斗之中已经损毁，这是保留下来的的舰桥部分，放到人类的战舰上，大概就类似战斗机里拉杆跳伞之后那个弹飞的座舱。 可即便只是这么一个舰桥，依旧拥有加速到光速三分之一、跨虚空跃迁、短途空间跳跃的能力。 这还是当着乌素姆的面，完全无视了祂的空间权柄…… 叶卡越来越看不懂当年的七大魔法皇帝了——他们到底往看不见的区域探索了多深啊？ 物质维度那边儿但凡上点心，是不是就没有被原罪污染毁掉的危机了？ 但那是时间权柄都无法挽回的结局，强悍如同七大魔法皇帝，也只剩下伊西丝这样的残响。 火星地表的战斗还在继续，轰隆隆地地动山摇，军团长正在地下和乌素姆战斗。 没错，地下…… 他打起来，根本不用在乎是在哪里。 过去印尔另鏾二铃棋罒巴灵猛、现在、还是未来。 天上、地表还是海洋——甚至是地壳深处、火山熔岩、海底深渊，都无所谓。 大地隆起裂缝，乌素姆的本体挣扎着被什么东西托举抬起，像是被扛起来之后无助挣扎的待宰的猪，镜头甚至拍摄不到那渺小的托举着这个对手的军团长——谁知道他在这长宽高都以公里计算的生物的哪里？ 但是军团长越是渺小，这种力量的荒谬对比就越是强烈。 似乎一切的物理规则在他的身上都失效了，这四分钟的时间里，他就是绝对的无敌。 4分01秒，军团长将乌素姆从地下抬出，破碎亿万吨的岩石，举上天空。 4分07秒，仅仅只用了6秒钟时间，乌素姆直接炸开两次音爆，被硬生生推起来九百多公里高。 4分09秒，镜头终于艰难地捕捉到了那闪耀的金色的灵能光焰。 渺小的军团长用闪耀着金光的锁链，拉扯着这如同山岳、城市、整个大陆架的一块儿的乌素姆，像是甩出去的流星锤一样，轰然砸向地表。 4分10秒，乌素姆的虚影剧烈颤抖，轰然崩解，与此同时缠斗的两道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时间定格在了4分11秒，整个火星空荡荡。 只剩下茫然的人类舰队，以及远道而来的一朵青色的光。 ……军团长呢？ 乌素姆呢？ 地上一个天上一个，哪儿去了？ 人类的舰队茫然了几秒钟，然后再度出现骚动。 那么大一个！长宽百公里的东西！没啦？！ 这个体积是个什么概念？ 就这么说吧，珠穆朗玛峰占地面积也才1457平方公里。 乌素姆的本体身上能平着摆开十个珠穆朗玛！ 小一号的普通的山岳，在祂本体上立着跟拔火罐差不多，这么大的东西哪儿去了？ 『乌素姆已经离开了，我们可以聊聊吗？』 “你是——” 对于这个直接接入到了大家脑海里面的声音，不知道多少人惊诧莫名。 『我叫伊西丝，是神恩文明的一员，人类啊，我们可以聊聊吗？』 …… …… 完全体形态的军团长，天之锁，本体的乌素姆。 两道身影几乎是无缝复刻了当初军团长打埃洛文斯的场景。 逃走？逃到哪里去？ 天之锁作为第四纪元最顶级的封印物，号称能够弑神！ 锚定锁死之后，时间空间都无法隔绝牵扯，而军团长的力量，则是锁链另一头的催命符。 乌素姆几乎是拼死逃遁，在时间长河里不断挣扎，最后落入了曾经出现过的窠臼之中。 1908年6月30日的清晨7点多，俄罗斯的通古斯地区，天空一片漆黑。 但是紧接着，一个微小的如同黑洞一样的漩涡出现。 旋即两道身影从漩涡之中闪现出来出现，如同划过天际的阴影，又如同坠落的大陆。 火光摩擦，大气层竭尽全力地阻挡着这个面积近万平方公里的存在进入地球。 天穹之上，军团长则是勒紧了天之锁，这从神恩文明完整带来的原版封印物绷得笔直。 就像是钓鱼时候打的水漂，乌素姆的本体被拖拽着，仅仅只是凌空颤抖了一下。 如同鞭子甩开时候炸响的鞭稍，在空中轰然抖出一团光焰，震响如雷。 现在大家知道怎么来的了，仅仅只是完全体的军团长，和一个强大外神对抗时候的余波。 这就是神恩人说的，为什么不要靠近最中间的战场。 当初军团长和光明神王对抗的时候，即便是圣阶的天翼种，靠近了也会被瞬间蒸发。 幸运的是，通古斯区域相对人烟稀少。 只有零星的游牧民在附近居住，因此没有造成过多的人员伤亡。 而后两道身影再度消失在了时间长河里，但是这突兀的爆炸，却并未就此了结。 …… …… 课堂上，老师收起指点笔，侃侃而谈。 “所有人都知道，通古斯发生了一场震撼世界的巨大爆炸，有谁知道具体吗？”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世界未解之谜之一！” “很好，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实际上这是已经解开的谜底。” 老师播放了一些模拟的图片，爆炸将整片2150平方公里的森林摧毁成了一片废墟。 “8000万棵树仿佛在一瞬间屈服于某种神秘的力量，纷纷折断倒伏，形成了一片放射状的疯狂景象，放射状——怎么来的？” “是上帝在打架！” “没有上帝，而且上帝也不会打架，上帝是全知全能的。” “怎么可能是全知全能的——上帝能够创造一块他无法举起的石头吗？” “诡辩……” 老师让调皮的学生坐下，表示上帝打架也没这么激烈。 “离爆炸地点650公里远的最近城镇，竟然也受到了冲击波的影响，城中的窗户玻璃被震碎，让人们大跌眼镜，当地居民惊讶地发现，尽管距离如此遥远，但这场爆炸的威力竟然足以在城市中掀起狂风暴雨，颠覆了他们对距离的认知。” “650公里很远吗？” “是的，你坐车去省城也不过四百公里，你需要坐三个小时的车才能到。” “哇哦……” “爆炸留下的痕迹让人联想到核爆炸，只是在当时原子弹尚未问世，所以这一切如同一场不可思议的天外奇迹……” “老师老师，当时就没有目击者吗？” “有，对于离爆炸地点更近的游牧民来说，他们成为了这场自然灾害的直接目击者。” 他们描述说，爆炸发生时，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股异常的炙热吞噬，宛如身临烈火之中。 有些人甚至被爆炸的冲击波吹飞，瞬间失去了平衡。 而更多人在那一刻变成了聋子，生活瞬间陷入了无声的深渊。 他们说得最多的，是一个巨大的大陆，带着火光，即将坠落地面。 可是在凌空大概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重新回返，被什么东西拽了回去。 但是很显然，这些描述都太过‘不科学’了，更类似某种被震撼之后的自我脑补。 “就像是集体的错误记忆，因为这场爆炸的威力，后来的估算显示，相当于广岛原子弹爆炸威力的一千倍，他们如果真的目视看到了，基本不可能活下来才对。” “原子弹！” “一千倍！” 这一数字让孩子们对那个清晨发生的神秘事件更加敬畏。 “可惜的是，动荡的时局并未能让人第一时间去关注这些事情。” 通古斯地区的大爆炸事件，曾在当时的官方报道中只是零星的一闪而过，被沉寂在混乱的时代洪流中，直到1927年，时光已过去了将近二十年，才被人重新审视。 一支由矿物学家库利克领导的小组，踏上了通古斯的土地。 他们想要探究那场震惊世界的爆炸背后的谜团。 库利克是那个时代的一位杰出科学家，他的名字后来将永远与通古斯的大爆炸联系在一起。 当这支小组踏入那片曾经被烈火吞噬的土地，他们看到的景象仍然令人心惊。 高温碳化的树木依然以一种诡异的规律倒伏，仿佛在诉说着二十多年前的灾难。 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寻找爆炸的中心位置，所以科考队顺着放射状倒下的树木的反方向前行。 小组一步步接近了当年的地狱之中，这里的一切是那么可怕，宛若末日在此定格。 当他们以为终于能够看到陨石坑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愣住了。 那里没有任何陨石坑的痕迹，只有一片被烧焦的土地。 在常理之下，如此巨大的爆炸本应在地表留下一个宽广而深邃的坑洞。 然而更加奇异的是，中央区域的树木居然仍然屹立不倒，毫无受到爆炸冲击的迹象。 这一系列景象让后来的人们不禁联想到曾经发生在广岛的原子弹爆炸。 那场爆炸中，市中心的某座建筑竟以奇迹般的方式幸存下来。 后来它成为了“原子弹爆炸中心纪念馆”…… 但是这个时候的科考队不知道原子弹，他们想要寻找的是陨石。 拥有特殊的能量的、被检测到的微量的能量也很强大的陨石。 而在通古斯，他们寻觅不到任何陨石的踪迹。 考虑到陨石可能会坠落在附近的水坑中，小组成员们排干了水坑，进行了彻底的搜索。 然而依旧一无所获，似乎什么都没有。 这种神秘的情况令他们感到困惑不解：一场如此剧烈的爆炸，除了烧焦的树木，没有一点其他的蛛丝马迹？ “他们开始思考，这究竟是何种神秘力量造成的这场灾难。” “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自然奇观，还是隐藏在背后的更为深邃的秘密？” 老师然后吧啦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教育学的废话，大概意思就是人家有成果是因为认真思考。 要学会观察，学会想象，学会思考，这样你才能够成为未来的科学家——或者宇航员。 “多年后，当人们再次俯瞰那片曾经被夷为平地的通古斯森林时，他们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老师的声音压低，甚至带起了森森然的语气，像极了在播放走近科学。 “从空中拍摄的图像揭示出，倒伏的树木形成的轮廓竟然神似一只庞大的蝴蝶，宛如大自然用无穷的想象力刻画出的奇异画卷……” “蝴蝶！” “哇！蝴蝶——可是为什么是蝴蝶？” ”是啊，为什么是蝴蝶呢？一支团队决定深入研究这一现象，他们进行了一系列实验，按照万分之一的比例，他们在模拟的高空中引爆了炸药。” 令人震惊的是，实验结果显示，高空中的爆炸确实能够产生类似蝴蝶的形状。 而且中心区域的木棍竟然会奇迹般地保持直立！ 这一发现引发了更多关于通古斯大爆炸的疑问。 人们开始猜测，究竟是什么神秘的力量在空中爆炸，创造出了这个与自然形态如此相似的奇异景象，各种说法纷纷涌现，其中一种奇异的猜测是关于小黑洞的。 “美国的物理学家杰克森提出，或许是一颗微小的黑洞穿越至地球附近，与之相撞引发了那场大爆炸。” “黑洞？就是以前拍到过照片的那个吗？”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网站！视觉什么什么，说自己有黑洞的版权！” “可是直到今日，科学界并未观测到任何小黑洞的存在，这个说法依然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老师双手抱胸，挑起孩子们对于这些事情的兴趣之后，像是游刃有余的老渔夫。 有谁不喜欢看《世界未解之谜》呢？ 他自己小时候都买过好多本，看得津津有味。 什么金字塔，什么百慕大三角，什么通古斯大爆炸天启大爆炸，啧啧啧…… 后来嘛，才发现金字塔没那么神奇，百慕大三角也根本就不存在，都是营销出来的。 反倒是大爆炸这种天文事件，是实打实的——可是也没太过玄奇。 “在1908年，一位研究者观察到美国森林中树木的放射性碳含量出现了1%的增加。” “碳含量增加？” “老师说的是放射性碳含量，放射性才更重要吧？” “对的，放射性，所以他将这一发现与通古斯事件联系在一起，并提出这可能是由核爆炸引起的，该研究者推测，反物质与地球正物质的碰撞可能导致了核爆炸。” “嘶——反物质！” “很厉害吗？” “我看奥特曼里有一集就是，如果接触到的话，整个地球都会被炸掉！” “诶？是这样的吗？” “可是随后的调查表明，爆炸区域周围的游牧民并未受到核辐射的影响，这不由使得这一理论更加扑朔迷离。” “嘁……” 另一种解释涉及到慧星的碰撞。 一名英国天文学家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即通古斯地区可能受到了一颗冰彗星的碎片撞击。 根据这一理论，冰块在撞击地球后会融化成水，而不留下任何陨石。 曾经有人认为，爆炸中心附近的水坑可能是这些融化的冰块形成的。 这个观点在苏联科学家深入研究水坑时受到了质疑。 他们的调查表明，这些水坑仅仅是由于冻土层融化形成的，与彗星碎片撞击无关。 还有一种传说，涉及到科学家特斯拉的地球能量武器。 一些人坚信，通古斯事件是特斯拉在实验他的先进科技时不慎引发的。 100多年来，有关通古斯事件的各种都市传说不绝于耳，而特斯拉的名字也深深印刻在这段神秘历史中。 尽管时间已过去了这么多年，通古斯大爆炸的谜团仍然未解。 无论是科学实验还是猜测传说，都未能完全揭开这场大自然奇迹背后的面纱。 或许，通古斯的秘密将永远留存在大地之下，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 “在时光的长河中，直到1972年8月10日，美国犹他州的宁静夜空突然被一颗火球点亮。” 老师走上讲台，播放模拟的图像：“它如同一颗流星一般穿越天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这个惊艳的瞬间在犹他州至蒙大拿州之间的低空展开，就像是上帝在夜空划过一抹绚丽的光辉。 这颗神秘的火球最低时离地仅有五十公里左右，轨迹几乎贴着大地飞驰。 当它经过怀俄明州杰克逊湖上空时，轨迹神秘地升高。 最终越过加拿大阿尔伯塔省，轻盈地飞离了大气层，消失在夜幕之中。 直到2019年，西伯利亚联邦大学的一支研究团队揭开了这段历史的神秘面纱。 他们发现，1972年的事件中，一颗卡车大小的小行星在大气层中高速打了一个水漂。 然后它又被弹出了大气层——这一发现点亮了解释1908年通古斯大爆炸的新思路。 科学家们开始思考，或许通古斯大爆炸的真正元凶是一颗在大气层中如漂浮水滴一般的小行星。 回到1908年那个紧张的6月30日，一颗直径200米的铁质小行星以每秒20到25公里的速度如同一颗巨大的子弹一样迅速穿越大气层，入射角仅为11度。 在距离地面10公里的高度，它引发了通古斯大爆炸，释放出毁灭性的能量。 这颗小行星并没有与地球表面碰撞，而是奇迹般地继续高速穿越地球的大气层，最终飞离了这片宇宙的舞台，这项研究的成果在2019年6月被写成论文，提交至皇家天文学会，并在2020年2月4日正式发表。 “这个发现如同一个谜底一般，揭开了通古斯大爆炸的神秘面纱。” “同时也为人类历史上的另一次险象环生的相遇提供了解释，科学家们都表示认可。” “对于人类而言，回首1908年的6月30日，那是一天充满惊险与未知的一天。” “假若那颗小行星稍有不慎，人类或许早已沦为历史长河中的尘埃。” “就犹如恐龙一般在这片宇宙的舞台上谢幕一样，悲情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那段历史让人们对宇宙的神秘力量充满了敬畏，也更加珍惜眼前的每一个平凡而珍贵的瞬间……”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很给面子地鼓掌，对于课堂最末尾的这段故事和升华表示赞赏。 老师得意洋洋地收拾好教案，出门就撞见了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背着手，背着的手上还捏着个保温杯，地中海发型。 “小王老师啊——” “诶，主任。” “地理课呢，寓教于乐是好的，但是不要让孩子们花太多的精力在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上，马上就要中考了……人生的转折……命运的拐点……鱼跃龙门……” “诶——对对对，您教育得是，是我认识太浅薄了……” …… …… 切尔诺贝利的战争，停止得很突兀。 但是神仙姐姐知道，这意味着乌素姆的本体极有可能遭受了重创。 乌素姆的投影无法从未来再抵达现在，所以战争也失去了根源。 就像是收尾一样，当年打过了莱茵河的那些勇士的后代，越过了防线，彻底摧毁了四号机组。 天空之上，一轮太阳呼啸越过。 神仙姐姐抬头望去，那轮太阳不是太阳，而是摩擦大气层的某种东西。 对方正在试图坠落地球，却被魔神束缚——真正的魔神，拽着锁链，气焰滔天！ 不断的碰撞和大气层的摩擦，正在一点点剥离这个巨大生物的外壳。 可即便如此，它看起来依旧有几十公里那么大，遮天蔽日。 就在战士们发出惊呼的时候，一切又如同幻觉一样再度消失。 横扫而过的风压，席卷整个废墟…… 所有人就这么抬头看着，甚至就连辐射带来的疼痛、战争带来的紧张，都被忘却了。 好久之后，神仙姐姐收剑入鞘，回头望向那片被气浪掀起的尘埃遮蔽的大地。 就像是被融毁的庞贝古城一样，这一切就这么被定格。 “……该结束这一切了。”她这么说着：“我们还有认识的老朋友吗？” “——有。” 5月15日，莫斯科要求核能部门负责“掩埋”爆炸的核反应堆，将其永久封存以防止辐射扩散。 至于具体该怎么操作，则由斯拉夫斯基决定。 中型机械制造部部长叶菲姆·斯拉夫斯基，号称核计划的无冕之王，但是已经88岁了。 他接过任务后立即采取了行动，五天之后，他在自己的部门内成立了专门应对此项难题的特别建设管委会，同时他还任命一位将军领导该委员会。 工程师和建筑师们想出来许多应对方案，其中之一是将这个反应堆“埋”在沙土、混凝土堆和金属球下，其他的提议还包括在反应堆上搭建一座拱形或伞形建筑等。 最终他们决定搭建一座混凝土建筑结构，将一切盖起来。 它包括地基、墙体以及反应堆建筑中其他在爆炸后依旧完好的构件。 时间就是金钱，莫斯科希望反应堆能在四个月内被掩埋。 而在四号反应堆尚且完好的构造基础上搭建保护结构，是实现这一目的的最快办法。 官方后来将反应堆上的这一建筑称为“遮蔽物”，通常人们将其称为“石棺”。 斯拉夫斯基则是这个混凝土棺材的主要设计者与施工者。 在这片大地上，技术资源时常短缺，但人力资源是无限的。 在这样的条件下，使用快捷又节约成本的暂时性修复措施来解决错综复杂的问题，这正是斯拉夫斯基全部事业的精髓，也是苏联核工业自发展伊始就具备的本质特征。 1957年，斯拉夫斯基第一次处理的核事故，是奥焦尔斯克市迈亚克军事核电站的事故。 彼时他才刚担任部长不足两月，也是自那时起，苏联开始用混凝土来应对辐射污染。 在受污染的土地上覆盖一层厚厚的混凝土，隔绝一切。 哪怕在30年后的切尔诺贝利事件中，该策略依然是默认选项。 1986年6月初，莫斯科批准了建造石棺的方案。 这次的建造工程好似一个军事行动，斯拉夫斯基担任总司令的角色，他总要亲临前线。 这位年迈的部长有着丰富的应对核事故的经验，工作能力极强、 他对于“小剂量”辐射带来的不良后果丝毫不放在心上，也不关心事故起因。 一切都即将被掩盖了，石棺就像是一个井盖，厚重到能够盖住时间。 5月21日，他刚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就乘坐直升机来到反应堆上空检查情况。 后又徒步来到四号反应堆的废墟中，最后他和两位助手一起朝三号反应堆大楼走去。 远道而来的军队已经撤离，斯拉夫斯基问过他们的用途——但他们宣称只是为了灭火。 灭火？几十万人？甚至动用了重炮？ 好吧，这一切都会被盖住的，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不是吗？ 他对助手们说：“事后我们一起喝一杯，这些痛苦就会过去了，但首先我们要好好检查这里的情况，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斯拉夫斯基的手下记得当时的辐射值极高，他在走向受损反应堆时要求他的助手们不要靠近。 “我已经老了，没什么可害怕的，但你们还年轻。” 但是助手却分明看见，反应堆那边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白色的身影。 不是防护服，而是一个白色的女人，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头发，像是一抹雪。 但是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被人瞧见了，一切按照既定的规划展开。 斯拉夫斯基的团队人员将建筑工地分成12个部分，每一部分都由一家建筑公司负责施工。 很快，在受损反应堆周边就建起了一座小镇。 这里不仅铺盖了新的道路和铁路，还搭建了生产混凝土的工厂。 工程第一步是将反应堆附近受严重污染地区铺满混凝土，使得该区域变成一片相对安全的建筑工地，1957年处理奥焦尔斯克市事故时也是这么做的。 即便如此，装载混凝土的卡车也要在混凝土墙后卸货，而那里的辐射值是每小时50伦琴。 多家大型机械生产厂都收到了订单，要为这个石棺提供新的设备和零件。 当地政府手忙脚乱地按照委员会的要求提供材料、设备及人力资源。 石棺地基的建造使用了意大利设备，而一些来自联邦德国的大功率水泵则用来生产混凝土，以便用来搭建封堵反应堆的墙体，全世界都在看着这一切。 斯拉夫斯基在亲自进行现场勘测后，首先派出了一批军人加入这场战斗。 尤里·萨维诺夫将军是斯拉夫斯基先遣队的一员，他将自己的任务比喻成为军事部队着陆做准备，他们收到的指令是要击败一个新的、看不见的敌人——辐射。 这批军人主要执行两项任务：清污和施工。 直至6月上旬，共有两万名军官和士兵——其中大多数为预备役战士——被编入了施工营队。 他们中的许多人对于要来切尔诺贝利一事并不知情。 而已经知道此事的军人们都得到承诺，他们将得到比平常工资高五倍的收入。 尽管这个承诺相比起来伤害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这些新兵还是严守纪律，认真负责地工作着。 在克格勃记录中，他们唯一一次提出抗议是由于过量辐射的问题。 现场超量辐射的问题直到石棺快要建好时才得以解决。那些先期来到反应堆工作的士兵们要承受每小时5-370伦琴的辐射。 但斯拉夫斯基继续施压，将军和经理递交战果，来自特殊的渠道的抗辐宁和消辐宁源源不断运到，甚至比建筑物资还要更快。 到了6月5日，士兵们已用特殊溶液清理干净核电站附近约80万平方米的一片区域，以及2.4万平方米的建筑物表面。 共有来自26个施工营队的8万名士兵参与了第一阶段的施工。 他们用了9000件机械和设备零件在反应堆废墟周围搭起了一堵6米厚的混凝土墙，铺就了一条相对安全的出入施工现场的通道。 到6月底，他们完成了石棺地基的建设，共铺盖了1.5万平方米的混凝土层。 据预测，完成整个工程要用到30万吨的混凝土。 一切如常，却总有意外。 斯拉夫斯基最心仪的方案，是用直升机将一个8吨重的铝制穹顶扣在新建的石棺混凝土墙上，从而将核反应堆罩住，但计划执行时出现了差池。 直升机在靠近反应堆时，穹顶从钢索中脱落了。 飞机以每小时50公里的速度在400米高空中飞行，穹顶却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粉碎。 幸运的是，它并没有砸中反应堆或造成人员受伤。” 后来再次进行尝试的计划被否决了，最终石棺的顶部由混凝土砖堆砌而成，和其他建筑物一样。 第一批工人从5月中旬工作至7月中旬。 第二批从7月中旬工作至9月中旬。 第三批即最后一批，在11月中旬完成了石棺的建设。 这比要求的5月中旬设定的几乎无法实现的完工期限，只晚了两个月。 截至建设完工时，共有约20万名工人参与施工建设。 他们建成了一个40万吨重的混凝土棺材。 这个建筑，能帮助苏联以及整个世界，抵挡由受损核反应堆释放出的高辐射的伤害。 斯拉夫斯基每两周就会来到建筑工地视察工程进展，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只不过是他诸多“战场”中的一个，另一个同等重要的“战场”是克里姆林宫。 斯拉夫斯基于7月3日受邀参加一场会议，会议主题是调查事故起因、总结经验教训。 并对事故责任人进行追责——谁该为这场旷世的技术性灾难负责？是核反应堆的负责人员吗？ 是他们犯下大错，无视规章制度，破坏了这个本应十分完好的反应堆？ 还是斯拉夫斯基核产业帝国中，包括库尔恰托夫研究所在内的那些核反应堆设计者呢？ 斯拉夫斯基相信自己的手下绝不会出错。 他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故的时候，就认定这是掌管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能源部的失误。 4月29日，负责调查事故起因的政府委员会主席谢尔比纳牵头组织成立了工作小组。 但是调查小组，由斯拉夫斯基的副手亚历山大·梅什科夫担任领导。 小组成员多为莫斯科研究所成员，其中有设计出爆炸堆型的多列扎利主管的研究机构人员，也有来自亚历山德罗夫主管的库尔恰托夫研究所的研究人员。 这个研究所为石墨堆项目提供了技术支持，工作小组从六个可能的原因着手调查。 但到了5月2日，他们的意见趋于一致、 正是核电站操作员违反技术流程，使核反应堆在涡轮机试验过程中发生爆炸。 上述观点遂成为官方立场，其他持有不同意见者大多数都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但是工作小组的成员工作时曾悄悄对另一位成员说过，反应堆爆炸是由于紧急停堆时控制棒掉落了，他认为由于控制棒的掉落，输出功率激增，从而导致爆炸。 在爆炸发生前，核科学家们都曾看过一篇论文，该论文就假设了此种情境的发生。 上述解释证明了反应堆的设计者应该为事故负责，或至少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但来自石墨堆设计机构的科学家代表从未认可此观点。 谢尔比纳并没有完全否认反应堆设计方面存在的问题。 但他在呈给上级的报告中，将事故主要原因归咎于反应堆操作员。 政治局于7月3日就事故原因召开会议进行探讨，最终一切盖棺定论。 『由于负责人员严重违反技术操作章程，且反应堆建造存在严重缺陷，共同导致此次事故的发生。』 『但两者危害并不等量，委员会发现操作人员的工作失误是造成事故的根本原因。』 后来官方赞同了这一说法，并向国内外媒体和全球科学界进行公布。 斯拉夫斯基、前站长布里奇哈诺夫、参与解决问题的谢尔比纳，都沉默地认可了观点。 他们在会议之中对视，彼此将秘密化作眼神，而后或闭目或摇头，将一切深埋。 前站长5月下旬已被解雇，他将担任替罪羊的角色。 但是他对此表示接受，异常平和，就像是见识过更苦难的更多。 历史在这里，终于‘回到了’正规，一切都如同不曾发生。 博物馆的三门原子大炮，被重新安置。 五十万奔袭出战的部队，自愿接受了来自某位‘外神’的精神引导，这让他们可以恪守秘密直至死去，而那位雪一样的存在，为此付出的代价是陷入梦魇之中，虚弱不堪。 好在时间长河正在激荡，她可以借着某个契机回到了更过去的时间节点。 哦，然后被一个家伙捡走，在梦里说什么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人们总是谈论那场核辐射，就像是谈论一场战争，记者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将此称为战争。 最后他们归咎于这是苏联特有的风格，干什么都像是在打仗，一切都是国家至上。 老兵们便只是笑，带着居高临下的对世俗的包容。 历史上，一切都似乎顺理成章。 执掌这个国家的地图头，希望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反应堆是否可靠？ 这个简单问题的答案关乎苏联核工业的未来，更关乎戈尔巴乔夫的改革计划。 不算上切尔诺贝利那个受损的反应堆，全国还有12个石墨堆。 如果停用所有的石墨堆，戈尔巴乔夫梦想的经济改革就会被叫停。 他还要寻找新的替代能源，而苏联的国库已然空空如也。 石墨堆提供了苏联核电站近四成的电能！ 姑且不说废除所有石墨堆将付出怎样的代价，从哪里能筹得资金弥补事故造成的损失呢？ 最终一共要为事故的善后处理投入多少资金，包括戈尔巴乔夫在内，无人知晓。 数十年后，经济学家们估算出了结果：光是切尔诺贝利所在的地区，就为此次事故付出了2350亿美元的代价，相当于同年度该地区财政预算的35倍。 但无论如何，戈尔巴乔夫努力寻求一个答案。 他想听听来自斯拉夫斯基所在部门和研究院里核专家的想法。 但这些人要么保持沉默，要么闪烁其词。 最终，意见分成了两个派系。 第一个派系，认为可以继续使用，是要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就没有危险。 第二个派系，认为需要改进核电站甚至是能源结构，比如说分管核能事务的部门。 此前他们曾建议对反应堆进行升级，可是最后搁置了，原因是对反应堆进行改造并不划算。 一旦升级，工程浩大，期间面临着能源大量流失的威胁。 毕竟和切尔诺贝利反应堆一样种类的堆体，有10个分散在经济互助委员会的东欧国家里，还有10个在他们的国家，如果要改的话就全都得改。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赞同国家减少对核能的依赖。 “我们需要彻底改变能源结构，目前的这一结构并不可靠。” “我们要去找替代能源，去发展天然气吧！” 历史的车轮，于是由此滚滚转动，一切都理顺了，现在的停滞，后来的转变，顺理成章。 对世界而言，随着反应堆的掩埋，爆炸的真相也一并被送入土中。 未来看起来虽不甚明朗，但终究是充满希望的。 神仙姐姐翻开一本历史书，观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条目。 『一九八六年四月二十六日，凌晨一时二十三分五十八秒。』 『连续爆炸摧毁了坐落在白俄罗斯边境附近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四号动力机组的反应堆及建筑。』 『切尔诺贝利之灾是二十世纪最大的技术劫难。』 『灾难向大气中释放了50×106立方米的放射性核素。』 『每平方公里辐射量达到一居里的耕地超过一千八百万公顷。』 『锶-90污染量达到一居里的耕地为三十万公顷。』 『每平方公里辐射量超过一居里的污染之地近五十万公顷。』 『大田作物轮作土地遭污染二十六万四千公顷。』 『森林和普里皮亚季河、第聂伯河、索日河多一半的河滩草场被列为放射性污染区。』 『长期存在的小剂量辐射，导致该国罹患癌症、儿童智障、神经心理紊乱和遗传突变人数增加。』 ——切尔诺贝利汇编，《白俄罗斯百科全书》， 一九九六年，第七、二十四、四十九、一百零一、一百四十九页 『根据观测数据，一九八六年四月二十九日在波兰、德国、奥地利、罗马尼亚，四月三十日在瑞士和意大利北部，五月一日在法国、比利时、荷兰、英国和希腊北部，五月三日在以色列、科威特和土耳其均检测到高辐射剂量……』 『排放到高空的气态及挥发性物质在全球扩散：五月二日在日本被检测到，五月四日在外蒙，五月五日在印度，五月五日及六日在美国和加拿大。』 『不出一个星期，切尔诺贝利就成了全世界的问题……』 ——《白俄罗斯切尔诺贝利事故后果》文集， 明斯克：国际萨哈罗夫高级辐射生态学学院，一九九二年，第八十二页 『四号反应堆，即被称作“掩埋体”的东西。』 『在其铅灰色的钢筋混凝土构建的腹中，一如既往地残留着近二十吨核燃料。』 『而且燃料部分已与石墨和混凝土融为一体，今后它们将如何，无人知晓。』 『石棺匆忙竣工，构造独一无二，也许圣彼得堡的工程设计人员可以为之感到自豪。』 『它应可使用三十年，但是其安装是远程操作，预制板的对接依靠机器人和直升飞机完成，因此便会有缝隙。』 『今天，根据一些数据显示，间隙与缝隙的总面积高达二百多平方米，放射性大气悬浮微粒正在由此继续外泄。』 『若北风吹拂，南部很快会出现含有铀、钚、铯的放射性尘埃。』 『在出太阳的日子，没有灯光的反应堆大厅还会出现自上而降的光柱群。』 『这是什么？这是内部的雨，只有在水汽降落于含油物质的条件下，链式放射反应才可实现。』 『石棺是苟延残喘的濒死者，喘着死亡之气。』 『他还会喘多久？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人们至今不能走近石棺的众多节点和构件，了解它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但人人尽知，“掩埋体”一旦损毁，其后果会比一九八六年的事故更恐怖……』 ——《星火》杂志，一九九六年四月第十七期。 神仙姐姐不知道该是痛苦还是沉默，她收起这些书籍，翻开一张报纸。 报纸的头条刊登了切尔诺贝利灾难涉事负责的审判报道。 被告席上坐着六位被告—— 核电站站长：维克多·布留哈诺夫。 总工程师：尼古拉·福明。 副总工程师：阿纳托利·佳特洛夫。 班长：鲍里斯·罗戈日金。 反应堆车间主任：亚历山大·科瓦连科。 核能监督机构监察员：尤里·劳什金。 观众席上空空如也，坐着一群记者。 神仙姐姐希望在被告席上看到责任官员，最好也包括莫斯科的，但是没有。 当代科学也应承担其责，可是也没有。 所以最后的商议的结果，是只问责这些“扳道岔儿”的？ 非要说有什么好消息的话，就是这些人起码都是以还算健康的身体接受的判决。 最重的判了十年，出狱之后找了个小公司当了办事员，别的就没了。 她合拢报纸，或许这就是后续的世界线之所以延展却又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事件就这样了结了——新的新闻依旧在发生，但是旧闻依然被定格在了时间的过去。 最近倒是有个新闻，人们打算重建新的石棺。 或者说加盖，在覆盖于1986年损毁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四号机组的石棺之上，再建被称作“拱门”的新掩埋体，28个援助国近期将投入超过7亿6800万美元的初期基建资金。 新掩埋体的寿命已非三十年，而是号称一百年。 它之所以造型巨大，是为了有足够的空间重埋核废料。 这一工程需要先建一个巨大的基座——事实上是一个由混凝土预制桩和预制板构成的人工岩石层，接着，需要建造一个储库，以便将旧石棺中的放射性废料倒入。 新掩埋体将用可承受辐射的优质钢打造，但需要一万八千吨金属。 拱门将是人类史无前例的建筑物。 首先，其规模令人震惊——双层外壳，高达一百五十米。 再有，它在美学上堪比埃菲尔铁塔…… 嗯嗯嗯，然后没有了——援助只是吹嘘的7亿6800万美金，实际上也没到账。 神仙姐姐看得头疼，这些家伙，这些家伙……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的提示音从最近的歌曲一直往前往前，最后变成了单调的嘟嘟声，而后是一个谨慎的声音：『喂？您是？』 “是我——切尔诺贝利那边，怎么回事？” 『呀！您、您没事儿啊？！您之前驾驶飞机突然失踪，大家找您好几天了！』 “我去办点事儿，不用担心我，切尔诺贝利的拱门，想办法给弄好吧，别扯那些有的没的，另外派人去取一些克雷姆的碎片，我要做研究用。” 『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些由堆芯熔毁所组成的物质，有一个专门的名词，叫做Corium——克雷姆。 这是是世界上最致命的物质之一，现实中，一共只出现过五个克雷姆。 第一个出现在1979年美国三哩岛核事故中，第二个就在切尔诺贝利。 后面仨都是在福岛，那叫一个糟心哟…… 克雷姆始终伴随着核反应，温度非常高，辐射性极强。 人类唯一一次近距离观察它，是在阿贡实验室当中。 科学家们小心翼翼地制作出来这个怪物，然后将2000℃的它封印在一个容器中。 观察完成并且拍下了视频记录之后，将克雷姆浸入水中，彻底杀死了它。 神仙姐姐怀疑就是它和乌素姆的那些寄生生物族群产生了某种呼应，但是毕竟没有深入研究。 蓝色的光芒闪过，未来的金叉烧出现在神仙姐姐身边：“什么时候走？” “急什么，刚忙完，不许我休息会儿？” 神仙姐姐抖了抖报纸，那份报纸上的字样变幻，像是在不断地更新迭代。 最后定格在了一篇她想看的内容上：《切尔诺贝利穿上了铁布衫！》 『前不久，发生核物质泄漏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4号反应堆新掩体建设完成。』 『这座设计使用寿命可达100年的巨型拱门，犹如一件“铁布衫”罩在原来的石棺上。』 『不仅能有效防止核物质泄漏，还为科学家研究处理反应堆的核废料争取了时间。』 『这个“铁布衫”的问世，象征着人类在对抗和消除核事故污染方面的重大突破！』 哦呦，神仙姐姐开心了，拿起茶杯抿一口，嚼了嚼嘴里的茶叶沫子，一股茉莉花味儿。 嘿！怎么还是个高碎的花茶啊——算了，也挺好喝的。 翻了一页，细细看具体内容，这可不敢含糊。 『自上世纪50年代人类首次成功使用核能发电以来，核电成为了火力发电的有效替代之一。』 『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及国际能源署联合预测，到2050年，全球核电发电比例将占发电总量的17%，然而，核电史上的两次重大泄漏事故——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和福岛核泄漏事故，让世人对核电安全忧心忡忡。』 『目前，福岛核电站至今仍处于无法处理状态。』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4号机组上原本由苏联建设的石棺已使用30年，外表早已出现裂缝。』 『石棺内有超过180吨核燃料和30吨放射性粉尘，若再次发生核泄漏，将严重威胁欧洲乃至世界安全，所以切尔诺贝利新掩体工程于2012年启动，耗资的15亿欧元大部分来自国际捐助，来自欧洲各国的1万多名专家及工人参与了建设。』 『新掩体高110米、宽257米、长164米，总重3.62万吨，是埃菲尔铁塔的5倍。』 『新掩体采用拱形钢筋混凝土结构外壳，掩体内使用特殊的内衬材料，并配备了先进的通风、控温和控湿系统，据测算，新掩体投入使用后，可保证当地在100年内不再遭受放射性污染。』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可移动建筑物，靠滑轨和224台液压千斤顶、以每周期60厘米的速度逐渐覆盖在原有石棺上，新掩体将提供一个更大的缓冲区域，也可以有效保护在核电站内进行下一步工作的人员免遭辐射……』 看完了，勉强还算满意，神仙姐姐叠好报纸，问你喝茶吗？ 未来的金叉烧坐下，有点疲惫：“我找不到他们了。” “谁？” “艾丽娅，还有乌素姆。” “往前找呗——更前面点儿。” “太乱了，到处都是激流。” “乱就对了……” 神仙姐姐说你猜我为什么这么淡定？ 我要是能做点什么，我也不至于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金叉烧不说话了，有没有可能你什么都不做，是因为我都做了。 被卷进来的俩魂儿都给送回去了——哎呦想想都得拍大腿，我居然还有填坑的时候！ 说好的我就是个乐子鸟呢？ 一定是我承担了某种别的谁该承担的责任，说鸟话就是想死，但是总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克雷姆呢？” “什么克雷姆？” “算了我再问问。” 她打了个电话，三两句安排，那边忙不迭应声。 片刻之后她翻看报纸，没啥变化，又看其他杂志，最后在一日志记录上找到了内容。 切尔诺贝利的克雷姆，或者说融毁的堆芯，模样很像一只大象的脚。 它位于切尔诺贝利的217号走廊的管道里，包括了诸多内容物。 整个燃料堆芯的95%的核燃料，吞噬了一路上的水泥、玻璃、管道，像火山熔岩一样向下蔓延堆叠，最后形成了一个温度超过三百度，并且似乎要这样燃烧一辈子直到世界尽头的象脚模样融毁堆芯，这玩意儿的辐射强到让人致死只需要两分钟。 救援小队在看到象脚以后，决定继续取样，拿回实验室分析。 于是，他们再派出那辆遥控车，想用车上的钻头去取样。 象脚周围弥漫着高温，钻头接触到象脚的时候，发现这个物体的内部依旧保持着300℃的高温。 钻头根本就钻不动它，那该如何取样呢？ 啧啧，这个时候毛味儿就上来了——之间一名神射手拿出了AK步枪，装上穿甲弹，开始熟练的从远处点射象脚...... 这种方式奏效了，象脚的碎片飞溅出来，遥控车去取回了那些碎片。 救援小队继续前进，而这块克雷姆的碎片，则是被送回到了实验室。 神仙姐姐顺着资料手指比划，最后恍然了一下，这个实验室啊……行，待会儿去拿。 说起来当初自己还在那个实验室当过技术指导呢，怎么没听说他们还拿到过这玩意儿？ 可能是时间的问题，但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是问题了。 “你在干嘛？” “让人们学会擦屁股，比如说建造一个新的掩体。” 神仙姐姐叠好日志记录：“不过嘛，这些事情还挺繁琐的，掩体虽然已经建成，接下来还需要进行消除核废料、维护掩体等工作，而且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没有发明出一种方法来有效降低放射性物质的放射周期，我得花点时间研究一下这个课题。” “……啊？” 不然的话，对核废料的处理就太被动了，只能采取深埋等物理处置方式，福岛那边还有仨呢。” “不是，这个——重要吗？” 未来的金叉烧梗着脖子，说这个时候了，您还在操心什么科学课题啊！ 您就是这个事情最讨厌！您怎么还能就这么坐着，一点都不着急呢！ “尽管核发电存在安全隐患，但核电仍是迄今最为清洁高效的电力来源之一，发展前景十分广阔，就目前而言，如何确保未来核能安全无虞地造福人类，是科学家需要进一步探索和破解的难题，我，自认为还算是一个科学家。” “……” “好消息是我现在还有了很多的时间，人类的安全交给有能力的人来保护，而人类的科学发展，也该交给有能力的人去研究，我觉着我后半生的人生道路吧，就这么走了——喝茶么？” 未来的金叉烧咂了咂嘴，端起茶杯咕噜了口，然后吐出来点茶叶沫子。 “您这人生哲理，就跟着高碎一样，好喝，接地气，便宜——可是让人想啐两口。” 这可不是金叉烧在跟神仙姐姐说话，这得是未来的埃洛文斯，双方地位对等。 金叉烧哪里敢啐神仙姐姐啊，这是真奶奶辈儿的…… “你得相信她。” “谁？” “她——我选择相信——你啊，就是操心太多。” “可是加坦杰厄都已经——” “诶诶诶！别总是顾虑那么多未来，未来有一千种，说不定咱们最后就选中了最好的一个呢？”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人类为什么发展得那么快。” “怎么说？” “就您这心境，别说乌素姆砸头上，加坦杰厄砸下来，您也是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人类有这个余裕，忙里偷闲都能奔着星辰大海去。” “过奖啦，你要是实在心急啊，我给你个提醒。” 神仙姐姐收拾好东西，提着一钥匙，领着未来的金叉烧出了门。 这小别墅就是之前艾丽娅找那疗养院，可是现在嘛四六不靠，周围看着跟哆啦A梦的抽屉里那时空隧道一样，到处都是扭曲的时钟的印记，很显然也是个神头鬼脑的地方。 疗养院门口停着一米格-105，就毛子以前开发的空天战斗机，诛仙号的老前辈。 神仙姐姐按了按钥匙，这玩意儿滴滴两声响，跟个小电驴一样。 等着提醒的金叉烧叉着腰，眼见这位爬上飞机要走：“您这又打算去哪里啊？” “去办点事儿，之前那俩打来打去，把一倒霉催的家伙引来了，那小家伙还以为祂能占便宜呢，那个问题怎么说来着？人类文明倘若准备自我毁灭，那些个准备把人类文明当做食物的邪神会不会过来抢食什么的——现在答案有了，真有来抢食的。” “谁啊？” “叫啥名来着……哦，妖星·弑君者！” 舱盖盖上，那架米格-105往前呲溜冲出，金叉烧眼睛亮起蓝色的光芒，跟着往前看。 “怎么还能飞错的——这算是飞错了还是没飞错？” 神仙姐姐驾驶着米格-105出现在了一个试飞基地的上空，似乎在等待这什么。 几秒钟之后，天际掠过一架太阳战车——或者说是乌素姆和军团长。 乌素姆的体型已经被削减得到了一个可悲的地步，军团长驾驭着这头巨兽，在时间之中穿行。 金怪鸟双眼一亮，先是高兴找到了这俩。 然后瞧见军团长那狂暴的姿态，那熟悉的战斗方式，那眼熟的倒霉蛋逃窜的样子。 啧啧啧——当初打我也是这么打的！ 这么一想，自己都觉得自己有问题。 埃洛文斯你贱不贱呐！你高兴什么！你不想军团长吃瘪啦？那可是仇人！ “女儿都有了，仇人个蛋……哦，原来这么给卷走了，难怪。” 剧烈的空间波动，把整个天空搅得一团乱麻，刚刚试飞升空的当时的神仙姐姐直接被卷入其中。 未来的神仙姐姐跟上去，好悬把她带着，护住别给真搞丢了。 飞机刷啦啦失联，试飞基地乱成一团，好一阵之后重新联系上，飞机上的时钟已经过去了良久。 当时的神仙姐姐抿着唇，表情带着一股子当时才有的凝重和谨慎。 那像是现在啊，梦魇之中惊醒，位阶高高的，半神都低估了这位人类之光。 她从未来拿到的时间权柄的碎片，极有可能是未来时候从坚强哥和奶啤大黄那里获得的。 这是目前已知的时间权柄的四个来源之一，另外仨分别是乌素姆、埃洛文斯自己以及小叉烧。 没错，小傻叉，那傻丫头极有可能继承了埃洛文斯的权柄，也不知道这个母女遗产继承到底该怎么算，这玩意儿不需要交遗产税吧？ 埃洛文斯——或者说未来的金叉烧——反正都融合了，揉了把脸，说真他妈的，欠这爷俩的。 祂这会儿还有闲心和金叉烧聊天呢，脑内小剧场那种。 『我这辈子就是被你害了，没法和那个家伙相处了。』 “这有我什么事儿啊？” 『坏的一点没学到，全学的相夫欺女了，你说你怎么就摊上咱妈呢？』 饱受金叉烧人格影响的埃洛文斯说自己现在居然还担心那个家伙，这合适吗？ 金叉烧说合适得不得了，赶紧的吧——提醒看到没？ 『看到了，锚点，乌素姆没剩下多少锚点了，再往前的话要么直接跳到几千万年前，那会儿祂估计也跳不过去，太远了，所以近点的话就剩一个了。』 剩的那个？天启大爆炸！移花谷！大明的那个穿越到现在的东观主同位体赤玉燕！ “能过去么？” 『激流太乱了，得小心点，而且需要一点时间。』 “那人类这边怎么办？” 『你师祖姐姐怎么教你的？大家都有要忙的事情，有的人忙着对枪，有的队友精挑细选，咱们属于是骑着马在赶来的路上，到了到了，撑住撑住——大概就是这样。』 埃洛文斯说要是不管时间线崩坏的后果，那咱们甚至不需要去找他们。 知不知道军团长的含金量啊？猎杀者！世界第一！ 加坦杰厄那种是开了的参数拉满的，猎杀者也没用，不能怪技术。 但是绝强的力量，就意味着没有技术方面的细节，很可能出现神恩那边的情况。 就是军团长早在文明开始的时候，就和埃洛文斯战斗了，在过去在现在甚至在未来。 这样造成的崩坏，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本就脆弱不堪的当前的时间线。 和神恩那边本来就生冷不忌的时间线不同，地球蓝星的联合体的时间线就TM剩下一根丝儿了，禁得起这样的折腾？ “这么一对比，神恩那边是真的生命力顽强啊……” 『可不是么，时间跨度按纪元来算，空间打碎了都能维持星球形态，我算是看明白了，当年第四纪元那是深藏不露啊，你瞧瞧刚才那俩的打法，当初在神恩那边打得更夸张，光明神王可比乌素姆猛太多了，最开始的时候人家占上风，按着那个家伙揍，咣咣就是打，空间崩坏算什么啊，物质维度的边缘都差点被磨灭了，打完一看，神恩三界该什么样还什么样，碎的还是碎，好的还是好的。』 “所以这么厉害的文明，你说当初到底是怎么毁成那个样子的呢？” 『我反正不觉着是齐杰拉花，祂顶多就抄了个底，捡的战果，这里面还有事儿呢！』 “你觉得——和加坦杰厄有关？” 『谁知道呢……』 埃洛文斯叹了口气：『现在啊，距离那个答案越来越近了，我就希望咱们的想法是错的。』 金叉烧沉默了一下：“就是啊，你说要是猜对了，那怎么可能赢呢？” 『别说联合体了，就算是把神恩也给捆上，当初能毁掉一次，现在自然就能毁掉第二次，这次可没有魔法皇帝了..』 “唉……” PS塞不下了，明天继续 第1710章-中场吹哨休息 战争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割裂的。 人类的战争，是前方打生打死，后方歌舞升平，俗称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神明之间的战争，碍着信徒们什么事儿了？ 军团长和乌素姆打得天崩地裂，从现在打到过去，眼见着就要磨灭大道了。 然后——然后就没大家现在什么事儿了。 就是说别凑上去送，这也帮不了，你只能选择相信那位。 人类啊就是还不能够习惯这点，主人翁意识太过剩。 在火星上举目四顾，很是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姿态。 想了一会儿，觉得不行，得干点什么，打算把乌素姆的老巢给掏了。 哎呦累不累啊？好容易打完了第一阶段，现在接力棒也交了，赶紧收拾残局吧。 神恩人就不同了，淡定许多——但是也不完全淡定。 卧槽！伊西丝！ 哪个伊西丝？ 还有哪个伊西丝！第七皇帝！ 第三舰队傻了，这也不是清明节啊，怎么老祖宗还能出来溜达的？ 可还是得赶紧去护着…… 别管这个伊西丝是不是传说中那位，起码叶卡是真的。 这位现在可是神恩帝国右相来着，目前远征军这边最大的官儿。 第三舰队还挺苦逼的，人生在乐和乐不出来之间反复横跳徘徊。 最开始出征，乐了，我的舰队强无敌啊！ 然后打着打着，诶我怎么迷路了？ 我在哪儿啊？我说好的建功立业呢？ 再到了地球，乐了，我家老大也在！ 什么？老大成了萌妹子？也行吧，反正养眼。 而且泰坦巨兽这些什么小可爱啊，就是一大号魔兽呗，有点压力但是不大。 后来打泰坦巨兽，打阿布霍斯，镇守第三新神恩市，那都不用动脑子的。 艾丽娅在呢，她怎么说咱们怎么做，这就是有了老大的好处。 艾丽娅肯定不可能亏着他们，看似给他们不少任务，忙来忙去打下手。 可是真要算的话，谁家的外星人丢地球上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和官方关系这么融洽的？ 这里面都是局——有风雨那也淋不到第三舰队头上，全都给艾丽娅遮挡住了。 雷克萨要不怎么有空逮着共和国的历史书如饥似渴进行一个知识汲取呢，就在这里了。 偶尔还有神恩那边的高层来串门的，第三舰队瞧着就觉得挺有意思。 哦，第一火法，分身？分身也行啊，挺好的。 噫！深渊龙后！这个——这个也不是不行——主要看冕下个人爱好。 咱们的意思呢，起码是个人，或者得有个人样，不然以后继承人是个蛋那大家怎么宣誓效忠？ 你听听，你听听这像是迷路在外的游子该有的心态么？还搁这儿吃瓜看戏八卦上了！ 总说自己倒霉，总说自己像是李广，这哪里像了。 人迷路侯李广——哦不好意思李广难封，不是侯爷——但确实迷路了，一辈子都没能翻身。 还把人型导航卫星张骞都给带懵了…… 你说李广迷路迷得倒霉，就不得不说人张骞是什么级别的超级使节，有多牛逼。 公元前129年，张骞出使西域，绕开车师西北的伊犁河流域，拐小道折向西南，进入焉耆。 再溯塔里木河西行，过库车、疏勒等地，翻越葱岭，直达大宛。 这条路就这么说吧，放到现在依旧有好多地区是无人区，大片大片的戈壁滩。 人能够从长安一路窜到现在的乌兹别克斯坦费尔干纳盆地！ 回来的时候为了绕开匈奴，又改变了行军路线，走塔里木盆地南部，昆仑山北麓的南道。 从莎车，经于阗、鄯善、通过青海羌人地区后归汉，就这都给走回来了。 就这，多厉害啊，然后跟李广一块儿，地图拿着直挠头。 诶这是哪里……这又是哪里……我们在哪里？ 第三舰队的伙计这些时候没少跟人类探讨地球这边的文化，尤其是共和国的。 聊着聊着，就总觉得第三舰队混成了李广——第四舰队奔着霍去病去了。 人家一个舰队直接干沉了俩外神，一步到位人生巅峰！ 你跟这些杀胚说什么没命了什么打生打死，他们半点不在乎的。 你得说荣誉，得说军功，得说第四舰队英灵出来，军团长都泪洒长空，那他们就与有荣焉了。 人类最开始还挺不能理解的，怎么这么狂信徒风格啊，军团长？就艾丽娅？ 现在瞧见了那位真正的英姿，那震撼的战斗风格，那强大到能够碾碎一切的伟力。 咝…… 与其说是安全感，不如说是抬头瞧见太阳了。 黎明的黑暗算什么，只要这位在，什么都能好起来的！ 再回顾一下当初神恩文明怎么怎么乱，人类种怎么怎么憋屈，三界怎么怎么失序。 懂了，现在终于能够感同身受了——原来这就叫人类之主，三界神皇啊？ 我要是有这么一个老大扛着天，那我不知道也多昂扬向上！ 怕什么对手，干他妈的就完事儿了！ 所以乌素姆呢？乌素姆你出来！我老大来了！你头套戴上！ “帮不了，冕下的战斗，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除非……” 舰桥里面，雷克萨将军正在和人类这边的前指商量事儿，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除非第一火法、深渊龙后那种级别的存在也在这边。 再不济，就得是金怪鸟这种——祂不是已经忙活去了吗？ 人类明白了，合着还是段位低了。 丁奉和甘宁交换眼神，莫名有点羡慕。 倒不是羡慕神恩人不用动脑子，而是羡慕那位对于神恩人、新明人来说，那一位带来的安全感。 这种强而有力的领袖，搏命自己去，战功大家拿，谁跟着不一心效死啊？ 相比起来，联合体这边就显得有点太杂乱了，拧不成一股绳。 唉，要不怎么说流浪小破球是科幻片呢。 科幻的不是给星球装上发动机，带着家园一起流浪。 而是那个UEG，联合政府，四百多年不变质，跟TM金子一样本心璀璨明亮。 这谁看了不觉得科幻？ 但好在毕竟那位也是半个自己人，安全感蹭蹭就上来了。 舰队蹒跚着降落了一部分，释放出机器人，开始打扫战场，收拾残局。 没了乌素姆的能量场干扰，机器人终于能动了，女娲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然后好消息不断传来——原本以为挂掉的好多战友，都得到了庇护，伤了但是还没死。 甚至阿斯塔特都被发现生还了大部分，出乎意料。 这帮可是钻进乌素姆体内当寄生虫，压根没想着活着回来的猛人啊！ 一问才知道得到了帝皇的庇护，军团长和乌素姆打的时候，顺手就给他们掏出来安置到一边了。 女娲往回倒带，看了好久都没找到什么时候完成的这事儿。 最后猜测可能是在某一帧的中间，没拍清楚。 没拍清楚？太玄幻了！这不科学！一千七百多万个传感器啊！ 平均算下来每秒一千帧的资料记录，甚至有每秒20亿帧的高速摄影机怼着拍。 就这愣是没能看清楚军团长的动作…… 这些细节里面溢出来的字里行间，女娲横看竖看，最后背心发寒，就看见俩字——无敌！ 这要是和人类打起来，人类拿头来拦得住这位的怒火。 怕不是上一秒还在打砸舰队，下一秒就直接奔着地下几百米深的掩体，一拳给指挥部埋了。 “电影里面到底怎么演的，能给超人演得吃瘪，这是能拦得住的？” “超人能和这位比么……” “诶你说乌素姆怎么就没这么强的压迫感呢？” “怎么没有，小的那个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有！” “这算是撞枪口上了？” 庞大的乌素姆，盲目痴愚，直接碾——然后发现地球咯手。 凝聚之后弄了个花仙子出来，其实压迫感已经开始升级了。 那玩意儿一旦离开火星进入地球，地球真的拦不住，对方来去自如，随手就是末日。 文明这东西，说难听点，现在的人类就是在地表上搭建一些石头房子的阶段。 对人家来说这东西比售楼部的模型厚实不了多少，一巴掌下去那叫惨案，打个滚就叫灾难。 大有大的可怕，小有小的难以克制，人类其实更害怕小号的。 可惜了啊，她怎么就给撞枪口上了呢？ 啧啧啧…… 嘴上说着幸灾乐祸，心里不知道多庆幸。 人类的舰队一瘸一拐地回收着人手，劫后余生，喜极而泣。 好容易花了好多个小时，大家能够稍微缓口气了，清点损失还是有好几千精锐没了。 英国公没死，他最后时候进逃生舱了，但是逃生舱被爆炸余波波及，导致重伤。 可是现在人类的医疗技术那叫一个大进步，重伤就是轻伤，轻伤就是没事，没事就是长命百岁。 大帝号这次莽得看似很没有价值，可是伊西丝不这么觉得。 神恩人讳莫如深的那位顾问，复盘了整个场景之后，确信是人类给乌素姆打得失了智。 『如果不是感受到威胁，祂不会频繁高强度地动用权柄的力量，最后导致决策失误。』 什么叫决策失误？当然不是给军团长招魂这件事。 而是祂不该继续强撑，而是立刻就该走——逃——赶紧跑！ 人类打祂打得又狠，可是偏偏又没给打死，这反而给乌素姆觉着咽不下这口气了。 用个不礼貌的比喻，这就像是恶犬咬人一样。 无伤的时候给人吓坏了，可但凡一口咬住却又不可能咬死，那可就是两极反转了。 跟你拼了！这不得直接给打死，留着事后生气啊？ 但是军团长这种，就不是恶犬了，这得是草丛里钻出来个东北虎，钻出来个霸王龙甚至哥斯拉。 什么人啊就有勇气和这种对手拼了，可不得痛恨爹妈少给了八条腿，恨不得生俩翅膀逃窜。 “所以人类这算是打的辅助位？” “对啊，这就跟岳飞遇到李世民一样，岳王爷确实厉害，可是遇到李二凤那种马上皇帝，可不就得打辅助位么，没那么悲情，最后结局好很多，但是名气也没那么大——成名臣名将了。” “这不是好结局么？” “这就是好结局！” “也是……” 悲情没必要，最悲情莫过于未来的2045世界线，35亿人为代价，催生属于人类的神明。 和乌素姆拼命，而且还没给对方弄死——如果把战局拉长到现在，那倒是成了。 “确定军团长能给乌素姆打死吗？” “不确定又怎么样？起码是暂时上风吧？趁这个时候整军备战呗。” 人类可见要开始爆兵了，攒一波光因子羽流发射器之类的大杀器，跟当初冷战攒核弹家当一样。 接待神恩援军的事儿，规格一抬再抬，最后拉到最高。 没办法，这一个个的来头太大了。 最开始说是阿斯加德人，心想什么阿斯加德人，听着耳熟。 再一问，北欧神话那个——卧槽！真神话啊？！ 好在阿斯加德人的神话强度没有奔着洪荒什么规格去，和神恩人大差不差。 而且真要算的话，对方类似神恩的衍生文明，体量上起码是这样的。 那就按照外交来呗，联席议会觉得得隆重接待。 结果顺口又问了一句，你们带头的谁啊，咱们得好好谢谢他们。 军团长？不不不，不是这位，这位咱们认识，咱们自己家的——好好好，我们，我们一起的！ 叶卡蹦出来，说没想到吧！我是精灵！ 尖耳朵，见过，好看，耐看，再瞄一眼身份……吔？！ 精灵种的族群首脑？ 神恩帝国右相，全权大使，探索队队长——全面外交深化交流联络办公室主任？！ 这个味儿太冲了，尤其是那个办公室主任的职衔，给人类这边整得感觉都来了。 继续拉高接待待遇，这得是奔着他国元首的待遇去了，可不能怠慢了。 还有一个事儿挺好奇的，你们之前的那个顾问，叫伊西丝的那位。 瞧着就剩个魂儿，还有点淡的那位，是人工智能？你们也有人工智能啊？跟女娲差不多？ 叶卡捷琳娜说不是，你别瞧着人家魂淡，人家是纯正到不能再纯正到人类种。 嗯，就是年龄有点大了，而且也死了，这叫残响——你就当是三魂七魄的一缕吧。 哦哦哦……了然，原来是英灵一样的存在，十分令人尊敬。 那么原本是做什么的？没别的意思，主要是这个警报器一直都在响。 那位的灵能强度一般，但是能级实在有点夸张了，怎么就奔着军团长那个级别去了。 没别的意思，就问问，都是朋友，来咱们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不用拘谨。 叶卡说确实没啥大不了的，她老人家现在就是一顾问。 以前？以前当皇帝的，嗯，魔法皇帝，列席第七位。 神恩文明·第四纪元文明领袖·第七魔法皇帝·伊西丝 “……” “哦，忘了说，阿斯加德人，就那个自称阿萨神族的，是这位的近卫军衍生出来的小号文明，当年的事儿挺乱的，有空你们可以交流下。” “……” 第1711章-火星撞地球？ 那只俯瞰火星的巨大的眼眸，最后悄然闭上了。 没有前因，没有后果，就像是从未曾出现。 花开两朵——算了特么别开了，PTSD了。 确认加坦杰厄没有后续动作之后，人类依旧没有停下继续火种计划的脚步。 倒不如说伴随着这一位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人类的火种计划越来越加速了。 很多时候，这种人类末日应对方案不需要去踩一捧一，而是多线并进。 你要抵抗，我也要抵抗，但是咱们抵抗不代表就不准备后手。 孩子得撤吧？没有战斗力的孩子不可能浪费在这里。 照顾孩子得要妈妈吧？一批女性也是要一起的，她们的正面战斗力相对来说弱了。 而护卫这些弱势群体，需要一批强有力的精锐吧？不然就这么把人扔太空里？ 人类的数量太多了——太多了！多到30亿人扛线，100亿人做后勤供养，依旧能够有十多亿的‘种子’剩余。 联合体从头到尾就没有说死硬着非要怎么怎么样，大魔王就是脑子进水了，压根商量都不商量。 之前艾丽娅就跟联席议会说了，你们做好保留文明火种的准备，撤到新明帝国，或者更远一点。 实在不行的话就造生态球，休眠仓，奔着两百代人近千年的流浪去，又不是没有那个资源。 联合体光是火种计划都做了三手准备。 第一手是最方便的，先撤到蓝星，蓝星不行就新明，新明要是都还不行那就大家去无尽水世界。 为什么？因为无尽水世界的另一边，理论上就是神恩文明！ 虽然要花费三年时间远航过去，可是到时候老家都没了，三年算什么？ 要知道第二手计划就是流浪到比邻星，那可是一千年！ 太空战舰的开发和建造，就是为了这个比邻星计划而构筑的，所以联合体的战舰看起来方方正正像个丰巢柜。 原因是在太空之中，它们真的就是一个巨大的蜂巢，只能说人人讨厌巢虫种，人人羡慕巢虫种。 它们怎么就活得那么随性呢？宇宙深空里浪里了浪的，到处溜达挑事儿，跟古时候的游牧民族一样。 现在好了，虫可往——我亦可往！ 但是到时候以人类的技术力，确实就只能带种子走了，大量的青壮和资源都会‘牺牲’在第一线。 牺牲都是壮烈的说法，更大的可能是直接就被碾了，什么都不知道…… 为此人类制定了一个三小时的紧急撤离计划，三小时时间能够装多少就走多少。 而且三小时也不是人类能够抵抗的时间，而是女娲估算出来的，加坦杰厄从人类文明的尸体上碾过去的时间。 嗯，对祂老人家来说，大概就像是餐前摆弄一下餐具，搭个领巾挽挽袖子的这么一点时间。 逃走的种子，或许就像是掉在地上的食物残渣，掉了也就掉了，不缺那么一点儿，直接不要了。 卑微.JPG 第三个计划，是最悲观的，但也是执行程度最高的。 这个计划叫文明墓碑计划。 人类的DNA图谱，切片记录，文明的资料，以数据存储的形式被存储在一块或者多块特制的‘墓碑’上。 理论上这些介质可以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之中存在数万年，如果以后有新的太空种族遇见，也算是继承了点遗愿。 这就跟白星文明一样，要不是被艾丽娅从时间长河里拉起来一个‘遗骸’的话，现在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对于白星文明来说，给孩子加持或者背锅都不叫个事儿。 别问，问就是白星之子的debuff，都是我的错，我家小娅还能是什么天生渣女不成？ 人类文明目前还不想奔着白星文明的倒霉结局去，正在努力自救。 拉拢更多的盟友，大家一块儿挣命，比什么都要紧。 新明帝国的存在，这次算是为大家所熟知了。 怪，太怪了——这不就是古早时候的那种爽剧网文路数么，穿越者回去大杀四方什么的。 艾丽娅和朱丽娅大帝的区别就是没有区别，联合体对此心照不宣但是又不敢深究。 毕竟这些事情真要深究的话，就跟寻秦记一样，背后成了一个圈，到时候指不定强宣称就给谁捞走了。 好在双方文化还算合拍，帝制不帝制的，主要还是看君主的个人喜好。 新明女皇好说话，而且文化也可以说是同源，那就大家又是自己人。 有人觉得这是倒退，这分明就是历史虚无主义！ 也有人觉得别鸡掰扯淡了，你这好歹还是穿越到过去的，咱们这俩镜像世界怎么说？ 所以最后大家只能着眼于未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当做无事发生。 新明帝国这个盟友天生很铁，那么神恩文明呢？ 联合体的人类，很早就开始了解神恩文明的具体，或者说这是文明交往的必然。 就像是大航海时代之前，古代国家会通过商队来旁敲侧击，甚至直接让商队写游记来进行记录一样。 联合体花费了大力气去拼凑过神恩舰队的认知里面，他们的文明的整体模样。 一个看似处于中世纪，但是实际上有很重的星际战锤味道的生物进化文明！ 第四纪元之于神恩文明，就像是神话时代之于联合体的人类。 但是神话时代是神话，人家的第四纪元却是实打实的超古代文明。 很难说清楚，神恩文明的第四纪元到底发展到了什么水平。 第五纪元的遗孤们努力探索着，依旧看不到头。 但是有个细节昭示了对方的强大——即便是目前，神恩人的科技发展，依旧靠考古来得更快捷一些。 啧啧啧，这叫什么？ 这叫人家老祖宗当年打天下的时候，就把活儿都给干了！ 而在神恩人掏出来三分之一光速的加速能力之后，一切都变得和气了起来。 三分之一光速是什么概念？ 对方别说拿什么高精尖的武器了，就随便找个小行星，加速到三分之一光速。 那玩意儿只要不在最后进行末端制动，像是这次撞火星那样两千多公里就刹车停下。 而是就这么一脚油门踩死，但凡擦着一下地球，地球就得见祖宗去——如果有祖宗的话。 所以说当别人觉得你有战略威胁性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 联合体这边很心动，生死关头，也不在乎脸面了，不藏着真想要。 哥哥诶行行好，光因子羽流发射器我们都和新明那边合作了，搞这个有经验，擅长代工，您技术能瞧瞧么？ 神恩人说你别问我啊，这个技术来自第四纪元，我又不知道具体。 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群猴子打架，然后砸了个核弹下来。 其他猴子吓傻了，问你怎么搞出来的，猴子说你别问我啊，我祖上造的，我就随便拿出来用用而已。 合着您祖宗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是吧？ 得，没法问了，再问就得窜到须菩提祖师那边去了，那位爷更夸张。 联合体开诚布公，想要知道第四纪元的发展水平，是否已经能够进行星际航行。 答案是可以——与其说是困守行星系，倒不如说是第四纪元的神恩文明方向不同。 大家还在星际大航海，他们直接就奔着虚空去了。 这就跟古早时候大家还在划拉独木舟呢，说我要环球旅行，他们直接就开始咣咣敲火箭准备上天了。 而这个话题，就不可避免地引向所谓的虚空。 那到底是什么，贵方对此有可以分享的研究成果吗？ 就真的，要不是病急乱投医，联合体自己瞧着自己这脸都觉得亏心。 pqu n倭蹴澪儛③⑧ ⑺翼III多大面儿啊？逮着什么都想要抱大腿！ 但是没办法，这就跟溺在河里的倒霉蛋一样，左手边一根稻草，右手边几根棍子，有啥抓啥。 而这个问题，就问到了第七皇帝伊西丝那边去。 人类用了最高的待遇接待这位魔法皇帝，虽然对方魂淡，看起来都不像个人。 即便不看对方的身份地位，单单看年龄，那也是祖宗级别的存在。 第四纪元的七位魔法皇帝，除了有两位是战死之后轮换过之外，另外的五位都是从一开始就当到最后的。 哪怕是对于第四纪元来说，魔法皇帝也像现世神一样。 位次之间有先后，但是并无高低——大概类似多神信仰。 即便是自称最弱的第七皇帝伊西丝，仅剩一缕残响，也有着庇护一个小文明的伟力。 这样的存在，接待起来最是麻烦。 最后联席议会那边定了是不公开接待，就一个小范围的高层洽谈。 接待档次越高，阵仗规格就越低，所以档次越高，档次越低，合理。 谈的都是一些高大上的话题，有的有了答案，有的没有回答。 虚空？什么虚空？ 第七皇帝伊西丝对此讳莫如深，并不提及自己当年的成就，也不提及那些惊人的发现。 七大魔法皇帝都是有能力横渡虚空的，这事儿第五纪元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人家不乐意说，你能怎么着？ 对方说起来就只是感慨，物质维度的世界是根基，可惜根基被毁掉了。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傻孩子，那不是你们现在应该接触的，先把基础打好吧。 联合体这边琢磨了一下，回过味儿了。 物质维度是基础，文明发展的根基依旧在于这边，这是老生常谈的话题。 但是这位这么不急不躁的，一副你们以后再问也不迟的样子，那是有信心？ 人类虽然说永远没办法从历史之中获取教训，或者说从历史之中获得的唯一的教训就是这个。 可是倒也不至于说亡羊补牢都不会，高低也是有点应激策略可以点的。 当初见识了妖星弑君者，近地轨道防御全都给拉满了。 后来见识了大爬爬·慈航普度，你可以说是贪图它体内的黄金矿，也可以说是担心这玩意儿还有。 不管怎么说，地面的防御是一度进行了补充，这一手在后来应对泰坦巨兽的时候就给地球这边传授了经验。 连带着在乌素姆打开空间门大举偷袭的时候也算是有了点底气。 之前觉得外神也就那样，阿布霍斯这种强虽然强，但是对上人类文明，大概率两败俱伤。 就跟勇者打败魔王军一样，总得有个可歌可泣的过程不是。 但是现在见到乌素姆，只觉得太TM操蛋了——魔王要是有这个本事，勇者拿头来和祂对抗…… 这都这么强，加坦杰厄那得是多高大上黑深残的存在啊？ 然而第七皇帝伊西丝这位神恩人的老祖宗，却给了联合体这些胆战心惊的外乡人一点点底气。 就是说人家老祖宗什么没见过，或许加坦杰厄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呢？ 就像是这次乌素姆，虽然中场休息来得有点突然，可毕竟也给弄走不是么。 于是乎沉住气，该干嘛干嘛，不能乱，起码心态要稳住。 人类的舰队回返，带着满身的伤痕，晃晃悠悠回家。 神恩文明回到了第三新神恩市，舰队还算完整。 损失了一艘驱逐舰，以及二十多名阿斯塔特，好几百名舰队成员。 没空悼念，办了一场不算宏大的葬礼，伊西丝都出席了，规格倒也不算低。 联合体舰队损失了大量的精锐飞行员，消耗的核弹一度掏空了整个联合体的核武库家当。 除此之外，进入战时状态的联合体两方都造成了经济发展的停滞，但是联合体暂时不准备解除战时状态。 这除非看到了乌素姆的尸体，不然的话谁都不能安心。 于是更加调兵，更加卖力建设避难所。 大量的基础建设工程被快速通过提上日程，谁阻挠谁上下其手——逮着就给丫毙了！ 高层也不傻，要命的事情不是请客吃饭过家家，这一波中场休息不抓紧机会，万一出了事儿大家都得死。 于是乎海量的生产资料开始以成本价向着社会各地输送，之前被袭击打烂的城市地区全都开始了紧锣密鼓的重建工作，或许是因为这种另类的以工代赈消耗了大家的精力，反倒是一片同心戮力的场景，没出太大幺蛾子。 反倒是新明帝国那边，出了一点幺蛾子—— 亿球衣漆（四X）儛酒四就把qLING 梦“哟？您就是昭贵妃啊？” “……阁下是？” “神恩帝国左相，来进行国事访问的，精灵种本名太长了我就不说了，人类名字的话叫叶卡捷琳娜。” 尖耳朵的精灵妹子双手抱胸，啧啧啧地打量着霸道神仙姐姐，语气酸得像是吃了八缸子醋。 “我说怎么难怪不乐意回神恩呢，多漂亮啊，我看到都心动——” “……” 第1712章-与你到世界尽头 酸，当面酸。 这像话么？这个时候搁这酸！ 大家谈的都是事业，都是文明存亡，都是生死大义。 你搁这谈恋爱？ 叶卡说太像话了，她就是为了这么一口醋，才包的这么一桌子饺子！ 要不然我干嘛亲自过来？ 我就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个渣木头不乐意着家！ 也就叶卡不懂共和国传统文化，要不然乐不思蜀这成语恰好可以改成乐不思神恩。 她往这儿一戳，前脚支着，体态纤瘦，双手抱胸，活生生一圆规。 小脸蛋儿睥睨地抬着，瞥着面前的女人，好看确实好看，但也就那样了。 怎么就这么迷人啊？哪儿迷人了啊？神恩文明那边也不缺这么点长相的吧？ 再细细看，哦呦，还真的有点缺，这确实是好看，精灵种都觉得好看。 你可以说精灵种不行，可以说高等精灵种但凡少搞点勾八危险科研，副本都能少一半。 但是你不能说他们审美不行，这帮家伙日子太长了，没事儿就琢磨取悦自己，审美那是打磨过的，不说个个都是艺术家，可是起码全员全族那都是有点审美底线的。 当然啦，这种底线用在正事儿上就挺糟心。 比如说当初打仗的时候，让他们干后勤，他妈的能给一次性的箭矢上雕花。 军团长都看傻了，一个工厂三天产出的物资数量，这是照着奢侈品的规格去做的？ 后来给打发走了，换成了兽人种，咣咣咣就是造，数量淹死质量，给天界打得头皮发麻。 雕花的炼金箭矢确实强，可是一根射出去，也顶不住对面一千根普攻箭矢就回过来了啊…… 但是吧，智慧种同盟——哦，这会儿没了——神恩帝国，就得需要这些多元文化的糅杂。 军事方面不能指望这帮货，可是文化方面，你就得给他们发挥的余地。 每个国家甚至是文明——或者说伪装成国家的文明——都得有那么两三位高清脱俗的雅人。 不沾凡尘，心思单纯，人生境遇就得是为了传承对于本文明来说具备认知和构筑价值的文化。 别考虑什么实用性娱乐性，忒俗，就得雅，大雅。 其他的人往下顺，接茬才是俗，阳春白雪下里巴人，最后市井气续上，这就是一个圈。 这个圈里面的，才叫文化…… 你说神恩的文化，拿出来给人看的，大概率就还得是精灵种雕琢打磨的那点东西。 而要是他们都觉得好看，那就是真好看了。 嗯，就跟人类这边大毛讨论人机功效一样，他们觉得不行，那就是真不行，什么刑具…… 叶卡觉得神仙姐姐好看，那就不比谁好看，咱们比身份地位。 新明帝国的昭贵妃身份，不能说位高权重吧，基本也可以说是没什么用处。 对比起神恩帝国的左相，这身份似乎确实是要低一点。 这是一胜！ 叶卡对神仙姐姐一胜，神仙姐姐零胜，这是二胜！ 叶卡二胜，神仙姐姐零胜，这是三胜……好吧不能这么算，这么算的话就没完了。 神仙姐姐很淡定，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神恩人啊。 神仙姐姐哪里是需要贵妃称号的人啊，人自己就是老祖宗。 叶卡瞧她的时候，她也在瞧这个。 神恩文明，来过仨和渣木头有关系的老伙计。 一个是凯瑟琳，傲娇风格。 属于是那种我喜欢你——但是我就是不说喜欢你——但是你知道我喜欢你的风格。 不能说是过时，但终究有那么点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这年头傲娇傲娇，着重的得是娇，凯瑟琳多少还有点端着。 这段时间她忙着到处救火，和异端信徒干架，算是人类这边能够仰仗的T0级别战斗力。 没啥坏心思，很好拿捏，艾丽娅说一句喜欢她，她面红耳赤踹艾丽娅一脚，转头乐半宿。 啧啧啧，就一小姑娘嘛…… 话说她这到处救场，算是去救火还是算是去放火？ 后来来了个深渊龙后，虽然是投影个体，但是霸道。 非常霸道——无论是力量还是性格，都是那种横着走的家伙。 我说喜欢你，那你就该喜欢我，没别的可能。 然后就开始讨论下一代叫什么名儿了…… 有种纯粹的兽性一样的狂野，考虑到那位的种族，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艾丽娅说喜欢她，她说哦，这不应该的么？ 大牙牙居功至伟，到底给她教母糊弄住了，只能说拿捏。 虎毒尚且不食子，对付猛兽，就得上小崽子。 再呲牙咧嘴的大怪兽，被小崽子扒拉着尾巴拽胡子，那也只能唉声叹气趴在地上任由蹂躏。 俗称上尊老下爱幼，逮着中间使劲揍。 好艰难给糊弄过去了，没想到还有高手。 这次来的这位，算是携带着大义来的，个性之中带着狡黠的精明。 她不谈正事儿，可是摆出一副谈正事儿的架子，那气势就起来了。 正常人谁遭得住这种打压啊——人家什么身份？什么立场？什么来头？ 人类盟友，这次给乌素姆打回去了，三分之一光速赶来救场，背后还站着个魂淡的老祖宗。 她搁这儿阴阳怪气，新明女皇都得被上压力。 也别管什么心思纯不纯，人就乐意谈这个。 而且谈私事儿不影响大家文明之间合作，顶多影响俩当事人的心情，拎得清楚着呢， 旁观者瞧着那叫一个糟心啊，心说完了，这下给火星撞地球了不是。 霸道神仙姐姐歪了歪头，表情依旧平和，甚至有闲暇打量叶卡的模样。 “你倒也挺好看的，她不喜欢？” 哎呦我——谁不喜欢啊——谁不喜欢谁啊——你什么意思！ 叶卡嘿了声，奇了怪了，这还是个老狐狸？ 高等精灵种是长生种，叶卡的年龄上限近千年，这会儿二百来岁青春可爱呢。 人类种是短命种，正常人七十就叫古来稀，九十岁就叫高寿，一百一那就是人瑞了。 神仙姐姐不青春可爱了，她有记忆的时间节点，那都接近一百二十年。 比叶卡活的短，可是人生经历的节奏那是一个路数的？ 叶卡和这位聊着聊着，心说不对劲，这是个高手，绝对是高手。 艾丽娅的那些个老伙计里，除了参谋长心思深沉别人拿捏不了，其他的都被叶卡‘玩弄’过。 像是萌龙娘这种萝莉龙，那天天和第一火法较劲，甚至朝着深渊龙后呲牙，背后是谁撺掇的？ 战团长这种坚实的战友，瞅着瞅着就心思不纯了，猜猜又是谁在背后帮着下攻略？ 叶卡精着呢——后宫宫斗里面儿，她就是那种到处拉拢盟友，最后自己当东宫西宫之一的。 而且当年大家还是冒险者的时候，她的野心和政治抱负才是最大的那个。 当然啦，当年是当年，以前是以前——比划蚂蚁钳子——老是拿以前当现在，哥们儿你怎么不去穿越呢？ 所以现在的叶卡，心思依旧有，而且不浅，但是立场很明确，偏神恩，偏军团长，绝对的守序正义阵营。 神仙姐姐说你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叶卡狐疑地跟过去，如此如此，如此这般，而后又比划了几下别的什么，没有人知道内情。 “……真的？” “真的，但是我不建议你去，因为现在大家的处理方式，是默认的冷处理。” “你们有个寓言故事，叫掩耳盗铃，你知道吗？” “知道，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神仙姐姐耸了耸肩，很坦然：“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很显然这不是我们能够应对的危机。” “……等他回来？” “对，等她回来。” “所以你也是后边儿的？” “真要算的话，我甚至都不是一边儿的，我路过的。” “少来了，他就好你这口——我还不知道他——” 虽然换叶卡来，叶卡自己也喜欢，谁会不喜欢神仙姐姐呢？ 但是毕竟按照先来后到的话，大家的前面还有一座翻不过去的山。 而那座山的名字，叫宋芙蕖，疑似加坦杰厄的人性神分身…… 好在目前没有变身的迹象，而大家也不想要刺激到这位。 有把握或者说有资格来做点什么的，目前也就只有艾丽娅了。 可是艾丽娅不在啊——所以宫斗什么的，等她回来再说吧，起码要让她看着。 “你知道阿娅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但是时间权柄干架这事儿，我们见过。” 叶卡说在这方面，我们是比较有经验的。 “大概率是打到过去去了，你翻翻历史书什么的，估计能找着，我们当初找了好久，最后是从壁画上看到的。” “……？” …… …… 时间权柄特别赖皮，打不过就回档，回档都不够，还直接回厂的。 但是天之锁更赖皮，几乎就是专司克制这一类奇奇怪怪的能力。 很难说当初打造天之锁的魔法皇帝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对手，把这东西打造得如此坚韧，富有针对性。 当年军团长用天之锁拽死了埃洛文斯，一度打到了第四纪元末期第五纪元中间的末日废土蛮荒阶段。 现在换做这边的时间长河，没有那样的深度，乌素姆也不敢在时间长河里和艾丽娅炸毛。 毕竟艾丽娅说着没有权柄，没有你们那样强大的力量，可是谁信谁他妈傻逼。 还没有回复全盛的时候，就能够单凭灵魂姿态从时间长河里把白星残骸给拽起来。 现在驾驶的——啊呸什么叫驾驶——现在可是自己原本的身体，那叫一个地道！ 虽然非要说的话，也是搓出来的，毕竟阿赖耶识托生压根就没有身体，可毕竟也用了这么多年。 笑死，这么算的话艾丽娅简直就是铁孤儿，十万年魂环技能都快成绑定天赋了…… 军团长姿态的艾丽娅强悍得无以复加，是那种最简单最直接最纯粹的强大。 他一拳干下来，说给你打得头破血流，那就真的是外神都挡不住！ 乌素姆被他骑在身上，如同驾驭着爆裂脾气的骑兽，使劲挣扎也没有用，身躯被打得不断崩解。 想想看吧，一个猛男用锁链拽着一块大陆，一拳砸上去少说崩解下来两条街那么大的地块！ 这场面！这该死的暴力美学！这震撼人心的史诗感！ 单手拉扯天之锁，军团长从腰后的披风之中拽出来一把大剑，气焰恐怖如同魔神。 你小子还挺硬，拳头还打不死你—— 那把大剑战痕斑驳，远远算不上什么光鲜炫酷。 比起通体神恩金的奢侈泰若山剑差远了，只有两侧剑刃是神恩金的材质。 可毕竟也陪了军团长这么多年，妥妥的圣遗物。 是那种扔到召唤阵里，哪怕召唤不出来军团长，也能召唤出来一群黄金玉米棒子的传说兵器。 乌素姆都快被这个狂暴的家伙给打傻了，一阵死命扑腾，甚至一头扎进时间长河里，被抹去不知道多少岁月。 ——要死要死要死！ 尿都快被打出来的乌素姆好艰难找到了一个就近的锚点，也顾不上什么眼熟不眼熟了，赶紧扎进去试图甩开这个家伙，一时之间周遭能量纵横，红蓝位移充斥视线，暴躁的空间乱流如同利刃切割。 军团长的斗篷披风都被切开一角，铠甲更是摩擦出了大蓬大蓬的火星子，可见这乌素姆危险驾驶之激烈。 但是不这么乱来，怎么甩得开这个家伙？ 直线油门踩死！弯道也踩死——宁可飙车死，不在剑下亡！ 那堪称巨大的身躯一阵颤抖，凭借着这外神也无法完全抵御的空间乱流，主动切割掉了一截身子。 天之锁闪烁了几下，半自动地寻着大的那一节继续拽死了，可是小的那一块却坠落了下去。 军团长提着剑拉近锁链，落到大块的残骸上先是举起剑，然后又停下动作往回看。 小半截残躯如同小行星一样坠下，跌入到时间长河的支流里，溅起一蓬星光。 “这算什么？壮士断腕？哼——” 收起天之锁，军团长解开左手的手甲，看着那枚如同婚戒一样不起眼的戒指。 第七界？虽然只是仿品，但是里面的东西倒是真的。 啧，这么多封印物都带来了，这是想干嘛？ 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这些第四纪元传承下来的封印物失落在了半道上怎么办？ 这些可是神恩文明的战略资源！ 回去得狠狠教育一下她们才行，不像话！ 而且里面怎么还有女款内衣的，这又是谁的？ 这个尺寸……哦，儿童内衣，那没事了，小天使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起码打起来的话不怕没有道具栏。 从戒指里面拿出来一个罗盘，指针颤抖了几下，指向之前乌素姆逃窜的方向。 军团长裹起披风，纵身跃下长河，也追进了支流里面。 逃？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 …… …… 《明史·卷二十八·志六》： 天启元年正月，东昌、海宁地震。 属县八，连震三日，坏民居无数。 同日，平凉、隆德诸县，镇戎、平虏诸所，马刚、双峰诸堡，地震如翻。 延绥孤山城陷三十五丈，入地二丈七尺。 坏城垣七千九百余丈，屋宇万一千八百余区，压死男妇万二千余口。 次日，京师复震，坏城郭庐舍，乐亭地裂，涌黑水，高尺余。 宫殿动摇有声，铜缸之水，腾波震荡，昼夜数震，月余方止。 自正月己巳至二月己亥，凡百余震，大如雷，小如鼓如风。 城垣、房屋、边墙、墩台悉圮，自西北迄东南，隆隆有声。 仁寿长山声震如雷，裂七里，宽三尺，深不可测。 正月末，日食火环，月食荧惑，九星连珠！ 第1713章-又来，又来，路径依赖是吧！ 艾丽娅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群把自己围起来的人。 一群——不能说是道士吧，很奇怪的家伙。 她自己坐在地上，身边是一副棺材，还是石头的。 看了看双手，又是一个少女的双手，而且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 艾丽娅叹了口气：“聊聊？” “……域外天魔？” “别介，我可不是什么天魔，天魔早就打起来了不是？我带着诚意来的，阁下怎么称呼？” “贫道天涯子。” 人群分开，走过来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提着一个剑匣，铅灰色。 “阁下自九天之外而来，人所共见，不是魔，难道还能是佛陀不成？” “为什么不能是神仙？” “神仙？”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阁下难道自称是神仙？” 艾丽娅站起来，拍了拍裙摆：“我虽然不想这么说，可某种意义上我还真是，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一处无名道观，我门中有人在此清修，发现有陨星落下，然后——阁下就夺舍了。” “那我夺舍这位，又是谁？” “……宗室女。” “好家伙，路径依赖了属于是。” 艾丽娅看了一圈周围：“哪个宗室？李唐？赵宋？朱明？总不能是爱新觉罗吧，那我可就要造反了。” “……爱新觉罗？”那个道长愣了一下，这个姓氏听起来可不太对。 李唐、赵宋之类的都很好理解。 朱明嘛……虽然有点僭越的意思，但是说实话他们自己都不太在乎这个。 “如今是万历四十八年，阁下莫不是要用桃花源的说法，不知有汉，更不知魏晋？” 这当然是个修辞手法，所谓的不知有汉，就是摆谱说自己清修多年，山中无日月的意思。 终南捷径这事儿吧，唐代就开始了，一帮人开始装逼刷声望，屡屡成功。 唐代成功的有不少，宋代也有王安石之类的养望多年，一朝成为宰相的。 大明早些时候推崇道教，道君皇帝嘉靖没少干狗屁倒灶的事情，一帮人逢迎媚上，可不就给跟风了么。 人群之中有人瞧着艾丽娅那无所谓的样子不满—— “如此胡言乱语，可见心思不定，哪怕不是邪魔外道，也不会是什么正道中人——先拿下再说！免生后患！” 说完直接就扑了上来，周遭好几个伙计一起动手，完全没有在纠结的。 很勇，很有行动力，也没有太大的恶意，更像是想把人控制起来。 手里拿着的绳子都量好了长短粗细，那个为首的老道捋着胡须没说话，就这么瞧着。 然后那几个家伙就倒飞了回去…… 艾丽娅揉着手腕：“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万历四十八年？ 你说万历十五年我就知道，那本书还挺出名的，电视剧里面不都爱演说那些有本事的人看这个么。 像是育良书记，就喜欢看这本书——哎呀，老师，我太想进步了——你把祁厅放心里，祁厅把你放厅里！ 嘎嘎嘎…… 艾丽娅直乐，看得一群人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妖魔鬼怪笑什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艾丽娅知道他们没有恶意，或许一来因为自己可以沟通，二来是因为自己‘夺舍’的这个家伙不一般。 宗室女？万历四十八年？ 她望向身边的棺材，敲了敲：“石棺，但是内里还有一层是铅，对吧？” “……阁下怎么知道？” “猜的，而且你这个剑匣也是铅，因为我有一个差不多样式的，再有就是之前你们动手的样子。” 艾丽娅双手一摊：“你们啊——和环溪观有关系对吧？不要小看我的情报网啊！” 咝…… 一时之间，倒吸凉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个老道似乎有点惊讶，又有点好笑：“阁下为什么觉得，我们和环溪观有关系？” “诶你知道环溪观么？” “……知道。” “熟么？” “还行。” “那不就得了——我没猜错就对了。” 艾丽娅叉着腰：“听说环溪观都是好人，好人就能拿枪指着，我想想怎么威胁他们才行。” “……” 老道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人齐齐露出无奈的神情，就是说没人跟她说这些。 “阁下到底从何而来？” “我来自未来，万历四十八年，那就是西历……1620年，哟，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万历皇帝死了没？” 大家看她的眼神更古怪了，老道咂了咂嘴：“大行皇帝于月前驾崩，举国皆丧。” 所谓大行皇帝，是一个特定时候的称呼，不是说皇帝很大很行。 而是指在皇帝去世，然后到谥号、庙号确立之前的这个阶段，对刚去世的皇帝的敬称。 所谓的‘大行’就是永远离去的意思。 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一旦确立，就改以谥号或庙号作为正式称号，不能再称大行皇帝。 那个时候要么称先帝，要么称什么祖什么宗。 “月前？是一个月了还是才几天？” “快一个月了。” “完了。”艾丽娅一拍大腿：“现在的皇帝是朱常洛对不对？” 这话说完，之前还只是眼神古怪的人，现在彻底无语了，一个个直吸气。 哎呦——哎呦喂——这是能说的？ 老道更惊讶了：“阁下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知道啊，但是我猜你说的自己是指我现在的这个身份。” 艾丽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宗室女？哦，你们想说我对皇帝不敬是吧？你们在乎这个？” 在乎也没用，艾丽娅拳头大，大不了打一架然后自己跑了就是。 而且对大明皇帝不敬什么的，只能说无论是哪个身份，艾丽娅都可以光明正大地不敬。 或者说整个旧明，有资格让她客气一下的，也就太祖和成祖，一个朱元璋一个朱棣。 嗯，朱棣忙了大半辈子，就为了一个太宗的称号，结果给嘉靖给改了，变成了成祖。 这⑺尔叁冷似就鳍鏾死qun*要是知道了，估计要躲在被窝里面掉小珍珠喽…… 至于说本体？ 大概率就在身边的棺材里，她都感应到里面的‘回家的诱惑’了。 逼急了直接揭棺而起，又是一条好汉！ 只是这时间线给人的感觉软哒哒地，像是扽着一口气一样。 她怕自己一个变身，直接给世界意识干碎了…… 在那之前，她打算先用这个身份活动一下，了解一下情况。 最好是跟当前的世界意识沟通一下，毕竟自己现在算是不速之客，如同外神。 这就像是一个萌新开的狩猎房，999级的大佬跳进来了，也得讲点规矩才行。 所以他妈的乌素姆还挺能跑，跑哪儿去了？ 一番鸡同鸭讲的对话之后，老道决定好好地和这位谈谈。 其他的人尽管有点不放心，但看得出来老道威望很高，就还是散开了。 两个人，一张石桌，两个石头当凳子，一具石棺。 “阁下怎么称呼？” “艾丽娅，这么写——” 艾丽娅拿过茶杯，沾了点水在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老道捋着胡须，说有没有可能你叫朱徽娟。 “朱什么娟？” “朱徽娟。” “朱徽什么？” “朱徽娟。” “什么徽娟？” “……阁下性格似乎颇为跳脱。” 你看，这就是老道士了，脾气好。 要是换个脾气不好的，就不是‘行了你先歇着吧’这么简单。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记忆里不记得这个人有啥名气。 嗯，也正常，就像是超级无敌李虫娘之前，也没几个人知道李虫娘一样。 老道说你不记得你的名字，你还记得你在这里做什么吗？ “也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名字，也不记得做什么了，倒是应了当初的谶纬。” “怎么个说法？” “是时候送你回京了。”老道叹了口气：“掐指一算，也已经有15年了。” “老先生不妨把话说明白点，另外我之前就很好奇了。” 艾丽娅指着对方腰间的一块玉珏：“这个东西，您是捡来的吗？” 那是一枚紫色的玉珏，如同平安扣，中间掏空了。 这东西艾丽娅也有，亲妈怪给的，说是环溪观一直传下来的。 一共三枚，来自同一块俏色的翡翠，分成紫色青色以及透明无色三份。 拆开之后两枚小玉佩，一枚戒面，算是环溪观的信物。 不过说实话，自从有了泰若山剑之后，这些什么玉啊什么单我有姐姐妹妹都没有吧啦吧啦的，就不够资格了。 泰若山剑那才是真正的宝贝！ 非要说的话，也就量子龙神的真鳞能够更胜一筹，但是那毕竟也给做成了传国玉玺了么不是。 话说这么算的话，那么这片大地上的自古以来格调还真够高的，拿创世神级别的存在的鳞片做信物，强调正统。 老道把玉佩摘下来，看了看，又看了看艾丽娅，最后复又叹气。 你说这个域外天魔，她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还是说，她知道自己知道她知道，却假装她知道自己会假装不知道她知道？ “十五年前，老道我进京，在北直隶顺天府办事，遇到了门人求助……” 这其实是个挺狗血的故事，适合女频来讲。 通俗来说，就是一个加入豪门的女人，不受宠，吧啦吧啦，抑郁而亡，留下一个倒霉孩子之类的。 但是这个豪门有点太豪门了——暴发户，凤阳朱。 老道的门人求助，涉及到的是当时的太子朱常洛，太子妃郭氏，以及太子的父亲万历皇帝。 瞧这话说的，似乎太子的父亲还能不是皇帝一样。 嘉靖：谁在叫我？有我的事儿？什么大礼仪，不知道！ 万历三十年，郭氏嫁给朱常洛，成为朱常洛的嫡妻。 万历三十年二月，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妃。 万历三十二年，剩下一个闺女，也就是朱常洛的长女，叫朱徽娟。 艾丽娅说哦，原来是这个朱徽娟…… 老道说当时门人在宫中从医，看出来了这孩子会早夭，身体先天就不好。 如果继续在宫中生活，怕是活不过十岁。 太子妃很信任他，所以委托他想办法，最后想出来的办法就是把孩子送到道观清修。 你听听，这叫什么办法，这算是寄养吗？合适吗？ 但是以老道的身份，就很合适，甚至皇帝都没说不行。 万历三十二年孩子出生，万历三十三年，孩子断奶了就被送出了宫，送到了道观。 天可怜见，那个时候娃娃才一岁多啊！一岁多就断奶了？哦，有乳母啊，那没事了。 十五年之后，也就是现在，万历四十八年了，大行皇帝挂了。 按照谶纬，这该朱常洛登基了，于是孩子也该送回去见见亲爹。 实际上，在正史里面，朱徽娟这孩子7岁就夭折了。 因为是皇长女，所以夭折了之后还是追封了公主称号，叫怀淑公主。 而在孩子夭折之后没两年，万历四十一年的十二月，太子妃郭氏就逝世了。 最开始的谥号是“恭靖太子妃”，没说是皇后。 要等到木匠皇帝天启登基后，才上尊谥曰“孝元昭懿哲惠庄仁合天弼圣贞皇后”，迁葬庆陵，祔庙。 这倒不是朱常洛对老婆不好，而是万历皇帝对太子不待见，太子妃遭受牵连。 郭氏于万历四十一年逝世的时候，万历皇帝甚至不想给她用太子妃的规格发丧。 因太子朱常洛不受的喜欢，连带着太子地位一直受到郑贵妃母子的威胁。 万历皇帝觉着吧，我要是承认你老婆是太子妃了，那你不就是太子了？ 所以郭氏死后两年多不能安葬，万历皇帝和大臣们较劲呢。 纵观整个大明一朝，或许万历皇帝才是最神经病的那个，争国本和大臣们干架十五年，最后争得直接开摆。 所谓国本之争，指的就是万历皇帝册立太子的问题。 由于古代历来有“太子者，国之根本”之说，所以被称为国本之争。 当时有两派，分别拥护皇长子朱常洛与福王朱常洵争夺太子之位。 朝廷大臣按照明朝册立长子为太子的原则，大多拥戴皇长子朱常洛。 然而明神宗不喜欢王恭妃所生的皇长子，却加倍宠爱郑皇贵妃，所以有意立其子皇三子朱常洵为太子。 但是却受到大臣与慈圣皇太后极力反对，于是就开始较劲，就开始顶牛，就开始各种摆烂。 哎呦，这可是皇帝啊！而且还是大明的皇帝！ 这要是老朱瞧见了，保准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咔嚓咔嚓就给搞定了。 别说换太子，换孙子都没人敢说什么。 可是没办法，早年间被非相乃摄的张居正给压得太狠了，万历毕竟不是老朱。 国本之争，使得万历悲痛欲绝，他感到自己虽贵为天子，而终被群臣所制。 最终和大臣闹掰，逐步对朝政失去兴趣，开始怠政，捏着皇帝的人事任免权直接不干事儿。 十五年时间，搞得整个大明朝的行政机构几乎完全瘫痪…… 可就是这样，大明依旧能够蹒跚着继续运转——什么怪物？ 直到万历四十三年，轰动朝野的“梃击案”发生，太子的处境受到普遍的同情。 万历为了平息舆论的愤怒，这才给郭氏谥为“恭靖端懿温惠太子妃”，并按太子妃的规格发丧。 这事儿牵扯到个人的身上，当事人基本都没了，就剩下最后俩了。 一个太子，或者说现在的皇帝。 一个是和历史上不一样的活下来了的皇长女，现在的怀淑公主朱徽娟。 艾丽娅说这个身份还挺好用的，尤其是这个时候。 老道问为什么，艾丽娅说朱徽娟的爹快死了——不远了。 老道本能不信，毕竟朱常洛才刚刚继位，甚至大赦天下、从万历改元泰昌的圣旨都还没彻底颁行天下呢。 而老道的门人也在京中，就之前的那个太医官，前几天才回来。 据她说，泰昌帝朱常洛在登基大典上很正常。 实际上史书也是这么记载的，所谓“玉履安和，“冲粹无病容”，就是行走、仪态正常，没有疾病的症象。 而泰昌帝还在在万历四十八年的七月二十二日和二十四日，各发银100万两犒劳辽东等处边防将士。 并且罢免矿税、榷税，撤回矿税使，增补阁臣，运转中枢。 老天爷诶！停摆了十五年的朝廷终于可以正常工作喽！ 皇帝开始增补阁臣，动用人事任免权了，中枢可以运转了，所谓“朝野感动”就是感动这事儿。 艾丽娅说你懂治病，你不懂治国，大明皇帝易溶于水明白么。 哦对了，她想起一个事儿，之前国本之争的皇室众人，除了现在的皇帝朱常洛和她这个公主，还有一个人没死。 谁呢？ 郑贵妃！就之前夺嫡的那个主角儿，三大案之一的梃击案也和她有关。 老道听得默然不语，这家伙离经叛道太过离谱了，但是离经叛道之中却又自有一番脉络可循。 郑贵妃确实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伙，当年能够明晃晃地指使人提着根棍子就差点打死太子，胆大包天。 现在太子登基了，她难道就完全咽下那口气了吗？ 老道说，他们只是清修，并不想参与皇家的事情。 “是啊是啊，看乐子嘛，反正皇帝开摆，大明也乱不起来，东林党多好啊，众正盈朝，大不了就是一边众正盈朝，一边饿殍遍地，两京一十三省多死个百八十万的百姓而已，环溪观的道爷高来高去，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对吧？” “……阁下——” “别叫我阁下，你叫我小艾同学，或者叫我朱徽娟都行，实在不行你可以叫我李虫娘或者朱丽娅。” “那我就还是称呼阁下为公主吧——公主殿下，意欲何为？” “我是域外天魔诶，当然是要做点域外天魔该做的事情，比如说进京，然后惑乱人心，然后搅乱天下！桀桀桀！” 老道摩挲着手里的玉佩，没有接话。 “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我既是光，又是人类，光是不能替人类做选择的，但是人类可以。” 艾丽娅认真起来：“域外天魔也是不能够为大明做选择的，但是公主可以——您说呢？” “……” …… …… 公元1620年，对于大明王朝来说是不平凡的一年。 为什么不平凡？因为这一年时间就换了两个皇帝！ 这个二百年的烂摊子，大动脉从一开始就滋滋流血的庞大国度，依旧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甚至没有之一。 但是它的颓势已经难以掩盖，频繁的党争到了一个异常激烈，并且已经完全没有底线的地步。 而在这一年，先是万历皇帝驾崩，明光宗朱常洛继位不到一个月又暴毙身亡。 大明王朝一时之间风雨飘摇，天灾人祸频发，似乎看不到烟雨迷蒙的未来该是什么样子。 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时年16岁的朱由校被东林党匆匆的推上了皇位，前途未卜。 朱由校，明朝第十五位皇帝，明光宗朱常洛长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明北地的一座道观，着手将一名少女护送回京城。 少女是朱由校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名字叫朱徽娟…… 第1714章-可怜的环溪观哟 艾丽娅，或者说朱徽娟，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 这真是一点都没拿自己当外人啊…… 马车后面拖着一个板车，板车上面是一具厚重的石棺。 艾丽娅说想打开看看，他们说不行。 艾丽娅问为什么不行，他们说害怕。 为什么害怕？ 因为会发光！ 哦……艾丽娅了然了，为什么他们要用石棺封印起来，内里还是一层厚重的铅。 朴素的唯物主义物理认知，发光的东西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叫辐射，但是知道铅可以隔绝。 很好，毕竟就是要这样专业又不专业，你才知道这是环溪观。 这就是在17世纪就能够手工制造出枪式核弹，并且成功引爆的一群猛人…… 老道骑着一头驴，跟在马车旁边，和艾丽娅聊天。 域外天魔掉下来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给这个东西一刀。 但是没啥用——切不动——刀枪不入！ 何止刀枪不入啊，水火不侵，神鬼辟易，晚上甚至会发光！ 艾丽娅觉得所谓的发光可能是铠甲上的魔法阵。 所以说毕竟是乌素姆给自己回档，才能稍微回退到原始状态。 艾丽娅的灵魂已经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了，所谓的灵魂旅者，就是这么个意思。 就像是变身成光之巨人，小天使变身那就是变身，变得更强。 艾丽娅变身，熟悉军团长的人看了就会奇怪——这就像是把军团长塞进一大号的皮套里嘛， 怎么感觉还变弱了呢？ 上一个给人这种感觉的，还得是奥特曼里面的某个路过的凯哥。 艾丽娅现在夺舍新的身体，更类似某种灵魂旅者的天赋技能，类似人睡着了也会呼吸一样。 毕竟到了新的环境，旧的身体容易弄得天崩地裂，风险太大。 所以自动进行一个降级处理，搜索方圆多少范围内的小可爱。 然后桀桀桀——抢了！新的身子！吸溜…… 艾丽娅说我毕竟也是一顿饭三个魂殿长老的大反派，夺舍怎么了？ 我乐意！就喜欢这种青春可爱的小姑娘的身子！ 感受了一下原本的意识，正在沉睡，和李虫娘差不太多。 艾丽娅安抚了一下小灵魂，给她放到意识海里温养起来，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战术后仰：什么叫通天代啊？ 继续和老道士聊天，老道士天南海北都有认知，甚至是有点超越时代。 和这样的人聊天很舒服，无论说什么对方都能跟上节奏。 而且老道长脾气也好，艾丽娅尝试过两次挑事儿，对方就只是安静地看着。 嗯，像极了家里的爷爷奶奶辈分的看着叛逆的狸花猫。 “所以你们环溪观，现在是南北两脉？” “是，我们是北脉，南脉在南直隶那边。”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但是两京并不完全指的是北京和南京，而是直隶和南直隶。 注意，没有北直隶的说法，就叫直隶。 在有明一朝，北京指的是河南开封，后世的北京，是燕王朱棣镇守的北平。 最开始南京所在的地区就是直隶，也没有加南字。 但众所周不知，燕王不是靖难了么，给侄儿拽下来，自己坐上去了。 北平先是升级成了行在，然后又迁都成了‘京’，算算时间的话1420年迁都过来都两百年了。 原本的北平承宣布政使司自然也就撤销了，然后把人家南京的直隶名字薅羊毛拿来用。 那么问题来了，迁都了，南边儿怎么办？ 成祖爷孝顺啊，南京毕竟是我父皇的陵寝所在，而且还是龙兴之地，政治正统在的。 这样，就给加个南字——南直隶应运而生，作为留都。 所以才有了两京一十三省的说法。 南京整个南直隶地区，包括了后世的江苏安徽两个省份的地区，经济发达。 整个江南的财政钱粮都被扼在其中，算是有明一朝的经济中心。 政治中心在北，经济中心在南，中间夹着一个山东——带着辽东的山东。 一十三省也不是十三个省份，而是十三个布政使司，俗称十三司。 和后世认知的省份不同，一个完整的布政使司控制的范围其实很大。 除此之外，还有关西七卫之类的行政区划，反正就蛮宽敞的，适合折腾。 环溪观在这片大地上生存了多年，到了有明一朝算是发展到了巅峰了。 艾丽娅好奇，环溪观北脉多少。 老道长说一百一十二人，这里就有三十多个。 为什么这里有三十多个？原因是押镖，人家有工作的。 没错，环溪观也要是要吃饭的嘛…… 平时要么做做看病救人的生意，要么就押镖。 偶尔还客串一把侠客，黑吃黑那种，剿灭山贼土匪。 啧啧啧，一点都不爽利，但是没办法，人多了就是这样。 你看看到了后来，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时候，穷也有穷的风骨。 毕竟几个人吃饱就全家不饿了，高来高去没有半点拖累压力。 像是神仙姐姐的师傅，金错刀·陆月霜，甚至直接杀进清廷皇宫里抢钱的。 什么叫大清金库上上赤足啊？那玩意儿就是方方正正的小金砖！人家宫中库存的金元宝！ 金错刀咔咔咔杀进去，咔咔咔杀出来。 没找到皇帝算他运气好，那就揣个十块八块金砖去买酒喝了…… 你说你现在怎么就没这个底气呢，你也杀进大明紫禁城，咔咔咔给一顿抢呗！ 老道长很怀疑艾丽娅在阴阳怪气之前的梃击案，但是他没有证据。 什么叫杀进紫禁城啊？ 梃击案，明朝三大案之一，发生在万历四十三年的有关太子朱常洛的刺杀案件。 朱常洛，就是现在的艾丽娅附身的这个小姑娘的亲爹，刚上任的皇帝。 万历四十三年五月初四，黄昏，像是奥特曼摄影棚一样的黄昏。 有一男子手持木棍，闯进太子朱常洛居住的慈庆宫，铛铛铛一顿敲。 击伤守门太监，差点打到太子，这事儿差点没给人吓死。 拿根棍子就能杀进皇宫，几个意思？ 太子内侍韩本用闻讯赶到，在前殿逮捕该男子。 按理说应该往后查的，但是没有然后了，这个叫张差的家伙在狱中狗带了，案件就这么断掉。 这件事情被很多人怀疑是郑贵妃干的，东窗事发之后，郑贵妃势力大衰。 万历皇帝也不得不妥协于舆论，放弃立郑贵妃的儿子福王朱常洵为皇太子的想法。 而与之相对应的，宫女生下来的太子朱常洛，地位也因而稳固。 所以也有很多人怀疑这是太子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因而成为晚明的三大疑案之一。 三大案，另外俩是啥？ 当然是即将发生的红丸案和移宫案…… 艾丽娅多鸡贼一个人啊，穿越过来撞见环溪观，乐了。 环溪观！工具人！用！ 但是你要利用环溪观，你就不能说利用。 你得道德绑架，你得说你为了大义，为了江山社稷，为了这天下苍生。 你说你要争权夺利，环溪观这帮家伙鸟都不鸟你的。 他们的本事足够成为王谢堂前客，而且还是贵客。 真要豁出去参与权利争夺，现在个个都该穿金戴银才对，哪里是一身粗布麻衣还干快递的。 你得说，如果我不回去，如果你们坐视不管，那么天下就要乱啦！ 当然啦，道德绑架环溪观是建立在强绝的实力基础上。 艾丽娅毫不怀疑，如果没有自己本体也在这里，光是魂穿过来，这些道德高士会给自己软禁了。 她虽然强横，但是也没有到当初李虫娘那种超强化的地步，就是个普通武林高手的级别。 环溪观这三十多号人里面，至少有五个能制住她。 可是毕竟石棺里面就是那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魔躯，万一给她重新回去了呢？ 相比起来，似乎还是让她用这个样子活动更有可控性…… 而且艾丽娅言之凿凿，他们就得琢磨了，尊嘟假嘟？这是不是得插手一下呢？ 艾丽娅说我有一个计划，plan——红毛鬼的蕃文——懂么？ 还真懂，毕竟利玛窦和环溪观也认识。 人家在大明传教28年，十年前刚去世。 要知道这可是正儿八经地觐见过大明皇帝，获得了士大夫的认可，并且创建了利玛窦规矩的传奇级别传教士，徐光启、李之藻和杨廷筠都信他这套，被誉为圣教三柱石。 诶，没想到吧，徐光启，就是翻译了几何原本前六卷那个，跟他一块儿玩的。 至于说为什么1610年之前就开始搞这些，但是后来却没了？ 这个问题我们还是交给爱新觉罗选手吧…… 艾丽娅很擅长绑架，不管是物理还是道理。 环溪观可以不理她，但是没办法不理会一个霸占了长公主躯体的域外天魔。 你瞧瞧，这帮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那叫一个强，这都能接受的。 域外天魔，夺舍，来自未来…… 这些设定他们全都接受了，甚至还开始着手后续的监管问题——太强啦！ 哦，倒也不是完全接受，有一个事情环溪观不接受。 那就是艾丽娅自称是神仙，环溪观北脉认为艾丽娅在胡说八道。 原因很简单，其实是双方关于神仙的定义不同。 艾丽娅说的神仙，是超凡的个体伟力拥有者，所谓的人间之神。 但是环溪观定义的神仙，更类似于某种境界。 九地之下无阳精，纯阴浊魄也。 九天之上无阴鬼，纯阳清气也。 有修积阴之气者，盖弃阳气而中无修炼之妙。 性定而归寂静，故死而无生为善，变清灵之鬼或佛。 有修纯阳之精者，谓存阳神而于中炼妙物，故得全其身，有生而无死。 得此精诚，为凡天之上，纯阳真仙也！ 通俗来说，就得境界到了，才是仙，没有境界光有力量，那你要么是人，要么成魔。 这种境界太玄妙，和艾丽娅压根不是一个体系的。 她琢磨了半天，大概认识的人里面也就只有神仙姐姐成了。 而且还不是温柔神仙姐姐和霸道神仙姐姐这俩，是未来的那个神仙姐姐。 天知道那个神仙姐姐是哪一边进化而来的，但是境界确实到位了。 艾丽娅没关注自己和乌素姆打出了擂台场地之后的事情，就是因为有她在。 她是那种能够收拾手尾的人，世界啊文明啊未来啊，交给她就挺好的。 相比起来，艾丽娅其实更关心小天使——蓝星的小天使。 把石棺里面的超级机体驾驶回来的驾驶员，真真正正的原初艾丽娅。 不知道哪里去了，是去找爸爸妈妈了吗？还是去和莲花一起玩耍了？ 噫！小天使和莲花一起玩！ 这样的事情不要啊！起码也等我回去一起啊！ 而且这话说得怎么好像艾丽娅有很多个版本一样…… 想想也对，确实有很多版本。 原初艾丽娅、重光形态艾丽娅、光之巨人艾丽娅、新明大帝朱丽娅、军团长艾丽娅吧啦吧啦吧啦……艾丽娅觉得以后要是有抽卡游戏，光是她一个角色，就能塞满一整个卡池。 只要抽足三千零一块钱的大保底，就绝对能够抽出灵魂旅者艾丽娅！ 所以我们限制充值，上限三千！ 可别灵魂旅者了，别搞事了，消停会儿球球了…… 环溪观现在也是一个心思，别搞事了，消停会儿。 但是不完全是针对艾丽娅，还有针对她的一些‘预言’的说法。 她说红丸案，听不懂，毕竟没发生或者刚发生。 但是她说新登基的皇帝要被人搞死啦！ 那大家就明白了，这确实是个大事儿。 环溪观北脉的行动速度很快，奔着直隶就去了。 但是再快，毕竟也有个限度，摇摇晃晃，嘎吱嘎吱，牛车马车板车紧赶慢赶。 最后还是等到了坏消息，飞鸽传书回来。 一个高手腾空而起接住，拆开一看，脸色沉下来。 朱常洛病重！ 怎么会病重呢？ 环溪观的门人看着艾丽娅，表情全都不对了。 艾丽娅一开始就说了，朱常洛要死，可是大家都不信。 原因很简单，这个新皇帝登基到现在才十多天，没病没灾的。 是，他身体底子确实不大好，毕竟这是早先的生活条件决定的。 皇长子朱常洛自幼不得其父喜爱，十三岁才出阁读书，又长期辍读，经历坎坷。 即位前的半辈子人生里，他孤僻、压抑，沉湎酒色，恣情纵欲。 这无疑影响到他的身体健康状况——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才38岁。 再说了，早年间纵欲，那也是发育完全之后才开始的。 比如说朱徽娟今年16岁，长女。 这意味着朱常洛第一个孩子是22岁的时候生的，一切都很正常。 所以一开始，环溪观门人瞧着艾丽娅，就像是会说话的猹。 妖言惑众，那可是海内属望的太子，新皇帝。 你说他要死了，那你这不是祥瑞，这是妖魔——该叉！ 只能说都是万历给衬托的，这个开摆的皇帝给全天下都弄得够呛。 捏着最高人事任免权的皇帝不管事情，整个大明的官僚体系都没法转，可不海内属望么。 赶紧的吧，赶紧登基上位干点正事儿。 你现在只要是个正常人，那都叫潜德久彰，海内属望。 环溪观清高，了不起，可也是这个红尘之中的一环。 他们的道德水准奇高，高就高在想要天下太平这事儿上了。 封建时代，天下乱不乱，皇权说了算，要不怎么环溪观还派人去宫里当太医呢。 还不是给嘉靖皇帝害的！ 以前没管过，结果他妈的这个道君皇帝修道，修得又不像样。 好的不学学坏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碰。 环溪观麻了，还是管管吧，于是派了门人入宫当医官，起码给皇帝小命吊一手。 艾丽娅还奇怪呢，为什么皇帝易溶于水这事儿，在万历皇帝这个阶段就消停了。 合着是你们环溪观有人在皇宫里护着是吧？合理。 皇帝不乱搞事情，在封建时代就是最好的事情，当年文景之治不就这么来的么。 而万历早期，外有张居正，内有冯保，军事上有戚继光，经济上动用一条鞭法。 这些人事任用和改革举措，很是扭转了扭转了正德、嘉靖两朝以来形成的颓势。 甚至在万历亲政之后的万历三大征，虽然说劳民伤财，也没有动用到国家根本的地步。 什么穷兵黩武，不存在的，三大征实际军费由内帑和太仓库银足额拨发，都有记录。 三大征结束后，内帑和太仓库仍有存银，这就是实打实的家底。 而后期党争兴起，万历怠政什么的，那就是后话了。 环溪观的门人不参与政治，只是全力保障皇帝的人身安全。 所以万历皇帝“日夜纵饮作乐”也没事儿，最后还是萨尔浒之战给他弄抑郁了，这才生病。 而且说句老实话，万历中期后虽然不上朝，但是控制力还是有的。 不上朝却并没有宦官之乱，也没有外戚干政，朝内党争也有底线。 对于朝鲜被入侵、女真入侵和梃击案这些大事情都有相关的反应，还很迅速。 这意味着虽然万历忽略一般朝政，还是关心国家大事，并透过一定的方式控制朝局。 过日子嘛，治大国如同烹小鲜，李二凤啊朱老四之类的毕竟还是太少了。 环溪观门人不参与政治，也不关心门道，很佛系。 他们就瞧着万历算是落幕了，朱常洛也正常登基了，那么就又是一轮了呗。 环溪观门人见到了这位登基时候的情况，确认人没事儿，这才离开准备忙点别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且就离开十天半个月，新皇帝还能给人弄死了不成？ 然后就到了天上掉下了个艾妹妹的阶段，接上了。 域外天魔入侵！宗门有令——速归！ 一帮环溪观门人踩着飞剑刷刷刷就回来了！ 好吧没有飞剑，但也是星夜执炬快马加鞭的。 回来一看，域外天魔变成了皇帝的长女，给夺舍了。 坏了！给域外天魔玩明白了！ 好在老道长这种真大佬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先不急，看看再说。 这一看啊，就被艾丽娅给反向道德绑架了。 环溪观？桀桀桀！ 你们也不想看到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吧！ 环溪观北脉没办法，杀又杀不得，只能暂时监管，并且将其送回去。 不然她自己跑回去，更脱离掌控——没见这次老道长都跟着的么？ 而且手里还提着一把通天剑，据说已经知会南脉了，那边带着另外一把通天剑过来了。 只要两把通天剑双剑合璧，就能够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别说什么魑魅魍魉，就算是域外天魔，也得死！ 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早晚！ 老道长似乎不觉得艾丽娅是坏人，只能说这可能是大佬之间的相互感应。 艾丽娅说自己来自未来，可是老道长却就是不问未来的事情。 艾丽娅好奇为什么不问，老道长说了一些个人感悟。 艾丽娅倒腾翻译了一会儿，才明白大概的意思。 按照老道长的说法，这些事情就跟算命啊谶纬什么的一样，没有意义。 知晓未来，就意味着变相锚定未发生的现实，从而引起世界线异常收束。 因为知道，所以照做，进而发生，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知道有坑还往里跳。 你瞧瞧你瞧瞧！这都奔着玄学去了！第四面墙！ 坚强哥和老道长一定会有共同话题，小心谨慎的那种。 艾丽娅撩拨着这帮环溪观的祖宗们，一点都没有来自后世的样。 老道长好奇艾丽娅在未来是什么身份，艾丽娅想了半天，说是学生。 “学生？类似国子监那种？” “差不多吧。”艾丽娅笑眯眯地：“是大学生哦，大三大四那种，快毕业了。” 老道长听明白了，说只读四年？会不会太短了？ 再一了解，原来是十多年寒窗苦读，四年高等教育，读快二十年的书。 “如此苦读，寒窗二十载，靡费几何？” “怎么说呢，如果不算吃穿杂费，光是教育本身的花销还真太不多，一年也就一千二百文。” 物价平稳的时候明朝万历年间一文钱，购买力相当于后世的两毛钱左右。 而后世的义务教育嘛，大家都知道的，免除城乡义务教育学杂费。 这个免除的定额，就是小学生每年650，初中生每年850。 高等教育的话，好的大学一个学期四千块学费，这都是常识认知了。 老道长捋着长须，很是有点向往：“如此盛世，岂不是人人如龙？” 艾丽娅就笑，哈哈哈眼泪都笑出来了。 “有问题吗？” “没有，当然没有——自然是——人人如龙——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第1715章-天下乱不乱，红丸说了算 飞鸽传书给到的内容，并不乐观。 环溪观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网，收集到了不少后世事情过去了才搞清楚的信息。 其中甚至涉及到了后宫的一些隐秘！ 所以你看，为什么皇权那么忌惮三教九流的江湖人。 他们只要想，那是真的能够做到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触角无处不在啊…… 朱常洛即位后，郑贵妃因之前的国本之争而心有不安。 所以或许是出于保全自己、讨好新帝的想法，她决定给新皇帝送礼。 送什么呢？送女人！ 她从侍女中挑选了八名能弹会唱的美姬，进献给朱常洛。 与此同时，郑贵妃又竭力笼络朱常洛的宠妃李选侍，也就是后来被称为西李的那位。 二人谋合，想要用美人计来腐蚀朱常洛，为自己请封皇太后，为西李请封皇后之号。 贪婪酒色的朱常洛确实把糖衣炮弹吃下去了，八个美人诶！ 但是在后来的纵情声色之中，身体就垮了。 或者说朱常洛身体本就虚弱的，之前胡闹还没事儿，全因为有环溪观的门人在宫中照看着。 他爹也是这么搞的，胡闹了十多年也没大事儿，遇到萨尔浒之战之后心理玉玉了这才生病。 可能是太自信了，也可能是八个美人儿都有什么秘技，毕竟美人腰是刮骨刀。 反正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朱常洛的健康状况那叫急转直下。 刚登基的时候，还仪态正常，冲粹无病容。 结果不到十天，就变成了“圣容顿减”、“病体由是大剧”了。 环溪观这边拿到的信息，甚至还发现朱常洛用了虎狼之药。 按理说太医也不止环溪观门人一个撑场子的，还有一个叫陈玺的。 那哥们儿和环溪观门人相熟，门人离开的时候也委托他照看。 要是换成万历，估计就会听陈玺的建议，或者再不济缓缓，等到更值得信赖的医官返回。 可问题是朱常洛不是万历，他对充当太医官的那个环溪观门人也没有什么默契啊认知可言。 只能说这就是朱常洛的不对了——正德、嘉靖、万历这仨，还不够说明太医的重要性？ 要么溶于水，要么虎狼之药，大明皇帝最不该得罪的仨，就该是太医、宫女和厨子！ 哦，还有快递员，某老李表示是这样的。 而现在的环溪观全都占了，有当太医的门人，有当宫女的眼线，还有当厨子的朋友。 快递员？这三十多个押镖的不就是了么…… 信息里面，宫内先由御医陈玺把脉治病。 陈玺表示要循序渐进，修养身体为主。 朱常洛急切不耐，于是转令掌管医药的宦官崔文升诊治。 没错，崔文升甚至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御医，而是郑贵妃的内侍出身。 刚升的司礼监秉笔，掌管御药房，之前进虎狼之药的也是他。 现在治病的是他，给皇帝用什么呢？用泻药大黄！ 谁家身体虚了还吃泻药的啊？ 朱常洛一晚上腹泻三四十次，走路都走不动了。 飞鸽传书的时间是八月十六日，说的是八月十五日之前的情况。 这些信息凑在一起，环溪观的人看得头皮发麻…… 怎么敢的呀？啊？怎么敢的呀！ 这是白痴吗？大明朝摊上这么一个连身边的事情都搞不定的皇帝？！ 艾丽娅最淡定，或者说这才是正常的人生。 上帝视角总是好看的，信息对照起来，谁谁谁做了什么，谁谁谁什么出身，一目了然。 老朱——朱元璋——就喜欢这么看事情，因为他有锦衣卫，所以确实能看到。 某种意义上，老朱当年大开杀戒却没有人敢造反，很大一部分就是仰仗这种情报网络。 真有心或者有能力造反的，第一波就被咔嚓了。 “事危急矣！” 环溪观的人聚在一起，唉声叹气。 按照脚程来说，这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快马回去，来得及吗？” “如今八月十六，快马也需要五日。” “五日就五日，换马不换人——持我剑令，头前开道！” 老道长当机立断，封建时代的皇权更迭，实在是太伤王朝元气了。 环溪观不在乎王朝更替皇权更迭，但是不代表环溪观不在乎这背后的风险。 有继承人和没继承人，那是两码事。 像是万历皇帝死了，环溪观没有说上赶着给这位吊命续命的。 就是因为有朱常洛这么一个继承人，这算是皇权更迭的自然情况，万历都小六十了该退休了。 朱常洛可没有合格的继承人，就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要是皇权乱起来，那可就又是一场浩劫了——这边儿还有一个域外天魔呢！ 之前老道长问艾丽娅，要做什么。 艾丽娅说，她在找一个对手，那才是真正的域外天魔。 长什么样？不知道。 在哪里？也不知道。 有什么线索吗？有，移花宫。 老道长想了一下，问了一圈，还是不知道。 艾丽娅说这不就是了么，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进京，要回宫。 想要穷搜天下，想要找出对手，那就只能上封建时代的最高权限——皇权！ 蓝绿修改器什么的，在这个权限面前都显得低了。 艾丽娅说我也不是要祸乱天下，我让你们监管着行了吧，大家一起做事。 这要是换个野心家门派，估计早就乐出声了。 可环溪观真的就是没有野心，他们忧心忡忡觉得这事儿背后还有隐秘，只能跟着。 艾丽娅桀桀桀笑起来可好看了，十六岁的姑娘嘛，青春可爱，能不好看么。 但是说的话做的是，哪里像是十六岁的姑娘，分明像是六十岁的枭雄。 说皇帝要死，皇帝真的就出了事情，这岂不是给她逮着机会了？ 所以不管是出于对这个域外天魔的限制，还是出于对天下稳定的维护，环溪观都要出手了。 艾丽娅直到这个时候，才了解环溪观真正的行动力。 一枚剑令发出去，不能说是神鬼辟易，基本也可以说是江湖通行。 六个骑士头前纵马，连夜狂奔而去。 另外四个门人则是去往辽东，要去半道上接住之前当太医的那位女官，带回京城。 艾丽娅问剑令有什么用，老道长说没什么大用，也就是江湖人给点面子。 嗯，比如说一个最基本的押镖劫道的事情。 环溪观押镖，理论上应该是一路杀过去对吧，毕竟谁拦得住他们啊。 可是他们不是这么干的，除非是那种真正的山匪拦路，他们才给对方一剑攮死。 很多时候劫道或者收钱的，并非是山匪，而是地方的官方税卡，甚至是农户村寨。 环溪观的押镖队伍特别和气，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给点钱，平平安安过关。 这中间不免耽搁一些事情，有的甚至还有应酬啊扯皮之类的。 这种时候，环溪观的剑令就有用了——别管后面什么东西，环溪观借道通过！ 可以拦，拦就给你直接捅穿，别说什么路卡了，税监看守的税卡都不好使。 艾丽娅啧啧称奇，你们这犯法了吧？ 老道长斜着眼睛看这个丫头，捋着胡须不说话了，心累。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你这戏谑的语气又是什么意思？ 犯不犯法，谁害的？平时咱们行事会这么高调么？ 车队连夜不歇息，跟在骑士后面，坠着前边儿开路的走。 两天时间，行进的距离是之前的好多倍，艾丽娅沿途甚至看到了两个被清剿的山匪窝点。 老道长看起来神仙姿态，菩萨心肠，可是行事却很是雷霆铁腕。 确认是山匪，他甚至让门人去周围搜索，务必斩草除根！ “为什么？” “一旦落草为寇，就再也不会对律法有敬畏之心，是亡命徒，这样的人聚在一起反而收拾，要是散开，那就是更大的祸害，不能让他们走脱。” “万一有孩子女人呢？” “不记事的孩子可以放走。” “噫——你们连女人都不放过——太坏了！” “在山匪窝里，只会有两种女人，一种是被害的，一种是助纣为虐的。” 老道长拔剑给这些山匪的尸体挨个补刀，擦了擦剑尖，语气低沉。 “近年来匪患愈发多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尽快去往京城，这天下，禁不起更乱了……” 在这个年代，无论是被祸害的女人，还是助纣为虐的女人，其实都没什么活路。 这甚至都不是环溪观冷血冷漠决定的，而是大环境的问题。 艾丽娅表情也默然了下来，抬眸望向两边的群山。 拦路的劫匪小二十号人，被早先的六名开路的骑士全部格杀。 而去群山之中搜索，又分出去十人，在日暮的时候才策马跟上来，身上还带着血腥味。 老道长望着他们，他们只是抿着唇，沉默摇头。 一个女道长递过来一份血书，写在一块布料上，笔画颤抖。 书信是给村镇的人的，确切地说，是被‘进献’给山匪的女儿写给家里的。 似乎女儿读过几天书，认得几个字，字里行间全都是离别想念，不曾有太多埋怨。 “人呢？” “死了。” “山匪呢？” “死了。” “村镇在哪里？” “他们早些时候，劫掠了好几次……也没人了。” “……嗯，走吧。” 将那封血书埋了，起了一个简单的衣冠冢，环溪观的人沉默上路。 这其实就是当下的境况，乱世的模样已经逐渐显现了。 张居正经济改革的时候，一条鞭法为国库聚拢了大量的税收，经济发展，大明有中兴气象。 但是在万历后期，税监矿监之类的腌脏东西出来，下面就有点乱了。 而现在皇权更迭，朝堂党争激烈，全顾着争权夺利不干实事。 下面就盗匪四起，劫掠周遭，甚至出现了成规模的流寇。 这些盗匪有不少就是周遭的人出身，对于周围的情况也清楚。 老实巴交的村寨村镇不敢和他们这些失了底线的亡命徒作对，往往奉献粮食，甚至进献女人。 但是这种事情，就像是抱薪救火，并无什么用处。 而这些山匪盗贼发展到更后期，那就是遍布整个大明的流寇…… 早期流寇虽多，但不统一，各自为战。 胜则争进，败则窜入山谷各不相顾。 一直等到高迎祥死后，张献忠，李自成这些头子终于明悟过来，开始联合作战。 这才逐渐由联合而并吞，遂形成两大流寇系统。 发展的战略，也由流窜变成了展开大规范攻城战及大规模运动战。 从那个时候起，大城如襄阳、武昌、洛阳、开封、西安皆相继沦陷。 而等到河南新蔡、襄城大会战中，总督也相继战没。 中层基层行政系统彻底瓦解，天下大势遂陷入崩溃瓦解。 那个时候，大饥荒，人相食，贼如梳军如篦，就都不会是什么稀奇事情。 而行政系统的崩坏，变相就会导致军队也跟着秩序崩坏。 兵不杀贼，反以仇民。 穷乡青壮、妇女匿林逃难，被军队割首冒功，以愚主将。 老道长问艾丽娅，什么感觉。 艾丽娅反问老道长是什么感觉。 我艾某人经历得多了，这些事情算什么，更乱的都有。 见过奴隶制么？见过人类种被圈养起来当食物的么？ 诶，我就见过，还不少呢，我说什么了？ 在这边儿这种事情，得往前两百多年，到元朝时候吧？ 老道长说自己今年一百一十五岁了，他出生的那年，明孝宗朱佑樘驾崩。 那个时候，大明朝才刚失去了第九个皇帝。 现在已经是第十四个了，甚至很可能马上就是第十五个了。 艾丽娅挠了挠脸，朱佑樘，明宪宗朱见深第三子，叫门战神的长孙。 怎么死的呢？因偶染风寒，误服药物，鼻血不止而死，享年才36岁。 所以早就说了，大明皇帝要么易溶于水，要么虎狼之药，这都是有先例的。 但是有什么用呢，人类从历史上学会的最深刻的教训，就是压根学不会任何教训。 但是没想到老道长这么高寿，一百一十五，这妥妥的人瑞啊。 看起来像是六七十的样子，甚至还能骑着驴子奔波，还能拔剑杀人。 铅做的剑匣一百来斤重，他背在身上也没觉着多累的样子——就是苦了驴子。 “环溪观存在的时间太长了，长到经历过太多这样的苦难。” 老道长闭上眼睛，摇摇晃晃地感受着晚风的清冷。 “每一次都是浩劫，每一次都是礼乐崩坏天下动荡，只要想想，那都让人浑身发抖的惨剧模样……成化帝的时候，大明虽然也有乱子，但整体依旧幸称小康，太平无事……一百多年了啊……” 艾丽娅说你们这是假的‘幸称小康’，自娱自乐了不是。 还得是后世，全世界都在乱起来了，国内还在关心东北虎如何讨好小土豆的时候，才叫幸福。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你说人人如龙的时候，我笑得那么夸张么。” “为什么？” “怎么说呢，何止人人如龙啊，几乎人人都学着一手屠龙术呢。” 然后呢？然后笑不出来了。 艾丽娅笑得出来，是因为她回来了。 “回来好啊，回来好，不就是个小冰河期么，多大个事儿，流浪地球都不怕，怕小冰河期……” 艾丽娅嘀咕着这些大家听不懂的话，但是并没有愉快的空气。 老道长依旧背着通天剑，那是拼上一切的觉悟。 环溪观的门人依旧行动利索，不像是高人，反而像是劳碌命的勤快人，但这就是红尘。 天上的月亮升起又落下，太阳落下又升起。 八月十五日，国子监李胜芳告诉兵科给事中杨涟，说郑贵妃和李选侍二人相互勾连，刺探宫中内事，包藏祸心。 杨涟斥责崔文升不知悉用药知识，认为崔文升向身体虚弱的皇帝下泻药大黄，导致其病情恶化。 朱常洛生母王氏、原皇太妃子郭氏等外戚，则认为崔文升受郑氏指使，此事是郑氏的阴谋。 一时间，朝野流言四起！ 十六日，吏部尚书周嘉谟在杨涟、左光斗的倡言下，大会群臣。 群臣当众叱责郑贵妃的侄子郑养性，言说郑氏一族贪得无厌、包藏祸心，恐无噍类。 众人并令贵妃移宫，郑贵妃迫于群臣压力，只得移居到了慈宁宫。 十九日，朱常洛降旨说自己头目眩晕，身体软弱，不能动履。 二十一日夜间，环溪观门人被护送进京，连夜进入紫禁城，为朱常洛医治。 二十二日，朱常洛居然可以起身了，召见大臣，用意平息外廷流言。 并且驱逐崔文升出宫，暂停封郑贵妃为太后的命令——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一点什么？ 二十三日，环溪观门人离开紫禁城，亲自采买药物，原因是御药房的药物有问题。 但是途中却遭遇了埋伏袭杀，被军中强弩重创。 环溪观护卫她的六人战死五人，剩余一人带着她强行突围，却无力再返回紫禁城中。 同样是二十三日，阁臣刘一燝、韩爌值班，鸿胪寺官员李可灼到阁部要求向皇帝进献仙丹。 内阁首辅方从哲不允许，担心再现崔文升的用药事故，故命李可灼离去。 李可灼虽未能通过阁部上达，次日竟自行往大内思善门进药。 内监不敢自作主张擅行引入，李可灼献药之举，再次被方从哲等人阻止。 但进献仙药的消息，可能由内监传递给朱常洛，朱常洛问是什么仙药。 什么仙药？ 内监斟酌再三，说仙药没有大名，就叫红丸。 红丸…… 第1716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医明妃传？！ 红丸？我看是要完！ 红丸案之所以能被称为明末三大疑案之一，就在于后果严重。 八月二十四日，路上的环溪观接到了二十三日及其以前的信息。 但是似乎目前来说，是无法挽回了。 毕竟有能力挽回这一切的，目前艾丽娅所知的第三方势力就一个环溪观。 这是正史里面‘不存在’的第三方，而正史里面的两方，左边皇宫右边百官，都是互相扯淡。 环溪观五人战死，死于军中强弩。 这导致在京城的环溪观的势力被迫暂时出局，无法影响红丸案的进程。 动手的力量目前尚不明朗，但极有可能是士大夫集团背后的利益集团。 但是必然有士大夫参与其中，没有这些文官，没可能调动京中的军方精锐。 可又不仅仅是后世风传的东林党，或者楚党、浙党、齐党那么简单，错综复杂。 艾丽娅还以为环溪观全都是超人类呢，没想到人被杀也会死。 想想也是，环溪观的超额战斗力，那是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时候。 那个时候真要死了，命运都没办法继续往后书写，可不就是气运加身了么。 现在两脉加起来两百多号门人，气运摊平了，就显得相对‘合理’一点。 但是啊，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没了。 哪怕是现在的环溪观这么多人，也不是随便选的，个个都是人中之龙，道德高士。 这些纯粹的理想主义者，行走在这片大地上，保管着诸子百家的文化，九州万方的道统。 所谓存亡绝续，便在于此。 环溪观在江湖上，地位堪称超然，门人死得这么憋屈，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以至于环溪观的车队一个个脸色铁青，杀气盈天。 即便是脾气最好的老道长也一整天没说话，只是望着京城的方向默然不语。 环溪观是有掀桌子的能力的，两把通天剑什么概念？ 别说在17世纪，哪怕到了20世纪前期，也是无敌于世间——匹夫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橹！ “车队距离京城还有多远？” “还有五天路程，按照这个脚程，抵达京城都是八月二十九了。” “军中势力……没有动用火器？” 艾丽娅看完情报，仅剩的一个门人，带着那位太医官目前暂时藏了起来。 幸好太医官是奶妈，把重伤的最后一个人护住了，要不然怕不是要全军覆没。 “有，但是没有用——不能上台面的事情。” 简短的信息，能够暴露很多背后的隐秘。 比如说没有动用三眼铳之类的火器，是因为动静太大。 能够调动军中精锐，却又不敢使用火器暴露存在，这说明什么？ 艾丽娅挑了一匹快马：“走！立刻进京！他们要动手了！” 反客为主的艾丽娅顾不上自己的本体了，或者说石棺里面的本体哪怕扔着不管都没问题。 环溪观的人都动不了，这不是神躯也是魔躯级别。 不搞丢了就行，随便挖个坑埋了，需要用的时候回来取，还方便一点。 老道长皱眉：“你是说，他们想要用强？” “没必要用强，但是他们很显然感受到了威胁，要加快节奏了。” 用强就太可怕了，杀进皇宫什么的，在万历皇帝刚死的这个阶段不至于这么造反。 但是加快节奏就合理——什么节奏？ 当然是加快弄死朱常洛的节奏！ 所以环溪观的那个太医官门人还是斗争经验少了。 护着了你就也别离开啊，这不就完了么，你们一走，这就出事了！ 没有药物，那就令人去采买，甚至直接闹大，让宫中下令进贡，走正道光明正大地要。 这种亲自去找药物的剧情，太武侠小说了，而且还是古早风格的。 某某大侠，缺少某某药物，必须要亲自去寻找，然后被调虎离山，然后出事。 上一次艾丽娅看到这个剧情，还得是射雕英雄传里面。 王处一被沙通天偷袭导致中毒，郭靖为师兄买药，但是发现全都被赵王府买光了。 不过那个时候也不是调虎离山，更多是为了给郭靖开挂。 而且那个时候艾丽娅哪里顾得上剧情，那一集可是蓉儿恢复女装，在船上唱歌的名场面啊！ 艾丽娅第一次看的还是朱茵版本的，那个时候的朱茵才23岁，灵气十足。 第二年才拍大话西游，贡献了紫霞仙子那个眨眼的惊艳瞬间。 老道长沉吟了片刻，决定亲自带人护送艾丽娅进京。 于是乎再度分兵，但是这次只需要三个人就够了。 老道长表示，除非对方动用大炮，不然的话留不住自己。 同理，有他护着，除非皇帝发话说要举国绞杀艾丽娅，不然哪怕是三大营也不用怕。 艾丽娅咂了咂嘴，这才对味儿嘛——就得是这样的超人类，才有环溪观的气魄！ 四匹马，轻骑执炬，星夜奔赴京城！ …… …… 命运的齿轮，一步步向前。 四匹马奔袭了三个日夜有余，于露珠深重的时候眺望见到了那巍峨的城墙。 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二十八日，路上遭遇暴雨，到底还是耽搁了一阵。 京城啊…… 老道长有些感慨，要知道他们这次可是从嘉峪关边缘一路回返，路途接近两千里。 艾丽娅倒是没什么感觉——京城啊——你的皇帝回来啦！ 什么？我是公主？ 不好意思习惯了，公主就公主吧，怎么都好，反正我是天下无敌李虫娘！ 哦不对，天下无敌朱丽娅——划掉——天下无敌朱徽娟！ 啧啧啧，越来越期待见到那些虫豸了是怎么回事，这就是爱吗？ 老道长以前说着不在乎未来，但是这次还是认真地询问了艾丽娅，朱由校如何。 为什么问朱由校呢鸸笼U八_V铃jiu（三）\瘤疚踆？ 因为如果朱常洛身死，那么大明的下一个皇帝，就得是朱由校。 艾丽娅说他是个好木工，半个好皇帝——可惜的是时间太短了。 没错，站在史书的角度来说，朱由校是典型的昏君。 毕竟史书里面的明君那都是些什么怪物！ 像是李二凤那种——有几个能和他比？ 对于朱由校来说，世界是很可怕的。 他的父亲只当了一个月皇帝就暴毙，正值壮年，突然横死。 除了几个替罪羊被处死外，到最后连一个官方的调查结果都没有，竟成了一桩迷案。 朱由校从这件事情中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根本没有人关心皇帝的死活。 朝廷那群大臣，只需要一个名义上的皇帝而已，其余的都不重要。 大明皇帝的皇权，在这个阶段，被削弱到了一个不像话的地步了。 从做皇帝的角度来说，朱由校其实算是勉强合格的。 别觉得木匠皇帝不行，他的帝王术用的其实是和他爷爷万历一样的策略。 那就是坐山观虎斗…… 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为此宁可不追究自己父亲横死的原因。 毕竟这个年富力强的新皇帝都能被害死，他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还敢和重臣们对抗不成？ 后续将皇权的权力下放给阉党们一部分，魏忠贤就是这么起来的。 阉党和文官们闹得不可开交，朱由校才不会去灭火，反而会火上浇油。 因为只有斗争对抗起来，他作为皇帝的裁判位置才能够超然。 之所以没成，还是因为时间太短了——嗯，然后又溶于水了。 天启五年五月，朱由校因划船嬉戏，溺水获疾，后来病根子一直没好。 就是说老朱当初的祖训里面，别的都是狗屁，就该加一条宗室子孙应该学会游泳。 艾丽娅感慨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好时候，要是接手崇祯的烂摊子，那就压力大了。 虽然也能救，但是要麻烦许多。 现在的话就很好办，照着朱由校的路子，走得更好就是。 朱由校怎么干的？第一就是夺回税收权利。 之前说了，士大夫甚至是背后的利益集团，甚至敢直接对环溪观动手。 原因不是他们失心疯招惹这帮拥有陆地神仙坐镇的牛鼻子，而是他们不愿意看到朱常洛登基。 万历皇帝怠政，导致大明的行政官僚体系运转不畅，基层的管理几乎全都被地方豪强夺走。 而这一个事情，在江南尤为明显！ 大量的工商业发展起来之后，利益集团和士大夫勾结，自成体系。 这些税收全都被他们自己吃下去了，盆满钵满。 朱常洛撤回税监让大家很开心，但是他这么‘英明’又让大家很不开心。 反正不要去揣测一个年富力强的皇帝会不会突然励精图治，他励精图治大家就要遭殃。 所以还是换成小皇帝吧，换个傀儡上去多好。 但是这些家伙估计没想到小皇帝朱由校虽然喜欢玩木头，可不是缺心眼。 他放任阉党对士大夫进行打压，期间甚至制造了“东林六君子”的惨案。 这很难说是不是朱由校故意的，但是结果确实有成效。 为江南利益集团代言的这批士大夫被打压，税收方面的执行力确实加强了。 天启年间，皇帝每年都能从浙江一地收到20万两的茶税，是前面历任皇帝的数倍。 二十万两还仅仅只是茶税，要知道这个时候一个官卖丫鬟的身价也才10两银子。 天启元年，明朝先后丢掉辽阳，广宁等军事重地，后金对大明的威胁进一步加强。 天启任用了孙承宗，袁可立，袁崇焕等真正一批有能力的人，才将辽东局势一度稳定下来。 可惜这些人后来卷入党争，成为了政治牺牲品。 但不得不说，朱由校对于人才任用还是有独到之处的。 最可惜的就是还没有把控住朝政，要是给他一个张居正这样的人物，何尝不是又一个万历中兴？ 而且后期党派间的斗争，让他很难坚定不移的使用一个人。 这样和群臣掰扯了七年，最后掉水里，溶了。 “……溶了？” 老道长还是不太能够接受艾丽娅言语思绪的跳脱，但是了解了意思。 “类似正德皇帝那样？” “差不多吧——说起来，咱们怎么进去？” 艾丽娅仰头看着城墙，这还只是京城的外面的城墙，内里的紫禁城才是皇城。 怀淑公主朱徽娟，公主称号并不是最开始就有的，而是弟弟给的。 没错，弟弟就是天启皇帝、木匠皇帝、溶于水的朱由校！ 所以还是弟弟知道心疼姐姐，哪怕是同父异母的，但是还是给追封了公主称号。 哦，非要算的话，其实姐姐弟弟也不是没见过。 朱徽娟1604年出生，朱由校1605年出生，姐姐弟弟只差了一岁。 姐姐在正史里是七岁才夭折的，说不定两小只也曾经相依为命呢。 所以她的庶弟朱由校在位之后，追封她为悼懿公主，是朱常洛的女儿里唯一一个公主。 反倒是崇祯不可能见过这个姐姐，因为姐姐夭折之后第二年，崇祯才出生。 不过说起来，果然还是原本的怀淑公主好听…… 老道长问艾丽娅进京之后打算怎么做，艾丽娅说打算擂鼓。 “有长乐鼓么？” “……没有。” “不好意思，路径依赖了，没事儿没事儿，先进宫看看皇帝。” 艾丽娅很开朗，说不杀人也行，没到那个地步。 哎呀，还是时候好啊——天启元年，啧啧啧，李自成还在跑快递呢。 老道长叹气，只觉得域外天魔果然心思不定。 他说要先去接两个人，然后再联系艾丽娅的母族，然后再进紫禁城。 为什么呢？因为治病，对方才是专业的——说不定吃了红丸也有救。 哦，艾丽娅懂了，就那个太医官是吧？ 大家就去找，顺着留下的暗记找过去，最后发现居然藏在一处青楼里。 噫！为什么都喜欢在这里躲藏！ 青楼的龟公最开始还不迎人呢，大清早的来叫鸡，晨练啊？ 老道长没理他，只是让他们叫老鸨出来。 老鸨出来之后见到老道长，当即盈盈一福身：“恩公，我原知你们会来，却不曾想这么快。” 虽然是老鸨，但是看起来并无什么娇艳的脂粉气，反而像是那种大家族的管家夫人。 一行人往里走，是个城门后闹中取静的宅院，很是有格调。 艾丽娅想起明代仿本的《清明上河图》，她当新明大帝的时候收藏的，当时一眼就看到了青楼。 没错，名字就叫青楼，仇英直接画出来的牌子，还特么是楷书。 三重院落，后院有一个二层楼阁，楼匾以楷书大书“青楼”二字。 ![](036.webp) 楼阁中只见三位演奏的女子，以琵琶为中心，辅以箫和拍板，构成典型的青楼欢唱图像。 造访青楼的狎客倒是没画出来，画出来那作者就不是仇英而是唐寅了。 画面的厅堂内独自坐着一位蓝衣妇人，年纪稍长，装束较为朴素，就和这个老鸨差不多。 一行人走进最里面，浓厚的脂粉气遮盖不住药味。 这要是放到武侠小说里，就是给反派抓人的线索嘛，藏都不藏好。 艾丽娅甚至都脑补出来了那些反派们先是准备离开，然后闻到药味，然后各种应付。 最后非要开门看——噫！你还说房里有人？如烟！我来啦！ 哦不好意思，那是周星星的电影…… 现实比周星星的电影残酷太多，一个脸色苍白的人坐在床上，身上全都是伤。 好在气息还算平稳，这就是仅存的环溪观六人组之一，强弩都没能留下的高手。 而另一个背影是女子的人，正在忙碌清创换药。 好容易等到对方换好药，抬头和艾丽娅对视，俱都愣住。 “……” 艾丽娅愣住的原因，是对方的长相。 而对方愣住的原因，是没想到艾丽娅这么快就到了。 “公主——殿下？”对方犹疑地站直：“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莲花？！！” 第1717章-药屋少女的魔酸 好消息，是莲花。 坏消息——莲花追杀过来啦！ 艾丽娅战战兢兢，几欲先走，扒拉着门边儿都打算立刻逃跑了。 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个莲花，似乎并不垂涎艾丽娅。 哦……对哦，我现在是朱徽娟！ 艾丽娅放心了。 莲花又问：“你真的是公主殿下吗？” 艾丽娅又惊，一日三惊——你真的不是莲花吗？ 最后两人对资料，老道长整得跟个刘备一样，捏着张飞和关羽的胳膊那个场面。 艾丽娅这才‘想起来’记忆里面的那个女医官。 小时候，似乎，确实，大概是有这么一个经常来看自己的女医官。 不能说是平平无奇，基本也可以说是没啥存在感。 没存在感到了什么地步呢？ 万历皇帝知道吧，兴致来了连宫女都不放过的。 朱常洛的母亲，就是现在这个吃红丸要狗带的皇帝的亲妈，就是宫女出身。 朱常洛本人知道吧——为什么身体差了？就是因为八个女的送过去，他真敢一口气全都玩啊…… 哎呦，老朱家痴情是传统，但贪花好色也不缺。 就算是艾丽娅现在这具身体的弟弟，天启皇帝朱由校，也是个喜欢大的——喜欢大姐姐的大。 得亏莲花一直都是以伪装的身份出现在宫中，长相一般，身材遮掩，所以才平平无奇至今。 很好，不是女医明妃传，这是药屋少女的呢喃——就是这个药屋少女身材有点太好了，猫猫叹气那种。 艾丽娅清点记忆，每年她其实都要回宫一次。 甚至前两年的时候因为弟弟生病，她还专门委托环溪观的门人，讨取了一些贵重的药材为他医治。 而当时委托交流的人，似乎就是面前这个医官莲花，所以大家其实不陌生。 ……但是不陌生，她就说自己不是公主？她怎么知道的？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老道长说的——不是你自己说你无所谓么，域外天魔小姐？ 没错，明朝称呼年轻女性真的就是小姐，千金大小姐，这还是宋朝时候传来的。 有的也叫娘子，小娘子——至于说‘娘子~啊哈~’的那个娘子，就是称呼老婆，大多混用，看谁叫。 很好，目前暂定莲花不是莲花，艾丽娅是艾丽娅，朱徽娟不是朱徽娟，大明还是那个大明。 艾丽娅问，红丸你知道么？ 莲花说，什么红丸？ 艾丽娅想了想也对，真要是莲花，那根本用不着什么红丸，太低端。 艾丽娅是懂她的——魔酸一碗端过去，朱常洛真就可溶于水了…… 老道长介绍莲花的名字，宋芙蕖，艾丽娅说这个我知道，很熟悉。 再介绍来历：东南宋家的嫡女，自幼体弱多病，所以送到环溪观调养，然后被南脉一系的药王安先生收为传人。 早些时候在宫中当太医的，护着万历皇帝的，就是安先生。 然后安先生回南方了，换成了弟子，再然后没几年万历就玉玉了，生病没了。 只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哪怕是神医，也医不好万历因为萨尔浒之战导致的心病。 毕竟那是明清战争的重要转折点，给野猪皮打出自信来了。 要不是莲花妙手，给万历多吊了几年，早些时候万历估计就没了。 艾丽娅说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了，合理但是又不合理。 合理在于大多数武侠题材都会用到‘体弱多病所以送到哪里哪里修习’的设定。 搞得好像你们这些道观是什么天然养生保护区一样，练练武功身体好好，反倒成了武林高手。 不合理在于你这剧本看着也挺眼熟——你是不是把神仙姐姐的本子拿来用了？ 艾丽娅跟莲花搭了把手，反向把脉，最后得出奥特把脉的结论：不会武功！ 是真不会，不是艾丽娅这种身娇体弱充满伪装性，看着百二十斤重，一拳百二十吨那么猛的不会。 莲花说她不懂江湖，只是喜欢治病救人，悬壶济世。 艾丽娅说这个好这个好，你喜欢这些是极好的，就是要保持这个心态，多多释放正面能量。 莲花狐疑——这词倒是新鲜，正面能量，简单易懂，难道还有什么负面能量不成？ 艾丽娅说是啊，怎么会有什么负面能量呢，不存在的，你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嗯，自己还是大山深处包治百病的板蓝根呢…… 艾丽娅瞄了眼剧情进度，挨个打钩。 捡到新鲜的小姑娘的身子（√） 忽悠环溪观当打手（√） 回到京城（√） 捡到一个莲花·隐藏剧情（√） 进宫面圣（待办） 拿根号当对号使唤，艾丽娅说我们是不是该进宫了，现在太医也有了，去救一下吧。 老道长说可以，但是要联系艾丽娅的母族。 艾丽娅的母族是谁？其实之前也在剧情里面稍微出现过：孝元贞皇后郭氏的娘家。 郭氏于万历三十年，也就是1602年二月被册为太子妃。 她的父亲郭维城因此得到了博平伯的爵位，后来又晋封为侯爵。 在郭维城死后，他的儿子郭振明继承了他的爵位，现在都还在。 说起来这事儿还有个史料补充挺有意思的，来自《先拨志始》，明代文秉创作的笔记。 笔记里说什么呢，说朱常洛这个皇长子，一直到十三岁，都还和亲妈孝靖皇后居景阳宫，同起卧。 但是郑贵妃这个碎嘴子不爽，编排朱常洛，在万历皇帝面前给他上眼药。 他说你这个大儿子啊，喜欢和宫人嬉戏，才十三岁就不是童子身了，不知道和谁玩了捏，可会玩了！ 万历也很不爽啊，这可是我的后宫里面，你跟你妈住在一起合情合理，你干别的事情那算什么？ 然后万历皇帝就让人去查验，孝靖悲伤大哭，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十三年与同起卧，不敢顷刻离者，正为今日，今果然矣！』 知道什么？我就知道姓郑的要诬陷我！ 我这十三年死死盯着儿子，不敢离开半刻，就为了让他能谨言慎行！今天你看，她果然开始编排了！ 查验的人回去说是这样的，皇长子被管教得很好，看管得很严，没问题。 万历于是才开始觉得郑贵妃不行，后来的诬陷还有好几次，都不信了。 但是吧，当年还是就把朱常洛出阁讲书了，后四年行冠礼，又三年乃册立为皇太子，次年成婚。 而册妃就是郭氏，也就是朱徽娟的亲妈，后来被追封的孝元皇后。 因此朱徽娟其实是朱常洛的唯一的嫡出血脉，臭弟弟木匠皇帝反而是庶弟。 嗯，要是放到女频里面，估计就是什么庶皇帝了——倒也没有哪个说法，只是相对来说是庶弟罢了。 老道长雷厉风行，人脉很广，不仅联系到了朱徽娟的母族，甚至联系上了太监王安。 这个太监王安可不是一般人，是明末历史的重要转折人物。 如果说朱常洛有谁可以无条件相信，那么王安绝对是第一。 历史上朱常洛被亲爹万历皇帝看不爽，一直都是王安保护周旋。 郑贵妃那种碎嘴子，没事儿都得咬一口，有事儿还得了？ 可是试图收集黑料，把当时还是皇长子的朱常洛摁下去，一直都没收集到，就是因为王安护着。 后来三大案之一的梃击案，之所以草草收尾，也是王安建议的。 所以很多人怀疑是苦肉计也是这个事儿——反应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是被害者。 这不废话么，当时起草太子诏书，上对皇帝解释，下安抚群臣的，压根就不是朱常洛，就是王安。 作为朱常洛的伴读，要是朱常洛真的当皇帝稳住了，王安极有可能成为高力士、冯保这种级别的名宦。 哪怕朱常洛没稳住，一粒红丸吞入腹，始知我命由天不由我，也是王安护着木匠皇帝小天启登基的。 可惜的是毕竟王安是小天启他爹的人，木匠皇帝小天启后来用了魏忠贤当代言人。 为人正直的王安后来被魏忠贤干掉了，大概这就是‘好人’和‘坏人’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总得走一个。 老道长联系上王安，意味着宫中的势力，起码以王安为首的一批，是知道出了事儿的。 朱常洛需要环溪观这个第三方势力来帮助，就像是试图截杀莲花的那批人知道他们能破局一样。 只是中间毕竟耽搁了许久，事情会怎么样又未可知了。 老道长的想法是悄悄进宫，悄悄治疗，最后给大家一个‘惊喜’。 艾丽娅说不行，你敢悄悄地出去，他们就敢悄悄地再调一批军中精锐过来，悄悄地给你两炮。 只要没有道德，道德就永远不会成为负担。 人死了就死了，死了之后一切都完了——到时候大不了鞠躬道歉嘛，多大个事儿。 所以不仅要大张旗鼓，还要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闹得天下皆知，闹得群臣侧目，闹得京师风动，然后看谁敢乱来！ 这就是格局思路的不同，老道长哪怕是陆地神仙级别的江湖人，可到底还是江湖人。 艾丽娅？ 呵呵…… 牵着莲花的手，艾丽娅指着紫禁城：“你看，那就是我为你打下来的江山！” 莲花一脸茫然：“殿下你没事儿吧？路途劳顿受了风寒？要不我给你煎一副养神的药吧。” “都说了我不是殿下。” “那我怎么称呼你？” “嗯……这样吧，明面上你还是叫我殿下，私底下吧，叫我阿娅就行了。” “哦……”莲花乖巧点头，像是个大号的鹌鹑。 艾丽娅有点心疼了，决定这次回宫夺取主导权之后，就得把莲花放在自己身边才行。 而且也不用做伪装，以她的身材，天天这么裹着像什么话啊。 当然啦，臭弟弟得管教好，他就是被乳母客氏给害了，年纪轻轻就喜欢上了大姐姐。 这个大姐姐，是姐姐的，他想要大姐姐，自己找自己的去！ 京城里面原本波涛诡谲，一个个默不作声，却不料突然之间郭家锣鼓喧天地就敲打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一看，哦，有人回来了——谁回来了啊这么大阵仗——你们家皇后都没啦！早死啦！ 结果一瞧，皇长女回来了！ 区区一个公主……好吧也不能叫区区，毕竟是目前皇帝的唯一嫡系血脉，也是当朝仅有的一个有公主封号的人。 艾丽娅带着一箱子药材，说是给父皇贺寿来了。 巧了不是，朱常洛还真就是差不多时候生的，西历就是8月28，如果按照农历来算，倒是八月十一才对。 可是皇长女这是从嘉峪关那边回来的，路途遥远，耽搁一下怎么了？ 孝心！不要问那么多，主要是孝心！ 而且欢欢喜喜，还可以热闹一下，去去病气。 宫内有王安这个‘内鬼’策应，朱常洛也很开心，自己的女儿回来了？ 只能说距离产生美，这个历史线的朱徽娟，就跟后世读大学的独生女一样。 出门在外，一年回两次家，不是暑假就是寒假。 这回家头几天，父母那叫一个想念啊，呵护啊，宝贝啊。 有害废物？不存在的，那得是多呆几天之后的事儿，起码最开始的时候谁家孩子不是个宝呢。 艾丽娅现在就是个宝，以前都是一年才回来一次，偶尔会给宫里捎带信件，给父亲和弟弟带礼物。 朱常洛这人，打小就被万历皇帝不喜，人生抑郁，只有几个人信得过。 王安是一个，亲生闺女远远的关心自然也算一个，再有就是一个李选侍，但那是小三，级别低了。 听说女儿吹吹打打回来，觉得父亲过寿就该有喜气，并且还觉得病什么的马上就会好了。 朱常洛强撑着身体说对，没错，我女儿说得没问题——来人啊，开宫门！迎公主回宫！ 哎呦！开宫门——这像话吗？这合适吗？ 群臣很想说皇帝陛下你醒醒，但是眼见着皇帝气若游丝，俨然回光返照了，又不敢说什么。 假模假样擦擦眼泪，群臣说不愧是陛下，不愧是公主，孝心感天动地，实在可贵。 开吧开吧，怎么都好，反正都没几天了——划掉——反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出来迎接的人，不是王安，而是大明朝最顶级的勋贵没有之一，英国公张维贤。 很多人不知道穿越回到明朝当皇帝，应该相信谁。 但是经常穿越的同学就清楚，起码勋贵里面，你永远可以相信英国公一脉。 老张家是真的和大明朝与国同休啊！ 从成祖爷朱棣开始，第一代英国公张辅，一直到末代英国公张世泽，一个二五仔都没有。 你可以说他们有的能力不行，但是全都忠心耿耿。 闯王李自成攻入京城时候，崇祯皇帝都吊死煤山了，张世泽还和李自成打，然后被李自成杀了。 九代英国公，张维贤算是经历最丰富的一个了，明末三大案都有涉及。 朱常洛在的时候，保朱常洛，朱常洛死了保木匠小皇帝天启，甚至天启死了，崇祯也是他保住的。 当然啦，现在三大案才表演到第二个红丸案，而且还没演完，所以还是要保住朱常洛先。 公主不重要，就是个小丫头，张维贤很明白主要是公主背后的那股势力——环溪观！ 啊对对对，公主不重要，艾丽娅斜眼瞥着正在和老道长交流眼神的英国公，说就你老小子是英国公是吧？ 我的英国公老是吹嘘祖上就是你，你俩长得也不像啊…… 实际上新明的英国公张甫，祖上仔细考据过，应该极有可能是张献忠，就杀杀杀的那个大西王。 坏了，反贼居然是我老祖——但是考虑到明末那扯淡的明军当绿营、闯营反倒抗清的生态，就又无所谓了。 而且大概率老祖宗是大西王也是虚的，反正艾丽娅瞧着老张就没有他老祖宗聪明。 嗯，待会儿找人给张维贤画个像，以后带回去给老张看——你祖宗怎么还是个鞋拔子脸呢？ 到现在为止，艾丽娅已经有了四股力量帮助，敲锣打鼓地正式入局了。 第一股势力自然是希望天下太平的环溪观，这帮陆地神仙难得参与一次政治斗争。 第二股势力，则是朱常洛的生母王氏外家、原皇太子妃郭氏外家，这两家外戚。 之前崔文升给朱常洛上泻药，就是他们遍谒朝中大臣，哭诉宫禁凶危之状。 毕竟他们和朱常洛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外戚嘛，现在算血脉联系，朱徽娟就当之无愧继承了关系网。 第三股势力，是以王安、英国公张维贤这些内宦勋贵为首的保皇派。 对他们来说，大明皇帝就是大明皇帝，而不是文臣认知里面的大明需要一个当吉祥物的皇帝。 不管是谁，坐到那个位置上，他们都会对其效忠，这是宦官和勋贵们的政治生态位决定的。 所以天启皇帝会重用魏忠贤，和文官打擂台，自己当裁判，大明依旧还能蹒跚前进。 所以崇祯皇帝干掉了魏忠贤，却没有自己的魏忠贤，东林清流众正盈朝——嘎儿——大明没了。 有人或或许就要问了，不对啊，这才三股势力，还有一股呢？ 艾丽娅牵着莲花的小手手，说这就是爱的力量。 莲花一如既往地茫然、懵懂、无助：“殿下你在说什么？” 艾丽娅说我不是花心，我只是哪怕穿越了，还是喜欢某些人。 莲花说哦，然后没有然后了——不对劲，太平静了——但是也有可能她不懂这些。 艾丽娅说行吧，我先忙事儿去了，事业还是要紧的，忙完了再和你聊点不足以为外人道的。 干架！干架！大明啊！你天下无敌的怀淑公主回来啦！ 望着艾丽娅的背影，莲花柔柔地站着，双手叠在身前，垂着眼帘，睫毛轻轻扑闪。 只是那嘴角，未尝没有带上一抹意味深长的浅浅的弧度…… 有那么一瞬间，艾丽娅浑身汗毛倒竖，只觉得某种生死之间的大恐怖近在咫尺。 “嗯？！” 她回头望去，周遭却只是喧嚣的宫人，并无其他。 难道是——乌素姆！ 艾丽娅皱起眉头：“妈的，还在逃，又想搞事？不行了得快点，不能耽搁太久……” 不赶紧夺取封建时代的皇权力量，艾丽娅是没办法从头组建一支势力，穷搜天下的。 线索有，移花谷嘛。 但是参照环溪观都不知道这个势力的存在，要么对方隐世避俗很成功，要么对方野心深大藏得非常深。 艾丽娅甩开大袖，撩起裙摆：“父皇在哪里？我要见父皇！” 一个女人迎出来，身边是一群小喽啰宫人太监跟着，排场还挺大。 她斜着眼睛，一股子狐媚子气，一看就是知三当三的小三。 实际上也确实是，李选侍，木匠皇帝小天启的继母，恶毒后妈。 “哎呦，这不是公主么？陛下龙体欠安，还在歇息呢，不便见你，你回吧。” 你瞧，恶毒后妈和嫡亲长女，向来都是不对付的，这是生态位决定的。 可是艾丽娅就不惯着她，直接当做不认识，然后给她扣帽子—— “你是什么东西！敢诅咒我父皇？！我父皇身体康健！万岁万万年！” 说完手一挥，招呼左右：“来人啊！把她拉下去掌嘴！告诫宫人，谁再敢胡言乱语就像这样！” “——？？？” 第1718章-拽头发！打她脸！ 李选侍，西李。 之所以被称为西李，就是因为还有一个东李。 而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朱常洛的克妻命。 朱常洛有三个‘皇后’来着，但都是追封的。 而且还不是朱常洛追封的，而是他的儿子登基之后追封的。 因为历史上朱常洛当皇帝一个月就死了，没来得及嘛。 一个是太子妃郭氏，朱常洛当太子时的正妻。 可惜朱常洛没当上皇帝的时候她就去世了，7年前的事情。 当时因为两年时间都没有下葬，并且得不到太子妃的下葬礼仪，事情闹得还挺大。 后来小天启追封她为孝元贞皇后，因为这就是名正言顺的礼仪次序，正妻正妃。 之所以这么追封，是因为紧接着就追封了第二个皇后，孝和王皇后，小天启自己的亲生母亲。 但是这位王皇后或者说现在还是王才人，去年才刚去世，死得挺冤枉的，待会儿说。 王皇后初为选侍，因生下小天启，才被封为才人。 可惜在她丈夫朱常洛没当上皇帝时就也死了，就差这么一点点。 第三个皇后是孝纯刘皇后，去世得更早，六年前没了。 之所以这个也是皇后，是因为她是崇祯的亲生母亲，那是崇祯登基之后给她追封的。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老婆都没了，那么现在是谁在后宫最受宠呢？ 答案就是西李！ 太子朱常洛宫中，有两位李选侍，但是两个之间并无亲缘关系，外界人称东李、西李。 李康妃为其中的西李，而东李则为后来的李庄妃。 东李政治地位高些，因为有娘家势力，但西李更受宠爱，茶里茶气的。 太子妃郭氏，也就是朱徽娟的亲妈还在的时候，地位第一当然是太子妃。 然后就是生了好大儿的王才人，都说母凭子贵嘛。 而等到郭氏病死，王才人理论上就已经是太子宫中的实际地位最高的女人才对。 可事实上并不是，恃宠而骄的西李，压根不把王才人放在眼里。 去年，也就是万历四十七年，西李不知因何故而生气，居然将王才人殴打致死。 对，没听错，天启皇帝的亲妈王才人，就是被西李给打死的…… 但是这事儿之后，西李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朱常洛还把小天启交给西李抚养。 原因很简单，朱常洛是真的被万历皇帝打压怕了，一点都不敢把这些丑事露出来。 他正害怕万历皇帝没事儿都打算找由头废掉他这个太子呢，所以就帮着捂盖子。 但是对于孩子来说，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恶毒继母能把孩子带好——呵~忒——狗都不信！ 可怜的小天启，没了娘，爹又是坨屎一样的家庭管理者，一天到晚担惊受怕的。 可是对于西李来说，抚养过皇帝，这就叫政治本钱，这也是后续她头脑发昏的重要原因。 西李不只有一个夭折的儿子，还有一个女儿。 朱常洛的第八女，乐安公主朱徽媞。 乐安公主后来下嫁巩永固，后者倒是个颇有才能的忠臣。 在明朝灭亡的前夕，乐安公主病逝，而巩永固则带着五个子女一同在大火之中殉国了。 嗯嗯嗯，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小天启朱由校之外，西李甚至还抚养过小崇祯朱由检。 这件事发生在西李生儿子后、生女儿之前的时间段。 当时小崇祯的生母刘淑女，因为和朱常洛闹脾气得罪了自己丈夫，被下令让下人打死了。 甚至有野史记录，其实就是朱常洛自己亲手活活打死的。 哎呦这一家子，不能看，真的就没法深究细看，太跌份儿了。 当时小崇祯朱由检才5岁，便交给了西李抚养。 不过很快因为西李生下乐安公主，考虑到她的情况，小崇祯朱由检就交给东李抚养了。 由于朱常洛的嫡妻早已去世，长子小天启朱由校的生母也死了——废话这不是你害死的么。 作为朱由校的养母，西李自然觉得，自己应该是朱常洛后宫地位最高的。 我！养母！后妈！第一号宠妃！ 就想着等朱常洛即位，让他封自己为后。 但是光是这么一想，不太行啊，得再找个靠山。 于是，西李巴结上了万历皇帝朱翊钧最宠爱的郑贵妃。 她的想法是这样的，万历皇帝死了之后，朱常洛登基当皇帝。 到时候，我当皇后，我当了皇后，我就能帮你安排当太后！ 咱们娘俩儿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共同执掌后宫啦！ 很好，计划很简单明确，就等万历皇帝死了。 万历四十八年，朱翊钧驾崩，朱常洛继承皇位，西李随即和郑贵妃开始对其施压。 施压方案一：一哭二闹三上吊 施压方案二：送侍女，八个！ 你看，郑贵妃以前对你不好，但是毕竟也是你继母嘛，现在给你送侍女，就是想和解。 这就是最开始的红丸案的前奏，八个女人榨干一个皇帝的破事儿来由。 朱常洛这会儿刚好就是身体不行的时候，烦死了，经不起两个女人一再唠叨。 于是召集大臣，命封西李为皇贵妃——不是皇后，是贵妃。 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先给打发一下。 就像是女人要买车，先买个包应付一下得了。 但是西李躲在帷幕后偷听，不干，把小天启朱由校从帷幕后推出来，说要封皇后！ 你看你看，这是谁？这是你儿子！我是你儿子的妈！ 小天启没了亲妈，又没有人护着，继母理论上养育他，他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说什么？ 大臣们也都看傻了，还有这样的？你TM当初干的破事儿似乎也没藏好吧？ 群臣愕然，皇帝不应。 礼部侍郎孙如游一看这也不是个办法啊，就上奏打太极。 他说这事儿不着急，毕竟太后、元妃等人的谥号还没有尊上。 等到把这些事情解决后，再封皇贵妃不晚嘛。 这么一下，巧妙地将西李封皇后一事拖延下来。 也正是拖了这么一下，拖到艾丽娅回宫了。 艾丽娅——或者说朱徽娟，理论上在后宫里是没有‘实力’的。 区区一个小公主，十六岁，能做什么？她还能在宫里大开杀戒不成？ 可问题就在于，你就是要知道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个气魄惊天的存在，她才是艾丽娅！ 你说的对，你是皇帝的爱妃。 但是站在你面前的，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的大明公主！ 未来的——额，暂时还没有未来。 什么司徒，尚书令，中书令，京畿道大行台尚书令，长安总管，左右武侯大将军，左右十二卫大将军，上柱国，长安公主，天策上将，天可汗，大唐孝武皇帝李虫娘什么的，是上个版本了。 在大明，这一套不管用。 也不是没有人这么玩，比如说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后军都督府、太师、镇国公、锦堂老人、苏丹·苏莱曼·汗、沙吉敖烂、大庆法王西觉道圆明自在大定丰盛佛，明朝第十位皇帝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 但是这位刻章小达人的章，内阁直接一个臣不识字，不认。 这个版本的艾丽娅，最尊贵的身份，是朱常洛的嫡长女。 相比起来，在孩子这一辈儿倒是身份最高的。 比如说小天启，是朱常洛的第二个孩子，也是长子，但是得叫庶弟。 崇祯是第五个孩子，这就叫庶五弟。 而中间的老二老三老四虽然也是儿子，但是都夭折了。 这些孩子的平均年龄也就五六岁，像是西李的儿子朱由模，就是排行老四。 只能说这宫中的水土，它不养人啊…… 哦不对，也不能说完全不养人，比如说西李就很长寿。 这老娘们儿一直到明朝灭亡都还活着，被清廷供养，直到康熙十三年才去世，八十多岁。 艾丽娅和西李，俩女的，一小一大，就这么杠上了。 宫人傻了，这听谁的啊？这位是公主——开宫门迎接的公主——可是西李是宠妃啊！ 西李也气，浑身气得发抖，让左右的人把艾丽娅抓住打！ 她连王才人都敢打，怕你一个死了老娘的公主？ 要不是之前被拦着一下，那她就是皇后了，名正言顺管理后宫，教育这些皇子皇女。 宫人想要过来，艾丽娅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那气势—— 所有人被吓得僵住，甚至有两个腿软的直接就跪下了。 西李气极，自己冲了上来，揪着艾丽娅就要动手。 老道长默默移开视线，不忍直视—— 『啪——————』 一巴掌，势大力沉，西李错愕地保持着脸都被打歪了的姿态，头上的凤钗摇晃不停。 “你——你打我？！” “我不打你，你怕是不清醒，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地位！” “我——” “你不过是一选侍！我父是皇帝，上谕封我母为皇后，礼部大典未竣，但四大礼已举！” 太子妃郭氏封皇后，虽然是在小天启的时候才完成的，但是下旨的其实是朱常洛。 只是因为朱常洛死得太迅雷不及掩耳了，导致甚至整套的礼仪大典都没做完。 等到小天启登基之后，才完成追封的整套流程——但毕竟这确实是当今皇帝的意思。 甚至朱常洛还良心发现，给小天启的母亲王才人也追封的贵妃，和太子妃郭氏一个流程的。 嗯，然后就想要把李选侍弄成皇贵妃，啧啧啧…… 西李还要闹呢，艾丽娅反手又是一巴掌，而后直接掐着她的脖子，拔了她的凤钗抵着。 她压低声音，在对方耳边如同恶魔呢喃：“你打杀王才人的时候，想过以后谁是太子，谁是皇帝吗？想过你的靠山会倒得这么快吗？” 西李瞪大了眼睛，然后被艾丽娅一脚踹开。 宫人大哗——谁见过这场面啊——贵人亲自动手打架嘿！ 艾丽娅扔开染血的凤钗，再度扫视宫人：“乱糟糟像什么话——我父皇何在？” 西李身后的宫人战战兢兢：“陛下在、在暖阁……” “哼——李选侍身体不适，送她去歇息，去把我二弟、五弟和八妹都找来，给父皇请安！” 说罢她抬步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英国公，怎么还在这里呆着？今儿个宫里不管饭！” 英国公张维贤这才恍惚回过神——嘿！这丫头！ 但是瞧见她身后的老道长，又和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王安交换了个眼神，最后无奈退去。 得，这小家伙看来是被推出来的，也是自己人，就是气性挺大。 能不大么，直接在宫里动手打人可还行。 上一次这么嚣张的，得是……额，那就太遥远了。 艾丽娅左绕右绕进得暖阁，这才发现西李居然更先到了一步。 嗯？回头看了眼带路的宫人，后者缩着头不说话，当石头。 很好，你这丫头还有点忠心在，就是忠心错人了——你的小主西李，马上就要倒啦！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我来直接开天窗了。 朱常洛在暖阁里躺着，气息很不好，有种病态的红润。 西李哭哭啼啼，闹得他眼见着都很烦，却又不能不管。 艾丽娅大礼参拜这个身子的父皇，然后说带了医官，先看看身体。 西李还在哭，还在哭，艾丽娅就不哭。 “父皇，现在您的身体最要紧，先让医官看看。” 她捧起一个盒子：“只要您龙体康健，到时候莫说惩处女儿，便是直接打杀，女儿也甘心。” 朱常洛看着乖巧孝顺的女儿，又看了看还在哭的西李，很是无奈地甩手。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唉——” 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打了你一下么？ 女儿这个年龄气性大，你这多少岁了一点宽容都没有！ 实在不行，给你道个歉认个错不就完了，哭哭闹闹的，我还能把我亲女儿给杀了不成？ 亲生孩子和玩物一样的女人，那可是两个概念的事情。 所以即便朱常洛‘打杀’了小崇祯的生母，也不可能说对小崇祯怎么样。 这可是登记在册，在宗人府都有记录有名字的宗室子弟。 虽然说大明的宗室子弟也太多了点，比养猪还厉害就是了…… 这事儿闹一闹，朱常洛又给气得直咳嗽，莲花给他诊断了一下，眉头紧皱。 很好，看来朱常洛的身体情况并不理想——啊不对，不能说很好，应该说坏了。 但是也不完全坏了，小天启、小崇祯，西李的女儿乐安公主，都来了。 相比起大气的大女儿，骄横的小闺女，小天启和小崇祯这俩小子就显得畏缩得很。 见到西李之后，小天启甚至还有点打哆嗦——被打怕了。 没错，他被西李欺负惨了，这甚至还是他自己说的，仇他都记着的。 后来天启帝对群臣说的两句话，明明白白。 第一，“选侍凌殴圣母，因致崩逝”。 第二，“选侍侮慢凌虐，朕昼夜涕泣”。 当时被西李‘控制’的时候，十五岁的小天启被要求同住一宫。 可怜的孩子，哪里拼得过恶毒继母，被欺负得晚上躲在小被窝里悄悄掉小珍珠。 现在被叫来，还以为又要被收拾，战战兢兢。 艾丽娅脱下披风，裹住跟在他身后的小崇祯，然后又解开外袍，披在小天启身上。 两小只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谁。 “……皇姐？！” “对，我回来了，你们俩长得还真快啊……” 穿着一件单衣，艾丽娅疑惑回头：“父皇，宫中用度这么缺吗？” “嗯？”朱常洛很茫然：“宫中用度？” “堂堂皇子，秋日寒风露重，居然只穿了单衣，倒是我这妹妹穿得暖和些。” 对着八岁的乐安公主笑笑，艾丽娅回头：“现在宫里，是谁在管这些事情？” “这……” 朱常洛犹豫了一下，很想说西李，但是似乎确实大概也许——她管不好。 这就是后宫没有女主人的坏处了，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后或者皇后，后院失火。 理论上，如果朱常洛还能够继续当皇帝，那么倒是可以慢慢选一个出来。 宫中的政治生态位，决定了皇帝喜欢谁，谁就是大红人，大权在握。 比如说西李，之前谋求皇后，退而求此次再不济也是个皇贵妃。 再比如她这种弄死了小天启的生母的恶行，还欺负未来的皇帝，以后也能善终，原因不是她运气好，而是在后期，小天启任用魏忠贤之后，西李和魏忠贤那一派的关系搞好了。 魏忠贤说，陛下啊，西李也是个苦命人，吧啦吧啦吧啦一顿忽悠。 然后小天启就说，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放过她。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感情用事的，理性是坨屎，杀伐果断也永远只是少数人。 朱常洛说你爷爷驾崩之后，宫中确实是有点乱。 艾丽娅说既然乱，那就要管，父皇你歇息，女儿去管。 公主管理后宫，有先例吗？没有。 但是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之前说了，朱常洛被万历打压太久，压根没有班底。 宫中就一个王安信得过，然后就是西李这种没什么鸟用的宠妃玩物。 他看着两个儿子之前瑟瑟发抖，进了暖阁才稍微好点的样子，又看了看他们身上裹着的艾丽娅的披风和衣服，最后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一眼西李。 “罢了，你要是愿意受累啊，就帮父皇分忧吧。” “父皇安心——” 第1719章-欺负宦官算什么本事 宫斗！宫斗！ 拉开新的类型片的序幕！打出一个新篇章！ 什么？暂时还不能开始？怎么回事？ 出了暖阁，莲花说不行，你父皇的病很严重。 “元气亏虚得厉害，这段时间哪怕什么都不做光是静养，恐怕也只是——” 艾丽娅直接问莲花，皇帝还有几天好活。 莲花白了她一眼，这话是能够随便说的？ 但还是小声地凑到她耳边，如此如此，如此这般。 如果朱常洛什么都不做，只是调养身体，那么有三成的可能续住。 但是这需要他至少静养三个月，并且接下来一年时间不可以劳动心神，更别提房事。 而如果朱常洛在这段时间里稍微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激烈的生气，气血逆行都可能导致直接挂掉。 只能说朱常洛的底子太差了，又是八个侍女，又是虎狼之药，又是红丸，如今的生命已经如同风中残烛…… 红丸？要完！ 艾丽娅唤来宫人，让他们把王安叫出来。 艾丽娅要看看这个导致大明药丸的红丸是个什么东西。 俩弟弟外加一个妹妹干等，很快妹妹就被抱走了。 艾丽娅不在意，三大案之一的移宫案，也有八妹参与。 当然啦，她的参与程度，基本就和刘禅参与长坂坡之战差不多。 我刘某人何尝不是七进七出，甚至还领先赵叔半个身位？ 红丸案正在进行中，有艾丽娅在，三大案最后一个的移宫案大概率不会再发生。 移宫案是什么个事儿呢？ 当时朱常洛驾崩，啥也没捞到的西李很不不甘心。 在万历皇帝的宠妃郑贵妃的唆使下，赖在乾清宫不走，还唆使一些老臣为她讨封。 嗯，黄皮子讨封是吧？你看我像不像太后！ 同时，扣押了小天启朱由校，还要求朝廷的所有奏章都必须交由她过目。 乾清宫是明朝皇帝的住所，西李当时甚至连皇贵妃都没捞到的。 艾丽娅叼嗨她也是这个事儿，你一个没有任何正式封号的选侍，能做什么？ 单从扣押小天启、滞留乾清宫来说，她的野心和胆量的确可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这直接导致小天启朱由校无法举行登基大典，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掐着了封建王朝‘正统’的命脉了。 这导致朝臣们极其愤怒，担心她和郑贵妃勾结搞垂帘听政。 于是大学士刘一燝、吏部尚书周嘉谟、兵科都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等上疏力争。 如果是遇到有手腕有能力的，比如说当年的张皇后，亦或者吕雉、武则天这种，那乐子就大了。 可惜的是西李她的能力和水平，也就跟市井泼妇相差无几，毫无政治头脑。 跟一帮悍臣玩泼妇那套有什么用？ 再加上王安这个朱常洛的大伴也不支持他，宫中势力几近于无。 结果可想而知的，甚至来不及等待太监们帮忙搬家，西李自己抱着年幼的女儿跑了。 她仓皇徒步走到前朝妃嫔养老的哕鸾宫仁寿殿，宫人发现她没啥本事，也不跟着混了，还把她的珠宝什么都偷了。 八妹就是被西李抱着走的那个女儿，可怜的呦…… 你说说，多好的机会！多好的把柄！ 艾丽娅转身给弟弟紧了紧衣服，摸了摸小脑袋：“我弟又长高了，快比姐姐都高了。” 把柄——划掉——好弟弟小天启低着头，嗫嚅着不说话。 好半晌憋出来一句皇姐，就又是哭，吧嗒吧嗒掉眼泪。 艾丽娅身后的莲花揣着手就是看，眯着眼睛眼神漠然，不知道在看什么。 所以你说天启皇帝喜欢玩木头，也不是没道理的。 相比起宫内的无用父皇，恶毒母后，凶悍的朝臣，他恐怕是真的觉得木头起码还温柔点。 艾丽娅帮他理好头发，揉了揉他的脸蛋儿：“男子汉大丈夫，你都快十五了，都是出阁讲学的年龄了。” 安慰完，又去安慰小崇祯。 小崇祯是1611年出生的，才九岁。 这事儿其实经常有人误读，认为崇祯是1610年出生的。 但是西历和传统农历的算法不同，出生于万历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四的崇祯，按照西历来算其实是1611年没错。 嗯，这代表小崇祯用自己的生日，把大明国祚又干没了一年，可谓是实力强劲…… 小崇祯也是个可怜孩子，三岁的时候母亲就死了，还是被朱常洛这个生父打死的。 九岁的时候生父也死了，特茫然地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啥都没懂。 好不容易哥哥当了皇帝，在他十一岁的时候给他封了个信王。 可是没等这成年了就藩，十六岁的时候哥哥就死了，临死前还特意把皇位交给他。 兄终弟及的皇位传承，大明仅此一例。 天启帝可是握着他的手，说‘我弟当为尧舜’的啊！ 十六岁的朱由检登基，成为崇祯皇帝，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操作。 上来就先把魏忠贤干掉了…… 你不能指望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有多深沉的心机，理解他哥哥用阉党和群臣打擂台的操作才是帝王心术。 这俩孩子对比，小天启才是更适合当皇帝的那个。 虽然没有接受过帝王术的教育，可是起码有认知。 小崇祯那是真的被群臣玩坏了，一个特别纯粹的傻白甜被推上了傀儡的位置，最后只剩下一腔血勇了。 最后挂在煤山上，你可以说他菜，也可以说他不够坏，但无论如何都算是给了大明一个还算体面的句号。 朱叫门当年要是有这股子气魄，也不至于被人称作叫门战神，嘲讽多年。 艾丽娅也心疼这孩子——你瞧瞧，这就是身份不同的好处了，现在就可以说是心疼弟弟。 要是放到后世，哪怕是新明大帝朱丽娅，提起明烈宗崇祯，那也只能说一句崇祯老叔爷。 艾丽娅给他理了理披风，掏了掏袖子，摸出来一串糖葫芦：“呐，拿着。” 小崇祯怯生生地拿着，相比起小天启，他很显然还不太习惯这位皇姐。 就一串糖葫芦，他想了想，笨拙地掰开。 看了看俩个山楂和另外一边的仨山楂，有点不舍但还是把仨山楂的那一节递给哥哥。 艾丽娅很欣慰，兄友弟恭，孔融让梨啊！好好好，很好！ 不过也有点可怜，堂堂皇子，被西李欺压，说是锦衣玉食，但是事实上这可怜模样完全没有什么享受到嘛…… 王安过来了，瞧了眼这俩皇子，也不显露什么表情，只是对艾丽娅躬身。 “公主殿下。” 艾丽娅帮弟弟擦了擦嘴角，站直身子。 “王大伴啊……你也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了，我没记错的话，万历二十几年的时候你就来东宫了吧？” “殿下好记性，奴婢是先帝爷二十二年的时候，给太子当伴读的。” 王安很谨慎，语气和缓，姿态很低。 说是奴婢，但是谁要把他看轻了，那可就是瞎了眼了。 万历二十二年，也就是西历1594年开始算，王安跟了朱常洛足足26年。 最开始他是冯保手底下的人，冯保就是和非相乃摄的张居正合作的名宦。 万历六年的时候，他被选入内书堂读书，这摆明了就是要作为大太监来培养。 什么是内书堂？什么是大太监？ 这就要记笔记了——穿越回到明代当皇帝，能不能随便收拾太监，就像是收拾家里养的狗？ 答案是可以，但是也不可以。 有同学就说，艾老师你这话还挺有玄机。 可以，是基于太监的权力来自皇权下放的这么一个基础。 像是魏忠贤这种，说着如何如何，但实际上就是天启皇帝的代言人，守门恶犬。 所以他弟弟小崇祯十六岁登基，说给收拾了，魏忠贤真的就嘎儿地一下嗝屁了，没办法反抗的。 当初天启皇帝还说魏忠贤可用，你要好好用呢，小崇祯是真的一点都没听懂啊…… 而不可以，则是指王安这种‘正规出身’的太监。 这种太监太难得了，可不能随便浪费。 为什么说难得？因为大明特殊的政治结构决定的。 通俗一点说，宦官也是官，也是明代国家政治体系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只不过明代正规法典在纸面上，从来没有把这一制度记录在案而已。 当然啦，明代的文人士大夫们也不愿意承认明代宦官干政的合理性，对此避而不谈。 可不管他们的认知如何，明代宦官切切实实成为了明朝政治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说起来也是有趣，后世总是喜欢说朱元璋明令禁止宦官不得干政不得识字，还说这是宫内的铁律。 实际上不得干政，或许是有过这样的说法。 但是不识字就太扯淡了，更没有什么竖起来铁牌警告。 当时掌内府礼仪的太监、精通书算的小内使、保管内府图集文册的宦官，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目不识丁的白丁。 毕竟这些文案工作，必须是具备一定知识水平才能胜任，所以洪武朝宦官已经有很多人精是通文墨了。 而到了朱老四的时候，大名鼎鼎的三宝太监那就更厉害了——当然啦，郑和不参与政治。 谁参与呢？大名鼎鼎的王振！ 没错，就是土木堡的那个王振，叫门战神的好搭档！ 所以大明是绕不开叫门战神这王八蛋了是吧？ 算了还是说王振，王振是落第秀才出身，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或许是他觉得走科举仕途这条路太慢了，于是就自己阉了自己进宫当了太监。 这种狠人，自然有一颗往上爬的心，要成为最高的赵高。 加上他为人比较圆滑又读过书，后来得到明宣宗的喜爱，让他服侍太子朱祁镇。 等到朱祁镇继位后，王振一跃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成为宫中太监的头。 同时还掌管了东厂这个特务机构，可以说是权势滔天了。 从这个时候开始，太监参与政治，就已经有了例子可以依照。 王振可谓是大明第一代权宦，都给打样了，后来人就跟着学吧！ 那么势力从哪里来呢？阉党阉党，总不能抓大臣来阉了然后依附吧？ 其实比王振还早一点的宣德年间，宫内就有了专门的太监学校，只是没成体系。 王振之后，太监参与政治既然都已经成了惯例，那么素质就要跟上。 要参与政务，就要具备一定的文化修养，所以旨在培养文化型宦官的教育机构内书堂也就应运升级。 那个时候的内书堂，乃皇宫内正规的宦官教育机构，类似外廷的国子监，内阁大学士来当老师的那种。 内书堂对学生的选拔、教学以及教师的配备都有一套严格的规定。 毕业之后的宦官，有机会进入司礼监等重要内官衙署。 所以在内书堂读书的宦官们常常自比为外廷翰林，咱家也是个读书人啦！ 要知道入翰林院的都必须进士出身，非十年苦读并获得殿试优秀成绩的人是难以进入的。 由此可见，内书堂培养出来的知识型宦官其学识知识水平确实很高。 王安，就是这么一个非常典型的、正统的内廷宦官，难得的大太监。 历史上这人也确实是性情刚正，扔到外廷的话当个大臣是没问题的。 所以说明代题材的影视剧中，经常会出现这样那些飞扬跋扈的太监，全都是影视形象需要。 什么张口皇权特许、闭口东厂西厂，目不识丁又无法无天，仿佛是一群只知道欺压良善的大老粗。 像是郑和、冯保、陈炬之类的，哪个不是名宦贤宦？ 陈炬当初死了，百官送葬，大家给足了他的哀荣，真心尊重。 而王安就是陈炬带出来的，实际上木匠皇帝小天启早期也用他，后来才被魏忠贤给害了。 艾丽娅也不托大，说咱们走走吧，边走边聊，说点事儿。 王安赶紧让人拿来披风，给这位披上，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父皇的身体不大行了，这事儿你是知道的。” “殿下可不敢妄言——” “我不是和你互相试探，我是说真的，这是环溪观门人诊断的。” 艾丽娅背着手，侧目回看：“所以你做好准备，无论如何，保住我这两个弟弟要紧。” 封建皇权时代，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是政治正确。 王安也回头，看着在廊下站着的那两小只，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既然人家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装糊涂，也确实是有点没意思了。 “郑贵妃和李选侍那边，我来应付，从今儿个起，我这两个弟弟，就住在父皇的暖阁外吧，对外就说住在乾清宫。” 乾清宫是皇帝的住所，王安被惊了一下，蓦然抬头。 可是看见的，却只有艾丽娅的侧脸，眺望着这片稍显荒芜的御花园，表情深沉。 有那么一瞬间，王安不像是看到了一个十六岁的公主。 反倒像是瞧见了当初那位‘非相乃摄’的张居正——万历六年入选内书堂读书的时候，那位张太岳还在呢。 “你去联络一下外廷的臣工，父皇登基御极还不到一个月，政令刚下，不能朝令夕改，之前安排的那些都照办。” “……是。” “宫内有可用的人手吗？” “可用的人手是指——” “能够做事，能够杀人的。” 艾丽娅抖了抖披风，背着手变成揣着手：“御马监已经废掉了吧？一团乱麻？” 明代不立宰相的独特的监阁体系，要求宦官来填补权力制衡的真空。 他们由此开始全面渗入政治、经济、军事、社会生活各领域。 而对应的内廷机构也有，比如说对应政治的司礼监，对应军事的御马监。 早在洪武末期，御马监的职掌就已经由“掌御厩马匹”扩充为“掌御马及诸进贡并典牧所关收马骡之事”了。 并进而衍生为军事和财政两大职能，不容小觑。 由于御马监职掌御马，自然有养马、驯马人员，由此产生了一支由御马监统领的禁兵——腾骧四卫和勇士营。 弘治十年十月，兵部尚书马文升在一个奏疏中对明代禁兵的设置情况作了回顾。 其中便提到了御马监所统领的这支禁兵：『十六卫亲军指挥使司，不隶五府，为禁兵。』 永乐中，复设亲军指挥使司十二卫。 又选天下卫所官军年力精壮者及虏中走回男子，收作勇士，常数千人，俱属御马监。 更番上直，委以心腹内外官统领，其盔甲器械俱异他军。 两营在弘治、正德时多达四万余人，后经多次整顿，定额为六千五百余人。 编制虽然屡有变化，却一直由御马监统领，算是卫戍部队里面的直属警卫部队。 所以穿越回到大明末期，不用着急调白杆兵进京，先查查御马监和京营，整理一下还是能用地。 虽然御马监统领禁兵从永乐、宣德就已开始，但其真正发挥作用并引起时人的关注，还是朱叫门的时候。 啊！大明！你的梦魇——土木堡——朱叫门！ 正统十四年土木之变之后，当时瓦剌骑兵直扑京师。 京师保卫战在于谦的组织下进行了五天，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西直门和彰义门。 由于明军主力京军三大营尽陷，守卫西直门的，就是是御马监太监刘永诚的侄子，右军都督刘聚。 他在彰义门主动出击和瓦剌军大战，带的人就是御马监的四卫勇士、旗军。 天顺元年二月，英宗——就是朱叫门——复辟，诛杀御马监太监郝义。 原因是郝义曾经策划调动四卫勇士，擒杀支持朱叫门夺位复辟的司礼监太监曹吉祥。 而天顺五年，当曹吉祥及其养子昭武伯曹钦在京师发动兵变想要造反的时候，谁来平叛呢？ 答案还是他们——平定兵变、击杀二曹的主要力量，还是四卫勇士和旗军。 所以你看，御马监这批部队真的好用，谁当权谁拿来用，好使的刀子。 当然啦，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规矩是勋臣提督京营，太监提督御马监。 勋臣自然就是指英国公那种，那也是可以争取的力量，前提是朱常洛真的没了的时候。 王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御马监，如今确实是不大堪用了……” 在万历初年，宦官可谓是武德充沛。 当时为讨皇帝欢心，事先挑选御马监内侍三千名，精心操练骑射。 然后在端午射柳竞技中，甚至力压京营！ 谁才是真正的猛男啊？ 然而历史总是夹杂悲欢，后来的御马监内侍一年不如一年，甚至还有端午时候着甲中暑热死的。 这个悲剧成为历史的一笔，也使得宫廷端午的射柳竞技活动，在万历后期因财政困难而被迫取消。 大明王朝末期的天启皇帝和崇祯皇帝，或许只能通过老内侍口中的回忆，遐想乃祖的端午射柳热闹场景。 “不堪大用，那起码也要可堪小用，几千几百凑不出来，那百十个也得有。” 艾丽娅招来一个内侍，打量着他身上的装备，让他把刀弓拿来看看。 对方很是惶恐，不由望向王安，后者点头允许，他这才敢把装备解下来。 艾丽娅拔出刀来看了看，手指刮过刀锋，摇头道：“这哪里是刀，都快成生锈的铁片了。” “……宫中诸事，还是不要动刀兵的好。” “手里有刀和手里有刀不用，那是两回事。” 把长刀入鞘，艾丽娅又拉开那张弓。 用力一拉，弓身直接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悲鸣颤抖声。 “弓也软绵无力，这要是再来一次梃击案，大伴啊，你们用什么护住我两个弟弟？” “宫中值卫，还是很忠勇的。” 直接把长弓拉断，艾丽娅把东西扔到地上，语气严肃起来—— “用一腔忠勇？光是忠勇有用吗？让人踩着你们的忠勇的尸体，继续践踏我大明的皇权？！” 那个侍卫仓皇跪下，即便是王安也不由躬低了身子，不敢接话。 “我知道你们难，我也难——” 艾丽娅把王安扶起来，又把那个侍卫拉起来，亲手帮他拍干净身上的灰尘。 “那咱们就勉为其难……这大明再也禁不起许多风雨，不用雷霆手段，那反倒容易生乱啊……” 第1720章-挨个收拾这些家伙 大明的风雨，它淋不着外头，现在全都淋在了宫里。 艾丽娅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这就是郑贵妃给的下马威了。 公主殿下，你也不想之前还信誓旦旦要管理后宫事务，现在就跑去找皇帝嘤嘤嘤吧？ 你要住？可以啊——前朝妃嫔养老的哕鸾宫仁寿殿，那边儿空着！ 这就是贵妃和选侍的区别了，人家说话是管用的。 嗯，大概管用，给面子就管用。 不给面子的话，她还能来抓自己不成？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说前面带路吧。 说句不好听的，整个皇宫，如今能够说发话‘抓’艾丽娅的，也就皇帝朱常洛。 那样的话，今晚可就是烛光斧影了！可就是黄袍加身了！ 桀桀桀…… 不对，不能这么笑，得识大体。 艾丽娅去哕鸾宫仁寿殿转了一圈，挺破败的。 哎呀，这不是移宫案之后西李的落脚点么？她住在这里也不害怕？ 难怪她的手下看到她往这边跑，居然不跟着，悄悄把她的什么珠宝首饰啊都偷了。 这地方不养人，阴森森的，不像话。 围着艾丽娅的宫人一大圈，还有几个膀大腰圆的悍妇。 她们说话也阴阳怪气的，公主殿下，您啊就在这儿住着吧。 艾丽娅问郑贵妃呢？在哪里？ 宫人说什么时候贵妃心情好了，再见您。 艾丽娅很好奇——你和我说话，为什么不戴头盔？ 宫人不明所以，为什么和你说话要戴头盔？ 一刻钟之后，艾丽娅擦着手出来，问郑贵妃在哪里。 其他的宫人都快吓尿了…… 这位是真的敢动手啊！真动手啊？！ “我问，郑贵妃在哪里？” 把手帕扔掉，艾丽娅斜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那些宫人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她。 你看，宫斗宫斗，宫不重要，重要的还是斗。 斗争这种事情嘛，归根究底，不是解决问题，就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谁宫斗不戴头盔的？ 谁宫斗靠嘴皮子赢的？ 你又不是皇帝你以为你口含天宪？ 甚至就连皇帝也并非真的口含天宪，大明朝说话算话的皇帝也没几个。 可是巧了不是，艾丽娅就是一个。 虽然是新明，但新明也是明！ 毕竟已经打下来了整个行星，什么强宣称都归我了！说是正统就是正统！ 哎呀算了，可不敢在大明朝提正统这俩字，丢人——那是朱叫门的年号来着。 “把人送去医治，没死呢，别一副要尿裤子的样子，我再问最后一遍，郑贵妃在哪里？” 宫中是不能动刀兵，可是艾丽娅拿什么不杀人。 有人可能就要说了——你暴虐！你乱杀人！你不像话！ 艾丽娅说我没有杀人，打断腿而已。 而且扔出宫里也算是辞退，给路费和汤药费的。 “贵妃在、在乾清宫……” “皇帝才能在乾清宫，她在那里做什么？” “……” “说话——” “贵妃在看奏折，为国分忧……” “好一个为国分忧啊，好，好得很！” …… …… “公主殿下，找着住处了么？” “据说是往仁寿殿那边去了。” “哼——”郑贵妃抖了抖手里的奏折：“终究是个小姑娘，有股子泼辣劲罢了。” 西李哭哭啼啼地在旁边嘤嘤嘤，吵得郑贵妃心烦。 后者没好气地指点她：“你倘若想想要踩她，那你就要名正言顺——你现在只是个选侍，这就是硬伤！” “可是之前……” “之前是之前，现在皇帝身子不好，你就要为皇帝分忧。” 郑贵妃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如此如此，而后扬起下巴：“懂了吧？” 西李吓得脸都白了：“这可是……这可——” “你我二人，不求临朝称制，可总得有点说话的份儿吧？皇帝身子不行，太子年幼，你啊……” 皇帝身体不好，那么奏折谁来看？司礼监？ 行，但是也不行。 皇帝可以摆烂，但是你得看是什么皇帝，手底下有什么人可用。 万历可以这么做，是因为万历前期有张居正。 后期哪怕摆烂，他的皇帝位置也是稳的。 朱常洛不行，刚登基一个月，没有班底，必须要稳住和群臣的关系。 他现在开始摆烂，那也得有个代言人和群臣合作，或者打擂台。 这事儿其实郑贵妃说得还真没错，这就是政治规则。 后来木匠皇帝小天启就是这么做的，只不过代言人是魏忠贤。 相比起泼妇一样的西李，郑贵妃的政治头脑确实是要高点。 比如说移宫案的时候，瞧见群臣已经联合，小天启已经被王安护住，她就没跳出来声援西李。 这也是为什么西李难堪地抱着女儿就跑了，离开了乾清宫，自己跑仁寿殿去了。 没了靠山嘛，皇帝没了，郑贵妃也没了，小皇帝都被王安‘骗’走了，她还有啥资本？ 但是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朱常洛还是皇帝。 身体不好可以修养嘛，刚好可以不问朝政。 谁过问？她们就可以过问，这就叫皇帝分忧！ 郑贵妃翻了翻奏折，甩哒甩哒：“而且我看这政务啊，也不是很难嘛，我何尝不能当太皇太后张氏呢？” 她说的太皇太后张氏，指的是诚孝昭皇后张氏。 朱棣的大儿媳，胖乎乎的朱高炽的元配，朱瞻基的生母。 最开始被封为燕王世子妃，那都是洪武年间的事儿了。 成祖爷——划掉——朱高炽的征北大将军朱棣，他靖难的时候，这位就跟着在后面操持家务。 等到朱棣死了，朱高炽当了皇帝，她就成了皇后。 朱高炽十个月就驾崩了，她又成了皇太后。 结果等到儿子三十八岁就早早驾崩了，她还活着，这就成了太皇太后。 历经洪武、永乐、洪熙、宣德、正统五朝。 朱叫门早期的时候，乖巧听话，就是因为有这么个祖母看护着。 当时的张氏，可是实际上的大明摄政，大明朝第一位太皇太后。 三杨都在她手下听用，礼部尚书胡濙、英国公张辅也都在职，一文一武。 太皇太后什么风浪没见过？ 她摄政，五大臣辅政，使正统初年的朝政清明，天下太平。 那么为什么后来朱叫门干出了土木堡的事儿呢？ 答案是正统七年，这位历经五朝的女中人杰就去世了…… 而土木堡，那已经是正统十四年的事情了。 那会儿太皇太后张氏都死了七年，实在有心无力。 要是她在，王振敢算个屁的权宦。 这位太皇太后差点直接砍了王振，王振敢说什么？ 这还真不是开玩笑，朱叫门刚即位的时候，太皇太后就敲打过王振。 她知道朱叫门太小，肯定会受到贴身近侍的影响，所以好几次当着五臣的面打压这个家伙。 有一天，张氏在便殿落座，英宗面西站立。 召英国公张辅和杨士奇、杨荣、杨溥及礼部尚书胡濙入内。 过了一会儿，又派人把太监王振叫来，王振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张氏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你侍候皇帝不循规矩，应当赐死！” 身旁的女官们应声而起，将刀放在王振的脖子上，吓得王振浑身颤抖。 这就是敲打了，或者说打压——当着五臣的面打压，这就是告诉王振生态位是什么级别的。 我，皇帝，然后是五大臣，再然后才是你这么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 这时，英宗和五大臣都跪下为王振讲情。 张氏才饶了他，接着警告他说，你这种人，自古多误人国，皇帝年幼，哪里知道。 现因皇帝和大臣为你讲情，且饶过你这一次，今后再犯，一定治罪不饶！ 这就是敲打，而且后来还有监督。 此后，张氏时常派人到内阁询问政事。 一旦得知有王振独断而未交内阁商议的，就马上派人召王振来责备他，甚至打过好几次。 王振夹着尾巴做人，这才没让张氏真给他斩了。 毕竟皇帝太小，身边需要有合用的人手，这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作用。 在张氏有生之年，王振一直无法真正擅政，甚至等到她死后都不行。 得是五臣都衰老了，内阁里面三杨都只剩下一个了，这下王振才终于尾巴能够翘起来。 而且哪怕有土木堡这事儿，都不能说王振是汉奸。 他就是个不法的权宦，十足的军事蠢材，送菜的白痴。 这种人你可以说他坏，但是又不能说他不忠心，只能说这就是复杂的人性啊…… 郑贵妃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资历。 但是历史上郑贵妃还真是太皇太后——稀奇吧？不过那是追封的，那会儿都是南明的事情了。 郑贵妃崇祯三年就死了，六十三岁，临死的时候还是皇贵妃。 得到了崇祯十七年，甲申国难，崇祯都吊死煤山了。 郑皇贵妃的孙子，南明弘光帝朱由崧在南京登基称帝。 这才追尊祖母为孝宁温穆庄惠慈懿宪天裕圣太皇太后。 这也不是说多尊重祖母，就就是政治正确，表明传承有序。 不过那事儿都太遥远，太皇太后的美梦以后再做也不晚。 现在主要是要应付艾丽娅这么一个大怪兽。 猴儿——划掉——艾丽娅她打进来啦！ 伴随着一阵乱七八糟的乱响，宫人狼狈不堪地爬进来。 说有贼人！有贼人来啦！ 贼人？进宫了？ 哎呦怎么会有这事儿！ 难道是——难道是梃击案给了他们灵感，拿根棍子就杀进来了？！ 其实艾丽娅当初问过环溪观，梃击案他们知不知道。 环溪观表示不知道内情，但是知道张差。 当初提着根棍子杀进来的张差，还真不是一般人，而是江湖有名的游侠。 此人早年是砍柴出身，领悟了一身好武功，一根枣木棒挥舞起来，等闲十几个人近不得身。 历史记载，他是五月初四进了东华门，没人阻拦的他来到慈庆宫门口。 进第一道门时，没人，走到第二道门时，有两个老太监看门。 他拿一根棍子打伤了一个守门的太监，继续往里闯，然后被擒获。 可是事实上张差是强闯宫中，打死打伤了好几个内侍，硬生生杀进慈庆宫的。 当然啦，艾丽娅认为这不是历史记录的问题，而是世界线的参差。 毕竟这都有环溪观了，有点江湖高手也很正常。 那我怀淑公主这种江湖高手，在宫中无人可制，也很正常对吧？ 哪里有贼人，不过是发怒的十六岁小姑娘罢了。 怀淑公主朱徽娟，提着一块铁笏板，一路打进来，见人就敲。 笏板这东西好啊，这东西趁手。 礼制要求的笏板，长两尺六寸，中宽三寸。 折合后世的尺寸，就是大概五十到六十厘米长，上宽7厘米，下宽5厘米。 好！绝世短剑！ 当年北周权臣宇文护，就是被笏板敲死的。 他连杀三个皇帝，扶持了第四个傀儡皇帝宇文邕上台。 庆父不死鲁难不已，宇文邕决定先下手为强。 宇文护上朝，宇文邕说太后经常饮酒过量，有伤身体，请宇文护劝说太后。 于是宇文护拿着一篇酒诰，读给太后听。 还没读完，站在他身后的宇文邕抡起笏板兜头就是一板子。 宇文护立即倒地晕倒，被侍卫杀死。 这就是权臣进宫不带头盔的下场！这就是笏板的威力！ 明朝也有这样的猛男，王竑当初在土木堡，就这么一下子给锦衣卫的马顺敲死了。 马顺是王振的死党，他死了，锦衣卫的爪牙没了，然后大家才能收拾王振。 你看，大明政治烂梗有一万个，但全都绕不开朱叫门。 艾丽娅手里的笏板也不知道是谁的，可能是某个阁老的？ 但是很好用，艾丽娅说这就是正义的力量——说完就给阻拦她的一个太监敲倒了。 哎呦那场面，那血腥，那牙都掉了。 有人敢反抗吗？有也没有用，更何况也没有。 “召集司礼监！没有规矩的东西——王安呢？把他抓来！” 艾丽娅压根不进去，就在门口怒吼，片刻之后王安被‘抓’来了。 “王大伴，父皇说过让你批红了吗？” 司礼监，作为明朝内廷管理宦官与宫内事务的“十二监”之一，权力很大。 司礼监的提督太监，掌督理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及管理当差、听事各役。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明朝中后期开始，司礼监拥有了批红权。 由于皇帝怠政厌政以及年龄太小等原因，皇帝经常让司礼监代替阅读奏章，然后进行批红。 司礼监利用这一机会，不断扩大自己的权力，干预明朝的中央决策。 这给明朝政治、经济、军事、司法造成了恶劣的后果。 可是虽然司礼监拥有如此大的权力，却依旧要受到皇权监管。 明代的司礼监始终受制于皇权，不能像唐代后期宦官那样任意废立皇帝。 王振、刘瑾、冯保这些大太监，都曾任都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也没见能造反的。 后来的魏忠贤，也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还兼任东厂太监一职，手底下最鼎盛的时候有一万多内操军。 结果呢？还不是被小崇祯给拿下了。 更何况现在没有魏忠贤，只有王安。 怀淑公主朱徽娟直接拔刀，问王安，说你如此僭越，是想要干政？！ 我父皇让你当司礼监秉笔太监，但是让你批红了吗！有没有在阁臣的面前批准！ 王安跪地说没有，虽然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但是还没有告知诸位臣工。 朱徽娟又问既然没有，那你敢让太监进乾清宫，批阅奏折？ 王安说不敢，朱徽娟说既然你不敢，那里面是谁？ 不是太监，难道还能是后宫不成！ “后宫不得干政，也没听说有哪位后宫妃子得了先帝或者陛下的安排，来辅佐国事，王安，你莫要自误！” 声音很大，语气很严厉，气势很凶悍，场面很吓人。 王安连连磕头，说绝无此事，可能是小太监在打扫乾清宫。 “明日，我父皇召见阁老、外臣，到时候我再禀告父皇，但那是治罪，现在打你三十杖，是因为你僭越！” 怀淑公主朱徽娟说完收刀入鞘：“有意见吗？” “奴婢知罪——奴婢该打！”王安很配合。 杀鸡儆猴嘛，李选侍是一只，自己也算是一只。 郑贵妃毕竟是贵妃，公主也不可能在现在一刀给她攮死。 那最大的也最合适的，就是自己了。 自己都得被这位打，那大家就知道这位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只能说王大伴实在是忠心耿耿…… “来人啊！拉下去打！叫司礼监的都看清楚！” “他们要是不会做事，就算是秉笔太监，他们的老祖宗，也是这样的下场！” 说罢怀淑公主转身，走进乾清宫里。 乾清宫殿内明间、东西次间相通。 两尽间为穿堂，可通交泰殿、坤宁宫。 殿内铺满金砖，殿前宽敞的月台上，左右分别有铜龟、铜鹤，日晷、嘉量。 前设鎏金香炉四座，正中出丹陛，接高台甬路与乾清门相连。 怀淑公主对这里不熟悉，但是新明大帝朱丽娅就很熟悉了，跟回家一样。 走进来，没人了——嘿，跑了可还行。 西李泼辣，但是缺了政治智慧，只是市井泼妇的泼辣。 郑贵妃有政治智慧，但是胆小怕事，不敢较劲。 这俩加在一起，一加一也就还是一，没啥质变的。 艾丽娅收拾了一下被散落的奏章，里面都是一些最基础的人事任免问题。 除了人事任免的问题，以及要钱的，就是民生方面的大事。 有一份奏章是来自饷司杨嗣昌的，说的是淮北等州府大饥荒的情况。 『臣在应天，闻听淮北居民食尽草根树皮，甚或数家村舍，合门妇子，并命于豆箕菱秆。』 『此渡江后，灶户在抢食稻，饥民在抢漕粮，所在纷纭。』 『一入镇江，斗米百钱，渐至苏、松，增长至百三四十而犹未已。』 『商船盼不到关米，店铺几于罢市，小民思图一逞为快。』 这样的奏章，居然有人朱批，写的是“令地方赈济”的字样。 而且墨迹都还是新的，艾丽娅抬起手指捻了一下，搓开指尖还有红印。 “……啧！” 这种傻女人，有个屁的垂帘听政的本事。 令地方赈济？正确的废话。 就像是好好学习刻苦锻炼一样，做得到当然好，问题是做得到吗？ 艾丽娅把奏章收好，绕过穿堂，终于瞧见了人。 两个小太监跪着，拦在艾丽娅面前，垂帘后面，是哭泣的郑贵妃。 “谁在乾清宫哭泣？” “本宫是在哭大行皇帝……” 大行皇帝，也就是驾崩的万历，棺椁现在确实还在乾清宫。 按明朝制度，帝后死，出百日才能葬。 七月二十一日万历皇帝驾崩，年十月才葬于定陵。 而从万历四十六年，也就是1618夏天一直到病逝的1620年，明神宗的身体始终不好，且病痛不断。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郑贵妃在乾清宫‘照料’万历皇帝。 这也让万历对她愈发宠爱，万历四十八年，也就是1620年的四月，王皇后病逝。 在万历皇帝拖延皇后葬礼，逾三月都未为其上尊谥、写神牌神主的情况下，他自己都病危了，依然对太子留下遗言：“尔母皇贵妃郑氏，侍朕有年，勤劳茂著，进封皇后。” 没错，万历皇帝不仅在遗言中，称郑皇贵妃为太子朱常洛的母亲。 并一反礼制，在皇后去世不到四个月的时候，再次册立皇后。 这是为了给郑皇贵妃，在自己驾崩后名分和物质待遇上最大的保障。 事实上无论是朱常洛还是再后来的小天启甚至是小崇祯，都算是给了万历皇帝这个面子。 虽然没有给皇后的册位，但是并没有去刻意地打压——当然啦也可能是朱常洛实在去世太快。 这一个月时间，各种典礼都没办完，哪里来得及闹情绪搞报复。 换成小天启，不就很不爽西李，甚至给她上眼药了么？ 这会儿郑贵妃说在这里哭，艾丽娅在廊前站定，隔着垂帘和对方对视。 沉默了几秒钟，艾丽娅抬脚抵住前面的金砖，脚尖发力。 「轰隆————」 “？！！！” 第1721章-死病无药医 一声闷响，如同金石交击。 金砖碎裂成齑粉，蜘蛛网一样的龟裂蔓延开。 这就是威胁，赤果果的武力威胁。 在我的脚从金砖上挪开之前，你最好想好怎么解释你的所作所为。 解释不出来，脑袋搬家——哭？哭也算时间！ 这可不是普通的砖石，紫禁城的金砖，又称御窑金砖。 这当然不是黄金打造，而是窑砖烧制业中的珍品。 这种金砖产量极低，是专供宫殿等重要建筑使用的一种高质量的铺地方砖，贡品级别。 因其质地坚细，敲之若金属般铿然有声，故名金砖。 乾清宫的金砖二尺二见方，敲之有声，断之无孔。 铺好之后，平整光滑，即便是拿铁锤击打也至多是崩碎边角。 艾丽娅却仅仅只是用脚尖一点，就如同地裂。 这一下给两个跪着拦路的小太监都吓傻了，仓皇后退。 垂帘后面的那个嘤嘤嘤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似乎是被惊着了，一下子给噎了回去。 艾丽娅收回脚尖，揣起手，语气漠然。 “秋寒露重，大行皇帝还未下葬，乾清宫不是留宿的地方，皇贵妃哭完了就回吧。” “……回哪里？” “妃嫔养老的地方，不是哕鸾宫，仁寿殿，还能是哪里。” “你——难道怀淑公主就心如铁石！没有半点真情吗！” “本宫不是大行皇帝，和贵妃能有什么真情？见到皇贵妃的眼泪，自然是没有感觉。” 万历是真的喜欢郑贵妃，真心的那种。 郑贵妃之所以能赢得万历的欢心，也不只是因为她的美貌。 更多的是由于她是万历皇帝的‘精神伴侣’来着——俗称谈恋爱的感觉。 郑贵妃不蠢，聪明机警或许算不上，但是通晓诗文，有才情，很懂如何讨好自己的男人。 如果专恃色相，则宠爱绝不可能如此历久不衰。 她透彻地看清了作为一个异性伴侣所能起到的作用。 尤其是应该怎样以自己的青春热情，去填补皇帝精神上的寂寞。 别的妃嫔对皇帝百依百顺，心灵深处却保持着距离和警惕。 唯独她在当初是那样天真烂漫、无所顾忌。 她敢于挑逗和讽刺皇帝，同时又能聆听皇帝的倾诉，替他排忧解愁。 在名分上，她只是姬妾，哪怕后来是贵妃，但也不是皇后。 但在精神上，她已经不把自己看成姬妾，而是和万历谈了一场难得的恋爱。 万历也真正感到了这种精神交流的力量，因此其实一辈子都在和她热恋，算是继承了老朱家痴情的传统。 面对万历皇帝，郑贵妃不但不像别的妃嫔一样跟皇帝说话时低首弯腰，毕恭毕敬。 反而公然抱住皇帝，摸他的脑袋，甚至是当着大臣的面。 这种“大不敬”的“野蛮”行为，除她之外，是无人敢做的。 也正是她表现的不同，万历才把她引为知己而更加宠爱。 不到三年，就把她由淑嫔升为德妃，再升为贵妃。 但是啊——万历皇帝已经驾崩了。 宫里的主宰不是她的男人，也不是她的儿子福王。 当初太子是朱常洛，国本之争落下帷幕，现在皇帝也就成了朱常洛。 所以郑贵妃现在哭，未尝没有真正的伤心…… 郑贵妃艰难地擦干眼泪，望着艾丽娅，像极了看到当初的慈圣皇太后。 那个保住了太子朱常洛，把福王驱赶出宫，定下了朱常洛生母王氏从宫女到皇后的名分的女人。 一个幽灵，一个笼罩在万历皇帝头顶，压制住了这个帝国上一次政治风波的女人。 慈圣太后，性情严明，政治手腕高超。 最重要的是有媲美太皇太后张氏的沉稳。 临死之前，就是她的亡语把郑贵妃最后的依仗，她的儿子福王送出去了。 按照明朝祖制，所封藩王必须住在自己的封国里，非奉旨不得入京。 但郑贵妃不愿意束手就擒，她已经搞定了皇帝，就差最后一搏了。 福王朱常洵恃父母之宠，在皇宫中十多年不赴封国洛阳，国本之争愈演愈烈。 就在皇帝和群臣为福王就藩一事争得难解难分之际，行将就木的“幽灵”出现了。 她先是召问郑贵妃：“福王何未赴封国？” 聪明伶俐的郑贵妃，不像万历皇帝在母亲跟前那样慌乱和愚笨。 她沉着地回答：“太后明年七十寿诞，福王留下为您祝寿。” 但是有什么用呢？聪明伶俐？ 她面对，可是张居正曾经的政治伙伴，深怀城府的慈圣太后。 太后冷冷地反问：“我二儿子潞王就藩卫辉，试问他可以回来祝寿否？” 就这么一句话，郑贵妃无言以对。 万历皇帝也无法承受这种涉及皇权正统的压力，一切尘埃落定。 最后他们只能让福王就藩——仅仅一个月之后，慈圣太后就去世了。 那是她最后为这个帝国做的努力了，临死之前依旧魄力慑人。 郑贵妃瞧见面前这个少女，又是恐惧，又是不甘。 恐惧是因为她给自己的压力，甚至更甚慈圣皇太后。 不甘是因为上次也是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一个月！ 咬了咬牙，郑贵妃站直身子：“本宫日夜哭泣，不只是为大行皇帝，也是为当今陛下祈福。” “日苦夜哭，能把身体哭好？能把天下哭得安定祥和？” 艾丽娅直接掀开垂帘，和这位贵妃面对面，语气冷厉—— “区区一人哭，何如天下哭耶！” “？！！” …… …… 艾丽娅在一个个收拾皇宫里面的不安定因素。 紫禁城从来都不是养人的地方，这里太高，太寒，太深，太重。 所以朱丽娅大帝当年回到本土，重新抵达她最忠诚的紫禁皇城，也不过是选了一块地方居住。 毕竟紫禁皇城这就不是合格的居住的地方，这玩意儿更多是古代皇权的象征。 完整的紫禁城占地面积超过70万平方米，建筑面积15万平方米，住什么？ 得分开来看，首先分成两大部分，内外两块区域。 外朝三大殿，分别是太和、中和、保和殿。 艾丽娅的怀淑公主身份，暂时就还管不到外面。 但是没关系，朱常洛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 艾丽娅不图他暴毙，她没那么坏，但是可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朱常洛都没办法处理事务。 艾丽娅作为邪恶的域外天魔，有的是手段和经验，一点点把权力攥在手里！ 啧，这要是放到传统的穿越小说里，艾丽娅高低是个大反派…… 但是现在，怀淑公主朱徽娟，只是一个治理后宫的小忙人捏。 西李被她震慑，暂时应该是熄灭了谋取皇后封号的心思。 郑贵妃被她震慑，从乾清宫离开，意味着变相的‘移宫案’的发生。 别觉得移宫案很滑稽：把人从某个宫殿逼迫走，这算什么大案？ 你得理解皇城里面这些宫殿的政治含义，尤其是内廷三宫。 内廷的三宫，分别是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 乾清宫是皇帝起居办公的地方，这个哪怕是不经常穿越的朋友都很熟悉了。 坤宁宫则是皇后的寝宫，俗称中宫，那也是有政治符号意味的。 而交泰殿就更不用说了，是帝后举行庆典的半公开场合。 能够名正言顺地陪同皇帝出现在交泰殿，那意味着就是母仪天下，是这个庞大帝国的半个女主人。 所谓“交泰”二字，取象于《周易》中的泰卦，以表示乾坤相交之意。 交泰殿位于乾清宫与坤宁宫正中间，乾为天，坤为地，乾坤交泰，则阴阳平衡。 泰卦体现的是《周易》最基础的思想：天地相交，万物化生；阴阳相交，流行亨通。 意思是天地交感流通，万物才能吉祥、亨通，达到康泰、和顺的境界。 你听听，这是什么宠妃啊妖妃啊爱妃啊能够碰瓷的吗？有这个资格吗？ 天地阴阳吧啦吧啦……规格高着呢，这都是有规矩有底蕴的。 哪怕是鞑清，都知道立一个“内宫不许干预政事”的铁牌在这里，明文规定如此。 当然啦他们也没做到就是了，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JPG 但是毕竟是祖宗之法嘛，胡乱闯入居住这算什么，还有没有一点像样了。 要是群臣默认了，那基本就等同于默认了垂帘听政的权力，摄政帝国。 艾丽娅就压根不让他们有这个机会！ 不过话又说回来，郑贵妃在这里，之前西李也在这里，现在跑哪里去了？ …… …… 西李在哪里？西李在暖阁…… 王安也在暖阁守着，当看门犬。 西李面对守在暖阁外的王安，擦了擦眼泪，露出讨好的神色。 王安微微躬身，压低声音：“李选侍，陛下在休息。” 意思是你别来打扰了，不合适。 朱常洛的身体需要修养，目前还没有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但是禁不起折腾是真的。 西李拽着王安的袖子，又往里面喊。 嘤嘤嘤~嘤嘤嘤！ 王安没办法，气得直翻白眼，却又不能说什么。 他是天家的奴婢，没有说能把西李捂嘴拉下去的。 公主殿下呢？公主殿下救一下啊！ 哦，无敌的怀淑公主去收拾郑贵妃了…… 坏了！前狼假寐盖以诱敌——难道这是计策？！ 很显然不是，就是无意之间反而给西李打了个时间差。 喊了几声，传来朱常洛的声音，似乎是惊醒了，让她进去。 王安不由带上无奈的表情，侧身让开一个身位，随后又跟了进去。 他低声劝了几句，言辞恳切，但是没啥用，朱常洛不耐烦地给他打发走了。 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朱常洛‘找死’得那么爽快，但是没人可以拦得住他。 皇帝管不住群臣和天下，他管自己别人总不能说什么吧？ 他不是万历皇帝，没有慈圣皇太后压着。 也不是早年的朱叫门，头顶上有太皇太后张氏。 他是皇帝，而且还是没有人可以制约的皇帝，已经是年富力强的年龄。 十三岁的皇帝，可以被规劝，三十多岁的皇帝，他的欲望决定了他走向灭亡的速度。 怀淑公主可以治理后宫，甚至可以‘管教’贵妃，但是管不了朱常洛。 因为他不但是皇帝，还是公主的父亲。 听着暖阁里面西李嗯嗯嗯的声音，王安揣着手垂着眼帘看着地上的金砖，沉默地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阵，朱常洛传口谕，西李留宿暖阁，侍奉他就寝。 语气很疲惫，精神反倒有点异样的亢奋，比之前好点了。 ……真的是好点了吗？ 王安领旨去准备，但是走着走着，就又绕到了御药房那边。 御药房里面只有几个内侍在忙碌，很多药材摆出来筛选。 莲花在煎药，老道长在旁边打坐。 老道长本来说跟着艾丽娅，保护那位‘域外天魔’的。 但是很显然，怀淑公主殿下不需要保护，反而是莲花让人心疼。 而且老道长也确实不太合适跟着公主在后宫里行走，传出去不好听。 艾丽娅说您老人家还是保护好莲花吧，她不能出事儿。 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儿，那我就不保证我还要当好人了！ 老道长问为什么，艾丽娅说你别问，感情的事情，没办法解释那么多的。 老道长捋着胡须，横竖都没琢磨出来这怎么还能一见钟情的。 合适么？ 唉，算了，年轻人…… 而且从个人武力来说，皇宫这个小副本里确实没人能够威胁到艾丽娅。 宫中不是没有内卫高手，但是能力也就那样了。 除非他们像是之前在宫外围杀环溪观门人的时候那样，动用成建制的军械，不然没啥用。 但是宫中要是都动用成建制的军械，那不就是造反了么？ 要是某些家伙有造反的魄力，也就不至于等到现在。 “宋太医——”王安拱手见礼，很客气。 正在煎药的莲花摇了摇蒲扇，放下手中的医书。 “王公公，怎么了？陛下又不舒服了吗？” 王安说没有，但是西李又留宿了，最重要的是她似乎还要固宠。 女人嘛，固宠的办法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情与欲二字。 莲花皱着眉头，说这样不行，会坏事儿。 “陛下的身体禁不起折腾，让她回吧。” “……咱家就是没办法，才想问问您，能够用药石为陛下调养吗？” 莲花看了看面前的药，叹了口气直接把火灭掉。 “这药不用煎了，喝了也没用。” 王安头颅垂得更低了，俨然给莲花行大礼。 “那别的办法呢？”他姿态更低了：“您想想办法，还能有别的神仙手段吗？” 莲花叹气，说神仙或许有手段，但是她没有。 “您是医中圣手，万望费心。” 王安带着最后的一点点期盼：“需要什么药材，奴婢即刻让人去寻找，即便是再珍贵，些许滋补温养的药材，我大明也是不缺的。” “王公公啊，这不是药材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 ”药医不死病，死病无药医——” 第1722章-上一次艾丽娅守夜还是在长安 俗话说得好啊，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 皇帝不舒服？ 这狗皇帝就是过得太舒服了！ 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那谁能管得了他，没了就没了吧。 王安大概是有心理准备了，回去又劝了两次，被骂了两次，没用。 “公主殿下呢？” 王安问手下的小太监，小太监说公主殿下在翻阅奏折。 王安皱着眉头，说公主看得懂吗？但是不等小太监回答，就又自问自答说罢了。 他嘱咐小太监不要声张这件事情，又看了看暖阁外间的小屋里，报团取暖的俩皇子。 这两位难得吃了顿好饭菜，这会儿没人打扰，就在这里歇息了。 公主殿下回宫之后只办了三件事。 第一，收拾西李，让她不敢再张牙舞爪。 第二，收拾郑贵妃，把她从乾清宫逼走了——这何尝不是青春版本的移宫案。 第三，收拾了一顿光禄寺和内庖，给两个弟弟重新订了伙食标准。 光禄寺是干嘛的？可以看做是御膳房的大杯版本。 大明朝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御膳房，前期是光禄寺做饭，后期是后宫太监负责的内庖。 这可是个肥缺啊，肥到了可怕的地步。 早期的光禄寺，不仅负责给皇上一个人做饭，他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忙。 例如宫中的各种大宴都由光禄寺一手操办，遇到什么节日或者典礼，更是忙碌不已。 正旦、圣节、冬至、或吉庆筵宴、所用诸品膳羞酒醴、并须提调光禄寺供办。 经筵、日讲结束之后赏赐大臣的酒饭，也由光禄寺负责办理。 而且光禄寺还负责办祭品，在各种祭祀仪式上献“福胙”和“福酒”，以及给先皇们的陵寝“陈设牲醴”之类。 现在万历皇帝不是嗝屁了么，光禄寺就负责忙这个。 而且还别觉得这机构只是负责吃吃喝喝，这些东西都是有政治意义的。 不管是生的还是熟的，活人吃的还是供奉的，甚至包括各地进贡的物产，也是光禄寺收纳整理。 你要说光禄寺很肥，就不能光说他们很肥。 你要说《明会典》里面白纸黑字的明文记录：凡岁派光禄寺牲口十万隻口。 上半年五万隻口，下半年五万隻口、俱行浙江等布政司、两直隶各府派属徵解。 没错，以万为单位，就这还不算别的物产，单纯就是牲口肉食…… 但是在万历年间，这个部门就跟翰林院、太医院一样，都成了名不副实的地方。 翰林院的文章，武库司的刀枪，光禄寺的茶汤，太医院的药房——京城四大名不副实。 这还不是后人牵强附会的，是当时的人自己写的京师谚语。 可见这地方肥是肥，不称职也是出了名，做菜难吃更是人所皆知。 艾丽娅没事儿折腾光禄寺干嘛？ 答案是杀鸡儆猴，同时也为了俩弟弟。 可怜的皇子哟，被西李之前‘养’得干瘦干瘦的，连自己的小灶都没有。 别觉得这事儿轻了，从光禄寺到内庖，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西李吃的是什么？皇帝吃的是什么？皇子吃的是什么？ 他们比那些玩政治斗争的更清楚踩高捧低，消息灵通着呢。 所以说别得罪厨子…… 现如今的皇帝吃饭，最开始是光禄寺，后来有了个尚膳监，但再后来又让太监来做了。 最开始是凡圣驾每日所进之膳，俱司礼监掌印、秉笔、掌东厂者二、三人轮办之。 后来改成尚膳监，觉得可以节省——但是不好吃——就又复令司礼掌印、掌厂、秉笔炤先年例挨月轮流办膳。 一个司礼监，一个东厂，闲得没事儿给皇帝做饭吃，食神是吧？ 答案不是为了安全，而是单纯好吃…… 这当然不是说让王安去厨房自己颠勺，他也没那个本事，但是他有家厨。 要说太监这个群体，靠近皇权，又没有后代，所以往往不是捞钱就是享受。 享受什么？能享受的当然只剩下口腹之欲了…… 『凡攒坐饮食之际，其固获扬饭流歠，共食求饱，咤食啮骨。』 『如有吃素之人，修善念佛，亦必罗列果品。』 『饮茶久坐，或至求精争胜，多不以箪食瓢饮为美。』 正因为这个缘故，太监们承办的御膳，往往就比较符合皇上的心意。 所以在很多时候，这些皇帝的亲信太监，就包办了皇上的饭菜。 在嘉靖年间，一般是司礼监的人管做菜。 到万历后期，司礼监都没人了，于是万历皇帝的御膳就由乾清宫管事的太监们来做。 朱常洛继承了老爹的小金库，御膳菜单也一并继承了。 艾丽娅对于采购单没什么意见，虽然量有点夸张—— 猪肉一百廿六斤、驴肉十斤、鹅五只、鸡三十三只、鹌鹑六十个、鸽子十个、薰肉五斤。 鸡子五十五个、嬭子廿斤、面廿三斤、香油廿斤。 白糖八斤、黑糖八两、豆粉八斤、芝麻三升、青菉豆三升。 塩笋一斤、核桃十六斤、绿笋三斤八两。 面觔廿个、豆腐六连、腐衣二斤。 木耳四两、麻菇八两、香蕈四两、豆菜十二斤。 回香四两、杏仁三两、砂仁一两五钱、花椒二两、胡椒二两、土碱三斤。 就这还算是普通的采购，吃不了几天的。 有本书叫《酌中志》，是明朝的内廷太监写的，里面的采购单更详细更繁杂。 艾丽娅不要求御膳的规格给弟弟吃，菜品可以不重油重盐，但是蛋白质和蔬果都要足够。 内庖一帮见风使舵的太监，小天启和小崇祯这俩的伙食标准加起来甚至都没有八妹的一半。 就因为八妹有西李这么一个妈？ 现在不一样了，俩皇子有怀淑公主这个姐姐了。 或许她以后要出嫁，或许她明天后天就会被郑贵妃、西李扳倒，不复圣宠。 但是起码在当下，她是真的不手软啊…… 王安本来也觉得怀淑公主有点太强硬了，这么下去可能会出事儿。 可是瞧见皇帝这副不省心的模样，就又叹气，觉得强硬一点也好。 要是有不忍言之事，总好过眼高手低的郑贵妃、李选侍来个垂帘听政吧？ 说起来，西李在这里，也不知道郑贵妃哪里去了 …… …… 郑贵妃走了，去了 物理意义上离开了乾清宫，而不是那个走了。 艾丽娅霸占了乾清宫，她也不敢去坤宁宫，交泰殿又不是住人的地方。 实际上正规飞住在翊坤宫，就是《甄嬛传》里的翊坤宫。 电视剧里面说的，整个偌大的紫禁城，也只有翊坤宫和坤宁宫带有“坤”字，与皇帝的乾清宫遥相呼应。 翊，这个字有辅佐的意思。 皇后住的地方叫做坤宁宫，所以翊坤可以理解为辅佐皇后来管理六宫的意思。 因此从礼法来说，在这里居住的主人地位是仅次于皇后的——郑贵妃原先就住在那里。 但是人嘛，总是有点野心的，从那里搬到了乾清宫，住久了就开始琢磨当皇后。 皇后没当成，那就当皇太后——现在看来也不成了。 艾丽娅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么点‘野心’就弄死她，毕竟就是个傻女人罢了。 这事儿吧，也是朱常洛没管好，甚至不如鞑清管得像话。 清朝时候，鞑子占据了紫禁城，也把乾清宫是皇权的象征。 他们对乾清宫就看得很严，非朝臣不得擅入，严禁后宫女子进入。 慈禧和慈安两个女人，通过垂帘听政的方式掌握朝政大权后，大家都默认了她们参政。 可即便如此，她们想进入乾清宫接见大臣、处理政务，那也不行。 以恭亲王为首的王公大臣，多次婉拒慈禧太后进入乾清宫的要求，所谓祖制不容。 到最后，哪怕是慈禧只能知难而退，她不再追求到乾清宫处理政务，而是在东暖阁垂帘听政。 嗯，顺带也把皇帝从乾清宫给薅走了…… 你看，还是人家会来事儿——乾清宫算什么，人最重要。 这何尝不是另类的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艾丽娅把郑贵妃赶走，打量着陌生又熟悉的乾清宫后殿，又看了看万历皇帝的棺椁。 之前闹那么大，哪怕是郑贵妃竖着耳朵听都听明白了，还敢不走，就是因为这位还‘在’这里。 万历皇帝的棺椁已经封了，如今摆放在后殿。 很大一个，长三米三，高一米八，平放都比人还高。 这里面塞满了各种这是要送去昌平天寿山那边下葬的，只是还需要停灵一段时间。 说起来，万历皇帝的寿宫后来是被考古给挖出来了的，郑贵妃不在里面，可惜了没葬在一起。 嗯，他自己选的风水宝地，在大峪山那边，他自己还挺喜欢的。 1583年正月，正值青春年华的万历皇帝亲自去昌平山实地考察吉壤地址。 半年之后又去了一次，还带了太后啊皇后们一起——大家一起看新家！ 好吧有点太地狱了，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 虽然他才28，但是明朝皇帝本身就不长寿。 像是万历皇帝的父皇，那就是前车之鉴。 生前没有营建陵寝，在死后才匆匆修建，这导致陵墓规制偏小，而且地址也没有选好，没过几年地基就开始下陷。 而与之相比，万历皇帝的爷爷嘉靖皇帝就很有前瞻意识。 他在生前就已经修建了一座豪华的陵墓永陵，由于修建有充裕的时间，永陵的规模仅次于长陵。 而设计施工的水平，更是在长陵之上。 有了父亲和爷爷的经验教训，所以万历皇帝登基不久就开始着手营建寿宫。 地方当然也自己选比较好，大峪山主势尊严，六秀朝宗，是个风水宝地。 但是据说后来考古发掘的时候，发现地宫内一片狼藉，没配得上风水宝地。 甚至连捆扎随葬物品箱的绳子都没有来得及拆掉，乱糟糟的。 地宫内还有很多搬运运用的木杠，也没有来得及撤走。 经考古工作者分析认为，这是抬杠之人怕被埋入地宫，慌乱撤出而导致。 这想来也跟巩华城棺椁坠地的事儿有关——由于陪葬品太多，棺椁格外沉重，图中杠绳经过多次更换。 天黑以后，当护丧队伍行至巩华城时，抬棺主杠突然被压断。 一瞬间棺椁坠下，右侧一角触地，有个很明显的磕碰。 这是一个重大事故，也是个不祥预兆，以至被记入了档案。 只是现在没有人知道有那些不详，或者说知道了也没啥用。 现在朱常洛的身体不好，大家更关心活着的皇帝。 嘻嘻，这位马上也快没了，历史上父子俩是一起埋的，一家人可谓是整整齐齐。 “我这具身体，倒是该叫你一声爷爷……万历爷爷诶，你留得烂摊子一大堆。” 盘腿坐在万历皇帝的棺椁面前，艾丽娅没啥好害怕避讳的，只觉得这玩意儿真奢侈，里面全是陪葬品。 当然啦，艾丽娅倒也不至于说把陪藏品取出来用。 大明朝现在还真不缺钱，万历皇帝抠门攒的家底都还在。 听起来很反直觉，都说大明穷死的，可那是最末期。 实际上万历、泰昌以及后来的天启年间，朝廷都不算太窘迫。 皇帝有钱——或者说内帑有钱。 甚至艾丽娅就知道养心殿后面的地窖里，就还有二百多万金。 诶，没想到吧，还藏着小金库呐！ 当初万历皇帝到处搜刮，这么多的银子流进内库，用是用不完的。 怎么办呢？那时候没有银行，富商地主一般将钱财存放在家里的地窖里。 万历皇帝也不例外，养心殿后面直接挖个地窖放起来。 这笔钱后来便宜了流寇，最后又扔到了黄河里。 据《清圣祖实录》记载——丫还挺好意思叫圣祖——当初李自成攻克京城后，获得了这笔银子。 但是由于清廷入关太快，李自成被迫离开。 碍于追兵急迫，逃命要紧，全部抛弃在黄河里了。 考虑到这事儿没必要吹牛，所以大概率是真的，艾丽娅准备过段时间挖出来用了。 皇帝出钱补贴财政，这事儿很正常。 明朝的财政体制比较模糊，属于皇帝私人收入的叫内帑，与朝廷国库收入的使用并没有严格的界定。 有时候，皇帝也会以各种理由从国库中支取银子用于私用。 万历皇帝就经常干这种事，谁让张居正当初挣了不少呢？ 皇子诞生、修建王府、公主出嫁、皇帝大婚等等，都要从太仓库取银。 这也没啥，因为是家天下，皇帝觉得理所当然，群臣也觉得理所当然。 反过来，在国库空虚、军情紧急之时，皇上发内帑充饷也是正常分寸。 可是万历皇帝就不——鄢懋卿！冒青烟！朕的钱——哦那是他爷爷嘉靖。 但是万历皇帝比嘉靖还抠门啊…… 万历末年，辽事初起之时，就有不少官员请皇帝发内帑济军。 万历皇帝一向视财如命，一概不准。 以至于户部主事鹿善继‘私自挪用’金花银发放辽饷，都被万历惩处。 万历死后，泰昌皇帝朱常洛继位，捡了父亲的小金库，一反乃父做法。 朱常洛有各种不好，但是有一点好，就是他在位的这一个月不贪财，很大方。 补充人事方面的任免，要补发俸禄吧？ 之前万历不管事儿，军饷都不给，这也要钱吧？ 朱常洛大手一挥，发內帑两百万，充作军饷！ 你听听，一发就是两百万，而且还真的能发出去。 就是能到最下面的有多少就不清楚了…… 而他死之后，小天启继位，从天启元年至天启三年八月，共发内帑700余万两。 孙承宗督师辽东，临行之际就请内帑八十万。 督师之后，请发内帑更是常事。 小天启也大方，通常在孙承宗申请数打一个折扣之后照准，鲜有不准之时。 这么说小天启其实还挺懂职场，知道批预算要打个折扣，比他弟弟强太多了。 但是他自己花得也多，天启三年十月，皇子诞生，他就取了足足45万两来用。 太仓库银20万两，太仆寺银15万两，光禄寺银5万两，顺天府税银5万两，合计45万两。 太仓可以看做央行，太仆寺可以看做交通部，光禄寺不用说了就之前那个肥缺，好歹这些都是折算入库的存银。 可是顺天府税银都能给毛五万两出来，这就是典型的国库内帑不分家了。 拱手，拱手，家天下.JPG 崇祯也没少干这事儿，崇祯二年三月，皇子诞生。 崇祯‘照例’取太仓库银3.4万两、太仆寺银2万两、光禄寺银1万两、顺天府税银1万两进用。 你听听，这都成常例了，这里一点那里一点。 这年头，官卖的丫鬟，十几岁的那种，也才十两银子一个。 后来经过泰昌、天启两朝大规模的发帑充饷，万历抠门留下的家底消耗不少。 但是崇祯刚继位的时候，也还是有钱的，不能说财政这方面完全烂了。 再加上之后惩治阉党，抄没了魏忠贤为首的众阉党头目家产。 那些抄家所得大部分收入内库，数字不详。 但应该不少于几百万，甚至接近千万。 崇祯继位之后照例犒赏天下，发过一批内帑，总数百万余两。 得是后来才没钱了——封建时代的政治和经济不分家。 大明只有又没有商业税，然后各种天灾人祸频发，军事问题压了上来，农业税自然没收入了。 相比起来万历年间，崇祯时候虽然赋税名目多了，但是收不上来，加也是白加。 明史能找到确凿数字的只有万历年间税收，七七八八加起来，一年大概有2000万白银收入。 万历皇帝政治不行，但是从财政上说，万历一朝可谓明朝顶峰， 这是实打实收到的钱，可是自万历以后就虚了，账面多了实际少了。 每年辽饷660万，崇祯年间又加收剿饷280万，练饷720万，合计1660万两白银。 可是钱呢？没了！ 崇祯元年，户部给事中黄承昊上奏。 如今边饷500多万，划拨税收300万，根本不够用。 崇祯四年，全国有三分之一的县赋税交不到一半，一百多个县一分没交。 “财政，人事，军事……哦，还有家事，您是干啥啥不行啊。” 艾丽娅和万历老爷子聊了聊掏心窝子的话，最后拍了拍棺椁。 “歇了吧，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歇了——你的贵妃小郑呢，咱也不害她，让她安心养老，差不多就得了。” 万历皇帝没反驳，那就是默认了。 艾丽娅背着手抹身离开后殿，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确认没反驳。 要是反驳的话怎么样？ 呵，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呗，大不了多加几根钉子。 别觉得古代就不用钉子，就榫卯结构，什么原教旨蠢材，古人玩钉子玩得可溜了。 把手里的小木槌扔一边，艾丽娅溜达着去前殿看奏折去了。 让本宫看看这些天下大事。 哎呀，这奏本写得不行啊，孤看得脑子疼，什么东西。 嗯？还有这事儿？揍他——朕批准的——揍他！ 奏章的事情，并无影视剧里那么严肃，有很多就是日常报告。 问安的折子占了一半，只能说从朱老四开始算，懒得天天这些破事水是有原因的。 但是具体的问题也不少，尤其是人事问题，最为紧要。 解决财政和军事问题，就得有人可用。 可是没人——万历怠政跟TM个渣男一样，人事任免方面不负责、不主动、不拒绝。 大明官僚体系都快空了，好不容易盼着朱常洛登基了给解决一下。 朱常洛如今的人事安排，其实还算合理。 先命令礼部右侍郎、南京吏部侍郎二人，为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 随后，将何宗彦等四人，均升为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 启用卸官归田的旧辅臣叶向高，这也是个大佬。 然后同意将因为“上疏”立储获罪的三十三人赦免，录用。 为矿税等获罪的十一人，也是一样一概录用。 并且还召回在万历一朝，因为上疏言事而罢免的官员，让他们充斥朝堂听命。 像袁可立、邹元标、王德完等一些正直敢言的大臣，都是在这一时间被起用的。 但是吧，把这些人叫回来，皇帝就没了…… 这破摊子最后掉在了小天启的头上，然后就被魏忠贤捡了便宜。 人事任免权，这种权力放到哪里都是要命的。 放到吏部，那吏部就叫天官，见官大一级。 放到太监手里，阉党就起来了，谁不服就把谁弄下去。 东林点将录不就这么来的么，塞进去五个内阁大学士，整得跟TM水浒传一百零八星一样，个个都磁场强者是吧？ 皇帝是裁判，艾丽娅一再教育大明女皇朱静铷，就是说的你要当好裁判。 万历皇帝就不，就摆，就冷处理。 他对政事感到厌倦，章奏多不批阅，也不管群臣，就吃瓜看热闹。 廷臣没有了皇帝这个‘裁判’管着，逐渐建立起门户，互相结成派系攻讦。 互相叼嗨都是轻的，甚至已经以过激惊人的言论为时尚，借国本之争，指斥宫禁了。 这谁遭得住啊？即便是宰辅大臣也撑不住这种舆论炮弹。 堂堂的内阁大学士，也经常被言官弹劾攻击，被迫称病引退。 诶这套怎么这么熟悉呢？是不是海的那边现在玩的就是这种党争？ 这么说他们落后版本好几百年诶…… 东林党其实都不算是正儿八经的派系，现在还是什么齐党、楚党、浙党之类的。 吏部郎顾宪成之前在东林书院讲学，海内士大夫多依从他，虽然有东林这么个说法，但是不成气候。 后来“梃击”、“红丸”、“移宫”三案发生，整个朝廷如同在打官司。 大家开始争夺京察的权力，打出狗脑子了，这才乱起来， 与东林党相对抗的，众人便把他们为邪党。 所谓三观正就是正好和我一样，反之亦然。 这就是没办法占据舆论高地的结果，而且京察是朝廷的人事任免大权才对。 所谓京察，是明代考核京官的一种制度，规定六年一次。 称职者予奖或晋升，不称职者处罚或斥退。 官僚应当是被察的，党争争这个，自己当裁判？ 等着吧！无敌的新明大帝回到了熟悉的新手村啦！ 乱，一摊乱麻——得用快刀——杀杀杀！ 好吧不能杀，这些人自己还要用呢…… 把那些人事任免的奏章看完，艾丽娅拿了张纸列名单。 记得起来的，大概有印象的，都写上，而第一个名字，就是叶向高。 叶阁老啊叶阁老，虽然你年纪已经大了，但是还是可以再加加担子嘛。 列完了名单，艾丽娅又皱着眉头翻看着关于民生方面的问题。 紫禁城在内乱的时候，外面也不好过。 天下都有点动荡的样子了，淮北大饥荒，辽东军事压力蔓延。 实际上有很多奏章都被拦下来了，不敢让皇帝看到，因为很可怕。 没错，可以用‘可怕’来形容，堪比恐怖故事。 比如说来自陕西的青州府推官黄槐开的奏章。 在他的奏章中，提到了当地食人、卖肉的恶行。 『臣出境行二十里，见道旁刮人肉者，如屠猪狗，不少避人，人视之亦不为怪。』 『肉六文一斤，售者以儿童心肝为佳，食者双目赤如恶鬼，数日亦疯癫死。』 『於是毛骨懔懔，又行半日，见老妪持一死儿，且烹且哭。』 『因问曰：既欲食之，何必哭？』 『妪曰：此吾儿，弃之且为人食，故宁自充腹耳……』 在这样的饥荒年代，人们不得不采取各种极端手段来维持生存。 他们剥树皮为食，甚至将石头当做食物，其中一种名为“青叶”的石头被大量挖掘食用。 这种石头虽然冰冷而有腥味，吃一点能够填饱肚子，但几天后因无法排泄而导致腹胀而死。 这种石头后来有个更为人所熟知的名字——观音土…… 吃土死掉的人，仅仅几天就填满了城外的三个百人坑。 此后还有尸体运来，数量不可估算。 艾丽娅看完，痛苦地闭上眼睛，天灾人祸再加上小冰河期……唉…… 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神色愈发冰冷：刻不容缓啊！ 虽然‘夺取’皇权是为了搜捕移花谷，查找乌素姆的线索。 但是这些事情，哪个正常人看了能够不管呢？ 明实亡于万历年，还真不是一句空话…… “来人啊——” 写好了条子，艾丽娅又写了两封信，走到乾清宫外叫来内侍。 小内侍赶紧上前听命，这是王安的人，可以用的心腹。 “用火漆封好，送出宫去，一份英国公张维贤，一份文渊阁大学士叶向高，听明白了吗？” “是——殿下，王公公之前有事儿，想要见您。” “什么事？” “陛下不太舒服，御医说要循序渐进，可是陛下急切不耐，想要明日传见鸿胪寺丞，令其进献红丸。” “……呵” 艾丽娅沉默了几秒钟，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御医的意见呢？” “宋太医认为，陛下脉象雄壮浮大，此三焦火动，面唇紫赤，满面升火，食粥烦躁，此满腹火结，宜清不宜助明矣……另外红铅乃妇人经水，阴中之阳，纯火之精也，而以投於虚火燥热之疹，几何不速亡逝乎？” 莲花没有见到红丸的实物，但是猜测应该和嘉靖时候的红铅丸类似。 嘉靖皇帝当初服用的红铅丸，是用妇人经水、秋石、人乳、辰砂调制而成，性热躁烈。 嗯，甚至还因为这破玩意儿差点被宫女勒死，嘉靖也是个奇葩之中的奇葩了…… 这种红丸的药性，正好与当初崔文升所进的大黄药性相反。 本就虚弱的朱常洛，吃这个东西不可能遭得住，但是他非要吃谁拦得了呢？ 明日就是八月二十九了，或许这就是时间线的抑制力。 历史上，八月二十九日，光宗觉得身体不适。 内阁首辅大学士方从哲推荐，李可灼上呈红丸。 光宗服下后，病情稍缓，暖润舒畅，直呼：“忠臣！忠臣！” 于是下午三时复进一丸，九月一日五更时暴毙，在位仅30天。 史称——红丸案！ “知道了，去做事吧。” 艾丽娅揣起手：“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 “是，奴婢记下了——殿下今晚要在哪里歇息？” “哪里都不去，取一件大氅来。” 艾丽娅迈步向暖阁那边：“我为父皇守夜，当女儿的不懂医术，只能以此聊表孝心了。” “……是！” 第1723章-这就叫顺应历史潮流（为『咕噜咕噜MK2』22 八月二十九日，清晨。 小天启朱由校醒来，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但是温暖的暖阁里，并没有苛责的宫人，只有和煦的晨光。 他这才有点恍惚地想起来，哦，自己没有和西李住在一起了。 皇姐回来了，自己现在住在暖阁…… 宫女听到响动进来，讨好地为这位皇子献上温水，漱口之后又端来蜜水。 这种待遇让小天启很是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点害怕是什么陷阱。 王安走进来，温声道：“殿下，这是公主下令为您准备的，喝吧。” 他父皇朱常洛当初当太子的时候，也和他现在一个样子，战战兢兢。 小天启这才接过温热的蜜水饮下，只觉得枯燥了一晚上的喉咙舒缓了不少。 喝了一半，还打算留点给弟弟小崇祯，王安说五皇子也有，他这才喝完。 “陛下还没醒，您该去晨练了。” “晨、晨练？” “对，这也是公主安排的，她说您和五皇子，身体羸弱，需要晨练调养。” 皇帝？皇帝是不用晨练了，没人能安排这事儿，因为他是皇帝。 哦，万历当年要——但那是有慈圣皇太后在。 王安也下意识想起那一位，感觉就是真像啊…… 那位慈圣皇太后教育皇帝多严格呢？ 万历小时候不愿意读书，那位能直接让他罚跪背诵。 反正政务什么的有非相乃摄的张居正处理，皇帝还是学习的时候。 每次万历皇帝在经筵听儒臣讲授完毕，李太后总是让皇帝在她面前模仿讲臣复述所讲内容。 这能不听？这不听怕不是要跪到晚上去！ 所以万历还真不是不学无术的皇帝，他就是不愿意管事儿，小时候他的教育比好多皇帝都强。 但是皇帝职责还是要担当的，所以凡到上朝之日，李太后五更时就来到万历皇帝的住处。 五更天啊！凌晨五点不到啊！哎呦也就古代没有什么夜生活才遭得住了…… 万历皇帝没睡醒，她也不管，招呼说皇上应该起来了。 然后下令左右扶皇帝起来坐下，亲自取水为他洗脸。 可怜的小万历，被李太后鸡娃得不行，可这是他亲妈，所以侍奉李太后只能惟命恭谨。 但这就导致那些奉李太后之旨的宦官们，往往对他过分挟持管束。 万历皇帝很是有些逆反心理——朕要发疯啦！朕要叛逆啦！ 有一次他在西城曲宴上喝多了酒，命内侍唱新曲给他听。 内侍推辞说不会，他便取剑要杀内侍。 幸亏左右加以劝解，才取笑割去内侍的头发。 没错，割头发，就是他当初干过最叛逆的事情，桀桀桀太坏了，吓死了吧？ 结果第二天，李太后听说此事，完了。 她传话给张居正，让他上疏切谏，并令他为万历皇帝起草罪己御札。 然后又将万历皇帝召来罚跪，一一列举他的过错。 你现在就敢割掉宫人的头发，我都不敢想你以后亲政了会怎么祸乱天下！ 可怜的万历皇帝，哭着请求以后改过才算了结…… 所以万历皇帝后半辈子，那都是摆过来的，哪怕亲政之后也没像是嘉靖那样发癫。 不是不想，恐怕是真不敢，小时候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了。 皇帝确实是万能的，但如果有名正言顺的太后严格管束，那万能也要看面对谁。 王安有一点点欣慰，怀淑公主严格，但是严格好啊。 小天启和小崇祯的母亲都没了，西李又不是个能够管教人的。 至于说现在的泰昌皇帝朱常洛？ 得了吧，他现在头上就一个郑贵妃，刚给他送了八个侍女，讨好他都来不及。 啧啧啧，皇帝怎么也有这种倒霉催的家长里短呢…… 小天启和小崇祯两小只出了门，暖阁外一道身影背对他们站着。 他们绕过去一看——皇姐！ 怀淑公主披着大氅，杵着一柄永乐剑，站在原地闭目养神。 但她不睁开眼睛似乎看得见他们一样：“起来了？” “皇姐……”两小只赶忙行礼。 “既然起来了，洗漱完了，就先去暖暖身子，活动活动。” 艾丽娅睁开眼睛：“王公公——” 王安在她身后躬身：“奴婢在。” “挑选御马监的内侍，有可用的人手吗？” “已经遴选出三十人，俱是恭谨忠心的。” “嗯，我已经请高人过来教他们最基础的武艺，强身健体为主，让选出来的那些内侍也跟着听讲吧，学点傍身的本领，以后也用得上。” 所谓的高人，自然是环溪观的人。 说来艾丽娅之前还真没注意到，当初那个带伤把莲花救下来的门人是女的。 就是说那身材未免也太……粗犷？好吧怎么都好，之前打了一身绷带，现在居然就能活动了。 真是命硬啊…… 艾丽娅请老道长教导两个皇子强身健体的功夫，顺带也教育一下御马监的内侍。 三十人足够了，宫中政变——划掉——做大事，真正核心的也不过百八十人。 像是当年的玄武门，也不过是几百人，带进玄武门的更少。 按照唐代的皇帝的护卫来算，三卫五仗有180人，千牛备身48人。 即便是再加上一些军官，拢共也不过两百多人。 只要能够压制这两百人，纵使大唐有千军万马，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 而像是之后追击李建成的时候，尉迟恭带着七十人埋伏，这意味着哪怕是太子的侍卫比皇帝更少，宫中禁卫宿卫内侍什么的，都是纸面战斗力，只要速度够快，等同于没有。 艾丽娅和李二凤一样有个好，就是不会让手下背锅。 像是尉迟恭，亲眼看着李世民追着哥哥砍，然后又差点被弟弟勒死，最后才帮他敲晕了李元吉。 这是因为他没本事？只能让李世民亲自去动手？ 开什么玩笑，真要是论个人武力，李建成李元吉加起来都不够尉迟恭杀的。 但这就是黑锅——李世民宁可自己背上弑兄杀弟的罪名，也不让手下背锅然后自己假哭。 就是要有这样的魄力，你才知道这是人主，是君上，不会狡兔死走狗烹。 所以当初司马家是真的不行啊，推卸罪责给成济，狗都知道没有他的命令没人敢动手。 当然啦，司马家的政治信誉早就不行了，洛水之屁遗臭万年…… 目送着两小只被“送走”之后，艾丽娅问王安，皇帝起床没。 “陛下还在安寝。” 艾丽娅不说话了，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知道。 实际上今天有两个事情很重要，进献红丸的事儿反而是第三件。 第一，是册封皇后的事情，朱常洛和西李的关系，俨然就是万历皇帝和郑贵妃的翻版。 只是相比起来‘热恋’的郑贵妃，朱常洛要渣男一点，给西李还是一个皇贵妃的封号。 或许说渣男也不全对，更多是政治考量？毕竟西李只是抚养小天启，这是个问题。 第二则是册立皇储的问题，两个皇子，目前来说小天启是必然的胜出者。 皇五子小崇祯朱由检，不管是自己还是娘家亦或者是百官，都没有支持的。 小天启朱由校，生母王氏虽然是才人，但是毕竟也有娘家势力，虽然很弱。 但是百官是支持的，毕竟这是皇帝的长子，于情于理都很合适。 国本之争国本之争，某种意义上争的也是自己的日后。 历史上百官支持小天启，尤其是移宫案，把他从西李手里抢过来，拥护登基。 小天启前期投桃报李，重用这批士人，一度出现“东林势盛，众正盈朝”的局面。 后来才逐渐领悟帝王术，开始让魏忠贤当代言人，和百官打擂台。 至于现在嘛，一切都还没发生呢。 第三件事，才是进献红丸的事情，老朱家虽然名字都占着理科的元素周期表，但大多不讲科学。 朱常洛吃红丸，小天启落水之后迷恋仙方灵露饮，一个个都不像话。 但是也没办法，太医技术不行是这样的，太医院的药方就是个笑话，皇帝自己都知道。 等啊等，等到日上三竿，等到群臣都来了，他才缓缓起来。 等到内阁首辅方从哲、刘一燝等十三位大臣到乾清宫等了好久，他才出来。 艾丽娅没说自己守了一夜的事情，只是默不作声地扶着这位虚弱的皇帝移步乾清宫。 西李跟在后面，有点怕怕地看着这个十多岁的少女。 后者裹着的大氅并没有完全遮住腰间的永乐剑，那肃然的模样似乎真的会拔剑而起。 朱常洛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在乎，只是拍着女儿的手无声安抚。 你要说朱常洛很蠢，那很显然也不至于。 他是个中人之姿不假，但是能够几十年谨慎行事，不给万历皇帝找到把柄废太子，足以说明很多问题，起码在个人的欲望上他是能够克制的——八个侍女很棒很好，但是纵情声色犬马，一下子就给身体都垮了，就有点太夸张了，这里面更多应该是用药的问题，或者说是用人的问题。 之前说的崔文升下泻药，他是真不知道崔文升居然是郑贵妃的人。 也没想到敢给自己下那样的虎狼之药，这俨然表明了宫中无人可信无人可用。 当然啦，在事后还急着做事，吃红丸不控制欲望，那就也是他的问题。 只能说人无完人，像是艾丽娅这样看似恣意张扬实则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人还是太少。 西李问两个皇子哪里去了，艾丽娅说这不是你该问的。 西李又说自己身为养母，照看孩子是自己的职责。 “选侍要是尽到了职责，那就不该问我两个皇子去哪里了，你的职责就是人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争执很显然没有结果，西李有什么本事和艾丽娅玩政治对抗？她没那个心态和能力知道吧。 一行人来到乾清宫，乾清宫也有暖阁，叫东暖阁，朱常洛靠着案几勉强坐下。 艾丽娅作为公主，近身伺候。 众臣先是拜见，然后请求皇帝谨慎用药。 朱常洛说已有十多日不进汤药了，随后就又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下谕旨册封李选侍为皇贵妃。 群臣给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这些人里面没有艾丽娅要联合的，暂时〇紦③零鸠灵起玖五捌QUN她并没联系他们。 文臣这边，她联系的是叶向高，比起方从哲来说，叶向高要老辣太多。 武勋那边，毫无疑问是英国公张惟贤，实际上在移宫案之后，也是他拥护的小天启登基。 只能说老张是有政治果断在的，现在他应该在京营那边，估计收到了信了正在斟酌。 没有人知道艾丽娅给他们写的什么书信，但是艾丽娅很确定能够拉拢到他们。 这就是经常穿越的同学们迫切想要知道的金手指，可是艾丽娅藏着掖着，真可恨啊！ 朱常洛安排皇贵妃封号不成，群臣又在叽咕叽咕要求先把太后和皇后定下来。 你看看，这就是万历皇帝讨厌的事儿了——群臣他不听话啊！我这皇帝多没意思。 太后，显然不能是郑贵妃。 皇后，显然是要追封小天启的生母王才人，这就给西李挤下去了。 西李又要嘤嘤嘤，被艾丽娅扫了一眼，硬生生咽下去不敢说了。 朱常洛说换个话题吧，群臣就又说立储的问题。 这次朱常洛是真的有在考虑这事儿，主要是他对自己的身体有预感了。 莲花之前说的，倘若他什么都不管，精心修养一年，三成把握救命。 但是很显然朱常洛做不到，他把希望寄托于神秘学上，比如说所谓的仙丹。 他问方从哲，之前鸿胪寺丞李可灼，说有仙丹，是真的吗？ 方从哲说：“彼称仙丹，便不敢信。” 很显然方从哲并不傻，他是真的不信这个。 他说相比起仙丹，我们还是说说人事任免的问题吧。 方从哲这人是叶向高推荐的继任者，但是比起叶向高来说性子软很多。 叶向高是真的艰难，独木支撑多年，内阁就他一个，都成独相了。 按理说一个人好啊，一个人说了算，那就是又一个张居正了啊！ 可问题是万历皇帝可能再接受一个张居正么？ 很显然不能，叶向高手底下没人用。 他给万历皇帝打过七十五次报告，要求增补人手。 诶，就不给，就搁置，就冷处理。 这导致出现了一个大明王朝罕见的事情：内阁首辅在考场上批阅奏折。 万历四十一年举行会试，这是常例。 但是朝廷缺官严重，毕竟哪怕考试考上了皇帝不给任命那就不是官，导致会试竟然没有主考。 叶向高就是这个时候推荐的方从哲，推荐了四次，万历皇帝才勉强同意。 结果就是叶向高主考，方从哲辅助。 送到内阁的奏折没办法批，转道全给送到考场上去了…… 从那之后，方从哲当了十五年的阁老，主打的就是一个和稀泥。 叶向高执政时，党论鼎沸。 言官与吏部相交结，指责清流派为东林党，于是将他们全部驱逐。 等到方从哲执政，言官中已经没有正直之人，党论渐渐平息。 按理说这该做事了吧，结果方从哲也没做什么，或者说做不到什么，连党争都没能压制住。 1616年的京察，更是将东林党人全部贬斥，并波及隐居之人。 当时齐楚浙三党鼎立，着力搏击清流派，齐人亓诗教是方从哲的门生，势力尤为嚣张。 朱常洛回忆过往，说方阁老也辛苦啊，大家都很艰难。 “朕还记得，父皇当初懈怠，政事荒疏也更加厉害了，京郊、山东、山西、河南、江西以及大江南北相继报告灾变，奏疏都没下发，阁老的忧虑是对的。” 为什么说人事任免甚至比现在皇帝的身体还重要呢？ 按照大明旧制，给事中五十多人，御史一百多人。 但是如果看万历末期的情况的话，六科只有四个人，而五科的官印没有归属。 十三道只有五个人，一人负责几职。 在京城之外，巡抚一律不能代理。 六部堂的上级高员仅四、五人，都御史数年空缺，督抚监司也多次空缺，没有补充。 文武大选、急选官以及四方的教职，累计数千人被放置处理。 因为吏、兵两科缺掌印人而没办法签凭证，长期滞留京都， 他们倒还好，有机会时常攀附内阁的公车哀怨、诉说，毕竟身份在。 最倒霉的是囚犯，比如说诏狱的囚犯，因为没有人负责刑部，不做判决遣送，全都成了无期。 家属聚集在长安门号哭，职司各业全部废弛，上下级分离脱节。 这就是皇帝开摆的后果，大明的官僚体系，方从哲一个人能够撑得起来什么？ 事情得等到万历四十六年四月，也就是1618年，满清的军队攻克抚顺，朝野震惊，才稍微好转。 皇帝起初很洱磷（八）无澪?久 （三）镏玖君羊忧虑惧怕，时时下达文书。 但是没过几个月就又像原来一样迟缓，一切照旧。 方从哲说这都是臣子该做的，而朱常洛却说想起了当时的妖星。 万历四十六年，方从哲的儿子方世鸿杀了人，巡城御史弹劾他，方从哲请求罢职。 皇帝不同意，恰逢当时长星出现在东南方，长二丈，宽一尺多，过了十九天才消失。 当天京城发生地震，方从哲上奏称妖象与怪征兆，层出迭见，除了我尽职，痛心修身、反省之外，希望陛下大振天纲，使天下更新。 太软柿子了，朝廷人纷纷地讥笑他，皇帝也不做反省。 当时御史熊化因为时事多艰、辅佐无效而弹劾方从哲，请求依灾变的方策罢免他。 方从哲说以退为，恳求罢免自己的官职，坚持在家躺卧四十多天，内阁空虚无人。 皇帝再三抚慰、挽留，他才起身处置事务。 艾丽娅不打算用方从哲，是因为他的主观能动性太弱了。 叶向高是没办法，抗争过但是万历皇帝不同意。 方从哲这是基本不抗争，万历皇帝傻，自认为天下平安，官吏不必完备，有意减少他们。 等到辽左的兵事兴起，又不想矫正以前的过失，照旧施行。 方从哲就说啊对对对，皇帝说得对，就完事儿了。 他之前任用姚宗文到辽东察看，将经略熊廷弼倾轧离去，于是丢失了辽阳。 真要说明朝的灭亡是由万历皇帝酿成的倒也不算错，而这批罪魁祸首里，方从哲能算个从犯。 但是朱常洛还打算用他，艾丽娅垂下眼帘不说话，等CG读完。 朱常洛说着说着，逐渐偏离话题，此时已着意安排后事。 他将皇长子交由阁臣小心辅佐，又问起自己的陵墓的营建事宜。 群臣小心应对，最后还是提起了鸿胪寺官李可灼，以及红丸。 很显然，他知道自己命在旦夕，打算试一试神仙方术了。 王安欲言又止，但到底没有说话。 怀淑公主朱徽娟站在旁边，大氅裹着身子，只是看动作似乎是按住了永乐剑。 “有鸿胪寺官进药，何在？”朱常洛直接摆手制止了所有人的劝阻，命李可灼入宫献药。 李可灼进宫来，先是为朱常洛诊脉，所言病源、治法均颇令朱常洛满意。 当然啦，这个满意的意思，就是说能治，治得好，我这个药好使。 于是朱常洛遂令李可灼进药，你那个红丸，做吧，做出来给朕吃。 说了一上午他也累了，要歇会儿，众人退出来。 群臣让李可灼与御医商量，说清楚这药到底怎么个事儿。 方从哲不说话，装高手，很显然在观望， 辅臣刘一燝认为，李可灼所进之物并非万全之药，最好是别吃。 礼部大臣孙如游亦认为此中关系重大，所谓的仙药不可轻易使用。 王安问李可灼需要什么材料，李可灼说都有，不用再找，令人送进宫就好。 怀淑公主最淡定，比方从哲还淡定。 她只是在一旁观看，但是气度俨然，反倒令人频频侧目。 争执了一阵，李可灼说要不这样，我找两个人试药，没问题再给陛下吃。 群臣说好，于是李可灼招来两个乡人，调好了药给他们吃。 结果更扯淡了，一个好转一个严重——你这扔骰子呢？ 艾丽娅嗅了嗅空气中的药味，尤其是那一抹淡淡的甜腻花香味，眼神之中顿时杀意凛然。 “李寺丞——敢问你这药，用的什么药材？” “这……公主殿下，这是微臣家中仙方，不传之秘。” “李寺丞既然有如此仙方，又熟络医术，怎么来当了鸿胪寺丞，而不是太医院令？” “……不为良医，则为良相。” 李可灼的意思也很明显，我就是想当官，比当太医强，怎么着吧？ 艾丽娅撩开如同披风一样的大氅，按住腰间的永乐剑，一时之间群臣惊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内中有乳妪出来，催促制药进奉，打断了怀淑公主的诘问。 艾丽娅沉默了几秒，松开剑柄，重新裹住大氅，如同泥塑木雕。 群臣左看看右看看，万般无奈，只得再次与李可灼共进，令其现场调配。 不一时丹药制毕，朱常洛吃了一粒。 当时朱常洛喝水就喘息不顺，但进药后竟觉得颇为受用，连称李可灼“忠臣”。 群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遂再次退出宫外等候， 就连王安也欢喜了起来，低声劝说艾丽娅不要生气，这药应当是有用的，李可灼应当是忠心。 少时，内中传曰：“圣体用药后，煖润舒畅，思进饮膳。” 众臣为之欢欣，李可灼及御医留侍，群臣去内阁处理事务了。 莲花走到艾丽娅身边，问为什么不拦着，艾丽娅没说话，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好片刻之后，她摇了摇头，说不对，不是同一种花。 不是乌素姆，也不是齐杰拉，但是很像，应当有渊源。 她找到老道长，问环溪观能不能出动人手，查一查李可灼的幕后。 “所为何事？”老道长很疑惑：“神仙方术什么的，多半是编造，无从查证根源，只能证伪。” “不，和那些无关，但是可能和移花谷有关。” “……移花谷？” 第1724章-为每一个追更到这里的群友庆贺 移花谷，环溪观听艾丽娅说过好几次了。 但是移花谷做了什么，环溪观却并不知晓。 甚至就连移花谷到底存不存在，环溪观都不知道。 艾丽娅说查，环溪观的老道长沉默了几秒，说好，他让人去查。 江湖事，江湖人更清楚。 当然啦，艾丽娅还是要夺权，然后出动锦衣卫、东厂之类的监察机构的。 甚至是重新构筑大明的官僚系统，从官方系统出发穷搜天下。 封建时代想要对抗皇权？可以——前提是皇权不认真。 皇权认真起来，那就是绝对的庞然大物，尤其大明还是怪物之中的怪物。 这么说，难道堂堂武林正道，道门魁首，这么听话难道是因为艾丽娅是大明公主？ 得了吧，这和艾丽娅是不是公主其实没啥关系。 环溪观对艾丽娅的态度，好到令人感到奇怪。 也就最开始的时候想控制住她，可那也只是控制住，而不是伤害她。 作为超然物外的传承者，环溪观其实应该很高冷。 他们的姿态放得很‘亲民’没问题，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但是面对艾丽娅这种域外天魔，好歹也该警惕一点才对。 你们可是文明的守护者啊！ 她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不怕域外天魔真的来害人呗。 但这就是事实，因为艾丽娅有秩序侧的亲和力。 可是老道长却明白说了，艾丽娅应当不是坏人。 啧，太唯心了…… 这甚至都不是天赋，而是艾丽娅这个存在很有问题。 老道长的灵视足够高，高到了可能是大明这个阶段的人类的巅峰了。 所以他甚至有类似‘读心’的能力，能够通过感知来察觉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情绪。 正面的，负面的，结合当前的情况这个人想做什么——这就是神通的雏形。 灵视高的人，看艾丽娅往往会看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当初卡其色狂放就是被这么害了，没办法和艾丽娅小妹妹正常相处了。 曾经主角团的人讨论过艾丽娅的存在，讨论她这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站在人类的角度，艾丽娅是天生的族群领袖。 或者不该说是她，而是祂——艾丽娅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内里的灵魂，祂，才是本体。 早期的认知，是艾丽娅穿越过去然后各种锻炼，成为了军团长，然后有了经验和身份。 但是这个说法只是为了校正物质维度的认知，捏造出来的身份，有这段经历但并非是原初。 原初的艾丽娅的存在，与其说是一个人，更不如说是‘人类’这个概念的具象化。 阿赖耶识托生，全体人类的精神和意志，那些正面的一切造就了祂，祂就是人类本身的代言。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艾丽娅拥有了所有凡人统治者，甚至古老神话里的神明都不具备的特征。 理论上祂拥有全知全能的神性，随时可以居于天上，俯瞰世间。 但祂本身又是人类，所以祂会没有杂念的守护人类。 更不像那些非人类的神——比如说那些外神，动不动就要毁灭人类，视为圈养的牲畜。 或者像是高维生物那样，很纯粹地瞧不起这个弱小的族群。 甚至人家都不是恶意，就是位阶差距，就像是人类和蚂蚁的差距。 艾丽娅不同，她是所有的‘神’里面最亲和的一个。 当然啦，祂不屑宗教，不屑于当‘神’来着。 这可能是因为祂的经历问题——神恩文明的宗教就很鸡掰。 神恩文明曾经有过很多宗教，主流的非主流的，大多数都和高维生物有关，来历诡谲。 比如说光明教廷，就和光明神王那个鸟人有关。 其他的一些宗教，则是和群星之上的外神有关。 当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说的就是那些家伙一直在觊觎着神恩文明。 只是当年的魔法皇帝们威慑力太强大，即便是死后一个纪元也依旧被铭记，祂们不敢过来。 有这样的经历，再加上地球上主流的宗教也和索菲亚生命体有关，所以不怪艾丽娅不喜。 这些原本打着友爱、团结、互相尊重的宗教，总是会演变成某种野心家的工具。 最后成为人类相互杀戮的借口甚至毁灭的祸根…… 人们相信宗教，却不去思考为什么要有信仰。 人们用宗教让自己失去理智，而没有理智的个体就更容易被利用。 所以主角团们纠正了一个认知，那就是艾丽娅的神性，或许并非是人们认知的‘神’性。 那更类似某种基于群体的取舍本能。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生物，不可能控制每个细胞，但是每个细胞都会为了维持这个整体而努力。 所以身体会无意识地选择最优生存解，祂可能不会在乎微小的个体的生死。 但祂深爱着整个人类，这就是所谓的大爱无疆。 因此主角团的视角，其实还是理想主义者的视角。 而艾丽娅的视野，极有可能已经延展到了某种宏大到堪称冷酷的层面。 苛责的人，当然可以说艾丽娅无情无义恐怖残酷。 如果她当权统治，那她统治下的国度将会是可怕的高效机器。 但是请记住，这片群星之间充斥着无尽的恶意，觊觎的目光无处不在。 没有强大的文明，一盘散沙的人类根本无力抗衡任何风浪。 而祂的光芒，是这个充满恶意的宇宙中人类唯一的希望。 光焰明亮！星炬璀璨！ 凭艾丽娅的能力，任何凡人统治者都望尘莫及。 但请别忘记，艾丽娅也曾经无数次选择退让。 她选择默默地指导人类，而不是去统治他们。 别的统治者，是因为权力才会去寻求统治。 但对于艾丽娅来说，权力是最无趣的东西。 她是为了拯救人类，才不得不将这副沉重的枷锁套在身上。 在她的愿景中，当全体人类站在宇宙顶峰之时，也就是祂再一次退回幕后默默守望的时刻。 那个时候的她，或许才能够像是慈父一样，目送着这些孩子走向更远方。 在设想中，人类光辉的未来愿景里，她甚至没给自己留下位置。 神恩文明就是最好的例子，军团长即将高举神国，成为新的神皇。 然后她就跑了…… 这样的无私与奉献，恐怕也只有祂才承受得起。 但这也是艾丽娅最大的疏忽，她深爱着人类，却忘记了人性远远比不上她的品格…… 好在时间总是会让天真的小姑娘成熟起来，小艾同学如今会更冷酷，会搞大清洗。 甚至是会顺应历史的潮流，任由朱常洛选择灭亡，从而攫取皇权。 有人会问——艾丽娅！你到底保护了什么？你这不是什么都没保护到吗？！ 是的，艾丽娅说是这样的。 她当然可以控制住朱常洛，让他当傀儡，甚至是让他吊命很多年。 但是那样的话朱常洛就得当石头，无欲无求，然后求三分生机。 艾丽娅的选择是非感性的，她选择让朱常洛自己选择，就像是无数人选择自己的命运那样。 她说我劝了，也救了，我有上中下三策，可是对方选择了下策。 王安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艾丽娅，希望这位公主殿下再劝一劝。 艾丽娅进去劝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处，非但没有用处，甚至朱常洛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召见吴美人侍寝，吴美人叫吴赞，是郑贵妃送来的八位美人侍女之一。 艾丽娅问王安，早些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王安不敢隐瞒，说登基之后，陛下在这方面确实是没有什么节制。 艾丽娅叹息离开，写了一封书信，令人交给杨涟。 叶向高是来不及回来了，杨涟先顶上——此人才能如何且不说，但是忠言敢谏言是真的。 而且品德也极好，被誉为明末“天下第一廉吏”。 万历皇帝病危的时候，就是他力主让泰昌皇帝朱常洛进宫服侍，进而顺利登基。 而朱常洛病危的时候，也是他撞开乾清宫的宫门，逼迫西李移宫，拥护小天启登基。 艾丽娅甚至怀疑他会弹劾自己这个公主，毕竟公主参政，和后宫嫔妃参政没什么区别。 但是时也命也，只能说总得有人做点什么，她觉得自己高矮胖瘦还算合适。 傍晚，信送出去了，李可灼从后宫跑出来，找到方从哲说有点事。 “皇上恐怕药力衰竭，要求再服用一丸。” 大臣们关切地问：“服用后情形如何” 李可灼说：“圣躬安适如前，平善如初。” 大家于是放下心来，盘算着如果皇帝身体好点了，该处理什么事情。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即九月初一日凌晨，形势急转直下。 朱常洛服用了两粒红色丸药之后，五更时分病情突然恶化。 莲花施针救治也无力回天，只能吊住他一口气，让他制定继承人。 王安把小天启和小崇祯带进来，他又让内侍太监召集核心大臣入宫。 只是等大臣们赶到的时候，泰昌皇帝朱常洛已然断气。 皇宫内里乱作一团，哭嚎的，哀伤的，惶恐的，野心勃勃的…… 王安遣人护住暖阁，西李则是联络了后宫之中另外一股太监势力，试图把小天启夺走。 这股势力是谁呢？为首的太监叫李进忠。 当然啦，这个名字可能不熟悉——但如果改名叫魏忠贤呢？ 没错，魏忠贤这个时候其实就已经登上历史舞台了。 真要算资历，魏忠贤自万历年间就已经被选入宫。 最开始隶属于太监孙暹，靠巴结他进入了甲字库。 后来他又请求做小天启的母亲王才人的典膳，巴结上了魏朝。 魏朝这人吧，没什么特别的事迹，最出名的就是魏忠贤的拜把子兄弟。 嗯，然后还被魏忠贤把‘老婆给抢了…… 更有趣的是，这俩都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的下属。 所以你看，皇帝一死，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想要做点事儿了。 王安是个好太监，但不代表太监内侍这个势力集团，就全都跟着他的想法走。 当权的时候，王安石老祖宗，魏忠贤也得老实听话。 比如当初他往上爬，就是魏朝多次向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称赞魏忠贤，王安也就善待他。 但是吧，魏忠贤觉得自己还能更高——再高——最高最高的赵高那么高！ 小天启有个乳母叫客氏，大姐姐类型的。 她也有自己的隐私嘛，所以就和魏朝结成了对食关系。 所谓对食，就是搭伙共食的意思，在后宫里面一般指两种情况。 一种是宫女和宫女之间的同性爱恋。 另外一种，就是宫女和太监的挂名夫妻。 到魏忠贤进宫后，客氏觉得魏忠贤更好，又与他勾通，于是冷遇魏朝而喜爱魏忠贤。 没想到吧，太监和宫女也能拍恋爱剧，也能拍八点档！ 到这里，一张关系网就笼罩在了小天启的头上了，但不是后期的魏忠贤啊奉圣夫人什么的。 而是目前三方人马，都盯上了这个大明皇权的继承人。 第一队，是垂帘听政队。 打的主意是挟天子以令大臣，郑贵妃当太皇太后，西李当皇太后，其他人何尝不是飞黄腾达。 目前的队员，有还算是合作关系的郑贵妃、西李，以及暂时投靠的乳母客氏、太监魏忠贤。 而第二队则是保皇队。 以王安、外戚、文武百官为主，诉求是让小天启朱由校登基。 虽然一直叫小天启小天启，但这会儿别说天启年号了，泰昌年号都没有。 朱常洛死得太快太干脆，三十天就没了，所以他的年号其实是小天启加的。 理论上来说，现在依旧是万历四十八年。 万历皇帝这个幽灵，依旧笼罩在皇城的上空…… 哦没事儿了，有艾丽娅在，她对幽灵特攻。 保皇队这些人，目前‘能打’的没多少，战斗力最强的就是杨涟。 嗯，毕竟是敢带头直接撞开乾清宫的猛男，后期更是上书参魏忠贤二十四大罪。 可惜被魏忠贤迫害了，好好的一个忠臣死得老惨了。 至于说第三方势力？ 当然是艾丽娅…… 路径依赖是这样的啦，宫斗宫斗，斗什么斗，全给你们咔嚓了！ 一人成军的家伙，在这种政治斗争里面完全有掀桌子的能力。 只为朱常洛默哀了一刻钟，立刻赶到战场的，是无敌的大明怀淑公主朱徽娟！ 不过朱徽娟不是她的真名姓，这具躯体里面的灵魂，才是站在所有人面前的—— 龙凤之姿、天日之表、领两京五洲一百一十三省、统御碧波万顷的新明大帝！ 可惜的是新明大帝现在只有二十八个太监可以用…… 王安带走了俩，他去联络百官核心大臣去了。 他对怀淑公主的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护住两个皇子。 可是怀淑公主没有做到——何止没有做到！甚至让李进忠带着人把小天启带走了！ 甚至有消息传来，李选侍没有陪在断气的朱常洛身边哭丧，又跑到乾清宫去了！ 郑贵妃……诶？郑贵妃为什么没有去乾清宫？是因为不喜欢吗？ 大概是因为她在乾清宫里，见识过某个家伙的不可言说的物理层面劝告吧…… 反正这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垂帘听政队先得一分，挟持了小天启，霸占了乾清宫。 而且手底下还有一批太监可以用，还没有改名魏忠贤的李进忠这会儿正在为西李尽忠呢。 艾丽娅在做什么？五更天，艾丽娅在看月亮，在等太阳。 五更天是寅时，凌晨3点到5点，要是万历皇帝小时候，这个点就要起来上课了。 八月的京城——哦，九月了——九月的京城，日出时间就差不多是五点多。 晨光微熹的时候，艾丽娅才像是回过神一样，回头看了眼暖阁。 暖阁依旧暖和，但是人心已经冷了。 朱常洛在的时候，哪怕只有一口气，这里依旧是宫廷的中心。 可是他死了，这里立刻就被人抛弃，只有一些老的宫人内侍还在。 莲花搬了张软榻，靠在暖阁门边上，裹着艾丽娅的大氅，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太医是这样的，治好了是应该的，治不好会被问罪，所以理论上太医都是谨慎保守和稀泥的高手。 莲花不是合格的太医，她也不喜欢当太医，她说想要去治病救人，救很多人。 艾丽娅说好，给我个机会，我让你治病救人，能够救很多人。 莲花问要多久，艾丽娅说很快了，太阳马上就要照常升起了。 第一缕晨光照在宫殿的琉璃瓦上，金光璀璨。 艾丽娅的发丝甚至都已经凝结出了几滴露水，秋寒露重。 御马监的内侍尽职地守在这里，一夜无眠，一动不敢动。 艾丽娅问他们：“你们有家人牵挂吗？” “入宫多年，无有家人。” 她又问对方有什么梦想吗，他们便只是说想要为大明尽忠。 “太宽泛，太高，不妨小一点……” 艾丽娅活动了一下身子，浑身的骨头都在响。 “男子汉不以身体论大丈夫，太史公也好，三宝太监也好，都名垂青史，你们也可以的。” 艾丽娅说今天你们要跟我做大事，很大很大的事情。 但这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事成之后，许你们学习军略武功，带三尺剑为天子巡边，成大功业。 “没有家人，那你们以后就都跟着我吧，世事诡谲，人心难测，咱们努努力，同去同归。” 公主对太监说大功业，说同去同归，太监还能奢求什么？ 内侍们被艾丽娅带得热血沸腾，感动不已，齐齐跪地表示愿为公主殿下效死。 “都不要死，要活着，我要活着，你们也要活着——但是某些人是真的该死了。” 拔出永乐剑，艾丽娅漠然地望向乾清宫的方向。 “他们死，就是为了让这大明更好地活……” 第1725章-移宫案落幕但也是拉开序幕——她来了！ 李进忠正在守门，而乳母客氏正在PUA小天启。 小天启有点害怕，但是又有种莫名的亢奋感。 因为哪怕乳母在PUA他，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姿态。 西李更是展示出了极为罕见的对他的‘软弱’态度。 没办法，小天启毕竟是未来的皇帝，挟天子以令群臣，垂帘听政，那也不过是一时之选。 等到皇帝年龄到了，亲政的事情就看是西李手段高给压下去，还是小天启更强了。 ……大概是这样？ 其实有个很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小天启的两个‘母亲’其实关系还挺好的。 当然啦不是说生母，生母死了，说的是乳母和养母。 没错，小天启喜欢的乳母客氏，和讨厌的养母西李，这俩的合作关系是实打实存在的。 小孩子的厌恶无关紧要，大人选择利益而不是感情，很合理。 而且这种合作程度还挺深，要知道小天启登基之后，直接面对群臣公开表示说我养母西李不是个东西。 她打死我母亲，欺负我，我晚上躲在被子里哭，我深恨之，所以我是不会给她优待的！ 但是乳母客氏当中间人，调和之后就又还是没怎么样…… 生母被打死了？哎呀算了算了，打死了就打死了吧，死都死了。 当然啦，也可以说是孝道，毕竟对方是他父皇朱常洛的宠妃，国朝以孝治天下嘛。 啧，一说这话就想起来干掉了其他七个字的司马家，孝悌忠信礼义廉耻都被干没了。 而且他们自己也不孝顺，八王之乱的兄弟相残祖孙残杀，多乱啊——所以也不孝，全没了。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毕竟大家更多是单纯想要黑司马家和两晋南北朝罢了。 就像是大家都知道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毕竟你有黑点，这就对上了。 这就是大义的分量啊！ 就像是现在的西李的分量！养育皇帝的养母！ 西李正准备再接再厉，就听到了撞门的声音。 ……撞门？ 撞乾清宫的门？ 西李惊呆了，抬头看着宫殿的大门，但是大门确实是在震动。 朱常洛驾崩之后，皇权出现真空，这个时候乾清宫的神圣性就弱了一点。 但哪怕弱了，也是皇宫内廷，谁这么大胆？ 要知道哪怕是群臣——历史上的群臣，其实也都只敢‘抗争’来着。 毕竟小天启朱由校年龄还小，不是为人君的时候，需要有一个成年人照顾他的衣食住行，进行教导。 而正史里面绝大多数大臣都支持这个观点，而选择的对象也就只有西李。 这是西李霸占乾清宫的底气，只有杨涟站出来说不行。 杨涟这人，是皇帝临死之前召见的托孤大臣，意见的分量很重。 他的意见是，西李这人不行——皇帝还稚嫩，交给西李教导，只会被胁迫，后果不堪设想！ 就得是到了这个时候，群臣才想起来西李那泼妇一般的模样，不寒而栗。 要不怎么说形象管理很重要呢，西李要是有慈圣皇太后、太皇太后张氏那样的声望，群臣得求着她带皇帝。 但是毕竟她没有嘛，之前还因为皇贵妃的封号和群臣掰头。 当时群臣差点都答应了，她非得把小天启推出来，说要当皇后。 那个时候朱常洛还在呢，就敢这么闹，挟皇子以令群臣，现在皇子成了皇帝，你要干什么大家想都不敢想！ 所以杨涟提出计划，先把小天启‘抢’出来，摆脱西李，一切好说。 这就是紧接着红丸案之后的移宫案的开幕，《明史》记载是白纸黑字把杨涟的意见记录了的。 『宗社事大，李选侍非可托少主者，急宜请见嗣王，呼万岁以定危疑……移住慈庆为是。』 决战！决战！ 但是群臣们去乾清宫的时候，被太监拦住了，这就是李进忠那批人，或者说郑贵妃在背后操控。 也是杨涟逼退了这些太监，义正辞严甚至可以说是威胁—— 《明史》记载：“奴才！皇帝召我等！今已晏驾，若曹不听入，欲何为！” 听听，是不是很有语言的艺术，换谁当太监都怂，更何况太监向来吃硬不吃软。 而这个时候，顾命大臣们终于到了皇太子的所在地，这才见到了已经驾崩的皇上。 大臣们哭完后懵了：皇宫这么大，哪怕是乾清宫也不是就一个暖阁，上哪找皇太子？ 杨涟一猜就知道准是李选侍把皇太子藏起来了，他妈的泼妇！ 哦，没有后半句，但是心理状态应该就是这样的，很气。 大臣们急得团团转，这时友情出演的王安站出来说让我试试，我去暖阁把皇太子叫出来。 王安和群臣的关系很好，和太监的关系也很好，甚至和李选侍的关系都不能算差。 他是去哄骗李选侍，这才把朱由校抱出来。 众人连忙叩头，齐呼万岁，群臣奏请小皇帝进诣文华殿。 这时，李选侍让内侍李进忠三次奔来，召皇长子回宫，又呵斥诸臣说：“汝辈挟之何往？” 杨涟怒叱李进忠，拥着皇长子登舆。 李进忠就是在这个时候和杨涟结下梁子的，后来改名魏忠贤之后，两人斗了一辈子。 但是吧，现在多了个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或者说太稳定的因素。 大明这艘破船，风雨飘摇，还是得要有个压舱石啊…… 乾清宫的大门被撞开，晨光洒下，撞门的内侍闯进来，半跪在地上排成道路。 这才让出来他们身后的那个提着剑的少女，对方已然换了一身素白色的孝服，表情冷漠。 啧，啧啧，眼熟，太眼熟了。 当初李虫娘单枪匹马，独走长安城，也是这么一身孝，回到了她最忠诚的大明宫。 大明宫不在大明，但是TM的大唐孝武皇帝在大明——玄武门？乾清宫门！ 艾丽娅提剑跨过门槛，回头看了眼准备起身杀戮的二十八监：“跪下，不可以对大行皇帝不敬。” 你看，这就是当老大的不同。 明面上是让他们跪下，不可以对大行皇帝不敬。 实际上意思很明白：这事儿不该是你们动手，你们背不起这个锅。 要不然艾丽娅随便忽悠几个小太监，让他们冲过去咔咔一顿嘟，几刀就给这些家伙攮死了。 事后大不了说宫中内乱，她还平叛有功呢…… 可是就不，因为就是要有这样的气魄，她才是那个即将统御大明的怀淑公主！ 提着永乐剑，艾丽娅撩起帘子，平视浑身发抖的西李：“我弟弟在哪里？” “他、他——” 艾丽娅那淡漠的眼神，真真是有着绝对可怕的气势，如同龙虎一般的压迫感。 片刻之后，垂帘被隔断，哗啦啦轰隆隆倾塌下来。 西李瘫坐在地上，身边是两个倒地不起的内侍，一男一女，手里都拿着短刃。 艾丽娅卷起一抹白衣的衣角抹着剑锋：“来人啊，送李选侍去仁寿殿。” 说完她脱下那件染血的白衣，回身给瑟瑟发抖的西李披上：“不要洗，这是忠臣的血——你的忠臣。” 可惜，就这俩了，而且道不同不相为谋，对这种恶妇忠，那就是对大局不忠，对大明不忠。 你看郑贵妃多聪明，她这次就没跳出来，虽然历史上她也没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相比起来，郑贵妃的垂帘听政的野心和争夺权力的欲望，并没有西李那么明晃晃。 西李是“每日章奏，必先奏看过，方与朕览，即要垂帘听政处分”的，不是善类。 就是斗争手腕太弱了，谁夺权还不先练就一身绝世武功啊？ 之前说过，乾清宫不止一个大殿，前后都有通道，两侧各有回廊。 艾丽娅从后宫出来，所以先行见过了驾崩的朱常洛。 而群臣们从外廷进来，七弯八拐好容易来到乾清宫，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呢。 艾丽娅说你们去拜见大行皇帝，我去找我弟弟来登基。 杨涟都傻眼了——啊……啊？ 王安更是吓得脸都白了：这个剑怎么回事？这俩死人怎么回事？怎么就动刀兵了？ “王公公——” 艾丽娅瞥了他一眼：“英国公何在？” 王安回过神，俯身下拜：“英国公正在到来的路上，即刻便至！” “请他去文华殿，群臣哭临大行皇帝，也去文华殿吧。” 艾丽娅甚至都不问谁同意谁反对，而且也没有表达出‘我要夺权啦’的意思。 怪，太怪了，但是不管她怎么说，起码做的事情和群臣的预期是一样的。 那就是先拥立皇太子登基…… 小天启被太监们簇拥着，或者说是监视着，李进忠和乳母客氏也在其中。 其实吧，真要算感情，小天启当然还是更和乳母客氏感情深一点。 皇姐很好，但是皇姐相处的时间太少。 可是当皇姐提着剑过来，连斩七人，剑指乳母客氏之后，小天启也只敢哇哇哭了。 “你侍奉皇帝有功，到此为止吧。” 艾丽娅垂下剑，就这么杵着，剑锋上的血迹顺着往下流淌。 二十八监围在左右不许任何人离开，有两个冲撞想要逃出去的，也被他们就地格杀。 毕竟他们才是御马监遴选出来的内侍军，这些太监养尊处优都是玩权的，髀肉复生，屁用没有。 小天启很害怕，但是发现皇姐没有害自己的意思，就又抽噎着问能不能把乳母留下。 “不可以。”艾丽娅望着他：“你马上要登基了，乳母本就到了遣散出宫的时候了。” “这——我……我想要等皇祖大葬之后，再商议，好不好？” 这话小天启在正史线也说过，那会儿他甚至都已经迎娶张皇后了。 当时御史毕佐周、刘兰请遣客氏出外，大学士刘一燝亦言之。 小天启不愿意，怎么说的呢，就是说“皇后幼，赖媪保护，俟皇祖大葬议之。” 意思是皇后年纪还小，也需要人照顾，毕竟真要算年纪的话两小只确实也才都十五六岁。 可是有趣就有趣在张皇后张嫣，是个小姑娘不假，却也是个皇后胚子。 她个性严正，很有母仪天下的风范，非常不齿宦官魏忠贤和熹宗的乳母奉圣夫人客氏两人联手为非作歹的行径。 她在小天启面前提起两人的过失，更曾以皇后的身份亲自惩处客氏，因此使魏忠贤与客氏对她恨之入骨。 而反过来，魏忠贤和客氏也给小天启上眼药，说什么张皇后不是贵女，而是盗匪的女儿，出身不正吧啦吧啦吧啦。 其实就是典型的婆媳关系不和，但是这就是封建皇权时代的可怕，婆媳关系不和也能闹得天下动乱。 好在小天启在这事儿上没有彻底糊涂，不致于因完全没有证据的流言而惩办张皇后。 而相反是果断地下旨谴责那些乱说话的家伙，从而使阉党不敢妄动。 你要说客氏坏，就不能说她只是嫉妒心重，而是要说她确实很坏。 要不是这会儿一切都还没开始，她还是小天启心中的那个白月光乳母，艾丽娅一剑攮死她都是轻的。 为什么？因为这个女人造成的破坏，和西李垂帘听政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客氏原名客印月，又名客巴巴，十八岁就入宫成为了小天启的乳母。 所以按照年龄来算，客氏如今也不过三十多岁，保养得很好，很有韵味。 野史里面都怀疑客氏和小天启有一腿，毕竟小正太和大姐姐，何尝不是本子常客嘛。 但实际上，小天启朱由校更多是将其作为生母的情感寄托。 他做皇帝期间，客氏作为一个乳母所受到的隆遇是前所未有的。 每逢生日，朱由校一定会亲自去祝贺。 她每一次出行，其排场都不亚于皇帝。 出宫入宫，必定是清尘除道，香烟缭绕，老祖太太千岁呼声震天。 而客氏也确实在照顾小天启的方面别有一套，最简单的就是抓住了小天启的胃。 在没有得权的时候，小天启不被重视，供奉稀少，客氏就抠着给他做家常菜。 而得权之后，客氏更是被破例允许住在咸安宫，每天早晨都到乾清宫照顾皇帝起居饮食。 还以她的名义进“家膳”，叫做“老太家膳”，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妈妈的味道吧。 客氏很会做海鲜，她把炙蛤、燕菜、鲨翅等十几种海鲜放在一起烩煮，就连宫外的人都知道。 在《天启宫词》专门有诗赋一首说这个事情—— “大官炰脍惜芳牙，玉食须供自外家。“ “乞得余泔争问讯，珠盘擎著漫矜夸。” 那么这个人可以留吗？哪怕是当厨子当保姆呢？ 答案是不能！艾丽娅没空和她玩过家家的游戏， 客氏可以活着，但是不能让她留在宫中。 皇权这种东西何尝不是模因感染？ 哪怕是个皇帝的保姆，也可以仗着权力为恶，尤其客氏这种窝里横的家伙。 历史上客氏为恶的第一步，就是除去朱常洛的原来亲信宦官，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 王安是明代少有的为士大夫所称道的宦官之一，尤其在移宫一事上，小天启登基后也很感激王安，言无不纳。 甚至有一段时间，魏忠贤也投靠在他门下。 然而王安此人，刚直而疏，心思不够缜密，又常常患病。 相比起来，客氏天天陪在小天启身边，亲疏自然逐渐变动。 天启元年五月，朱由校任命王安为司礼监掌印太监。 按照惯例，王安自然要推辞一番。 这时候，客氏的作用便显现出来了，她劝小天启干脆批准了王安的辞呈。 然后魏忠贤唆使给事中霍维华弹劾王安，再利用秉笔太监的身份，矫旨将王安发配到南海子去做净军。 你看，蛊惑皇帝，矫旨假传，这就已经有雏形了，他们是真的敢啊！ 甚至从魏忠贤本人来说，王安于他有恩，他都不忍加害。 老魏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但是客氏不这么想、 客氏说了一句特别恶毒的话：“尔我孰若西李，而欲遗患也！” 意思是说，你我跟李选侍比怎么样？她都被王安逼得移宫僻居，我们为什么要留下遗患呢！ 她和西李比？比什么？西李想做什么她不知道？很显然并不！ 毕竟王安有恩于小天启，如若不死，小天启想起来这个人，王安随时都有可能翻身。 所以客氏和魏忠贤就决定弄死他，于是派当初李选侍宫中的太监刘朝去掌管南海子。 刘朝本就与王安有仇，让刘朝掌管南海子净军，是欲处死王安无疑。 刘朝到任后，就不给王安饭吃，王安就取篱落中的“芦菔”为食。 芦菔其实就是萝卜，堂堂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落到这个地步，何尝不令人唏嘘。 刘朝实在有点不耐烦了，于是直接动手给人杀了，遂为客氏和魏忠贤除了心头大患。 从那之后，正式开始了她和魏忠贤专权的道路，什么阉党啊因为嫉妒弄死小天启的嫔妃啊都是轻的。 天启皇帝死后，崇祯皇帝让人审讯客氏，发现还有一个大计划。 什么大计划？那就是宫中宫女怀孕八人，全都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而这个时候，魏忠贤已经备注了皇帝‘让两位宫女怀孕’的起居注了。 原因很简单，她想要学吕不韦，奇货可居。 虽然政哥哥的政绩足以压服一切不平，但这毕竟也是个破事儿。 更何况哪里那么多始皇帝级别的天降猛男？更可能就是狸猫换太子了。 要不是天启皇帝临死之前传位给弟弟，大明皇室说不定就给这么一个乳母一个太监联手换了血统。 这种人艾丽娅要是能留下，那她就不是艾丽娅，她是艾乌龟。 小天启实在是扛不住皇姐的威压，只能是含泪同意她的要求。 艾丽娅带他去文华殿，途中一手拉着未来的皇帝，一手持剑，姿态摄人。 宫里上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还得是朱老四靖难的时候，而且那会儿也不是在这个皇宫，是在南京皇宫啊！ 二十八监开路，尽数着甲，挺着长矛，铿锵铿锵往前走。 野猪皮十三套铠甲就敢造反，怀淑公主二十八套铠甲怎么说？ 怀淑公主说，我弟当为尧舜！ 没错，她这么说了，也是这么做的，把小天启按在了龙椅上。 咝…… 群臣看皇太子，虽然这是皇帝，但是怎么感觉身旁捉刀人，更是真英雄？ 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英国公张惟贤立刻带着武勋下拜，山呼万岁。 这就是表态了——我们武勋这边儿，选您当皇帝，当话事人了！ 文官自然也不甘落后，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目的，拥立可是大功。 历史上，东林党就是依靠这事儿，重新获得政治权利的。 实际上他们真的不太在乎上面坐着的是谁，群臣不在乎皇帝是什么歪瓜裂枣，甚至都不在意李选侍的事儿。 毕竟万历皇帝的生母，慈圣皇太后也姓李，但是人家就和张居正合作，把大明管得井井有条的。 矛盾点在于西李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那么有没有好的合作对象呢？ 毕竟之前杨涟担心的时候也说了，朱由校是个不成熟的孩子。 因为他爹朱常洛不受万历待见，15岁的朱由校还未来得及接受扫盲教育。 大字不识几个，加上没什么主见，真要是西李那种泼妇管着，你我以后和她合作？她？ 现在换了个她——她？站在皇帝身边，剑还带着血的怀淑公主？ 也有点不开心，但是对方强硬得有点太像是老朱家的种了。 一上午时间两个时辰不到，就压服了一切宫中杂音，但是很守规矩。 当然啦不是不动刀兵的规矩，而是‘我弟当为尧舜’的这么一个规矩。 这个规矩很重要，为什么说重要呢？ 如果说得阴谋一点，读书人心里觉得谁当老板都一样。 那么皇帝登基的事情，就是一个风向标，您上去了，皇帝上去了，我的一等功劳不一样。 怀淑公主愿意让皇帝登基，合理合法继承，文官集团的功劳就保住了。 于是带着默契的大臣们先拜新皇帝，然后又拜怀淑公主，再有人提到西李之前还在乾清宫的事儿。 嗯，这个大臣消息落后了，以为事儿还在呢。 但是宫廷消息传递本来就是落后的，很合理。 大家一听，啊？西李还赖在乾清宫？难道是她想要当皇太后？ 群臣们有点麻爪了，想要让她离开乾清宫，但要师出有名。 在失去了朱由校这张牌后，历史上西李就是霸占乾清宫，不再是控制皇帝但是要做皇太后。 只要做了皇太后，住不住在乾清宫也无所谓。 进一步可以太后名义干涉朝政，退一步也能安享晚年。 朱由校这个小孩子不懂，但朝臣们个个都是人精，就这样双方在这件事情上开始了扯皮。 乾清宫有个重要的政治作用，就是举行正式的、可以昭告天下的新皇登基大典。 当时眼看新皇登基大典将近，西李赖在乾清宫不走。 而最终决定胜利的天平，便落到了新皇帝朱由校的头上。 只要朱由校肯下诏书，同样可以让李选侍搬出乾清宫。 这就是移宫案的最后一幕：皇帝下诏，群臣赞同，王安亲自逼迫，西李嘤嘤嘤抱着女儿就走了。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鸡掰移宫案了，或者说这本来也算不上什么疑案，就是凑的。 相比起来红丸案才真的是扑朔迷离，艾丽娅也是来慢了一拍，没能瞧见开始，只看了个结局。 当然啦，正式的诏书还是下了，不过是换了个方式。 怀淑公主朱徽娟教导，小天启口述，王安亲自书写。 群臣见证用印，证明这份诏书有效，补全了之前公主殿下‘劝离’西李的法理。 事件到此，终究落幕，一切尘埃落定。 历史上很难说小天启对于文官集团的戒心，是不是这个时候起来的。 毕竟移宫案以西李狼狈搬出乾清宫而结束，文官集团大获全胜，小天启正式见识到了这帮家伙的能量。 他后来重用魏忠贤，借助宦官的力量来牵制文官，或许就是觉得文官也很可怕啊。 只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有人比文官集团还可怕—— 怀淑公主收剑入鞘，之前看着宫廷内侍的冰冷眼神，如今用来打量这些文臣。 拥立之功，东林势盛，众正盈朝啊…… 但是那把剑，却依旧还在腰间挂着，带着隐隐的血腥味。 现在是万历四十八年，是泰昌元年，来年才会启用天启年号。 万历四十八年9月16日，一艘叫“五月花”号的商船，载着102名乘客从英国的普利茅斯港出发。 它会横渡大西洋，驶向遥远陌生的新大陆——北美洲。 这个世界上发生的几件大事，影响了后续几百年的历史。 大明这艘破船，朝向更不可预测的方向前进。 五月花号这艘破船，摇摇晃晃去往了印第安人的乐土。 欧洲出现新的战争，神罗内乱，号称三十年战争的开端。 战火第一次席卷全欧洲，绝大多数欧洲国家都参与其中，故而又被定义为“欧洲近代史的开端”。 哦，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大明朝多了一个自称怀淑公主的域外天魔。 她是谁？她是——哈，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接下来会是谁。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老僧不识英雄汉，只管哓哓问姓名…… 第1726章-呱！是擅权的公主殿下呀！ 大明的传续，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完成了。 太高了，高得别说群臣了，就算是看热闹的天下人都觉得太快。 首先是宫廷里面的事情，怀淑公主全面接管，甚至就连王安也俯首听命。 西李没能做到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怀淑公主回来三天，强势夺权居然完成了！ 怎么做到的？不到啊…… 郑贵妃减少了一部分供奉，但依旧还是贵妃，没有动她。 西李则是被送去和郑贵妃一起养老，宫内的这些事情艾丽娅有安排人专门看管。 她们自己关起门来玩自己的夺权模拟吧，八皇妹被艾丽娅‘夺’了过来自己抚养。 啧啧，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客氏被驱逐出宫，念在这么多年也有苦劳，赏赐规格很高，足够她养老那么高。 但是这辈子别想要接触到皇权了，甚至就连书信都没有来往的可能。 逢年过节小天启想起来给她赏赐点东西，也算是对得起她的辛苦付出。 李进忠赏赐五十大板，魏朝赏赐三十大板，打不死就接着用。 整个太监群体遭到了一次内部清洗，谁也不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被提拔任用。 用当时宫人的话来说，就是‘宫廷内外肃然，人浮于事劣迹不再’，谁也不敢摸鱼。 一批无用的宫廷机构被裁撤，最经典的就是什么太监的家厨啊膳食啊之类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你们掌管采买权？ 太监内侍，是距离皇帝最近的人，天生接近宫廷权力中心，地位高权力大。 所以任何和皇帝接触的宦官内侍，都要经过怀淑公主的审核，确认可以用，这才能侍奉皇帝。 而其他的，则是被充入东厂之中，担任爪牙。 没错，邪恶的怀淑公主不仅篡夺了宫廷权力，甚至再度启用厂卫！ 天呐！可怕的锦衣卫！恐怖的东厂！ 二十八监有一半被安排到了东厂，一个管事，十三个当档头出外勤，也就是东厂十三太保的原型。 魏朝三十大板死了，李进忠居然没死，真是命大。 艾丽娅亲自去看望他，并且给他赐名魏忠贤，让他留用。 据说魏忠贤被吓得魂不附体，抖若筛糠，性情大变。 以后落下了个毛病，那就是不敢窥视公主殿下天颜，甚至听到怀淑公主的声音都腿软。 这个后来被称作厂公的阉党，在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鹰犬。 可是在宫内就成了哈巴狗，哪怕是远远听到怀淑公主的名号，都会吓得跪下。 而公主的车架距离他还有几十步远，他就跪叩迎送，比迎接皇帝圣架还要用心。 连带着一批跟着他一起当鹰犬的家伙全都有学有样…… 怀淑公主不仅管理内廷事务，还插手管理外廷，因此在宫外也有一个公主府宅邸。 当时荷兰已与明朝结交，献晶灯百盏。 小天启专门送予皇姐二十盏，备夜来进出宫闱之需。 听听，叫送予而不叫赐予，这就是怀淑公主专权擅权的表现呀。 怀淑公主，坏！ 但毕竟也给她上位了不是…… 艾丽娅不喜奢华，但身份不同，做法不同。 她要是皇帝，那她可以不喜奢华。 所谓一日三餐不过五菜一汤，四季常服不过八套。 但是她不是皇帝，她是‘专权擅权’的怀淑公主。 那么就要表现出排场，表现出这种气派，才能让狗腿子们忠心耿耿跟着任事。 怀淑公主出入宫禁不需要上报，来去自如，往往五更不到就进宫了。 原因很简单——皇帝，你该起床学习了！ 小天启感受到了万历爷爷当年的痛苦…… 她不爱坐轿，偏爱骑马，而且弓马娴熟，有豪杰气。 一匹宫中雪白色的御马名叫照夜玉狮子的，被她拿来当做坐骑，英姿飒爽。 但每次遇到每月初一十五的朔朝、望朝的大朝会的时候，怀淑公主就会选择坐轿，甚至是亮出仪仗。 每次她大朝会进宫，灯火都把那条铺着黄缎的御道照耀得如同白昼。 头前侍卫开路，中间随行护卫多达百人。 流苏玉坠的一辆高毂绣帘的凤辇，辇上端坐着怀淑公主朱徽娟。 街上还要戒严禁行，宫中内侍要跪叩迎送。 前有八名太监，掌了大红纱灯引导，远远望去，和御驾一样。 仪仗之后，便是明晃晃地一列排的荷兰晶灯，真是仪从煊赫，仆侍如云了。 那些朝中的大小臣工、王公臣卿，如今大半都选择当这位怀淑公主的党羽。 他们大朝会入朝，在朝房里望见远远的灯光灿烂，如皓月流星，就知道怀淑公主朱徽娟来了。 于是大家在御道上等候，距离她的车架约有十来步远近，众人早已齐齐地跪列下来。 别问，问就是跟魏忠贤学的，而且这事儿也不影响大家做正事。 就连戚继光，给张居正的信里也是谦卑自称‘门下走狗’呢，这谁敢信？ 可就是要有这样的小技巧，在大明为官才能一帆风顺，才能将相和睦。 恭迎公主殿下——口里这样呼着，身体都和狗般俯伏着，比迎接圣驾还要齐整。 为什么说比迎接圣架还整齐？ 因为之前皇帝的圣架才过去，他们没怎么搭理…… 有一次怀淑公主朱徽娟也发现这事儿了，就不单独走，而是和皇帝一起。 这下给大家弄不会了，这该先拜谁啊？ 怀淑公主下了轿，当着群臣的面向皇帝拜，口称陛下，于是群臣百官再拜，山呼万岁。 小天启被吓坏了，赶紧起身搀扶皇姐，但是怀淑公主执意不让，礼仪完备。 哦，党羽走狗鹰犬明白了，这就是规矩，原来公主殿下是这个意思…… 从此以后迎接圣架倒是整齐了许多，不至于说一点面子都不给小天启。 小天启也算懂事，或者说他没办法不懂事。 他皇姐什么手段，他什么手段，这是一个段位的？ 怀淑公主只需要稍稍出手，就已经是这个分段的极限了。 你们也不想见到一个生杀予夺的大帝吧？ 那就还是公主吧，大家凑合着过…… 临朝的时候，奉天门上廊内正中设御座，称为金台，原本是一个位置的，又加了个凤座。 台阶左右是钟鼓司的乐队，殿陛门楯间列大汉将军，穿着全服铠甲。 御道左右及文武官员身后则各有校尉握刀站立，钟鼓司奏乐，皇帝到达御门，怀淑公主落后半步。 锦衣卫力士撑五伞盖、四团扇，从东西两侧登上丹墀，立于御座后左右。 内使两人，一人执伞盖，立于座上，另一人执“武备”，杂二扇，立于座后正中。 可是现在增加了，凤座后面是同样的礼仪，规格极高。 朱由校上了宝座，怀淑公主上凤座，再次鸣鞭，鸿胪寺唱入班，左右文武两班齐头并进步入御道。 此时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行一拜三叩之礼，是为大班。 公侯、驸马、伯自成一班，也就是所谓的勋戚班，居武官班前而稍离。 这个时候你往上看，就会发现怀淑公主安坐，全部礼拜都接了。 而往下看，就会发现文武百官来上朝的，起码有一半都算是怀淑公主的人…… 文官系统，东林党人众正盈朝，这是在移宫案之后和怀淑公主达成政治默契的家伙。 武官系统，英国公张惟贤带头，不知道被怀淑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正在听用。 勋戚就更不用说了，怀淑公主亲自担任大宗正府的宗正，如今掌管天下宗亲事务。 行礼完毕之后，早朝便正式开始了。 鸿胪寺官员先出班，对皇帝奏报入京谢恩、离京请辞的官员人数。 这些人都是前一天在鸿胪寺报备好的，如果皇帝要召见，那么便先行入殿觐见。 如果皇帝不见，则在庭下或午门之外遥行五拜三叩之礼，行礼之后便算完事了。 往常来说，都是不见的，毕竟万历嘛，大家都知道他的德性——he~tui！渣男！ 朱常洛之前也没见，毕竟一个月就死了。 朔望两个大朝会初一十五，他三十天皇帝寿命都撑不过两次。 但是如今不同，小天启全都要见，不仅见，还要记。 怀淑公主亲自教导他，这个是谁，是掌管什么职责，这次回京是做什么，或者出京担任什么地方官职。 鸿胪寺头前一天报备，她就命人做成人事档案，一份份指着教育小皇帝怎么看。 人事任免大权，这是皇帝的杀手锏。 万历皇帝拿来当自爆手段，大明朝廷都得跟着死。 小天启知道或者不知道，但是可以学，怀淑公主事无巨细都教。 接下来便是来自边关的奏报，如果有要紧事，也会先行呈上。 所谓“大者宣露布，小者具奏本，俱于早朝未奏事之先宣布，所以张国威而昭武功也”。 怀淑公主也教，但这边只是让小天启看，毕竟大多数时候大朝会说这些都是报喜不报忧。 沙盘拉出来，奏报的人要说清楚在什么地方，什么事，具体细节。 有好几次人浮于事的奏报，被怀淑公主问得无法回答，官员心神被夺，出了大丑。 怀淑公主也不惯着，要么当场呵斥，重则直接请旨责罚。 呵斥她可以直接骂，但是责罚这种处罚权，是皇帝的，她就要把决定权给皇帝。 小天启一点都没有反驳的意思，皇姐请求如何，他就如何，旨意当场传递有司。 最后便进入了早朝最重要的环节，也就是“奏事”环节。 有人说不对啊，边关奏报不是奏事吗？ 还真不是——边关奏报那些打仗的事情，怎么比得上我们玩权力斗争呢？ 来啦！文官掰头的环节来啦！ 按照惯例，每个官员在奏事之前，都要预咳一声。 此称为“打扫”，也就是打个招呼，告诉同僚们，我要发言了！ 这样可以避免两个人同时出班造成尴尬，而一旦出现这种尴尬，通常就要由通政司或鸿胪寺官员负责引导。 打过招呼之后，要奏事的官员便迈步出班，到御前跪下奏事，说完之后便重新回到班列。 奏事之时不用口语，而是大声朗读奏章。 通政司、鸿胪寺官员除了引导官员们奏事之外，有时还需要代读奏疏。 而为了达到“美观瞻”的效果，一般选取该衙门中符合“美姿容”和“大音声”标准的官员。 怀淑公主很不满群臣那些花团锦簇的奏章，往往会在对方念完之后，再复问要点。 要点？我这奏章有什么要点？ 群臣最开始支支吾吾，最后总结出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如此几次三番，那些小事儿都不稀罕上台说了，自己都觉得丢人。 但是也有被表扬的，比如说讲实事的，那怀淑公主就会问具体的数据。 如果不能答上，但是事情确实很要紧，言之有物，怀淑公主也会安抚，并且替他向皇帝请赏。 而如果都能答上，有调查有腹稿对答如流，那么甚至出现过‘公主大悦，贺喜皇帝得能臣矣’的事情。 啧啧啧，所以你说这事儿算什么呢？ 要知道这会儿的言官什么的，都在以政治暴论搏出位而为荣，要的就是这么个名声。 大朝会上一下子就光耀了，被称为‘治世能臣’了，这该是怎么样的政治镀金履历啊？ 可怜的百官群臣，被某个域外天魔玩弄于股掌之中…… 有三个臣子得到了如此的赞赏，走路都是带风的。 一个是左佥都御史左光斗，东林党人。 一个是世袭锦衣卫百户史可法，这个也是后来的名臣。 而第三个，则是一个叫孙元化的举人，甚至都不是官员。 没错，举人，这个孙元化是徐光启的弟子，擅长火器的铸造和使用。 而且因为徐光启是恩师，因此即使只是举人，孙元化也不愁没官做，甚至有面圣上朝的机会。 历史上，天启二年，孙元化受辽东经略孙承宗任用。 天启六年，“元化赞画袁崇焕宁远”，帮助袁崇焕打赢了“宁远大捷”。 至崇祯三年，孙元化受当时的兵部尚书梁廷栋举荐，被任命为登莱巡抚。 以举人身份当上了封疆大吏，这也算是人生巅峰了。 可惜后来被诬告，被崇祯给砍了。 孙元化生前在登州集中了大量的火炮、火炮铸造师、火炮教练，其中甚至有几十个葡萄牙人。 这些战场利器后来全被孔有德带去了后金，成为后金的杀手锏…… 不过现在不同，小天启发现皇姐很欣赏这个举人，觉得他有‘格物本领’适合工部。 行啊，那就做事吧，皇姐说了算——赏！能臣！ 至此，早朝流程也就基本完毕了。 鸿胪寺官员“唱”奏事毕，鸣鞭驾兴。 待圣驾退后，百官亦退，各回衙门莅事。 文武百官的感觉，就是一下子回到了明初的时候。 倒不是说天下突然就稳固了，而是想起了那位工作狂一样的太祖皇帝。 要知道当初由于有朱元璋这个勤劳的皇帝当例子，明朝前期甚至是中期的皇帝，早朝通常都是不停歇的。 即便恶劣天气也很少免朝，只有遇到后妃、亲郡王薨逝，例行“辍朝仪”一日到三日不等。 明朝中后期则逐渐懈怠，万历之后大家更是习惯了没这事儿了。 没想到现在又给捡起来了…… 好在怀淑公主也给了宽容，早朝的流程进行了缩减，礼仪放宽了一点，而且时间也从五更天改到了辰时中。 原本是五点就要等待，三点多就得爬起来。 现在改成了八点，六点多早班等候就行。 而且初一、十五的大朝会，一个月才两次，平时的小朝没那么多讲究。 至于说具体的感觉嘛…… “怕就怕，二圣临朝，后患无穷。” “公主殿下，比之陛下如何？” “……隔墙有耳，不可说。” “啧——茅厕里还隔墙有耳？你我多年交情，言语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陛下虚怀纳谏，有君主姿态，而公主殿下……气势恢宏，望之更甚人君！” “原来如此……” 茅厕另一边，问话的老朋友掏出小本本，舔了舔毛笔尖，记录下来这些内容。 记录开头就是一句『门下走狗，小的王某……』 隔壁朋友敲了敲茅房的墙：“草纸不够，来点。” 他翻了翻本子，撕了两页空白的递过去：“呐——” “你如厕用这个？这是书页的纸张吧？” “如厕嘛，不带点东西看看，总觉得不合适……” 上午上朝，中午大家一起拉屎，下午记录就到了锦衣卫手里。 锦衣卫重新记录整理成册，呈递给上司，最后交到怀淑公主的手里。 怀淑公主在做什么？怀淑公主在陪皇帝吃饭…… 不只是皇帝，还有五皇子和八皇妹，饭菜也会给郑贵妃和西李送一份过去。 宫中踩高捧低，怀淑公主要是随口一句，说不定失宠的后妃饭都没得吃，要去挖野菜。 “皇姐，您之前看好的那个孙元化，送来了一些机关术的东西，我觉得挺有趣的，想……想……” “想玩？” “……想要学……想玩。”小天启缩了缩脖子：“但讲经的师傅说，这不是治国之道……” “圣人之学，是拿来看的，不是拿来用的，他那么懂治国，他怎么不来当皇帝？” 怀淑公主嗤之以鼻，然后说感兴趣的话就玩吧，或者说学也行。 “来人啊。”怀淑公主吃完饭，放下碗，端起茶杯吩咐内侍。 “陛下对机关术感兴趣，着光禄寺去准备材料和人手，另外孙元化那些火炮之类的东西太危险了，先准备机关木工之类的。” 内侍领命下去，另外有人送上来锦衣卫的监察记录。 怀淑公主先看，看完之后也没改动，只是折页标记之后，给小天启看。 刚吃完饭的小天启笨拙地看着这些内容，甚至有些字不认识，还要旁边的内侍读给他听。 读到之前的茅厕记录，再一看还是内阁传出来的。 内侍冷汗淋漓直接就跪下了，说奴婢不敢读。 “陛下让你读，你有什么不敢的？” 怀淑公主脸色都不变一下，淡然喝茶：“照着念——” 内侍读完，宫廷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就冰冷可怕了起来。 小天启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而小崇祯反应更大，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八皇妹最小，八岁的孩子还不懂事，还只是说想吃糖。 “吃糖太多会有蛀牙。”怀淑公主把她抱在怀里逗弄：“皇姐问你个问你，答对了就给你饴糖，好不好呀？” “好——” “这大明天下，谁最大？” “……”小丫头想了一下，咬着指头左右看看，然后嘻嘻地指着怀淑公主：“皇姐最大！” “不对，再想想。” “那……皇兄最大！” “为什么？” “皇兄是皇帝！” “嗯，这就对了……”给她一块饴糖，怀淑公主让人把她送回西李那边。 孩子晚上睡觉还是要妈妈带着的，当然啦，也贰玲扒|洽邻（九）@[彡溜镹踆可以看做警告甚至是威胁，怎么都好。 送走妹妹，怀淑公主望着小天启：“陛下，明天你应该去内阁，敲打文臣。”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你是皇帝，大明之君，天下万物之主，这就是规矩。” 同时还有另外一份记录，也需要小天启亲自去敲打压制，那是反对移宫的官员散发的谣言。 说西李投缳，其女投井，又叽叽歪歪什么『皇八妹入井谁怜，未亡人雉经莫诉』，指责朱由校违背孝悌之道。 就奇了怪了，他还挺清楚，宫中有眼线现场直播啊？ “这些事情，交给内阁去处理，但是你要亲自去说。” 小天启虽然不是特别懂，但到底松了口气，说自己记下了。 放下茶杯，刚好大钟自动报时——没错这会儿已经有钟了，钟表那个钟。 其实元代就有了，郭守敬发明的。 宫中这个叫大明殿灯漏，还有自动报时功能。 灯漏的各个位置都有形态各异的木人在“工作”，有的手执钟、鼓、钲、铙响器，有的捧着十二时辰的牌子，甚至还有用手指指着不断变化的刻度。 每到了整点时刻，就会自动报时。 钟、鼓、钲、铙响器齐鸣，对应的捧牌子小木人相继出现，四神兽也跟着上下跳动，一派热闹的景象。 所以后来怎么就没了的？ 这谁知道——别问我啊，问满清啊！ “课程上到哪里了？” “昨天说完了天下万国舆图，还说了荷兰国，以及巴达维亚。” “嗯，巴达维亚已经成了荷兰人在东印度的总部了，有空记得拿回来。” 怀淑公主说着，翻了翻日志：“来人啊——取沙盘来。” 她挽起袖子，亲手安插沙盘上的小旗帜。 “今天晚上的课程，是叫做‘松锦之战’的模拟战争，五弟你过来，你也要听，尤其要听清楚，明天考你。” “……是。” 第1727章-大人！时代变了！ 九月，小天启朱由校继位，举办各种典礼。 十月，皇帝下葬，这其中甚至发生了运输途中棺椁绳索断裂，一角触地的问题。 十一月，怀淑公主加号『镇国长安公主』，实封五千户。 这期间，主线剧情——也就是寻找乌素姆的踪迹——并无什么进展。 环溪观的人手不太多，虽然江湖地位高，但是毕竟也受时代限制。 他们唯一能够捕捉到的消息，和之前进献红丸的李可灼有关的，就是白莲教。 没错，反清复明的白莲教的那个白莲教——别说明代了，宋代的时候他们就存在了。 白莲教的前身是佛教的净土宗，在南宋的时候就已经盛行。 只是那个时候的白莲教，在总体上还未脱离正统佛教窠臼，因此还为统治者所容纳。 而如果深究后来的白莲教根源，甚至能够追溯到弥勒教、摩尼教的浑河。 弥勒教是崇奉弥勒佛的在家宗教团体，自隋唐之后，野心分子屡藉名弥勒转世，图谋造反。 摩尼教自不用说，艾丽娅的老朋友了，其实就是陆危楼的明教。 后来被唐武宗灭佛波及，似乎也逐渐声名不显，但是转入了地下。 这两个教派的教义之中，都带着‘不满现状、憧憬未来’的想法，再加上各种烧香吃斋仪规相似。 所以二教接触后，自然相见恨晚，趋于融合。 等到元明清的时候，每逢现实政治令百姓失望的时候，弥勒、明王出世之谣传自然涌现。 白莲教可谓是去其精华取其糟粕，融合了弥勒教、明教、道教的一些东西，背后还有更隐秘的结社团体，白莲社。 李可灼和白莲教有关，进献的红丸里面，有一味药材即便是莲花也分析不出来所以然。 但是就药效来说，它是在最开始让朱常洛变得‘舒缓’的主要成分。 艾丽娅说自己知道，但是也不知道——所以李可灼涉及的白莲教在哪里？ 答案是在辽东…… 辽东，烂摊子，万历四十七年之后，就成为了对满清的战争第一线，实打实的漩涡。 大明的官方力量在那边趋于失效，目前是熊廷弼在经略。 环溪观北脉已经调集人手，准备前往辽东侦察，他们怀疑不只是白莲教和李可灼有关，满清也有关。 艾丽娅没有说什么，只是着令内阁讨论辽东的问题。 方从哲就是在这个阶段被清退的，无论是正史里还是这个世界线。 这次艾丽娅默许东林党人主掌内阁、都察院及六部，算是给他们的政治回报。 杨涟、左光斗、赵南星、高攀龙、孙承宗、袁可立等在朝中担任重要职务。 叶向高被召回，但是这老小子还在推辞——要面子，多次推辞，多次再请。 历史上朱常洛召他回来，他推辞，小天启召他回来，他也推辞。 毕竟他有这个政治资历，但是艾丽娅赶时间，给他又去了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句话。 『爱卿清誉与朝夕国事，孰轻重？』 叶向高收到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启程，行李都没带，现在已经快到京城了。 明朝这些文臣，尤其是万历年之后的，搞名声搞党争那套搞昏了头。 叶向高算是比较拿得住的，当初调和党争言论，也是他在才稍微压住了。 方从哲不行，艾丽娅和方从哲详谈了一下，后者告老还乡了，艾丽娅也没拦。 而在这个交接的档口，叶向高没回来，方从哲去职，内阁有阁老无首辅的时候，艾丽娅问起熊廷弼的问题。 哎呦，这可炸了锅了——您问谁？ 熊廷弼？那家伙！坏！奸臣！ 言官一下子就沸腾了，叽哩哇啦一顿怼，弹劾的奏章堆起来一人高。 熊廷弼是名臣不假，能力也有，但是他脾气也是真的臭，以至于没有同僚愿意搭理他。 小天启都被吓到了，有点想要顺应群臣的说法，可是又发现自己皇姐八风不动。 艾丽娅正在批阅奏折，看都没看熊廷弼那一摞。 她要管辽东，就不能只管辽东——兵从哪里来？后勤补给从哪里来？粮草军饷缺额从哪里来？ 内帑发银二百万，看起来很多，扔到边镇就是解渴的程度。 艾丽娅甚至把宫里的小金库都起出来了，但是这还不够，她打算对商业税下手。 嗯，拦在面前的就是东林党——或者说和这帮江南士大夫利益相关的江南资本集团。 这张大网罗织着，和熊廷弼有关系吗？不多，可是确实有一点。 “皇姐，这——” “不要看他们说了什么，看他们做了什么，熊廷弼现在是什么官职？” “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携尚方宝剑，便宜行事……” “谁下的旨意？” “神宗皇帝……” 所谓的神宗皇帝，就是万历。 “神宗皇帝说什么了？” 小天启手忙脚乱地翻找，好容易找到了万历皇帝对于熊廷弼的评价或者说安排。 『一意振刷，恢复封疆，朕深切倚赖！』 而这，还是熊廷弼上奏叼嗨群臣的时候，甚至是直接拍桌子质问万历的时候，万历说的话。 当时熊廷弼的原话是『请问皇上要辽东否再问朝臣要辽东否？』 然后又说皇帝和群臣都粉饰太平：『朝臣太平优游，官盛任使；皇上深居静摄，禁不闻声！』 就这，万历皇帝还夸他，还压下了其他群臣对他的弹劾。 要知道早些时候，熊廷弼甚至点名大骂同僚，先骂兵部尚书黄嘉善，又骂户部尚书李汝华。 说他们『身担兵饷重担，皆图全躯保妻子，莫有肯为皇上拼死力争、上紧干办者，何况各省镇督抚诸臣？』 这甚至都不能说是官场大忌了，简直就是撕破脸了，而这是万历四十七的事情。 所以说，万历真的不是没能力，也不是没接受过帝王教育的睁眼瞎，他有那个眼界甚至是肚量。 可他就是摆，就TM放死，唉，只能说是大明不幸，先后摊上这么些怪胎皇帝。 小天启若有所悟，艾丽娅又让他自己翻看熊廷弼的履历，翻看当前群臣和他的关系。 履历？小天启翻了翻，来回看，这才稍微明白了一点。 熊廷弼为什么脾气这么暴躁？ 他年轻的时候，江夏连续三年饥荒，熊廷弼一家人差点饿死。 而饥荒的时候，除了姨母和以卖油为生的邻居老夫妇外，熊廷弼的其他亲戚以及曾赞赏过他的乡绅们都不接济。 熊廷弼由此尝遍世态炎凉，后来的暴脾气也由此形成。 这事儿很难说怪谁不帮谁，但毕竟放到自己身上就很心酸。 但他好歹也有点运道在，每当一家快饿死时，县学就刚好组织考试。 熊廷弼每次都因名列前茅而获得粮食奖励，就这么熬过了这几年的难关。 “皇姐您的意思是，熊经略……对于辽东困境，感同身受？” “方从哲和熊廷弼，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或者说没有直接关系，既不是朋友，也不算有仇。 但是熊廷弼的辽东前任，是杨镐。 而杨镐指挥不力导致万历四十七年的萨尔浒之战明军溃败。 熊廷弼本来是调任大理寺左寺丞，兼河南道监察御史，宣慰辽东军民。 后来就因为这事儿，他取代杨镐经略辽东。 但当时的首辅方从哲袒护杨镐及李如柏，又压了两个月。 等到开原陷落，万历皇帝才在六月直接任命熊廷弼的职务。 也就是现在的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 “现在谁在弹劾熊廷弼？” “这……” 小天启笨拙地整理着奏章，艾丽娅抬起头，让他停下，叫司礼监的太监来帮他翻找。 太监们分批把奏章全都整理出来，小天启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在弹劾他？几乎是目前的整个文臣系统！ 御史顾慥，弹劾熊廷弼逗留不进，存在讳败、邀功、劳师、耗财、傲气、告病等诸多罪状。 御史冯三元，弹劾熊廷弼“无谋者八，欺君者三”。 九卿科道之前讨论熊廷弼的问题，而这次的反应更激烈。 张修德、魏应嘉、杨涟、王继曾等科道官，纷纷指出熊廷弼任上的各种过失。 吏部尚书周嘉谟，甚至不等内阁首辅叶向高回来，直接开小会决定罢免熊廷弼，然后上奏皇帝。 历史上这个申请甚至得到了小天启的批准，熊廷弼卸任，换成了新任经略袁应泰。 不仅如此，朝廷还要派人去辽东查勘熊廷弼的过失。 这令熊廷弼灰心丧气，在给友人的信中感慨“辽已之亡而致存，不佞且之生而致死”，随后回籍听勘。 这种去当地调查的事情，本来应该找专门的监察部门的，结果差点派遣弹劾熊廷弼者之一的魏应嘉去辽东。 后来阁臣方从哲、刘一燝等及言官吴应奇、杨涟的反对，才派兵科给事中朱童蒙去。 天启元年，也就是1621年闰二月，朱童蒙呈上了一份肯定熊廷弼功大于过的报告。 认为熊廷弼能保全辽东数万生灵，其错误在于任性使气。 小天启这才下旨嘉奖熊廷弼，说他“力保危城，功不可泯”，决定“及时起用”。 后来就是浑水之战，野猪皮打沈阳。 辽东重镇沈阳没了，陷落七十多城，还搭进去六个总兵官，全军覆没那种。 大明总兵官不是常设职务，也没有固定的品级和编制，但是可以理解为后世的战区最高指挥官。 六个！这是什么概念？相当于六个边镇的战区都扔进去填线了！ 尤世功、贺世贤、陈策、童仲揆、戚金、张名世…… 这些总兵官你可以说他们不出名，但是他们真去打了，而且都是力战殉国。 可问题是力战力战，浑河之战却打得一坨屎一样。 袁应泰指挥不力，友军三方互相拖后腿，战场指挥一团乱麻。 川兵暴走，白杆兵杀八旗兵二三千，浙兵纹丝却不动不救援，辽兵全程掉线。 什么鸡掰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白杆兵杀的是鸡？ 三次冲阵冲不动，八旗军反而被干掉了一个参将两个游击将军，头皮都麻了。 最后怎么干掉川兵的？ 是八旗那边找到被俘虏的明军炮手，千金贿赂重赏，让他们用炮来轰白杆兵。 白杆兵力战三阵，饥渴疲劳没有援兵，这才被磨死。 后来浙兵又和八旗血战不退，但毕竟被分而击之，最后败亡。 所以就很怪，大家都拼命了，可是就得分开拼命，是个什么道理？ 袁应泰这种白痴代替熊廷弼经略辽东，你要说他没本事吧，确实本事不济。 浑河之战被吓破了胆，拒不救援。 可是你要说他没气节吧，辽阳城破之后，他宁可举火自杀殉国，也不投降。 所以明史对他的评价就挺准确的——应泰历官精敏强毅，用兵非所长，规画颇疏。 艾丽娅整理好了手边的事务：“明日叶向高回京，担任内阁首辅，有他看顾着我就放心一些了。” 小天启不明所以，然后就听到艾丽娅说她要离开京城，去辽东。 ……去哪里？！ “辽东，有问题？” “这——皇姐！您千金之躯，辽东兵乱，这……这……” “就是因为乱，才要去，之前我让英国公整顿京营，御马监也在遴选人手，已经有三千可用人手。” “……”小天启有点茫然，甚至有点害怕。 怀淑公主——或者说镇国长安公主，很严格，甚至可以说是严厉。 但是好坏之分，孩子心里还是有数的。 相比起来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群臣更令他感到恐惧。 要是没有了皇姐，谁能帮我处理这些事情呢？ 或许这就是他宠信熟悉的客氏，让魏忠贤这样的内侍太监当代言人的心路历程吧。 “坐下，皇姐给你提三个要求。” 艾丽娅大马金刀坐着，小天启拘谨地坐在她面前。 “第一，英国公张惟贤可信可用，京营人马，你以后只要不是生病耽搁，五日一巡阅，懂么？” “……是。” “第二，叶向高老成持重，能够压下党争，但是他需要你这个当皇帝的支持，你要多听他的意见。” 齐党、浙党、楚党这些党论党争怎么形成的？ 最开始的时候，御史郑继芳攻击给事中王元翰，拥护他们二人的人分成两派互相争斗。 叶向高想要按下这个趋势，请求将他们的奏疏下发，下诏令部院评定是非曲直。 并且处罚议论颠倒的几人，来警告其他人，掐灭这样的不好的苗头。 皇帝却不理睬，这就导致各大臣心生懈怠，觉得反正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害处，就更加拉帮结派相互攻击。 不久又争论李三才事件，于是形成了帮派的势力，逐渐有了现在的党争雏形。 那是万历三十九年前后的事情，到现在的话快十年了，京察变成他们打击异己的手段就是那个时候开的头。 这个事情艾丽娅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过，小天启乖巧点头听从。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艾丽娅招来身边的内侍，那低着头的内侍双手捧来一个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把长剑。 小天启看到这个内侍就害怕——整个皇宫目前看到他们没有不怕的——二十八监！ 几个月之前，跟着艾丽娅动手的御马监的二十八个内侍之一。 那次之后，艾丽娅将他们送去学习，履行自己的承诺，以后会重用他们。 他们互相刺面留号，血誓效忠，并且以此为傲，这个内侍的额角就有一个『十六』的字样。 在宫中还好，他们虽然板着死人脸，可好歹能看到表情。 但是据说在宫外，他们全都扣着面甲，不以真面目示人。 执掌东厂手段颇为狠辣，厂卫恶名愈加明显，有人说他们只知有公主不知有皇帝，更别说什么九卿科道王公大臣了。 小天启可以命令他，他也听，但是很显然如果是艾丽娅和小天启一起下命令，那他只会听公主的…… 把匣子里的长剑拿出来，出鞘之后赫然就是之前艾丽娅在宫中用的那把永乐剑。 “握住。”艾丽娅把剑柄递给小天启。 小天启不明所以，但还是握住长剑，利剑出鞘。 艾丽娅又着人唤来王安和魏忠贤，现在宫内的太监，老大是王安，司礼监大太监。 御马监就是郑十六在管理——郑一在管东厂，手底下十三个兄弟分管档头。 名字很直白，但姓氏不简单，艾丽娅以公主的身份赐姓，跟的是郑和的姓。 至于说赐国姓，那就太麻烦了，整个大明朝前期只有沐王爷曾经被赐国姓，后来也改回来了。 后期的国姓爷郑成功，实际上是因为赐国姓朱，改名朱成功，才有这么个说法。 郑十六站在宫殿门口，冷眼望着魏忠贤颤颤巍巍进来，像是在打量死人。 等到王安进来的时候才微微躬身见礼，这是老上司，还是要尊重下的。 王安不明所以，便只是单纯行礼之后等候吩咐。 而魏忠贤已经吓得浑身都在发抖了，差点没尿出来。 “魏忠贤——”艾丽娅让小天启把长剑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知道本宫叫你来做什么吗？” “奴婢……奴婢知罪！奴婢有罪！罪该万死！！”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艾丽娅到底说了什么，小天启又学到了什么。 但是那晚之后，魏忠贤得了任用，加恩三等，庇荫都督同知，而后调任东厂。 手里没有剑，和手里有剑不用，是两回事。 皇帝亲自下场，和阉党权宦蒙蔽圣上，也是两回事。 艾丽娅可以压服一切，但是小天启没有那个强势的手腕魄力，所以就需要有人用下作手段干脏活，只是这个度依旧需要拿捏——好在艾丽娅只是离开，不是死了。 镇国长安公主于十一月末，领御马监并京营三千人，押运内帑银二百万，前往辽东。 熊廷弼不然没有被撤职，反而得旨意抚慰。 升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依旧经略辽东等处军务。 环溪观最新的消息，定格在三天之前。 『疑与万历四十六年妖星有关，萨满教——』 后面字迹断绝，只剩下一角血印，负责调查此事的环溪观门人连话都没能说完。 这个版本的环溪观不复以前的神仙姿态，显得有点过于接地气了。 但是这副‘赴汤蹈火死不旋踵’的气魄半点没丢，这份资料据说来自满清的老巢。 这哥们儿怕不是杀到了野猪皮的心窝那边去了， 万历四十六年，发生了好几件事，妖星就是其中之一，方从哲当初就因为这事儿请辞。 但是更重要的，是野猪皮努尔哈赤“告天”誓师，宣读了与明朝结有的七大恨的讨明檄文。 而后同时率步骑二万向明朝发起进攻，抚顺城以东诸堡，大都为后金军所攻占。 万历皇帝就因为这件事病了，杨镐就因为这件事情四路出兵而后兵败开原、铁岭。 方从哲就因为这件事情，压下了两个多月的紧急军情，导致倾轧熊廷弼，丢失辽阳甚至辽东。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骑着照夜玉狮子，长安公主朱徽娟把纸条重新揣起来，放下大枪，转而提起一把三眼铳。 “老伙计，你说你都快成常驻角色了，什么时候成泰坦巨兽啊？记得报备。” 拍了拍马头，雪白的照夜玉狮子甩了甩脑袋，打了个响鼻，在原地颠着小碎步。 照夜玉狮子当然不是艾丽娅在大唐时候的那匹御马，可似乎也有点相似的灵性。 艾丽娅回身看着三千京营，以及他们携带的一批新近制作的武器，还算勉强满意。 其实说来也有趣，魏忠贤最鼎盛的时候，甚至操练了近万人的内操军，后来突然就没了。 怎么就没了呢？ 但毕竟就是没了…… 看着那些来送行的百官脸上掩盖不住的喜色，艾丽娅勒马直接开拔，懒得和他们多说废话。 开心？我离开了你们是可以开心一下了。 可要是等我把辽东搞定，那就该你们去找三条腿的金蟾，当药引子啦！ “出发————” 第1728章-无业游民艾某：走！搞点钱花花！ 艾丽娅离开京城之后，首先硬气起来的，是东林百官。 说是东林党其实都是高看他们了，顶多算是兴起之后的东林学派。 东林书院既讲学又议政，吸引着许多有志之士，包括一些因批评朝政而被贬斥的官吏。 他们不顾路途遥远，纷来沓至，人数之多，竟使东林书院的学舍都容不下。 一部分在朝任职的正直官员，也同东林讲学者遥相应合。 东林书院于是实际上成了一个大明当前时期舆论中心。 俗称——古代键盘侠！ 这里的人们，逐渐由一个学术团体形成为一个政治派别，从而被他们的反对者称为“东林党”。 只不过古代党争时所谓的“党”，不同于近代的政党，既没有固定的章程，也没有严格的组织形式。 他们只是指政治见解大致相同、在政治活动中经常结合在一起的一批人。 往好了说，确实有点用处，标榜气节，崇尚实学，对于扭转士风起了积极的作用。 但是往坏了说——眼高手低，清谈无果，说白了就是一帮只会动嘴的家伙。 目前他们的主张有几点，艾丽娅有的接受，有的不理会。 比如说第一，强烈要求改变宦官专权乱政的局面。 嗯？大明有宦官专权乱政的事情？王振还是刘瑾？ 但是与之相对应的，主张“政事归于六部，公论付之言官”，使天下“欣欣望治”就显得很直白。 你看，有没有宦官专权，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文官还不知道吗？ 就是要有他们——然后才有我们！ 结果没想到就真的有他们了，魏忠贤上线了…… 坏了，阉党出现了，怎么办？ 不确定，可能是对面开了，先看看再说。 第二，竭力反对皇帝派遣矿监税使到各地进行疯狂掠夺、横征暴敛。 这一点艾丽娅赞同一半，然后反驳一半。 矿监税使太粗糙，体系不完善，中间自己吃了太多，确实不行。 但是你说让朕——划掉——本宫不管税务，那更不行。 这个体系不完善，是因为万历皇帝没操作好。 他为了榨取更多钱财，就派了一批宦官到各地去收税。 这种宦官就叫做“税监”，税监不但征收苛捐杂税，还向百姓敲诈勒索。 像天津的店铺税、东海沿岸的盐税。 浙江、广东、福建等省的海外贸易税。 成都的茶税、盐税，重庆的木税，长江的船税。 荆州的店税，宝坻的鱼税、苇草税，乱七八糟。 普通税吏本已是烂污人物，但比起税监系统，他们简直纯洁得如同婴儿。 税监系统只要用手向某商店一指，说他漏税，这个商店就是赔了老本儿都不能清偿。 朱常洛将这些人收回，艾丽娅很赞同。 但是以后都不管了，她觉得不行——她要重新制定收税的规矩。 以后没有那么多地方苛捐杂税，大家统一收钱统一分钱，就只有一个税。 谁要是再让你们交，那你们就来找我，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和本宫抢钱。 毕竟黑，她最大，白，还是她最大。 只要她能够做得到这些赋税的规范化，那黑白两道都能顺风顺水。 东林党主张既重视农业，也重视工商业，艾丽娅赞同。 东林党要求惠商恤民、减轻赋税、垦荒屯田、兴修水利，艾丽娅赞同。 东林党要求反对屡见不鲜的科举舞弊行为，主张取士不分等级贵贱，按照个人才智，予以破格录用。 艾丽娅说太对了，就是要这样——孙元化不就是例子么？本宫还是欣赏的。 东林党要求加强在辽东的军事力量，积极防御满洲贵族的进攻。 好，本宫亲自去，都听你们的！那么作为代价呢？ 东林党愣了——啊？代价？ 对啊，博弈就是你来我往，本宫都同意了，你们要付出什么？ 东林党问公主殿下，想要什么。 艾丽娅说帮我办一件事儿，不多。 东林党问具体是什么事儿，不说清楚，害怕。 艾丽娅说我（〹二）〝玲⑧巫⊙咎山锍究逡想要收税。 具体一点，我想要收江南的税。 还需要再具体么？ 再具体的话，那就是士大夫官僚阶级政治集团——背后的江南资产集团——的税！ 啧啧啧，这是能说的？不怕可溶于水？ 可这位貌似还真就不怕…… 莲花之前检查到四次御膳有毒，其中有两次甚至艾丽娅都吃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反倒是被收买的内侍吓得魂不附体。 艾丽娅把他们留着，以后有用呢。 背后是谁？他们说是郑贵妃，说是西李。 艾丽娅说对，最好是——你们下去想想吧，想清楚之后再说是谁。 说完当着面把剩下的有毒的糕点吃了，说下药太多，发苦，但是不能浪费粮食。 ……这是什么怪物？！ 内侍当时心理防线就崩溃了，跪地说是某某管家，背后的人他也不知道。 艾丽娅懒得听，无非就是那么点银子的事情嘛。 明朝有商税吗？当然有。 明朝商税多吗？其实也多，分住税和过税两种。 像是过税之中最经典的钞关税，一条路上八座钞关收费站，过一个收一次。 那么明朝收上来的商税有多少呢？这么多收费点，一定很多钱吧？ 当然多，一年能够收上来足足八万两银子呢！ 笑死了…… 有人说不止啊，明朝灭亡的时候，钞关税甚至已经到90万两啦，成了大明第三大税收来源啦！ 是的，90万两，可是这够什么用呢？ 艾丽娅整理了一下财务问题，目前太仓库收旧饷、新饷总数为754万9742两。 但是光是支放九边年例银、京支等项、辽饷总数，加起来就需要856万8906两。 而这个数字只是额定，真正的支出肯定是不够的，也给不全。 历史上到了小天启死前一个月，户部尚书郭允厚就上疏称，九边年例欠了780万，臣思之而无策矣！ 别说8万和90万有什么区别了，在780万面前，都是零头。 你要说大明困顿，就不能说什么阉党啊东林党啊之类的高高在上的话题。 你要说宣府30万军饷，天启六年就发了八千两。 小崇祯上台这还能怎么打？ 宣府作为九边重镇，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也就是后世的张家口宣化区。 和京师的直线距离200公里不到，这个神京屏翰外面就是内蒙古草原，大平地一片。 就这都没钱发军饷，打个屁，等死吧。 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满饷哪里有？辽东皇太极！ 内帑呢？观众们说内帑救一下啊，皇帝的小金库不是还有钱吗？ 有，但是也没有。 内帑收入六百万是各项数字，如匹，斤，两，束等不论种类和单位的简单数字混合相加。 这种统计法是宋明常用的，实际上意义不大。 因为这些内府收入的银两部分，主要就只是金花银120万两，还有皇庄子粒银四五万两，以及其他一些货币收入。 真正的大头，主要是内库的各项实物物料收入。 这就导致能够拿出来流通的折银部分，甚至没有一百万两白银，货币短缺。 而且这是关系内府生活的刚性开支，不太可能转为他用。 宫里宫外宫女宦官内府工匠太监，拢共小十万人呢。 要不怎么说光禄寺肥呢，十万人上下其手，到处都是油水。 可是把光禄寺榨干了，十万人的油水，又能够供应得了几个军镇？ 万历有钱，真金白银的钱。 泰昌也有钱，万历的钱。 天启初年也算有钱，爷爷爸爸的钱。 小崇祯一开始兜里也不少，但是亏空更多，有钱也变得没钱。 好在如今这中间加了个镇国长安公主，经验丰富，这些事情都是小事儿。 开玩笑，当初她老人家一个破碗一块石头流落北美大区，四十年就打回来了。 现在好歹还有三千京营，二百万银，名义上的官方大义正统身份。 就这个开局，给老朱能笑死，给丞相能乐醒。 给李二凤——李二凤估计会好奇一下为什么会打不过鞑子的。 没理由啊……女真，不就是靺鞨么，靺鞨能打进中原的？ 没错，女真历史还挺长的，唐初就有了。 《旧唐书渤海传》记载：“渤海靺鞨大祚荣者，其东至海，西接突厥，南界高丽，北邻室韦。” 但是在李二凤的年代，这些家伙的存在感不能说没有，基本也可以说是不入流。 只能说时代确实在变化，艾丽娅也要正视这些强大的对手。 没错，就是——江南士绅集团！ 什么？满清？打仗的事情不用操心，艾丽娅甚至不需要路径依赖，乱杀。 主要的对手不在外边儿，还是在里面。 对付江南士绅集团，用手段可以，但是需要时间。 艾丽娅没那么多时间，她忙着搞定这摊子事情，追索乌素姆呢。 移花谷、白莲教、萨满教…… 这些乱糟糟的东西，等官方能腾出手，直接用秩序碾压式最好的办法。 所以艾丽娅不打算给江南士绅面子，自己亲自上桌TM地吃吃吃吃吃！ 驱逐建奴，收复辽东，你们行么？ 山西流寇，平定祸患，你们行么？ 都不行，皇帝龙体有恙，缺三条腿的金蟾做药引子，找去吧…… 找不到，那就要一直找。 找不到，那我可就有理由收拾你了！ 找得到——呵，我说这不是！ 你吃牛肉？巧了，我不吃牛肉！ 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镇国长安公主天下无敌，能够展现出政治斗争之外的军事实力和威望。 所以你看，为什么古代的‘暴君’都喜欢穷兵黩武，然后军事失败，所以就成了暴君——你品，你细品。 艾丽娅离开了京师，但是已经派人摸底去查这些家伙的家底了。 要是能够得胜归来，江南士大夫无可违逆，咬牙出血也得把商税割肉一部分。 别觉得他们面对真正的暴力的时候，能有什么作为。 金圣叹知道么？就明末清初的那个文学家，哭庙案的主角。 满清的时候，吴县新任县令任维初为追收欠税，鞭打百姓，亏空常平仓的漕粮，激起苏州士人愤怒。 金圣叹带领士人到孔庙聚集，悼念顺治帝驾崩，借机发泄积愤。 满清有意威慑江南士族，再逮捕金圣叹等七名士人，后以叛逆罪判处斩首。 哭庙这事儿，对大明有效，甚至成了苏州一带流传已久的习俗。 当地经济发达，人文荟萃，来自殷实之家、中产阶级的读书人成为一股重要的社会监察力量。 当官府有不法之事不当之举，士子们每每聚集文庙，作《卷堂文》，向祖师爷孔圣人哭诉。 而后更会召集民众向上级官府申告，在明朝，人多势众的“哭庙”申告往往能令官府不敢小视而采纳。 但是怎么到了满清这里就不管用了呢？ 哎呀，哎呀…… “江南地主士绅，是要拉拢的，但是更要管束。” 骑在马上，身边是郑十九正在念小天启写给她的书信。 她要回信，口述之后自有人记载整理再送出，途中车马不停，奔赴辽东。 “江南缙绅豪强，依靠权势交通官府，贿买书吏，隐混和拖欠钱粮，积逋不会少于数十万。” 这些人当初朱明王朝还在的时候，当墙头草。 鞑子入关之后，就觉得鞑子太苛刻了，开始怀念朱明王朝了。 满清干的破事儿太多太多，可裁抑缙绅特权和压服江南地主的手段，倒是用得还有点样子。 “让皇帝拟旨，着令锦衣卫，查探江南士绅欠粮欠税者。” “在籍绅衿按名记录，秀才、举人、进士，凡钱粮未完者，一应全部登记，整理成册，对照现任官僚。” 这事儿艾丽娅留了个余地，那就是没像是满清那么心狠手辣直接动手。 不是不想，主要是缺一个军事威慑力。 满清当初是直接罗织案件，没有也有。 只要是理论上要交税交粮，但是记录没有或者不够的，那就是抗粮！ 借口抗粮，不问是否大僚，亦不分欠数多寡，直接给一整个江南士绅集团包圆了。 只要是欠粮的，都被革去功名出身。 现任官也不能避免，概行降两级调用，计共黜降1.3万余人。 其中甚至不少人被逮捕，械送刑部议处。 曾经的探花叶方霭欠一钱，也被取消资格，故民间流传“探花不值一文钱”的说法。 足够狠，足够果决，然后又借着这个机会十年并征，差点给江南士绅集团完全干趴下。 一直到三藩叛乱的时候，为了争取江南地主的支持，这才放松禁令。 并且允许在奏销案中被黜降的官绅士子，分别纳银开复。 你看，还是要纳银滴…… 以后清廷讳言此事，官书绝不记载。 艾丽娅说着安排，身边的人仔细记录，片刻之后斥候策马回报。 “殿下，到了——” 到了？到哪里了？ 哦，原来是到了山海关了，当地的官员和士绅都来迎接。 这位可是如今红极一时，炙手可热的怀淑公主——不对，镇国长安公主啊！ 艾丽娅骑在马上，俯瞰着这些家伙，旁边是地方官僚小心介绍。 能够窥视天颜，朝见公主的，那都是给了钱的，都是地方的大财主。 比如说这位范永斗，祖籍山西介休，一直在和关外经商，历经七代。 时人称其“贾于边城，以信义著”，十分有名望。 “哦……范永斗，嗯，本宫听说过你，听说过。” 听说过？不应该啊…… 但对方还是跪下谢恩，口称不敢。 “起来吧，你们啊，没什么不敢的——哈哈哈——” “……？” 第1729章-虚假的奉圣夫人，真正的天圣夫人 范永斗，啧啧啧，八大蝗商之一呀。 艾丽娅对范家很有兴致，还特意下马了，和对方谈谈。 哦——原来你们是晋商，而且还是和关外通商。 这事儿吧还真不是什么忌讳，这是老朱当年留下来的遗泽。 明太祖朱元璋登基的时候，漠北边疆还没有稳定，朱元璋就对那里开始了讨伐。 既然打仗就要有后勤保障，一些商人免费为国家运送战略物资到前线去，保障后勤。 而作为回报，大明把食盐经营的特权授予他们，就是这些人的前身。 等到了明朝中后期，随着隆庆时期与鞑靼议和，双方开通互市。 而山西地处鞑靼边界，自然首先享受了互市的福利。 毕竟鞑靼除了畜牧业之外，一无所有，连基本的纺织业和冶炼业都没有，更别提其它的手工业制品。 范家就是这么起家的，一开始的工作是往边境地区运输物资，做生意的范围都是在边境地区。 后来很快就在其中发现了更多的赚钱门路，最典型的就是食盐、茶叶、布匹和铁器等等。 因为游牧民族只会打仗——划掉——放牧，其它什么也不会做，也懒得做。 所以他们手里除了不缺马匹和牛羊，其它东西都是他们所迫切需要的。 比如说女真，或者说后金，也可以说说是满清，野猪皮。 早先时候由于和明王朝的敌对关系，所需要的军事、生活物资肯定是没办法采购了。 那怎么办？只能走黑市！ 通过张家口的贸易市场获得，也就是以宣府地区为中转站运转过去。 范永斗和其他七家商人就开始做这方面的生意，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要不怎么说人家“与辽左通货财，久著信义”呢？ 范家因为生意来往，跟后金统治者关系搞得很和谐，垄断了人参贸易，因此带来的利润很大。 就这样，范家去的时候，带去后金需要的铁器、火药、火枪等战略物资。 回来的时候，带来明朝贵族需要的人参、皮草等奢侈品，财源滚滚而来，想不发家都困难。 这不，人家听说镇国长安公主路过，特意从宣府赶来山海关。 就为了进献一盒千年山参，万望殿下长寿九千岁。 “范家很忠心啊，本宫很喜欢——” 艾丽娅很开心地收下人参，表扬了小范的懂事。 还表示今天行营修整，自己要去范家讨两杯水酒喝。 咝！！ 范家一激灵，这是恩荣啊！ 快快快！快去收拾这边的宅子！ 洒水清扫，黄土垫道，铺上丝绸，恭迎公主九千岁！ 艾丽娅和他们相谈甚欢，山海关的军头都对范家改观了些许，心说以后是不是少要点好处。 吃拿卡要什么的虽然是传统，但是万一对方和公主殿下关系好了，那就是背后有了新的靠山啊！ 然后当天晚上，范家宅院走水，火光冲天。 紧接着，公主殿下的近卫直接鸣嘀，响箭冲天而起。 三千京营闻风而动，接管关防，封锁城池，搜捕贼人刺客。 喊杀声震响整个山海关…… 第二天，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京营搜查范家宅院的时候，发现了大量的火药和粮食，以及诸多金属原料，数量堪比山海关的关防储备。 除此之外还有京畿地区的详细地图情报！ 细致到了每个关口的守将姓名、士兵数量和装备概况都一应俱全…… 而昨天的起火，也不是失误。 据说是范家受后金努尔哈赤之命，想要刺杀镇国长安公主。 努尔哈赤说，熊廷弼经略辽东已使我不得安眠，不可再让一兵一卒一饷银，流入辽东地区。 镇国长安公主，更是有安定天下的气魄，切不可让其观望辽东，不若杀之！ 消息飞速传出，天下哗然…… 努尔哈赤说我没说这话！ 我甚至都不认识什么镇国长安公主！ 锦衣卫说啊对对对，你没说，当然没说，我们瞎编的。 锦衣卫何止瞎编这个，甚至已经开始瞎编皇太极要造反，取努尔哈赤要代之的故事了。 反正就是泼脏水，艾丽娅就喜欢玩这个。 也就时间早了点，不然多尔衮啊大玉儿啊什么的都给安排上。 百姓们信不信？ 地图是真的，山海关的守将冷汗都下来了。 情报也是真的，兵部震动，这甚至比他们拥有的官方资料还要详尽。 物资更是真的，大量的金属原料和火药，这些东西是普通人应该触碰的？ 熊廷弼之前经略辽东，上任去到沈阳的时候，库藏的火药甚至不到一千斤，给老熊冷汗都吓出来了。 而范家的这么一个私宅偏邸，火药的存量就高达五千斤，藏在地窖里面码放整齐，和茶砖混在一起。 出关的时候，说不定就自称茶叶，一块块就给运出去了。 所以你说合作对象除了努尔哈赤还能是谁？ 反过来说，有这么深厚的关系，努尔哈赤这种不知王化的家伙，指挥范家行刺搞点盘外招，有什么不合理的？ 查！严查！ 晋商？一起查！ “告诉熊廷弼，拦住努尔哈赤，拦死了别让他们动弹，一个月之后，我给他再多带五百万饷银过去。” 其实辽东这事儿，很难说是什么时候彻底成了烂摊子。 是晋商勾结满清，不断地运送命脉物资？ 还是九边祸患，亦或者是经抚之争？ 好在有自己在——哎呀，今天又是天下无敌的一天！ 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迹，归剑入鞘，艾丽娅扫过身后的山海关。 守将跪在地上，冷汗淋漓，生怕艾丽娅直接将其论罪。 “起来吧——” 艾丽娅没搭理他，山海关还没烂。 守将吃拿卡要的胆子有，还很大，但是直接和满清合作的胆子，不存在的。 艾丽娅招呼内侍过来，口述命令。 “让皇帝下旨，调秦良玉带白杆兵过来，防守山海关，一应粮饷自内帑调拨，不得短缺。” 听听，什么叫飞扬跋扈？什么叫‘让’皇帝下旨？ 堂堂大明皇帝，在她面前倒像是个小弟弟了！ 哦，她本来就是皇帝的姐姐，那没事了…… 秦良玉，奇女子，是大明朝廷序列里面名正言顺的女将军。 白杆兵虽然是山地特种部队的规制，但是平地野战也不是不能打，更是早在万历二十六年就已经登记在册。 万历四十七年的萨尔浒一战，调集全国兵马赴援，秦良玉就来过辽东。 那个时候她已经人过中年，46岁不年轻了。 但还是毅然亲自率领3000名白杆兵，连同自己的兄长、弟弟、儿子，日夜兼程北上，赴辽东为国报效出力。 算上今年，秦良玉的白杆兵已与后金军打了几场硬仗，从来就没有在怕的。 正史里面即将发生的浑河一战，白杆兵力战失援。 秦良玉兄长秦邦屏战中阵亡，弟弟秦民屏身陷重围危在旦夕。 秦良玉亲自率领百名白杆兵，渡河杀入重围，拼死救出弟弟，还抢回了兄长的尸身。 勇到这种地步的女将军，千古罕见，世人公认。 张献忠，就那个杀杀杀的大西王，特别拽那个。 他入川之后四处招降土司，却不敢去秦良玉的石砫土司，就是被打怕了，避着走。 也就那个时候秦良玉是真的老了打不动了，只能防守，不然高低给他两下。 如果说忠君爱国，这个时间段首推的几个人，那么秦良玉绝对能算前三。 戏文里有个桥段叫‘斩御袍’的，属于是给她强加上去的，人家可不会干这事儿。 这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以王朝名将名义，单独立传，并且记录到正史的将相列传里面的巾帼英雄。 “真要花钱，那就还是缺……十九啊，你说我再去谁家做客然后遇袭，能不能再讨点？” 郑十九二话不说，直接给这位跪下了，咚咚咚磕头。 “算了算了——起来吧。” 艾丽娅看着他就烦，一点主观能动性都没有。 你们二十八兄弟倒是容易了，拼完这半辈子后世留名。 我这个带头公主天天想破头扣那三瓜俩枣的军饷，内帑千八百万的存款够用几年的？ 辽东军事，九边军饷，淮北饥荒，一件件一桩桩都是花钱啊…… “来人啊，准备笔墨，我要给莲花写信，另外这人参确实不错，让人快马送回去。” 艾丽娅拢了拢大氅，转身往范家走，这里就是临时的行营了。 “还有一些别的药材也打包带上，另外这支花小心点，注意了不要把花瓣弄坏了。” 艾丽娅个人的衣食很朴素，京营士兵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你可以说她是作秀，但是毕竟也做到了。 这样的上司能得人心，短短旬日之内，京营上下钦佩，无有不服。 要是能够打赢胜仗，那么就更得人心了——卫霍也不过如此了。 但是人嘛，总是有缺点的。 艾丽娅就有缺点，有什么地方上贡的东西，她先挑，再给皇帝。 她挑了也不自己用，而是往回送，送给那个叫宋芙蕖的女太医。 怎么就是个女太医呢？ 算了算了，不敢问，公主九千岁有点自己的爱好怎么了。 可怜的十九这才松了口气，赶忙去安排。 您要奢靡容易，拿自己当鱼饵，何必呢？ 实在不行，奴婢带几队厂卫，往他后院塞两件龙袍啊玉玺之类的，很简单嘛！ 嗯，看来十九还是有主观能动性的，就是有点过激了…… “说起来，我大明的驿站……嗯，驿站？” 艾丽娅后知后觉，我让人送东西回去，给钱了吗？ “十九，记得给钱啊！千万不能克扣驿站的饷银！” “……是！” …… …… 艾丽娅遇刺，京城之中一日三惊。 早上的奏报，说遇刺啦！ 小天启木工也不玩了，奏章也不看了，担心得不行。 中午的奏报，说没事儿，还查抄了地方的商贾。 小天启就很奇怪，查抄商贾？为什么？缺钱了？ 百官开心了——与民争利！与民争利！这就是擅权的公主飞扬跋扈，祸乱地方啊！ 弹劾的奏章刚送上去，新的情况来了，范家通敌！ 怎么就通敌了？ 不是，怎么就不是通敌了——几千斤的火药，几千斤的金属，这些可都是军国利器啊！ 哎呦，坏了！ 言官们拍着大腿懊恼，被钓鱼了！ 内阁首辅叶向高表情很微妙，看着手边的弹劾和另一边的名单，不知道该怎么跟皇帝说。 首先要说明的是，能够压制叶向高的皇帝不是小天启，而是万历。 叶向高回来之后，跟小天启怎么说的？ “我服务陛下的祖父八年，当时奏章都由我草拟。” “即使是陛下想实行它，也要派遣中使向我宣布。” “如有不同意的事情，我都极力争取，您的祖父也多半能听从，不会强行拟任何旨意。” “陛下您虚怀若谷，谦逊有礼，信任辅臣，但不免会因流言生出难以决定的争论。” “应当慎重地对待诏书，所有的事情都要命令我等草拟上报。” 你看，坚持的程序正义的内阁首辅——但他确实有资历说这样的话。 小天启很高兴地答应了，甚至历史上发放内帑两百万两，也是叶向高提议之后小天启同意的。 但是吧，那位镇国长安公主虽然只比皇帝大一点点，气魄却万分不同。 本来叶向高很怀疑那个魏忠贤，会成为新的一股势力，窃取皇帝的宠信和文臣对抗。 但是魏忠贤现在却夹着尾巴做人，恶犬还是恶犬，却是明摆着拴着链子的恶犬。 那么百官就能够直接影响皇帝吗？ 似乎也不能——看不见的大手庇护着皇帝，还按着百官的天灵盖呢。 就像是这事儿，言官怎么说？说风闻奏事无罪？ 啧…… 无法可想，叶阁老只能照章办事，把名单给皇帝送过去。 皇帝那边也有旨意下来，调秦良玉到山海关，而且还带上白杆兵三千。 “客军守边，恐生祸患……” 实际上不叫恐生，而是已经有先例的。 戚继光带着三千戚家军北上，在蓟州重整蓟州军，最鼎盛的时候三万人，当时就爆发过一次主客之争。 远赴蓟州戍守的戚家军是三千浙兵，当地戍守的其他军户兵丁则是本地招募。 本地招募的被称为“北军”，而从东南异地戍守的则被称之为“南军”。 戚继光任蓟州总兵时还能压住，团结两股力量。 后来戚继光最大的后台张居正去世，戚继光调任广东。 随着戚继光的病故，那支由原来戚家军打造的战斗力量，逐渐成了蓟州的“客军”。 与九镇兵马“家丁”式的养军模式不同，戚继光采取了更为明显的“金银激励”模式。 在戚家军中，军士之间的分级定薪，一共九级，每升一级多一分银子的俸禄。 而与九边军镇相比，戚家军在军制上更讲究合作与赏罚分明。 这就使得戚家军的养兵成本远高于九边明军，同样作战韧性和各部之间的配合野远胜于九边明军。 然而，随着戚继光的调离，戚家军远赴蓟州的薪俸得不到保证。 加上在半岛抗倭之战中，戚家军在军功分配中受到其他军镇的排挤。 最终导致了一场毁灭这支戚家军的“武力讨薪”行动。 当时戚家军齐聚军门，要求时任辽东经略使宋应昌，兑现拖欠已久的戚家军的赏钱和军饷。 但是没钱——没钱，军队又在闹，怎么办？ 时任蓟州总兵王保干了一件十足的破事，也就是著名的‘校场发饷，不必带刀兵。’ 军纪良好的戚家军聚集到校场的时候，等来的是“北军”骑兵和火器的联合绞杀…… 残存的戚家军，被戚继光的侄子戚金整编之后保留了一部分。 但是浑河之战之中，和白杆兵一起被围攻，最终覆灭。 现在浑河之战还没出现，但是王保干的事情天下皆知，主客之争殷鉴不远。 小天启这才明白，为什么艾丽娅给他的书信，是让一切军需从内帑调拨。 走皇帝的小金库，就不走兵部了——免得扯皮甚至伤了士兵的心，导致哗变。 叶向高领旨去办，小天启呆坐了一阵，又抱起一个箱子。 箱子是他做的，但是里面的东西不是他的，是艾丽娅让人送回来给莲花的。 他不知道皇姐为什么对一个太医那么上心，可是他的饭食也是对方检查过他才能吃。 去到御药房，宋太医还是像是之前那样，一边煎药一边看书，摇着蒲扇，晒着太阳，药香弥漫。 “陛下——” 莲花对小天启并不很尊重，甚至都没起身，仅仅只是点头。 但是小天启不觉得有什么，她对皇姐也是这样的，甚至更无礼一点。 “这是皇姐给你送来的东西。” “哦，放下吧，谢公主赏赐——之前听说公主殿下遇刺，身体无碍吧？” “没事儿，皇姐还找到了一些通敌的商贾，安全的话，三千京营护卫，还把秦良玉和白杆兵调过去了。” “秦良玉？”莲花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位女将军？” “嗯，宋太医你也知道啊？秦将军确实是奇女子啊！” “知道，倒不如说是太知道了。”莲花揭盖加了点东西进去。 没话找话的小天启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有点疑惑：“为什么有股刺鼻的酸味？” “可能是药性挥发问题，说起来，陛下你见过秦将军吗？” “没有呢，不过有画像。”也有点好奇的小天启招来内侍：“来人啊，去把秦将军的画像取来！” 片刻之后画像取来，画像上的秦良玉姿态飒爽，眉眼颇为英气，但是很显然这种女将军和艳丽是不沾边的。 而且都说了，秦将军已经四十多岁了，确实都老了。 莲花想了想，重新把那份药加了点东西进去。 又打开箱子看了看，取了几枚人参的根须，把那朵花拿起来摘下来两枚花瓣。 扔进锅里，汤药的酸涩味道瞬间化作馨香，沁人心脾。 小天启吸了吸鼻子，如果说之前的味道，是让人头皮发麻的酸涩。 那么现在的味道，则像是琼浆玉液了。 别忘了历史上小天启有‘前科’的，喜欢‘仙方灵露饮’这种东西——尽管仙方灵露饮大概率就是蒸馏米汤。 “这是给秦将军的赔礼，调养身体有好处，能够治疗暗伤。” 把药倒进一个玉葫芦里，封上一个软木塞，莲花让皇帝把这个给秦良玉将军送过去。 然后再把一点点边角料随便倒进竹筒里，甚至还带着些许药渣混杂进去，一看就不上心的那种。 莲花说这个是给公主殿下的，她爱喝不喝——花她收到了，一般，以后不要送了。 “……？？？” 第1730章-说不要就是要 秦良玉调到山海关，并没有引起文官们的过多关注。 反倒是艾丽娅之前许诺的给辽东的五百万饷银，让大家对晋商投去了狐疑的目光。 你这区区一个范家，到底查抄出来了多少钱粮物资？ 五百万加上之前的两百万，这意味着辽东地区一下子有了七百万的真金白银饷银。 九边之中最花钱的宣府，一年饷银也就只需要三百万。 这要是满饷，岂不是可以打一波？ 到时候收复辽东，青史留名！ 我们也要派人去摘桃子！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我们也要忠君爱国！ 诶，别觉得这些大明天启年间的官僚，就真的不管事情不打仗，他们还真是有这个心的。 萨尔浒就是主动出击的战争，没打赢而已。 但是这次不同，吸取了上次的经验，他们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选择一个知兵的！ 最后他们上书，想要让王化贞去担任广宁巡抚。 很好，经略熊廷弼，巡抚王化贞，经抚之争的雏形，因为某个家伙的蝴蝶效应，早了两年就出来了。 小天启对于这种人事任免，首先问艾丽娅，其次问叶向高，最后按照教导，自己核对人事档案。 王化贞，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之前授户部主事，迁右参议。 目前分兵驻守在广宁，有点本事。 蒙古炒花等部落酋长，之前乘机想要南侵。 王化贞安抚他们，他们就不敢再动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还是有点本事的，地方也对，不是空降过去的京官什么都不懂。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是内阁首辅叶向高的弟子？ 写信过去，艾丽娅回信没说不同意。 而叶向高最后的意见是同意，他毕竟还是要考虑百官的意见的。 如果功劳全都被这位公主殿下拿去，那可就坏事儿了。 她现在就敢打压群臣，以后敢做什么那就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小天启觉得众正盈朝的朝廷百官都同意，那一定是人才——用！ 于是提升王化贞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广宁！ 艾丽娅在山海关，等秦良玉带兵过来。 熊廷弼在沈阳，隔着一个抚顺关，直面建虏、 抚顺关往里就是沈阳，而抚顺关往外就是之前的萨尔浒。 李虫娘：好熟悉的地形，这里外里的，怎么看着像是潼关呢？ 只能说希望老熊能够坚持自我，别成为哥舒翰那样的倒霉蛋…… 王化贞在哪里？王化贞还是在广宁。 山海关、广宁、沈阳，折成一个斜向上的直线，确实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只是广宁城在沈阳回来再回来，与其说是挨着建虏，不如说是更挨着蒙古。 所以王化贞压制蒙古，又想要依赖蒙古，就可以说是地方特产问题了。 整个广宁城坐落在弯曲的山头上，登上山可以俯瞰城内，倚仗三岔河为险阻。 而三岔河的黄泥洼又水浅可涉，是个不太好守卫的地形。 原本广宁只有一千名弱卒，王化贞招集散兵流民，得到万余人。 他激励士民的斗志，联络西部的蒙古，当地人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之前开源和铁岭刚失守时，国内远近震惊，都以为河西一定没法保住了。 可是王化贞率领一支弱军，把守孤城，斗志不减，当时他的声望真是赫然有名。 朝廷也认为可以依靠他的才能，便把河西的战事全部交由他来办了。 艾丽娅说好——熊廷弼很好，王化贞也很好，让我听听你们的高见。 熊廷弼还是老一套，先守后攻。 艾丽娅说没新意，不听你的。 王化贞说我要部署将领，沿河设立六所军营。 每营设置参将一人，守备一人，各自画地分守。 西平、镇武、柳河、盘山等要害地，分别设立防哨！ 互相的军事调动都是要说明的，熊廷弼一听王化贞的这个意见，就直接嘲笑了——啥玩意儿啊？ 他为此专门写信给艾丽娅，说不要听王化贞的。 『河面狭窄不可靠，城堡太小难容驻兵，现在只应牢牢地守住广宁。』 『如果分兵在河上驻守，部队分散力量就弱小了。』 『我要是敌人，只需要用轻骑兵偷偷渡过河来，专攻一所营房，守卫力量必然不支。』 『一营溃败，其他各营就都会败，西平等地的防哨也不能守住。』 『河边只适于设立游击队，轮番出入，使敌人莫知浅深，不该屯聚一处，给敌人乘隙袭击的机会。』 艾丽娅看完之后颇为感慨：“十九啊，看到没，这就是老手。” 十九看了看地图，默默点头受教。 “用兵之道不在大功，而在无大过，稳就赢了一半。” 为什么以少胜多会被传唱？就是因为少！ 绝大多数战争都是以多胜少，以王道应付诡道，四平八稳。 熊廷弼目前的想法就是运营，先稳固基本盘。 等我运营好了，平A过去都能赢。 相比起来，王化贞就显得有点太过纸上谈兵了…… 但是这消息能给王化贞知道？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提议被一条条数落，怕不是要恨透了熊廷弼这个嘴碎的。 实际上正史里就是这样，王化贞就是因为这事儿，干脆就把军事全都推托给熊廷弼。 来来来，你不是能的么？你来！ 熊廷弼为此还专门请朝廷警告王化贞，事情我可以管，但是你不能说你到时候借口又要节制什么，坐失战机。 现在嘛，没这事儿了。 王化贞的上奏给到艾丽娅这里，熊廷弼的意见也给到了这里。 争？争什么？ 镇国长安公主的名号好不好使不知道，但是生态位绝对足够高。 叶向高都只能低头，王化贞这个徒弟能怎么样？ 艾丽娅以自己的口吻回绝了王化贞的要求，压根没提熊廷弼的参与。 你不服那就来嘛，冲我来！说服我这个骄横专权的公主殿下！ 分兵防守的规划不行，王化贞又说可以联系蒙古人。 尤其是虎墩兔、炒花，都可以帮助我们，到时候东西夹击，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艾丽娅看到东西夹击就想笑，要是有个一字长蛇阵就更想笑了。 但是吧，不能直接笑出来，艾丽娅问他凭什么联系蒙古人。 还援兵四十万，蒙古人有四十万兵吗？ 虎墩兔这个名字挺可爱，但其实就是林丹汗。 炒花部则是卓里克图洪巴图鲁，属于是内喀尔喀联盟。 内喀尔喀联盟中的某些部落，很早就和努尔哈赤有来往，有的甚至和努尔哈赤结了亲家。 甚至此前，内喀尔喀巴岳特部重要头目恩格德尔，就已经是主动归附努尔哈赤。 1606年，内喀尔喀联盟又派使者为尚未建立后金的努尔哈赤上了“昆都伦汗”的尊号。 所以他们才是一伙的！ 白痴！你的情报网不顶用啊！ 艾丽娅再问王化贞，你知不知道宰塞父子都被努尔哈赤俘虏了。 那俩就是炒花的继承人，继承人都被俘虏了，指望他们能做什么？当叫门天子？ 所以你看，大明真正的顶流皇帝甚至都不是靖难的朱老四，而是叫门战神。 真的是只要丢人的案例，哪儿哪儿都有他，拉出来当例子就对了。 林丹汗还能用一用，炒花你敢用他们就敢背刺你！ 王化贞不说话了，估计是被公主殿下强大的情报网搞得汗流浃背。 过了几天，王化贞的回奏没送来，反而是京师的东西送来了。 “……药？” 摇了摇那个玉葫芦，艾丽娅本想打开，但是内侍说这个不是给您的。 说着拿出来下面的竹筒，说这个才是。 艾丽娅脑门上蹦跶出来俩问号——谁这么不给我面子？ 他妈的！不知道我会武功吗？！ “是宋太医安排的。” “……咳，谨遵医嘱，这是对的。” 艾丽娅放下玉葫芦，说竹筒好，竹筒原生态，保留药性。 打开闻了闻，很香，喝了口，很苦。 但是谁不苦啊，成年人就是这样，当习惯了黑咖啡冰美式的苦，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年了。 艾丽娅倒了点水进去摇匀药渣，问宫中情况如何。 内侍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这位天颜震怒。 皇帝很好，按时学习，一点点进步，内阁大臣都称赞。 五皇子也很好，按时学习，跟在皇帝身边，非常用功。 八皇女也很好，按时学习，跟在两位兄长身边，兄友弟恭。 郑贵妃和西李像是死了一样，悄无声息，安安静静。 魏忠贤当走狗很合适，正在撕咬那些言官，积累证据。 您之前让人盯着的客氏，果然不听话，想要联络皇帝，但是所有的信件都被拦截了。 宋太医依旧是在御药房工作生活，即便是皇帝也对她礼敬有加，没有人敢招惹她。 摇匀了药渣，艾丽娅一口喝了，吐出一口滚烫的热气：“着令锦衣卫，警告客氏，事不过三，要是还想要接触宫禁，那她就别留着了——荣华富贵给了她，这都还不够，那就是贪，贪是什么罪啊？” “……死罪。” “去办吧，还有什么话要带的？” 那内侍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艾丽娅，欲言又止，似乎是有点犹豫。 光是这个动作，就让站在艾丽娅身后的郑十九直接握刀了。 “说罢，本宫提前免你罪过，有谁说了难听的话也不打紧。” “是——宋太医的话，她说，花一般，让您不用送了……” “哈……” 艾丽娅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这倒是难得有个好消息，好好好——赏！” 郑十九掏了掏袖子，摸出来一枚银币扔过去。 内侍接过来赶紧跪地谢恩，艾丽娅饶有兴致地提醒他。 “我要是你啊，这枚银币就不要拿去用，这倒不是什么恩典不恩典的，这是新近铸就的第一批足银币，以后要货币改革的，你要是存个三五代人，这东西能算个古钱泉珍了。” 内侍千恩万谢地离开，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看来是没明白……” “他是内监，没有后代。” 郑十九没忍住回答了一句，阉人无后，所以搜刮钱财什么的都直接享受了。 “也是……给我一个。” 艾丽娅要了一枚银币，在手里掂量了下：“十九，你觉得这个东西，值多少钱？” “足银一两可兑一千文，市价如今是兑八百文，可是银币做工精致，一千二三奴婢也是愿意的。” “这就是问题了，币值不稳定，乱七八糟的。” 明代一两和现代的一两是不同的概念，因为是十六进制，所以半斤八两这个成语就这么来的。 而度量衡，取的是1立方寸的黄铜作为标准，算六两八钱。 这么换算的话，一明两相当于37.3克，这就是这枚银币的含银量。 一明斤大概相当于后世的596.8克，和后世的市斤其实还算接近——嗯，上鬼市的八两秤正合适。 艾丽娅定做银币，并不是为了赏赐，而是为了货币改革的打样。 为了防止银币被刮去边缘，她还专门做了锯齿和对应的压花，磨损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是相比起来这些白银啊铸币权啊之类的小操作，真正困扰现在大明的，还是赋税问题。 “走——出去走走——” 弹起那枚银币，艾丽娅换了身衣服，看起来平平无奇，出门溜达。 十九跟在身后，这模样像极了大户人家出来玩的闺阁小姐。 可是这反倒引人瞩目了…… 有本书叫《三言二拍》，说的就是明代中后期的市井故事。 女孩子并非是养在深闺，但平素也不大出门，并不与外界多接触。 真正的大户人家小姐，看街道风景那都是要放下帘子，垂帘观看，多半是派遣自己的丫鬟去打听。 所以很多古代才子文人小说，总会写丫鬟出门观看，如何如何，打听消息回来再报。 丫鬟就是这么个工作定位，这就是时代的特色了。 影视作品那种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大家千金，要么是极其少数的奇女子，要么大概率是伪装成小姐的丫鬟。 什么？她们就是演的千金大小姐？还是高门贵女？ 啊……好吧，那可能是演员和编剧的问题。 艾丽娅没有做男装打扮，只是戴了面纱，山海关是关隘，但更是关城。 明朝是长城建筑史上的最后一个朝代，也代表了长城防御工程技术发展的最高水平。 山海关则是长城最重要的一环甚至没有之一，北依燕山，南襟渤海。 地处华北与东北两大地域交界处，扼滨海走廊、辽西走廊咽喉。 可谓是是华北通往东北交通要道、兵家必争之地。 明代可谓是终明一世修建，倾全国之力尽注山海。 尤其是万历四十六年，野猪皮努尔哈赤出入辽沈，给大家吓坏了。 在一片惶惶气氛中，明廷决定设立山海镇。 当时以六千兵，分左右二营，辖北山、南海二副总兵。 蓟镇东部的山海路、石门路、台头路、燕河路四路归其辖制，与东协台头营相为犄角，与蓟镇划地分管。 同年蓟辽总督由密云移驻山海镇，如今更是堆积了不少兵员。 后来的吴三桂就是从这里起家的，时任蓟辽总督洪承畴委任他署总兵职衔，管辽东总兵事务。 吴三桂正式获授总兵团练辽东宁远中左、中右、前屯、中后兵马事务，成为宁远团练总兵。 当然啦，现在小吴还不行，才八岁呢。 陈圆圆呢？陈圆圆长什么样，让本宫瞅瞅！ 哦不好意思，陈圆圆还没出生，还有三年才出生…… 哎呀做大事业呢，别老想着什么风花雪月。 再想，再想药裠艺球 依⒎思 儛^镹+ 泗韭⑻就不是苦的，是酸的了。 艾丽娅说这个花不错，这个花也好看，连根系一起拔出装好，送回宫里给宋太医。 十九不敢问——宋太医说不送——主子说送，那还是听主子的。 关城带着一股子封建时代特有的简陋或者说古拙，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也对，山海关本来就不是拿来玩的，这里可是军事重镇。 如今镇国长安公主明摆着要在山海关驻扎，逐渐打造辽东事务的后方基地。 大量的粮草汇聚在这里，工匠和物资也开始送到，新的工坊拔地而起。 而让人瞩目的，是这些工匠和士卒都用一种新的‘银币’发工资。 且不说满饷这事儿多奇幻，这居然真的发钱啊。 更奇幻的是银子直接用不就完了么，居然还专门打造成银币？ 艾丽娅出手很阔绰，不仅安家银、月粮、行粮照给，衣服和武器还要另算。 如果在她手下卖命，一年下来每人甚至可以拿到二十枚银币左右。 如果战死还会发给棺材本六两，埋葬银十六两，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报酬。 熊廷弼之前死要钱，要的就是这笔钱，辽东的将士他想要给的是每个人每年十八两。 但是拿不到好吧，万历二十七年就欠饷银，欠到现在。 好在艾丽娅如今开始从各个环节抠钱了，而且还要进行货币改革。 怎么改革？当然是试点啦，比如说先把铸币税剥削一点点。 军管控制下的山海关，所有的物资都在艾丽娅的管理下，实行价格双轨制。 如今一石米价格一千文，这还比之前低了些。 虽然南方米价只要六七百文，但是运送到边境山海关这边毕竟困难，可以理解。 买米可以用银币，也可以用铜钱，双规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一千文钱，或者一枚银币，军爷自己选哈。 之前说了，白银兑换铜钱的价格不稳定，八百文兑一两银子。 银币要是熔化直接按重量来算，就只能换成800文。 艾丽娅说不行，我就要当一千文花——可以，但那就是盘剥。 怎么才能让人心甘情愿承认呢？ 答案是雕花精美而且重量成色足额有保障的银币，那商户就承认这是一千文钱。 因为这不是金银本身，而是带了面额的保值‘货币’来着。 对于发饷银直接就是拿银币的大头兵来说，那当然是花钱直接花银币了。 做生意的也乐意接受这样的货币，比起之前的库银碎银什么的还需要查看成色，方便太多了。 更何况内库制作的银币使用的是宫廷的技艺，民间一时半会儿无法仿制。 这玩意儿就是银的，私自铸币也不是假钱，银两的分量大小做成银币很容易分辨。 再说了，我能发钱币那是因为我是镇国长安公主！ 你也发？那我就要杀你的头啦！ 在这边做生意，艾丽娅手底下的机构都优先承认银币。 能收也能用，那这就是钱！ 别人的一两银子，等于八百文。 艾丽娅的一两银子，做成银币，就等于一千文。 这两百文的市价兑换差额，就是艾丽娅这个黑了心的家伙收取的铸币税。 桀桀桀！让一两银子价值一千文，很简单嘛！ 火耗啊成本什么的当然是有的，但是有没有两百文那么多，就看技术了。 这玩意儿用的是钢模水压直接冲出来的，很反直觉吧，但明代真的就有冲床了。 水力铸造机器可是明代铸币机械的重要发明，要不然永乐钱怎么流通到全世界去的。 而银币就更不是新鲜东西了，在后世有个古钱叫『大明弘治一两』，就是非常典型的银币。 背面是个寿字，那玩意而是做出来给弘治皇帝祝寿的纪念币，用来庆祝弘治皇帝十六年的诞辰。 土法银币就更多了，银币这种东西真的是毫无技术含量，天知道为什么满清不用。 但是那些银币都太素了，艾丽娅做的很精巧，宫廷技艺，小子。 银币直径5厘米，边缘厚度两毫米，中间有浮雕印花的部分厚度3.5毫米，一明两重。 正面是『纹银一两』、『值千文』的字样，还有边缘的花枝。 背面则是朱元璋的大头侧向，艾丽娅已经预见到了以后大家管这个叫朱大头了。 但是没办法，为了这大好河山，只能委屈一下老祖宗，好歹没用鞋拔子不是？ 大不了以后老祖宗看哪儿我看哪儿，行了吧？ 艾丽娅抛了一枚银币给一户人家，说你这个花不错，我买了。 那户人家正在晒豆子呢，闻言左看看右看看，好容易回头看见身后的月季花。 月季本来十月份开花就逐渐完结花期，没想到这一串居然还逆周期生长。 卖吗？当然卖啦！一枚银币现在公认价值一千文，花花草草能值几个钱？ “给宋太医送回去，嗯，月季……月季和玫瑰有什么区别？后世还不是混着卖，没区别，啧啧啧……小心点啊，莲花最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了，可不能给弄坏了。” “是！” “嗯，说不要，那就是不要停，得听明白这藏起来的——” 艾丽娅停下动作，耳朵微颤望向关城外，表情骤然严肃起来：“谁的部属在关外纵马？！” 烽火，骤然被点燃—— “建虏！建虏犯边来啦！！” 第1731章-犯边，但是没打起来，但是即将开打了 建虏犯边，能犯到山海关？ 这可是1620年，不是1640年！ 艾丽娅皱眉，随后打了个手势。 身后的郑十九掏出鸣镝拉响，一枚响箭直冲天际。 驻扎在山海关附近的三千京营方向，三枚响箭紧随其后升起，表示得到了命令，即刻调动。 “上城——把炮搬过来！” …… …… “说是建虏，实际上，就是汉人。” 熊廷弼看着城外的人群，眉头紧皱：“这些人都是以前被掳走的？” “有一些是被掳走的，但是也有自己出去的人。” 旁边的一个卫兵看着城外的散兵游勇，扶着女墙探头探脑往下看：“估计是来打探情况的，应该是板升那边过来的。” “板升……”熊廷弼表情带着些许微妙：“当初李成梁杀良冒功的那个板升？” “是，城中之前也捉到过这样的奸细。” “还有奸细？带来我看看！” 所谓板升，其实是一个很难定义的交界地区，在原来兀良哈三卫游牧之地。 燕山以北河流纵横，水草丰美，起伏的山丘和平旷的草原交杂，自然条件良好得很，不仅仅只是能放牧而已。 嘉靖以前，辽东与蒙古交界的这片土地，兀良哈三卫牧民基本以放牧为主。 所谓的兀良哈三卫，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朵颜、泰宁、福余三卫。 后来伴随着和内地的交流多了，觉得放牧之余种种地也挺好，旱涝保收。 景泰六年正月，泰宁卫都督佥事革干帖木儿曾经上奏：“乞赐犁铧、种粮，耕地养赡。” 景泰皇帝就是叫门战神的弟弟，在大明皇帝序列里面其实还算不错的皇帝。 他命令边仓给予种粮三十石，算是准许了对方耕种开垦，官方许可的。 到了成化年间，泰宁卫、朵颜卫屡次请求于边地收买耕牛、农具。 一代代传下来到正德，也就是大名鼎鼎大将军皇帝的时候，已经成了定例。 整体而言，蒙古东部草原地区，要发展农耕是没有问题的。 而大约在万历初年，板升这么一个地理概念，出现在原来兀良哈三卫游牧之地。 耕种的人多了，那自然就不再游牧，规模扩大之后甚至有了城池的雏形。 有些人是本地人，有些人是逃难出关的，但是更多的，是被掳来的。 没错——被抢过来的人口——犯边的时候抢走的。 嘉靖年间，察罕部自宣府塞外移往辽西，征服福余诸部。 至万历年间，许多被掳或逃出的汉人，被察罕部部酋安置在势力范围内耕种。 而为什么被掳走了宁愿在当地开垦也不回来？ 这事儿其实问都不用问，纯粹就是被逼的，苛政猛于虎！ 熊廷弼这个暴脾气，之前就在写奏章准备叼一波同僚，现在好了，顺带把这些也写上。 『千万为徒，聚而耕牧，皆我黔首，甘为虏用！』 『彼何乐于去其乡土哉？实将吏为之殴耳！』 『迩年以来，虏岁掠我人以万计，辄散处于板城而恩养之。』 『给之妇使生子女，给之牛马、田土使孳息耕种，待其心志无变易而后用为奸细、用为向导。』 『入犯之时，为之四散掳掠者，亦多国人。』 『有穵人地窖者，有指人粟谷之数而逼索之者，有呼仇人之名而焚其庐、掘其冢者，皆汉人也！』 回来？回来被你李成梁杀良冒功吗？ 当年李成梁被弹劾杀良冒功，说的就是这片地方的普通人。 既不是军队，没有精兵看守，又不算是有户籍的汉人——已经出走塞外数年，那不是鞑子也是鞑子了。 所以李成梁的部下黑夜袭杀，得其旄倪二百八十一颗，以为功劳。 而且熊廷弼很记得这帮混账东西做得有多蠢…… 李成梁不至于亲自下令干这么没品的事情，但是他手底下有这样的白痴。 副将李宁率兵出边约行百里，杀了板升汉人首级二百八十一颗，结果自己反而损失更为惨重。 攻击毫无防卫能力的板升汉民之后，在回程时遇“数骑达贼一呼”，李宁就被吓坏了，策马先逃。 其余部众更是被吓得各弃甲曳兵而走，双方都没交手，就因为互相蹂践与溺河跌岩而死好多人。 好不容易回到距离边界五十八里的地方，遇上前往镇静堡互市的三卫牧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对方就是听到消息赶回来的，一群牧民追着他们砍。 结果就是带着数千兵马出去，回来的人只有十分之一二。 等了十天半个月，还有散兵游勇被扒光了衣服匍匐爬回来的。 就这样，还想人家辽东汉人念着你们的好？ 李成梁要不是死了，熊廷弼估计还要再弹劾他一次。 要知道李成梁晚年与努尔哈赤往来甚密，曾一度有倚仗努尔哈赤之兵袭占朝鲜自立的野心。 只要努尔哈赤表示忠心，即“保奏给官”，甚至“弃地以饵之”。 熊廷弼都还算好的，只是弹劾他，时任兵科给事中的宋一韩甚至直接上奏说杀了李成梁。 建奴简直就是李成梁的儿子，他让他们反，建奴就敢反，让他们老实就老实。 当时这个上奏很显然没有被采纳，甚至李成梁被再度起复，管理辽东。 然后也不知道是老糊涂了还是怎么样，李成梁居然把六堡给撤了…… 这可是他年轻时候上奏设立的，当时已经休养生息几十年，是压在辽东的压舱石，六万多户。 他派大军把人家逼回来，弄得鸡犬不宁。 当地百姓“宁死焚溺、死冻饿，终不肯回，而横江、宽奠之间积尸不止以万计。” 某种意义上，建州势力能够在辽东崛起，与李成梁早期的包庇、后期的昏聩确实不无关系。 只是人死都死了，五年前就死了，享年九十岁。 他倒是什么富贵都享受了，坏事儿轮不到他头上。 熊廷弼等了一阵，所谓的奸细被带上来。 “……你是奸细？”熊廷弼皱眉，这不是个老农？ “草民不是！”老樵夫连连摇头，惶恐不已：“我只是来卖柴的！” 熊廷弼看了看他的双手，又看了看他的衣服，最后甚至看了看他的牙。 他无奈摇头：“如果这是奸细，那建虏也太无人可用了……你是汉人？” “我是辽人，但是是早年被掳来的，我祖籍在关内。” “辽人……辽人就是汉人。” 熊廷弼先是这么说，然后又想起当初在京城看到的事情，更心情不好了。 “当初我在京城，见到朝贡的鞑子六百余人为一队，其中辽人十之八九，真鞑仅十之一二……你们倒是混在一起了。” 分不清啊，确实分不清…… 熊廷弼问他，既然是被掳来的，还想念关内故土吗？ 老樵夫回答说父母妻子皆在中原，岂无思恋之心？ 熊廷弼又问他为什么不回去呢？你能来这里卖柴，想来无人约束你逃回。 老樵夫说胡地风俗，比关内十分醇好。 无赋役，无盗贼，外户不闭，朝出暮还，自事而已。 其与辽役役不暇者，苦乐悬殊，苟活目前，不思逃归耳。 熊廷弼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最后让人把老樵夫押下去暂时收监。 卫兵不解，您不是说他不是奸细吗？ “倘若他不说那些话，我会把他放了，可是现在，我不敢。” 不敢，因为分不清了。 相由心生，面上是汉人，可是内里呢？ 熊廷弼在奏章上，顿笔写下语气沉重的话语—— 『尝密闻外间人言：向特怕虏杀我耳。』 『今闻虏筑板升以居我，推衣食以养我，岁种地不过粟一囊、草数束，别无差役以扰我。』 『而又旧时虏去人口，有亲戚朋友以看顾我。』 『我与其死于饥饿作枵腹鬼，死于兵刃作断头鬼，而无宁随虏去，犹可得一活命也。』 “这些被掳的汉人，基于游牧部落差役轻，已经不愿返回故土，成了鞑子的后勤啊……” 在奏疏中，熊廷弼还谈到板升对于游牧部族的经济作用。 『往虏故穷馁，又马于冬春草枯时瘦如柴立，故我犹得一间。』 『近所掠人口，筑板升居之，大酋以数千计，次千计，又次数百计。』 『皆令种地纳粮料，人马得食，无日不可图我。』 『而又介在平壤，无重关峻岭为之限隔，朝入则朝获，夕入则夕获，盖无时无虏焉。』 辽东边墙西面邻近蒙古的地带，汉人被掳后多被安置于板升。 鞑子命其耕田种粮，以作为部族的后勤补给，这对于他的封锁策略来说是一个不可不管的漏洞。 不可不管，可是又能够怎么管呢？ “棘手啊——” …… …… “这是建虏？” 踢了一脚面前的俘虏，艾丽娅皱起眉头：“这明明是汉人！” 说是建虏犯边，结果就这？ 十九拽着几个俘虏下去，飞快搞清楚了对方的来历，回报艾丽娅。 “板升？” “是，铁岭和开原被鞑子占领之后，他们就成了马前驱。” 艾丽娅脑子里自然有地图，闻言更加皱眉了。 “从开原起，庆云堡到柴河堡，三百里有墩台一百三十座，全都没反应，他们到了山海关才知道？” “那些墩台都已经被废弃了，砖石都被鞑子拆去修建板升地区的房屋甚至是城池。” 十九翻看着情报：“如今还存在的墩台，甚至反过来被鞑子占据，用以侦查我们的哨探。” “什么时候的事情？” “之前我们的探子就撞上过他们霸占的墩台……据说已经十多年了。” “十多年……”艾丽娅爆了句粗口：“他妈的，一群废物！” 万历四十七年的萨尔浒之战，其实并不算是和建虏对抗的开始，只能算是正式大型军事对抗的开端。 双方真正的‘交锋’已经十多年了，野猪皮十三副甲胄起兵，那是万历十一年的事情了。 万历十一年到万历四十七年，中间这三十六年时间，野猪皮拿下了建州，吃掉了女真，建立了后金，年号天命。 也就是在他正式建国称汗之后，想要拿下辽东，才和大明爆发了萨尔浒之战。 而就算是这样，后来也又打了65年才捡了个天下——前后加起来差不多一百年时间。 只能说满清纯粹就是入关捡的中原王朝，真正干掉大明正统的是李自成。 最开始满清甚至打出旗号『复君父仇』来招揽明朝的遗老遗少。 他说李自成太坏了，我们一起干他！我们要为崇祯皇帝报仇！ 其他人别担心，我们不杀老百姓。 当官的继续回来当官，老百姓继续回来安居乐业。 嗯，真的就是信了他的邪…… “板升有多少人？都是被掳走的？” 艾丽娅说着自己都不信：“十多年了，小的都生出来了吧？” “今辽人在虏中不下十数万，业已长子孙，一去不复返。” 十九很担心，或者说正常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担心。 可是艾丽娅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一样，陷入思考。 “意思是，现在关外，有一批汉人，而且数量很多？” “是。” “派人去召京营都指挥使过来，我有安排。” 艾丽娅拢起披风，想了想，又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关城。 “十九——” “奴婢在。” “山海关，有多少马？或者说——骑兵？” “眼下马匹有两千，但是骑兵，只有五百余。” “秦良玉到哪里了？” “最新的军情，是已经到了三屯营，明日即可抵达关城。” 三屯营不出名，但是三屯营有个隘口，大家都很熟悉——长城喜峰口。 “把五百骑兵全都召集过来，明天……明天晚了点……今晚。” 艾丽娅看了看天色：“去把行在的所有银币取来，再取酒食，犒赏五百骑兵的量。” 取银币，提前发饷银。 没作战，就犒赏大军？ 十九又不蠢，眼珠子都瞪圆了，猜到了艾丽娅要做什么。 可关键是—— “殿下，谁人领兵？” “我在这里，还能是谁人领兵？” “这——不可！绝对不可以！” “我说了算，我说可以，那就可以，去信王化贞，我最晚明天下午就到他那里，广宁加上辽阳，戚家军虽然没了，但是戚继光的侄子不是还在么？把他调过来，白杆兵也到了，浑河一战也不是不能打……” 第1732章-坏了，队友的脑子先打起来了 “满语怎么说来着？” 艾丽娅拉开弓箭：“比巴拉——朱徽娟！” 其实当初电影绣春刀里名台词比巴拉赵靖忠的意思，就是‘我叫赵靖忠’的意思，没啥深刻含义。 真正深刻的，是赵靖忠的那个发型，俗称金钱鼠尾。 这么一喊，对面一看，这个语言这个发型，自己人啊——大概就这样。 艾丽娅也喊，但是艾丽娅喊的时候，在杀人。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大明皇帝拉不开弓的？ 哦对，朱徽娟是镇国长安公主，不是皇帝。 “殿下神射！”十九已经成了狗腿子。 从一开始的担心到现在的狂热，态度很直接。 狗腿子怎么了？知道什么叫二十八监么？ 跟着殿下混，咱家也是要青史留名的呀！ “三百步就是神射？” “百步就是神射了！” “呵……去把马带回来，别浪费了好马。” 明代的弓箭手要求实际射程，其实别说百步了，只有五十步。 别觉得这近，实际上这已经是实战级别的射程——百步那是放风筝的打法，不求精度的。 即便是以强弓自称的清代弓箭，实际上的射程也不过是五十步，和明代没啥本质区别。 而后世的弓箭比赛，使用现代工艺制作的高精度的弓箭，距离也不过70米。 艾丽娅能射三百步，一来是因为她天生神力——好吧不是天生的，但确实神力。 二来是是因为她的弓箭是内廷专门打造的特殊强弓，毫无普及价值那种。 且不说有没有人能拉得开，单纯这玩意儿的造价和工期就能让战争变成笑话。 军队使用的弓是筋角木q~i龄b=a捂寺⑹爸VII起囷复合弓，俗称角弓，从选料开始到制作完成都需要费时三年。 并且维护起来也很麻烦，潮湿的季节需要放在干燥处妥善收存，上弦的时候也很费劲。 有人说为什么要上弦？不是应该不下弓弦，就这么随取随用吗？ 答案是不能，因为如果长期保持上弦状态，弓片的材质就会因为疲劳慢慢失去弹性。 在辽东这样的地方，一旦遇到冬季，甚至还需要需要用火烤软才能上弦。 所以军队里面有老话说，要想射的准，烤弓钻被窝。 在人睡过的被窝里面温乎软化，也能够用。 这种习惯甚至延续到了民国的时候，当时热河匪患多，老一辈草原人没枪，夜里头就都抱着弓睡。 夜里闻警，才能立刻抽弓搭矢还击，免得天寒地冻起来直接把弓箭都拉崩掉。 弓箭，骑兵，弓马手的搭配就是目前的主流战争兵种。 骑兵序列，一直要到18世纪才稍微让步其他兵种，但并没有完全退出历史舞台。 弓箭的话就不太好算了，起码现在大家打仗都在用枪和炮了。 野猪皮就是被袁崇焕用红夷大炮炸伤病死的，艾丽娅携带的武器里面也有三眼铳。 但是时代变了，艾丽娅没有变，这是常识了。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部属，有点乱，但是精气神还行，最重要的是不害怕了。 没错，害怕，山海关的骑兵不能用，就是因为没有战争的精气神。 五百骑兵，犒赏之后艾丽娅再选，遴选堪用的只有一百多。 如今是杂京营二百，一共选出来的三百人。 这事儿都怪李成梁，他治军和戚继光是两个方式。 虽然都给钱，但是戚继光讲究的是军功赏罚，团队配合，公平且富裕。 李成梁更多是重金选拔勇士那套，前期很能打，后期这些人富贵了，就不愿意拼命了。 九边糜烂，就是因为到了后期，这些军头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私人城池’作为根基，谁愿意去消耗实力啊？ 李成梁军管全辽，商民之利他都揽入自己名下，用来他结交权门和朝廷的官员。 大家都跟着他学，有学有样。 你可以说他确实大方，他的手下李平胡、李宁、李兴、秦得倚、孙守廉等人都获得富贵，都成为主宰一城的长官。 可是这种大方只对他自己的权势有用，对大明来说就是灾难。 边防暮气难振，军头们又去转相地收刮民财，甚至是倒卖军需。 更重要的是利益分配不均衡，导致指挥系统整个失灵。 自从李成梁离开辽东之后，十年之间更易了八位主帅，全都没办法约束这些家伙。 最后就是明朝辽东的边防一步步废弛…… 艾丽娅进行货币改革，未尝没有从经济方面接管整个辽地的打算，但那是手段之一。 真正的最好用的手段，还是军事胜利——他妈的！打！ 她带着三百人出山海关，一路沿着海边往前，现在已经到了塔山。 没错，就是那个‘我不要伤亡，只要塔山”的塔山。 嘿嘿，没想到吧，前面就是大名鼎鼎的锦州了。 只能说电影很还原，塔山无塔也无山。 这条葫芦岛到锦州的必经之路，到处都是空旷的平地。 “难怪这些家伙能‘犯边’来山海关，所有的墩台都被废弃了，这还打个屁……” 三百骑兵出关，一路奔袭搜索，拢共抓获了八批这样的家伙。 有牧民，但也有专业的斥候。 牧民就是抓起来收押带走，不能让他们泄露情报。 斥候那就直接杀了——对方往往贴近百步距离侦查，打的就是追不上他们轻骑的主意。 结果就是艾丽娅当面直接给他们点了…… 谁给他们的勇气，敢进到她三百步之内？ 这要是放到唐代安史之乱的时候，隔着七百步，对面就得赶紧转身逃跑了。 所以你看，不路径依赖就是这样的下场，完全没有领会到前辈们面对这个怪物的灵活转进精神。 “继续往前，今日到锦州落脚安歇，建虏的斥候动向很不对。” 艾丽娅下马检查了一下带回来的尸体，又看了看对方马匹上携带的装备。 这种程度的补给，而且还有新鲜的牛羊肉……从察罕部绕过来的？ 她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复盘着整个辽东地区的地图。 镇北关往里，开源，铁岭，抚顺…… 往东的话赫图阿拉，建虏的老寨那边了。 横线往西就是喀尔喀部，随后就是察罕部和广宁防线。 往南——抚顺关——沈阳？！ 艾丽娅睁开眼睛，眸子里杀意凌然——好胆！ 他们想要打沈阳，比历史上早了两个多月。 为什么？哦对了，艾丽娅知道为什么了，因为不打沈阳，他们活不下去了。 “没了晋商，没有了走私这条路，他们就只剩劫掠了，打不开南下的通道，他们熬不过去这个冬天……” 所谓的熬不过这个冬天，并不是说就全都给饿死了，而是从强盗集团转型而来的政体会崩溃。 要不然人家以前也过日子，怎么过的？ 维护不住现在的体系，那些部落就不跟野猪皮混了，大不了回到白山黑水去继续打猎放牧。 他们有什么争雄天下的心思？ 野猪皮是个有心的，可是他没本事喂饱大家的肚子，就没用。 要不怎么板升地区重要呢，北地可不养人。 没有那些耕种的汉人，后金抢钱能在冬季当饭吃？ 这个封锁的思路，熊廷弼也用过，结果封锁的时候遇到了良心的八大蝗商。 范永斗说哈哈哈没想到吧！我做生意最讲究信誉了！粮食来喽！ 在后金最困难冬天雪中送炭，让他们免了崩溃之灾，让他们有力气进一步劫掠城池周边。 大明是守住了城池和关隘，可是周边呢？ 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搜刮了地方就走，城池之外的生产资料和人口都没了。 “明日抵广宁，后日过西平堡，到鞍山辽阳，斥候呢？派出去！” “告诉王化贞，本宫明日要见到三百匹备用的马，他不是和蒙古熟络么？让他搞去！” “拿到马，算他有功，拿不到马，本宫杀他的头！” “是！” …… …… “陛下，辽东军情急报。” 正在跟着内阁大学士学习基础文化知识的小天启，突然接收到了边关的消息。 内阁大臣傻眼了——啊？不走我们这边的情报？哪里来的？ 内侍很老实地回答：“是厂卫送回来的。” “陛下，按照规制，一应军情奏报都应该先送内阁，再呈阅御览。” 小天启含糊着应声，浑然没有放在心上。 反倒是小天启身后那个一直当石头的太监面无表情地回答：“给内阁的情报，或许晚些就到了。” “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是皇帝有自己的情报体系，很难懂吗？ 那太监瞥了一眼内阁大臣，垂着手不说话了。 生气的内阁大臣瞥见他脸上的刺字，明晃晃的数字就在额前，丝毫不加掩饰。 镇国长安公主的内宫二十八监……情报来自东厂？ 厂卫重启之后，锦衣卫和东厂的内部人事调动全都被约束，不为外界所知。 但是据说大批以前沉寂在辽东地区的暗探被重新启用，有的哨探甚至已经在辽地安居数十年，生了两代人了。 所以那些小儿辈，知道自己的父祖其实是锦衣卫吗？ 皇帝有独立于群臣的一套情报系统，这让百官很不喜。 可这就是皇帝——或者说这就是合格的大明皇帝——不然当瞎子？鸡蛋十两一个？ 情报来自熊廷弼镇守的抚顺地区，尤其是新修的奉集堡，以及清河、宽奠、镇江一带。 后金再度对辽东展开小规模扫骚扰，先后袭击了秃老婆山城、花岭山城、王大人屯、白官人屯等山城、屯寨。 实际上这些小规模的袭扰已经快半年了。 七月底神宗驾崩，努尔哈赤就趁机于八月亲自率军进攻沈阳。 当时熊廷弼于二十一日披甲从奉集前往沈阳督战，双方展开大战。 早期和后金小规模部队打得有来有回的贺世贤，在野战中被后金击败，退守沈阳。 熊廷弼已率副将李秉诚、赵率教等赶到，后金军撤退。 那一战明军伤亡三百余人，只斩四级。 非要说的话，就是勉强保住了沈阳城。 熊廷弼也看到了“奴贼渐知内地之有兵，官兵亦渐知自身之有胆”的些许变化。 可是现在小皇帝登基，新的袭扰再度开始，很显然后金想要试试看现在的皇帝的成色。 更重要的是为了维持他们的政体，必须要打开南下劫掠通路，沈阳就是重中之重。 小天启看完情报脸色就变了，哪怕他还是个孩子，都知道情况突然就不对了。 “取沙盘来！快——不，朕直接过去——” 他看完情报，拔腿就往乾清宫的暖阁方向跑，那边有一个巨大的沙盘。 之前他皇姐在这里办公，晚上会把沙盘搬过来教他军事方面的知识。 现在他跑回去，对照情报把小旗子插上，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建虏想要打沈阳？！” 重启的厂卫情报系统，察觉到目前后金的军事调动，以及小股部队反复骚扰奉集堡、虎皮驿等重要堡垒。 而这些堡垒，都是沈阳地区的外围防线，更重要的是努尔哈赤的军队已经有了调动的迹象。 按照情报给出的内容，对方只可能从萨尔浒方向，顺着浑河往下——两天时间就能到沈阳外围。 这份情报已经是一天半之前的了，这意味着明日一早，对方就可以抵达沈阳城东的浑河北岸。 就这已经是厂卫拼了命的结果，要不然一天半时间把情报整理出来，从辽东送回京师？ 沈阳地区距离京师接近700公里，边关告急的飞马信件号称六百里加急，路上也得跑两天才行。 “沈阳……沈阳现在的守将是谁？取人事档案来！” 翻开档案，沈阳守将是辽东总兵官贺世贤。 这是个猛将，而且根据之前的信息，在他守备下，沈阳城外部署了好几道防线。 挖设了大大小小的陷阱、城壕、拦马墙。 排列着楯车和大小火炮，防御严密，野战为主的建虏部队很难啃下来。 今年年初，他还曾在灰山堡和抚安堡获得过两次小规模胜利。 所以即使对阵如狼似虎的八旗兵他也不虚，是个张飞式的猛将。 在杜松、刘綎、马林先后阵殁后，贺世贤充任总兵官，已是辽东宿将。 小天启原本松了口气，可是又想起来了什么，敲着自己的脑袋。 “不对——不对！皇姐说过这个人，快！取朕的笔记来！” 翻开一看，艾丽娅评价此人，可以为将，但可以为先锋，不可以为守将。 有勇无谋，性格粗疏，如果她攻打对方看守的城池，就会示敌以弱，诱敌出城作战。 小天启赶紧让人拟旨，让熊廷弼看管好这个猛将。 千万别中计！建虏地区今年大旱灾，粮食价格飞涨，米粮价格已经是内地的八十倍了。 他们要是吃不下沈阳，转移不了矛盾，自己就会崩溃！ 内阁那边晚了好几个时辰终于也收到了信息，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混乱之中，一份来自艾丽娅的情报也终于抵达了朝廷。 “公主殿下，亲率三百骑兵出山海关，关防移交秦良玉，她去哪里？！” “……之前说峮舞壹⒎坝玐〟霖V〛《II 陸衣是去沈阳。” “沈阳——老天爷！！” 明天一早，野猪皮就要带着大军抵达沈阳城外了。 众所周知建虏野战能力强悍，三百骑兵要是撞上他们…… “快！快檄九边兵马去救援！川兵不是到了吗？秦良玉！让她立刻跟上去！” “白杆兵只有三千人，而且路途遥远，长途跋涉刚到山海关。” “山海关到沈阳足有八百里，纵马尚且需要三五日，步卒如何能救？” “广宁——” “广宁也不行，王化贞没有那么多人手，他巡抚广宁招募的都是老弱，能守不能攻。” “沈阳一城，之前收拢兵马数万，萨尔浒战败之后溃兵也在其中，恐不下十万！” “你的意思是——” “不若让他们去接应公主殿下？” “这……” “贺世贤此人勇武，还有近千家丁可用。” “……好！命他派出精锐，接应公主殿下！” 第1733章-看清楚了，姐姐给你上实战教学！ 小天启和群臣吵起来了，原因是救援公主殿下的事情。 而且很诡异的是，双方的立场完全反了过来！ 小天启认为，不应该出城救援。 自己皇姐知晓前线情况，她会指挥。 需要救援或者回撤，亦或者调九边精锐去助战，皇姐自会安排。 你们现在这么下命令，只会让前线乱作一团。 诶，就很理性，最重要的是很相信艾丽娅的能力。 百官认为一定要救！倾巢而出！全力救援！ 哪怕沈阳是重镇，也没关系。 没了沈阳还有辽阳，没了辽阳还有山海关。 为什么救援？因为救援是政治正确——谁说不救，谁就是不忠！ 你很难说他们真的忠，但是态度是必须要摆出来的。 可是这样的态度，就是给到前线的军事压力。 小天启被气坏了，偏偏又无力反驳。 他觉得自己皇姐能够知晓情况，斟酌安排。 那是建立在他信任镇国长安公主的前提上。 群臣想要救援，反而是完全看不起镇国长安公主。 他们潜意识就觉得这种废物点心会出事，或者说畏惧建虏如虎。 三百精骑，死定了死定了，跑都跑不掉，估计一个照面就要被吃了。 天呐！建虏那边据说是诸贝勒尽出！ 现在已经有了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傻逼说法。 这句话并非出自女真的原始文献，而是引用的当年宋辽时候的耶律阿保机的震惊之语。 当初耶律阿保机联合契丹部族，建立辽国，东征渤海地区，花了二十年才彻底平定辽东。 辽东地区的女真、渤海、高丽都是同种，契丹人本身就已经战力强悍了，可是差点没能打过这些家伙。 女真当时以万人部族，帮助高丽对抗耶律阿保机，连连挫败其兵锋。 耶律阿保机震惊女真人的勇猛，这才有了‘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评价。 可问题在于，人家是把女真打垮了，整个辽东都拿下来了，才说的这句话。 这是胜者对强者的赞许，而不是现在这样拿来自己膈应自己的用法。 艾丽娅打死乌素姆之后，也会说一句乌素姆不差——可这是乌素姆活着的时候能说的吗？ 小天启和内阁大臣掰扯，叶向高这么擅长决断的，一时之间都无法做决定。 “首辅因为什么纠结？” 群臣看不下去了，找人来问他。 你是老大哥，你给个准话啊。 叶向高说，主要是艾丽娅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而且大家都有认知，这位强而有力的公主，可谓是如今大明实际上的控制人。 对于叶向高这种有抱负的老臣来说，太需要这么一个铁腕的‘上司’了。 要不是镇国长安公主是女儿身，对方其实更适合当皇帝。 相比起来，小天启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成长时间。 叶向高斟酌了一下，对来询问的人说：“陛下有个职官书屏。” 群臣说知道啊——但那不是早就没用了吗？ “不是万历年间张太岳做的那个，是公主殿下，新近下令为陛下打造的。” 万历年间，张居正‘非相乃摄’管理国事，但并未短缺过对于皇帝的教育。 他让人做了一个屏风，共有15扇，放在皇帝起居的地方。 整个大明帝国行政机构表都在上面，是把帝国政务可视化的物品。 其中中间的三扇，是大明帝国的疆域图，画出了帝国的领土和重要城市。 左边六扇是重要文官的职位和姓名，右边六扇是重要武将的职位和姓名。 这些职位姓名都是浮贴，可以更换的。 每隔十天，内阁根据帝国最新的人事变更，对这屏风上的人事情况也更新一次。 小万历有福了，外有张居正内有慈圣皇太后。 现在小天启也有一样的福气了，内有公主，外还是有公主。 摊上这么个姐姐，对他来说不好说，但对大明来说，是绝对的幸事。 光看还不行，公主殿下还要求小天启对这些人事安排有一个简单的认识。 比如说，这个职务是干什么的。 现在在任的这位官员有什么优缺点，干得怎么样。 除了他，还有没有人能胜任这个职位，发生调度时候，为什么要更换人选。 换下去的人是有功升迁，还是有过贬斥，下一步他去哪里。 换上来的人原来是做什么的，能否适应新的岗位…… 凡此种种，小天启都应该想到，或者说要有基本的认知。 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询问公主，或者询问内阁大臣。 这样日积月累，小天启就能清晰地掌握整个帝国统治机构运行的情况。 叶向高是经历过万历和张居正时代的，他是万历十一年的进士，当时就选翰林庶吉士，授编修。 甚至更早一点，嘉靖四十一年的时候，还是戚继光率部攻破牛田倭巢，福建倭患平定，叶向高一家才得以返乡。 所以作为一个受过张居正时代的荫庇，知晓一个强而有力的存在能够做到什么地步的阁老，叶向高很纠结。 无论是从私心还是公心，他都很想保住公主殿下。 “首辅，是把镇国长安公主，类比太岳相公了？” “像，太像了，而且如今的天下，缺的不就是这样一个太岳相公吗？” 叶向高喟叹：“之前几十年出的乱子，大家还没看够吗？” “这如何能比……” “如何不能比——莫非你愿意看到西李之流，篡权掌国？” 必须要说的是，这个阶段的东林党，还不是后来人人嘲讽的所谓清流东林党，真的是有不少企令〱玐吴⑷熘捌气琦群撩有抱负的正直臣子在。 临危一死报君王的可真不少，不是水太凉头皮痒之类的家伙可以碰瓷的。 哪怕是丢了沈阳的袁应泰，也没有说投降的，佩剑带印自缢而死，仆人大哭之后放火烧楼跟从。 所以这帮‘众正盈朝’的家伙可能是真的蠢，但不完全坏。 他们没想到公主殿下居然做到了这个地步，居然真有太岳相公的心。 毕竟现在宫内的情报断绝，被艾丽娅强有力地护住，群臣已经很难窥视禁中了。 可是这样的话，不就更应该救援公主殿下吗？ 叶向高说是，但是从理性上来说，把军事压力给到前线更是错误的。 “逼迫他们全部出城救援，和努尔哈赤野战，几乎就是送命，萨尔浒之战四路大军，五日被尽破……” 这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要沈阳，还是要公主？ 叶阁老就没想过还有第三个选择。 那就是要努尔哈赤的命！ 打不过知道吧，很难的啦。 他很清楚大明现在的军备烂透了，比屎还烂。 精锐家丁早早就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大兵团作战几乎无法指挥。 没错，家丁这事儿是登记在册的，官方认可的兵种，有趣吧，但这就是现实。 艾丽娅痛斥这些虫豸，之前教育小天启的时候，就让他千万扔掉这些打法。 什么家丁，什么小规模作战，没用的。 小天启之所以信任自己皇姐，觉得她知兵，也是因为这些对方教导的内容。 艾丽娅从当代的军事角度教育他，不能太脱离时代，比如说戚继光的练兵实纪就是个很好的教材。 戚继光很清楚明朝军队的弊端，但是他自己也没办法更改，只能是记录下来。 『今诸将每人统兵一枝，二、三千不等。』 『原要各将将此二、三千众，教练精强，又召家丁二、三百，厚养以充先锋。』 『今却顾此遗彼，爱小失大。』 『就以军士之马供家丁骑乘，以军士之身供家丁役使，以军士之粮作家丁养瞻。』 『是得二、三百人之心，尽失部下二、三千军之心，以有用之军，置之不用之地。』 在戚继光时代开始，明军特点就是没办法建设大兵团。 一支军队里，只能重点培养大概十分之一的的精锐家丁。 二三千的部队，只能培养二三百比较优秀的家丁队伍。 而与这种队伍建设相匹配的，就是衍生出的战术全都变了样。 所谓偷马打帐房得功，就是这么个笑话，甚至视此为备边之长策。 『及至大举而入，便谓此必不可交锋，必不可堂堂相对。』 『凡能神出鬼没，偷窃零骑，挑壕自固，便是好汉，此牢不可破之习也。』 将士们都不习惯大兵团作战了，习惯于对敌时候，靠小股精锐部队投机，赚一票是一票这么打。 而且觉得这样就很不错——不错个鬼啊！ 戚继光对此是非常不满的，因为这种部队不可能取得大规模战果，没法建立卫霍那样的功绩。 而且他还指出这种部队的问题，那就是整体士气度太低了。 家丁外的部队严重缺乏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很容易自溃。 我砍他一百，他不退动。 他砍我十个，我军便吓溃散了。 之前李成梁的副将李宁去偷袭板升，不就这样么，被吓得自己崩溃了。 但是鸡掰之处就在于，明军这种构建和打法，恰恰是与明朝的政治、军事、财政制度相符合的。 哪怕是戚继光打倭寇和守蓟镇时候，依靠张居正这种明朝头号政治家的支持，也只能够在自己的部队里进行小范围的改革。 一旦张居正死后，戚继光也受到清算，落得个贫病而亡，这种军制改革也就再没人谈起了。 很眼熟对不对，大兵团打不动了，只能打治安战，打小规模的特种作战，搞小动作。 所以你看，太阳底下无新事。 什么私兵啊，什么军事防务承包商啊，什么治安战啊吧啦吧啦…… 眼熟就对了——入关这么一个说法。 在这个时候说入关不合适，在以后某个时候就合适了，恰如其分，嗯嗯嗯…… 艾丽娅对于大兵团调动和小范围的特种作战都擅长。 看起来是特种作战尤其有优势，毕竟她自己出了名的能打。 可实际上，艾丽娅真正的军事指挥实力，从来都体现在战略调动层面。 用神仙姐姐的话来说，那就是艾丽娅的‘一切建设部署都是奔着打灭国之战去的’，‘武力恐怖，思想更为惊人’。 千万别让她有由头带兵，不然一旦滚雪球带起来，她手底下就是恐怖的灭国大军了。 大明不是没有聪明人，看不懂这些后金和大明的对抗问题。 几万军队说丢就丢，还连续丢失，从九边调来的精兵居然不堪一击。 上一次这种惨败还是土木堡之战！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有人开始反思，而且逐渐琢磨应对方式了。 实际上应对方式无非两种，第一种就是重新训练组建对抗用的大兵团。 这种方式最好也最直观，可是谁能领兵？ 谁能不受到党争的牵扯，不受朝廷政治变动的波及？ 一年时间换仨皇帝，阉党出现，东林党号称众正盈朝。 为了夺权，大家狗脑子都打出来了，还在乎大头兵啊…… 要有能扛得住这些白痴的压力，又要懂军事的人。 最重要的是能够熬过这几年的组建磨合期，没有功劳也不用担心被换下来的，几乎没有。 历史上也确实是没有这样的人…… 或者说有人试过，好多能臣良将都打算这么做，全都中道夭折了。 所以熊廷弼这种认知清晰的，就把目光放到了第二种办法上。 尽可能限制战争规模，扬长避短！ 大明的长处在于宽阔的领土，完整的防线继承下来了。 大兵团打不过，那就不打，以守为攻。 后金的资源非常贫瘠，只要能保证每次对方都没有足够大战果，就可以利用时间拖垮对方。 这种方式比上一种的优点在于，不需要对明朝政治军事制度有质的改变，相对更好做到。 这么打，就要求保持住现有的防线，开原铁岭丢了已经很麻烦了，绝对不能把沈阳辽阳也给对方。 叶向高痛苦地思考了一整晚，第二天疲惫不堪地入内阁，上奏皇帝。 “臣，请旨——不惜一切代价，救援公主殿下。” 叶阁老伏地乞求，可谓是给足了这位小天子的台阶。 “诸多决策，皆出内阁，臣愿意为此负责……” “这——”小天启原本做好了和群臣争执的打算，可没想到叶向高如此果断。 “陛下，山海关依旧可以守，大明九边尚在，沈阳更有七万军马，未尝不能一战！” “……” “报——紧急军情！六百里快马加急——镇国长安公主有本奏！” “？！！” 第1734章-哎呀，明日复明日 时间得要往回倒一点点。 时间线可以分成三条，分别是野猪皮努尔哈赤、艾丽娅以及朝廷。 建奴，建虏，后金，野猪皮，都是对努尔哈赤势力的称呼。 首先要说明的是，一切野猪皮的‘机遇’都来自于大明最高层的变动。 萨尔浒之战之后，杨镐换成了熊廷弼，经略辽东。 熊廷弼认为，开原、铁岭是辽东腹心。 失去开、铁，辽阳和沈阳孤立于河东，所以必须要夺回来！ 他的战略是稳守反击，先整顿辽东的防务。 调兵、发饷、造武器、整肃军纪，待时机成熟后收复开原。 去年八月，熊廷弼进入辽阳，上任后即整顿防务、召回流民。 并惩治了一批临阵逃脱和弃城逃跑的将领，辽东守备颇有起色。 新募的士兵和各地调来的援兵已超过十三万，军心逐渐稳定下来。 野猪皮感觉到了威胁…… 但是他在等——等大明自己干掉这么一个能干的臣子——快！快动手！快内斗！ 群臣攻讦熊廷弼，万历皇帝在时，对这些弹劾不以为意。 如果他能再活几年，熊廷弼甚至能得到更多支持。 所以你看，万历这皇帝是真的有认知的，当初张居正没白教育他。 可问题是他死了…… 偏偏他死了之后，刚登基的朱常洛也死了，然后是小天启。 一个月时间连死两个皇帝，大明换个三个话事人，朝政翻了天。 在努尔哈赤的认知里，是新君小天启上任想着烧两把火立威，下诏廷议辽事。 熊廷弼虽上疏自辩，但在政敌弹劾之下还是百口莫辩。 为力证清白，熊廷弼提出辞职，这本是以退为进的一步棋，并非他真正想要去职。 历史上，新皇帝对他没这么信任，朝议之后竟予以批准。 现在嘛不一样，艾丽娅压下去了，继续支持他，但是很明显大明有别的事情要忙。 努尔哈赤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再让熊廷弼搞下去，后金要被困死了。 早些时候，他取得了萨尔浒之战的胜利。 在这场万众瞩目的大会战之中，明朝大伤元气，暴露了这个世界第一强国的孱弱内里。 也让努尔哈赤豪气万丈，一度有了更大的野心。 他不只是想要辽东，甚至有点想要中原了…… 可是军事实力依托于后勤，他撑不起和大明国战的体量。 所以他选择休养生息，毕竟打下了开原铁岭这两个地方之后，他的腾挪空间大了许多。 想要南下，只需要拿下沈阳辽阳，就有了一个隘口。 那么整军就成了重中之重，在开铁之战之后，一鼓作气的努尔哈赤拿下叶赫部，彻底吃掉了这一块地区。 从这里开始算，大明北关对于辽东的防御体系，已经出现了溃堤。 努尔哈赤打一棒给个甜枣，加大了对蒙古的抚绥力度。 他和儿子黄台吉相继迎娶了蒙古科尔沁的格格为妻子，这意味着双方缔结了姻亲盟友关系。 所以说王化贞蠢——你用蒙古人，蒙古人早就投了——蒙古人还是沈阳崩溃沦陷的元凶来着。 但是一切不可能全都这么顺利，今年一年时间，军事政治都很顺利的后金，遭到了大旱灾打击。 本就不多的屯田地区，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大旱，粮食颗粒无收，价格暴涨。 米粮价格和内地相比，一度差价八十倍！ 这本该是晋商从中渔利的好时候，努尔哈赤也不怕他们走私赚钱。 毕竟抢夺来的真金白银没用，但是粮食能吃，能活人，越乱越能够吞并更多的部族，补充兵力。 大灾的时候，有粮食的就是王。 钱？等我攒够兵力，以后再抢回来就是了！ 可是和晋商交易没多久，那个莫名其妙的大明镇国长安公主就跑到了山海关，把好商人给一锅端了…… 这下别说吞并其他部族的粮食了，刚从强盗集团转型的后金国体都不稳了。 努尔哈赤没办法，只能选择转嫁危机。 转嫁危机最好的办法就是发动战争，要么对内要么对外。 对内没什么好打的，最大的刺头叶赫部都被收拾了，那就只能对外侵略。 用一场大战缓解矛盾，这是人类历史以来屡用不鲜的手段…… 打哪里？自然是打沈阳！ 所以后金的军事行动，动机充分，准备充足。 没有了熊廷弼二月去职，换成袁应泰的胡搞瞎搞，又没了晋商的走私输血。 一月十日，努尔哈赤试探完明军虚实，就开始了正式军事行动。 他亲自率领诸贝勒和大军，从萨尔浒沿浑河而下，于两天后一早抵达沈阳，在城东的浑河北岸扎下营寨。 而一月十日，也正是他的手下试探虚实，撞上了山海关，艾丽娅觉得不对的时候。 一月十一日，秦良玉赶到山海关，这个时候艾丽娅已经率三百骑兵抵达了广宁。 同日，情报被送回朝廷，小天启大惊失色，说要死守沈阳。 群臣大惊失色，说一定要救援公主殿下。 秦良玉没有大惊失色——三百骑兵确实不多，但是出关只是到广宁，问题不大。 她接管了城防，留下了一千兵镇守关城。 然后带着哥哥和弟弟，以及两千白杆兵，星夜追赶前往沈阳。 白杆兵是真的能打啊…… 这帮山地特种兵打从组建开始，就是奔着跋山涉水攀山越岭去的。 所谓白杆，其实就是白杆长矛长枪，但是经过了改造。 上配带刃的钩，下配坚硬的铁环，作战时，钩可砍可拉，环则可作锤击武器。 必要时，数十杆长矛钩环相接，便可作为越山攀墙的工具，悬崖峭壁瞬间可攀，非常适宜于山地作战。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他们的耐力可谓是当前明军序列乃至于全世界的顶级水准。 “今日追赶，至少需要五日才能到，却不料居然留了这么多马匹，两日就能赶到沈阳！” 秦良玉原本还担心需要自己筹集马匹粮草，毕竟朝廷没钱没粮饷是出了名的。 她是毁家纾难的忠臣，再艰难也没在怕的，可是没想到山海关居然囤积了如此之多的粮草。 甚至艾丽娅还专门给她准备了马匹，之前从通敌的商贾那里查抄的家产，也都换成了足额的银两。 银币制作不易，兵卒们很喜欢，以至于甚至出现了都是银两，宁可要银币也不愿意要加额的碎银的家伙。 好在白杆兵吃苦久了，没那么多破事儿，有得发钱就很开心了。 有足额的饷银，有足够的粮草，还有抽调过来的两千多匹马。 虽然白杆兵不是骑兵，马匹只是赶路用，但这也是秦良玉这么多年打过的最富裕的仗了。 上一次这么充足的后勤，还是万历二十六年的平播之战。 当时朝廷派遣李化龙总督四川、贵州、湖广各路地方军，合力进剿叛匪。 当然啦，说平播之战可能没啥感觉，可要说是万历三大征之一，那就知道确实是有钱的时候。 万历二十六年有钱，万历四十八年，那就是有钱和没钱的叠加态。 广宁就是没钱的代表，又穷又破又没人。 在明军的防线内里，这地方不是第一线，所以并无太多资源。 为什么后来会有经抚之争？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沈阳丢了之后，广宁成了第一线。 经略和巡抚，互相之间的职权划分，其实早期是很明确的。 经略驻辽阳，专以剿灭后金的军事行动指挥为主。 巡抚驻广宁，以防备蒙古为主，兼以为经略后劲，两者各司其职，密不可分。 萨尔浒之战后，熊廷弼接手经略。 周永春因丧辞职守制之后，袁应泰为辽抚。 所以朝廷觉得，袁应泰可以当熊廷弼的继任者，这是很合理的，毕竟本来就是辽东二把手。 之后熊廷弼去职，袁应泰升经略，让薛国用担任辽抚。 这个期间，也是一直维持着这个经略在前，辽抚为后的布置。 此时，经略在前线，一切防剿事宜皆由其主持，军队的主导权理所当然归他。 而这种态势，在沈阳、辽阳相继失陷之后转变了。 首先，继任的经略薛国用和辽抚王化贞，两人同驻广宁。 其次薛国用身体有疾，所以当时朝议，大家都觉得应该用王化贞。 而内阁也主张让薛移驻宁前候旨，等新推经略之后再与王化贞合作。 继而熊廷弼二次经辽，提出三方布置，经略驻扎山海关节制广宁。 原来经略在前，巡抚在后的态势彻底改变。 三方布置，其中两方登莱、天津几乎无太大风险。 经略驻地山海也没有太大风险，反倒是之前的后方广宁地区，成了第一线。 主要压力全部由辽抚王化贞来承担，这就造成了经、抚之间必然的矛盾。 王化贞说你他妈的，后金有能力造船跨海打天津和登莱，还是有能力飞过来直接打山海关？ 真要是打起来，那还不是我先死！ 但凡对面会扎个皮筏子渡三岔河，随时都可以西进广宁， 我这广宁一旦不守，三方布置无从谈起，你熊廷弼等死吧！ 所以站在他的角度，他必须要求把大量资源都倾斜到广宁这一方。 十四万人，大量的军需物资，全都被他拿去了。 可熊廷弼也有话说的，登莱、天津、山海关缓地才是打防守反攻的地方。 你把资源都倾斜到了广宁，怎么守？又打一次萨尔浒？ 所以表面上，是选择进攻或者防守的战略，实际上就又成了党争。 但是现在不用争了，因为艾丽娅来了，她就是最高的指挥官。 什么经略巡抚，靠边儿吧。 镇国长安公主，顶级皇家老板队小号了解一下？ 你可以说封建时代的独裁有一万个不好，因为它确实就是不好。 但是你不能否认的是，封建时代如果有真正的明君在位坐镇，那么很多事情都能够好起来。 一月十一日夜晚，艾丽娅率军抵达广宁。 这个时候的王化贞没有矫情，已经领着三百匹替换的好马在等待了。 虽然这人平素不学习军事，轻视大敌，好说大话。 文武将吏的规劝一点也听不进去，历史上与熊廷弼尤其抵触得厉害。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那种在做事的官员，没本事和没有主观能动性是两码事。 可是这个家伙啊，实在是有点冥顽不灵了，还在说蒙古的事儿。 “王大人，王巡抚——你还在妄想投降后金的李永芳会做你的内应？” 把一份情报甩在他脸上，艾丽娅杀气腾腾。 虽然杀气不是冲着他去的，但多少也带点不爽。 还蒙古，还蒙古，人家都联姻了，一家人了，你在这里让小舅子砍姐夫？ 收拢溃兵，可以。 招募新兵，也可以。 但是直接招降蒙古夷丁，还他妈把这些部分部署在沈阳的城门防线一侧？ 这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艾丽娅本来是打算直接走的，可是王化贞这破提议，让她又想起来广宁之战的破事儿。 她花了点时间检查了广宁的防御部署，不检查也就算了，一检查——这禁得起检查？啥玩意儿？ 艾丽娅看完之后，直接扬起马鞭狠狠地给了他一下，一点面子都不留。 “一切事务如兵马、甲仗、粮草、营垒等都放置一边不加过问！一意说大话蒙骗朝廷！” 看着对方肩膀上被马鞭抽烂了的衣服，艾丽娅卷起马鞭指着他的脸—— “这就是王巡抚你的为官之道？！信不信我就斩了你！” 历史上，经抚之争的时候，这个家伙也在持续性犯蠢。 尚书张鹤鸣很相信他，他有所请无不答应，熊廷弼就骂娘了。 广宁有十四万部队，而熊廷弼的山海关上却没有一兵一卒，只是有经略这么个虚名而已。 从延绥调来的部队不能作战，熊廷弼说这要狠狠地惩治，请把主帅杜文焕治罪。 王化贞说不行，张鹤鸣就宽恕了他。 熊廷弼又奏请任用佟卜年，张鹤鸣递上奏章反对。 熊廷弼奏请派遣之垣去朝鲜，张鹤鸣甚至故意扣发他的饷银。 这么说张鹤鸣更该抽？得了吧——张鹤鸣太信任王化贞了，全都是这货干的！ 王化贞颤抖着跪在地上，悲声告罪。 作为一个能够投靠魏忠贤，抛弃东林君子的家伙，他是很识时务的。 艾丽娅俯瞰着他的后背，身后的十九已经按住刀柄了。 但艾丽娅还是闭上了眼睛，喟叹了一声。 “蠢，但终归不是坏……蠢货——” “沈阳一战已经不可避免，后续功过，再来论说，将功赎罪的机会给你了。” 说完又给了他一鞭子，血痕深刻，可王化贞却是彻彻底底松了口气，大汗淋漓捡回一条命一般。 广宁就是后世的辽宁北镇，隶属锦州管辖，距离沈阳城400里。 四百里的路程，对于骑兵来说用力跑能跑完，但是跑完就没有打仗的力气了。 一月十一日夜晚，艾丽娅离开广宁，轻骑执炬三更时分抵达西宁堡。 西宁堡，广宁防线堡垒圈最边缘的地方。 离开这里就进入了沈阳中卫的堡垒圈，距离沈阳城三百里。 “喂马，歇息——睡觉。” 三更时分其实就是凌晨一点不到。 这要是放到后世，夜猫子才刚刚开始精彩的熬夜生活。 可是在现在，鸡都睡了…… “昨天没打起来，今天还没打起来，明日打起来了，可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看着月亮，艾丽娅裹着大氅嘟囔：“天天等明日，大战成蹉跎啊……” 十九守在旁边，虽然也很累，但还是强打精神伺候着。 就在他有点迷糊的时候，一道寒光掠过，瞬间将他惊醒。 可是比他更早反应的是艾丽娅，后者直接抓住了那一枚箭矢，箭矢上面还捆绑着纸条。 “敌袭？！” “不，是情报……” 箭矢没有冲着她来，而是冲着泥土，很隐蔽，大概是不愿意和军队打交道。 射箭的人离得很远，营外至少三百步——古代的狙击手啊？ 打开情报，艾丽娅一眼就看到了末尾的印信剑符，环溪观的人。 “萨满教——迎神亭——血肉祭祀？！！” 第1735章-有挂！巧了，我们也有！ 不得不说，这个阶段的环溪观，是真的猛。 这些情报可是从军中带出来的…… 努尔哈赤虽然被戏谑为野猪皮，但是就目前的战斗力而言，确实是白山黑水走出来最能打的阶段。 一切武林高手，涉及到军阵的时候都要抓瞎。 即便是环溪观也极少有例外，神仙姐姐对付军阵，也只能是另外拉起一支大军和对方对抗，而不是自己去刺探敌情。 可是环溪观居然做到了，他们甚至摸到了努尔哈赤的中军里。 要不是人少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他们估计很想把野猪皮的脑袋一起带回来…… 情报涉及的内容很诡谲，关于军中祭祀。 猛一看很合理，但实际上一点都不合理。 合理在于封建时代的军队，确实是有祭祀的。 可是不应该规模这么大，更多是气氛组。 就像是扔铜钱说一百个全都朝上，那就是大吉，然后出征之类的。 毕竟任何关于祭祀的内容，都天然自带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氛围。 军队里面一旦染上太多的神秘色彩，就会变味，不利于作战。 而野猪皮的祭祀，尤其显得古怪。 血祭…… 迎神亭是什么？ 迎神亭也叫拜天圆殿，在后世，这种就是简单的祭祀场所，甚至是可以算旅游景点。 但是如果有熟悉古建筑规制的人，就会发现哪怕是后世的迎神亭，造型也很怪。 因为拥有迎神亭的堂子，宫门必定是朝西开启的。 这在宗教建筑中，除了清代的祭祀场所之外是绝无仅有的。 一般来说，进了西门往东行，南有一个八角形书亭子，就是迎神亭。 也叫拜天圆殿，周环八柱，八面棂扉，门是朝北开启。 环溪观的人没能够闯入其中，血祭的开始是在迎神亭，但是真正的执行场所是在祭神殿。 迎神亭往里的丹陛就叫祭神殿，又叫“飨殿”，顾名思义就是供奉祭祀的地方。 努尔哈赤在崛起之初，统一建州女真各部时，就很注重‘信仰’的取代。 每征服一个部落后，首先必须废掉这个部落的萨满祭祀场所，俗称堂子。 然后用爱新觉罗氏的堂子取而代之，直接换掉信仰对象。 同时还要把各部落世代崇祭的守护神祗、祖先神祗也吞并。 到了后来，这些萨满体系的崇拜对象，统一于爱新觉罗氏堂子所崇祭的守护神祗和祖先神祗之内。 努尔哈赤征服各部后，对各部的堂子归顺本部堂子至高无上的地位是毫不手软的。 无论是在政策和态度上，都以绝对的强硬为主。 努尔哈赤攻占部落时，兵马先废该部“堂色”，然后掠祖像神牒于贝勒马前，不服从就直接灭了。 从历史学的角度来说，这可以解释为他很重视萨满教在统一建州女真各部过程中的重要作用。 毕竟单单看萨满教派的发展，确实也和他的发展相辅相成。 萨满教在努尔哈赤时期，随着他的势力发展壮大，得到完善。 最后逐步形成了具有满族特色的满族萨满文化，也就是满清宫廷祭祀的雏形。 堂子圆殿的元旦拜天，堂子月祭、立杆大祭、堂子浴佛、民出师祗告、凯旋告成于堂子等等祭祀都成型。 这些规定的祭祀活动，一直延续到盛京和北就时期，乍一看没问题。 但是——没错要说到但是了。 相比起历史上那些轻描淡写的文化胜利点数，幕后呢？ 这个阶段的努尔哈赤，还做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情，那就是屠杀。 血腥的杀戮，才是他霸占辽地的关键。 “童男童女各百……女子五十……青壮男子四十九……取血肉加入军中粮草……” 艾丽娅合拢情报，皱紧眉头。 这种血祭方式太怪了，或者说太原始了。 血肉祭祀，是为外神凝聚躯体的最快捷的办法。 尤其是智慧种的血肉，带着特殊的‘概念’加成。 强迫的坏的血祭，就像是当初唐代副本那样，献祭血肉具现化邪神。 而还有另外一种‘融合’类型，就是大家都变橙汁，最后升维。 这种典型就是索菲亚高级生命体，他们其实走的也是血祭的路子，只不过看起来比较高端。 物质维度的一切，本质上都可以追溯到古早时候宇宙大爆炸的星尘。 所谓熵增熵减，都是守恒的物质在做功，外神不过是更高维度的生命体。 拆到最原初的层面，和智慧种的生命体只有概念上的区别。 但是乌素姆是什么级别的外神？ 祂用这样的方式来重新凝聚被艾丽娅打崩的躯体，恐怕至少需要千万级别的人类血肉才能做到。 要知道即便是后世70亿人类，全部聚在一起，堆叠起来的血肉小山也不过400米高，5亿立方大小。 你这几百……等下——千万级别？ 艾丽娅眯起眼睛，表情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千万级别，确实有，但不是现在…… 满清入关之后，号称烧杀三十九年始定天下。 那么这些年，到底被他们杀了多少人？ 这就得说说现在有多少人——明万历六年，也就是四十二年前的记录，大明全国有丁数6069万人。 但是当时的大明还需要缴纳人头税，所以民间隐匿了大量人口。 许多的专家认为明朝实际人口顶峰的时候在一亿以上，甚至还有认为接近两亿的。 而艾丽娅之前查看过户部的现行记录，认为一亿少了，两亿确实有点夸张。 目前大明的人口，应该在一亿两千万到一亿五千万之间。 虽然到了明末时期的天灾、瘟疫和疾病、战乱等，导致了大量人口的死亡。 但是清军入关时的实际人口，应该也还有八千万到一亿两千万之间。 取一个中间值一亿人，那么满清最初的全国人口统计，有多少人呢？ 答案是1063万人…… 从6069万，到1063万！ 哪怕不计较瞒报的，单纯以万历年间的统计数量来算，都減少了五千多万。 这五千多万人，有多少是死于天灾人，又有多少是自然死亡，又有多少死于血腥的屠戮？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苏州、南昌、赣州、江阴、昆山、嘉兴、海宁…… 甲申更姓，七年讨殛，何辜生民，再遭六极。 血溅天街，蝼蚁聚食，饥鸟啄肠，飞上城北。 北风牛溲，堆积髑髅，或如宝塔，或如山邱…… 一把将手里的箭矢捏得炸裂开，艾丽娅脸色阴沉如水。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入关！ …… …… “为什么我们要帮她？” “……与其说是帮她，不如说是建奴实在是不当人子。” 皇宫里，莲花还在熬药，只是一边熬药一边跟人说话。 老道长提着剑匣，说他要离开一趟。 去哪里？去辽东！ 环溪观的两个高手送完情报之后，正在离开辽东前往关内。 他们当然不是逃跑，而是想要调集高手，弄死努尔哈赤！ 环溪观确实不参与政治，更不打算参与军事行动。 王朝更替是周期，就像是元代不就变成了明代么？ 打仗确实是会死人的，朱元璋和元朝打，和陈友谅和张士诚打，到处都在死人。 可那不是无底线地为了杀戮而杀戮，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纵权屠城。 “咱们不是不管事儿么？” “唉……说而已，二十多年前，还不是出手了？” 万历三大征里面，环溪观其实也出过一次手，丰臣秀吉那次。 没错，丰臣秀吉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环溪观的人杀的。 什么玩意儿就想要想打半岛再打大明，甚至打到天竺去——给你脸了？ 前线大战，环溪观的人觉得很不爽，跨海过去到伏见城，给他一剑攮死了。 所以说环溪观的人莽起来直接打对面老巢，这是有传统的。 大日女尊杀上高天原、剑玲珑当初冲击本子的皇居，这都是老祖宗的智慧结晶。 少打团、多推塔、偷家！ 只可惜本事不济，她们俩都没成而已。 至于说为什么后来满清鞑子入关了，屠戮如此，环溪观却没有反抗？ 那是因为天启六年的王恭厂大爆炸，几乎把环溪观给彻底填了进去，什么都没剩了。 而等到再度恢复一点元气，已经是快两百年之后，金错刀陆月霜的时候了。 老道长说他要见皇帝，莲花说你别问我，你要见他你自己去，又什么大事儿不成。 “……建奴在屠戮辽东汉民，皇帝应该管管了。” 莲花的动作顿了顿，能够从老道长的嘴里说出‘应该管管’的话，就意味着事情很严重了。 “为什么？没有那些汉民耕种，他们吃什么？” “所以他们选择性地杀，他们发了个圈地与计丁受田令，辽地汉民都受不了了。” 当初他们逃出关，不肯回来，甚至被熊廷弼认为‘这些人不能相信’，就是因为关外淳朴。 现在好了，建奴比苛政还要猛于虎。 老道长说努尔哈赤正在清查所谓无谷之人。 “无谷？” “嗯，每人有谷不及五金斗，便谕令八旗官兵应将其视为仇敌，捕之送来，或者杀了。” 原因很简单，他们需要的是老老实实种地做后勤的汉民，而不是有本事上马放牧拉弓射箭的家伙。 在大明，不种地那就没办法应付苛捐杂税，可能会饿死。 在辽东，不种地——那倒是没有苛捐杂税了——直接被杀。 “努尔哈赤疯了不成？” “或许真的是疯了……他命令八旗贝勒和总兵官以下备御以上官将，带领士卒对村庄的汉民，分路去查，逢村堡即下马斩杀，按理说他有野心，是应当用汉民的，毕竟那些靈梦熘〖ba韭Vj〉虾 ⊙思零巫部族的人手还是太少了，何至于此？” 辽沈地区，在明代属于辽东都司，于洪武八年正式并入明朝版图管理。 终明一朝，在辽东都司共设25卫2州。 其中25卫是汉族聚居区，2州是蛮族的聚居区。 而辽东这个概念，更是自古以来就是汉族聚居区——古代就是九州之一的幽州之地。 幽州之地居民人口不在少数，仅25卫中的金州卫一卫，在明朝洪武年间就有人口四万五千人。 扩大到整个辽东25卫，人口接近百万，就这还不算驻屯的军户及其家属， 发展到了万历年间，辽东地区人口不说过超过千万，但是八九百万是没问题的。 女真族进入辽沈地区后，后金社会有了空前的扩展。 他们的社会结构，也由单一的放牧游牧社会经济结构开始进步。 特别是与汉人地区先进的社会经济结构的交错，导致他们军事胜利的优势会被压下来。 努尔哈赤必须要维护满洲八旗作为战胜者、占领者、统治者政治上经济上的优势地位。 也就是说，不可能把辽东地区的近千万人口在八旗内部消化，那样的话满清反倒会被同化。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必须要摆出将辽沈汉民从明朝黑暗统治中拯救出来的救世主姿态。 要不然人家知道他光是会砍头，谁跟他混？ 好死不如赖活着…… 很混乱，完全想不通，有种不带脑子的残暴，偏偏机会又给抓住了。 老道长说有问题，之前的妖星，极有可能就是在那边应了。 如果努尔哈赤的杀戮不是完全糊涂了，那就是别有用意，甚至可能是某种邪祟血祭。 越混乱，越强大，越没有理智。 最后换取来的力量很强大，可透支的是这片大地上万物生灵的气运。 “艾——公主殿下，不是妖星？” “……如果她是妖星，那努尔哈赤算什么？” “南北两脉打造的通天剑，只能用一次，你打算用在这里？” “怎么可能，建奴还不至于我们动用这种底牌。” 老道长打开剑匣，剑匣里面只是普通的剑。 “但是我最近发现，用炮可能更方便，火药以后会比武功厉害……所以我或许会用炮轰死他。” “慢走。”莲花垂下眼帘：“你们啊，一个个不是功业就是天下，不是苍生就是万民，什么时候想想自己啊？” “……”老道长捋了捋胡须，沉默不语。 “你说这个时候，咱们的妖星公主殿下，在做什么呢？” …… …… “我八旗大军齐至，还带着板木、云梯楯、战车，他居然一点都不在乎？” 十二日清晨，后金兵在沈阳东七里处浑河北岸扎寨。 努尔哈赤身边的人这么说着，前者却没理会他，只是用单筒望远镜看城头的配置。 “真不愧是大明啊……不好打。” 沈阳位于辽河平原中心地带，是明朝辽东的重镇。 作为辽阳最重要的一个军事蔽障，打辽阳必先打沈阳，所以沈阳城城高池深，防御天生兼顾。 大明毕竟曾经阔过，这种级别的城池，后金现在还没有本事修建出来。 望远镜里，城外有品字形坑，内插尖桩，上覆翡秸，以土虚掩。 这样后金骑兵骑马过去时，不注意就会掉进坑中，骑兵是没办法用了。 内里还有一道战壕，竖着栅木，部署火器。 近城还有战壕两道，宽五丈、深二丈，皆有尖。 更内筑拦马墙一道，墙上留有炮眼，排列战车、枪炮，绕城部署，井然有备。 “城上呢？有多少人？” “沈阳内里，大概有七八万人。” “我们的内应呢？” “在城门，但是没把握拿下来。” 历史上，努尔哈赤完全就是欺负大明内乱，听到熊廷弼被卸任，立刻就带兵来打了。 不然这怎么打，长途奔袭，以劳对逸，用骑兵攻城，用弓箭对枪炮？ “不能攻，引出来，避免城战。” “孩儿愿意去！” “嗯……让他们杀，但是不要被杀得太轻松，让他们咬住。” 努尔哈赤合拢望远镜，瞥了眼四周的环境：“把他们骗出来，往后退，骗出来……” “把攻城器械摆到城东那边，准备从东北角挖土填濠。” “东门他们能拿下吗？” “……孩儿联系不上他们。” 黄台吉低下头，可是与其说是联系不上，不如说是那些蒙古兵当墙头草。 沈阳城高池深，现在反叛夺门，配合建奴的内应，胜率渺茫啊。 “没关系，只要我们把他们骗出来，就有得打，只要打赢了，里面的人知道该做什么。” 努尔哈赤指着东门：“看到那个吊桥了吗？就那边，准备好打那边。” 只要内应能够砍断吊桥绳索，放下了吊桥，他们就能拥门而入。 打攻城战他们没把握，可是近身肉搏？ “让大家把血酒和肉粥都喝了，补身子的东西，喝了就有萨满神力护体，万夫莫敌！” 黄台吉领命而去，片刻之后，后金有人带着一队斥候去诱敌。 沈阳守将总兵官贺世贤，行伍出身，作战凶猛，自然不能干看着。 他派出家丁，突击打退后金侦兵，斩首四级。 这场小胜，给了贺世贤极大错觉，对面似乎不堪一击。 某种难以言说的精神污染，开始在整片战场上酝酿。 后金的士兵眼里都已经带上了血丝，而大明的士兵，眼神却逐渐迷茫轻浮，不复之前的紧张认真。 “取酒来！”贺世贤酷爱喝酒，打仗的时候也不例外。 饮酒之后，他狠狠地砸了碗，决定亲率家丁千余人，出城迎击！ “不可——” “哈哈哈，如何不可，我尽数而反！” 意思是杀尽敌兵就返回，很是豪气。 很奇怪，非常奇怪。 哪怕他之前对后金有过几次胜利，斩获首级累计数百。 可是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来这次努尔哈赤带来的是多少家底。 他这不是勇猛精进，这是瞎了，就这还能认为和以前一样带着一千多精锐家丁能“奴易与”？ 有人良言谏止，但他贪功心切，还是选择了出城作战。 后金军利用贺世贤的弱点，佯败退却，且退且诱。 贺世贤乘锐轻进，愈进愈勇，突遭敌骑包围。 这个时候他才豁然惊醒过来，冷汗近视了一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打到这个地方来了？！ 贺世贤带领的家丁们也清醒过来，力战护住他后退。 但一千多人，在军阵面前实在是招架不住，只能边战边退。 退到永昌门的时候，他身上已中了四箭，而后金军队已经逼近了面前。 这要是选择开门退入内里，对V亿鳍VIII紦澪鳍留亦箘方就能咬着杀进来。 有人劝贺世贤退向辽阳——不进城，直接走！ 但贺世贤拒绝了，他虽然有勇无谋，但终究是条汉子。 “吾为大将，不能存城，何面目以见经略！” 怒吼者再度挥刀杀敌，可是他自己也知道凶多吉少了。 后金的骑兵将其重重包围，即便他又杀伤数十人，身上也中十四箭，终究力竭伤重，落下马去。 副总兵尤世功见总兵贺世贤被围，出西门营救。 但面对八旗劲旅，士卒哄散，一时之间乱做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尖锐到如同裂帛的嘶鸣，从战场侧后方突然传来。 三声鸣镝响箭直冲天际，炸开一团白天也依旧看得清楚的烟雾。 正在前线厮杀的后金骑兵下意识往回看，直接傻眼了——哪里来的大明骑兵？！！ “冲中军————” 一队骑兵从浑河一侧杀出，掀起漫天的烟尘。 看装备和衣着，分明是大明的精锐，甚至还是京营的精锐。 可是大明京师的骑兵，怎么会出现在辽东？ 另外这「朱」字旗号是谁？难道是小皇帝御驾亲征不成？！ 就在后金军队茫然的当口，轻骑直接凿穿了正在搬运攻城器械的步兵阵线。 当先的一员骁将勇武得可怕，三眼铳打空之后左右挥舞，如同重锤。 冲出了阵线之后，更是直接把手里的三眼铳打空之后化作投矛。 伴随着那奋力一击，三眼铳真就如同投矛一样直接贯穿军阵，将中军大纛的旗杆击碎。 于是之前被烟花和鸣笛镝吸引了注意力的两军，都听到了那如龙一样的怒吼声—— “努尔哈赤已死！！！” 『砰——————』 巨大的火光爆开，缓慢升起一朵黑云。 而就在这黑烟浓烟滚滚之中，后金的中军大纛，轰然倒下…… 第1735.2章-用攻城的姿态回城 如果纵观整个明清时期的军事对抗，就会发现后金一方很擅长打闪电战。 快，非常之快，而且基本上都是野战解决对手有生力量，然后进行血腥屠杀镇压。 后金这一阶段，先后与大明进行了多场战争。 1618年的抚顺之战，包括攻城战，与几天后设伏来支援的张承荫两个阶段。 四月初八准备，决定利用十五日抚顺大开马市，边防松弛之机，扮作商人混入城中，实施内外夹攻。 等到十五日那天，上午黄台吉带着五千伏兵突然冲到抚顺城下，和商队内外夹击，城防顿时大乱。 李永芳等守将闻讯登城，见势不能敌，与中军赵一鹤等出城投降。 千总王命印、把总王学道、唐钥顺等率部抵抗，战死。 其余官兵乘乱而逃，后金仅俘获590余人，毙伤军民2万，然后又掠走居民近万。 而后进攻东州和马根丹，东州守将李弘祖战死，士卒被掠220余人。 马根丹守备李大成及军民160余人被俘，明军计损失官兵近千人。 而以三城为中心，波及115座台、堡，地过百里，后金共俘掠人畜近30万。 相比起后金的迅速行动，抚顺陷落第5天，明总兵张承荫等才率援军万余缓缓而至。 结果被击败，总兵张承荫及副将、参将、游击、千总、把总等官共50余人阵亡。 后金军追杀40余里，明军战死十之八九。 后金获战马9000余匹、盔甲7000余副，其它器械无算。 正是从这一次开始，后金正式拉开了和大明公然军事对峙的序幕，不再是之前那种小打小闹。 后来清河之战，半天打完。 萨尔浒之战，分为杜松、马林、刘綎三个阶段，每次接战然后迅速野战获胜。 开原之战、铁岭之战，都没有超过一天时间。 其中在铁岭之战后，努尔哈赤带着大胜之威，吞并蒙古宰赛、叶赫这两个部族，也都是一天以内。 这种高强度高烈度的野战，后金自己的官方记载，居然伤亡有个位数的记录。 抚顺之战第二阶段，对张承荫的野战，伤亡是几千比二，他们自称就只战死两人。 萨尔浒之战，杜松、马林、刘綎三战，共战死二百人。 与宰赛部族战斗，除了开始被偷袭时候死了些牧马人，正式开战到俘虏宰赛，只有几十个人受伤，无人死亡。 这种伤亡记录，放到正史里面很难理解。 所以史学家一般都认为是满清的记录有问题，就像是正德皇帝和蒙古打了一场，死了五个人一样。 可零夢⑵韭邻焐氵扒 妻1⑶是放到这段被外神影响的历史叙事线之中，就稍微能够理解缘由了。 你说他们全体升魔了，那肯定不至于。 但你要说他们有问题，那确实是有问题。 带着明显的精神污染的痕迹，强化？狂化？ 艾丽娅擎出长矛，直接挑起一个后金的兵丁，想要将其甩飞出去。 对方浑身筋肉隆起不正常的青黑色，双目血红，竟然反手握住大枪的枪头不放，悍勇如同疯魔。 要知道即便是香积寺之战的时候，互相厮杀的十多万大唐精锐白刃绞杀，悍勇到这种程度的也少见。 皱紧眉头，艾丽娅用力将其挑飞，纵马过去反手又是一击，直接将其脑袋打得凹陷进去。 直到这个时候，对方才咽下最后一口气，可是身躯的血气依旧旺盛，内里像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在‘支撑’一样。 艾丽娅把目光移到中军后帐的位置，努尔哈赤就在那里。 她本来是想要凭借着三百精骑的力量，直接冲阵突进去，将对方干掉的。 可是如果这些兵丁都变成了这个鬼样子，那理所当然充不进去。 把携带的炸药包扔进去，路径依赖的艾丽娅惯例吼一嗓子努尔哈赤已死混乱军心，然后掉头就走。 带着三百骑兵杀进来再杀出去，毫不留恋。 因为走得太干脆，以至于让人觉得他们确实是干掉了努尔哈赤，想要赶紧逃命。 前线一片混乱，之前还在围攻贺世贤的骑兵立刻放弃攻击回援。 原本打算进攻东门的步兵也往回调，艾丽娅的惊扰目的完全达到了，甚至超出预期。 什么叫超出预期？ 意思就是这片区域，所有的看得见的后金的军队，都已经盯上了她！ 沈阳城中有八万明军，城池坚固。 那么努尔哈赤有胆子来打这座城，到底带了多少人？ 答案是十万——彻底吃掉了叶赫部之后，努尔哈赤已经完成了女真部族的统一。 加之今年缺粮，他们外熘疤⒐V虾林似零⑤宭出打仗不可能放任这些青壮留在老家，怕出事，所以全都带上了。 说是消耗品也好，说是全民皆兵也行，甚至说是大练兵都可以，但人就有这么多。 沈阳地区的外围堡垒已经被清扫干净，只有沈阳城本身作为防御支点。 艾丽娅早先时候有命令给到沈阳，让他们固守，不可以出城野战。 但是很显然，有某些超自然的力量影响了很多事情。 甚至于把一个总兵官，而且还是一步步由军功升到总兵官的家伙，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愣头青。 要知道在历史上，攻占沈阳几天之后，后金就开始对了辽阳发起进攻。 当时辽东经略袁应泰已经下令收缩周围的兵力，准备依托辽阳应对后金的攻击。 可是后金到了之后，他就像是脑子进水了一样，带着五万人就敢出城和后金作战。 而且还只出城五里，属于是一个既没有拉开战场距离，也没有处于辽阳防御圈覆盖完范围内的微妙位置。 艾丽娅以前觉得他们蠢，现在反倒能够理解了，这帮人有问题——天大的问题！ 但是现在有一个小一点的问题，那就是要被合围了。 就在三百精骑眼见着要被围拢在内里的时候，沈阳城墙上的大炮猛然射击，一时之间烟尘火光连绵。 火炮打开了一个缺口，艾丽娅却并没有带兵杀出，而是回头又杀进军阵之中。 拉扯了两次之后，缺口被扩大，三百精骑这才退出来，抵达东门下。 吊桥被缓缓放下，夷丁举着兵器，急切地看着面前的人，大喊着快进来，赶紧进来！ 艾丽娅看着这些家伙，又回头看了一眼被拉扯之后失去了咬住尾巴能力，一时之间无法拥门而入的后金部队。 你们猜猜我刚才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跑过来，而是要拉扯出一个时间差？ 举起了手里的长矛，艾丽娅指向那些已经摸到了吊桥两侧的夷丁，语气冷厉。 “他们是内应——杀进去——” 第1735.4章-与时俱进（獭獭反省 一开始，大家谁都没反应过来。 后金正在往城门方向赶，可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 博尔特跑百米都要九秒七二呢，战场拉扯出去四五里开外，他们往这边过来至少也得一刻钟。 想要趁机会抢门？拥门而入？给你们脸了！ 艾丽娅下马提刀，把两个想要劈砍吊桥链条的夷丁劈倒在地，怒骂城门上的明军。 瞎了眼了！还不快射他们！内门的士卒往外杀出来，把他们赶出去！ 夷丁们也傻眼了——啊？她怎么这么果决？ 杀良冒功都没这么果断的啊！她居然直接就动刀一点都没犹豫的？ 本来还打算遮遮掩掩一下的夷丁慌了神，也顾不上掩藏了，大声喊杀，想要把吊桥拿下来。 只要吊桥拿下来，后面的后金兵马杀进，那咱们就是比巴拉蒙古人——自己人啊！ 只能说他们确实是懂得见风使舵，谁赢帮谁…… 艾丽娅率队厮杀，取代了历史上后金的角色，拥门杀入沈阳城中。 就在身后的金兵即将抵达的时候，艾丽娅身后的十九大吼了一声，然后带着几十人转头就往城门外跑。 片刻之后，一阵如同雷鸣一般的火药炸响，绵延整个城门外侧。 血光断肢血肉纷飞，混杂着泥土的碎渣如同雨点，簌簌而下。 艾丽娅本来已经杀入城中，瞧见这一幕返身又杀了回去。 十九携带的是艾丽娅亲自调配的特殊火药，专门为这些战场准备的。 封建古代的火药武器，在大明末期是个小巅峰，随后反而急转直下。 这一方面是因为官方不重视，既没有完善的体系，也没有大力发展数学、物理、化学这样的基础学科。 没有基础学科，就搞不出膛线、搞不出优质火器能用的金属，没有应用火药的平台。 这就导致即便是黑火药可以用于实战，效费比在冷兵器时代也显得太过奢靡不实用。 大铁筒子使劲堆黑火药，靠反推力往外丢实心大铁丸子，评价是还不如弓箭和骑兵。 而且这玩意儿打到哪里都要看命，因为使用的兵丁甚至都不会算抛物线…… 为什么在浑河之战的时候，满清缴获了明军的火炮，还得赏贿千金，才能用这些炮火来轰白杆兵？ 就是因为这玩意儿全靠老师傅一对一手把手带徒弟，明军的炮手自己有经验的都不多。 没有底子压根没有发展的可能，所以满清末期就成了后来的阿三哥，万国牌全靠买。 当然也有对手的原因，或者说应该叫使用需求。 早期的火绳枪使用不便，杀伤力也并不比弓弩强大多少。 加上制造成本和维护成本，陆战中优势并不大。 三眼铳这种就是典型例子，长杆就是拿来打完一次性装药之后当锤子用的。 火炮威力不错，但移动不便，而中原面对的战争形势，主要是骑马高速移动的北方游牧民族。 反倒是西方开始海外殖民，在海战中，火炮的优势被极大的放大了。 应用刺激了需要，火药改进的速度也大大提高。 艾丽娅不可能一蹴而就直接搞出来多门基础学科，或者培养一大批专业人才。 她甚至都没办法搞出来更现代的炸药，只能是稍微提高硝酸钾的比例，让黑火药从燃烧性药剂变成了发射性药剂。 在此之前，流传的火药配方还有竖药和横药的说法。 要想往天上打，少放磺，多加炭，这叫竖药。 要想往横处炸，多放磺，少放炭，这叫横药。 但这些都是做烟花的手艺，号称炮打灯，把灯往天上送，下边一响必得用竖药，杀伤性主要靠吓唬人。 明军用的配方不至于像烟花那么可怜，硝硫炭比为211，是爆燃火药。 而是后世穿越者必须要记住的口诀一硫二硝三木炭，那个口诀其实是摩尔比。 换算成质量比，准确地说应该是3220236。 艾丽娅就是根据这样的基础配方准备的炸药包，威力远高于现在的明军火药配方，更接近经典的黑火药配方。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由爆燃向爆轰转变。 十九带着的人，全都留着这样的火药包，可是艾丽娅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用。 她杀出去本以为会遇到拦截，然而几十个人，每个人携带的十斤的炸药包，威力还是太大了。 之前第一波冲过来的人直接被团灭，简直就是撞上了这一个爆破场。 而十九他们即便是有准备，远远扔出，也依旧被爆炸的冲击波波及到，昏头转向，遍体鳞伤。 艾丽娅提了两个伤得最重的扔上马，用力一拍马儿，让它往回跑。 照夜玉狮子甩了甩头，似乎也被震得有点头昏，但还是朝向城门跑去。 十九就是其中之一，满脸是血，就这样还哭嚎着把他放下来，他要杀敌，让公主先走。 “你以为大明的军队还不如一个没卵子的阉人？！” 艾丽娅怒斥这货，让他赶紧滚蛋，自己断后。 就这个距离，对面除非能够一口气压过来上万人完全堵死所有通路，自己才有可能被堆死。 挑起两柄长矛，马战无敌的镇国长安公主，步战更为可怖，两记投矛直接贯穿了六个人！ 明军瞧见这一幕，士气大振，城头上一时之间箭如雨下，喊杀声震天。 后金士兵虽然冒着弓箭和大炮的打击，奋力前往沈阳城下，想要挖塌城墙，但鸣金收兵的声音响了起来。 声音来自后方——中军大帐，努尔哈赤。 四贝勒黄台吉所在军阵已经开始往回返了，很显然他们觉得相比起沈阳城的一时长短，努尔哈赤更重要。 大抵是因为主力攻击的四贝勒部队后撤，大军的攻势不够凌厉，所以努尔哈赤也就让人鸣金收兵，暂时停下。 艾丽娅退回城门附近，夺门的夷丁并没有史料之中的五六千那么多。 那应该是后金部队拥门而入之后，跟着造反叛变的其他夷丁，真正被安插进来当内应的只有几百人。 吊桥缓缓升起，艾丽娅提着一根长矛，冷然看着对面的军阵。 后金的军阵左右打开，最中间那本已经断掉倒下的大纛，再度被竖了起来，亮出来给所有人看。 而大纛之后，就是骑着马的努尔哈赤，以及身边的黄台吉。 对方说了什么，然后声音逐渐传过来，一群兵丁传话喊叫扩音，声音震响—— 『那明将——报上姓名！』 「咻————————轰！！」 一柄长矛裹着炸药包，远远地被投射过来，砸在军阵之中。 巨大的爆炸波及数十人，一时之间喊话声变成了惊慌的惨叫，以及咒骂、喊杀的混响。 而在这样的声响之中，镇国长安公主的声线实在是太过清丽，语言却又太过粗俗—— “说你妈呢——我是你祖宗！！” 第1736章-对峙（獭獭改过自新！ “……妈的，亏了。” 艾丽娅后知后觉，自己就不该当他祖宗！ 虽然作为阿赖耶识托生，或者直白一点就是老天爷落地成人，艾丽娅有资格成为整个人类的祖宗辈儿。 属于是那种清明重阳时候才出来刷刷存在感的——可野猪皮一挂已经不算人了，属实是类人群星闪耀。 他们的凶残和暴虐，从辽沈之战之后，体现得淋漓尽致。 历史上他们攻下沈阳之后，城内明军军民被大量屠戮。 要知道城里可不是几百几千人，而是八万军民！ 加上后来的辽阳，前后十天时间被他们杀了十五万明军。 而辽东汉民，被残害的更是不计其数。 作为第三方的朝鲜史料《李朝实录》记载了辽东汉人的悲惨遭遇—— 『时奴贼既得辽阳，辽东八站军民不乐从胡者，多至江边……』 『其后，賊大至，义民不肯剃头者，皆投鸭绿江以死。』 据不完全统计，光是辽东一地，被屠戮的普通民众，就不低于三百万。 而入关之后，后金刘玐久巫〝拔林事>'霖五[羣变成满清，自己都对大屠杀不藏着掖着了。 在满清官方的宣告中，充斥了大量“屠全城”、“尽行屠戮”、“杀无赦”、“全家斩”、“全村斩”的凶恶威胁。 艾丽娅哪怕不为别的，光是看着这城里的满满当当的人，也不可能放任野猪皮打进来。 算了，记下这个仇，等抓住野猪皮的时候再想想怎么狠狠地羞辱他。 艾丽娅就像是那种对骂的时候没发挥好，回来之后越想越气的小倒霉蛋。 要知道她可不是吃亏的主，以前干架也好骂架也好基本都没输过。 懂了，一定是乌素姆——是邪神外神的精神污染干扰了我的发挥！ “他妈的，这个仇再加一笔！” 后金鸣金收兵，沈阳城头的士兵们暂时松懈了一阵，回头往里看。 艾丽娅摘下头盔，露出那堪称稚嫩的面容，以及完全和长相不搭的冷峻神色。 叶向高是这么评价镇国长安公主的长相气质的——秀丽温婉，外柔内刚。 艾丽娅说好眼光，但我还是更喜欢龙凤之姿天日之表那挂的评价，因为听起来比较帅气。 抱着头盔，艾丽娅解下染血的披风，问周遭的兵丁指挥官在哪里。 指挥官？ 大家找了一圈，总兵官呢？ 好艰难找到了，之前这哥们儿被堵在西门那边差点被砍死。 属下劝他即便是不开城门给后金创造机会，也可以退到辽阳地区。 可是他觉得自己是总兵官，哪里有弃城而去的道理，所以奋力搏杀，死战不退。 副总兵尤世功带人出来救他，原本历史上尤世功就不是能打那挂的，救人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所以你看，全都乱了——总兵官不坐镇指挥，副总兵要自己去救人，八万军民固守坚城，打得乱成了一锅粥。 艾丽娅可以不责备他们，毕竟有怪东西，对面开了。 但是在战场上，这样的宽容反而是要不得的。 贺世贤身上带着伤，血淋淋的跪在地上，拜见这位从山海关赶过来的公主殿下。 “我之前给你的命令，是什么？” 艾丽娅看着这个家伙，将手里的长刀反过来在肘间擦干血迹，架在他的脖子上。 “固守沈阳，不得轻易出战。” “你做了什么？” “……末将死罪！”贺世贤早已经醒了酒，这个时候羞愧大过伤痛。 沈阳差一点点就丢了，他之前已经听说了东门居然还有内应。 他这个总兵官在西门方向被围住，副总兵出来救他，城内没了指挥。 东门再被破，沈阳半天时间估计就没了——努力布置这么久的坚城，白送了！ “确实是死罪，我要是再来晚一步，你就在自家城门被杀了！” 艾丽娅扬刀翻转，刀锋直接削去他的一缕发丝。 “降职留用，将功补过——看在你今日死战的份上，倒也不是个孬种，别让建奴看了笑话去。” 说罢艾丽娅把手里的刀扔到他面前，叮哐作响。 “捡起来吧，该干嘛去干嘛，跪着能跪死野猪皮？” 贺世贤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捡起长刀：“愿为殿下效死！” “为大明，不是为我。” 艾丽娅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望向另一边更凄惨的尤世功。 这TM救人怎么比被救的还惨？ 尤世功也来告罪，艾丽娅摆了摆手，问他关于城防的部署问题。 尤世功对答如流，安排得很妥善。 “掘堑十层，深一人许，堑底插有尖木。” “堑内一箭之地，复浚壕一层，壕内侧以一二十人始能抬起之大木为栅。” “栅内又掘，大壕二层，宽五丈，深二丈，壕底插有尖木。” “壕内侧排列盾车，每车置大炮二门、小炮四门，第车间隔一丈，筑土为障，高至肚脐，障间设炮各五门！” 所以你看，这就是个刺猬阵，正常情况下野猪皮拿头来打这样的攻坚啊…… 艾丽娅拿起水囊抿了口：“城里有多少可用的战兵？” “军民八万，誓死抗贼！” “问你战兵，没问你军民——说老实话，别藏着掖着，我不是来问责的，我是来和你们共患难的。” 艾丽娅瞥了城头一眼：“我要是想要问你们的罪，那我现在就该在京师，在皇宫里，而不是提着刀来杀贼。” 尤世功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低下头：“吃空饷的太多了，军丁不足万，真正能上城头杀贼的，三千有余，不到五千……” “难怪要招募夷丁，城里有多少夷丁？” “接近六千——” 历史上熊廷弼辞职之后，领军饷的辽东明军士兵军官的人数，纸面记载是163242人。 这是整个辽东的现在的军事序列人数，贺世贤当初是守虎皮驿的，手底下能打的也就小三千人。 即便是把人全都带来了沈阳，正规军加起来也不过万多。 而且别忘了，大明现在已经没有能打的大兵团了，全都是小股精锐部队，核心家丁之类的。 兵部抽调派遣，都是派的这种，最大规模的也就是万人级别，堪用堪战的，万人里面不过二三千。 “算你五千人可用，夷丁就有六千，能管得了？” “……末将也觉得有问题——” 尤世功终于有能够倾诉的上司了，不由压低声音。 “辽东年荒米贵，自去岁已然，何至此时方觉困馁？” “说不定是存粮才吃完？” “可即便如此，悬招抚之令后，奴骑整整两月绝踪境上，而西夷降者骤至！” 尤世功说完，已然带上杀意：“末将怀疑里面，有建奴的奸细！” “岂蜂拥鼠突之众，尽鹄形鹤膝之俦，保无借径假道者乎？” 艾丽娅拽了一句文，然后说确实有，但是被我砍了。 说起来，尤世功这人有能力的，可是运气太差，可谓是十足倒霉。 万历四十六年，后金打抚顺的时候，他就跟着张承荫去救援。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张承荫战死，援军大败。 他带着一身伤活着回来，兵败被夺职问责。 后来好不容易起复了，被补为武精营游击。 心说这次能够好好打仗了吧，结果是跟着杨镐去打萨尔浒。 萨尔浒之战的时候，他被分配到跟着李如柏，也就是李成梁的二儿子。 虽然一直都说李成梁是努尔哈赤能发家的贵人，但李成梁终究还是大明这边的。 李成梁在的时候，努尔哈赤一直都没敢反。 他作为努尔哈赤的主子，当初控制着整个辽东，理论上是培养了军事继承人的。 也就是大儿子李如松，威名赫赫，屡立战功，还可以继续控制这些夷丁。 那个时候东李西麻的李家，真正能够当牌子的就是李成梁和大儿子李如松。 可是三个儿子里面最争气的大儿子命不好，万历二十六年的时候打蒙古战死了。 万历二十六年，努尔哈赤那个时候还不敢反呢，万历二十九年的时候他都还得夹着尾巴去京城朝贡。 只是相比起李如松这个大哥，李如柏、李如桢这俩弟弟都不太行。 李成梁死了，李如松没了，李家就算是倒了。 但是朝廷想着李家毕竟有根基有经验，最重要的是当年那么多军头宿将在辽东，都还吃李家的面子。 所以萨尔浒的时候，四路出兵，还特意让李如柏也带了一队，走鸦鹘关出关。 结果就是压根没打起来——杨镐兵分四路，结果听说杜松、马林两军已经战败了，赶紧下命令让李如柏回来。 努尔哈赤那个阶段用的是最典型的‘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战法，你分兵几路来，我只管一路去。 李如柏本来就没带兵的本事，见到后金的小队斥候就以为是撞上大军了。 那一小队斥候才二十个人，登山鸣螺假装大军追击。 李如柏带头逃跑，奔走之间自家军队就踩死一千多人。 尤世功混在其中能有什么办法？ 混乱的军队溃败就像是堤坝缺口来洪水一样，最难控制了。 安史之乱潼关外的桃林一战，天策军那种绝对的精锐，混杂在友军之围里面也被冲散了。 尤世功没被踩死，但是又打了败仗，又被问责。 李如柏直接被抓了——其实皇帝还念着李家有功，只是诏还候勘，没打算真的砍了他。 但是当时弹劾的言官太多了，李如柏自己害怕，最后选择了在狱中自杀。 尤世功连着跟了俩倒霉上司，第三次终于运气好点了，跟了熊廷弼。 熊廷弼说你有才能，这样吧，我—— 尤世功奇怪了，诶？话都没说完呢，我熊经略呢？ 哦，被罢职了，换成了袁应泰…… 袁应泰说，我听老熊说你有本事，这样吧，你来当总兵官！ 但是呢，你是副的，正总兵官是贺世贤。 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贺世贤上头，出城野战，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尤世功再怎么骂娘也只能去救，不然沈阳都没指挥了。 历史上，沈阳城破之后，尤世功突围成功，但是路上被乱兵所杀。 贺世贤也突围成功，可是因为辽沈都乱了，找不到组织，因此下落不明。 《明熹宗实录》里，记载了当时有关贺世贤投降的流言。 经略袁应泰、巡按张铨报“尤世功、贺世贤突围之后情况不明。” 有人说贺世贤投降了后金，不久又被杀。 有人还是说贺世贤突围到木梨山，喝了一晚上酒，后来羞愧难当，跳崖而死。 贺世贤投降这一谣言的始作俑者，是当时从沈阳临阵脱逃的某个明军武官。 为了推卸责任，把沈阳失守的责任全部推给贺世贤。 污蔑他是通敌的汉奸，开战之后又投降，这才让沈阳如此轻易地失守。 袁、张二人都说这些流言毫无依据，更可能是突围的路上出了意外。 可毕竟沈阳丢了总要有人背锅，所以贺世贤投敌流言在当时传得那是非常广。 一直到从沈阳突围的家丁张贤逃回明方控制区，贺世贤的冤情才得以昭雪。 这个张贤，艾丽娅也见到了，但并不是贺世贤的私兵，而是兵部调派的援兵。 诶，这俩词就很不搭——兵部，家丁。 可这就是现实，昔以兵部家丁往沈阳立功，实隶贺世贤麾下。 这个时候的大明，抽调援军，各部兵马，充塞沈阳。 这种家丁就是官方调派过来的正规军，或许曾经是某部培养的家丁，可是早已脱离了私兵的范畴。 现在吃官饷，拿官粮的正式军人——嗯，如果有军饷的话。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能够为贺世贤、尤世功正名。 你要是贺世贤的私兵，为其说好话，立场就太明显了，没人信的。 可即便是这样，大明的朝廷反应也很迟钝，抚恤恩典没有，讼冤平反也没有。 就这还指望别人给你卖命？走——投黄台吉去！那边满饷！ 艾丽娅没带军饷来，而且很显然之前给熊廷弼的那笔军饷，目前也还没能发到沈阳这边。 没钱，也没带什么援兵，就三百骑兵，这能做什么？ 艾丽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血污：“走，上城头——先看看城防，再去伤兵营。” 尤世功有点担心后金会来再次攻城，几次想问援军的事情，却欲言又止。 艾丽娅看出来了，说不用担心，援兵已经在路上了。 “这——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身份，我在这里调兵，整个辽东都得听我的。” 艾丽娅抬头看了看天色：“如果他们动作快点的话，现在已经到了才对，就是有点辛苦他们了……” …… …… “明军的援兵？” 后金的大帐之中，受了惊的努尔哈赤喝着安神的汤药，没有说话。 黄台吉疑惑询问斥候，是不是看错了——什么援兵来得这么快？ “有多少人？从辽阳过来的？” “不，是从广宁方向渡河过来的，人数应该不超过三千，虽然有马匹，但是并不是骑兵打扮。” 说着斥候详细描绘了对方的兵器制式模样，手持竹杆、长枪、大刀、利剑，盔甲齐全。 头盔和铁甲外还披了一层棉被絮布防止刀砍，很是有些精锐的气势。 努尔哈赤放下碗，咳嗽了两声，说应该是陈策的人。 “那个援辽总兵官陈策？明廷的反应这次倒是足够迅捷，居然这么快就调兵过来了。” 之前他们打奉集，就遇到过陈策，而且还被他成功解围了。 甲喇额真布哈、石尔泰、牛录额真郎格这几个后金的将领被斩杀，手底下很是有些猛将。 “陈策此人，虽然不够勇武，但是知人善任，最重要的是他手下有几个敢战的明军将领，全都是从川中带出来的。” 黄台吉有点小忌惮，虽然很小，可毕竟也是重视起来了。 要不怎么说情报工作重要呢，后金在这方面做得很细致。 之前范永斗他们做生意捎带手的情报都还有效，人嘛，一二十年才能培养出来，即便是情报信息泄露也没办法随意替换，可惜小范没了，不然的话还能够混个蝗商的名号呢，多可惜啊…… “离沈阳多远？” “刚渡河，离城七里！” “派一万人过去，区区三千，留着做什么？” 努尔哈赤完全没把刚渡河到了北岸的三千明军放在眼里。 他更重视的是进了沈阳城的那个家伙，之前要不是被拦住，对方那是想要直接奔着自己来的啊。 三百人就敢冲中军万人军阵，好勇武的家伙！ 可是这是谁呢？ 算了，可惜了，居然还想当自己的祖宗，留不得。 黄台吉领命而去，派遣万人军阵，冲击北岸的三千明军。 安排完了，他就去看沈阳的防御部署了，想想看怎么啃这块硬骨头。 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手底下跑过来，说没打下来！ “万人打不过三千？” 黄台吉都愣了一下：“不是说他们不会马战吗？” “是，全都是步卒，在北岸扎营，但是营防稳固，冲不开！” “哼，那就换成万骑，白旗怎么如此没用了，让镶黄旗去——” 八旗之中，黄台吉原本是掌管正白旗的贝勒，后来又加领镶黄、镶白、镶红四旗。 正白旗干不过三千明军，让他深感丢脸。 连沈阳城防都不看了，去浑河看看来的什么牛鬼蛇神。 结果刚到北岸，手下回报，镶黄旗也被打回来了，而且两旗死于枪弩的兵丁足有数千人！ 黄台吉惊呆了，甚至就连努尔哈赤也又吃了一惊，被迫调动后军来援，和对方的军阵陷入僵持。 “这是、这——哪里来的如此兵卒？！” 努尔哈赤策马来到前线，举着单筒望远镜看了一圈，眼神凝重。 “川兵……秦良玉的白杆兵……我知道沈阳的那个人是谁了。” 放下望远镜，回头看了眼城高池深的沈阳城，努尔哈赤的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了起来。 “山海关，镇国长安公主——朱徽娟！” 第1737章-反包围 白杆兵在打，沈阳呢？沈阳救一下啊！ 但是沈阳还真就暂时救不了…… 浑河战场距离沈阳七里，属于是刚好看得见够不着的地方。 艾丽娅上了城头，自然也看到了白杆兵赶到的场景。 浑河沿岸很平坦，北岸扎营之后，后金的兵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进行袭扰和上报。 袭扰的自然是被轻易绞杀——白杆兵擅长白刃战，但不代表就不会用枪炮弓弩。 而上报之后，第一次冲阵只去了一个正白旗，拢共甚至都没有三千人，数量明显少了些。 艾丽娅不需要望远镜，扶着城头看了一圈局势，然后问有火炮没有。 炮手回答有，但是够不着。 七里，三千多不到四千米，够不着？ 但是看了一圈城头的火炮，艾丽娅这才想起来这会儿不尴不尬的时间节点。 1620年，大明用的还是弗朗机火炮。 也就是后来轰死努尔哈赤的那款，有效射程五百米。 仰角拉满，极限射程一千米，压根碰不到后金的防线。 有没有更厉害的？ 沈阳城头还真有——从弗朗机火炮改款而来的无敌大将军炮！ 弗朗吉火炮是明中期传进来的，那会儿戚继光还在。 他被调到北方之后，觉得火炮很有用，于是进行了改进。 在弗朗机炮基础上制作出来无敌大将军炮，也叫做神飞炮，有效射程千米。 拉满了打仰角，极限射程能够到两千五百米，而且还有炮射霰弹的打法。 对你听没错，这个时候就已经有炮射霰弹了。 明军早中期进行防守作战时，经常会面对大队敌军的冲击。 大队人马行进时，沟壑能够起到的阻碍作用很小，因此敌军很快就会接近明军的防线。 而当时明军装备的快枪等火器，装填很麻烦，一铳只能打死一个敌人。 即便是使用沐英的三段射打法，停止性依旧不足，无法有效阻止敌人的集团冲锋。 而拥有人数优势的骑兵一旦接近，防守方便无力回天。 这就是为什么骑兵哪怕到18世纪，也没有完全退出历史舞台。 等到明军开始成规模地装备无敌大将军炮后，便不再惧怕这种情况了。 那个时候的明军，还能够打有配合的大兵团作战，无敌大将军虽然很重，但也可以拉出去打。 它装药能塞进去两公斤，然后再填充铁子，也就是小铁球，一次能发射五百枚。 弹幕形成的宽度达二十文，能对冲锋的敌军造成毁灭性打击。 面对这种利器，敌人没有不害怕，努尔哈赤打沈阳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这玩意儿。 后装弗朗机炮，速射，小子，没见过吧？ 大将军炮还有改款，根据尺寸不同，叫二将军或者三将军，威力依次递减。 所以大明给兵器起名还真是有点趣味的，这都什么玩意儿…… 可是即便是三将军炮也还是太重了，野战不是不行，但是需要占据战场优势的时候用。 浑河之战的时候，后金冲不开白杆兵的阵地，就是让人从城头把这玩意儿搬过去了。 因为白杆兵只能被动防守，后金有着足够的时间部署兵马，有生力量充足。 炮组用的也是俘虏的明军，神威大将军炮需要十多个人伺候，配备的炮组都得是经验丰富的人手。 这就是为什么说大兵团作战的时候，才有资格使用炮兵。 别说现在了，后世也一样，炮兵阵地从来都是在后边儿压阵的。 好不容易把炮拉过去，炮兵阵地部署好。 结果前锋一触即溃，到时候炮兵怎么办？ 艾丽娅是没办法指望炮兵了，尤世功跟在身边，悲声道难道只能看着白杆兵孤军奋战了吗？ “……你这么说，我倒是大概知道为什么浑河之战会打成那个破样子。” “浑河之战？” “哼——” 浑河之战，其实就是这次——只不过是历史上的这次，不是现在这个。 当时浑河之战，总兵陈策一共带了六千余人渡河来援。 三千白杆兵，三千浙兵。 在离城七里的地方，陈策看到沈阳已经失陷，救援任务已经失败，决定撤军。 但遭到了诸将反对，诸将认为虽然沈阳已经失陷，但军令仍在，怎么能不战而退？ 裨将周敦吉等人更是进言：“我辈不能杀敌救沈，乃在此三年何为？” 很勇猛，但还是那句话，军队和军队之间的配合几乎没有。 陈策能打吗？确实能打，可是也没有大兵团指挥的能力。 六千人打成添油战术，说是大兵团指挥都难为他了。 说白了就是现在尤世功这种心态——真拼命的时候，刀架在脖子上了，不怕死。 可要是反过来把刀架在对面的脖子上，就又没有那个信心，更没那个能力。 陈策当时取消了撤军命令，在浑河两岸分两处安营。 白杆兵率先渡河，抵达北岸。 浙兵留守南岸，作为后军。 努尔哈赤当时发现了这支明朝援军，可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因为后金精锐红巴牙喇兵刚攻下沈阳，锐气正盛。 所以他们没有侦查就直接压上去，率先进攻明军，另四旗兵随后也一起进攻。 没想到的是这些明军步兵精锐程度超乎他们想象…… 各个骁勇善战毫不退缩，以三千人硬撼后金万众——那可是打下了沈阳，裹挟着大胜之威的精锐加八旗之中的四旗！ 就这都没打下来，先头部队几乎被白杆兵全部干掉了。 连续冲阵三次，依靠优势兵力和打下沈阳之后缴获的火炮，这才攻进去冲散阵营。 结果就是南岸的不敢过去，眼睁睁看着北岸的明军阵线被攻破。 周敦吉、秦邦屏、吴文杰、雷安民等人全部战死。 战胜北岸明军之后，八旗军又两面夹击进攻南岸明军。 这下南岸明军又开始拼命了，又开始不怕死了。 死战不退，步兵紧守阵线，火器齐发，后金军在冲锋的道路上留下大量尸体。 满清自己都记载“死相枕籍”，但是他们自己又往往会在阵亡比例记录上做手脚，实在让人看不懂。 最终结果就是南岸明军弹尽粮绝，寡不敌众，在肉搏战中全军覆没，总兵陈策等被杀。 就这还没完——对，还有高手！ 在浑河南五里外，还有一支部队赶来了。 步兵一万，布置战车、枪炮，掘壕安营，用翡秸为障，以泥涂之。 总兵李秉诚、朱万良、姜弼，领三万骑兵来援，合计四万步骑。 添油战术打了三场，努尔哈赤不敢大意了。 甚至警告手底下的人，说他们全都是白杆兵那样的川兵！ 哎呦，手底下的人给吓得，严阵以待，黄台吉当先锋，努尔哈赤亲自带兵迎战。 结果就是大明的三个总兵不能敌，吓得逃跑，兵马溃散。 八旗军追杀四十里，沿途死者约三千余，整个大明援军的军事指挥结构土崩瓦解。 直到这个时候，沈阳-浑河的整体攻守激战，才算是结束。 “算了，不怪你们——有怪东西——来人啊！召集城中兵丁！贺世贤呢？让他滚过来！把他的家丁带过来！” “……殿下？！” 尤世功傻眼了，这难道是要出城野战？ 不是，之前是您下的死命令，不许出城作战啊！ 艾丽娅说那是因为贺世贤是守城的主将，而且他不行，本事不济。 贺世贤急匆匆赶来，想要劝阻艾丽娅不要冒进。 这么一个大老粗，能够谨慎行事小心翼翼，可见之前把他吓成什么样了。 “你还有多少家丁？” “不到六百……” “全给我——十九！把京营的人叫来，还有多少能打的？” “二百！” “八百，足够了。” 艾丽娅回到城下，摊开舆图，像是在脑子里有模板一样直接提笔就画。 “我首先要跟你们说清楚，这一仗必须要打！” 她抬头看着贺世贤和尤世功，敲了敲桌子：“不只是要保住辽沈，更重要的是要把建奴逼回去！” “……”这俩总兵管对视一眼，逼回去，回哪里去？ 努尔哈赤能够撤军就是万幸了，总不至于能够和他十万步骑对抗，把他压回到抚顺甚至开原吧？ 目前的努尔哈赤八旗，应该是有五万步兵，五万骑兵。 骑兵虽然不精锐，更多是牧民、部族之类的，披甲的正规骑兵应该不到一万。 可这毕竟也是四条腿的，机动性足够强，配合起来明军还不如对方呢。 “虽然我给了熊廷弼八百万军饷，募集的士兵陆续到关的有将近十三万人，可是能打的有哪些，你们自己也清楚。” 除了各边征调来的士兵、川兵、毛兵以外，有谁还能打的？ 账面十六万人，到关十三万人，十个当中都选不出一两个精壮的。 多数都不能参战，只是挂着丁卒的名号。 就像是现在沈阳号称军民八万，实际上能打仗的八千都没有一样。 这些人只可以勉强守城、采草、放马。 能征善战的兵卒，基本都是各个将领的家丁，数量极少。 一般来说，每个将领之下，不过只有六，七百个人而已。 就像是贺世贤，总兵官级别，手底下家丁一千二，这就是核心力量了。 熊廷弼的大战略，是以守为主，渐逼渐进。 努尔哈赤不傻，这玩意儿就像是绞索。 真要是被部署完了，后金的国体都要被压迫到崩溃。 艾丽娅之前给熊廷弼军饷，不知道老熊是不是也觉得不好意思。 或者说他也觉得八百万军饷拿到手，还完全死守有点太怂了，没办法跟朝廷交代。 在他的认知里面，支持他的皇帝和公主，应该是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和文官集团达成的妥协。 所以他稍稍改变了策略，摆出了一点进攻的姿态，并且同意了艾丽娅的调动命令。 没错，艾丽娅到山海关之后，是直接越过朝廷，给熊廷弼下了命令的，调动辽东事宜。 按理说这是违制，熊廷弼虽然经略辽东，但是一应军事安排都要上奏。 艾丽娅说别奏了，他妈的内鬼不知道有多少，你这上奏上去，一式两份努尔哈赤比朝廷先拿到。 熊廷弼说不上奏，那就是要谋反！ 艾丽娅说你看看我是谁——我非公主，乃摄政！ 哦，那没事儿了…… 艾丽娅调用已经出关和还没有出关的军卒，分驻辽东各城。 监军道高军出、邢慎言，总兵官贺世贤、李秉诚、陈策，都升职晋级。 再将尤世功、朱万良、童仲葵升为总兵官调用。 合计有大将八员，每员各统率步骑官兵一万，摆出兵锋指向抚顺的姿态。 努尔哈赤就是被这副姿态骗了，或者说也不算骗，这就是阳谋。 大家都在调兵遣将，看谁先到位。 三月之后，努尔哈赤不来打沈阳，艾丽娅也要打抚顺，把抚顺拿回来，再压迫开原铁岭。 当然啦，明军这边的兵马人数有水份，八个大将有个屁的步骑一万。 可一万算作三千，这也有两万多战兵了。 再以清河监军道牛维曜，总兵官侯世禄，并调梁仲善、姜弼四人，行总兵事。 每人各率步骑官兵一万，放在清河方面。 以金州、复州道胡嘉模、副总兵官刘光祚，行总兵事。 统率步兵九千，骑兵四千，水兵七千，合计两万兵驻守宽甸、叆阳。 另以一万兵驻守沈阳，一万兵驻守蒲河，七千兵驻守奉集堡。 并准备选一、两万人作为机动兵力，以备临时调用。 经常穿越到明朝末年看热闹的同学，应该都俯瞰过这个阶段的辽东地区军事卫星全图。 沈阳、奉集堡和虎皮驿三地，为鼎立之势。 想要坚守沈阳，必须保住奉集堡。 想要保住奉集堡，必须严备虎皮驿。 三城互为犄角，虎皮驿守不住，奉集堡必危，奉集堡守不住，沈阳就必然孤悬。 “努尔哈赤之前兴兵出马根丹，我就知道这个狗东西憋不住了。” 当时无论是熊廷弼还是大明朝廷，都以为只是常规袭扰。 艾丽娅则是在发现了不对之后立刻离开山海关，赶赴沈阳。 途中她命陈策和童仲揆从黄山来增援，陈策带的是川兵，童仲揆带的是浙兵。 又命虎皮驿、武靖营总兵朱万良、姜弼率兵三万，也向沈阳方向增援。 谁打遭遇战啊？我他妈大明！我才是有家底的那个！ 这还没到崇祯末年呢，大明不至于说几万人都凑不出来。 “奉集堡总兵李秉诚，现在应该是正向沈阳方向集结。” 艾丽娅在地图上画了箭头，然后又在白杆兵身后画线。 “之前秦良玉给我来信，白杆兵有两批，这一批应该是三千八百人，石柱土司副总兵秦邦屏带的兵，刚出山海关就直接奔赴沈阳，这是来接应我的，只是我先他们一步进了沈阳城。” “另外还有三千人，是秦良玉和她儿子率部，这个时候应该在山海关固守。” 白杆兵一共有多少人，还真不好说。 但是就目前秦良玉调动的人手来说，应该是带来了七千人左右。 三千八百能够奔袭的，赶来了沈阳，这是生力军，无论如何艾丽娅也要保住他们。 没有他们，艾丽娅甚至没有合用的人手守城…… “从隶属来说，秦邦屏算是陈策在管，所以陈策他应该就在秦邦屏后面，也就是说还有三千人甚至多一点。” “陈策——”尤世功犹豫了一下，说陈策这人很谨慎，更擅长打防守。 现在是后金围城，能指望他在野战的情况下和后金军队对垒？ 这样的援兵不现实啊，万一跑了的话，自己这边刚出去，岂不是被队友卖了。 “周敦吉你们知道吧？就是抢了人家全家，导致永宁被乱兵扫了一遍的家伙，这是将功赎罪来了，所以他绝对会死战，因为不死在这里，回去他也得死——打赢了有功，还能活！” 尤世功和贺世贤想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那是谁。 周敦吉，四川永宁参将。 他所在的永宁地区，原本的宣抚叫奢效忠。 奢效忠死了之后，有个儿子叫奢崇明，年纪很小。 地方土司啊宣慰什么的，在大明时期多数都是世袭管理的，儿子要是太小那就当妈的管。 比如说秦良玉就是这样，石柱土司本该是她儿子，但是因为当时年龄太小，就让她来当。 奢效忠的正妻奢世统，小妾奢世续，为了这个名头互相攻讦，手段百出，争了十多年。 后来奢崇明年龄大可以袭职了，小妾奢世续依旧藏着官印不还。 按理说这没有周敦吉什么事儿，可是他和都统张神武不知道怎么想的，觉得可以占个便宜。 然后就去把奢世续绑了，积蓄啊子女啊全都给抓了，想要挟官印以令土司。 结果可想而知，本来奢世续就没能掌权，你这去绑了人家有什么用？ 她的部目阎宗传怒，以求主母为名，大掠永宁、赤水、普市、麾尼，导致数百里秩序败坏糜烂，成为兵墟。 这事儿上报之后，周敦吉和张神武是要论死罪的，混账东西！ 可是辽东这边打仗需要用人，就让他们带着兵马过来效命。 打输了那就给你体面的抚恤，赢了还能给你将功补过，也算是不浪费。 了解了这事儿，你才能知道为什么陈策打算撤兵了，周敦吉却还坚持请战。 当然啦，这只是原因之一，能够坚持作战将功补过，本身也算是一种功劳了。 “陈策手底下，参将吴文杰、张神武、游击周世禄、守备雷安民，应该是有五千人，我算他们三千。” 艾丽娅在浑河一侧画线：“派斥候绕出去，找到陈策，让他在浑河南岸扎营，护住白杆兵的后背。” “武靖堡朱万良、虎皮驿姜弼，他们手底下有三万人。” “奉集堡总兵李秉诚应该也快到了，我之前让他在白塔铺会合，这样的话两部加起来有四万。” “只要白杆兵撑得住，腹背受敌的人就成野猪皮了！” 浑河在沈阳西边，白塔铺在沈阳南边。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这俩地方形成一个沈阳城左下方的夹角。 努尔哈赤的大军之前还在沈阳以北，但是被白杆兵吸引过去之后，如今就刚好进到这个夹角里面。 白杆兵撑不住也没关系，只要沈阳城能够有兵马稍微牵引一下，让他们往回退到南岸营地，就能再度立足固守。 到时候沈阳西边的浑河大营六千人、沈阳南边的白塔铺四万人、再加上沈阳城本身号称八万军民。 十三万打十万，还是围攻态势，他妈的谁包围谁啊——看清楚了！谁包围谁！ 最薄弱的浑河大营是最能打的，川兵浙兵加起来六七千人，对垒两万不成问题。 别觉得努尔哈赤十万人就如何如何，他们自己都记录这次打得惨胜，把那些转移矛盾才带出来的新丁吓坏了。 那些八旗士卒，在战后半年多时间里还为这次战争之残酷而感到胆寒。 明廷更傻逼，以这次战争引为自豪，说是自从与努尔哈赤开战以来，这是“凛凛有生气”的战役。 确实有生气，不到一万就敢抗击数万敌人，杀敌数千。 而余下的士卒还能奋战不已，胆气尚存，为主帅报仇，死战不退。 结果就是把这些能打的老兵全都给败没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白杆兵只有三千八百，能不能撑到陈策赶到南岸扎营，能不能撑到李秉诚赶到白塔铺。” 努尔哈赤绝对没想过，他临时的军事部署，居然有人能够反制出一个亡命局来。 只能说单纯在军事调度部署方面，十个野猪皮捆一块儿也不可能是艾丽娅的对手。 可是调兵部署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些兵，他们的战斗力不一定就能按照部署来。 要是换成她自己的老兵，不说新明立国时候筚路蓝缕的，哪怕就大唐那些，她都有把握把努尔哈赤打残，十万人顶多能逃回去一两万。 要是换成新明立国时候的三大营，野猪皮今天能够活着回去的人，只可能是放生的信使。 要是神恩第一军团……罢了，想那种好事。 要是第一军团在，艾丽娅现在就不管这些了，直接满世界搜捕乌素姆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艾丽娅说差不多是时候了，八百人给我，我出去牵制他们一下。 白杆兵再能打，让建奴毫无顾忌地汇聚多余兵力冲击，也要垮下来。 “殿下——您千金之躯，还是让我去吧！” “你去，然后又被围死？打得过么你，把你的家丁拿来吧！” 第1738章-摄政公主朱徽娟？天启皇帝的征夷大将军罢了！ 你去？你打得过吗？ 还真打不过…… 贺世贤痛心疾首，但是之前打得实在是有够烂。 他妈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我是辽东最能打的武将之一啊！ 尤世功不说话了，他比贺世贤还不行。 一个要让人捞，一个去捞结果比被困的人还要惨。 只能说大明时候的武将，确实和更早时候的那些斩将夺旗的猛将之间不同了。 火器的出现，战场态势的变化，再加上时代的发展，个人的勇武正在被逐渐削弱。 你强任你强，一炮轰成渣——当年八百冲十万的战况，在火器时代已经很难重现了。 贺世贤说我不怕死，尤世功说公主殿下你要主持城中大局，就让贺世贤去死吧。 艾丽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们，谁说我要去送死了？ 三百人我都能冲进沈阳城，顺带把你们俩捡回来。 八百人我能直接往口袋里钻，被后金困死？我傻啊？ “殿下！就让我去吧！”贺世贤跪地请战，抱着送命的决心。 “您主持城中大局，末将这次就算是战死，也不用担心了！” 明朝末年的边将，大多怯战。 勇于战阵的又很骄傲，或者说过于自傲了。 贺世贤是这个时期辽东官军中比较敢战的将领，这也是为什么熊廷弼和袁应泰都用他，努尔哈赤都记恨他。 艾丽娅说你听我说完，我带了点东西过来，你不知道怎么用。 “十九——东西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伤痕累累的郑十九表示已经架上城头了。 “那就全安排上，走西门出城！” 艾丽娅说着扔给贺世贤一个所谓的‘东西’，看起来就是个奇怪的炮弹。 “爆炸性炮弹，具体的技术问题说了你也不懂，我动用了皇家的御用工匠也只弄出来这么点，打一发少一发。” “这——爆炸？” “炮弹触地爆炸，打下去就能炸一片，简单点说我是出去诱敌的，只要他们进入火炮射程就打。” 这玩意儿技术上没有代差门槛，历史上17世纪就已经有原型，正式应用和改进要晚点，18世纪的事情。 艾丽娅甚至教他们学会了如何使用炮瞄象限仪。 说个很鸡掰的事情，这玩意儿还是满清时候开发的，用在威远将军炮上面的那款。 铸铜为之，用两象限，周皆九十度，中为初度，左右各四十五度，圆心皆施坠线，于孔内视炮之星斗。 这种技术，需要以几何学作为基础。 在满清的时候，除了京营八旗的部分炮手和钦天监的西洋专家外，没有人会使用。 这成为了当时八旗军强大武力的杀手锏之一，打雅克萨、准噶尔、大小金川的时候，这东西都发挥了大作用。 艾丽娅说没想到我也有夺取满清气运的时候…… 京营之所以要留一点人下来，就是为了用这个。 艾丽娅带来了两门轻装火炮，三百多斤一门，基于弗朗机轻型火炮的改款。 而十九之前带着的火药包，其实就是配套的装药，只能说直接当炸药包用多少有点浪费了。 “我要在这里制造一个缺口，假装把白杆兵接应过来，这样的话后金只要不傻，必然前压切断。” 只要进入了城池的城防范围，大炮就能够支援到她，或者说杀伤到后金的军队。 “射程不够啊！” “够，四十五度角打仰射，能够打到四里地！” 只要能够开火两轮，第一轮杀伤，第二轮让对方知道有这玩意儿，并且不是一次性的，它的使命就达成了。 “现在，就看白杆兵能不能撑住了——”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嗯，还是这句转场好用——这个时候，才能够接上好久之前的‘公主军情急报六百里加急’的内容。 军情通报，小天启看得目眩神迷，从没有过如此清晰的俯瞰视角。 跑去沙盘那边把小旗子插起来，他这才发现什么叫局中局。 努尔哈赤打沈阳，但是努尔哈赤不知道沈阳是一个诱饵。 “难怪……难怪皇姐让秦良玉去山海关，让陈策作为援辽总兵官至奉集堡……” 建奴骚扰，白杆兵调兵关防，这是正常应对， 陈策带着的浙兵，一应军饷从内帑支取，不得延误，那是补偿之前大明自己造的孽。 为什么这么说？ 当年浙兵北上，平壤之战首功，又经碧蹄馆之战，可是却没能拿到赏赐。 后来开始逐步撤回国内，万历二十三年十月间，浙兵的代表部队戚家军回到了自己的驻地石门寨。 那时天已入冬，由于朝廷欠饷了很久，这些远离家乡的军人一家老小的生活都陷入了困境之中。 饥寒交迫的戚家军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他们集合起来向蓟州镇总兵讨薪。 要求按当初承诺的双饷标准发放拖欠的军饷，并且兑现平壤之战中率先登城的赏银。 而当时的蓟州总兵王保，早就看这些“南蛮子”不顺眼了，遂决定趁机以“倡乱”的借口对戚家军进行镇压。 于是在万历二十三年的冬天，在蓟州镇石门寨，就有了‘校场领饷银不必带兵甲’的事件。 也就是历史上鲜为人知的万历二十三年蓟州兵变…… 事件发生以后，明廷内部对如何处理此事件也发生了分歧。 给事中戴士衡、御史汪以时认为，南兵们虽然鼓噪讨要饷银，但毕竟没有造反的举动。 王保故意设下圈套对其进行镇压，必须派遣官员前去进行调查责问。 然而，御史马文卿则认为“南兵大逆有十”，时任兵部尚书的石星也赞同他的说法。 最后，石星的态度起了决定性作用，兵部以“南兵叛乱、王保平叛”为这次事件定了基调并上奏明万历。 万历皇帝照准了兵部的定性，王保得以“定变有功”而加官进爵，其儿子也获得了封荫。 这件事情造成的后果是灾难性的，最基本的就是戚家军没了。 除了在石门寨被王保屠杀的那一大批人，其余的也不容与明廷。 当时的御史马经纶上奏朝廷说，南兵今则渐成逆乱，若复过为姑息，不行尽数驱逐，遗患必深。 于是戚家军“余党尽驱南还”，曾经的明朝最精锐的部队就这样在历史中烟消云散了。 明廷如此对待功勋卓著的戚家军，可谓让人心寒至极。 曾经是优质兵源地的浙西地区，再也不愿意为大明提供大量优质兵源。 所谓『人心迄愤惋，故招募鲜有应者。』就是后果。 现在的浙兵，虽然也自称戚家军，但实际上和戚家军的唯一关系，就是领军的人是戚继光的侄子戚金。 历史上他们是依旧忠勇，在浑河血战，直到全军覆没。 但是也正因为石门寨曾经的事情，以至于浙兵对待友军的态度极为冷漠，愿意血战但是不愿意配合作战。 哪怕友军身陷重围，也冷眼旁观，直至被对手分而击之。 南军不仅与辽军有矛盾，与蓟镇边军也有矛盾。 南兵与四川白杆兵分河部署，也不完全是因为战术规划，核心问题也因为川浙两军互不信任。 在援辽之前，这两军在蓟镇已经打了一次群架，各有死伤，连大炮都动用了。 而且两方都自信武力，就是单纯的想友军把对手打残了，自己再全力出手。 这三者，大敌当前互不下绊子就已经算是给足了大明朝廷的面子了，更不用谈信任和配合。 所以艾丽娅必须要表达出两个态度，才能够重新拿回这些战士的忠诚。 第一，我不会亏待你们，我答应给你们的一定会给，现在就给。 第二，打仗卖命的时候，我冲锋在前，你们跟着我就行，别的不用管。 正因为这些潜藏着的各种各样的问题矛盾，什么主客之争，什么经抚之争，什么朝廷党争，艾丽娅才会亲自去前线。 这样一来，天大地大她最大，一切行动她来指挥。 不主动配合，那就被动配合。 我他妈一个摄政公主都冲前线了，你们总得救一下吧？ “建奴十万兵马，战兵不过四万，沈阳以北……” “诱敌攻城，前锋白杆兵三千八，后军浙兵五千，部署于浑河一线，威胁其右翼。” “李秉诚两部四万，会兵白塔铺，直指建奴左翼——” 咝……看着地图上完美的左右夹击，小天启倒吸一口凉气。 这要是把建奴换成自己，冷汗都下来了！ “兵部误我！贺世贤误我！” 小天启拍着桌子，要不是贺世贤擅自出城，而是坚守沈阳。 皇姐就不用冒险杀进沈阳城，而是可以稍稍缓一步，带着接近九千人的强力战兵，直击建奴一侧。 “不对……李秉诚能战？两部四万，但是……” 但是如果这威胁努尔哈赤左翼的四万明军，不能打，一触即溃，包围圈不就成了笑话了吗？ “报——” 新的军情报告到来，小天启这才知道自己皇姐做了什么。 熊廷弼！ 白塔铺两部四万人，三个总兵官互相统属，肯定要出问题。 所以真正领军抵达白塔铺的，是辽东经略熊廷弼。 那八百万的军饷给老熊，就是为了这一次全部压上来！ 熊廷弼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只是脾气臭，又臭又硬。 历史上辽沈之战之后，经抚之争王化贞夺权，可是又丢失广宁，辽东仅剩的兵力都被败光了。 熊廷弼从山海关出来接应，护送辽东军民返回山海关内，就上书请罪说自备囚车进京。 小天启都觉得广宁丢失不是他的责任，不想杀他。 说让他戴罪立功，守好山海关，将功赎罪。 后来又被兵部的人糊弄了，想要让熊廷弼出关，趁建奴立足未稳把辽沈夺回来。 熊廷弼分析局势，认为不行，所以拒绝出关作战。 叶向高和他关系那么不好，都专门写信给他，说你哪怕出关打一次都好，不然我帮不了你啊！ 老熊认为自己不需要帮，免不了一死——你丫装什么好人呢，王化贞不是你弟子？ 就这臭脾气，真的是很难有人忍得了，也难怪后来叶向高落井下石。 可是脾气臭，能力还是有的。 艾丽娅也不和他矫情说什么忠诚啊态度之类的事儿，就说正事儿。 八百万军饷，十六万账面上的兵马，就算是抠，你也得给我抠出来起码两万可用的战兵！ 熊廷弼带着的三个总兵，两部四万，都是抽调换防之后塞进去的遴选出来的能打的那批了。 说实在的，这种军事调动，要是给到朝廷给到兵部，能扯个两三年。 所以熊廷弼压根不跟上面说，这次也是抱着‘大不了打完之后被砍头’的态度在做事。 小天启这才松了口气，说好——调得好！ 他让人取来笔，亲自在屏风上关于辽东的人事板块添加备注，尤其圈了熊廷弼的名字。 并且记录下来这些事情，让内侍递交给内阁。 说告诉他们——这是朕安排的！熊廷弼是听朕的旨意在做事！ 艾丽娅教导他做皇帝的第一课，就是皇帝是裁判。 但不是不粘锅一样的裁判，关键时候你得有担当，你的臣子才知道你要做什么，能为你做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小天启还很奇怪为什么皇姐老是指着五弟叮嘱这事儿。 怪怪的，我才是皇帝啊，五弟又不是…… 这旨意给内阁，他可以预见，内阁或者说群臣一定会烦死他。 你一个皇帝怎么能够不通过内阁和朝廷，擅自调动军队，插手边防事务呢？ 这是昏君的行径啊！ 将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就是因为未必知晓前线情况。 您这下旨让他们把神威大将军炮横移五米，这不是捣乱么！ “只要皇姐打赢了这场，大胜归来——” 小天启喘着气，很激动：“到时候天下就稳固了！我再跟他们算这笔账——好！” 少年郎，都是有朝气有激情的。 小天启历史上是被文官集团吓到了，才让魏忠贤当代言人，自己玩木头。 现在文官集团想要给他压力，就得先过镇国长安公主那关。 那是谁给谁压力啊？ 叶向高见到那位都得谨慎再谨慎，说是其‘果类太祖，更甚世宗’。 现在小天启不玩木头了，改玩火药大炮了，徐光启的徒弟就是艾丽娅给他准备的老师。 当然啦安全还是很重要的，所以先玩小号的，比如说火绳枪之类的。 有哪个男孩子能拒绝这玩意儿呢？小崇祯也爱玩，跟着一起玩。 “报——最新军情！” “快！快拿来！” 小天启本打算去看看枪械的改进，闻言提着衣摆赶紧出门，亲手夺过战报。 “这是什么时候的战报？昨天的吗？战场的吗？” “昨日的军情，十二日上午的沈阳城外战况，飞鸽传书送回——” 内侍都还没看呢，刚抓住鸽子，这是直接飞回皇宫里面的专用信鸽。 飞鸽传书一天能够飞小八百里，锦衣卫的信鸽经过特殊培养，能日行一千里。 而沈阳距离京师一千六百里，紧急情况传回信息，一天多就能抵达。 小天启颤抖着手打开这一点点小纸卷，飞鸽传书直接回皇宫！出事了！出大事了！ 难道是皇姐……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而且写的字很难看，笔锋都在抖。 估计是写信的锦衣卫心情很不平静，但是好在内容都很清晰—— 『十二日申时，公主阵斩努尔哈赤，沈阳解围，建奴溃败，我军衔尾四十里，杀贼三万余！』 “……好！好！！！” 小天启拍手大笑：“大胜！大功——赏！鸽子呢？鸽子！” “快快快！鸽子——陛下，鸽子在这里！” 小天启抱着那只累坏了的信鸽，左看右看，甚是欢喜。 “你有功！你也有功！朕赏你终身的禄米！快来人给它准备精米和温水——不对，信鸽喜欢吃什么？” “回陛下，信鸽喜欢吃豌豆和虫子。” “快去准备豌豆——去抓虫子给它！这是功臣！” “陛下，内阁求见。” “内阁……内阁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应当还没有，这是锦衣卫的特殊传信，内阁那边可能要今晚甚至明早才能知晓。” “嗯……哼——哈哈哈——走！去见见他们！” 第1739章-内阁：脖子有点凉，不太对劲！ 内阁现在很愁。 打仗，这不是问题，大明不是没打过仗。 打建奴，虽然打不过，可也不是问题。 毕竟大明血厚，耗得起，建奴不过癣疥之疾。 土木堡当年搞得那么惨，还不是熬过来了？ 说实在的，这个时候没有人觉得建奴能够真的入关夺取中原，更多是担心对方霸占辽东。 嗯，努尔哈赤自己都这么想的，可是没想到运气真就来了…… 内阁现在怕就怕建奴打沈阳打赢了，把不识好歹的镇国长安公主给俘虏了。 到时候叫门天子虽然没了，来了个叫门公主，那多丢人啊。 而且这还是个女的…… 英宗当年和也先当兄弟，好歹是娶别人的媳妇儿，生自己的娃。 现在这位公主被掳走，哪怕不是要生一窝野猪皮…… 哎呦，不忍言！ 不忍言之事，奇耻大辱啊！ 更难受的是主少国疑，如今的皇帝陛下才十五岁。 嗯，公主也才十六——但是不重要，毕竟她十六看着比六十还狠心——重要的是皇帝才十五。 主少国疑，又遭逢大变，难啊…… 上一个这么小年纪继承的，是万历皇帝，十岁。 上上一个是英宗，就是叫门战神，搞出来许多乱子。 基本上年少继位的皇帝，就没有搞事业搞得好的。 朱叫门的教育资源好吧？ 太皇太后张氏，三杨内阁。 这已经是大明顶级配置了，历经永乐到正统四个朝代。 在三杨影响下，宣宗颇能勤政爱民、信用贤良。 内阁阵容强大而高效，配合默契，从洪熙与宣德的11年间，在内政上极可称道，天下清平，是为仁宣盛世。 结果后来呢？土木堡！ 再后来万历皇帝，也是顶级教育资源，慈圣皇太后，外加一个张太岳。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今年才定下来年号叫泰昌呢，真要算的话才刚刚过了万历四十八年。 泰昌这个年号甚至都不是给小天启用的，他是明年才准备改元天启，这个泰昌年号是给他爹的。 你说怎么就遇得到这些倒霉事儿呢…… “不知道，救下公主没有。” “应该是救下了，但是沈阳——” “退保辽阳，问题不大，熊廷弼之前拿了朝廷八百万军饷，怎么也该整顿出一支可战之兵了。” “朝廷八百万？你这话说得倒是好听，朝廷有一分一厘给辽东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和陛下的，哪里能分得那么清楚。” “八百万饷银，实打实给到手了？” “中间有人贪墨，而且还不少，可是全都被锦衣卫查了，已经列了单子，秋后问罪。” “单子呢？” “你想做什么？” “看看——唉，要是没有这档子事儿，我倒是佩服咱们这位摄政公主殿下……” 要是给她一点时间，整顿吏治、整顿军备，说不定真能和建奴打一打。 可是现在，仓促应对，甚至还很骄横地自以为是地出了山海关。 她以为自己是谁？徐达？蓝玉？ 大明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追亡逐北的大明了，全都烂了！ “真就没有可战之兵了吗？” “哼，除非是世宗皇帝复生，不然怎么打？” “是啊，建奴如今十万兵马，可是我们呢？” “边军能够调动十万之众，人数不是问题，怕就怕打成了第二个萨尔浒。” “就没有大将可用吗？” “能够指挥十万兵马的，上一个还得是戚继光，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隆庆六年的军演大家还记得吗？” “记得——快五十年了。” “差一年五十年……” 隆庆六年，也就是西历1572年冬。 在戚继光的提议和安排下，边军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军事演习。 演习的地点在汤泉，也就是后世的河北遵化。 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北方边军的军事问题。 当时车、骑、步三军配合，人数多达十六万，长达二十多天，实在是古代军事史上所罕见。 演习相当成功，那个时候的大明表现出来的，是还能够有大兵团作战的能力。 而且军事配合默契，协同作战的效率实打实地领先全世界。 戚继光本人也大为振奋，毕竟他是在土木堡之后，第一个再度协调指挥这种规格大兵团作战的将领。 『职援枹二十余年，亦未见十万之众……』 『近得共集连营，始知十万作用；又似稍有豁悟，乃信边事真有可为！』 当年边镇有李成梁，有戚继光，朝廷更是提出了相当明确的核查规范。 积钱谷、修险隘、练兵马、整器械。 开屯田、理盐法、收塞马、散叛党。 八个评判标准，逻辑清晰，并且每三年派大臣阅边。 高层更是有徐阶、高拱、张居正连番执政，没有一个是耽误了边镇军事问题的。 可就算是这样，也花了足足十六年，才再度完善了蓟门防线。 “从隆庆到万历初年，花了那么多心思整备出来的兵马，还让戚继光带浙兵去蓟镇，结果是什么下场？穷困病死！” 一个阁臣愤愤不平：“如此令人齿冷，谁不寒心？谁还愿意卖命？” 戚继光在浙江抗倭时，为得士心，不惜慷慨解囊，赏赐有功者。 到了北方之后，依然慷慨对待士卒和广交朋友。 因此他哪怕当权三十多年，却也并没有积攒下来什么自己的私人收入。 所谓『四提将印，佩玉三十余年，野无成田，囊无宿镪，惟集书数千卷而已』。 罢官之后，没有薪俸的戚继光仅靠修立家庙、延师教子以及整理昔日公文打发日子。 以至于家中连请医生抓药的钱都没有，而朝廷对他的态度更令人寒心。 万历十五年九月，河南道御史傅光宅请求再度启用戚继光。 原因很简单，戚继光战功卓著，才能超群，年纪尚不算大，明明可以继续发光发热。 结果不但遭到朝廷中某些当权派的严厉拒绝，他自己还被罚俸两个月。 在恶劣的政治环境和贫困的折磨下，万历十五年戚继光突然病发去世，享年六十一岁。 朝廷得知他的死讯，没有给予任何恤典。 直至两年后，戚继光的长子戚祚国到北京请求恤典，朝廷才下诏予以祭葬。 万历二十一年之后，戚继光的后代得以陆续袭职。 又等了二十多年，才赐戚继光谥号“武庄”。 现在在辽东的浙兵虽然号称戚家军余部，统领是戚金。 但是与戚继光之间的关系，就是没啥实际关系。 非要掰扯的话，戚金只算是宁远戚氏家族成员，是为同宗。 而正是凭借着‘同宗’关系，戚金得到戚继光的赏识和培养，可也就仅此而已了。 不能说戚金没本事，当初戚家军打抗倭援朝战争的时候，戚金就是率部先登的将领，因此官升副总兵。 所以本事是有的，可是也只是勇将的本领。 能够担任主帅的大将，如今是真的找不出来了…… 而且戚金这些人的愤懑估计也是不少的，作为多个事件的亲历者，心里没芥蒂谁信啊？ 一群歪瓜裂枣，深究之下个个都被朝廷负心折腾过，越看越没得指望。 叶向高叹气：“莫要再说了，莫要再说了……”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做点什么，挽回武将们的心。 或者说起码也该有个态度，如今边事急切，物质财富给不了，精神财富多少给点吧。 要不然失透了人心，就没得打了。 嗯嗯嗯，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到了后世，打得越烂也是粉饰太平，越是要发勋章，功勋泛滥。 不吹难道还能唱衰？只能说大家一起勉为其难了。 “我打算向陛下上疏，为戚继光平反——” 叶向高表明态度，毕竟清算张居正的万历皇帝也挂了。 当初作为张居正‘党羽’被牵连的戚继光，属实是有点无辜。 实际上，叶向高确实是在天启初年，以首辅的身份上《请戚继光荫谥疏》，历数戚继光的大功，为他申诉。 他认为『自来功大赏薄，未有如是之甚者』，请为其平反。 随后朝廷为戚继光改谥“武毅”，这才有了戚继光的身后名。 “诸位良臣——” 小天启甩哒甩哒过来，说忙着呐？ 忙点好，忙，都忙——忙什么呢？ 阁臣们见礼，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小天启也沉着脸色，很担忧，嗯，皇姐确实很危险。 几个年轻一点的阁臣，已经在劝小天启想开点，吉人自有天相了。 然后开始提前打预防针——沈阳丢了，那不能是咱们的责任啊，那得是公主殿下轻敌冒进的责任。 你看，这次为了救她，我们也没办法，所以退守辽阳，甚至是退回到山海关，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天启用微妙的眼神打量着这些家伙，不说话，装高手。 据他所知，首辅叶向高算是自己皇姐的政治合作伙伴。 另外还有两个家伙是自己皇姐的‘走狗’来着，只是皇姐不说是谁，他也不清楚。 当走狗的更不可能自己跳出来了…… 叶向高稍稍转移话题，你们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心急了。 他说起戚继光的事情，这反倒让小天启好奇了。 “如今，真的没有可以为帅的将才了吗？” “这……” 叶向高斟酌了一下，说不完全没有。 有一个人，可以为帅——孙承宗！ “孙承宗？”小天启想了一下，想起来这个人。 他皇姐给他打造的屏风上，有这个人的名字，而且还在很靠前的位置。 “此人是万历三十二年的进士第二名，授翰林院编修，而后转拜中允。” 叶向高说公主殿下还安排了他当你的日讲官，职位是左庶子，只是还没有抵达京城。 “此人通晓兵事？” “是，他当初曾经随行房升甫，巡视边情。” 房升甫，指的是万历三十二年去世的兵部尚书，此人也是个文官领军的猛人。 镇守边疆的时候觉得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带着三百人就敢打蒙古。 而且还给打赢了，两战两捷，斩敌数千人，因此升任山西布政使，后转任大同巡抚。 孙承宗就是在他当大同巡抚的时候跟着他的，算是学到了本事。 小天启问孙承宗的兵事，比之皇姐如何？ 叶向高叶首辅都懵了，这是什么破问题？ 孙承宗是内阁准备拿来当兵部侍郎的，以后甚至可能是兵部尚书，主管天下兵事。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唯一的职责就是看着你，让你不要行差踏错。 嗯，在叶向高的认知里面，朱徽娟就跟慈圣皇太后、太皇太后张氏的人设定位差不多。 他不敢自比张太岳，但是也愿意做点实事。 孙承宗比戚继光的优势，就在于他不是纯粹的武将，而是品阶很高的文官，这样的话掣肘他的人会少很多。 但是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叶向高于是换了个说法，说孙承宗经验更丰富。 公主殿下虽然天纵奇才，但还是稍微年轻了一点，尚且需要历练。 “你说得对。”小天启点头，然后又问，孙承宗能够指挥多少人作战。 “十万兵马，应当可以。” “可是建奴如今已经有十万兵了，倘若让他们拿下了沈阳，逼迫我大明退保山海关，岂不是辽东之地俱为其所有？” “……是。” “到时候，他恐怕能有二三十万兵，甚至更多，朕知道辽东有极多汉民，如此以来，十万兵马如何够用？” 叶向高说帐不能这么算，这种纯粹的加减法是错误的。 即便建奴号称十万兵，真正的核心战兵应当也就三四万，甚至更少。 同样的道理，孙承宗即便是重新组建了大兵团，也不可能完全达到十万的级别。 要真能有十万战兵，那大明的军事实力直接就恢复到五十年前的级别了，那会儿戚继光能领边军十六万协同军演。 “那意思是，即便是十万兵马，也是虚数……为什么？” 叶向高表示没钱，这个是最核心的问题，九边都要花钱，重新组建新的大兵团，更花钱。 “为什么没钱呢？”小天启刨根究底：“税赋都到哪里去了呢？” “朝廷开支众多。” “是啊，众多……” 小天启点头，又瞥了一眼这些大臣。 “如果朕想要重新开矿税监，诸卿以为如何？迩久球⑤傘⑻霓引陕凌梦” 咝——啊？！学你爷爷万历皇帝，开矿税监！ 那我们就要学你爷爷万历皇帝时候的大臣，暴力抗税了！ 阁臣惊呼不可，绝对千万不可——而且如今军事艰难，绝对不能再生乱子了！ “军事艰难？哪里艰难了？”小天启一脸茫然。 “陛下您没事儿吧？”叶向高有点担心小皇帝傻了：“辽东，建奴，如今公主殿下也在其中。” “哦哦哦，皇姐……皇姐跟我说了，辽东那些小事儿，她会处理好的。” 小天启摆了摆手：“这样，内阁拟旨，朕要给皇姐加封号，镇国长安公主就改为，镇国长公主！” “……？” “你们不知道吗？建奴已经败亡了，努尔哈赤那奴酋已经授首，皇姐在战场上直接给他斩了——” 说话间，内阁外传来惊慌失措的急切脚步声，传递情况的吏员挥舞着手里的信封。 “辽东边情——急奏——” 冲进内阁之后，这才看到皇帝也在，吓了一跳赶紧行礼。 小天启拿过他手里的文件，拆开之后看了眼，相比起他拿到的纸条，这份情报就要显得详细许多。 但是内容如何无关紧要了，结果在这里摆着。 “喏，诸位卿家，细细看吧。” 把情报递给叶向高，小天启背着手出门。 临出门的时候，他又回头扫过这些人，门边光影，明暗交错。 那一瞬间的侧脸，或许是因为同为泰昌皇帝血脉，真真有几分骨子里的相似。 像，太像了！ 像极了那位‘果类太祖，更甚世宗’的长公主殿下！ “多看看，都看清楚一点——” “……” 第1740章-在？看看战况！ 有个很有趣的事情，如今的内阁，没有一个‘北方’人。 首辅叶向高，次辅刘一燝。 武英殿大学士朱国祚，太子太保孙如游 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何宗彦，户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韩爌。 这些人全都是南方人，甚至可以说直白一点，全都是江南人。 叶向高，福州人。 刘一燝，江西人。 何宗彦，江西人。 朱国祚，浙江人。 孙如游，浙江人。 在明代，江南这个概念，其实就是明朝直属应天府南京的南直隶。 也就是后世的江苏、安徽、上海全境、浙江北部、江西湖北部分县。 清代改承宣布政使司为行省，江南承宣布政使司，即改为江南省。 而江南省的范围，大致相当于后世的江苏省、上海市、安徽省全境以及浙江省北部、江西省婺源县、湖北省英山县。 满清初年时，江南一省的赋税占全国的三分之一。 而每期科考，江南一省的上榜人数就占了全国的近一半，于是有“天下英才，半数尽出江南”一说。 满清都害怕了，这地方太大了，太富了，太扎堆儿了。 于是将江南省拆分为“江南右”与“江南左”，即后来的江苏省、安徽省。 可是这么一个在满清时候，承担了天下赋税三分之一的富裕地区，如今承担的赋税是多少呢？ 嗯嗯嗯，不可说，反正很苦就对了，太苦了。 苦一苦百姓，骂名皇上背…… 但是在那之前，大家还是先看看到底这场仗是这么回事吧。 建奴怎么就——怎么就输了呢？！ …… …… 怎么输了？ 时间的指针——哦这会儿没有指针——座钟，得拨回到那一天。 沈阳之战，第一阶段已经完结了。 叼毛镇国长安公主，带着三百人就敢冲阵，把大家都给吓了一跳。 中军被冲击，大纛都被砍了，这个情况下，你说继续打沈阳吧，谁敢发话？ 黄台吉都不敢——未必能够打下来不说，你阿玛还要不要了？ 于是乎撤军，暂时停顿，鸣金收兵。 后金觉得明军这边占了大便宜，他妈的居然是吓唬人的——你们捡了一条命啊！ 艾丽娅则是实打实被对方占去了天大的便宜，而且还是她自己送的。 坏了！我成他祖宗了！我居然还是亲口说的！ 一定是精神污染…… 第一阶段双方展开对峙，这个时候其实压力是给到了后金这边。 毕竟自古以来就只有攻城的着急的，没听说过守城的着急。 古代打攻防战，一天几天打完才是稀罕事，打几个月甚至几年的都有。 当年蒙古大军打大宋，大送那么怂，合川钓鱼城依旧是天堑。 人家在里面种地养鸡都准备上了，你能怎么办？ 那个时候元军都已经把临安打下来了，结果回头一看，钓鱼城不但没有头投降，反而主动出击，把周围城池又给抢回来了…… 得是之后又两年，刚合川连续两年大旱，颗粒无收，才终于坚持不下去了。 当时仍在坚持抗元的南宋城池，已仅剩钓鱼城一座。 蒙元这种杀戮成性、鞭笞整个亚欧大陆的凶悍存在，都为之敬服，发誓不杀城中一人，绝不报复。 于是守将王立开城投降，最后的32名守将自杀殉国。 最后算下来，人家坚守36年，不是36个月或者36天，而是年。 当然啦，真要杠的话当然可以说什么不是天天都在打，蒙古内斗啊吧啦吧啦…… 可是要明白的是，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后世现代，打进攻就是吃亏，防守就是占便宜。 没有压倒性的实力，拖都拖死对手，后金禁得起拖？他们还能退回去不成？ 就是因为没办法继续自己休养生息了，这才转移矛盾来打一仗，不然回去吃八十倍价格的米粮？ 就算是要吃，也得抢到点东西才行！ 就在努尔哈赤准备重整旗鼓，正面攻打一下沈阳，试探一下的时候，白杆兵渡河了。 这就是第二个阶段了，明军和后金的野战对抗。 要是在遇到白杆兵之前，说有明军能够和现在白山黑水刚走出来的女真打出一比一战损，明军自己都不信。 可是事实就是，白杆兵打后金的部队，甚至打出来了不止一比一的战损比！ 在第三次冲阵，想要冲垮白杆兵营地的时候，后金这边暂时统计出来的死伤人数，就已经接近五千了。 而这一切，都依赖于艾丽娅提前调集的军需武备物资，以及沈阳没有陷落。 有了充足的军需和武器装备，白杆兵就不至于像是历史上那样窘迫。 虽然依旧赶路很累，可是说得好像你建奴的部队之前攻城就是享受一样。 大家都热身过了，现在来对砍嘛！你有本事你把我防线冲开！ 沈阳没有陷落，后金拿不到城头的大炮，还真就没办法用步兵和简单的轻骑冲开防线。 好容易提起戒备，把后军也压上去，调动重骑了，却又遇到沈阳城的袭扰。 努尔哈赤有点烦这个破娘们儿了——你什么人马啊你就敢和我玩骑兵？ 八百人，看装备还是之前贺世贤的家丁。 贺世贤刚才差点死在外面你没看到？ 黄台吉领命去把她吃了，吃不掉就赶回去，反正对方不出来就行。 只要不出来，沈阳暂时就可以无视掉，火炮搬下来才能打到浑河，在城头上就是个摆设。 结果八百人一触即溃，黄台吉带兵追杀。 接近到距离城池五里以内的时候，对方就又开始反过来对抗，看样子似乎打算再诱敌深入，勾引一下。 黄台吉都被这个家伙气笑了，没打过仗是这样的，诱敌深入的计策用得死板僵硬。 我脑子有坑我跟你往回跑，进到火炮射程你好打我是吧？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城头的火炮开火了，而且炮声很单薄。 黄台吉更不屑了，明人明明有天下最富庶的地方，有最多的人口，有最聪明的工匠。 结果这些优势全都弃之不用，只知道内斗争夺权利，实在是可笑又可悲。 要是自己以后拿到了这些工匠，我就要让他们研制更厉害的大炮——打得更远！更准！ 然后他就看到了火光在自己身侧升起，身侧的人如同割麦子一样整批整批地倒下去…… “？！！” 震惊的黄台吉还没回过神，第二轮炮击就接踵而至。 坏了！ 亡魂大冒的黄台吉勒住缰绳，拔腿就跑。 明军真有更厉害的大炮！而且还送过来了！ 打一轮，可以说是运气，打两轮，那就是实力了。 八百人咬住尾巴追杀，正白旗的猛将返身想要袭杀对方，结果一个照面就被艾丽娅捅死。 像条破布一样把人扔到一边，身边的属下提醒艾丽娅，她才知道这还是个参领。 说实在话，满清的八旗军制又拗口又混乱又原始，也就在早期兵民合一的时候还算有点看头。 所谓的八旗，旗有旗主，皆为世袭。 以旗统人，以旗统兵，分成红黄白蓝四色。 每个颜色有正色和镶色，也就是所谓的正黄旗、镶黄旗之类的。 早期以兵民结合、军政结合、耕战结合为特点，可谓是全民皆兵。 目前艾丽娅遇到的，还是原始的编制，也就是以300丁为1牛录，由牛录额真率领。 换个说法，就是一个营，牛录额真也叫佐领，就是营长。 300人下分4达旦，各置章京率领——75人，不到一个连，但是也差不多吧。 5牛录为1甲喇，由甲喇额真率领，这就是参领。 5牛录也就是5个营，所以这还是个满编或者说超编团——哟吼，团长？ 也就是说，被艾丽娅直接嘟死的那个名字都没有的角色，居然也是个团长级别的一线指挥官了。 以5甲喇为1固山，这大概就可以算是一个师的编制。 由固山额真率领，也叫都统，约有兵7500人，是为1旗。 所以所谓的八旗军，就八个师，最开始的时候满八旗，后来又有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 一共24旗，也就是24个师的兵力，可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现在别说什么蒙古八旗、汉八旗了，他满八旗真能有纸面编制的全盛战斗力，都得烧高香！ 八百人，按照一个标准团的算法，也就一半多一点。 艾丽娅带着半个团，怎么就不敢打你一个师了？ 袭扰！掏他后路！拉扯——敢过来？敢过来我还轰你！ 被拉扯得头昏脑涨的镶红旗居然冒着火炮进到了城防两里以内，这已经是贴脸的距离了。 沈阳城头沉寂多时的火炮全部开火，打攻城有心里压力，打靶子能有什么压力？ 他们站得高看得远，亲眼见识到了这位公主殿下是怎么遛狗一样遛对面的。 相比起来，这支家丁队伍在之前的总兵官贺世贤手里，反倒像是被对方溜的那条狗…… 后金号称十万人，可是满八旗满打满算也就六万，所以有水分。 八旗之中，努尔哈赤带四个，中军加后军都压过去，想要先把白杆兵吃掉。 但是浑河背水，战场天然有一方屏障，几万人还真未必展得开。 现在正白旗和镶红旗被沈阳城搞得心烦意乱，正打算把剩下的兵力都派过去，却不料又出问题了。 还有援军？！ “浑河对岸，来了明军！旗帜林立，恐不下万人！” “报——白塔堡方向发现了骑兵——明军的斥候！” 努尔哈赤皱紧眉头，突然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拉扯了一下衣领，确认甲胄没有穿反，不是领子的问题。 那就是别人的问题了——朱徽娟？ 大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小娘们儿，还用起兵法了？ “不对，疑兵！”他皱着眉头：“我们打沈阳，如此迅捷，明军不可能反应这么快。” 最大的可能，就是明军那边确实有支援，轻骑快速赶过来，然后摆出非常大的阵仗。 他派遣一个叫雅松的将领，让他带兵去白塔铺那边看看。 历史上，这货算是后金那边的怂货，和大明这边的怂货旗鼓相当。 他去白塔铺看了眼，望风而逃，回头一路跑到了后金左翼四旗兵营前。 明军也没想到遇到了一个软柿子，而且还不是假装的，是真的软，结果就一路跟着追到了这边。 哎呦差点没把努尔哈赤气死，只能亲自带兵去阻击，结果这次大家排队轮流怂，轮到了朱万良所部稍战即溃。 而就算是这样，川兵和浙兵依旧在浑河那边鏖战，还有能力派人去找袁应泰求援。 袁应泰已经被吓坏了，决定退守，因此以后金太过强大，不能打添油战为理由，拒绝救援。 所以他也就是最后有气节，保住了脸面，不然要被戳脊梁骨戳到死的。 熊廷弼就差这么一死，他要是也自杀殉国，文官集团屁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不一样了，白塔铺那边领军的不是李秉诚和朱万良这些总兵，而是熊廷弼。 辽东经略，理论上的地区最高长官，都已经压到这个份上了，谁还能往哪里逃不成？ 拼了吧——打——哎呦这个后金的将领什么意思？怎么吓得掉头就跑啊？ 追！快追！居然是个软柿子！捏烂他！ 熊廷弼甚至中间还停了一下，怀疑是对方的诱敌之计。 虽然大家确定是这次要打野战，正面交手，可是也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啊。 结果中间停一下，对方压根没有回头，跑得更欢了…… “……追！”熊廷弼都没办法说什么，脸色黑黑的。 就这溃败程度，要是演的，那对方能青史留名了。 两万多战兵，夹杂着两万多凑数的兵马，号称四万，打出各色旗号，浩浩荡荡跟着往前冲。 贴到近前，后金的左翼四旗人都傻了——什么情况？这哪里来的明军？！ 而白杆兵那边，非但不退，反而往前再压了一点，让出渡河空间。 原本还列置战车枪炮，掘壕安营，用秫秸为栅，外涂泥巴的浙兵，直接把家当全都带上，强行渡河。 五里！就这么点距离！ 白杆兵撑住了，那就是后金的天堑。 江北的川兵和浙兵合营，虽然依旧不对付，可是毕竟都背靠背了，那就打吧！ 努尔哈赤背心生起刺骨的凉意，激灵灵顺着脊柱往上爬，最后在天灵盖上炸开。 “朱徽娟——熊廷弼——好心机！好手段！！” 这是陷阱！这绝对是陷阱！ 明军甚至把炮车都带来了，这玩意儿可不是沈阳城的，那就是从辽阳城头拆的。 辽阳——带炮过来——你管这叫赶赴支援？ 分明是赶赴包围！明人的心，大大的坏！太阴险了！ “突围！往北！突围出去！” “突围？！” 万军阵中，一个清冽的声音喝断浑河桥—— “我允许你跑了吗？！” 第1741章-你先开的！（为『你今天吃兔兔了吗』216 努尔哈赤是上午来沈阳的，现在已经是快下午了。 打了快一天，没有丝毫战果。 比起以前的速胜来说，实在是令人沮丧。 最大的‘斩获’就是和白杆兵之间的对抗，击伤击杀近千人。 可是万人对三千八，双方阵亡比已经拉到了五比一。 白杆兵伤亡近千人，而后金这边伤亡已经快五千了！ 别说那些新丁了，就算是真正的满八旗的老兵，都觉得胆寒。 怎么会有这么能打的大明部队？这些人早干嘛去了？！ 要是他们之前在抚顺，在铁岭开原，那还有得打？ 早干嘛去了，答案是早先时候大明压根没想到建奴有如此声势…… 他们万历四十四年才正式建立后金政权，两年之后萨尔浒一战。 萨尔浒战败之后，朝廷就开始全国抽调兵力援助辽东了。 所以整体来说大明的反应其实还真不算慢，只是整个天下的局势都不爽利。 所谓积重难返，大抵如此。 而白杆兵的强悍，来自于两个方面。 一个是他们本身就很能打，川兵出了名的耐苦寒。 更别说白杆兵还是久经历练的沙场精锐，比起来满八旗才是后辈。 白杆兵这个军事序列，从万历二十七年打到现在的泰昌元年，足足打了二十二年的仗。 万历二十八年打杨应龙的时候，秦良玉就是南川路战功第一，她自己不表功而已。 第二则是现在的白杆兵，有钱！ 有钱也是战斗力？ 嘿，有钱还真是战斗力…… 得到了艾丽娅留在山海关的辎重粮草不说，还有超额的饷银。 艾丽娅一口气补发三年的钱，抚恤金额更是给到了足足三十枚天启银元。 这个抚恤金，几乎等同于黑市价格的45两银子，全家一起卖命都够了。 还是拿官家发卖的奴婢来算，一个适龄的丫鬟也才10两，45两什么概念？ 就这个价钱，在这个年代，在这种人命草芥的辽东乱局之中。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镇国长安公主朱徽娟本身就是摄政，秦良玉都怀疑她要造反了…… 再有就是名正言顺，为大明尽忠。 艾丽娅是谁？大明摄政公主！ 所谓法理大义，莫过于此。 最高指挥亲临前线，就差一个皇帝的名头，和御驾亲征没啥区别了。 秦良玉是绝对的大明死忠，终其一生绝无半点这方面的道德瑕疵。 她丈夫马千承当年被太监邱乘云诬告，病死于云阳的监狱，这按理说是深仇大恨了。 邱成云那是万历派出来的收税的税监，甚至在《明史》上都特别注明的大贪官， 他诬陷马千乘，并将其投入狱中。 除了私人恩怨，多少也带点朝廷削弱地方土司势力的意图。 丈夫被冤死，秦良玉代领马千乘的职位之后，不说和大明离心离德，但是至少也该有点怨言才对。 但事实上是纵观秦良玉一生，没有减弱任何对大明的忠诚。 无论是万历年间打仗，还是在崇祯时候的勤王。 甚至大明末年，张献忠都入川了，都是绝对的明廷忠臣态度。 说打仗，那就立刻带兵去。 没钱给军饷，她变卖家产自己凑钱攒军饷，也听从调派指挥。 又有钱，又有名分，物质精神双保障。 就这还不死战——那部队拿来还能做什么？ 白杆兵是抱着全员战死在这里的心态和建奴拼命。 领军的除了秦良玉的哥哥，还有她儿子，石柱土司的原本的继承人。 白杆兵的兵员也没什么好说的，主将全家都在这里了，跟着打呗。 历史上的白杆兵，在秦良玉变卖家产凑军饷勤王的时候，依旧保持着强悍的战斗力。 他们赶到京城，在城郊遭遇全盛时期的后金部队，也是直接野战将其击退，悍勇惊人。 那个时候整个大明军心涣散，几乎就没有能打的部队。 只剩下一些地方军头的核心家丁还有战斗力，大明的军事序列几乎崩溃了。 那个时候击退后金的，可不是浑河之战时候的老兵精锐，而是重新组建的新兵。 川兵军事序列的核心老兵，在浑河之战几乎尽数战死，就连秦良玉的哥哥也阵亡了。 现在大不同，后金没有夺取天下的气运了，是抱着转移矛盾和劫掠的心态来的。 这拿什么和人家比命硬？ 更何况白杆兵还和浙兵合流了，浙兵也很能打， 陈策手底下的几个战将，比如周敦吉、戚金这种，也是差不多的拼命心态。 周敦吉不用说了，本身就是大罪，将功赎罪来了。 打赢了有功，将功抵过。 打输了起码也有身后名，抚恤加恩，不至于说以罪人的身份问斩。 戚金则是因为拿到了满饷，隐约窥见了当初戚继光的气象。 辽东地区的兵丁之前饷银不足，十多年了就没见过满饷的时候。 他们之前和客军闹矛盾，就是因为客军浙兵满饷，戚家军甚至双饷。 是，你戚家军是能打，双饷也合理。 可是咱们也没拖后腿啊，怎么就半饷呢？ 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饷银哪里要？砍了黄台吉！ 山海关——长公主——朱徽娟！ 熊廷弼直接就跟手底下的将士说了，咱们要么赢，要么死。 公主殿下死在这里，咱们洗干净脖子跟着陪葬。 我老熊死了不打紧，反正我都这么大岁数了。 但是你们的饷银、抚恤什么的，就别想了。 没有长公主的时候，他给辽东将士争取的抚恤是18两银子。 就这还拿不到，气得直骂娘，甚至问万历是不是不想要辽东了。 百官就觉得这人好嚣张，脾气太坏，不好相处。 你怎么能问朝廷要钱呢？要体谅朝廷的难处！ 你看看人家秦良玉，毁家纾难，多忠心啊。 再怎么苛刻的言官，也挑不出半点秦良玉的问题来，哑口无言。 这不废话么，秦良玉只需要支撑一军，熊廷弼要管着整个辽东。 他除了骂得更难听，和大家的关系搞得更坏，还能说什么？ 只能说命运女神对于大明，尤其是明末的文官，依旧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 一群虫豸——该杀！ 现在不同了，长公主来了，青天就有啦！ 真金白银发下去，抚恤给到三十枚天启银元。 哦，或许应该叫泰昌银元。 毕竟今年要给朱常洛最后的体面，今年算是他的年号。 三十枚泰昌银元啊家人们！45两！为大明尽忠的时候到啦！ 临阵开三枪，那不叫尽忠，那叫热身。 什么？还有悬赏？ 冲啊！一个鞑子脑袋五枚银元！ 努尔哈赤单知道自己是带着十万人过来，兵强马壮。 却不想在明军眼里，自己带着的不是人，而是押运的十万枚银元…… 有人或许好奇，艾丽娅有这么多钱吗？ 艾丽娅说没有也得有！打仗呢，怎么能说没钱。 好在现在还不是崇祯末年时候，收不上来税。 虽然接连遇到皇权更替，但万幸的是万历皇帝确实攒了点家底。 嗯，已经花了不少，毕竟皇帝下葬也是要钱的，典礼礼仪那是大钱。 可毕竟拆东墙补西墙也能凑一凑，再加上艾丽娅之前抄家又捞了一笔，打一场大战足够用了。 这也是为什么艾丽娅将计就计，用沈阳一锅端了野猪皮。 大明拖不下去了…… 这个从立国开始，大动脉就疯狂流血的怪物，居然流了二百多年还能活着，本身就是异类。 毕其功于一役吧！ 难点就难点，大家都难，那就一起勉为其难。 内帑那边额外调拨五百万出来，给山海关固守，那是万一打输之后退保的最坏选择。 艾丽娅到时候肯定不能保辽阳了，只能直接放弃辽阳，带着军民全都回退到关内。 未虑胜先虑败，就是要有这样的沉稳，你才知道她是真的在规划做事，而不是单纯的军事冒险。 打赢了，五百万就是犒赏，你好我好大家好。 到时候等打赢了，自己还可以去收拾那些家伙。 哪些？就那些——比如说兵部户部之类的，先收拾户部，还有江南那批货。 桀桀桀，都别想跑！ 到时候我提着野猪皮的脑袋，传首给你们瞧瞧，什么叫癣疥之疾。 努尔哈赤还不知道自己脑袋已经预定了快递，快递小哥甚至还不是李自成。 他最开始不打算往北的，毕竟往北那叫溃退，背身逃跑。 谁家背身逃跑能有好的？这方面建奴经验丰富，他们咬明军，都是这么咬的。 可是浑河打不过去，努尔哈赤是真的不想再去招惹了这七八千的亡命徒了、 满八旗十万人是虚的，照这么打下去，三四万能打的核心队伍得全都跟对方换掉。 五比一的战损啊！五比一！ 这还是大明吗？怎么就又到了一汉当五胡的时候了？ 沈阳城头更别说了，十万兵马全盛时候，都得想着把贺世贤骗出来杀，要找内应。 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白塔铺，四万兵马。 熊廷弼？熊廷弼也得死——打过去！先吓退他们，然后撤！ 结果就遇到了辽阳城头搬下来的大炮…… 战车和枪炮部署的军营，虽然仓促，可是那也是军营，不是轻骑兵随便就能冲垮的。 对方能够抵近到左翼四旗的军营门口再扎营，这就没想着随随便便逃跑好吧。 两方绞在一起，战场变得混乱无比。 白杆兵和浙兵稍稍缓了口气，收拾了一下指挥序列，放弃所有辎重，直接出营压了过来。 绞杀！白刃战！贴脸砍—— 沈阳城头炮声大作，惊得那些本来想要溃逃的后金部队不得不拐了个大弯，调转方向。 可是这么一外拐，就被四万明军步骑援军的骑兵拽住，生生又给拖了回来…… 努尔哈赤惊讶地发现，那只看不见的大手又在各处出现了，甚至已经不仅是扼住了脖子，还按住了天灵盖。 到底是谁？到底在哪里？！ 是熊廷弼吗？不应该啊……没理由啊…… 大规模兵团作战，努尔哈赤其实在这个阶段，是领先于全世界的。 当初明军出击萨尔浒的那支军队，横向对比，甚至可以说是账面上的封建时代历朝历代最强的多兵种配合大兵团。 有训练有素的火器部队、有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还有三大征的实战经验。 可是就这，依旧被努尔哈赤集中力量，各路击破。 但是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怎么回事？这种一步步绞紧绳索的感觉哪里来的？ 左支右绌之下，就像是被猫咪逗弄的老鼠。 终于在艰难地挣扎之下，北方的缺口‘被’打开了，大家都看了逃生的希望。 可这是真的吗？ 猫咪抓老鼠或许是为了玩耍，但艾丽娅又不是猫咪。 有很多动物狩猎的时候都表现出‘戏耍’的行为，是为了消磨对手的决心。 所谓堵不如疏，就是这样。 硬杀，对面有可能跟你拼命，自然动物狩猎中受伤是尽量要避免的。 但如果你给他一丝希望，它就会想办法自救，想办法跑。 几次之后，对面连搏命的能力都将失去。 兵法中的一条，就是围师必阙，要漏出一条“缺口”给他逃跑，不然对方可能会做困兽之争。 在大战进入末期的时候，怪东西出来了。 一股肉眼可见的血气，汇聚在了后金军中，隐约可见狰狞的怪物模样。 明军看不到这个家伙，大多数人灵视都不够高。 可是也有几个看得见的，比如说秉承王朝气运的总兵官，诸如李秉诚、朱万良之流，亦或者是熊廷弼。 艾丽娅觉得你这玩得还挺传统，王朝气运那套，那是我闺蜜二骑喜欢玩的，甚至是玩剩下的。 但是吧，如果没有她，可想而知会是什么局面。 大概率就是满八旗跟吃了药一样，一下子就雄起了。 大好局势的明军一下子就怂了，又开始跑了，被追杀几十里。 那怪兽朝向沈阳城的方向扑过来，血气腥臊，定睛一看哪里是怪物，分明是一支敢战敢死的尖兵。 打头的就是努尔哈赤，如今披着甲，身后的兵卒一个个脸色赤红，筋络如同黑蛇，爬上眼角眉梢。 艾丽娅勒马回身，看着这一幕，抬头和那个气血模样的怪兽对视。 后者张牙舞爪了一下，然后呆滞地看着一个更加庞大、巍峨到如同山岳，不可直视的存在缓缓从艾丽娅身后撑起。 那个虚影高耸入云，抬头仰视甚至都不可看清云端的一鳞半爪。 只看得见明明如同神龙模样，却肋生双翼，神异非常，双眸璀璨，如同瑰丽黄金铸就。 嗯，头生双角，目光橙黄而眉心有宝石——是赛罗奥特曼！ 好吧这不是小孩子来玩，然后把奥特曼面具放到了神龛里，而是艾丽娅主动释放出来的灵能投影。 你以为是吖吖怪？ 吖吖怪才不过问这些事情呢，又没有原罪污染。 而且啊，最近似乎有个事儿，导致吖吖怪一直躲着艾丽娅。 别问，问就是加坦杰厄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如有！ 你要说气运鼎盛，就不能只说建奴运气好，建立了后金，捡了中原，最后烧杀三十九年夺了天下。 你要说超级无敌李虫娘，神武无双朱徽娟，他妈的已经劲到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了！有谁能够阻挡？！ 烛龙或者应龙，怎么都好，扑下来几口将那个气血怪物撕碎。 灵能对抗方面，这种怪传统的萨满血祭搞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是精于此道的艾丽娅的对手。 而八百家丁打一千死士，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但是你努尔哈赤几个胆子，敢亲自带兵，和艾丽娅挑正面？ 真就看她才十六岁，就人人都有公主殿下之勇呗？ 照夜玉狮子往前奋力奔袭，艾丽娅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越过这片战场。 和努尔哈赤交错而过的时候，双方都扬马奋蹄了一瞬，转瞬又再度定格。 艾丽娅勒马转身，努尔哈赤则是低头看着自己心口的大洞，难以置信地回头—— “不可能……不……不可能……我明明……刀枪不入……” “是吗？”艾丽娅举起手里的三眼铳，有没有可能我用的是铳？ 努尔哈赤确实是少有的猛男，要不然当初也没办法获得李成梁的青睐。 更不可能后续统一建州女真，甚至是建立后金这么一个政体，夺取辽东地区。 可是他要看对面的是谁啊，你和谁打不好，和这个家伙打…… “我这招已经练到没有枪头也能捅进去的地步了，你就安心地去吧。” 这叫什么？天下第一铁炮足轻，一对多突入本阵，讨取关白？ 扔掉三眼铳，拔出绣春刀，艾丽娅策马回身，扬刀直接将努尔哈赤的脑袋砍了下来。 似乎是砍掉了某种更为深刻的东西，伴随着惨烈的嘶鸣，白山黑水的方向一阵滔天的气势就此溃散大半。 伴随着她的冲阵，八百家丁不要命地往前砍杀，郑十九这个家伙更是策马撞过去，直接把大纛给撞塌了。 大战的战场，甚至都因为这一下稍稍停顿了片刻。 两方的大旗互相对阵，后金的大纛又一次倒了，而大明的赤龙旗帜却依旧飘扬。 大纛对全军至关重要，士气汇聚于此。 只要大纛不动摇，表示仗还有得打。 大纛如果往后移动甚至倒下，全军则会跟着阵脚松动乃至崩溃。 一时之间，后金的战线全面溃散，黄台吉也约束不住，只能是带着核心的四旗兵丁往北撤离。 友军已经不是友军了，而是肉盾，跑不过明军，我还跑不过你？ 熊廷弼好艰难找到艾丽娅的所在，问公主殿下，如今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正在看努尔哈赤尸体的艾丽娅抬头。 “追，然后杀——告诉你带来的人，追杀四十里，超过距离就回来。” 说着艾丽娅望向熊廷弼身后的几个总兵官：“你们追杀溃兵的功劳，分四成出来，谁有意见？” 总兵官们又不傻，这四成的功劳当然不是公主殿下需要，而是应该要给白杆兵和浙兵的。 人家打前线对抗路，白塔铺这四万兵马纯粹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捆柴，算是捡便宜了。 公主殿下都这么说了，大家还能说什么？ “白杆兵和浙兵，进沈阳，重新固防，他们是首功，就不用去追那点功劳了。” 之所以追杀四十里，是因为这个范围内没有太多的辽东汉民，大多都是沈阳城防区域内。 不是明军，就是来袭扰的后金部队，不怕杀良冒功。 真要是放他们往远了追，杀良冒功都是轻的，怕就怕后金重整旗鼓，到时候还要出事儿。 努尔哈赤虽然死了，但是黄台吉还在，而且看样子，刚才很可能是努尔哈赤在保黄台吉。 要不然不至于他带着一千人往这边移动大纛，黄台吉带着足足四个旗，去往后军方向调转了。 捡起一柄长矛，将努尔哈赤死不瞑目的脑袋挑起来，艾丽娅和他那渗人的眼神对视。 “你倒是够果断，望咩啊？你先开的——再看，我把你部族全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这句话，努尔哈赤死不瞑目的双眸，无力地合拢，再无半点凶煞之气可言。 郑十九过来接过奴酋的首级，大军分成两部分，追杀的追杀，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 艾丽娅策马往前，周遭的所有兵卒看到她，都恭谨下拜，口称殿下。 白杆兵的领军者过来拜见，满身血污，三个人其中有一个还是被架着过来的。 三个人，一个叫秦邦屏，是秦良玉的哥哥。 一个叫秦民屏，是秦良玉的弟弟。 所以你看这名字就知道秦良玉一家的家风，邦屏、民屏，寓意直白但是深刻。 好名字——忠！太忠了！ 小将叫马祥麟，是秦良玉的儿子，甚至还是独生子。 受重伤的是秦良玉的哥哥秦邦屏，毕竟年纪也大了，比不得年轻人。 之前受了四处创伤，甚至有一箭直接腰肋，却依旧不下战场。 如今一口气卸了，脸色苍白，眼见着不久于人世了。 艾丽娅赶紧下马，扶住这位忠臣：“先别说其他的！速速回城救治——” 说着她解下自己相对干净一点的大氅，裹住那满是血污的身子，把人推上自己的照夜玉狮子，着人护送回沈阳。 “末将石柱守备秦民屏，拜见公主殿下！” “末将马祥麟，拜见殿下——” “马祥麟，你眼睛怎么回事？” 摸了摸自己的脸，闭着一只眼睛的马祥麟脸色苍白，露出一个甚至有点腼腆的表情：“末将被射中一目。” 何止这么简单，他被射中眼睛之后，直接拔出箭矢，连带着自己的眼珠子一起朝着对手再度回击过去。 连发三矢，依旧策马奋勇防御，不肯稍退，斩获如故。 要不然满八旗怎么打不动白杆兵，全都是疯子！一个比一个拼命！ 艾丽娅之前打仗的时候没半点软弱，三百冲中军，八百对四万，也没有害怕。 可是现在扶起来对方，却潸然落泪。 “伤在忠臣猛将的身上，何异于伤在我身！秦将军得麒麟儿，我大明得锦马超——只是苦了你们……苦了你们啊……” 第1742章-战后安排（为『你今天吃兔兔了吗』416 她又哭，她又哭！ 可是她真哭出来了，那就让人感动了。 别觉得上司演戏很没劲，有这个态度表达出来，就已经是极好的上司了。 更多的时候，还是袁应泰那种‘后金强大，不应救援’的上司。 或者王保那种‘浙兵讨饷就是叛变’的狗东西…… 艾丽娅哭完了，白杆兵感动完了，表忠心自不用提。 死伤稍微清点了一下，白杆兵伤亡接近两千，浙兵伤亡也有一千。 这作为主力的小八千人，以三千的伤亡，换掉了后金一万有余。 要不是最后努尔哈赤他们困兽之斗拼了一把，说不定伤亡还能低点。 白杆兵进入沈阳，被妥善安置。 有长公主压着，所谓的主客之争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 实际上这就是上司的问题，当初戚继光在的时候，他既是戚家军主帅，浙兵统领，又是蓟镇总兵，就没那么多事。 熊廷弼带人去追杀了一阵，过了四十里就很谨慎地返回。 “杀了多少？” “杀贼一万有余！” “嗯……战场上杀了一万多，就上报说战阵杀敌三万，追杀三万吧。” 艾丽娅小嘴一叭叭，就来了个谎报战功，把两万杀敌变成了六万。 翻了三倍，可就这样，熊廷弼还是觉得长公主殿下太实诚了。 也对，人家自己就是天家贵胄，总不能掺水太多。 两万和六万，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要知道之前的小规模作战，比如说贺世贤这种‘猛将’级别的，斩获都是个位数来算的。 杀敌过百，那都是大功劳。 要是过千，那妥妥就是杀良冒功没跑了，绝对是虚的。 现在不一样，干掉的两万建奴，十有八九都是满八旗的真正战兵，这可比六万民夫强太多。 熊廷弼问艾丽娅，接下来作何打算。 是一鼓作气，拿下抚顺，收复开原铁岭，将建奴彻底族灭。 还是固守沈阳，稳步推进，继续压迫对方的生存空间。 艾丽娅说你明知故问——咱们还有钱接着打吗？ 打这一场遭遇战，艾丽娅前前后后花了超过一千万。 还打，哪里来的钱？ 熊廷弼松了口气，说还是公主殿下深谋远虑。 艾丽娅就挺好奇，你老熊那么暴脾气，怎么还学会迂回了。 怎么？因为我给得太多了？ 熊廷弼说确实是给得太多了。 一个建奴的脑袋五枚银元，两万和六万杀敌之间，就多了二十万两银元。 这可不是银两，黑市价格的话很难计算，这都是钱啊…… “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害怕我赖账。” 艾丽娅用热毛巾擦着手上的血污，多少有点疲惫的样子。 “我得回一趟京城，你得守着这里，山海关那边会把五百万饷银先期押送过来。” “山海关——” “对，我留了笔钱在那边，本来打算如果是输了，就直接退守山海关的，现在倒是不用了。” 擦了把脸，艾丽娅打起精神，进行安排部署。 “有功的将领分批回去领赏，我回去从兵部户部的嘴里抠牙缝，也把这笔钱给你拿过来。” “白杆兵和浙兵，我要带一批回京，这次回去得杀人，手里没刀子可不行——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熊廷弼沉默了几秒，大礼再拜。 很显然艾丽娅要动刀子，不是因为她残暴，而是因为她爱民。 有这种敢任事的态度，他的心就放下一半了。 还有另一半，得银子到手了才能彻底放下。 别觉得他是个财迷，熊廷弼还真没贪污什么钱，常规的孝敬他都不拿的。 历史上他被下狱问斩，找到魏忠贤说我给你四万两，你帮我拖延一下。 魏忠贤就给他弄了个死缓，然后问钱呢？ 熊廷弼说没钱——我就为了多活几天看看局势如何，要钱没有，命你拿去吧。 最后留下来一封谢恩疏，算是唯一的遗产。 当时山东司主事张时雍看到他胸前挂着一个执袋，问是什么。 熊廷弼说是谢恩疏，张时雍还嘲讽他。 说你没读过《李斯传》吗？囚犯有资格上书吗？ 熊廷弼直接怼他：“这是赵高的话！” 张时雍为之语塞，这话谁能接啊。 谁是赵高？魏忠贤是赵高？哎呦就当没听见吧。 后来熊廷弼就前往西市被斩首了，临刑前还作了“可惜复可惜，报国心寸赤”的长篇绝命辞。 小天启脑子进了水，将熊廷弼的首级在北方的九处军镇辗转示众，令人心寒。 后来御史梁梦环说熊廷弼侵盗军费十七万两，御史刘徽说熊廷弼家产值百万两银子，应该没收了充作军费。 魏忠贤便矫诏命令严加追赃，结果屁都没有。 熊廷弼家全部资财都没十七万，连亲戚、本家都被查抄也不够。 东夏知县王尔玉，向熊廷弼的儿子勒索貂裘、珍玩，得不到就要打人。 熊廷弼的长子熊兆珪，因此被迫害得自杀身亡。 熊兆珪的母亲喊冤，尔玉就扒掉她两个丫环的衣裳，打了她们四十板，杀鸡儆猴。 无论远近知道这件事的人无不叹息愤恨，闹得可谓是人心尽失…… 现在艾丽娅当然不至于让这些事情发生——这就是上帝视角的好处了。 你很难说没有上帝视角，这些事情能够看得这么清楚，毕竟都是事后诸葛亮。 可是一旦有了这个角度看事情，那就真的和上帝差不多了，就这都还搞不定局面，挂也就白开了。 艾丽娅问熊廷弼，准备怎么守。 熊廷弼还是坚持自己的三边防御，也就是沈阳、广宁、山海关连成一线，压迫建奴的生存空间。 艾丽娅告诉他关于广宁的事情，王化贞不堪大用，她要把人带回去，得换个人来当广宁巡抚。 “蒙古人是墙头草，谁赢了，他们帮谁，这一次把努尔哈赤斩了，还不够，黄台吉还在，后金国体还在。” 满八旗只是被打残了，不是被打垮了，编制还在。 更重要的是历史上带着后金入关成为满清的，也不是努尔哈赤。 相比起占领辽东之后就开始残暴统治的努尔哈赤，黄台吉反而更是个心腹大患。 能够礼贤下士，甚至重用汉官汉将，和明朝讲和自固，这家伙的野心比他爹还大。 实际上在后金入关的时候，汉八旗的军事实力，已经不逊色甚至是超过满八旗了。 只能说打仗打仗，都是打出来的，人还是那些人，可是实力心态都会有变化。 “小心黄台吉。”艾丽娅提醒熊廷弼：“辽东诸事，我暂时不会再插手，我得先把江南的赋税问题解决了，不然辽东就是无根浮萍，朝廷没有钱，万事皆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熊廷弼自然只能点头。 “有推荐的人吗？你觉得合用的，来广宁当巡抚。” 熊廷弼想了想，说周永春可以。 熊廷弼和他合作关系良好，几年前就是正副手关系。 万历四十六年，努尔哈赤起兵攻陷抚顺，辽东危急。 万历皇帝这种摆烂的家伙都慌了手脚，任命周永春为辽东巡抚，赞理军务。 周永春到任后，积极地整饬边防、海防，训练兵马，筹划粮草，修城筑堡。 当时掌管辽东军政事务，就是熊廷弼。 他赞扬周永春的功劳，认为关西马如果没有周都堂喂养，死去的马骨就要和医巫闾山一样高了。 医巫闾山是东北的一座名山，后来称闾山，是北方著名的旅游胜地。 意思当然不只是养马养得好，而是后勤搞得好，让人安心。 周永春和熊廷弼的密切配合，打退了努尔哈赤的进攻，辽东局势才初步稳定下来。 周都堂是对周永春的敬称，能让臭脾气的熊廷弼说句好话，这可实在是难得。 之后因诸多原因，熊廷弼换杨镐，主动出击反而搞得如今局势糜烂。 有人说不对啊，萨尔浒的时候，周永春不也还在吗？ 在，但是毕竟是副手，一把手是杨镐，他能怎么办？ 在萨尔浒之战的时候，杨镐这个傻逼自己关起门来玩纸上谈兵，周永春就觉得这么做不行。 可是杨镐不听他的，把他扔去负责后方的粮饷和兵马的转送任务。 萨尔浒大败之后，其他的人战死的战死，问罪的问罪，周永春反而逃过一劫。 甚至因为粮草调拨及时，确保无虑，不但没受制裁，反而升为副经略元帅，继续留任。 这之后不久，因为母亲去世，周永春返回金乡葬母守孝。 周永春还有一份《全辽图》，是他自己编写绘制的带着军事档案性质的边防地图。 整份《全辽图》分为图说和地图两部分，其中地图部分自然不必说了。 而图说部分，则是详细记述了每一地域的山川、地势、物产、风土人情、战事战例及对应的攻防策略。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周永春其实还算是大明难得的理科风格技术官僚来着。 “算起来，守孝多久了？” “还不到一年，但是国事紧急，只有苦一苦周都堂了……” 熊廷弼说可以夺情起复，主要是这人他信得过。 “你倒是说得简单，夺情起复——行吧，我去安排。” 艾丽娅正说着呢，打完仗的沈阳，接收到了来自朝廷的信息。 其实更像是指令，只是很明显和之前艾丽娅递送回去的情报错开了，时间错位了两天。 这份两天之前的信息，给出来的内容很鸡掰，是询问艾丽娅的意见，然后一路从山海关追到沈阳的。 那么内阁做了什么决定，需要艾丽娅同意呢？ 第一，朝廷决定重新任用李如桢。 第二，朝廷决定把熊廷弼换成袁应泰。 “这他妈谁拟的旨意？李如桢没问斩都是看在李成梁的份上，还重新任用？！” 艾丽娅看完之后，扔给熊廷弼：“你看看——他们是一刻都不消停！” 李如桢，李成梁的小儿子。 如果说他哥李如松，是个实打实的猛男，当年打得蒙古人哭爹喊娘。 他二哥李如柏虽然怂，可毕竟也有战阵经验，知道基本的带兵，不打一场没人知道那么怂。 那么这个三儿子，就是典型的不知兵、未历行阵的菜鸟。 靠爹加官到右都督，并在锦衣卫，尝掌南、北镇抚司，提督西司房，列环卫者四十年。 说是搞文职工作都抬举他了，就是个吃老爹红利的将二代。 熊廷弼看完，大概猜出来了原因。 “恐怕是老一套的论调，辽人谓李氏世镇辽东，边人惮服，非再用李氏不可。” “松柏桢三兄弟，一个不如一个，这是看到就还剩最后一个，赶鸭子上架是吧？” 艾丽娅很不满：“当初他在沈阳，铁岭被攻击他就不敢救援！现在让他来当镇辽总兵官，怕不是整个辽东都不要了，直接退到山海关算了！” 熊廷弼能说什么？还不是只能叹气。 是这样的啦，就还是那句话，大明没有合用的高级将领了。 戚继光之后，有名有姓的武官里面，能打的不是没有，但是能‘领辽东军事’的似乎确实找不到了。 不然让谁去？贺世贤这种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先锋来当大将？ 朝廷那边也是寄希望于李成梁的遗泽，不求再出一个李成梁，出一个李如松都行啊。 当初让他守沈阳，看着铁岭开原，就是同样的理由。 什么理由？ 李成梁久镇辽东，在辽人心中威望极高，女真人当年闻其名则胆寒。 如今李成梁虽然不在了，但他的后人还在，若用其后人镇守铁岭，或许事情能有转机。 更直白一点，李成梁的墓就在铁岭，李成梁的家族也在铁岭——这你老家基业啊！你总不能跑了吧？ 所以理论上，由李氏守铁岭是最佳选择。 于是经略杨镐和巡抚周永春上书朝廷，将李成梁第三子李如桢调到了辽东。 可是李如桢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在京城生活了三十余年，早就忘了辽东什么样了。 “铁岭那次，毕竟后金速度太快，万骑出静安堡，一举而下。” “就二百四十里，我带骑兵去，两天时间爬都爬过去了，还太快——” 艾丽娅越说越气，更扯淡的是努尔哈赤真的是有运气在。 万历四十七年六月初十，努尔哈赤率四万大军悄悄出发，欲偷袭开原。 时值雨季，道路泥泞，河水暴涨，行进艰难。 这么下雨显然没法打，努尔哈赤都纠结得很。 结果等到了开原，侦探回来报知，开原一带没有下雨！ 河水很浅，人马可以渡河，而且明军没有防备。 努尔哈赤喜出望外，说这真是天赐我开原！ 而更鸡掰的在于当时叶赫部，其实发觉了努尔哈赤的行动。 他们急忙派人向开原明军报告，说努尔哈赤来偷袭啦！ 结果又遇上了个昏官…… 当时的城守叫郑之范，是个推官，不是武将。 推官按官制，是负责刑狱的，他以推官的身分代守开原。 史书上说他“赃私巨万，天日为昏”，是个极为腐败的官员，而且是那种没能力的贪官。 在大敌当前的紧要关头，由这样的官员负责城中事务，开原城的命运可想而知。 郑之范听了叶赫来使的报告，本应立即组织防守。 可他荒唐得很，竟污来使谎报军情，命部下一顿鞭子将来使抽了出去。 合着只要我不听，那就相当于事情没发生是吧？ 先拿下开原，再打辽北铁岭，这就相当于是直接踹沈阳的大门了。 身在沈阳的李如桢居然能眼看着别人踹他北门锁钥的…… 贺世贤和尤世功真是倒霉兄弟，尤世功当初跟着李家老二李如柏混，混了个战败溃逃。 贺世贤当时就是跟着李如桢混，结果混了个不敢出战。 贺世贤说你让我去打啊！我有精锐家丁！ 他们攻城我们掏他屁股，谁害怕还不一定呢。 结果李如桢就害怕了——屁股！啊！屁股！在树上！ 努尔哈赤带兵摆出对敌的架势，李如桢就吓跑了。 他还不光跑路，还有点操作。 临撤军之前，他在城外割下战死者的首级一百七十余个。 拿来干嘛？拿来充作战场上杀死的敌兵，回去冒功领赏去了！ 将门之子，行为如此苟且，实在是令人为之扼腕。 艾丽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水都冷了：“一群辽东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文官，妄言兵事，延误战机，该杀！” 熊廷弼不说话了，很显然这不是他应该接茬的话题。 老熊也是文官出身，更何况这俩事情，李如桢还就罢了，后面还有个用袁应泰换他的事儿呢。 为什么要换他？ 很显然，是之前艾丽娅安排熊廷弼绕过朝廷，直接调动部队军事部署的事情，让内阁不爽了。 没给你钱的时候，你一天到晚叫嚣着要钱。 现在给你钱了，你还是不动弹，光是调兵防守防守防守——打啊！出战啊！平定辽东啊！ 哎呦你不行那我换个人去吧，袁应泰去，让他去摘你的桃子。 艾丽娅知道朝廷不知道她在沈阳城下打成了这样。 但是熊廷弼不知道朝廷不知道他不知道，估计这会儿有点小情绪了。 艾丽娅于是问他：“你觉得袁应泰如何？” “……好官，昔年修葺水利，印象深刻，政绩为两河之冠，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所以你看，人确实都有自己适合的发挥平台。 袁应泰打仗是真不行，蠢，笨，怂。 可是你不能说他人坏——他只是不会打仗，别的都很可以。 要不然内阁也不会说想要让他来接替熊廷弼，真要调个白痴来，辽东失守那就大家一起吃屁了。 熊廷弼和周永春关系好，也袁应泰关系也不差，也是有过合作的。 当时他是河南右参政，以按察使身份到永平治水。 后金屡次兴兵攻边，熊廷弼就在和后金掰手腕，袁应泰刚好就在他背后。 于是加紧练兵，修备武器，熊廷弼所在的关外所需粮草、火药之类，他全都能及时供应，因此深受老熊好评。 嗯，只要是能给他后勤的他都好评，还挺好懂的…… 艾丽娅咂了咂嘴，说就这样吧，我把周永春给你调来，袁应泰且看看吧，这人我用着呢。 熊廷弼谨慎想了想：“要是想要收募辽东汉民，袁应泰也可以为巡抚。” “……嗯，我再想想。” 郑十九刚端着饭菜进来，简单的两菜一汤，有一只烧鸡。 可是就这？ 除了烧鸡之外，菜是野菜，汤是寡味的清汤，甚至就连米饭都是普通的糙米。 这朴素得，完全不像是那位『奢极宫廷、声势显赫』的长公主该有的排场。 到底那个是真正的镇国长安公主朱徽娟，还是这个是真正的长公主朱徽娟？ 艾丽娅接过来，吃之前问兵丁的饭食都安排好没。 十九说大家分批次吃饭，都有，都能吃饱。 艾丽娅又问城中气氛如何，有没有什么问题。 十九说打了胜仗，其他的地方都还好，就是伤兵营颇为悲戚。 “建奴凶残，披甲执锐，多有刀兵重伤……” 说白了就是缺胳膊少腿，不是砍两刀就完事儿了，打得越勇敢伤得越惨重。 艾丽娅把烧鸡的鸡翅膀拆下来，然后让十九把剩下的烧鸡端走，给伤兵营送去。 “鸡腿给伤得最重的吃，补充蛋白质，另外告诉他们，别担心，断了胳膊腿我也养着。” 熊廷弼欲言又止，而郑十九只是低头听命。 “都是好儿郎，算什么大事，战场一遭鬼门关都活着回来了，别死在伤兵营里，不值当！不能拎刀子还能用枪炮，有的是军功可以拿，告诉他们，朝廷的抚恤恩典，少不了他们这些伤兵的一份，我说的——谁不给，他们尽管来找我！” 十九领命离开，艾丽娅这才齐了齐筷子，准备吃烧鸡翅膀。 烧鸡翅膀~我钟意食~ 哼着歌的她回过神，发现熊廷弼还在，并且表情微妙地看着她的饭菜。 艾丽娅看看熊廷弼，又看看自己鸡翅膀，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护住自己的餐食。 “还呆着干嘛？我这儿不管饭——” 你老熊好歹也是一方封疆大吏，你又不是大头兵，我就不用解衣推食了。 “去吃饭去吧，犒赏大军，没有酒但是有肉，别去晚了。” “……臣告退。” 第1743章-来嘛！可溶于水嘛！（为『你今天吃兔兔了吗』616 熊廷弼收回视线，恭敬告退。 出了门转身往伤兵营去，也不叫人，就悄悄地跟在郑十九身后。 郑十九是内宫二十八监之一，他们自诩公主殿下的鹰犬走狗，实际上也确实是。 公主殿下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半点不会打折扣的。 但是反过来也一样——公主殿下若是只是‘演戏’的话，他们也都会知晓内情。 所以收买人心这么一出戏，公主殿下能够做好么？ 熊廷弼在观望…… 十九去到伤兵营，干巴巴地把艾丽娅的话转述了。 就是没什么感情，一点都没收买人心该有的温情或者激昂。 太监嘛，虽然声线努力装作正常，但还是带着些许尖利的感觉。 只是和对待其他的监军太监不同，十九在大头兵之中颇有威望。 而且还不是看在他身份上的畏惧，是真正的敬服。 京营兵卒都管他叫‘郑大人’而不是郑公公。 要知道‘大人’这个称呼，是作为对有权位之人的当面尊称。 在元代之前很少见，元代之后的大明，也不多见。 元代之前叫大人，那都是称呼自己家的父母长辈，或者非常位高权重的人。 要是穿越到元代之前的同学，见到一个谁就叫大人，那对方就要怀疑你是不是打算攀亲戚了。 毕竟正常人谁上赶着叫爹啊？ 在礼制荒废的元朝，这个称呼才开始逐渐变样，毕竟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征。 而到了明朝，就又不合时宜了。 不说是难得一见，而是要么是极为谄媚，要么是调侃。 明朝人沈德符的《万历野获编》记载了个笑谈，就和这个称呼有关。 有一次他祖上去张居正家做客，席间喝酒的时候，张居正开玩笑叫了声“沈大人”。 其他同僚哄堂大笑不止，很显然这就是朋友之间调侃，相当于后世一帮同学互相叫儿子一样逗乐的。 明末时候叫大人，稍微多了点，可一般都是非常尊重的人才获得如此称呼。 十九表面上还是那副死鱼眼，内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憋着乐呢——咱家也有今天——人生的大成就啊！ 正反馈情绪，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 他们管我叫一声大人，那咱家也不会亏待他们就是了。 比如说蛋白质，这词他没听懂，应该是鸡蛋的白白的那部分？ 鸡子虽然贵，但也不是没有。 殿下发话了，他就去搞了一批发给这些伤兵。 说吃吧，殿下赏的，多吃点。 尤其是那个白的，殿下说吃了对身体好。 说句实在话，很多时候态度决定问题。 就一只烧鸡，百来个鸡蛋，几句不痛不痒的拍胸脯的话，这也叫赏赐安抚？ 可有这样的态度，战场上提刀互相砍的硬汉子也红了眼圈。 也不说什么话，只是悄悄抹一抹眼角，心里记着好。 这年头，把大头兵当人看的，有几个啊？ 为什么那些‘家丁’只知有主将而不知朝廷，是真不知道？ 傻子才不知道——是因为只有主将才会给他们好处，把他们当自己人看。 朝廷，那就是把大家当柴火烧，谁愿意给那样的朝廷卖命？ 可是真要是朝廷和主将都摆出来一样的态度，前者明显有着更高的威望权重比。 鸡腿到底没能给到最重的伤员，谁都不肯拿，最后一起吃。 几百号大老爷们儿，血刺呼啦的，啃个破烧鸡跟吃山珍海味一样，骨头都敲碎了嚼着咽了。 知道的这是赏赐的烧鸡，不知道的还以为亏待功臣呢。 艾丽娅可没亏待他们，犒赏打赢了仗的大军，饱饭总是有的。 沈阳囤积的鸡啊猪啊什么的倒了血霉，全都给吃了。 不够还有，从辽阳甚至山海关那边运过来，只是不能喝酒，战事还没完全结束。 努尔哈赤死了，但是不代表后金九垮了。 后金现在如同被架在火上烤的猪，要么死命挣扎，要么坐以待毙。 黄台吉大概率会选择前者，所以整个沈阳一线防御并未松懈，只是轮番修整。 要是这个时候黄台吉选择杀个回马枪，那他就有惊喜了…… 熊廷弼揣着手，像是个老农一样佝偻着身子看完这一幕。 而后缓慢站直身子，腰背重新挺拔起来，如同有了脊梁骨一样。 尤世功刚清点完伤兵营，见到这位吓了一跳，赶紧行礼口称经略。 “嗯……”熊廷弼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身问尤世功。 “你吃烧鸡，喜欢鸡翅还是鸡腿。” “这——”尤世功说还是鸡腿吧。 “为什么？” “鸡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主要是没有什么肉。” “是啊，是啊……” 熊廷弼说是这样的。 有一只烧鸡在面前，可是能够吃不好的部分，把好的肉给别人吃，这样的人应该算仁人。 而如果换个更高的身份，不和百姓抢肉吃，这就叫仁德。 这样的的存在，实在是太难得了。 “殿下明日就要启程回京师，要抽调一批战阵勇士随同。” 熊廷弼很认真地提醒他，回京还要面圣，这是个好机会。 “你们自己商量着，凑一批人出来吧，莫要浪费了殿下的一片苦心。” 尤世功抖了抖，惊吓大于惊喜。 能朝见天颜？见到皇帝陛下？！ “天颜？”熊廷弼重新揣起手，心说天颜也就那样。 作为一个怼过万历皇帝，见过泰昌皇帝，甚至怀疑过天启皇帝的三朝老臣，熊廷弼很淡定。 当然啦，一年时间换仨皇帝，是个人都是三朝老臣就是了，地狱魔鬼听了都得跟着乐。 “天颜，你也不是没见过……嗯，能看到的，能。” “……？” …… …… 花开两朵——好吧还是别两开花了。 艾丽娅战胜后金，阵斩努尔哈赤，一战绞杀六万建奴的消息，如同飓风一样迅速疯传。 朝廷知道之后，上下欢喜，只觉得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人心浮动。 咝…… 这位是镇国长公主了啊，而且非公主乃摄政，如今更有军功加身。 她是什么态度？我们又应该表达出什么态度？ 大家不知道，把目光投向内阁，想问问阁老们什么意见。 毕竟内阁才是百官之首，尤其是首辅，说大明没有了宰相制度，可是首辅和宰相没什么区别。 非要说的话，也就没有了法理大义，比以往的宰相更好替换，有权无名。 可是叶向高是什么身份地位，实打实的老臣重臣。 叶向高说别问我，问你们自己去！ 谁出的主意？让李如桢去当镇辽总兵官？李如桢他自己知道吗？ 叶向高被这群家伙弄得很生气，因为这事儿算是背着他的。 原因很简单，大家默契地为他‘避嫌’来着。 你的徒弟王化贞，如今在辽东做巡抚，和熊廷弼有争执。 你再插手这样的人事军事安排，难免有人说你要钳制熊廷弼，不知道他会骂得多难听呢。 所以批条我们来签发，骂名我们来背——什么？递交长公主殿下——递交就递交呗！ 原本是党争，或者说直白点，就是经抚之争的变种。 可是没想到压根没争起来，人家公主殿下三两天就把事情给办了…… 你说这建奴，怎么突然就这么不禁打了呢？ 六万啊！就算是六万头猪，让人抓个三天三夜，那也抓不完啊！ 嗯嗯嗯，这帮货浑然忘了萨尔浒的时候大明溃败，死了多少人。 当时大明集结全国精锐，账面上有二十万，加上从朝鲜征调的仆从军，一共号称四十七万大军。 四十七万打六万，被各路击破，死伤五万有余，海量的军事物资被缴获。 那难道就是五万头猪？ 还是披甲执锐的猪对吧，要是没有那批武器装备，他妈的努尔哈赤还攒不起够家底打沈阳呢。 叶向高和内阁闹矛盾了，百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明明挺高兴的事情，可是总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好不容易有了个确定的消息，长公主回京了！ 哎呦，这个不用想了，去迎接吧。 于是百官去迎接，去到京城外，挑了个稍微高点的小土坡，仰着脖子等。 小天启率领群臣，出京师三十里相迎，所有的仪仗全部摆开，一副恭迎凯旋的姿态。 这要是再加个秦王破阵乐，妥妥的就是孝武皇帝李虫娘回京了嘛…… 等啊等，等到日上三竿了，看到了零零星星的骑士回来了，掀起烟尘。 虽然不多，看起来也就几十几十骑兵一队。 百官们交头接耳，说这就是长公主的卫队吗？ 懂得军事的人说不是，这是大军的斥候。 估计是回京了，所以斥候也在这边汇聚了。 几十几十的骑兵聚拢，一下子看起来就有气势了。 高头大马配合甲胄，小三米高的杀戮机器，俯瞰着周遭的一切。 数百精骑合在一处，后面影影绰绰扬起更大的烟尘，一个又一个旗帜林立。 百官们战战兢兢，被那股子肃杀之气隔着老远就给震慑到了。 这就是长公主回来了罢？ “不，这不是……你看那些旗子，都是总兵官，镇守辽东的部将。” 他们负责干嘛呢？ 理论上，是负责打前站的，所谓先锋，先锋军打仗的时候冲最前面。 可要是不打仗的时候，大军出动，前锋部队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趟平道路就是他们的活儿。 旗帜林立，摇曳的烟尘如同巨龙，绵延到视线尽头。 百官开始发抖了，擦着额前的冷汗：“更多了……更多了……这回总该是公主殿下了吧？” 大地都在颤抖，那种陌生的震颤，上一次出现在京师附近，恐怕要追溯到土木堡之后的京师保卫战。 那是数以万计的骑兵高速前进产生的震颤，哒哒哒，哒哒哒，脚心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撩拨。 “不是——” “还不是？！” “这次回京，据说公主殿下指挥部队协调换防，九边军镇之前支援辽东的精锐换下来了沈阳之战的兵卒。” 这意味着，镇国长公主朱徽娟这次，手里至少有五万兵马。 而且打过仗见过血，打赢了建奴，拥有大兵团协同作战经验的部队。 如果算上辽东的其他部队，她带十万人回来都做得到…… 人一满万，无边无岸。 当视线能够触及的田野，全都从黄绿色变成了红黑色的时候，公主殿下终于来了。 红色是大明战袍的颜色，鸳鸯战袄。 黑色则是兵装的颜色，铠甲、战马、战车、武备、辎重后勤…… 大军军阵向着两边裂开，当中两侧的总兵官齐齐下马。 如同割麦子一样，数千人半跪开道让开中军的位置，黑甲白马的公主殿下策马出阵。 大氅披在身后，马儿哒哒哒，悠闲地踱步在军阵之中，如同在草场上游荡。 没有声音，军阵里面只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以及马儿间歇的刨地声响。 可就是这样的声响，数以万计地汇聚起来之后，便如同某种巨兽的躁动不安。 小天启也被吓到了，但是更多是激动——哪个少年郎看到这一幕会不激动的？ 他带着百官上前，艾丽娅骑在马上俯瞰着他们。 这一幕很显然不合礼制，非常非常不合礼制。 可是小天启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上前牵住照夜玉狮子的缰绳：“皇姐！您总算回来了！” “嗯……” 艾丽娅扫过他身后的百官，一个跳出来说祖宗成法、说她僭越的，都没见着。 于是她轻笑了声，翻身下马，拍了拍小天启的胳膊：“想要去看看吗？” “可、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这就是大明的兵马，你是大明的皇帝——” 艾丽娅抬手一举，轻巧地把他推上马背。 照夜玉狮子甩了甩脑袋，很显然有点不习惯，但还是唏律律了几声没说啥。 只是偏着头看艾丽娅的表情，多少有点不爽——又来？ 艾丽娅摸了摸马儿的脑袋，牵着马转身。 “贺世贤——” 离得最近的贺世贤起身听命：“末将在！” “带一千骑，护卫陛下巡营——命令！全军！就地扎营！” 身侧的近卫吐气开声，传递命令，一声比一声人多，一句比一句嘹亮。 『全军！就地扎营——』 『全军——就地扎营————』 令兵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挥舞旗帜。 锣鼓也开始敲响，击鼓或者是敲锣，是古代最常见的一种传递军令的方式。 一般击鼓代表着冲锋，一个大鼓立在阵前，敲响大鼓以壮声势。 鼓声响起，大部队冲锋，因此有“鼓声不停，冲锋不停”说法。 战斗告一段落的时候，敲锣代表撤退，也叫“鸣金收兵”。 军演比起打仗来说，简单太多了，这些已经有了协调经验的兵卒，各部之间听从指示，进行演练。 中军扎营，左右两翼分开搜寻检索，而后在后方合拢，再度变阵。 前军给小皇帝领了一千精骑，左右两侧各自两千轻骑护卫，雁阵排开，轰隆隆往前冲。 小天启策马过去，又策马过来，兴奋得脸色涨红，满脸是汗。 跑了两圈，有点遗憾，说地方太窄了。 而且前面就是百官所在，挡着了前路，不然冲过去多爽快，另一边就是下坡。 艾丽娅笑而不语，真冲过去，那就不是爽快不爽快的问题了…… 将士们陪着这位小皇帝‘玩闹’了一阵，最大的感觉就是没啥感觉。 啊？就这？ 还以为觐见天颜有什么苛刻的规矩礼仪呢，这不是和在军队之中没区别么。 小皇帝确实有点小了，看起来不像是能扛事的。 但是看到小皇帝身边站着的公主殿下，大家就又觉得安心了。 行吧，皇帝小点无所谓，长公主在就好，有她老人家在，那就不怕许多，大家有主心骨。 所以他们是真不在乎长公主殿下只比皇帝大一岁这事儿是吧…… 只能说在部队里面，岁数确实是虚的，能打胜仗，能得军心的人，看的是能力而不是资历。 当年霍去病拿了冠军侯的时候，才几岁啊？有谁说什么了？ 小天启还想继续，艾丽娅拉住马儿，说大军在京城外，不宜过度扰民。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下马之后颇为不舍地摸了摸马儿，说马儿也很棒。 “你要是喜欢——” 艾丽娅话没说完，照夜玉狮子就甩开蹄子，也不是踢小天启，而是拽开缰绳自己跑了。 哒哒哒跑到远一点的地方，打着响鼻往这边看，像是在等艾丽娅说屁话。 你要是把我送人，你看看我闹不闹就完事儿了！ “皇姐的这匹马，性子好烈啊……为什么在御马监的时候，没听说有这种宝马？” 在旁边的叶向高终于找到机会了：“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他意有所指，对着艾丽娅拱手行礼：“公主殿下，就是那位伯乐啊——” 小天启说这个我会，我刚学了。 “是吗？那看来阁老教得好——后面一句是什么？” 小天启摇头晃脑：“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对的，千里马和伯乐，相辅相成……叶阁老——” “臣在。” “叶阁老……叶首辅！” “……臣在。”叶向高再躬身，姿态更低了。 “我在沈阳，收到了两条内阁的票拟，一条是李如桢的，叶阁老知道吗？” “知道。”叶向高毫不犹豫地背下这个锅。 虽然很蠢，但是这就是文官干得出来的事情。 更蠢的事情他们都干过，不稀奇。 历史上最蠢的文官是哪批来着？ 晚明的文官集团，和北宋徽钦二帝时候的文官集团，可谓是有力的榜首竞争者。 “嗯，那看来就是不知道了……内阁也不是一条心啊……袁应泰代熊廷弼，阁老知道吗？” “……知道。” “袁应泰是千里马吗？” “是！” “那他适合主导辽东军事吗？” “这……” “袁应泰在哪里？让他来见我。” “殿下，应该回宫，再召见臣子。” “陛下在这里，我在这里，你也在这里，我大明说话算话的三个人都在这里了，他还应该去皇宫？怎么，我大明的皇帝，是笼子里的金丝雀，需要供着给谁观赏吗？” 哎呦！哎呦——这话说得—— 叶向高突然就明白了老祖宗的感觉了。 当年伺候太祖、成祖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膈应人啊？ 理论上也不对啊，这位是嘉靖皇帝的血脉，和武宗那一挂有隔阂的啊。 没见嘉靖皇帝都把朱棣的太宗变成了成祖么，原因就是小宗入大宗。 “哦，还有一件事——召锦衣卫北镇指挥使、东厂提督来见。” 好吧，这下合理了，嘉靖皇帝当初就干过这事儿。 别觉得嘉靖就只会藏在背后敲钟玩，人家也有过武斗派的时候。 当初大礼议，两派官员彼此争斗不休。 因为嘉靖的老爹兴献帝生前只是小宗藩王，并未称帝。 而太庙供奉的都是大宗的帝王，兴献帝无论如何也不够资格进入太庙。 嘉靖本人深知礼法，就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那就是为兴献帝修建了单独的祭庙，并亲自提名为“世庙”。 为了从封建礼法上为兴献帝称宗附庙找到依据，他于嘉靖六年下令重新制定了礼仪规定， 并命礼部用一年时间编成《明伦大典》一书，颁布天下。 朱棣就是在这里，被嘉靖在明堂祭天大典中，直接隐去。 说是宗庙中父子兄弟同处一室，于礼不合。 应当择地建造九庙，使历代帝王各有一庙。 这下完蛋了，称宗附庙，太宗变成祖了…… 朱老四一辈子就想要争口气，告诉他爹他才是合适的大明太宗皇帝。 结果遇到嘉靖这么一个后代，简直是倒了血霉了。 嘉靖帝宣布于七月十五日为父母正式上尊号，对于朝臣的反对一概不理。 结果就是七月十五日早晨，二百二十多名官员在左顺门跪哭。 高呼太祖皇帝和孝宗皇帝，哭声响彻紫禁城，只求嘉靖收回成命。 这可惹恼了嘉靖，他命锦衣卫将跪哭的五品以下官员全部抓到诏狱严刑审问，其余待罪。 这种不顾一切的暴力手段，彻底击垮了反对派的阵营…… 所以说，皇帝除了当裁判之外，还得拥有绝对的破坏力，才有威严。 当然啦，好孩子不要学。 不然很容易第一天想当李世民，第二天就变成了我不吃牛肉。 艾丽娅也不推荐自己的弟弟乱学，魏忠贤干的事情也不对。 但是有她压着，那就问题不大了——什么叫皇帝专业户啊？ 路径依赖，路径依赖.JPG 军营扎好，艾丽娅带着弟弟进入大营，问他最近巡阅京营有落下没。 小天启说没有，五日一巡，刮风下雨都没停过。 “那是京营，这是边军——你得亲自看看，有什么不同。” 艾丽娅说你要尝试一天当兵的苦。 不求你和他们同吃同住，可是你得了解这其中的差距。 “更重要的是，不在军中，皇姐怕护不住你。” “？！”小天启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努尔哈赤授首，辽东诸事稍微平复，这下该腾出手来收拾一些事情了。” 艾丽娅帮小天启整理着衣领：“你要是还在皇宫里，今晚皇宫就敢烧了大殿，明天你就要落水受惊。” 但是在军中就不用担心，这帮大头兵刚被艾丽娅收服，有你们文官集团什么事儿啊？ 小天启喉咙滚了滚，倒不是害怕，而是紧张。 他说五弟怎么办？八妹怎么办？ 哦，还有那个——就皇姐你的那个御医——宋太医，怎么办？ “没关系，我会安排好的。” 艾丽娅把自己的大氅接下来，给小天启披上。 “从现在起，你就是军中主帅，御驾亲征的皇帝，是天底下最有实力的皇帝——哦，英宗那个混账东西除外——” “……” 第真请假条 这是这本书的第几张真请假条来着？ 啊……忘了，反正至今还没到两位数应该。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点忙，年底了嘛，大家都在收拾最后的手尾。 獭獭也很忙捏，今天搬东西搬得肌肉酸痛…… 但是明天就忙完了，所以休息一天，明天补上 最后，希望大家都能开开心心过年?(？?？)? 第1744章-止投献！ 艾丽娅回京之后，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话说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掀起~波澜~』这个老梗？ 毕竟相比起正常情况下的领军大将，艾丽娅的身份太特殊了。 特殊到几乎没有可以类比的，上一个这么御驾亲征并且还赢了的，得是武宗朱厚照。 当然啦他也被坑了…… 没被坑的，大军带着回来挟大胜之威的，就得是武宗的爷爷的爷爷。 武宗的爷爷是朱见深，朱见深的老爹的是臭名昭著的叫门战神猪骑朕。 为什么臭名昭著，却还叫他英宗？ 当然是因为他有个当皇帝的儿子…… 好吧其实是因为古代的谥号泛滥之后，基本就从庙号上给皇帝上评价了。 英宗这个庙号其实是好的，但是得看上一个用的是谁。 举例子说徽、钦这类的庙号，大送之后谁还敢用呢？ 英宗这个庙号，上一个用的是元英宗硕德八剌。 这人的驾崩也和政变有关，是被刺杀的，基本就还是争权夺利那摊子事儿。 所以英宗这庙号就这么来了，就像是判案子的时候，按照判例法一样。 但是叫门战神的老爹，武宗的爷爷的爷爷，就不一般了。 号称五龙同朝的最后一条龙，明宣宗朱瞻基！ 宣德皇帝虽然喜欢玩蛐蛐，可是文治武功都算是合格甚至优秀的水准。 三杨知道吧？就大明内阁那仨，就是他那个时候的。 文官们不好直接说什么‘果类太祖’、‘更甚成祖’之类的话，就只能拿朱瞻基说事儿。 为什么要拿朱瞻基说事儿呢？ 因为朱瞻基有两个黑点没法洗。 第一，重用宦官！ 宦官在宣宗朝深受重用，其气焰较前代更为猖狂，已成为天下的“公害”。 所以有人说“宦寺之盛，自宣宗始”，绝非子虚乌有。 艾丽娅也重用宦官，内宫二十八监自不必说，哪里还有带着太监去打仗的。 也就打赢了，要是打输了，就像是朱祁镇和王振那样，让大家手撕郑十九是吧？ 还有那个魏忠贤——哎呦什么东西！简直就是疯狗！逮着谁咬谁！ 厂卫之祸啊！太祖爷啊您睁开眼……不对不能是太祖爷。 马皇后啊！您睁开眼睛看看吧！现在的厂卫都成什么样啦！ 抹了把泪，文官们开始劝谏小天启本身了。 您啊，和您老祖宗太像，沉迷娱乐。 这个说的就是朱瞻基，何止沉迷，简直放荡。 明代官修历史，顶多说宣宗爱玩蛐蛐儿。 实际上哪里才止玩蛐蛐儿啊，斗鸡走马玩鸽子，什么都玩。 没有后世娱乐致死信息爆炸的年代，皇帝也没什么别的好玩的。 可是普通人玩斗蛐蛐，和皇帝能一样么？ 朱瞻基对斗蟋蟀情有独钟，痴迷不已，毕竟世界第一氪金玩家，兴致来了就要大氪重氪。 即位之后，曾经密令各地采办上等蟋蟀来京。 据《万历野获编》记载：『我朝宣宗最娴此戏，曾密诏苏州知府况钟进千个。』 『一时语云：‘促织瞿瞿叫，宣德皇帝要。’此语至今犹传。』 皇帝居然令地方官吏协助采办一千只蟋蟀，颇为荒唐可笑。 但是这一千只蟋蟀，被手底下的人一过手，就不是荒唐可笑这么简单了。 吕毖有一本《明朝小史》，里面记录的就是上有所好的风气引导 『宣宗酷爱促织之戏，遣使取之江南，价贵至数十金。』 『枫桥一粮长，以郡督遣，觅得一最良者，用所乘骏马易之。』 『妻谓骏马所易，必有异，窃视之，跃出为鸡啄食，惧，自缢死，夫复伤其妻，亦自经焉。』 斗蟋蟀在皇帝的影响下风靡海内，而普通百姓却因此鸡犬不宁，甚至家破人亡。 百官不能直接说小天启喜欢玩火药玩机器有问题，就拐弯抹角拿他祖宗说事儿。 陛下啊，你要知耻啊！你不能学你祖宗坏的一面啊！ 你要好好听我们的教导，四书五经，众正盈朝，无为而治…… 有成果吗？ 有，但是不完全有。 小天启确实是之前缺乏教育，但是不代表他心智就完全如同白纸，任由描摹。 艾丽娅强势护住他，这个利益是绝对一致的，比起群臣来说关系近多了。 皇姐还能登基称帝不成？皇姐都是为你好！ 你看，魏忠贤身为阉党，能够获得皇帝信赖，不也是因为这么一个‘利益一致’么。 现在艾丽娅还带着大军回返，摆明了是要做点什么，百官更加聒噪了。 皇权在封建时代理论上是至高无上的，但从来都只是理论上。 开国皇帝都有做不到的事情，遑论后世这些困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帝国象征。 百官暂时还在观望，看艾丽娅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不管做什么——止投献！ …… …… “蒙元宽纵，大明酷烈，所以他们以为后金就是又一个蒙元。” “……” “他们啊，总是在想办法让皇帝按照他们的想法做事，宽纵可不是宽仁，可他们要求的是什么？” 军营之中，艾丽娅放下手里的文件：“魏忠贤——” “奴婢在。” 魏忠贤跪伏在地上，一点骨气都没有。 和郑十九这种说是鹰犬，实则给艾丽娅打下手的太监不同。 魏忠贤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就是鹰犬，想要不狡兔死走狗烹，那就只有努力展现价值。 “止投献的风气，该治一治了。” 所谓的止投献，就是仕林的学子们和皇权的对抗。 在‘衍圣公’的带领下，不断的对抗大明的官方的征召，最后建立了一个意识领域的联盟。 服从皇帝诏命，会被鄙视为阿谀小人。 和皇帝对着干，是品格高洁刚正。 提议增加赋税，就要被骂成狗彘。 但是实际上增加没增加——不好说…… 这种风气一直到了现在，依旧屡禁不止。 历史上的天启五年，有一个官员叫董应举，管理天津至山海关屯田事务。 当时大明辽东战败，广宁丢失，王化贞这个白痴断送了好艰难攒下来的十多万兵力。 无数辽东百姓逃入关内，董应举花了一年时间，安置东北流民一万三千户万。 小天启当时给的银子，买民田十二万余亩，连同闲地共十八万亩，广招流民耕种，并开水渠、修堤防。 结果是不但置办了农具，建好了住舍、仓库、坊圃、运输工具等设备。 最后甚至还赚了两万两白银，五万五千万石粮食！ 于是老董高高兴兴地回朝复命，心说这事儿总算是没有辜负我这身官袍啊，陛下这下该松口气了吧。 结果第二年，他就因为党争被同僚干下去了…… 史书上说是得罪迩令爸巫冷jiu彡（六 ）镹Qun魏忠贤，可实际上弹劾他的事情，和两淮盐税、铸钱、盐政、税引有关。 更惨的是那些帮助董应举安置辽民的百姓。 这和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呢？ 答案是杀鸡儆猴——所有卖田、租借仓库、坊圃、牛马、车的乡民，都被新到任的‘父母官’打了三十大板。 罪名很简单：投献！ 你们阿谀奉承董应举，你们真该死啊！ 什么？董应举阿谀皇帝？呵忒！佞臣！ 就很奇怪，董某人既然是跟着天启皇帝混的，魏忠贤是天启皇帝的狗。 怎么自己人还被魏忠贤弄下去了？ 所以你品，你细品…… 但凡是朝廷想干点什么，都会被这种止投献的阻力拍脸上。 仕林美名其曰清流，贞义直谏。 上一次没能直谏成的，估计还得是嘉靖皇帝大礼议的事情。 没见万历皇帝都只能开摆，用这种方式和群臣对抗么。 公主？公主能做什么？ 除非她敢大开杀戒——可是就连嘉靖皇帝也只是让锦衣卫抓人，没敢杀人。 魏忠贤一听就明白了，公主殿下这是让自己去招募‘党羽’了。 历史上的阉党该出现了，可是拽着阉党狗绳的，这次是这位天威难测的镇国长公主。 “这份名单，照着抓，一个也别放过。” 艾丽娅签发军令，然后给小天启看，让小天启照着写。 陛下啊，你就不用跪着了，姐求你个事儿，照着把这个抄一遍。 小天启看完之后倒吸一口凉气，问皇姐是不是太酷烈了。 没错，酷烈！ 艾丽娅这份单子，涉及超过五十名官员。 除了没有内阁，朝廷六部和四方总督，甚至是某些地方巡抚都在其中。 可是艾丽娅却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说需要用重典。 “着马祥麟，领一千五百白杆兵，换防安定门！” 安定门，元代叫安贞门。 作为京师的老九门之一，这个门就是得胜之后收兵归来的门。 其他八门翁城内都建有关帝庙，唯有安定门瓮城建的是真武庙，取自于“安定真武”的含义。 除了胜仗回安定门，败仗同样也走安定门。 当然啦，除了走兵车外，安定门还走另一个车：粪车。 因为地坛附近，是当时京城的主要粪场。 不过还有一个和安定门有关的历史记忆，比较屈辱那种。 这座正统四年——也就是叫门天子猪骑朕的年号——建立的守护安定门的城楼，在瓦剌攻打京师的时候没有陷落，却在后世被英法联军攻入。 当时通州八里桥失守后，英法联军首先攻打的安定门。 安定门陷落，英法联军进而控制整个京城，进而有了整个京西三山五园被焚毁的惨案…… 艾丽娅安排军令，然后让全军枕戈旦待，今夜不解兵甲。 “抓人——十九，你那些兄弟呢？” 郑十九出营帐叫人，片刻之后十三个穿着御赐飞鱼服的御马监太监进来。 平日里很显然不会这么穿，可是如今不但穿着御赐飞鱼服，甚至还内着甲胄。 十三太保跪下恭恭敬敬先朝着小天启行礼，口称拜见。 然后再朝着艾丽娅叩首，却并不客套见礼，只是沉默等待命令。 “拿钱，是贪，说他们反，他们确实也不敢，可是这个时候敢拿钱，那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艾丽娅把小天启抄了一遍的旨意扔给他们。 “抓人，不许走脱，但是也不许扰民，个中尺度你们都看着点。” 说着艾丽娅声线转冷：“明天我回宫，路上要是有人跪车哭告，你们也别来见我了，自己抹脖子去吧。” 十三太保低头领命，转身出营，扣上面甲带着缇骑去做事了。 “十九——” “奴婢在。” “让你其他兄弟去两淮，照做照抓，戚金领五百浙兵随同，老祖宗的六杀铁碑，重新打一块背过去，让他们看清楚！” 所谓六杀铁碑，是当初朱元璋打天下的时候，专门用来警示公侯的。 一、强占官民山场、湖泊、芦荡及金银铜铁矿场——杀！ 二、在乡欺殴小民——杀！ 三、侵夺田产财物——杀！ 四、私托门下影避差徭——杀！ 五、虚钱实契侵夺田地房屋孳畜——杀！ 六、受诸人田土及朦胧投献物业——杀！ 有人说你看！太祖爷的六杀碑上都说投献的人该杀，这是祖宗之法啊！ 但很显然这不是一回事嘛…… 张献忠的七杀碑还真不算老祖宗的智慧，朱元璋何尝不是张献忠时代的老祖宗。 艾丽娅这次用重典，却大张旗鼓只抓了五十多个官员，很明显只是为了抓典型打样。 要不然按照六杀碑来算，整个两淮得再来一遍朱元璋式大清洗…… 安排好了这一切，艾丽娅才算稍微消停会儿，之前召见的袁应泰也来了。 “陛下，你知道袁应泰是什么人吗？” 小天启被自己皇姐的杀气腾腾震慑了一下，但好在艾丽娅又不可能对他动刀子。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屏风，表示记得袁应泰。 “万历二十三年的进士，很擅长治水利民。” “对，更重要的是这人不怕得罪人，在京城里当武选司郎中的时候，就敢直接对着京师部门开刀。” 当时他一上任，就淘汰打发了数百个假冒世职的地痞流氓，闹得沸沸扬扬。 兵部武选司里的官员偏偏没办法动他——人家尽职尽责不贪不腐，你能拿他怎么样？ 最后居然是他们走关系，把这货升官了…… 没错，升官了，把他送神一样送走了。 外放为布政司参议，任淮徐兵备道。 兵部武选司的官员满意了，在他们看来，外放当大官，你就开开心心地走吧。 你和外人扯皮去，我们就岁月静好，多好啊。 当时袁应泰当时去了山东，刚好遇到山东大旱，黄河结冰。 他也够二杆子，把自己家里的钱粮全都拿来赈灾。 可是这哪里够啊？几天就吃完了。 然后这个猛人直接把山东的赋税扣了…… 不上交了！全部买粮食！赈灾！ 打报告太慢了，反正都是钱，用了再说，调拨来回损耗多高啊。 敢做出来这种事情，袁应泰毫无疑问是个好官。 “任免官员做事，要安排到他适合的地方，袁应泰不善军事，但是擅长内务，擅长治水。” 艾丽娅端起茶杯：“我准备让他去吏部，给他加加担子——陛下你认为呢？” “额……我觉得可以。” 小天启老实点头，皇姐您说了算，我这就给你写个旨意？ “不急，先看看人再说，这次得你亲自考校他。” “可是——我不会啊！” “试试，你当皇帝，总需要单独面对内阁之外的朝臣，而且不是在朝会上。” 艾丽娅说，你得有自己的班底了，魏忠贤这种走狗，终究不是能够堪用的大臣。 “我过段时间可能要下两淮，朝廷的事务，你要自己一点点学会管理接手，班底你也要自己攒一套，就从袁应泰开始吧。” “……” 第1745章-这么突然跳到邪神教派了？说好的历史爽文呢？ 小天启15岁了。 这个年龄的孩子，有没有叛逆期不好说，但确实应该开始接触事情了。 要不然艾丽娅培养出来一个新的万历皇帝，小时候搞个逆反心理，长大了开摆，那怎么办？ 总不能那个时候艾丽娅提刀上洛，闯进宫里给他一刀攮死吧？ 要知道艾丽娅即便是面对李亨这种丢人的哥哥，那都是忠孝两全的。 没错，忠孝两全，堪称完人！ 史书——指特异点野史——评价的历史十大明君里面，艾丽娅一人就占了俩。 首先是唯一真神，新明大帝朱丽娅。 号称是功绩更甚政哥哥的开辟之君。 皇帝排行榜里当之无愧的第一，六边形直接溢出，比六边形战士的李二凤还强。 艾丽娅自己当皇帝的时候倒是没有纠结这些，可是架不住后人给她脸上贴金。 想想也是，毕竟全球都打下来了，就这还不往死里吹，有点说不过去了。 艾丽娅知道之后，就很谦虚。 哎呀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看，哪里至于呢…… 暗地里不知道多高兴呢，就多少还是有点虚荣心的。 而特异点的皇帝排行榜第七，就是孝武皇帝李虫娘。 第一新明大帝，第二政哥哥，第三李二凤，第四刘邦，第五汉武帝刘彻，第六朱元璋，第七李虫娘。 主要是还是当皇帝的时间太短了。 但是军功极盛，号称在位的时候为大唐延续国祚五十年。 可是当太上皇的时候，反而为大唐延续国祚起码一百五十年。 什么孝武皇帝李虫娘，李豫的天下兵马大元帅罢了。 军事胜利不是万能的，但是如果连军事胜利都没有，那就是万万不能的。 艾丽娅打仗，真的是太路径依赖了。 动不动就御驾亲征，或者自己带精兵斩将夺旗。 起手断人家大纛，然后砍人家主将，再不济就是冲中军——干就完了！ 古代有个东西叫护纛营，什么意思呢，就字面上的‘守护大纛’的小规模精兵营队。 所谓大纛一倒，护纛营全斩！ 毕竟你们没护住大纛，导致核心军旗倒了，军心崩溃，大战战败，斩了也很合理。 结果历史粉丝就说了，这和李虫娘打仗千万别上护纛营。 不然打一次被砍一营精兵，仗没打完自己人先砍完了。 而且路径依赖有弊端啊，艾丽娅万一在军阵之中遇到高手，被一枪嘟死了，那怎么办？ 别人想要打败一个帝国，需要一层层往里打，先打边关，然后打州郡。 最后好不容易打进京城，还得撞上京师保卫战的军队，以及全国各地来勤王的军队。 打艾丽娅倒好，反正大军对垒的时候，对方就在对面。 直接砍了，那就赢了一大半了。 嗯嗯嗯，很简单，何尝不是另一种路径依赖，就想着先把艾丽娅做掉。 可是努尔哈赤能做得到吗？ 桀桀桀…… 只能说明末副本对于别人来说是地狱，对于艾丽娅来说无异于大号新手村。 努尔哈赤确实是癣疥之疾，真正的核心在于乌素姆。 她怀疑努尔哈赤和乌素姆有关——但你只能说怀疑。 想要彻查，就要犁庭扫穴，就要把对方老巢都给抄家，挨个查看问题。 要是扔到普通的武侠小说，那铁定是大侠身份，行走江湖，潜入其中。 然后被大军追杀，开始逃亡，排除万难，最后成功查清真相，大团圆结局，隐居江湖。 很难说清楚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所以你看，这个任务主线很清楚。 你学会了一加一，所以你来解开这个微积分吧！ 艾丽娅说太慢了，我们还是直接从最开始大军追杀起跳吧。 只不过现在开始，我是大军，你是被追杀的那个。 跑？跑也算时间！ 不跑？不跑那可就砍头了！ 那么跑没跑呢——不是问努尔哈赤，而是黄台吉。 答案是，如跑…… “殿下，最新情报！” 艾丽娅正在想着怎么收拾天下的时候，锦衣卫传来内线情报。 “哪里的？”艾丽娅接过来：“京城的？” “不，抚顺的！” “抚顺？黄台吉？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嗯？！” 环溪观门人，刺杀黄台吉，将其重创？！ …… …… 在攻打沈阳失败之后，十万兵马带出去，只带回来了七万多。 而且满八旗损失惨重，甚至就连努尔哈赤都死了。 所有人都在怀疑明军马上就要来了，人心惶惶。 在这个阶段，黄台吉回到抚顺之后，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整顿兵马，也不是退回白山黑水。 而是祭祀！ 对，祭祀—— 抚顺城中，有一个新修建的祭祀宫殿。 黄台吉在这边已经两天了，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这就是艾丽娅之前说的，江湖高手的剧情了——潜入，刺杀，然后各种后续剧情。 可是这环境，也不适合潜入啊…… 祭祀的宫殿并不大，正中有条形供桌，称之为高案。 在高案上面正中，供有上下圆带有耳环的四足香炉。 在香炉的前面，分供三尊供奉的银盏，案上的北侧供有糕盘。 高案下正中，则是固定一支挂纸钱的木棍。 就这还没完，在高案的前面，摆设一张长宽和高案相当，但确低了很多的木低桌。 纸桌上面，另供两个盛酒的大蓝花瓷碗，可是内里却是粘稠的血浆，血腥味刺鼻。 两侧还有盛酒用的豆绿瓷坛子，内里也是血。 原本在高、低桌的两侧，会立有白纱为罩的架子灯，可是这个架子灯，看起来蒙皮却颇为可疑…… 就这，就是宫殿的内里全部了，一眼看得分明，哪里能藏人？ 在殿的外面，有神杆群，倒是颇为林立。 神杆在民间传说中，称之为神树，它是人间和天宇间的传承或甬道。 神杆有固定的尺寸，长二丈、围五寸。 神杆枝叶十三层，意为代表天有十三层。 后来满清入关受汉文化的影响，改为九层。 你说奇怪不奇怪，怎么东西方都认为什么有什么神树啊、九界啊之类的，这么巧合呢？ 堂子的神杆，原本每年按惯例，是取之于洁净的山林中。 山林中多野兽，采取神树之日还要先行祭山，避免野兽干扰。 可是如今的神杆，却变成了枝丫的骨头，白森森惨然然，渗人得很。 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如此之长，看起来倒像是某种异兽了。 堂子中的旧神杆，每年都应该与送堂子的树枝、纸钱、净纸一同焚化，以表达除旧迎新之意。 可是这旧神杆，却新得过分，白森森的骨头断茬之间，甚至还带着粉色的血肉残痕。 黄台吉有点焦急，问还没好吗？ 内里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不要急，快了，马上就能夕祭了。 立完神杆后的堂子祭祀，分为朝祭与夕祭。 由于朝祭与夕祭所祭祀的神灵不同，所以在堂子的祭祀中，这是两套流程。 正常的朝祭神有三位，即释迦牟尼、观世音、关帝圣君。 对你没听错，他们真这么拜，关帝圣君凑一块。 而夕祭神则显得拗口许多：安孟阿雅利穆理穆理哈、纳丹岱珲、纳尔珲轩初、恩都里僧固、拜满章京……等等。 翻译一下出身，纳丹岱珲为七圣神，喀屯诺为蒙古神，如此不一。 佛多妈妈，应当被称作『佛多鄂漠锡玛玛玛』，是掌管人丁兴旺的福神。 姿态原本应当是女性形象，而且祭祀的时候一般不设置神像，只是神位。 但是这次的夕祭，却把一个千手千眼，颇为诡谲的女性称作佛多妈妈，恭敬祭拜。 那千手千眼的形象姿态，配合延展到地上的根系，倒是颇为类似满语的佛家发音Fetuo汉译。 他们把这个发音，汉译为‘柳’——柳树的柳。 祭祀程序还在进行，而且颇为隆重。 挂纸钱，供进食、礼酒。 灌满献酒，供食、献酒。 奉献礼品的时候，还要呜拍板、奏三弦，在琵琶声中擎神刀，祷祝诵歌。 到了这个地步，黄台吉总算是松了口气，赶忙去到隔壁。 在拜天圆殿的北侧，有坐北朝南开门的飨殿。 在殿宇正中挂着一块镶红边黄缎神幔，是停放神灵之处。 在神幔的前炕上，并放着两张案桌，桌上北边一字形供放三个四足的铜碟。 香碟的前边，照例也应该放有三个银质的酒盅，还有供糕的盘七个。 这边更显可怕——酒盅被换成了头骨，却小巧如同婴孩。 盘子里面的供糕乍一看粉嫩软糯，精巧如同小孩手脚模样，细看却分明是真真的血肉。 黄台吉快步来到神幔的炕下，在两低桌前正中摆放的献酒供桌上，抄起一把铁刀。 桌上供有两个盛酒的大蓝花大瓷碗，两侧放两个盛酒的瓷坛子。 他点燃了在供位的两侧的蒙皮灯，然后又提着刀，走到在殿的西北角。 西北角立有一个放祭祀器皿的黑漆立柜，里面原本应当是乐器，三弦、琵琶之类的。 可是他却从里面提出来了一个还在噗噗跳动的肉瘤，捏在手中，一刀切开。 肉瘤流淌出粘稠的血浆，被他倒入那些酒碗之中，最后变得干瘪。 黄台吉深吸一口气，犹豫了几秒，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 然后强忍着恶心，放到一旁，准备待会儿让人送去掺杂到城中水井，供所有人饮用。 有这个神器辅佐，明军别说动用大炮，就算是绞杀进了城里，也只会遭到野兽一般的拼死抵抗。 血管筋络在他额前浮现，突突突地跳动着，好片刻之后黄台吉长松了一口气，稳住心神。 身后传来脚步声，黄台吉心中一惊，忽地捏紧了那把铁刀。 可是回头看去，却发现是个垂着头的女萨满。 对方上衣是白色的，下裙为石蓝色的，腰带镶有镜子，两侧各有一条镶有红边的索带。 布带下有七至十一块不等的布块与之相连，下接捏褶的下摆。 下摆上镶嵌着贝壳、骨角片、鱼鳃片等发光物体。 在萨满教的认知之中，这些发光物代表字宙间密密层层像云雾似的星群。 而星星是活的世界，有生命、有灵魂、有知觉。 它们像鸟一样，以光为羽翼，飞翔在空中，布满天空。 所以萨满教神谕中，称星辰为『卧顿噶思哈』，也就是牢鸟。 或称『爱新嘎思哈』，是为金鸟、以及“猛温嘎思哈”，意为银鸟。 它们用闪光的白翅膀成群结队，秩序景然地由东朝西飞行着。 每天黑夜里，追赶月神和日神，把白色的光辉给了人间。 “……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祭拜阿玛。”那女萨满低着头，声线低沉。 在努尔哈赤时期，萨满人员选择是十分严格和具有强烈的政治军事色彩。 萨满的必要条件有两个，第一，该人必须是爱新觉罗代族的人，且必须在宗室。 第二，女萨满必须是已婚的妇女，并规定“传其媳、而不传其女，盖其所诵，筑不轻授人”。 第三是隐性的，就是该萨满必须是拥戴努尔哈赤的。 如果原先是附从尼堪外兰的堂子中的萨满，必须要转变立场。 整个爱新觉罗氏族的萨满，随着努尔哈赤的统治范围的扩大和他地位的提高，整体地位也逐渐提高。 如今她们成为几个氏族部落，以至于后金这个‘国家’的宗教高层。 而面前的这个女萨满，不仅是祭祀的人，还是黄台吉的妹妹，努尔哈赤的女儿。 大抵是想起来努尔哈赤死得如此突然且憋屈，黄台吉咂了咂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你说，咱们从白山黑水里出来，到这里还不够吗？” “……什么？” “用这样的手段，咱们能进得关去？阿玛雄心壮志，就像是高天上翱翔的雄鹰，可是那大明——才是天啊！” “你在胡说什么！”黄台吉很不满：“一时胜败，你懂什么！不该你管的不要瞎过问！” “我祈祷的时候，见到了祖先神灵，他们告诉我，不要去招惹大明，真龙已经再度出现了。” “胡说八道——你不祭拜，你就滚出去！” “……哥哥，你已经疯了。” “你才疯了！谁跟你说的这些？！” 那女萨满抬起头，用悲伤的眼神看着脸色青黑，双目满是血色的黄台吉，然后又低下头。 “三位，请遵守我们的约定，我们愿意回到白山黑水之间。” 『那不是我们的约定，那是大明皇帝对你们的处置。』 一抹剑光，如同清泉一样从她身后绽开—— 『我们的约定只有一个，把你从这个人间炼狱里带出去，仅此而已！』 “？！！！” 第1746章-红红火火过大年！ “……难怪要当叛徒。” 看完情报，艾丽娅把纸张放到一边，看起了地图。 抚顺……抚顺……啧！ 开原铁岭抚顺，辽东地区的北部重镇门户，拿不回来啊暂时。 后金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邪神祭祀，低级血腥不说，还需要大量的人牲人祭。 难怪努尔哈赤这个阶段突然一反常态，开始进行血腥屠戮。 女萨满作为祭祀人员，负责的甚至都不是程序，而是‘生育’那些肉瘤样的东西。 根据环溪观的门人调查，那些肉瘤一样的东西能够提供蛊惑人心的血浆。 只需要掺杂到水里，就能够让兵丁甚至是普通的民众获得类似某种狂化的力量。 悍不畏死且好战，这样的人手这对于一个军事方面急需力量的简陋政体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后金就是一个大号的反人类强盗匪帮集团，全靠掠夺起家，并且依靠同样的方式来维持军民合一的体系。 一旦受到了强烈的外部压力，无法转移矛盾，最后就会退化成原本的部族模式。 努尔哈赤做梦都想不到会在沈阳被砍死…… 这种突然的打击，导致整个后金如今迫切需要决定性的力量来稳固内部。 黄台吉的选择没有错——女萨满的选择就更没错了。 她只是想要活着，有什么问题？ 这种人牲血祭，需要在制备原材料的阶段确认血脉主从关系。 所以努尔哈赤才会选择必须是自己的血脉来担任萨满，而且必须是已婚的。 因为生育下来的‘孩子’会成为祭品，努尔哈赤之前就已经把那个女萨满的十几个孩子都填了进去。 要是一直胜利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输了，黄台吉故技重施，甚至是变本加厉，就由不得手底下的人不造反了。 至于说环溪观…… 这个存亡绝续为己任的门派，并非是什么阿萨辛刺客集团。 刺杀的经验不够丰富，可也没有说连杀人的本事都没有。 环溪观的门人并没能杀死黄台吉，原因并非是因为军阵。 以他们的手段，潜入到了抚顺城中，军队没那么快赶过来。 原因是黄台吉在对抗之中，爆发出了绝对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环溪观门人个顶个都是江湖高手，大明的京城精锐动用强弩，都没能把他们彻底留下。 其中还有老道长那种灵视高得离谱的家伙。 他甚至到可以察觉艾丽娅的某种本质，这都不是绝世强者，那就没强者了。 被这样的组合但凡近身三十步，别说是什么王侯将相了，就算是绝世猛将都得摸摸脖子，看脑袋还在不在。 黄台吉要是原本就有那样的本事，在战场上他就不会选择逃走，而是应该反过来和艾丽娅对抗。 但凡他把艾丽娅砍了，包饺子就变成了锥入囊中。 后金十万兵马，未尝不能反过来一口气吃掉当时汇聚了整个辽东最后军事力量的包围圈。 可是那个时候，该拼命的他都没本事，现在突然就有本事了？ 环溪观门人重创他之后，无法再度追杀。 记录里说整个城池『人畜皆狂、邪异万分』，不得不退走。 但是临走的时候，把对方的祭神区域炸了，把女萨满也带了回来。 过段时间艾丽娅就能见到当事人，亲自询问这些内幕。 “传令辽东各部，接应他们，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艾丽娅捏了捏眉心，斟酌了一下，还是选择稳妥起见—— “另外告诉熊廷弼，不要轻举妄动，继续封锁，沈阳城外三堡坚壁清野，和建奴慢慢熬。” “是！” 所以说军队很重要，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重要。 他妈的，我要是现在有一支能够和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对抗的精兵多好。 要是第一军团在手里，黄台吉别说变怪物，变外神我也给他一把捏死！ “乱七八糟——” 狠狠地拍了拍桌子，结果因为力气太大，一下子把桌案都给拍塌了。 另外一边隐约的说话声骤然停止，片刻之后，小天启绕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 ——袁应泰！ “皇姐，你没事吧？” “没事……” “臣拜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袁御史，你觉得，辽东如何？” 袁应泰现在的职务是右佥都御史，没有像是历史上那样代替周永泰巡抚辽东。 熊廷弼有艾丽娅护着，他就更没可能代替熊廷弼经略辽东了。 但是袁应泰并非是毫无辽东的认知，他说现在辽东旱灾连年，粮食颗粒无收。 所以应当赈济灾民，收拢蒙古部族，为我大明所用。 艾丽娅很是有些无奈地叹气，又问小天启，你觉得这样对吗？ 小天启想了想，有点犹豫，可最后还是说应当如此的吧。 救治灾民，这不就是王道吗？ “……” 你不能说葬送掉辽东的袁应泰坏，甚至都不能说他蠢。 蠢人是没办法在万历年间上位的，但是你可以说他有够圣母。 收拢灾民，绝对是应该的，爱护百姓，那就更应该了。 “袁御史，本宫知道你爱民……” 万历二十三年，袁应泰中进士后，放任临漳知县。 他到任时，看到临漳百姓屡遭漳水水淹之害。 又耳闻一些官吏、地主、豪绅相互勾结，盘剥百姓，鱼肉乡里。 天灾人祸，使临漳老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袁应泰面对这种局面，为下属制定了三条工作戒律。 第一，所有官员不得仗势欺压百姓，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第二，不准用公车，提倡骑马或步行。 第三是官吏家举办婚丧事，要简办节俭，不得相互攀比。 他自己非常清廉，外出民访、调查、处理案件从来不用公车。 生活也非常清苦，一月也难得吃上一次荤食。 甚至就连如今身上的官服，也带着浆洗之后衣摆发白的痕迹。 这可不是内里打补丁给皇帝看的做作，而是他真的这么清廉。 当初他去彰德府参加府会，同僚们个个身着绫罗绸缎，。 唯有他粗布青衫，土气朴素，而且还没有轿子，因此被嘲笑过。 可是嘲笑归嘲笑，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当知县。 他在任期间，一些地主、豪绅想要拉拢他，设宴请他吃饭。 他却从不赴私宴，以至于地方豪绅颇有狗咬乌龟无从下口的无奈，什么计谋都用不上。 铺张浪费的吏员被他裁撤，欺压百姓的劣绅被他收拾，短短两年时间，临漳境内就达到大治。 这可不是一般的评价，所谓政简风清，民心大悦。 民心可用到什么地步？ 他在临漳任知县期间，想要治水，解决祸害当地无数年的漳河水患。 没钱，他拿出自己的所有积蓄，可还是不够，就发动乡绅官吏捐款。 结果过几天出门一看，老百姓们全来了。 自己拖家带口自备干粮，不要工钱，自愿修堤。 他们觉得一个知县能做到这个地步，足够他们信任了。 于是一个冬天的农闲时间，修出堤坝四十里！ 他当时号召沿堤岸的百姓多植柳树，以固堤岸。 于是老百姓们就纷纷栽种，知县说得对——栽！ 数年之后，柳树成林，不仅堤岸坚固，林木甚至多到一时之间用不完的地步。 万历二十三年上任，万历二十八年离任时，还顺手帮邻县百姓也根治了漳河水患。 万历二十八年调任河内知县，又是治水。 当时正值天旱，他不辞辛劳，走遍境内山川。 最后规划了在济源的五龙口凿穿孔山、引沁水的方案。 那里的石质坚硬，操锤砸下，只是一个白点。 工匠们就架火烧，烧烧凿凿，凿凿烧烧，这个引水石洞开凿了3年才完工。 最后渠首石洞长40余丈，宽8丈，引水洞凿开后，他又请修建闸门、桥梁，又干了2年。 五年时间修的这一工程，引水200余里，灌溉区域超过了历史上的记录总面积。 《明史》很详细地记载他在河内数年治水功绩—— 『穿太行，到沁水，成25堰，溉田数万顷，邻邑皆享其利。』 而这个水利工程，就是大名鼎鼎的明代广济渠，直到21世纪依旧可以正常使用。 他兴修水利，百姓拥护，被朝廷提拔为工部主事。 又被兵部从文官中挑选为武将，任淮徐兵备参议。 就是从这里开始，他才升任兵部右侍郎，巡抚辽东。 十一月，他接替熊廷弼为辽东经略。 熊廷弼在辽东的时侯，执法严格，部队军纪整肃。 因为他知道边境需要的不是温和，而是铁腕。 他可以为了辽东军民讨饷，问万历皇帝你TM是不是不想要辽东。 但是绝对不可能在面对辽东军民的时候，像是个温和的‘父母官’姿态。 毕竟打仗呢，边镇要的是强硬的军事主官，是武将，而不是爱民如子的文官儒生。 袁应泰就不一样，他以为还在关内呢，用的还是爱护百姓那套。 过于宽纵，还改动了往日的规章制度。 时值蒙古各部遭大灾，很多灾民到关内乞讨。 袁应泰说：“我若不救，他们必将投敌，我招收他们，可增加兵员。” 于是就下令招降，可是却良莠不分，全都吸纳。 来他部队归顺的人很多，其中潜藏了大量的内应。 袁应泰将他们安置在辽沈两城，有的暗中辱妇抢掠，居民深以为苦。 当时大家就觉得，招降兵过多可能暗中被敌人利用，也可能间杂着敌方间谍，来日为内应，有叵测之祸。 可袁应泰却以为用蒙古兵抵抗建奴而自鸣得意。 尤其是之后不久，遇到三岔儿会战，蒙古人作先锋，其中有二十多人阵亡。 他就以此为理由淡化群众议论，觉得民心可用。 可用吗？真的可用吗？ “袁御史，你万历二十三年调任知县，多久才收拢了民心。” “……三年。” “那我再问你，你在河内治水，用了几年？” “五年。” “辽东一地，有哪里可以安安稳稳，治水耕田，三年时间没有兵灾，五年潜心修渠，你指给我看看，山海关吗？” “臣——”袁应泰欲言又止。 “你治水是把好手，爱护百姓也不差，但是军事上的事情，你不合适。” 艾丽娅摆了摆手：“我也不问是谁想要让你去替换熊廷弼，你去吏部吧，吏部需要清丈一下，你去做事，我放心。” 袁应泰确实是可以拿来收拢民心的，只是并非在辽东。 而是要在关内，在大明自己的治下。 当初他在辽东前线殉国的消息传到河内县之后，河内百姓十分悲痛，城内自发罢市进行悼念。 天启二年，广济灌区百姓更是自发组织纪念活动，为他修建庙宇祭拜。 他们在广济渠首旁边的沁水石崖上，凿石开洞，修建了一个袁公祠。 洞底正中雕刻了袁应泰的石像，左右两侧的洞壁上雕刻了其他修渠有功者的石像。 洞口上方更是雕刻四个大字——禹后一人。 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 直到后世，袁公祠依然保存在焦枝铁路沁河铁桥下方的广利渠首旁边。 袁应泰有心反驳，可是看到艾丽娅接下来的操作之后，就直接闭嘴了。 原因很简单，艾丽娅让小天启拟旨——我念，你写。 要知道这活儿可不该是一个皇帝干的。 这到底谁是皇帝，谁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啊？ “朕自御极以来——”艾丽娅张嘴就来。 小天启跟着念叨，认真地抄写：“朕……自御极以来……” “日夕冰兢，守我祖宗之法，惟恐失坠。” “日夕……失坠……然后呢？” “每见科道各官，屡次纷嚣——有旨，不许擅出私揭！” “……嗯？” 小天启回过神，这是皇姐对文官体系一天到晚叽叽歪歪不满了？ 袁应泰更是垂手低头，又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忍得很艰难。 正说话间，十九进来，说有紧急军情。 “哪里？” “宫中走水，波及三大殿，以及西李所居住的宫殿……以及御药房……” “人呢？” “李选侍无事。” “谁问她了——御药房！人呢！” 第1747章-虫豸扫净，除旧迎新，新年大吉！ 宫里走水，这是惯例。 所谓走水，就是失火，说反话图个吉利。 毕竟古代建筑，基本都是土木体系，除了军事建筑很少有石头的、 为什么？因为石头的住着不舒服——这点住城堡那批人也挺有发言权，他们自己住着都糟心。 大明皇宫一天到晚被烧已经习惯了，可是艾丽娅不想，也不料，对方敢猖狂到这种地步。 烧我御药房？！ 要是把加坦·莲花·杰厄烧出来，大家一起完蛋！ “调兵——进城——” 艾丽娅扔出一枚令牌，这就是明代的虎符。 从古到今，这玩意儿变来变去，隋朝的时候变成麟符。 唐朝的时候避讳虎字——李渊的爷爷叫李虎——所以改成了鱼符。 后来南宋又改回了虎符，等到了大明，就成了如今的令牌。 拿出令牌调兵，和口头调兵这是两码事，动用令牌是要正式入档留案的军事指挥程序。 这意味着如果以后有人攻讦这事儿，艾丽娅必须全权背锅，甩锅都没得甩。 可是艾丽娅会害怕背锅？ 六百名精锐被调集，从安定门进京城，压根不管皇宫火灾，而是直接奔着城西去了。 锦衣卫不是吃干饭的，他们盯着这些事儿，也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三刻钟之后，喊杀声短促激烈响起，宵禁戒严的京师被惊醒。 有人亮起灯，然后又赶紧扑灭。 有人怒骂出声，然后反应过来，捂着嘴不再有声音。 杀戮从凌晨一直到黎明，负责带队的郑十九擦了把脸颊上的血珠，把长刀夹在肘间擦干。 “就这些了？” “就这些了——” “杀了，留一个愿意录口供的就行。” 说着郑十九难得多跟这些家伙说一句原因。 “诸位，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扰了殿下的御药房。” “御、御药房？！” “所以你看，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啊……给这位上官留全尸吧。” 能让郑十九都叫一声‘上官’的人，可想而知品级有多高。 可是现在都没有意义了，因为公主殿下本来想给大家体面的，现在他们自己不要。 比起杀伐果断，谁能有艾丽娅果断？ 烧皇宫、落水受惊、进献仙药，都太慢。 真正要快，那就是现在这样，六百精锐夜带刀，直接照着名单进行清洗。 长刀之夜之后的京城，太阳依旧照常升起，灿烂的朝阳照在皇宫的琉璃瓦上。 艾丽娅在御药房外坐着，正在喝红豆沙，身后是带着面甲的四个太监。 宫中戴面甲，只能是二十八监了，衣摆都还带着血迹，意味着昨天晚上宫廷之中也不安宁。 艾丽娅放下勺子：“陈皮味道重了点。” “十年陈皮被烧光了，没办法。”莲花扑扇着蒲扇，看着火候，头也不抬：“不好喝就别喝。” “好喝，怎么都好喝……” 她放下碗，想了想，说要不你还是去公主府住吧。 莲花瞥了她一眼：“金屋藏娇？” “你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喜欢——你啊，又把这事儿变成染色游戏了。” 所以你看，这是大明的太医能说出来的话吗？染色游戏？ 有怪东西！ 不对，不是怪东西，有人开了！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开了就是开了？可能只是一直都没关而已。 艾丽娅知道莲花。 莲花也知道艾丽娅知道她是莲花。 但是有一些话，看破不说破，那大家就还是好朋友。 嗯，好朋友……谁信呐…… “我过峮溜岜究:（五~）虾铃寺O〴〦伍段时间，可能要下两淮。” “又要去拯救天下？” “我只是想收商税，今天他们就敢烧皇宫，我要是明天打算开海，他们估计就敢让皇帝落水。” “你当皇帝不好吗？” “不好，当了皇帝，就得在这紫禁城里，反而麻烦。” “所以啊，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不是天下就是苍生，累不累啊？” 莲花尝了一勺红豆沙，又加了点糖，头也不抬：“人类文明一共也才这么点时间，短短的，小小的。” “小小的也很可爱。” “呵——” 把勺子放下，莲花说可以啊，你去吧。 但是你能够不碰到这口锅，就吃到里面的红豆沙，那我就不管你。 艾丽娅想了想，抬手擦过莲花的唇，然后抿了口那手指上的甜意：“糖放少了。” “……滚！” “好嘞——” 艾丽娅圆润地滚了，这种时候的女人惹不起。 御药房起火了一晚上，可是烧来烧去，就烧了一个小仓库。 “让地方上贡十年份的陈皮……陈皮是不是越老越好？嗯？说话啊！” 二十八监低头看蚂蚁，闻言一个个回过神。 啊？什么？刚才走神了，殿下您说什么来着？ “啧！”艾丽娅没好气地踢了他们两脚：“滚蛋！看你们就来气！” 鹰犬赶紧跑了，这是咱们这些当走狗的能细看的事情？ 哦对了，记得去跟下面说，殿下要陈皮，十年份的那种。 郑十九回来向艾丽娅禀告，说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就办完了，大过年的，留着他们吃年夜饭的剩菜啊？虫豸就合该毙于旧年的风雪之中！” 说起来可能大家不信，可是按照特异点的时间线，如今的大明确实是马上就要过春节了。 西历1621年，天启元年，春节是1月22日。 而努尔哈赤进攻沈阳，比历史上提前了两个月，是1月10日。 艾丽娅处理完许多事情，如今赶回来，何尝不是想要喝莲花的过年限定红豆沙…… “过年了，洗干净，办得热闹点。” “是——” 据《酌中志》记载，明朝宫廷在正月的庆祝节日多达六个。 分别为大年初一的正旦节、立春日、正月初七的人日、正月十五的上元节。 以及两个后世不太熟悉的‘燕九节’和‘填仓节’。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当然是正月初一与正月十五这两天的节日。 无论是皇室还是民间，都是放假庆祝到正月十五，并且差不多到正月末才算把年正式过完。 艾丽娅卡着时间回来，体面对方不要，那就换个过法吧。 “看着我干什么？去准备东西过年啊——难得去年打扫干净了，赶紧的吧。” 两天之后，小天启从军营之中回返，重新回到大明皇宫紫禁城。 原因很简单，过年了！ 虽然气氛很微妙，很多事情没头没尾的就这么给掐了。 但是百官也不敢问——或许是因为那位摄政想要等到大年初一的大朝会再说呢？ 正月初一是一年的开始，万象更新，十分重要。 在这一天，皇室也会举行多种多样的庆祝活动。琦林V'III物寺#⑹⑧VII泣灵@梦 首先在初一当天的五更十分，便要在宫里焚香放鞭炮。 二十八监带着人，就着放鞭炮的时候，顺带把一些手尾处理了。 西李，李选侍，就是之前宫廷失火也跟着烧了宫殿那个倒霉蛋，抱着闺女瑟瑟发抖。 这哪里是鞭炮声，这分明还有火枪的声音！ 但是这是能说的吗？哎呦喂老实窝着得了！ 室内的炉子烧得通红，炭火倒是有好好地排出去。 西李旁边的郑贵妃揣着手，脸色也不安定，可是一看到身边坐着吃东西的小天启和小崇祯，就又不说什么了。 宫殿门被推开，艾丽娅带着风雪走进来，身边的内侍赶紧为这位解下披风。 门口的太监，则是拆下门闩，在地上摔三下。 这寓意为“跌千金”，即来年能够财源滚滚。 “吃什么呢？” “百事大吉盒儿！” 八皇妹最不懂事，但也最懂事，拿着手里的柿饼很开心。 所谓的百事大吉盒儿——这个一定要有儿化音，盒儿~其实就是食品礼盒。 在礼盒里有着柿饼、荔枝、圆眼、栗子、熟枣等多种水果、坚果。 这是甜的，还有一种咸口的，里面是驴肉。 驴肉的那款，人们称之为“嚼鬼”，一来是这种礼盒体积很小，毕竟驴肉也贵。 二来是人们称驴为小鬼，所以名为“嚼鬼”，讨个除旧迎新辟邪的彩头。 “天明了，开大朝会，贵妃和选侍，也去贺朝仪吧。” 艾丽娅抱起八皇妹，啃了口小丫头手里的柿饼，颠着她逗乐。 但是语气不容置疑——这就是那个强硬到可怕，说动刀子绝对不会手软的摄政长公主！ 西李喉咙滚了滚，小心翼翼地应是。 “李选侍啊。”艾丽娅刮了刮小皇妹的鼻子：“听说有外臣要上奏，说皇帝不孝顺，烧了你的宫殿，你怎么说？” 说着艾丽娅又用额头抵着小姑娘的额头：“皇妹知道这事儿吗？” 八皇妹歪了歪脑袋：“房子被烧了！” “嗯，被烧了——害怕吗？” “不怕，但是没地方住了，这两天好冷。” “怎么会呢，宫里这么多房间，皇妹想要住哪间啊？” “想要住暖阁！”八皇妹举着手：“暖阁舒服！” “好，那就住暖阁。”艾丽娅毫不犹豫：“十九——这两天把我这好妹妹冻着了，去问问谁做事这么不上心，过年了也没什么好赏给他们的，赏他们一人三十廷仗吧。” “奴婢这就去办。” 所谓踩高捧低，这是典型的宫斗思路。 艾丽娅不喜欢西李，这是宫里的人都知道的。 所以在西李的宫殿——或者说是前朝妃子养老的宫殿被烧了之后，宫人就显得很怠慢。 毕竟都是失了宠的家伙，谁在乎啊？ 可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艾丽娅不按套路出牌。 这下好了，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让小天启带着弟弟妹妹先去暖阁那边，艾丽娅这才回头瞥了眼西李。 后者战战兢兢，瑟瑟发抖，脸颊已经一片苍白了。 “宫中的房屋，都是木制的，现在大根的梁木不好找，修缮起来很艰难。” 西李扑通一声跪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冷汗簌簌而下。 艾丽娅语气温和，慢条斯理，抖开袖子把她扶起来。 “下次不要见风就是雨，跟着凑热闹了，看在先帝的份上，就当做是意外吧——仅此一次。” “……是。” “嗯，大过年的，不要苦着脸，去吧，各家的夫人都来了，你和郑贵妃去坐着，不要失礼。” 天明之后，一年一度的初一大朝会就要开始了。 这可不是大明才有的，这种大型过年盛典的习俗，早在汉代便已经产生。 发展至明朝，已经是一个规模越来越宏大壮观的皇室典礼。 在初一天蒙蒙亮的时候，京城的文武百官就要从家里出发赶往紫禁城，进行拜贺。 正旦朝会一般分为两部分，先拜贺，然后吃饭。 首先是朝贺仪，朝贺的对象有所不同。 文武百官与外国使者，要向皇帝拜贺新年。 而各家的夫人，则要向太皇太后、太后与皇后进行朝贺。 如今大明没有太皇太后、太后、皇后这些人，郑贵妃品级最高，所以接待那些夫人们。 艾丽娅稍后也要过去，毕竟按照分类，她算是公主——女眷那挂的。 啧啧啧，公主……女眷……她自己也好意思。 第二部分则是『大宴仪』，顾名思义，吃宴席。 皇帝在官员拜贺结束之后，会在宫中大摆宴席。 官员、皇室成员与外国使臣均可参加，各位夫人也会在后宫，与太后等人一起吃饭。 整个正旦朝会的规模十分庞大，宴席也多种多样，分为大宴、中宴或小宴，不同的宴席也对应着不同的菜式。 但是众所周知，这种时候的席面，礼仪性质大过口味，所以即便是皇帝，也得先吃点柿饼垫垫。 艾丽娅安排这一切，多少冲淡了之前长刀之夜导致的京城的恐慌。 起码在现在看来，除了些许‘小事儿’之外，大明算得上是正在向好发展。 辽东在年前赢得了军事胜利，奴酋努尔哈赤授首，这就足够庆贺一番了。 京城里闹了一阵，但是那位摄政毕竟也愿意摆出好好过年的姿态，不由让大家松了口气。 于是乎热闹的大年，就伴随着噼里啪啦的京城的鞭炮声，开始炒热气氛。 “过年了，新年好新年好！” “新年好，愿诸位新的一年，万事顺意啊！” “哈哈哈哈哈——” 第1748章-警惕坏娅娅骗局！（为『你今天吃兔兔了吗』816 大朝贺的典礼，异常盛大。 艾丽娅是抓人甚至是抄家了，之前闹得挺不和气。 可是五六十个官僚，能算什么？ 百官百官，京官可不止区区几百…… 歌照唱，舞照跳！只要刀子没有到我们头上，那就是歌舞升平又一天！ 大朝会在皇宫之中，百官朝见之后是外国使节，比如说朝鲜啊蒙古之类的。 和明太祖朱元璋时候不同，这个时候的朝鲜已经是李氏朝鲜，而不是高丽王的阶段。 但是敬拜的流程还是有的，毕竟是第一藩属国。 而且因为之前大明突然打鸡血爆发出来可怕的战斗力，把努尔哈赤给砍了。 以至于原本是国王陪臣捧表来朝、贡方物的流程，一下子就变成了更恭敬的遣世子来。 除了常规的上贡之外，还又额外上贡高丽奴婢三十。 嗯嗯嗯，给公主殿下上贡妹子，怎么想的？ 什么？给大皇帝上贡？ 没看到大皇帝在面对自己皇姐的时候，都是侧身坐的么！ 甚至就连大朝会上殿的时候，都是摄政长公主走前面，皇帝落后半步。 哎呀！僭越啊！失礼啊！人心不古啊！ 抬头一看，长公主殿下来啦——敬拜长公主殿下千岁，小的门下走狗X某…… 你可以说公主殿下哪里不好，实际上也确实哪里都不好。 可是你没本事收拾她，那就只能被她收拾。 百官先拜，然后使节再拜。 使节还奇怪呢，以前都是拜皇帝，怎么现在还多了个长公主的？ 仔细一问，哦，原来这就是‘那一位’啊，那没事了。 拜就拜吧，恭敬拜神一样拜完了。 礼部奏正旦节，例赐百官及朝觐官宴。 这个习惯在明宪宗之后就加了新的规矩——发红包！ 没错，皇帝会给大臣发红包捏，挺暖心的是吧。 但如果是纸钞呢？ 夭寿啦！皇帝陛下发厕纸啦！ 虽然皇帝号称富有天下，节钱钞这种东西是专门印刷的，类似后世的纪念币。 可是王公大臣们一来不缺这么点小钱，也不可能真就拿来用。 二来哪怕是‘纪念币’什么的，本质上不还是纸钞，还是没人要的废纸么…… 大明的经济体制就是一坨屎，货币体系甚至还是稀的。 更可怕的是这么一个怪物，撑着这样的货币体系，一边拉稀跑肚一边都能纵横二百多年。 红包到手，和以往的质感不同。 一人一个红包，沉甸甸的压手。 掂了掂手里的红包，首富首辅叶向高很奇怪，难道不是宝钞？ 大明宝钞，大明官方唯一发行的纸币，贯穿整个明朝二百七十多年历史。 从明太祖洪武八年开始发行，因为当时缺铜，所以直接使用纸钞。 为了印钞，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宝钞提举司。 下设抄纸、印钞二局，以及宝钞、行用二库。 直白一点，就是印钞局和发行局，以中书省的名义发布。 分成五种面值，分别一贯、五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 按照购买力来算的话，其实还真不好和后世的钞票对照，因为初始面额都还挺大的。 直白一点就是最开始的设定：1000块、500、300、200、100——最小的都是一百块！ 可是这个官方兑换价格嘛，很快就崩溃了。 原因之一，就是明代的白银价值是不断贬值的。 不单自己在开采提炼，外国的白银也不断在从国外流入到大明。 没错，流入，而且几乎是净流入。 如今的大明积重难返，可那是对于自己来说。 对于全世界来说，天启年间的大明帝国，依旧是那个生产总值独步全球的庞大产品出口国。 最开始的时候，大明的贵金属很少。 比如说洪武24年，朝廷收到的银课是24740两。 而这个数字，到了宣德五年，就已经上涨到了320297两。 从4万到32万，可以说是收税的体系逐渐成型，但也可以说是白银等贵金属的提炼变多了。 到了天顺年间，仅云南一省，每年产银就超过十万两。 而现如今，产银地计有浙江、福建、江西、湖广、贵州、河南、四川、甘肃、云南等地，一共九个省。 这些白银，再加上海外流入的贵金属，银价从明初到明末的下跌趋势非常平滑，毫无波澜。 明初，官定白银一两值钱1000文，所以宝钞一贯，就是一两白银，很好记。 而到了成化时，仅能换到800文，这个时候宝钞就已经开始严重吃瘪了。 弘治时，能换700文，已然撑不住。 到了小天启爷爷的万历时，要是用金背钱，400文就可以换1两银子。 这怎么用废纸？你说一贯，我说400文，你打我还是我打你——咱们别逼逼了，直接动手吧！ 如今天启年了，货币体系更是麻烦。 南方地区，1两白银换普通的钱500文。 北方边境地区多一点，辽东这种最混乱的地方，700多小800，但依旧比不上官价。 总体来说，白银作为主要货币目前已经被公认了，可是和大明朝廷毛关系都没有。 艾丽娅很难受：铸币税！我的铸币税！ 但是收不到…… 大明能控制的物价有几个？几乎没有，盐铁官营都成空话了。 最简单的硬通货大米，价格更是在正德年间开始逐渐推高。 天启年间的大米价格，已经比正德年间高了不知道多少。 可是大明宝钞在这个过程之中，压根没有契合经济规律进行变动。 印钞局和发行局倒是死命发，既不回收也不报废。 恶心呐！恶心！一群废物！ 当然啦，你说他们完全没努力，那也不至于。 宝钞是救不活了，那就发制钱吧。 这个倒是实物货币，大家都认可的。 隆庆元年，继承了成化十七年的规定。 国朝制钱及先代旧钱，每8文折银一分。 也就是银1两，折换铜钱800文。 重申——看好了啊，这就是朝廷定价了，不许变！ 万历六年，再度重申这事儿，又规定嘉靖、隆庆、万历制钱也一样。 每金背八文，准银一分。 但是，要说但是了，情况有一点点变化。 又加了规定，火漆、旋边，各十文准银一分。 洪武等项与前代旧钱，各十二文准银一分，相兼行使。 奇怪么？为什么历年的钱币兑换价格还不一样呢？ 因为铸币权并不仅仅在朝廷手里，标准全都不一样…… 明朝的制钱权利，甚至已经下放到了省级别。 正儿八经的老正龙旗京城人，一掂量就知道手里的钱是京城制造，还是各省制造。 京钱更厚实，被称为“黄钱”，每文约重1钱6分。 这么算的话，70文值银1钱，亦即700文折成银子1两。 外省钱称为“皮钱”，只有皮壳的意思，每文约重1钱，差了6分。 啧啧啧，您这可就不够地道了啊，您这是皮钱儿！爷一上手就知道！ 所以每100文值银1钱，亦即1000文折成银子1两。 当然啦，即便是在京城地区，用黄钱比价，中间还是有差额的。 你要是有门路，就收制钱，然后去上缴国库。 干嘛呢？赚差价！ 记好了，官价800文，兑换一两银子！ 可是黑市价格，黄钱700文，就能兑换一两银子。 桀桀桀，中间有差价的呀！ 哎呀，某某大人，听说咱们这税赋，上缴国库要上缴1万两银子？ 好事儿啊！天大的好事儿！为国尽忠！ 咱们这1万两银子，先从官库里面兑换800万文钱出来。 然后800万只需要花费700万，就能从市面上重新换回来1万两白银。 一万两，咱们绝对不贪，真金白银地这不就足额上缴了？ 多出来的100万，您拿8成。 咱们这些打下手的商贾，沾您的光，只拿1成。 还有1成，是给上下的冰炭孝敬，要不然谁帮你打通关节？ 这下好了，国库有银子了，大家都有钱了，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嗯，结果就是制钱价格逐渐不值钱，银价反而逐渐上涨。 1621年，天启元年。 1634年，崇祯七年。 中间只相差了13年时间，可是制钱和白银的价差，足足翻了好几倍。 京钱2000文，才能兑换1两银子。 皮钱更不行，得花费2500文，市场全都乱了…… 艾丽娅说要货币改革，当然是拍脑袋玩染色游戏玩多了。 可是就是玩！就是要爽！大过年的，还不许来点无脑爽文了？ 她坐在凤座上，说大家也别只是把红包揣着，拿出来看看，打开都看看。 叶向高打开，抖抖抖，抖出来几枚钱币。 最开始以为是那种宫廷贺寿铸钱之类的，毕竟皇帝自己压着玩有前科的。 可是一上手一看——嗯？金的？！ 当然啦，绝大多数大臣都是银币，老叶属于是位高权重，有优待。 他的红包里面有不同面值的货币，大大小小，完整的一整套，额外还有一枚『泰昌金币』作为纪念。 话说朱常洛那么短命，真的能够给人带来福气么？ 可他毕竟也是朱徽娟的亲爹嘛…… 什么？不认识朱徽娟是谁？大明李虫娘，这下好记了吧。 只能说相比起李虫娘这个名字，朱徽娟公主殿下确实是还需努力就是了。 新的钱币明显不是铸造的，表面光滑平整，锯齿俨然，铸造很难做出这么细密的边齿。 说实在话，大明现在处于一个技术过渡的大时期，往前一步就是大家熟悉的蒸汽时代，退后一步就是封建手工。 甚至大明自己都有铸币机和压币机，而不完全是用铸造法。 在此之前的王朝，用的都是翻模铸钱法，白沙瓦翻砂工艺同款。 很多现代人理解的摇钱树，是一棵树上挂满红包。 可是在古代，摇钱树的原型，其实就是铸钱的流程之中铸造出来的钱树本身。 印模完成后，取出母钱，在沙盘中画出浇注口，合范，浇灌铜液…… 一套流程下来，待铜液凝固冷却后，打开沙盒，取出来的就是钱树。 ![](037.webp) 最后掰下铸造的钱币，再统一进行打磨，流通钱币即铸造完成。 摇钱树就是在这一基础上衍生出来的艺术加工，也有人专门制造差不多样式的纪念品的。 艾丽娅当然不会继续用这种老办法，太慢了，她要的是流通全国甚至全球的货币产量。 而要抢夺的气运，当然不是丢人的满清，而是同时期的荷兰。 世界货币周期，有两个时代近在咫尺。 一个就是荷兰盾时代。 荷兰是第一个扩张到世界大部分地区，并使其货币被广泛接受的帝国。 拥有现代金融三大制度，拥有金融中心，拥有世界货币。 在这些特质和优势的推动下，荷兰帝国相对地位持续上升。 想要夺取荷兰的气运，就要开海，就要搞出来能骗全世界的猪来宰的金融中心。 可是这算什么难题？早几百年泉州港的地位就堪比后来的阿姆斯特丹了。 当然啦，祖宗之法不可变，开海禁？天呐！倭寇横行！ 所以艾丽娅不说开海的事情，她要去两淮，去江南，去抄家甚至灭族。 到时候，他们就会同意说开海了。 毕竟相比起来直接掀掉屋顶，还是开个小窗子来得更让人能够接受。 第二个世界货币时代，是蒸汽朋克的英国英镑时代。 18世纪初，完成了国内制度建设的英国，开始强势崛起。 在1780年第四次英荷战争中彻底打败荷兰，成为世界最强大、最富有的国家。 英镑取代荷兰盾，成为世界上第二种储备货币。 伦敦取代阿姆斯特丹，成为世界上第二个金融中心。 在1815年对拿破仑战争胜利后，英国更是达到顶峰。 至于第三个嘛，就是大家还算熟悉的美国美元时代。 嗯嗯嗯，经常反向穿越到未来的小伙伴，都知道第四个时代是什么，但是时间管理局不让说。 现在艾丽娅不止打算夺取荷兰的气运，还打算把不列颠的未来也给毛了。 染色游戏嘛，就是这样的，P社玩家老习惯。 但是她不说，让臣子们猜，猜不到的那就要被嘿嘿嘿。 叶向高稍微猜到了一些，捏着红包，脸色变得有点为难。 没有猜到的，只觉得皇帝今年难得小气了一次，居然只发了这么点钱。 一整套货币多少钱？ 目前的大明天启银币，一共有七种面值。 最大面值的天启银元，代表1000块。 然后是500、200、100文的三款大额银币。 以及新的50、20文新款铜币，和新的10文制钱。 传统的小平钱依旧使用，一钱三分重，就锚定一块钱的购买力。 当十大钱就用10文制钱代替了，历史上官私所铸大钱，过多过劣，朝廷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下令停铸。 并由朝廷出白银，回收当十钱——你说得有多烂，才能让对于货币一道完全不搭理的大明朝廷都主动干预啊？ 大钱铸期不过三年，而且大多回收销毁，反倒成了后世收藏家喜欢的玩意儿。 这么一套钱币，只相当于几两银子，对于我大明的官员来说，洒洒水都不够。 可是艾丽娅觉得已经很多了——半个官卖丫鬟啊！ 你看，艾丽娅还是念念不忘十两银子一个的官卖丫鬟…… 拿了红包，也不能不干事啊，得去祭祀。 国家大事，在祀与戎，所以不仅京城要祭祀，长陵献陵这些老祖宗的坟头，也得派人去。 这个派人去就显得很灵性，派谁呢？ 《明熹宗实录》里面有一段，整得跟贯口似的。 正旦节遣怀宁候孙承荫抚宁侯朱国弼宁阳侯陈光裕灵璧侯汤国祚阳武侯薛濂忻城伯赵之龙宣城伯卫时春应城伯孙廷勋武进伯朱自洪永年伯王明辅南和伯方一元祭长陵献陵景陵裕陵茂陵泰陵康陵永陵昭陵定陵庆陵…… 一口气还能上来不？要不怎么说标点符号重要呢。 而且老祖宗也确实挺多，这都到庆陵了。 庆陵就是朱常洛的陵寝，明十三陵在京城这边儿打头的是朱棣。 朱元璋的在南边儿，叫孝陵，取得是马皇后孝慈高皇后的谥号。 所以老朱其实还真的挺爱他老婆的…… 而且老朱运气好，即便是东陵大盗孙殿英这种拿炸药当摸金校尉的时代，也没人打孝陵的主意。 早些时候就更不行了，因为这不是开山挖的孝陵，而是横着挖的，没有炸药别想凑热闹。 而有能力开山的历朝历代政权，哪怕是满清，也在保护孝陵。 因为他们要通过这种方式，宣称自己是继承了明朝的大统，消除江南地区的抗清思想。 康熙乾隆每次下江南，必定要来明孝陵祭拜。 康熙甚至是三跪九叩，在陵前立了“治隆唐宋”的石碑，主打的就是一个影帝本色出演。 老祖宗啊——我们帮您灭了李自成，灭了流寇，您的大明气数已尽，如今该轮到我们大清接班啦！ 而洪秀全、孙中山在南京成立政权后，第一件事也是祭拜明孝陵。 干嘛呢？以示推翻满清、恢复中华的决心！ 啧啧啧，你看这事儿弄得…… 拜祭之后，艾丽娅说大家辛苦了，再发红包。 又发？ 这下给大臣们整得回过味了。 不对劲！十分甚至是九分不对劲！ 艾丽娅发第二次红包，就是按照祖宗规矩来的了。 赐在京文武官，明年正旦节钱——这个时候的说法不是‘今年大年初一’而是‘明年正旦节’。 公侯伯，各十锭。 武职一品二品，七锭；三品至八品，五锭。 文职二品至六品，六锭；七品至九品，三锭。 未入流官，二锭；监生一锭——你TM一个监生出身——不好意思串台了。 另颁赐辅臣叶向高等讲官、郑以伟等正字官、张邦经等，银币有差！ 发完红包，艾丽娅宣布放假事宜。 过年嘛，皇帝和大臣都是要休息一下的，要不是努尔哈赤这事儿，十二月二十八日大家就该放假了。 现在给大家补上，至正月二十日止，百官俱吉服，通政司不奏事，文武百官放假五日。 嗯，你们吃饭，吃了呢就自己去琢磨琢磨，趁着过年互通款曲，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什么？这都不是好词儿？ 废话——好词儿那是给老百姓的，有你们这些家伙什么事儿啊。 今天请你们吃饭就是恩典了，回去都给我好好琢磨琢磨。 吃了饭，艾丽娅溜达着去女眷那边，那边也开吃了。 命妇啊公侯家的女眷啊，对于这位开辟以来前所未有的超级大公主，那可谓是又敬又怕。 敬是指她确实做出了一番事业。 怕是怕她不讲人情味，用对付大老爷们的方式给大家加压。 西李可是咬耳朵说了，这位爷压根就是生着女子皮囊的大丈夫，杀心重的咧！ 好在艾丽娅并无许多操作，反而和颜悦色地和她们交谈，像极了同样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眷。 秦良玉都被调回来了，这位女将军年龄已经不低了，在百官那边是除了艾丽娅之外唯一一个上朝觐见的女性。 如今又跟着过来女眷这边，换了一身戎装，穿的是艾丽娅钦赐的鸳鸯袍。 什么？钦赐这个词用错了？ 没错，你要是想看圣旨，艾丽娅这就让司礼监秉笔皇帝小天启给你写一张。 艾丽娅赏赐秦良玉二品官员服饰，并且封诰命夫人，官升都督佥事、充都督同知总兵。 秦邦屏受伤最重，气血亏虚无法再领兵，于是加都司佥书，子孙世袭。 授马祥麟为宣慰使，秦民屏为副总兵，秦翼明、秦拱明为参将。 叶向高拿到的那枚泰昌金币，艾丽娅只给了三个人，其中一枚就给了秦良玉。 还有一枚，则是派人送去给了熊廷弼——老熊也该过个年了。 艾丽娅抿了口酒，离开宴席，让那些女眷稍稍松了口气。 片刻之后，跟着艾丽娅离开的秦良玉又返回，稍稍有些不太熟练地摆弄着一朵花。 等了一阵，总算有女眷大胆发问：“秦将军，这是什么花？” “这是公主殿下赏赐的花，据说是那红夷从海外远道带来的名贵品种，叫什么……郁金香？” “好漂亮啊——” 第1749章-愿与忠臣共富贵 郁金香很好看，郁金香好。 艾丽娅拿郁金香骗人，艾丽娅坏。 郁金香越好看，越能让艾丽娅骗到更多的人。 所以花越好，艾丽娅越坏——恶毒的女人！ 郁金香骗局，小编也很想知道，那么什么是郁金香骗局呢？ 这事儿，还得从荷兰的特殊区位优势说起。 之前不是说了么，17世纪，或者直白一点就是16XX年。 阿姆斯特丹城金碧辉煌，成为了当前世界的金融中心，有着充足的外界资金流入往来。 更早一点的时候，1593年，一位荷兰商人叫Guesters——就叫老G好了——从康斯坦丁进口了第一枝郁金香。 当时的康斯坦丁，就是后世的土耳其，和荷兰之间的直线距离走海路都超过1400海里。 如此遥远的地方到来的花朵，花高贵美丽，让人赏心悦目。 所以很快就成了身份的象征，有钱人嘛，不买对的就买贵的。 欧洲佬虚荣得要死，不整点东西彰显身份，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卑。 荷兰人老G对郁金香的引进和培育成功，立刻让好多荷兰佬跟风种植。 一下子，荷兰成了郁金香的王国，开始往外出口这种名贵花卉，就跟现在的奢侈品品牌一样。 可郁金香的种植并不简单，它的种子要经过7到12年才能开花，简直是漫长得不可思议。 眼看着手里拿着金币口袋的贵族们在大门外焦急地排起了长队，郁金香花商岂不更加焦急？ 这时，有人发现郁金香的球茎以种在地里，每年4到5月都能够维持10天左右的花期。 到9月份球茎还会有所增长，这也是一种新的培育方式。 但这种根茎繁殖法，依然无法满足贵族的需求。 甚至正是这种繁殖技术本身，让本来也许足够的郁金香球茎变得贵重了起来。 因为人们大量买入市面上现有的郁金香购买用于培植栽培去了。 而这在短期内，实际就减少了市场上郁金香的供给——谁管买去干嘛的——反正就是没了！ 这就是所谓的人为制造了稀缺性，导致奇货可居。 可就在这些购买郁金香球茎的商人里面，居然有不少是“外国商人”。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令荷兰政府和民众警觉，反倒更加乐观地认为发财的机会到了。 赚外国人的钱！好！ 这其实涉及了两个概念，分别是外贸导向骗局，和战略产业误导。 昂贵的郁金香在荷兰人手中，外国商人想买，对荷兰又有什么坏处呢？ 昂贵的郁金香值钱，荷兰人全部种郁金香多赚钱，又有什么坏处呢？ 正是出于对金融战役的不理解，荷兰政府不仅没有监管交易，反而推波助澜。 在1634年底，由荷兰的郁金香商人们组成了一种类似产业行会的组织正式出现了。 他们公开组织类似于现代期货市场的、专门用来炒作郁金香的交易市场。 并且试图用这样的方式，主导欧洲郁金香市场，从中牟取暴利。 他们的这个“college”不是花市，交易的不是郁金香本身，而是所有权单据。 很‘先进’不是么？这就是现代典型期货市场的雏形。 虽然并没有引入衍生金融工具的概念，但确实是在一个专门的市场内，进行期权合约买卖和炒作。 那么当某种投资主体的价格波动过大，在短时期内大起大落几倍、几十倍的时候，普通的买卖交易所带来的潜在的盈亏杠杆，也已经相应地被几倍、几十倍地扩大了，风险开始出现。 当然啦，荷兰佬要是能够认识到这事儿，那就没有所谓的郁金香泡沫了。 艾丽娅与其说是要用这个来骗国内这权贵、势要豪右的几两银子，不如说她想要趁此机会做掉荷兰的金融地位。 干他妈的！金融胜利——点！ 荷兰佬不蠢，就是太贪了。 你说他们不想一想，既然郁金香原产于康斯坦丁，数量多，价格便宜。 那些英国、法国和西班牙的“花商”为什么非要来荷兰买天价的荷兰郁金香？ 答案是他们自己都清楚，这玩意儿就是击鼓传花。 题实质就是，郁金香荷兰市场，已经和花卉毫无关系了。 那是一个人为炒作的金融泡沫的由头，荷兰自以为找到了一条高雅的暴利之路，可以把花传下去。 艾丽娅要做的，不是阻止这一过程，而是加速，并且‘动员’国内的海商也参与进去。 荷兰，就是红夷，所谓的红毛蕃。 另外还有个佛郎机，那是葡萄牙。 红夷大炮和佛郎机大炮，就这么来的。 别觉得大明有海禁，就和这些外国没什么交集，双方交集多了去了。 葡萄牙人在大明正德十三年就已经来到了广州了，大明当时用的还是对波斯人的称呼对待他们。 正德十三年，1518年，一百多年前的事儿。 可是这个时候经常研究世界人种的同学就觉得不对了，那为什么又管荷兰人特地叫红毛蕃呢？ 要知道不只是荷兰人有5%的橘红色、铜色头发，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也有，他们其实都是一伙儿的。 答案是荷兰人和葡萄牙人有仇，打过好几次了…… 大明又不傻，看得出这俩不是一起的，于是分开称呼。 西班牙人夹在葡萄牙和荷兰之间，大概是隆庆皇帝的时候来的。 而且来了之后就先打了吕宋，还想要打大明。 马尼拉城也就是在这个背景下建立的，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年了。 大明对于海外的事情并无兴趣，这让西班牙人相信大明对于海外的华人也漠不关心，可以随意欺压。 所以二十多年前，吕宋那边出过好几次大规模的华人被欺压的惨案…… 当然啦，现在情况不同了。 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因为对一切都感兴趣的公主殿下来了。 不过你要说马上建造海军，然后出去干架，那未免有点操之过急。 你得让他们求着你来——只要有利益，他们不会坐以待毙的。 那么利益哪里来呢？ 艾丽娅跟秦良玉透了底，因为需要秦良玉当捧哏。 之前说过，秦良玉是绝对忠于大明的，可以完全信任的那种。 人家毁家纾难的时候大明都摇摇欲坠了，那么在大明国力恢复甚至上升的时候，就更不可能有二心了。 艾丽娅告诉她，郁金香未来会很贵，但是这是假的。 郁金香在国内也有，甚至可以说很多。 毕竟原产地除了土耳其的山区，就是国内的最北部地区。 而且有植物学家通过物种基因溯源，确认了土耳其甚至是后来欧洲的郁金香，都是中国郁金香的衍生种。 这大概是16世纪甚至更早的时候，被传教士带回去的。 这玩意儿在咱们这儿最开始叫老鸹蒜来着——嗯，反正国内就爱把这些东西叫什么什么蒜。 好不好看不说，先看好不好吃，好吃的就有大名，不好吃的就叫蟑螂花。 曼珠沙华：什么？在说我的事儿？ “没办法动用刀兵，就只能用这样的软刀子了……” 走在宫殿的长廊里，艾丽娅摆弄着手里地郁金香，不无感慨。 秦良玉表示，只要殿下下令，她愿意率领白杆兵出战红毛蕃，取回他们的国王首级！ 虽然秦将军连红毛蕃的老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为大明效忠。 “言重了……要是我大明无敌的西洋舰队还在，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很多人总是说，无敌的西洋舰队里面，宝船更适合近海航行，不适合远洋。 但是有没有可能既然能造出来宝船，打造小一号的远洋航行船舶就更不是技术问题了？ 郑和的船队里面，有一种船型叫二千料海船。 相比起四十四丈的宝船，这才是主力航行船舶。 二千料海船的桅帆总体设计上，采用的就是远洋船舶的纵帆型布局，而且还是硬帆式结构。 帆篷面上带着撑条，相当于筋的加固作用。 船型更是底尖上阔的结构，船头昂，船尾高。 甚至这个时候的船体结构，就设计了多道横舱壁。 把一整个舱按功能分割成多个小舱，多的二十八舱，少的也有二十三舱。 这不仅有加强结构和分舱水密抗沉的作用，使船舶有可能向大型化发展。 而且还有利于分割舱段分类载货，满足不同功能的使用要求——没错，这玩意儿还是多功能船舶的设计底子来着。 至于说木结构造不了这么大，那就更扯淡了。 明代船舶工艺早在朱棣的时候，就发展到有锹钉、铁锔、铲钉、蚂蟥钉等奇奇怪怪的手段。 这样的技术，使复杂的木结构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各种船钉拼合、挂锔、加固在一起。 要不然四十四丈的巨大宝船怎么造的？ 真就用四十四丈的木头去直接削啊？ 四十四丈相当于后世的146米，有人说不可能——可是龙江造船厂的遗址都还在，船坞都有。 造不了那么大的船，挖那么大的船坞来干嘛，大家游泳过去造船比较开心，玩牙签搅大缸？ 只是最大的宝船，更类似仪仗用的船舶，而不是实战船舶。 就像是某种工程奇观一样，彰显实力用的，平时开出去自己都觉得浪费…… 二千料的大船，能够把军事影响力投送到整个东南亚了，葡萄牙人也在马六甲见过大明的舰队。 哦，不能叫葡萄牙人，要入乡随俗——佛郎机人——他们见到的应该就是排水量在1000吨左右的主力船舶。 旗舰的话，四十四丈的宝船出门不方便，五千料的就合适。 二千料里面的‘料’是古代的一个船舶计量单位，按照重载来算，二千料重载1200吨，一料就相当于0.6吨。 五千料，三千吨排水量的船舶，在1621年是什么概念？ 哥伦布探险船队的旗舰圣玛利亚号，排水量才120吨…… 这就敢带着西班牙国王给印度君主和中国皇帝的国书，从巴罗斯港出大西洋。 所以说技术层面，并不存在任何问题——从来都不是技术的问题，就是人的问题。 人心啊，人心…… “江南赋税，收不上来，抄家灭族好办，可是让他们心甘情愿拿钱出来，为难。” 秦良玉低着头跟在后面，手里还捏着之前那一朵郁金香呢。 老将军很清楚，这些事情自己并不应该发表意见。 摄政长公主跟自己说这些话是信任，也是排解，自己听着就够了。 “郁金香这事儿，涉及不了北边儿，因为现在只有南方有种植。” “我会安排太监过去炒作，三个月或者半年时间，能套一批人入局。” “他们想要自己栽种而且大规模地产出，要好几年，太慢了。” “那些海商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问红毛蕃买，甚至是自己出海，去荷兰那边拉回来。” “别小看赚钱的诱惑力，一船花也好，一船香料也罢，归根结底都是想要一船银子。” “荷兰太远，兵锋难以抵达，但是吕宋很近，瀛洲列岛也很近。” “吕宋有金山，瀛洲列岛有银山……” “更重要的是，葡萄牙人很想垄断和我们的贸易，并不想看到荷兰人进来。” “驱虎吞狼没意思，虎狼我都要抓，都要打！” “先要他们的钱，再要他们的名，等到他们都为利所诱，想要出海去了，我再同意开海。” “可是葡萄牙人想要垄断贸易，西班牙人想要分一杯羹，开海必然会遭遇他们，荷兰人更是虎视眈眈。” “他们想到的是大明的货物，尤其是他们来买断大明的货物，从中渔利，而不是我大明的商人自己赚完这些钱。” “他们敢和荷兰人开战，就敢在航道上截杀大明的船。” “到时候，秦将军恐怕要出海一趟了。” 秦良玉拱手：“愿为大明尽忠！” “吕宋地区湿热难捱，山路崎岖，唯有白杆兵可堪一用，可是不拿下航道关隘，海商也好航路也罢，都不可能被我们控制，月港与其说是和海外贸易，不如说是和马尼拉城贸易，秦将军可以提前准备，只是到时候不免辛苦。” 扶着花园的栏杆，看着那冻结的池水，艾丽娅直接迈步走了上去。 “我大明，容不得那许多虫豸上下吸血了……” 秦良玉一惊，劝公主殿下赶紧上来。 “秦将军啊，大明可用可信的人太少了，大明积弊难返，留给我的时间也太少了。” 艾丽娅抬脚走在冰面上，往前一步。 冰面开裂的细微响声嘁哩喀喳往前蔓延，艾丽娅停下脚步，往前看去。 “你说——我这一生，如履薄冰，能走到对岸吗？” “殿下！”秦良玉顾不得礼仪，伸手拽住艾丽娅的衣袖。 艾丽娅则是反手拉住她：“我欲与卿共患难，同富贵！卿若是能够拿下吕宋，封公！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 第1750章-染色游戏！劲！（为『你今天吃兔兔了吗』1016 共患难，同富贵。 封公！镇守边陲！ 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上一个这么上一个的，在大明，还得是沐王爷。 唯一一个死后追封王爵的国公，黔国公沐家。 秦良玉是石柱土司官不假，马家也是世代镇守石柱土司。 可是沐家在云南，那就是土皇帝！ 之所以是土皇帝，是因为他背后有强大的中央王朝大明。 到了明末，沐家想要拉起部队勤王，和反贼干架，地方土司就不跟了。 所以说啊，与国同休这么一个词，还真不是没道理的。 秦良玉是1574年生人，到现在的话已经47岁了。 算不上苍老，但也不是当年爬冰卧雪的青壮时候。 艾丽娅说让她打吕宋，她没意见。 可是艾丽娅说的只是打吕宋那么简单？ “将军，何不思伏波将军马援？” “……”秦良玉沉默不语。 她所在的石柱土司，早年间还真是伏波将军马援那一系的。 根据家谱来算，是马援三十九代孙马定虎的后裔。 所以艾丽娅说秦良玉的儿子马祥麟是大明锦马超，这也是有渊源的。 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理，石柱土司所在地方，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湿热烟瘴之地。 东至湖北利川，南接黔江，西界丰都，北邻忠州，广230里，袤240里。 这片地方其实就是后世的重庆石柱县区域。 石柱四大土司城，对应后世的区域也很明了。 临溪镇的花厅坝，安抚使同知陈氏驻地。 悦崃镇的古城坝，安抚使马氏驻地。 王家乡的王家坝，安抚使佥事冉氏驻地。 石柱南宾狮子坝，安抚使、同知、佥事统一驻地。 艾丽娅说让秦良玉拿吕宋，秦良玉说愿为大明效死，这是两个概念。 “闽地，人稠地少，所以我大明子民，望海讨活，如今万人聚集城池不止一处。” 艾丽娅拉着她的手，从冰面上走回来。 “我是想要将军把他们纳入治下，世代镇守吕宋，为我大明藩篱。” 秦良玉再惊再拜，称不敢受。 为什么不敢受？ 因为从无先例！ 世代镇守，为国藩篱，这是实封啊。 大明目前的勋爵制度，分成两个体系。 将王爵与公侯伯子男五等爵分离，是明代区别于以往朝代的一大特点。 异姓封王？想都别想！ 所以沐王爷的尊荣恩宠，实在是有够高的。 并且给勋爵的，只有抠抠搜搜的爵号与食禄，而不再有封邑。 所以还是沐王爷——世镇云南，和封地没区别——这就叫皇恩浩荡。 别的公侯等爵位，皇恩浩荡的只有铁劵。 就很难说铁券到底是皇恩浩荡还是催命符就是了…… 秦良玉不觉得自己的功劳能够大到封公。 也奇怪自己为何如此得信重。 难道是因为自己是少有的女将？ 艾丽娅说不是，因为忠心！ 天下名将，如今可堪一用的不少。 可是论起忠心，无出将军其右者！ “白杆兵出海，招募汉民，这些事情全都压在将军肩上，我许你便宜行事，更许封侯。” “陛下何不遣一宗室亲王，更名正言顺。” “宗室可堪一用的藩王，唉……” 之前说了，封爵两个体系，第二套就是宗室的养猪体系。 养朱——好吧就是养猪——养了一群肥头大耳的猪！ 在宗室封爵体制方面，明太祖朱元璋就显得大方很多。 老朱苦命人啊，就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觉得以后自己的孩子不能亏待。 所以一开始定制，袭封，列爵亲王、郡王。 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 再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一共先后八等。 食禄也做了相应的规定，一开始给得很大方，亲王岁禄定为五万石！ 都我儿子！亲儿子！能少喽？ 后来一看不行，他妈的这要了老命了，儿子太多。 所以定减亲王岁禄为万石，郡王二千石。 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 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二百石。 别觉得这就少了，一石粮食约等于后世的120斤左右。 这意味着最低级宗室的都有二万四千斤俸禄，约合12吨。 正常情况下，一家一个月能给吃去一吨粮食？ 哪怕在后世，一斤糙米一块出头，一吨也价值两千多块。 当然啦，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不会正常。 不过那是后人的问题，无关乎老朱的爱护。 在这种基础上，万历皇帝的时代，特意加了限制。 有个规章叫《万历会典》，就是说的爵位变化到万历年代的规定。 『国初因前代之制，列爵五等，非有社稷军功者不封，子男后革。』 『定五等勋爵：爵正一品国公、郡公，从一品郡侯。』 『正从二品郡伯，正从三品县伯，正从四品县子，正从五品县男。』 『公，五千石至二千五百石。』 『侯，千五百石至千石』 『伯，千石至五百石。』 『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 爵分两种，一是只授终身，不世袭。 二是可以世袭，但是降等世袭。 世与不世，以军功大小而定，均给诰券。 艾丽娅说许封侯，而且是提前给，这就是给的从一品了。 郡侯的爵位，高不高？答案是高！ 可是不好拿…… 秦良玉倘若要去拿吕宋，要带去的自然不仅仅是白杆兵，还意味着要放弃石柱土司。 她需要带走的，是马家多年的积累，以及蜀中能招募到的精锐兵马。 可是不这样的话，哪里有能打的兵呢？更别说还是需要山地战的特种精锐部队。 “我跟将军说一下形势吧……来，来御书房。” 秦良玉这辈子见到的风浪多了去了，可也没有这种级别的。 大年初一，摄政长公主说我许你郡侯爵位，但是要出海打吕宋。 打下来了分封给你，再给你封公——世袭罔替那种。 有必要么？咱们大明地大物博，富有四海，何必和猴子争地盘？ 但是当世界舆图在秦良玉面前铺开之后，秦良玉只感到恍惚甚至是荒谬。 “……这是大明？” “这是大明。” “我大明，居世界之中，怎么才——这么点？” “我大明居世界正中，可是真就这么点。” 艾丽娅看着舆图：“碧波万顷，都应该是我大明的，可是现在却被红毛蕃窃据了。” 红毛蕃，荷兰人。 弗朗机，葡萄牙人。 这些秦良玉都认识，甚至她还知道这俩不对付。 “可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在海外也打仗？” “这——” “都是钱闹的……他们想要垄断和我大明的贸易。” 葡萄牙人将对大明的贸易渠道，视为禁脔。 对荷兰人的‘闯入’视为严重的挑战，他们不但击退荷兰舰队，且把俘虏处决。 当时的葡萄牙人总督就因擅自开战而受审查，他向葡萄牙当局申辩说自己做得没错。 『如果我们不阻挠，荷人就会在中国得到一个贸易港，荷兰侨船会把明朝货物装满到桅杆上！』 何止装满到桅杆上啊，拖着舢板当小火车开都不是没可能…… 利润之丰厚，足以让葡萄牙人决心为了保护大明贸易渠道的垄断，做到任何地步。 这事儿大明朝廷不是不知道，而是乐见其成。 被葡萄牙人击退的荷兰船，后续就是闯进了广州。 而明朝官员并没有像葡萄牙人一样直接驱逐。 相反的，当时在广州税监李凤还庇护了这些倒霉蛋。 『召其酋入见，游处会城将一月，始遣还。』 税使李凤不在乎这些红毛蕃哪里来的，主要是有钱没？ 他试图寻找与荷兰人的贸易机会，毕竟他负责的是搞钱。 而两广总督戴耀，则采取“以夷攻夷”的计谋。 意思是你们随便打，谁打赢了，我们和谁交易——反正都是卖货，卖给谁都一样。 另外还有个叫王临亨的刑部官员，和戴耀喝酒的时候说起过这事儿。 王临亨说可以再开个港口，单独和荷兰人交易啊。 是，卖给谁都一样，这确实没错。 但是两个港口，就可以卖得更多了啊！ 他最后还向戴耀强调：『主上方宝视金玉，多一澳多一利孔。』 可见王临亨对于开放海外贸易带来的利益，有充分的认识。 呵呵，没认识才奇怪呢。 这会儿的大明官员谁不懂这个啊？谁家没有参与海商贸易啊？ 戴耀对他的话也十分欣赏，因为记载里面甚至特意备注了戴耀的“乐饮而罢”反应。 喝爽了，谈开心了，哎呀这确实是好事儿。 可是最后在广州附近再开放一新的港口，作为荷兰人贸易基地的构想并没有实现。 原因是地方的官僚们担心前途，对于由此而引起的政治责任不敢承担。 最后，他们以荷非朝贡国为理由，打发荷人离去。 “高寀换了个名字，我还以为他死了，结果还在呢，之前被打发去给先帝守陵了。” 秦良玉原本只是听着看着，默默点头。 然后听到这个名字都愣了下，随后悚然抬头——高寀？！ “你也知道他是吧？确实干的事情有够坏的。” 高寀，万历皇帝的宦官，任御马监丞。 万历二十七年闰四月，明廷派税监高寀督理税务，任福建市舶司兼管矿务。 到了福建后，高寀便强占土地，四处设立关卡，搜刮民财，祸害无数。 『高寀在闽，闽之缙绅不与往还者，不过二三人耳。』 意思是这货爪牙众多，沟通四方航道，当地的士绅集团都得看他脸色。 不过这是一方面，他之所以恶名远扬，是因为他干的另外一件糟事情。 当地的方士骗他，说你的小勾勾虽然被切了，但是还有救。 怎么救呢？吃小孩！ 没错，活生生的小孩，就像是《西游记》里面吃童男童女的孩子一样。 为什么会有这种方士，为什么会有这种邪方，为什么会信，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事情曝光之后，他不可避免被召回。 本来该杀了的，可是他和万历皇帝关系匪浅——倒不如说太深了，他以前是万历的娈童来着VI扒揪洽扒玲是ling务灵盟。 万历皇帝和嫔妃一起的时候，他睡同一张床上，估计还帮着推屁股什么的。 就这，所以万历没有杀他，只是把他冷处理了。 后来万历死了，他也被打发去守陵，被艾丽娅重新提溜出来。 “吕宋有易机山这件事，就是他搞出来的。”艾丽娅叹气：“害得我大明子民无辜受戮……” 这事得从更早一点的时候说起。 由于人口暴增，闽广两地人稠地狭，田园不足于耕。 所以福建和广东一带的贫困百姓，只得望海谋生。 隆庆五年，明朝政府决定开放福建漳州府的月港，史称“隆庆开关”。 与此同时，西班牙人占领了吕宋——也就是后世的菲律宾——开辟了马尼拉、大明与拉美之间的远洋贸易航线。 为了开发吕宋地区，同时也为了解决西班牙人的生活生产问题，他们积极招揽华人工匠和手工艺者。 之前那些望海谋生的大明人口，于是就流出了，从交趾往那边扩散。 马尼拉的“八连”，又称“涧内”，原本就是华商经营丝绸的市场。 随着华人不断涌入，逐渐发展成数万华人的“中国城”。 然而长期采购丝绸、瓷器等高档消费品，贸易逆差严重。 这不仅客观上致使大量白银流入中国，主观上也引起了西班牙人的强烈不满。 商业上的挫败感，也影响了他们对华人的态度。 万历三十一年，闽商阎应龙和大太监高寀投其所好，骗万历说吕宋机易山素产金银。 采之，岁可得金10万两、银30万两！ 万历听后非常动心，当即派出“矿税使者”去找金山、银山。 万历的行动，引起了西班牙人的极大恐惧。 他们以为大明要把势力范围扩大到东南亚了，于是决定杀掉所有勘探队员。 幸好“诸华人共解，乃获释归”，把这些勘探人员送回去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华人的求情却触动了西班牙人的敏感神经。 你们现在就敢救人，以后要是明朝派大军来讨伐，你们这数万华人，岂不是会成为他们的内应？ 天呐！到时候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但是要直接开杀，他们又没那么多人，担心华人群起反抗。 于是换了个办法——高价收购铁器！ 当地的民众不明就里，只以为有钱赚，就把铁器全都卖了。 于是乎家无寸铁，手无寸铁…… 这下没有武器了，他们又搞手段进行分化。 把当地的华人分成三百人、三百人这样的批次，骗入院内屠戮。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恐慌在华人间迅速传播。 但由于缺乏武器，又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在吕宋的华人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抗，被迫逃入山林打游击。 最后财产被掠夺，房屋被烧毁，大概有两万五千人因此丧命。 事件传回大明后，万历皇帝勃然大怒。 但他气得不是西班牙人擅杀大明子民，而是恼怒阎应龙竟敢欺骗他。 至于说那些人？万历皇帝还真不太在乎。 在他的认知里，既然已经离开了大明，那就是弃国弃家的人，不再是大明的子民了。 不只是他这样，历朝历代都将迁居海外视为“弃绝王化”。 不仅不会加以保护，对回国者还会处以惩罚，明朝不例外，清朝也不例外。 西班牙人见明朝政府无意保护海外华人，挥起屠刀来就更不会手软了。 明清两朝，西班牙人光是在吕宋地区实施的大规模排华事件就有五起，死难人数超过五万。 艾丽娅就是要秦良玉带兵过去，顺带把这些人也捆绑上战车。 “郁金香骗局，是打开航道的一把钥匙。” “利诱之下，我们的海商出海，必然会引起佛郎机、红毛蕃他们的关注。” “和荷兰的贸易，会触及佛郎机人的敏感神经，他们不会不插手。” “东印度公司已经成立了，但是暂时不用管他们……” “三方——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这三方，都在抢夺东南亚。” “我们的海商也会参与进去的，相信我，我有办法让他们参与进去。” “他们什么时候求我开海，我就开海，什么时候想要吕宋，你就去拿下马尼拉。” “只要扼守住开海口，拿下马六甲航道，到时候说了算的，就不是别人……” 为什么大明会有那么多倭寇？ 因为倭寇入侵，抓到会被杀头。 但是如果直接造反，抓到会被诛九族。 是不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由于第一代欧洲殖民者，在亚洲暂时没办法搞定土著势力，所以他们决定互相结盟。 荷兰与英格兰人，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互相之间眉来眼去。 荷兰最积极，因为他们最好了充足的准备，并且和西班牙人联手，准备针对葡萄牙。 而波斯的萨法维王朝、马来亚的柔佛王国、苏门答腊的亚齐苏丹国，就是他们得以拔除葡萄牙势力的重要帮手。 1601年，也就是明万历二十九年，荷兰数次向明政府提出借地通商的要求，均被拒绝。 荷兰又于1601年和1604、1607年三次进攻澳门，均未成功。 1601年9月27日，荷兰战船“阿姆斯特丹”号和“戈乌达”号，以及一只双桅小船出现于澳门水域。 但被葡萄牙人击退，数名荷兰人被俘后被处死，这就是之前说的被问责的那次战役。 1604年，荷兰舰队司令WybrandtvanWaerwijck率领一支舰队，想要再打一次澳门。 6月从马来半岛出发，7月中旬到达广东沿岸，但遇上台风，把舰队吹至澎湖列岛一带。 阴差阳错差点变成了打澎湖列岛，后来被明朝福建海军将领沈有容击退。 1607年，荷兰派出马特里也夫舰长到澳门侦察，被葡萄牙6艘军船赶走。 1609年，西班牙与荷兰签订了1609年安特卫普协议，同意了长达12年的休战协定。 “荷兰因而暂缓对澳门发动攻击，而这个协定的届满时期，就是今年。” 1621年，天启元年，大年初一。 摄政长公主摊开世界地图，说我不是开了，只是没关。 别问情报哪里来的，问就是锦衣卫——锦衣卫真好用啊…… 实际上这还真是个关键节点，因为到明年，1622年，一切就开始变化了。 到时候，荷兰人就会在东印度群岛的巴达维亚站稳了脚跟。 东印度公司也以此为基地，展开了同葡萄牙势力的全面进攻。 担任东印度总督的科恩，计划在这一年强攻位于珠江口的澳门港。 因为他们发现，葡萄牙人血太厚了…… 而且全TM靠和大明的贸易回血！ 哪怕在香料群岛等地损失惨重，可是只要拥有澳门，就能连接马六甲与日本的长崎。 这样打来打去打不死的，哪怕香料份额受损，还可以用日本的白银、明朝的瓷器和生丝来弥补损失。 所以荷兰人准备一切战术转换家！ 他们一方面在锡兰岛、印度西海岸和马六甲海峡继续争夺。 另一方面也准备了规模不小的舰队，去攻打澳门。 当时一艘在马六甲海峡被俘的葡萄牙大帆船，让东印度公司得以获得澳门与果阿总部的加密信件。 他们从中获知，澳门的防御力量非常空虚。 不仅守军人数稀少，防御工事也不够稳固，还因为其他原因又分散了军事资源。 这么好的机会，动手不动手？ 嗯嗯嗯，还是留个悬念吧，因为历史在这里已经变了。 艾丽娅手指在地图上滑动，最后从吕宋往回一拉—— “马六甲航道很重要，但是澳门更重要，之前的关防火炮被运到了北方，抵御建奴，甚至军民也调走了不少。” 艾丽娅说拿不拿吕宋，秦将军可以再想想，但是在那之前，有军令！ “着——石柱土司秦良玉，为都督佥事，充都督同知总兵，领澳门军事。” 秦良玉当即单膝跪地：“末将领命！” “这个年，京城会很热闹……过了年之后，回一趟蜀中，招募新兵，领五千白杆兵去澳门吧。” “是！” 第1751章-加坦莲花提醒玩家注意主线剧情 天天如履薄冰，天天对岸。 这不合适——但也很合适——古代嘛，就是得要这样的剧情。 你说意难平，你就不能说什么泰坦尼克号谈恋爱，那样太初级。 你要说三国，说丞相，说悠悠苍天何薄于我，说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安排完了这些事情，艾丽娅回到会场，大家还在吃饭呢。 明朝的赐宴，其实还挺丰富的。 而且这个时候就已经有花生了，没想到吧？ 上桌的茶食，就有花生，还有其他的果子、烧碟。 果子五般，烧煠五般，而后凤鸡、双棒子骨、大银锭、大油饼、按酒五般。 菜四色，汤三品，簇二大馒头，马牛羊胙肉饭，酒五盅。 再上中桌和之前差不多，只是汤变成了两种。 宫人也有赏赐，甚至允许喝酒。 随驾将军分酒，有细粉汤，有椒醋肉并头蹄，簇二馒头，猪肉饭，酒一盅。 金枪甲士、象奴、校尉等，还加了馒头作为主食。 即便是教坊司乐人，也赏酒，还有熝牛肉，表彰她们的精彩演出。 这会儿的演出节目是固定的，叫百戏莲盆队舞。 看不懂，但是好看——小姐姐跳舞当然好看，要不然古代权贵怎么那么喜欢看呢。 外国使节看得哈喇子都出来了，尤其是一些小国的偏远地方的。 这不，一个叫榜葛剌国的国家使节，就失礼了，甚至想要对小姐姐上手。 鸿胪寺的官员当即弹劾，小天启很大度，说蛮夷不懂事，又是过年，就算了。 所谓的榜葛剌，在《诸蕃志》记录，其实是鹏茄罗国——也就是后世认知的孟加拉苏丹国。 东汉的时候管他们叫天竺，按照地区来算，其实应该算是东印度。 就这还闹呢，更有趣的是明明是东印度，身边却还跟着欧洲人。 用现在大明人的描述，就是『长身高鼻、猫睛鹰嘴、卷发赤须』的红毛蕃。 艾丽娅瞥了那边一眼，来自摄政长公主的威压，让原本还聒噪的人全都闭上了嘴。 “乏了……接着奏乐接着舞，本宫不胜酒力，失陪——” 小天启起身恭送皇姐，百官也送，一时之间，地位显赫彰显无疑。 艾丽娅溜达了两圈，拐到御药房。 郑十九很懂事，守在门外就不进去了。 身边俩二十八监的弟兄互相交换眼神，当起了门神。 莲花也在过年，只不过她的过年比较素净，只是做了一壶屠苏酒。 所谓的屠苏酒，其实算是药酒来着。 其配方为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附子等中药，入酒中浸制而成。 这味儿，挠挠的，上头啊！ 而且喝屠苏酒，得配五辛盘。 古代在立春有吃五辛盘的风俗的，也把五辛盘叫春盘。 五辛所以发五藏之气——大蒜、小蒜、韭菜、云苔、胡荽。 吃大蒜，喝药酒，就问刺激不刺激吧…… 艾丽娅也尝了尝，说这不是大明时候的习惯，这是魏晋南北朝时候的了。 “对我来说都差不多。”莲花还煎着药，扑扇着手里的小扇子：“都一样。” “……”艾丽娅抿了口酒，看着莲花的侧脸。 就怎么说呢——这是莲花，但未必就是后世那个她熟悉的莲花。 更类似某个存在的梦中投影…… “你认识华佗吗？” “认识。” “屠苏酒就是他创制的。” “不是，屠苏酒是民间做出来的，他只是记录了一下。” 莲花这么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剜了一眼艾丽娅：“大忙人不去操心天下事，来我这里作甚？” “聊会儿天。” “不聊，我现在是个太医令。” “乌素姆在哪里？” “到处都是。” “我在哪里？” “在这里。” “你在哪里？” “在你面前。” “加坦杰厄在哪里？” “……”莲花扇风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说实话，这名字挺难听的。” “我的童年嘛，将就下，不然你打算叫什么？” “和我有什么关系？”莲花很淡定：“你就想说这些？” “不，我只是想说——新年快乐，晚上去看花灯吧。” 明朝的过年习俗，已十分成熟且隆重。 在京城的过年的时候，可以看到各地制灯工匠和商人云集。 东安门外迤北大街的灯市上，形形色色的花灯，应有尽有。 晚上还有专门的花灯表演，热闹非常。 莲花递给艾丽娅半杯酒，说你倘若是有心，就喝了这一盏儿残酒。 艾丽娅毫不犹疑就喝了——怎么？莲花还能毒死我不成？ 下一秒，天旋地转，艾丽娅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扑倒在地。 艾丽娅——扑街！ …… …… 抬起头，艾丽娅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时间长河之中了。 所以这算什么？开挂还不够，还要看看老天爷的动作？ 艾丽娅眼眸之中闪过灿金色的辉光，俯首下去，一些在时间长河里面的片段被捡起来。 这些都是和大明有关的，或者说，和建奴、乌素姆有关的。 这么说的话，事情倒是连起来了…… 环溪观——环溪观！ 环溪观去刺杀努尔哈赤，原因是努尔哈赤残害辽东汉民。 不是改朝换代，而是真正的血腥屠戮。 什么‘无谷尼堪该杀’、‘全村斩杀’之类的命令，全都是凶残至极的血腥手段。 历史这些命令是在天启年间出现的，也就是努尔哈赤的天命年号时候。 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呢？ 艾丽娅在时间长河的岸边，看着那流淌的时间线。 大明天启元年，西历1621年，后金天命六年，也就是现在这个节点开始。 历史上努尔哈赤迁都辽阳，兴建东京城。 努尔哈赤未坐稳辽东时，说的是『有房同住、有粮同食、有田同耕』，颇有几分气度。 第二年，天命七年。 努尔哈赤打败了王化贞，夺取了广宁。 紧接着后金连陷义州、锦州、大凌河等辽西四十余城堡。 熊廷弼带着仅有的五千兵马出山海关，接应王化贞残部，护送数十万流民往山海关而去。 天命八年，努尔哈赤遭遇大明反击。 明登莱巡抚袁可立，派遣水陆师攻袭，却被努尔哈赤策反部将刘兴祚。 天命十年三月，也就是天启四年的时候，努尔哈赤正式迁都沈阳。 从这个阶段开始，努尔哈赤就变了。 开始了血腥屠杀之路，变得很古怪。 他最开始占据辽东的时候，对汉民实行“拒敌者杀之，不与敌者勿妄杀”的政策。 这甚至可以说是优待，难怪那些辽东汉民愿意为其效力。 从他们享有的权利和应尽的义务看，其身份接近于后金国人，亦即牛录属员。 只是考虑到这些汉民与满洲的文化传统迥异，努尔哈赤没把他们编入满八旗。 那个时候的努尔哈赤，曾直言不讳地对俘获的汉人说，杀了你们也没用。 即使杀了你们，夺取的财物能有多少呢？ 那只是暂时的，有限的，如果养你们，你们的手可以做出很多东西。 用出产的东西做生意，生产的好果实、好东西，那是永久的利益。 这样的认知毫无疑问是正确的，甚至可以说是高瞻远瞩的。 可是到了天命年号的阶段，他对辽东汉民的政策却急转直下，变得昏聩甚至是无脑起来。 进占辽沈地区后，获得大片土地，努尔哈赤开始实行屯田制。 同时颁布“计丁授田令”，属民平时自耕自产，战时为兵。 与此同时，后金进入辽沈，正式占据整个辽东地区。 军事上处于地区绝对优势地位，那就开始乱来了。 被俘的汉民被强迫剃发易服，且多被编入女真人家为仆役、或编入农庄为农奴。 努尔哈赤开始屠杀无谷之汉人，再杀富户，诛贤人，致使辽人大面积反抗。 许多汉人不堪奴役，起而反抗，导致了天命晚期后金社会的不稳定。 如果把环溪观加入其中，那么一切就说得通。 大概是宁远之战之后，环溪观开始关注辽东。 然后因为努尔哈赤的这些策略，决定对他动手。 对于环溪观来说，朝代更易不是问题，但是杀戮过重导致万民苦累，神州陆沉，那就是问题了。 天启五年，努尔哈赤发动宁远之战，环溪观帮助袁崇焕，用红夷大炮击退努尔哈赤。 在对战过程之中，环溪观甚至进行了精确的射击，可只是将努尔哈赤击伤。 别问为什么用大炮都只是击伤，只能说确实是有怪东西。 那个时候的努尔哈赤，已经强悍到了一个相当离谱的地步。 可毕竟也被逼退了，所以他选择转而打蒙古。 做什么？答案是抢东西——抢了人畜一共五万六千五百，用以补充需要。 五月份，毛文龙进攻鞍山，把努尔哈赤牵制回到沈阳地区。 七月，努尔哈赤前往清河汤泉疗养。 途中遭遇环溪观门人袭击，再度将其重创。 八月初，病势转危，遂决定乘船顺太子河返回沈阳。 他想要动用某种特殊的能力，修补伤势，环溪观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八月十一日，乘船顺太子河而下的努尔哈赤，遭遇环溪观北脉观主截杀。 最后被斩于叆鸡堡，终年68岁。 而抛开这个升魔的家伙的视角，从大环境来看，天启五年的这个阶段，后金的日子并不好过。 努尔哈赤死了，黄台吉继位，后金面临严重困难。 当时明朝已重新构筑关宁锦防线，并联合朝鲜、蒙古等地区，全面封锁后金。 内部的话，黄台吉并非长子，登基是做出了妥协。 四大贝勒合议制，很大程度上掣肘了他的权力。 再加上努尔哈赤早些时候的残暴统治，弄得人心惶惶。 整个后金内部，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日益激烈。 后金的经济遇到很大困难，民众厌战，如此种种全都是要命的问题。 那么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发生了天启年间最诡异的王恭厂大爆炸…… 天启六年端午节次日，京师西南隅的王恭厂火药库附近区域，发生了离奇爆炸事件。 王恭厂灾变规模之大，据说连苏州城东角亦震，坍坏房屋数百间。 事发时的明朝正值内外交困、风雨飘摇之际。 灾难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国后，朝野震惊，中外骇然，人心不定。 天启年间各种天灾人祸，都比不上王恭厂大爆炸对于大明‘法理正义’的破坏程度。 沈国元在《两朝从信录》中记录，称此灾变“乃古今未有之变也”。 很多大臣认为这场大爆炸是上天对皇帝的警告，纷纷上书，要求明熹宗匡正时弊，重振朝纲。 皇帝不得不下了一道“罪己诏”，表示要痛加省醒。 并告诫大小臣工“务要竭虑洗心办事，痛加反省”，希望借此能使大明江山长治久安，万事消弭。 但事实上，这难以解释的大爆炸，和超自然力量有关。 或者说和努尔哈赤想要掌控的那股力量有关。 ——沉睡的乌素姆！ 黄台吉动用了某种最后的手段，将乌素姆‘投放’到了京师附近。 被艾丽娅追杀的乌素姆，正在陷入某种沉睡休眠时候，需要大量的‘血肉’进行补充。 努尔哈赤想要将这股力量纳为己用，进而成就万世一系的终极王朝。 可是在失败之后，黄台吉并没有继承这样的想法，而是换了一种用法。 他把乌素姆当成了消耗品，或者说一个不可控的破坏力量，并且将其投放到了大明京城。 原因很简单，那里是大明的国都。 只要京师毁坏，大明不战自溃。 可是黄台吉没想到的是，当时环溪观居然还有能力阻止乌素姆苏醒，重新进入物质维度。 察觉到了问题的环溪观南脉，携带通天剑奔赴京师。 南北两脉合流，直接把乌素姆给‘炸’了回去。 王恭厂大爆炸确实很可怕，但要是没有这次大爆炸，后果恐怕更可怕…… 但即便是击退了乌素姆，避免了天魔降世的大灾难，结局依旧是灾难性的。 天启皇帝唯一的儿子被大爆炸吓死，导致他不得不选择弟弟继承皇帝位。 内忧外患的大明更加风雨飘摇，情势急转直下。 可是这一切，已经和付出巨大代价的环溪观再也没有关系了。 鼎盛时候的环溪观，拼上几乎全灭的代价，逼退乌素姆，只剩下最后的几个残余。 十多年之后，崇祯皇帝煤山自缢。 这位气性刚烈的末代皇帝，临自缢之前杀死了自己的后宫和女儿们，以免其受辱。 李周皇后自裁、袁贵妃自尽，长平公主叹则是他那一句『汝何故生我家』悲叹的受害者。 可是长平公主左臂被砍下，只是昏迷并未死去。 战乱之中，她被内侍护送逃出宫中，最后出家成为环溪观的门人。 而清廷的那个长平公主，其实是她的侍女假扮，只为了不让满清鞑子追索。 后来她更是成为了环溪观的其中一代观主，江湖人称南海神尼，隐居于南海大智岛。 往后百多年，环溪观都没能够恢复元气。 一代代最后到了金错刀·陆月霜的时候，她那一辈甚至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好艰难有了钟灵毓秀四个徒弟，可是到头来，依旧是大猫小猫三两只。 这样的大前提下，能够守着存亡绝续的诸子百家经典，就已经是环溪观的极限了。 想要做点什么，实在是有心无力…… “天启六年么——” 退出时间长河，艾丽娅悠悠转醒，依旧躺在地上。 也不起来了，干脆就这么躺着看天空，思考着主线剧情的事情。 乌素姆具体在哪里，时间长河并无写出。 更大的可能不在物质维度的某个东南西北方位，而是在物质维度和虚空的罅隙之中。 黄台吉在天启六年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投送，不如说是引导。 而对于乌素姆来说，去哪里自然无所谓，反正都是乱杀。 更别说那个时候的京师确实是当世第一大城市，只是没想到遇到了环溪观…… “时候未到啊……六年……六年……” 她翻了个身，看着莲花的侧脸：“你说，我这一生，战——” “嗯↑” “咳——战天斗地，就没有怕过什么，区区乌素姆，六年之后，我动用大明国力，轻而易举打爆祂的狗头啊！” “嗯↓……” “所以今晚去看花灯吧，今天情人节诶，虽然是洋节，但也是可以过的嘛。” “今天哪里的情人节？” “管它哪里呢，今天还是迎财神呢，走吧——人财兼得！” “……哼。” 第1752章-都不演了是吧 时间在飞快地前进，就像是大年初一和大年初六，中间似乎只隔了一个夜晚。 艾丽娅陪着莲花看了花灯，感慨各不相同。 艾丽娅说真好啊，莲花说一般。 艾丽娅说你看，万家灯火。 莲花说看到了，飞蛾扑火。 艾丽娅说她最喜欢这种温馨的时候了。 莲花说多看看吧，以后机会不多了。 所以这个莲花，并非是那个莲花，甚至可能都不是莲花本人。 加坦杰厄存在吗？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当前的力量体系里面，容不下这么强横的个体。 加坦杰厄和完全形态的量子龙神，几乎是断档一样的强者。 艾丽娅这种当前体系内的最强者，甚至连触碰祂们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时候出现加坦杰厄的疑似人性神个体，有着十足的压迫感。 尽管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但你为什么只是看着？ 艾丽娅问莲花，你到底想要什么。 莲花说她其实什么都不在意。 “就像是你不会在意你后院的蚂蚁是不是修了一个很大的蚁巢，并且藏在地下你看不到的地方，称王称霸，自成一国。” “……” “因为人类要毁灭蚁巢的时候，并不会和蚂蚁打招呼商量这一切。” “……” “你的对手不是我，而是乌素姆，我只是看着——” 她背过身，背后是万家灯火，面前是艾丽娅那张十六岁的朱徽娟的脸。 “——仅此而已。” 她在看很多东西，尤其在看艾丽娅。 为什么？ 因为很有趣。 艾丽娅是人，但更是光，是‘人类’这个集合的具现。 一切尽在掌握的全智加点少女也好，游戏人间的玄袍暴君也罢。 三界共主的强横霸道军团长，苦大仇深变成光之后拖着世界蹒跚前行的人间之神…… 这些都是她，深沉、复杂的、可怜却又有趣的人。 迎着她的视线，艾丽娅看到了她眼里自己的倒影。 于是她这才恍然发觉，或许历史上很多时候，莲花都在。 但并非是‘宋芙蕖’这么一个个体，而是更多的更复杂的视线。 祂确实是在沉睡，但是同时，也在看着这一切，这并不冲突。 或许对于加坦杰厄来说，人类的所谓璀璨文明，不过是祂梦中的一点有趣点缀。 谁会在意自己梦里的小蚂蚁又做了什么好事或者坏事呢？ 毕竟只要醒过来，一切都会结束的。 艾丽娅于是把视线从她脸上错开，望向她的身后。 真的一切，都只是幻梦吗？ 莲花也跟着转身，望向灯火。 “新的一年了，你有什么心愿吗？” “今虽强势紧迫，但我誓与百姓生死同依，同存同亡。” “这就是你的心愿？大过年的，你就想这些？” 大过年的怎么了，大过年就不能看三国？ 看泰坦尼克号不哭的男生，看到丞相星陨五丈原也会眼眶发酸。 艾丽娅抬手按着宫墙的石头：“若违此念——皇天不佑！” 莲花的表情于是变得玩味起来。 皇天不佑…… 就是这个样子的人类，才让祂好奇啊…… …… …… 元宵佳节之后，大明变了天。 皇帝依旧是那个皇帝，但是摄政长公主，却似乎变了一个人。 如果说之前的她，是富贵逼人，是气势更甚人君。 那么打完这场仗之后的她，似乎已经握住了某种更为强大的权能，如同利剑在手。 大明，开始了剧烈阵痛一般的改革——京察！ 说京察，就得说说背景，但是艾丽娅现在不打算深究所谓的祖宗成法了。 最早时候的京察，没有制度，没有时间限制。 老朱这人想一出是一出，洪武六年下令考核京官，三十个月一考。 每次考核要是有本事的，那就升一级，不行的，那就要受罚。 后来又拍脑袋改，每年一考，九年为满。 所以说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们，想想看明朝当官时候的官员都得再来一次九年为官考核，会不会心情好点？ 后来到了正统年间，也就是叫门战神的时候，处罚加重了。 原因是那个时候天灾频发，各地区的不堪任事者太多，所以先考救灾表现。 表现不好？滚蛋！行为不谨？也滚蛋！ 好制度，看在谁的手里用。 前期很好，中期也还算好，但是到了正德嘉靖年间，就变味儿了。 哦哟，我掌权了——那我要考考你了——康康你的屁股！ 什么？你屁股不干净？滚下去！ 而且这事儿‘奸臣’干，不是‘奸臣’的也干。 高拱不算奸臣吧？借风霾以行闰察，排除异己。 张居正好歹也算是名臣吧？也一样的，借星变以行闰察。 由于闰察被别有用心的操控，所以公信力就低了。 从万历时代起，所谓的『自是京察之大典，不见信于天下』。 但是——要说但是了——和我艾丽娅有什么关系？ “砺世磨钝之典，不见信于天下，难道就不举了吗？” 说谁不举呢，不许说！ 大明京察，再度开始，并且比以往更为严厉。 原本京察的举行，是由各部门协作进行， 部、院主持于上。 吏科、河南道、考功司，协赞于下。 主要的考核人员，是吏部和都察院堂的上官。 而考功司，是吏部直接负责京察的部门，位高权重。 结果艾丽娅这次动用厂卫，在京察到一半的时候，直接把考功司给端了…… 袁应泰负责这事儿，好悬没给文官体系气出病来。 袁应泰！你——投献！！ 袁应泰提着尚方宝剑，说我只是忠于大明。 你可以说袁大来军事方面不行，但是你不能说他没有干政务的魄力。 得罪同僚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手软啊…… 艾丽娅令厂卫抓捕贪腐，有证据才抓，结果一口气掏了七十多个人。 主要负责京察的具体工作的部门，全都傻眼了。 下属的科道，原本负责京察前一系列准备工作，及京察后的拾遗工作。 现在好了，前置工作完成了，收尾工作把自己收进去了。 对官员的考察结果，最终都是“以听上裁”的，由皇帝决定被察官员的去留。 这就是为什么说人事任免权重中之重，为什么万历开摆对于大明官僚体系伤害这么大。 而南京那边的官员考察，也是一样的路子，只不过换成了南京吏部、都察院会同考察。 这下任谁都知道，皇帝——划掉——公主殿下，这是要动刀子了…… …… …… “部堂！部堂啊——” 百官惊惧，尤其是五品以下京官。 为什么？因为原本的京官去留，四品以上才有皇帝亲自过问。 五品以下，吏部和都察院说了算。 而都察院分属河南道，正官包括左右都御史各一员、左右副都御史各一员、左右佥都御史共四员，一共八人。 现在倒好，直接进去了六个，甚至还有一个戴着枷锁在堂上办公。 咝——上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那还得是在太祖皇帝兴起大案的时候啊！ 百官说部堂救一救啊！ 所谓部堂，就是都察院右都御史，都察院的老大。 部堂摸着胡须，刚想说什么，回头一看有人进门了。 谁啊？ 来人亮出令牌：锦衣卫办差，部堂，随我们走一趟吧。 “……” 手一抖，胡须拽掉了，但是并无什么大用。 叫？叫要是有用，那内阁阁老们早就插手了。 你别说叫喊着‘我为大明立过功，我为大明流过血了’，你就算是说你要见叶首辅也没用。 大明内阁按理来说是没办法插手京察的，但那只是理论上。 实际上是早就插手了，而且往往已经成了惯例。 阁臣对考察结果不满时，可通过密揭的形式向皇帝暗进谗言。 这是最收敛的做法，一定程度上可改变对官员的考察结果。 比如说万历二十一年的癸巳京察，主察官员孙鑨等处罚了内阁的某某人。 内阁辅臣王锡爵，上密揭激怒皇帝，说吏部考功司郎中赵南星等人的坏话。 陛下！他们都是大坏蛋！大恶人！大奸贼！ 万历皇帝一看——居然还有这事？处罚！ 大笔一挥，于是赵南星等人皆受到处罚。 再有比较不收敛的做法，就是直接插手评价体系。 京察拾遗时，阁臣可利用自身权威，暗示科道官对与自身利益不同的官员进行弹劾。 这就是走流程了，比暗中说坏话导致的结果严重很多——这是要入人家的档案的。 阁臣利用京察打击异己的行为，严重违背了京察的公平，破坏了京察制度澄清吏治的初衷。 所以甚至有学者认为，内阁制度的设立，使得明朝无有善治。 当然啦，这是典型的倒推因果，屁话之中的屁话。 善不善治，在皇帝，也在诸位忠臣——还在宝剑是否锋利。 艾丽娅说，我剑未尝不利！ 然后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斩！ 阁臣从中作梗？不存在的，内阁全都收声了。 …… …… “奸臣！贼子！蒙蔽圣听！” “呵……” 阴冷的诏狱里，郑十九揣着手，看着面前的都察院高官。 就这么说吧，这种大佬，平时即便是内阁阁老也得带着笑脸，和和气气说话。 从二品呢，不是那么好爬的。 可是如今，战战兢兢，狼狼狈狈，可可怜怜，哆哆嗦嗦。 “大人啊，您的事儿发了，知道吗？” “你——我要见阁老！我要见陛下！” “奴婢就是奉皇命，来给大人一个明白。” 十九朝向皇宫的方向拱手，以示尊敬，十分有电影电视剧里面反派太监的味道了。 “癸巳京察的事情，大人还记得吗？” “？！” 万历二十一年二月，万历皇帝朱翊钧领导下的明朝，完成了对在京官僚六年一次的大考察。 此次京察的具体主持人，一共有四个。 吏部尚书孔鑨、都察院左都御史李世达。 吏部考功司郎中赵南星、文选司顾宪成。 从明史来看，万历年间的“东林党崛起”大致是与内阁‘专权擅政’相关的。 东林党人觉得内阁他妈的自己关起门来玩小朝廷，徇私害公，逢迎帝旨。 而万历二十一年的京察事件，则被视为是以王锡爵为首的内阁为庇护私人、排除异己的斗争开始，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里程碑。 答案是这样吗？ 答案是——不重要——艾丽娅要的不是答案，是结果。 什么结果？ 明代自票拟制度建立以来，皇帝的命令和百君羊（五）吆奇捌把球起翏 盈官的奏章，基本上都要经过内阁票拟。 在明中期，内阁甚至可以径自拟票，参与朝政，拥有独断之权。 艾丽娅要的结果，就是收回这项权利——没有内阁的事情了！ 万历二十一年的京察，最大的坏处就是外廷猜忌，内阁背锅，权责混乱。 内阁的票拟权并不固定，方式多样。 有时候皇帝处理政务也不经过票拟，流程是乱的。 所以外廷官员当然不知道御批是出自内阁的建议，还是皇帝的本意。 心情好，那就骂骂狗官，蒙蔽圣听。 心情不好——昏君啊！昏君！ 密揭制度是要保留的，这很有用。 这玩意儿和满清的密折制度一个路数，大臣为了保密以及保证传递速度，在题奏本章外，还经常用密揭，只是大明的密揭开，一般由内阁辅臣亲自书写后封缄，直达御前拆封。 其后或留中，或批复后封还本人，内容外人都不予知，故称“密揭”。 万历年间拥有密揭权的，主要是内阁，特别是内阁首辅。 因为万历是很少与外廷见面的，这个死宅男又不做事又不面基，要不是逢年过节发个红包，大明聊天群都忘了有这么一个狗群主了。 艾丽娅不一样，密揭改密折，上奏的权限往下放、 上奏人撰写的奏折不得泄密，可以不经任何机构、人员，直达御前。 密折的内容要求明确，一事一奏！ 密折可随时、随事上奏，没有时间和数量限制。 艾丽娅的目标再明确不过了，就是要加强皇权，使得朝政进一步黑箱化，增添皇权的神秘感。 密折的内容直达皇帝，使得皇帝能更直接地获取信息，提高决策效率。 百官就哭了，密折制度不好啊，消极啊。 这东西传来传去，就我们不知道，可能引起上下猜疑，不利于政务的推行。 但是这和艾丽娅有什么关系？ 骂就骂吧，说昏君也好暴君也罢，习惯了。 这个时候的艾丽娅，所展现出来的，是绝对的帝王心术和权谋手段。 比起当年大唐那个带兵出潼关的李虫娘来说，是另外一种风格，这可就不算是路径依赖了。 但是李虫娘是豪杰，朱徽娟是摄政，这俩本就不该是一个风格。 时间一点点推进，艾丽娅清洗京官体系，加强皇权，收拢信息的时候，人终于回来了。 辽东的精锐，护送环溪观门人，携带着一批从抚顺‘救’出来的祭祀人员，抵达京师。 艾丽娅亲自出城相迎：“老道长，做得好大事——” 刺王杀驾，莫过于此。 黄台吉再怎么狗屎，目前也是后金的大汗。 所以这事儿其实还挺敏感的，尤其是艾丽娅作为大明皇室的身份。 你敢刺杀后金的大汗，是不是明天就敢对大明的皇帝动手啊？ 但是艾丽娅完全没在意这茬，或者说她比谁都了解环溪观这帮家伙。 你要是个明君，心里装着百姓，他们不但不会刺杀你，还会帮你挡下祸事。 你要是个天怒人怨的家伙，轮不到环溪观来动手，老百姓也会造反，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老道长带着些许风尘扑扑的模样，表情格外凝重。 “公主殿下，还请小心。” “怎么说？” “建虏极有可能和白莲教已经合作，辽东军事暂时平息，他们就打算在南方生乱了。” “还有这种好事？” “……好事？” “哈哈哈哈——不怕打老鼠，就怕老鼠藏起来啊——” “这——” “安心，安心，我必不使百姓遭兵灾劫难，道长信我！” 第1752.2章-走流程（rua 环溪观的北脉，艾丽娅见识过了。 老道长，游侠，镖局，看起来不像是道观，反倒像是龙门客栈。 但是杀伤力也非常厉害，说潜入就潜入，说刺杀就刺杀。 别说后金的黄台吉，就算是这大明的皇宫，不也有他们的人在看着么？ 没看着那么一会儿，人就没了…… 所以说，要拉拢太医，拉拢厨子，对下人也要好一点。 谁知道这太医会不会就是非人类，甚至是可能存在的投影个体，神神鬼鬼的。 相比起来，南脉就低调许多，至今不见踪影。 艾丽娅很好奇，说你们的通天剑呢？南脉那把也是一样的吗？ 老道长沉默了几秒，问艾丽娅到底还知道多少。 “其实知道得很多，但是又不多。” “……” 老道长和艾丽娅对视，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位在历史上声名不显的老道，抬头往上看。 在艾丽娅身后，是那通天彻地的虚影，横亘于天地之间，宏大得不可思议。 “我跟你说一些事情，还请你不要害怕。” “殿下请讲。” “我来自未来，所以我知道很多未来的事情，你想要知道什么？” “这个事情，殿下说过了。” “可是之前你没信，现在你信了吗？” “……” …… …… “未来就在我们面前了！” 科恩放下单筒望远镜，说真是大好机会啊…… “将军，印度教会的信息不会是假的吧？” “不，是真的……葡萄牙人确实没有防备。” 在辽东战事兴起之后，明军抽调了各地的力量，澳门也不例外。 科恩当然不是要和大明开战，恰恰相反，他是要和大明做交易。 但是狗屎葡萄牙霸占着航线，不让他们荷兰人来，据点就是澳门。 “他们也是骗来的这个地方，明人不在乎谁和他们做生意。” 科恩嗤笑出声，那些官僚能够收取葡萄牙人的贿赂，就能收我们的。 现在的问题是，能不能把葡萄牙人干掉…… 科恩很有信心，是因为他们这次有备而来。 他率领的舰队，拥有十六艘战船与一千多名士兵及雇佣兵。 “告诉舰队司令雷约兹，明天我要看到他的舰队，抵达澳门外港！” “是！” “嗯……派遣其中15艘船去港口，留下一艘作为补充，小心他们的炮台。” “明人把岸防炮都拆走了不少。” “对的，拿去他们的辽东地区了，说起来，我们在印度教的人，也和辽东地区的女真人有联系，他们想要和我们合作来着。” “合作？” “想要我们的火炮……哼，他们要是打得过明军，我们当然可以把火炮卖给他们，但是他们太弱了，我怀疑他们没有支付这些军火价格的财富。” 但是怎么都好，先要把地方占住，不然和谁都贸易不了。 现在的东印度总督就是科恩，他鼓动远在荷兰的董事会，趁此机会动手。 安特卫普协议已经到期，双方本来就该好好打一场，确认谁才是新的海上霸主了。 尽管远在荷兰本土的董事会成员都不太赞成四处开战，但科恩来了个先斩后奏。 他在回信抵达巴达维亚之前，就派出了舰队。 “我们这次有最好的战舰，最好的船员，还有一些来瓜分战利品的家伙……好吧，如果他们有点用处的话，我不介意分点东西给他们。” 为了完成对澳门的迅速占领，他准备了8艘战舰。 但是舰队为什么会有16艘呢？ 答案是中途加进来的新队友，大家都想一起发财！ 恰逢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船队，正在波斯湾帮助萨法维王朝进攻葡萄牙的霍尔木兹岛要塞。 他也希望抓住时机，将马六甲-长崎航线截断。 甚至在可能的情况下，继续寻找其他可以替代澳门的地方。 几乎同时对葡萄牙和西班牙开战的科恩，直接赌一把大的！ 荷兰人的远征舰队，加上封锁马尼拉港的两艘战船、英国的两艘武装商船。 甚至还有一艘泰国人的东亚式帆船，以及28名日本浪人也想要加入其中。 科恩不介意让他们当消耗品，这次他志在必得。 为了提供舰队的战斗力，他把很多岗位上的水手换成了本土的荷兰人。 这些人替代了原先雇佣的马来人，有充足的海上作战经验。 相比起来，葡萄牙在澳门的军事防卫力量实在是有够弱。 主要是大明不让他们拥有自己的军事力量，之所以有防御工事，都是荷兰人自己作死。 他们派遣劫掠船，从1601年开始定期造访周边，甚至还波及到了明朝的船只。 这给明朝的地方官整得烦了，这才默许了澳门地方修筑防御工事。 澳门这一片地方现在主要是葡萄牙人在居住使用，所以修筑的甲方也就是他们自己。 葡萄牙人想要从日本招募100名火枪手来当地担任守备队，就铁炮足轻那种。 后来被明朝官方叼嗨了一顿，雇佣兵被全部遣散，换上了葡萄牙和黑人士兵。 这会儿他们只有五十个火枪手，加上其他的人手，能用武器的也才百多个人。 就这，能守住什么？ 荷兰人就怕这事儿把明朝给惊动了，所以想要把事情限制在狗咬狗的份上。 这之前好容易等到明朝的地方守军被调去北方，他们这才觉得这是个合适的窗口期。 “从南面实施海上佯攻——” 科恩指着地图，但是手指绕了一下：“再派遣五百人的登陆部队，从东面的海滩登陆。” “东面吗？那里是明人的居住地。” “这个日子，是他们的‘集市贸易日’，他们的青壮年会前往城市进行采购，这片地方只会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就是要这个居住区，这里没有城墙和工事掩护，非常适合人数更多的进攻部队展开队形，我们甚至可以把炮拉上去。” “好吧，听起来很不错。” “哼，只要我们把这里打下来，到时候我允许你们把全部成年男子处死，并同城内的妇女们切磋一番，玩得开心点。” “喔！那可太棒了！” …… …… “母亲，这里就是澳门？” 白杆兵五千人抵达临近澳门的潮阳之后，扎营修整。 马祥麟带着斥候前往望厦地区，秦良玉也一起。 可是到了地方之后，马祥麟傻眼了。 虽然这里稍有人烟，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兵家必争之地该有的样子。 实际上由于地方小，耕地缺，物产少，立足生活繁衍后代并不容易。 所以即便是大明自己人，也只是在望厦、濠镜等地有少数人定居。 殿下要这个地方干嘛？打海盗？ “殿下说，过几天，有一批船，要拿下来。” “船？没人的吗？” “有人的。” “那怎么拿？买？” “不，红毛蕃的船，既然来我大明还敢当贼寇，那自然就是我大明的，直接拿就是了。” “啊？” “注意不要把人全都杀了，要留着问罪。” “问——谁？” “弗朗机，红毛蕃，还有一个叫什么不列颠……名字乱七八糟的，但是也有你认识的。” “孩儿认识的？” “嗯，瀛洲列岛。” 放下望远镜，秦良玉在手心里轻轻拍打着，似乎是在思考部署。 嘴里倒是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艾丽娅的小心眼—— “殿下要打瀛洲列岛，万历三大征的时候，丰臣秀吉敢挑衅我大明，如此之事，三十年尤可报，她要打瀛洲列岛，还要石见银山。” 马祥麟算了算，还真就是快三十年了。 所以咱们这位公主殿下，这么记仇的吗？ 那个时候她还没出生吧…… “可是，我们怎么打他们？” “慢慢来，得先有船，所以我们先把船拿到再说。” 秦良玉掏出一个锦囊，看了看流程，说没错，是这个日子。 “……？？？” 第1753章-移花谷在哪里？ “公主殿下治国，何言不太平——” “上一个被这么说的，还是曹操。” 艾丽娅说我不是曹丞相，这天下也没有汉昭烈。 “我要瀛洲列岛，要航路，要石见银山！” “……为了财货？” “对！为了钱！我要白银，大量的白银，我要改革货币。” 艾丽娅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谈论金钱。 “你说邪神，说那些信仰他们的教派，说那些愚民，你就不能只说他们蠢，你得说世道也坏。” 王朝鼎盛的时候，哪怕也有吃不饱穿不暖的。 可是大环境还是好的，这些蛊惑人心的家伙就不敢冒头。 世道崩坏，吏治贪腐，这些牛鬼蛇神就全都跑出来了。 艾丽娅说我当然可以剿杀他们，就像是割韭菜一样，当一个曾剃头。 但是那是治标不治本，世道崩坏，大家就总是心里有怨气。 当一个面包卖到50万帝国马克的时候，柏林街头的狗，都会把爪子抬到45度！ 有怨气，就会被利用，就会杀杀杀——老祖宗的智慧很好用，但是太粗暴了。 “澄清吏治，改革经济，让大明再次伟大！然后才能够说我是正，他们是邪！” 如果不这样，那岂不是他们成了悲情英雄，我反倒成了暴君？ 艾丽娅说他们不是张角，我也不是汉灵帝！ 老道长想了下，很想提醒艾丽娅，你是公主不是皇帝。 挟天子以令诸侯？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但是就是说小天启都没意见，那外人就还是不用太在乎这些细节了…… 而且艾丽娅的说法，老道长是可以接受的。 把世道变好，让大家生活都好起来，老百姓都富足了，自然就仓秉实而知礼节了。 要是有这样野望的人，是域外天魔，那只能说请多来几只。 环溪观就这么好骗，你要说你有野心，你要争霸天下，那他们就只是看着，不太愿意搭理你。 可你说你要匡扶世道，欲伸张正义于宇内，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那他们就觉得可以搭把手了。 你要是真的做出来了点成就，有明君姿态，那你当然可以在环溪观面前叨逼叨。 这样的人，在谁面前不能大声说话呢？ “既然殿下心中有韬略，那贫道就静候佳音了。” “静候不了，你们也得帮帮我。” 艾丽娅摊开地图，指指点点，画出来三个地方。 辽东，东南亚，以及——嗯？天竺？ “辽东一地，我大明心腹大患！” “殿下不是说，只是癣疥之疾吗？” “哎呀那个糊弄人的，咱们自己人，我跟你说实话。” 这叫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 你得知道野猪皮确实是有一批能打的核心战兵，要不然没法坐大。 艾丽娅腾不出手——如果人生的意义就是腾不出手，那么什么时候才能够腾出手，后面忘背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闯王李自成，快递小哥的驿站得到了朝廷拨款。 艾丽娅之前让他们运送花朵，还特意嘱托不可公器私用，要给钱。 伴随着后续的改革，或许李自成会有别的出路，但是应该不会谋反了。 嗯，大概…… 所以军事方面的直接威胁，就是辽东。 “努尔哈赤虽死，但是建奴后金的元气依旧在，如今确定建奴和萨满教和邪神有勾结，这是祸患！” “是。”老道长点头，深以为然：“血祭这种事情，残暴荒谬，绝不可以使其流毒！” 艾丽娅想起来之前他们带出来的那个女祭司：“那个女祭司，如今还是疯疯癫癫的吗？” “那个女祭司已经缓过来了，只是暂时还不能觐见天颜，需要先冷静几天。” “不打紧——归根究底，我们还是要弄死建奴的，无论是军事还是政治亦或者经济，一步步蚕食，稳中求胜。” 在这样的基础上，艾丽娅说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建奴和自己同台竞技，公平！ 什么叫公平？ 公平就是，没有怪东西！ “辽东地区，我已经派遣了大量的锦衣卫哨探去侦查后续情况，但江湖人那边，也有自己的手段……” 艾丽娅说你们帮我看着点，如果对面开了，你跟我说，我去收拾他们。 说着艾丽娅还专门补充说明：“辽地汉民我会把他们好生安置的，道长放心。” “如此，再好不过。” 这其实就是默契了，老道长以正道魁首的身份，和艾丽娅进行了意见交换。 江湖的报国热情，走情报渠道。 艾丽娅对江湖的宽容和对辽东汉民的安抚，就是大明朝廷的态度。 所以说和好人谈事情，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艾丽娅说除了辽东，其次就是江南。 “江南，但不完全是江南，两淮、江南、两广……整个大明的南方地区，都要收拾干净屋子再请客。” “殿下不放把话说明白点。” “我要你们的南脉宗门，来帮我做事！” “……这个事情，贫道不能擅专。” “没关系，只要你把人请来，我自然可以和他们说清楚。” 艾丽娅也是之前才了解到环溪观南北两脉的差异。 环溪观早期是只有一脉的，什么时候变成了两批呢？ 答案是第三次衣冠南渡的时候…… 衣冠南渡这个词，成为典故其实很早，在西晋末年。 当时天下大乱，中原士族相随南逃，整个中原政权也开始南迁。 那个时候，环溪观依旧是一脉单传，虽然去了南方，可是后来又回去了。 之所以去南方，是因为当时大批缙绅、士大夫及庶民百姓随之南下。 这样的生产力中心、文化中心转移，环溪观也必须是随大流跟着走的，不然存亡绝续谁家的东西？ 但是众所周知，魏晋南北朝不行，不代表后来的隋唐不行。 隋唐时候，环溪观不但回归中原，甚至一路朝着更北方延伸探索。 玄奘取经的时候，知道比他更早就有一批道长走过那条路吗？ 第二次衣冠南渡，恰巧就是安史之乱的时候…… 安史之乱的时候，没有天降李虫娘，大唐被打崩了。 中原士庶纷纷避乱南徙，直到后来遇到黄巢——落榜了？那就二战！ 第三次是北宋末年，宋高宗渡江，以临安今杭州为行都，建立南宋。 环溪观那个时候，分成了南北两支，各自坚守思想阵地，保存着文化的星火。 北脉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看到九州再度合一，所以他们对于老朱家有着天生的好感。 毕竟朱重八的‘得国最正’就在于恢复中华，重新弥合了这片大地的制度甚至是思想、文化。 南脉相对更矜持一些，这和他们这些年的经历有关，虽然不至于说是乐不思北，但终归是习惯了江南水乡。 史学家们一般认为，经过这三次主要的大规模南移，经济中心最终从中原地区转移到了江南地区。 而环溪观学家则认为，经过这三次主要的衣冠南渡，环溪观分成了游侠派系和清修派系。 老道长别看仙风道骨的模样，实际上是个典型的游侠儿。 要是扔到汉代去，高低也得有个历史诨名。 连带着北脉的风格也一样，说干丰臣秀吉就弄死，说杀黄台吉就敢真去。 粗犷之中带着独有的傲气，主打一个主打。 可南脉难道就是一帮理学家了吗？ 艾丽娅不知道，但是她想要见识一下。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北脉还是南脉，都在拦截乌素姆的时候，付出了一切。 “殿下真的只是想要向南脉了解情况？” 老道长皱着眉头，捋着胡须，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奇怪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被妈妈看着的感觉——这哪里来的十分母性？ 艾丽娅说是要问南脉了解江南情况，毕竟他们在那边经营多年，人脉广泛，经验丰富。 但是这说的和做的，似乎不是一套啊。 艾丽娅说对，当然，我是想要收买你们环溪观南脉。 不然我难道是想要保护他们吗？你们这么厉害，不需要别人保护。 “只是有许多心事，难以言说……” 叽咕叽咕说了辽东和江南，艾丽娅最后把地图摊开，说还有一件事，关于天竺。 “天竺，颇为遥远。” “是，但是我怀疑乌素姆，就藏在天竺。” “……为什么？” “因为我找到了移花谷。” “移花谷——在哪里？！” “在喜马拉雅山脉……确切地说，是在7800多米高的楠达戴维山主峰，在那里有个山谷。” 艾丽娅说着拿出来一个盒子，盒子打开，是一朵小巧精致的暗黄色花朵，被琥珀包裹。 她说这朵花，是之前过年的时候，外国使节朝贡，尼八剌的人进贡的东西。 所谓的‘你扒拉’其实就是尼泊尔，他们在洪武年间就和大明建立了朝贡关系。 当然啦，这关系挺虚的，隔着这么远，大家谁都帮不了谁。 老道长扯断了两根胡须，颇为震惊，难怪以环溪观的本事，都找不到所谓的移花谷。 合着你这都到国外了，谁找得到啊？ 七千八百米，米这个度量单位老道长听艾丽娅说过，换算一下就知道何等天险绝境。 他其实还挺喜欢和艾丽娅聊天的，比如说乌素姆是什么，艾丽娅就和他聊过很久。 别看人家一副修仙的样子，实际上环溪观这批人，应该算是大明境内最有科学精神的一批人了。 人家看星星看月亮可不是算命，而是真的在观测。 环溪观早两千年夜观星象的时候，就在记录星图了。 你和他们说月球上没有嫦娥玉兔，他们比你更早知道这茬。 因为他们甚至搞出来了天文望远镜——在元代的时候，早早就进行了月球和火星的观测。 艾丽娅说乌素姆是来自火星的强大生物个体，老道长还很疑惑，火星那地方真能有生物？ 艾丽娅说有，而且很大。 老道长说比恐龙还强大吗？ 艾丽娅说你还知道恐龙？ 老道长说挖出来过，老大一只。 把所有的骨骼拼凑起来老长了，比鲸鱼还长。 哦对了，鲸鱼不是鲲鹏，殿下你知道鲸鱼吗？就是大鱼死王侯也得死那个大鱼。 艾丽娅甚至有点跟不上他们的科学进度了你敢信…… 想想其实也对，古代人也刨土种地，没理由说真就没见过化石。 环溪观很轻松地接受了乌素姆的存在，就像是他们见识过一样。 艾丽娅也不多问，只是说邪神祭祀什么的，可能和乌素姆有关。 而乌素姆，可能和天竺有关，毕竟这个地方现在就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所谓的移花谷，在后世的阿三哥的花谷国家公园你敢信？ 那个地方位于喜马拉雅山脉西部的北阿肯德邦，因特有的高山花卉以及丰富的植物群而闻名。 整体地形是一个高山峡谷，四周都是雪峰，易守难攻。 在后世，那个国家公园最令人惊奇的，是在夏天，整个山谷会变成一片巨大的鲜花和草药地毯。 在山峦和山峦之间，北崖的表面覆盖着杜鹃花以及山梨和桦树，而南部则完全被绚丽的草地所吞没。 擒贼先擒王，干掉乌素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就引出了我为什么要收拾荷兰——东印度公司了解一下？ 老道长很好奇所谓的东印度公司，艾丽娅说东印度公司和印度的关系其实就是本身没啥关系。 但那是以前，1615年，东印度公司就和莫卧儿帝国皇帝贾汗吉尔建立了关系。 贾汗吉尔，是印度亚大陆70%的领域的统治者——啧啧啧，听听这话，吹起来多牛逼啊，我大明呢？ 好吧大明掉线了…… “我们暂时是不可能用国家层面的力量，直接跨越山和大海，进入莫卧儿帝国，那太敏感了。” “所以东印度公司，更类似殿下你选择的——幌子？” “对，莫卧尔皇帝，对东印度公司很优待，起码现在是，而东印度公司的主要贸易货物是棉花、丝绸、靛青、硝酸钠和茶，同时还想要和荷兰人抢夺马六甲海峡对香料贸易的垄断，我打算和海外的人做生意，当然啦做生意是手段，做掉移花谷才是目的。” “殿下是想要借用这个名号进入莫卧儿帝国，走海路——然后去移花谷，是这个意思吧？” “差不多，我到时候挑选精锐人手，搞得定的。” “殿下你说精锐人手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特意提笔标注下‘环溪观’这几个字？贫道害怕。” “有吗？哦不好群撩五亦（七）覇巴铃企硫艺意思，顺手了顺手了，抱歉……所以你要去吗？” “……要。” “嗯，那就还是先记下吧，免得到时候忘了。” “……” 第1753.4章-荷兰人：难道有惊喜？ 作为阿赖耶，艾丽娅身份特殊。 她可以是任何人的孩子，谁看她都像是自家闺女。 但是同时，她也是爸爸妈妈甚至是爷爷奶奶，祖宗辈儿那种。 厉害吧？这就是群体潜意识转生的可怕之处——她真是你大爷！ 环溪观北脉默认了这么一个大爷的存在，说收拾移花谷的时候，他们要去。 不只是去收拾对方，更重要的是，想要看清楚是不是真的应该收拾。 骗兄弟可以，骗环溪观还挺难的。 他们真的会去实地调查，要是发现被欺骗了，那么就要报复了。 到时候艾丽娅就得做好准备，承受世界第一流刺客的怒火。 什么？世界第一流刺客是阿萨辛？ 得了吧，阿萨辛在环溪观面前就是提鞋的…… 环溪观北脉，走的是聂政那一套路子，白虹贯日！ 当初聂政去刺杀侠累，是直接开无双过去的。 一人仗剑入韩国都城，先杀侠累，再格杀护卫数十人。 就这都还没啥事儿，是为了担心和自己面貌相似的姐姐，这才自毁面目，然后自杀。 当然啦，他姐姐最终还是没能够被他保护下来。 他姐姐认尸之后，伤心痛哭，因为哀伤过度死在了他的尸体旁边。 这次环溪观北脉去刺杀黄台吉，也是开着无双去厮杀，在对方大军即将围城的时候强行突围杀出来的。 不仅自己全须全尾回来了，还把人质也给捞出来了，尊重承诺。 所以对付这些家伙，要么就有心算无心，像是上次在大明京师那样，强弓重弩军中精锐围杀。 要么就只能是用降维打击的力量，譬如说乌素姆这种，逼得对方不得不掏出家底大决战，然后消耗殆尽。 艾丽娅言之凿凿，老道长就当真的听，顺带还把那朵封存在琥珀里面的小花也带走了。 他说要找门人看看，这花朵是不是如同艾丽娅说的那样，贻害无穷。 艾丽娅好奇他打算找谁，难道环溪观还有神医？ 老道长很疑惑，什么叫还有。 何必舍近求远，皇宫中不是有一个吗？ “啊……哦，好，嗯——” 艾丽娅憋着笑，在自己面前，莲花不装了。 但是在老道长面前，莲花会不会继续隐藏身份呢？ 哎呀，一想到乌素姆这么好福气，能被两个‘外神’一起伺候，真是羡慕啊。 我和加坦杰厄加起来，何尝不是天下无敌！ “……？” …… …… “母亲——母亲！” 秦良玉正在看地图，她的儿子马祥麟快步进来。 “那些红毛蕃真的动手了！” “嗯，知道了。”秦良玉头也不抬：“做事别咋咋呼呼的，你也老大不小了。” “母亲！给我三百骑兵，我直接在海岸边阻截他们，背海一战，管叫他们片板不得登陆！” “殿下的旨意，是要夺取他们的战舰。” 秦良玉叹了口气：“说了多少次了，怎么就记不住呢？” “可是——” “没有可是！”秦良玉打断他：“让他们打！打起来了，全都上岸了，再围起来杀！” “可是那样的话，不就给他们登陆了吗？” “登陆又能如何？我早就已经遣人用招募乡勇和服徭役的由头，将本就不多的本地住户全部迁出，把地方让出来，让他们打，你着急什么？少不了你的战功。” 之前秦良玉也没闲着，以她武将的身份，说要这边的地方官全力配合，那肯定后者是会推三阻四的。 毕竟这是很鸡掰的明朝末年了，武将体系早已经式微。 当年土木堡之后，武将和勋贵遭重，文官体系一举奠定自己老大的地位。 如今除了极少部分顶级勋贵，比如说英国公、魏国公这种，亦或者是沐王府的，其他的勋贵武将都是夹着尾巴。 战功卓著如同戚继光，给张居正写信开头都得是一句「门下走狗小的戚某」，多少带点让人心酸。 也不是没有跋扈的，辽东李成梁嘛，可问题是大明能有几个李成梁？ 秦良玉现在是正当红，辽东战功加身。 而且还是仅有的女将，很被公主殿下看重。 嗯嗯嗯，那些傻叉估计以为这是女的帮女的，打跨世纪的狗屎女拳呢。 实际上秦良玉可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作为王朝名将，被单独立传记载到正史将相列传里的巾帼英雄。 有实力，有手段，有忠心，这样的名将放着不用，有穿越者什么事儿？ 带着镇国长公主朱徽娟的信重，秦良玉换防到这边的目的，并不为地方官所知。 但如果只是一些招募民夫啊，招募徭役之类的小事儿，那就不成问题，也不用上报。 她也没有说做什么，只是单纯以换防的名义要在香山这边修筑营寨。 所谓的香山，其实是明代时候的地区行政编制，是为香山县。 对照后世的行政区划，这片地方其实包括了中山、珠海、广州、佛山和澳门的部分区域。 隔海三百里，地多神仙花卉，所以名叫香山。 这地方在当前这个阶段，还真算是有够偏的，明人自己都没多少在这边过日子。 秦良玉查遍了地图，最后选在了距离澳门以北十多里的地方，一个叫拱北的地方。 她在这里修筑军事营寨，如同关闸，进可巩固海防，退可以退保城市。 其实这就是后来的前山寨，历史上也恰好就是在这差不多的时候修建的。 为了加强海防，尤其是为了遏制澳门的葡萄牙人到处乱窜，所以在北关间尽头修建的营寨。 只是历史上的前山寨，可不是如今秦良玉这个五千人级别的大型营寨。 史书上打仗总是动不动几十万，给人一种几千人就是炮灰小队的错觉。 实际上别说五千，五百人而且全都是战兵，这都已经是地方的主力部队了。 历史上的前山寨，最高长官为参将，属正三品武官。 而当时在广东的明朝参将武官，一共也就7个，这里就有一个。 那个作为‘地方军区’的七分之一，这里有多少人呢？ 答案是步兵七百，水军一千，大小船只五十，再多就没了…… 哪怕是后来到了满清的时候，反清势力集结在东南沿海，鞑子加强前山寨，也不过是把数量翻倍。 步兵两千，战马百余，这样的话就有步兵骑兵水军三个兵种，齐全够用了。 所以在现在，突然扔过来五千人，还都是耐苦战的川兵。 别说是地方官员了，就算是澳门或者荷兰自己，都没觉得和谁有关。 这能和谁有关呢？难不成海里还能冒出来个怪物不成？ 一定是大明朝廷例行公事啦…… 秦良玉闷头建城，更是坚定了大家的这个想法。 秦将军来这边，就是走走过场休息一下的，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剿个匪什么的。 大家配合就行，建完营寨镀镀金，估计就又去别的地方了。 于是乎一座九尺高，周长一千一百丈，占地面积超过30公顷的大型军事营寨，拔地而起。 五千人级别的大型军事营寨，所需要的后勤辎重不是个小数目，一时之间秦良玉全都忙这事儿去了。 马祥麟毕竟年轻，看着日头天色，很是有点急切。 比起他这位已经名动天下的母亲来说，他更渴望通过战功来建功立业。 我是大明锦马超啊！殿下金口玉言夸我的！ 见到红毛蕃叩关登陆，这哪里是什么阻碍对手，这一个个都是行走的军功。 之前打辽东建奴，就给我升到参将了。 这要是再立功，我当总兵或许差点，当个副将不成问题吧？ 什么？看到红毛蕃害怕？为什么会害怕？ 这个时候的大明，弊病沉疴，可倒也不是后来那可悲的积贫积弱的鞑清，见了洋人还能害怕的。 白杆兵更是目前大明最顶级的步兵单位，敢和满八旗女真刚正面互砍。 在这个冷兵器混杂部分热兵器的大时代里，只能说千万别让他们找到机会把战斗拉进近身绞杀的白刃战阶。 秦良玉不在乎军功，并非是因为艾丽娅之前给她画了个泼天的富贵大饼，而是她本身就是淡泊名利那一挂的。 相比起功劳，她更想要做的是为大明效忠。 这个军寨就是她的心血，是打算留给地区关防以后还可以继续使用的。 想要营盘稳固，就得要认真建设。 这可不能当成是在浑河沿岸扎营，为了当面干架的一次性用品。 虽然不太了解大海，但是按照传统的打仗方式，结硬寨打呆仗，总不会出大错就是了。 马祥麟能说什么？被训得抬不起头。 自己母亲现在可是正二品，加都督佥事，甚至有可能要封伯。 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亦或者是军中资历，打仗的事情她不点头，没人能动弹。 教训了儿子几句，秦良玉这才收拾思绪，问具体的侦查情况。 “他们上岸了？” “正在试图登陆，之前先是轰了半天炮台。” “嗯……声东击西，佛郎机人什么反应？” “固守呗，他们人少，不敢出来，红毛蕃人多，前呼后拥的，斥候说起码有一千五百人。” “具体在哪里？”秦良玉指了指沙盘：“去做记录，要给殿下送信回去的。” 马祥麟看了看，拿了几个小旗帜插上去，旁边的书记官负责绘图记录，还得加上时间戳。 这就是战术留档——新习惯，大明军中目前这么做的很少，主要是没那个技术力，也不肯学。 之前艾丽娅开了个坏头，给小天启弄沙盘玩。 在这之前，大明打仗的地图都是平面的，特别复古的那种。 等高线都没标，看着跟被压成二向箔似的，虽然有山峰、水道等标识，但也只有这些了。 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小天启没文化，上不起正规私塾。 上的是自家皇姐的夜校速成班，接受的是某个军阵杀伐的家伙高品位的熏陶。 这好容易给熏入味了，白天换成兵部的启奏，那叫一个辣眼睛…… 这啥？这又是啥？ 不是，你这地图笼统也就算了，地形具体呢？人数呢？ 后勤辎重的表格罗列一下啊！ 什么叫若干？什么叫数百数千，数是什么数？ 三番五次被打回，兵部学精了，问内阁要了个模板。 小天启于是把自己夜校速成班的模板扔给了兵部。 说好好看好好学，我皇姐是这么弄的！ 地形图，等高线，沙盘，表格对比，战况的记录留档，各项事务的分档，一应俱全。 知道的这是兵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游戏呢。 哦，这会儿没有P社游戏——但是有P社玩家！ 秦良玉在山海关的时候，就见识过被艾丽娅规整的关防，很是学到了一些东西。 学无先后，秦良玉自己是经验派的，石柱土司出身，以为艾丽娅接受的是大明皇室最顶尖的军事教育。 英国公？或者是当年的戚继光将军的兵法？ 怎么都好，实在是厉害，倘若不是如今大明积弊，这种东西恐怕不会被拿出来传授。 自古兵法就是禁忌，殿下肯教，那是信重与我，得好好看，好好学。 你说艾丽娅会打仗，你就不能说这个家伙天天自己当先锋，动不动就路径依赖斩将夺旗。 是，斩将夺旗很爽，很霸气，是一等一的豪杰。 但是艾丽娅的老本行还真不是当先锋，她当年是运营出来的。 只要学会我的运营，平A都能赢啊！ 第一军团：所以我们的军团长在哪里？ 哦，又去砍对面老大了…… 行吧，赶紧跟上，不然去晚了，冕下又要一个人包围对面全部了。 嗯嗯嗯，某个家伙运营了那么多年，也没有什么改变嘛。 全智加点该不会是假的吧？ 没想到继承了她的运营的，居然是在旧明这边儿…… 好容易把这些都记录好，斥候再探再报，把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 秦良玉在军营里，就像是俯瞰着战场一样，眯着眼睛思索对方的下一步。 其实没有什么很高深战术和机动可言，红毛蕃的作战方式，堪称粗疏。 “他们不是上岸了吗？怎么还回去了？” 听着斥候的回报，马祥麟傻眼了。 怎么还能打一半走了的？他们到底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旅行的？ 人吃马嚼千多号人，拉出来溜达着玩，不合理啊。 “这是在试探。”秦良玉捏着代表白杆兵的小旗子：“他们是想要测试佛郎机人的实力和备战程度。” “啊？这——他们试探到了什么？” “被人堵着门用炮轰，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固守炮台，这还不够么？” 把棋子插在自己所在的军营位置，秦良玉站起身。 “号令各营，分发刀兵铠甲，今日提前吃饭，提前休息。” “今日不战？” “今天没有仗打，他们明天才会全军出击，这种试探还会持续一两次，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这样啊……” “让斥候去龙环村、龙田村这一代的高地，藏好了别被发现，明天他们什么时候上到这里，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领命！” 第1754章-小马超战场观摩一日游 马祥麟很亢奋，建功立业啊！ 但是跟随他身后的斥候，却不得不一再提醒少将军，您藏着点啊…… 为什么？因为他太高了…… 马祥麟本身颇为高大，据说还在襁褓的时候就比正常小孩都大一圈。 估计是继承了父亲母亲的优良武将基因，等到稍微长大点，典型的军中前锋猛将模板。 当初觐见长公主的时候，屈身半跪都快接近正常人的腰身了。 而他完全站起来，更是堪称雄躯伟干。 他当初援助辽东的时候，在建勋堂曾经提笔写下『海阔从鱼跃，天空任鸟飞』的字句。 写的内容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写这个东西的时候完全没有搭梯子，就这么伸直了手悬空写的。 结果后来人想要把内容摘下来，需要架着梯子上去，抬头目眩。 有好事者粗略测量了一下，发现那玩意儿离地足有丈余…… 所谓一丈，相当于后世三米多。 九尺九为一丈，秦良玉监督营建的前军寨城墙也不过就这么高。 难道秦良玉算这围墙多高，是让自己儿子伸直了手比划下高矮刚合适的？ 这种身量的猛男，实在是不适合当隐匿的斥候，他杵在那里隔着老远就能被看到。 可是他是参将，是白杆兵的少将军，他要来还能有谁拦得住怎么着？ 秦良玉都没约束他——秦良玉从不限制自己儿子去打仗冲锋，为国尽忠。 只是让他稍微放机灵点，别老是只知道冲锋陷阵。 历史上，马祥麟走在母亲前面，于西历1642年坚守襄阳，城破殉国。 死前给秦良玉写信，儿誓与襄阳共存亡，愿大人勿以儿安危为念。 而秦良玉的回信只有一句——好！好！真吾儿！ 要不然艾丽娅怎么会拉着秦将军，说愿与卿家共患难，同富贵呢。 这样的忠臣要是都还不能用，那大明这个烂摊子里面，就真的没有什么好人手了。 马祥麟稍稍缩了点身子，举着望远镜往远处看。 嘀咕着这玩意儿还挺合适他用，尤其是现在他就一个眼睛了。 现在的望远镜是单筒望远镜，荷兰人的，一拉那么老长——就进贡给朱棣的那个。 看了半天，马祥麟扯了根草根塞嘴里，然后又赶紧呸呸呸吐出来。 海边的盐碱地，草根都是苦涩的，比起蜀中那种丰润的气候来说更为恶劣。 “红毛蕃的兵，别的不说，火器倒是有点东西……待会儿千万不能被拉开了距离。” 斥候记下，然后继续架起望远镜悄悄观察，记录对方的各项细节。 别觉得大明就全都是守旧派，有新东西都会用，又不是鞑清。 徐光启还做过天文望远镜，邀请崇祯去看呢。 利玛窦当初把望远镜弄过来，如今早已经风传军中了。 或者说望远镜一经发明就在世界各地迅速传播，而且不约而同地被投入战场。 晚明的用法更有新意，比如说崇祯年间小有名气的薄珏。 此人为江南巡抚张国维所知，被招入帐下作为技术人员任用。 当时望远镜已传入中国十多年，像薄珏这样的研究型人员自然非常敏感。 对他而言，用玻璃凹透镜制作出“千里镜”绝非难事。 但他过人之处在于，能将望远镜与当时先进的火器结合使用并投入实践。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你以为会是传说中的狙击枪？错啦！是炮！ 这哥们儿在火炮没有准星的时代，为军中制作了相当数量的千里镜，并且设置于大炮之上，以期提高其准确度。 单发，有望远镜，嗯嗯嗯，是狙…… 对于提高精度有没有用还真不好说，可是从城防的角度来说，观察敌情方面确实还可以。 毕竟那些大炮都是架设在城头的，直接当成炮队镜用，位置作用什么的都很合适。 只是当初的历史资料早已经散佚，也不清楚这种狙击炮的具体威力和精度如何。 不过受限于材料和基础科学，估计没什么太大进步就是了。 那是崇祯年间的事情了，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现在小崇祯还在腌制，目前熏陶入味程度稍显不足。 如果到位了，那么他未必需要狙击炮，会搞出来更厉害的东西。 而且正常情况下，小天启也不至于可溶于水，轮不到他这个信王弟弟当皇帝。 “他们在打什么为什么他们的火铳打出来的是烟雾？” 放下望远镜，马祥麟左右看，确认是烟雾没错——还有这种武器？ 手下的老兵斥候倒是琢磨了一下，说应该是打湿的火药。 实际上确实是如此，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制造烟雾，掩护登陆。 从今天早上开始，荷兰战舰就持续轰击葡萄牙守军的炮台。 他们的舰队利用侧舷的密集火力，压制守军的炮火，一度把葡萄牙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但是和岸炮对轰，现在的舰载火炮反倒是还差点火候。 习惯了舰队猛烈炮击的节奏之后，葡萄牙人开始反击，利用岸炮将打头阵的加利亚号战舰重创。 这可给马祥麟心疼坏了——那是咱们的船啊！ 哎呀！该死的佛郎机人！ 还有红毛蕃也该死，你们怎么就被打中了呢？ 好在那艘船没有立刻开始倾覆，而是向后方撤离，看样子似乎还能再飘会儿。 葡萄牙人还没来得及庆祝这个小小的胜利，新的警报就从东面的海滩传来。 荷兰陆战队——听听，陆战队，多专业——已经开始在劏狗环一带登陆啦！ 然后马祥麟就躲在距离这地方没多远的一个反坡上，探头探脑，暗中观察…… 首先是看成色，说实在话，这两边的人员成分实在是有点杂，让马祥麟颇为鄙夷。 葡萄牙的东方驻军，由葡萄牙人和大量东南亚土著组成，甚至还有TM的黑奴。 这倒是之前就知道的消息，马祥麟也没见到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他们坚守不出呢。 他觉得自己母亲就是不要想去啃这块骨头，守城的家伙最难打了。 就该让红毛蕃去和他们狗咬狗，咬完了我大明再坐收渔利就好。 而另一边荷兰人进攻的陆战队，他倒是瞧见了个完全。 800名东印度公司的陆战队员，与日本雇佣兵一起混杂着，分乘32艘小艇，由5艘驳船拖拽和掩护登陆。 为了迷惑数量不足的守军，荷兰人甚至朝着空中发射打湿的火药，以便在战场上制造烟幕效果。 之前马祥麟奇怪的就是这玩意儿——他以为是什么新式武器，觉得还挺好用的。 没想到居然是打湿的火药…… 但是该说不说，荷兰人还挺倒霉。 烟雾很有用，可似乎太有用了。 以至于他们没看清楚目标就往前冲，结果遇到了葡萄牙人的一处壕沟工事。 葡萄牙人的这个壕沟工事是临时挖掘的，赶在他们登陆之前刨出来的浅沟沟。 真要是双方看得清楚互相对射，那未必有什么防护作用。 可问题是荷兰人自己的烟雾隔在中间，一枪没开。 葡萄牙人看不清楚目标，朝着烟雾胡乱射击了一通。 这射击的结果有点出乎意料地好：打死了40个荷兰人，还把他们的舰队司令打伤了…… 舰队司令雷杰森捂着肚子被抬回去了，命令上尉卢芬代他指挥。 卢芬一看这不是个事儿啊，他妈的谁在打我？我在哪里？我该打谁？ 于是他带着人冲出烟雾，好轻松就把守军从临时工事里赶走了。 马祥麟看得直咧嘴，虽然没看清楚荷兰人到底有多大伤亡，狼狈相却是一清二楚的。 “虽然没有规矩，但是还算是有几分血性，敢冲阵……嗯，下次他们放烟雾，我们可以先放一轮枪。” 斥候问那我们为什么不趁着烟雾的时候直接绞杀上去？ 马祥麟想了想，也对，开枪反而浪费时间了。 对手的战兵素质实在是太低了，而且过于依赖火铳。 另一个斥候说，我们直接用炮打他们还方便点。 长公主殿下赐给我们的火炮，有一种开花弹，打这种散兵线特别好用。 马祥麟也觉得很多，然后就开始幸福地烦恼了。 哎呀，现在有枪有炮有战马，你说我们是怎么碾对面比较好呢？ 最后想了会儿，还是传统的‘勤俭节约’想法占据上风。 “浪费什么枪炮，如此杂兵，不过一轮冲锋的事情！” 荷兰火枪手是没有甲胄的，或者说‘甲胄’只有一个头盔。 一旦被拉近距离，可以用于自卫的武器就只有一把剑。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会被近身，并且还演变出了龙骑兵这种机动步兵。 但是现在这批荷兰人，又不是那种能够抗线的英国红衣火兵，或者龙骑兵。 说白了更类似一批杂兵，跑这儿来讨饭来了。 用白杆兵收拾他们，甚至都不能叫大材小用，这得算是降维打击。 而且白杆兵的步兵战术，在南方地区这种没有开阔大平原骑兵纵横的区域，更为灵活好用。 如果说早些年在南方这边威震天下的戚继光的鸳鸯阵，是对付‘土著’的枪兵阵法。 那么白杆兵的阵法就是枪兵大成之作——长枪的那个枪。 他们用的是唐军鼎盛时候的尖锥阵，将超长矛与枪盾兵相结合。 士兵如同金字塔排列，头前一人，后三人，再后五人，以此类推，一旗拢共二十五人。 永远都是三角形尖锥，永远都是进攻姿态。 如果第一排士兵受伤倒下，第二排士兵马上补上来。 第三四五排士兵及阵后助阵士兵，也作相应调整。 这意味着如果你和白杆兵对抗，在把他们完全杀穿之前，要面对的将会是比之前一层一层更强的压迫。 更何况白杆兵又不是只有白杆长枪，人家也有后排的远程武器，是多兵种混合阵型。 好不容易突破枪阵，恭喜你——弓弩手齐射，请！ 你以为你通关了，实际是掉陷阱里了…… 满八旗之前就是撞上了这事儿，三次冲阵都没能够打穿，被反杀得够呛。 只是这样的兵需要高效的军纪和士气配合，更需要特殊的兵源，别的部队想学都学不来。 就如同当年戚继光募兵，选了慓悍的义乌矿工，最后打出了戚家军的威名。 秦良玉的兵源地是川中，白杆兵、酉阳兵全都是耐苦战的川兵。 当然啦，白杆兵也不是无敌的，主要还是装备没跟上时代最先进水准。 作为土司军队，以前的秦良玉没有那么厚的家底。 想要支撑白杆兵进行诸如火铳甚至是火炮的大规模换装，那纯粹做梦。 白杆兵抗线更多是靠训练和作战意志，不是靠防护力上佳的精良甲胄。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菜就多练。 镇国长公主殿下看好的军队，咬咬牙大明就养了。 五千人而已，拉满又如何，就是说现在的大明又不是晚明末年。 鸟枪换炮，如今的白杆兵其实更应该叫『特种山地旅』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土司军队。 只是艾丽娅依旧喜欢白杆兵这个名称，没有搞什么花活而已。 荷兰人命好，秦良玉不愿意浪费精力去把他们一块拍死。 要是一开始白杆兵就入场，两边都得见识一下‘大明军改’之后的第一个字头旅。 “母亲让我多看看，尤其是看看这些外国蛮夷的战法……可是我这也看不出来什么特别啊。” “少将军，他们的排枪还是很有说法的，装填很快，倘若是在开阔地带，我们恐难以近身。” “这倒是个问题，红毛蕃的火铳和火炮，确有其独到之处。” 放下艾丽娅赏赐给他的望远镜，马祥麟有点好奇。 “你说咱们大明怎么就没有类似的呢？兵部拨发的那些军械，年纪比我母亲还大，他们没长脑子吗？” 斥候咂了咂嘴，这话您骂兵部也就罢了，怎么还把将军给带进去了…… 实际上这都是太‘和平’给闹的。 没错，和平，听着真讽刺啊…… 但实际上就是除辽东、甘肃二司及福建海盗，内地近三百年无战事。 大明这个怪物，立国之后建立起来的鼎盛优势，导致中期完全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 皇帝被俘虏了，兵临京师，这都能打回去，这在历朝历代都罕见。 要是放到大宋，啧啧啧…… 但是这样的承平日久，就导致文官少有知军事实践者，全以古法空谈推演。 武将没有战争需求，逐渐式微，必须听从文官的外行指挥，养不出真正的军事人才。 袁崇焕、祖大寿、祖宽、张献忠，这些就属于是能打仗的。 对，张献忠，没弄错——他曾经也是明军的武将，曾任关宁选锋小旗，还是个军官来着。 而熊廷弼、孙承宗这样有战略认知的人才，更是少之又少，被各种掣肘。 从最上面都拎不清，下面哪里可能得到照拂和好处。 戚继光能军改是因为有张居正撑腰，可是大明在后来有几个张居正？ 不过这并不代表大明没有人才，战争是最磨练人的。 明清战争进行到后期，鞑清的汉军八旗战斗力甚至已经超过了满八旗，成为他们的主力。 而南明这边也有诸如李定国之类的军事天才涌现，双方交手互有胜负，又是一轮巅峰赛。 不过还是那句话，未来的事情已经不可知了，如今的大明，呼风唤雨的是镇国长公主朱徽娟殿下。 什么？遮风挡雨的？ 嗯……要不你去御药房看看？ 马祥麟和斥候聊天，并不是玩忽职守，而是因为准备周全。 他母亲早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进度，或者说只要不是傻子就会选择这条登陆进攻的道路。 荷兰人不是傻子，他们留下200名士兵守卫滩头阵地，其余人整队向城区方向进发。 然后非常理所当然地，占领了龙环村、龙田村一线。 白杆兵的斥候昨天晚上就等在这里了，甚至还抽空分批睡了一觉…… 哦，终于来了啊？ 他们打他们的，斥候看自己的，大家都有要忙的事情。 葡萄牙人的守卫部队指挥官，是一个叫卡瓦略的家伙。 马祥麟最开始以为他姓卡，还挺少见，或许是海外的什么土司，结果发现这是名字，姓氏还有。 他因此好容易记住了这些长相看起来都差不多的外蕃，一直以他为参照物看进展。 荷兰人进攻，卡瓦略边打边撤，自由射击。 没有了敌军赠送的烟雾，自由射击在威力和气势上，都比不过人数众多的荷兰人的排枪设计。 但是也有好处，那就是省弹药，排枪射击太耗费弹药了。 马祥麟就亲眼看到之前还打得气势哄哄的一队红毛蕃，因为大量的射击导致没有弹药。 需要重新找到火药车进行补充，挺耽搁时间的——而且似乎火药车还打湿了？ “消耗和节奏也是个问题啊……” 很快，荷兰人接近了澳门的内陆城墙。 在这边，有两个大坑，叫大龙泉和二龙泉。 这两个地方汇合的坑水虽然不深，但是也能够当护城河使用。 更重要的是澳门的内里有一个伯多禄炮台，拥有葡萄牙人积攒多年的火炮储备。 这座炮台专门建立在岛屿的中心位置，用于应付任何突破海岸防御的敌人，尤其是那些从东面登陆的偷袭者。 “啊……母亲就是担心这个东西吗？确实有几分厉害！” “少将军——少将军！” “怎么了？” “我看到咱们的人了。” “咱们的人？斥候？那个队的？乱跑什么？” “不，是咱们大明人——住在这里的——不知道怎么就跑回来了！好几十个呢！” “嗯？！” 第1755章-爷来辣！（为『你今天吃兔兔了吗』1116 澳门的居民，是大明的渔民。 但是你要说渔民这么热爱家里的三瓜俩枣，似乎也不合适。 实际上他们回来，是来帮葡萄牙人守城的。 嘿，没想到吧——勾结蛮夷——好吧还真不是。 这事儿得从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说起，但是太长了，所以长话短说。 现在的澳门，不是后世那个娱乐产业撑起来的旅游城市。 现在这里就是个破海岛，能在香山啊广州之类居住的，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 之所以有人居住，就是因为葡萄牙人觉得这里能当港口，那些居民赖以谋生。 换句话来说，他们不是为了帮助葡萄牙人，他们是在做工。 有人说不对啊，你这不是丧权辱国，割让领土，承认葡萄牙人才是东家吗？ 得了吧，大明时候的澳门葡萄牙人，和满清时候那是两个概念。 现在的葡萄牙，可不是野心勃勃的荷兰。 他们早就没有对大明用兵的半点自信，真就是为了做生意的。 最开始是有的，他们远道而来，把马六甲王国怼了。 打得很轻松，于是觉得我TM已经天下无敌了啊！ 东南亚这片，我不是横着走？ 结果气势汹汹地上了双屿岛，再看地图——哗！好大的地方！ 嗯，广州好，就要广州了。 先拿下广州，然后占领整个华南地区。 桀桀桀！海外殖民地大大滴有！ 然后就没然后了…… 和大明打了好几场小规模的遭遇战，直接被打哭了。 注意，这个小规模的遭遇战，是大明单方面认为的。 他们觉得就是佛郎机的商队作乱，蛮夷嘛，不知礼数。 做生意做生意，做着做着就开始抢劫，常有的事儿。 北方互市的时候也这样，那些家伙也是未开化的，还定期冬天来劫掠呢，习惯了。 动手那就打，打过了生意照做，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屯门、西草湾、走马溪好几次打仗，几千人规模的对抗，大明自己都没怎么在乎。 毕竟比起辽东现在这种动不动就号称十万，或者连失重镇以及几十城，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没有这个体量，你连癣疥之疾都算不上，顶多就是地方骚乱。 可这是对于大明而言的地区作乱，对于葡萄牙来说，这就是损失惨重。 因为大航海时代，葡萄牙王国每年能向海外投放的兵力，总数也就只有5000人。 扣除留守棱堡、维持殖民地统治的兵力，葡萄牙人最多只能派出两三千人进行远征。 明军地方一战，几千人规模的对抗，就把葡萄牙的海外机动兵力干掉了三分之一。 坏了，这明帝国也太怪物了…… 葡萄牙人因此向明朝服软，他们‘占据’澳门的方式，也更多像是外来客商租房子住。 什么治外法权，压根就不存在的，香山县的捕快都能随时进入澳门，对葡萄牙人房屋进行搜查。 澳门这边直接实行保甲制度，葡萄牙人还得选出夷目官，接受征调管理。 城堡什么的倒是无所屌谓，大明有的是势要豪右这么干。 或者说，早在三国时候这些家伙就自己建设坞堡自保了。 所谓坞堡，源自汉武帝时期的塞外列城，普及大约形成王莽天凤年间。 当时北方大饥，社会动荡不安。 富豪之家为求自保，纷纷构筑坞堡营壁。 在大明看来，这城堡大概算是佛郎机人那边的坞堡？ 造型还挺好看的，有点西洋人的花哨风格。 被现实毒打之后，葡萄牙人学会了大明的核心技术。 那就是敬酒——划掉——贿赂！ 贿赂地方官吏和太监，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明武宗朱厚照的时候，他们就用的是这套，得以面见皇帝。 路径依赖到现在，都一百多年了，和地方官僚都熟悉了。 熟悉到了什么地步呢？ 明朝有个香山县令，和他们‘关系’很好。 但是他一度宣称自己亏空了3000两白银，要被调走。 葡萄牙商人一看这不行啊，这是好官啊，怎么可以调走呢。 于是立刻为他众筹了银子，填补了所谓的亏空。 这个县令也投桃报李——投桃报李的方式不是给特权，而是不搭理他们，不管他们的闲事儿。 你看，不搭理这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犄角旮旯的海岛，你们自己玩儿去吧。 葡萄牙人自己在各个殖民地反贪，马六甲这些地方尤其是管得严格。 可是在大明这边，非但不管，甚至还经常调拨专门的款项让他们去走关系…… 最后这关系甚至走到了万历那边。 澳门经商的葡萄牙人，要向广东缴纳商业关税。 而这其中有两成，是专门孝敬给伟大的大明万历皇帝的。 所以整个有明一朝，对葡萄牙在澳门这事儿的感觉，就有点像是对待土司。 秦良玉就是石柱土司，土司管理让他们自己世袭，需要的时候你得听从调派，出钱出力。 葡萄牙人没少被大明使唤，俞大猷就用过葡萄牙人。 当然啦，你说使唤而不是求着人家，你得有证据。 还真有证据——大明给他们的饷银，是打的白条。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待遇？ 能让我大明给你打白条，这是对自家人才有的待遇啊！这是亲近啊！ 非常可怕的洋大人（×） 来要饭的西洋土司（√） 甚至在明清交际的时候，葡萄牙人还为南明出过力。 在鸦片战争以前，鞑清延续大明的传统，也对澳门也实行了有效管理。 得是他们被英国人击败后，葡萄牙人才有了洋人的威风，正儿八经地抢走了澳门所有权。 所以这好端端的西洋土司，怎么在鞑清的时候，就变了味儿呢？ 更可怕的是这股子狐假虎威居然还能延续到后世，不少精神满清软骨头，还在跪舔洋大人。 马祥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诶终于又绕回来了——他现在只觉得这些家伙实在是想钱想疯了。 没错，他觉得这些家伙是为了赚钱，实际上他们也确实是为了赚钱。 啥玩意儿啊就投靠佛郎机人，他们也配？ 可是你赚几个铜子，帮他们在城堡里面搬搬炮弹就差不多得了。 怎么还跑出去扛线的？ 更重要的是你们这掺和进去，还让我看到了，我这是管呐还是不管？ 变味儿了，有大明百姓混进去，这场仗就不是简单的狗咬狗了。 马祥麟咂摸了下，让人回去禀报，他留在这里继续看情况。 好容易找到了混乱的当口，他趁着两边乱战的时候，随手逮了一个渔民。 真就是随手，像是提着鸡仔一样就给提回来了，重新钻回防御工事里。 渔民整个都傻眼了——啊？怎么我家里还有别人的？！ 先是乍一看，独眼龙！海盗！ 再细细一看，这衣服不对啊……天呐！是官军！ 语言不通是个问题，马祥麟操着蜀中口音的官话，和这个家伙掰扯好一阵，才稍微了解了一下为什么他们来卖命。 原因很简单，葡萄牙人给出了他们无法拒绝的高薪：守城一天，七分银子！ 要是出城迎敌，那更是高价，一天能给一钱五分！ 觉得少了？其实这还真不少。 艾丽娅给辽东卖命的明军，也不过是一个月一枚银币，合计每天三钱三。 那是边关重镇的正规军，提着脑袋卖命那种，有装备有经验的部队。 葡萄牙人这种西洋土司，不可能招募到明军来打下手，他们给明军打下手还差不多。 他们辛辛苦苦从大明贩售货物，每斤芽茶估价八分，叶茶估价两分。 即便是丝织品这种贵重货物，红黄杭细绢每匹也不过是九钱六分。 而如今南方的猪肉价格20文，米价也不到3文。 一两银子倘若按照正价1000文来算，日工资高达150文。 这要是打个十天半个月没完，发出去的工钱都能进货一匹绢了，能给葡萄牙人心疼死。 反倒是对穷苦渔民来说，卖命算什么大事。 只要钱给够，怎么都行。 马祥麟问他们被招募来多少人，有什么装备。 渔民畏畏缩缩，说一共只有三十多人，要么是家里贫困的，要么是急用钱的。 至于说装备？这能有什么装备。 就是跟着跑，帮着搬搬东西，或者顶个锅盖充当盾牌壮壮声势。 “……险些坏殿下大事！” 马祥麟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但也没做别的什么，只是让人把他捆起来。 救人？不不不，这可不是后世的子弟兵的时代。 马祥麟是猛将，更是杀胚，没有什么爱民如子的文官操守。 他担心的是葡萄牙人用这种手段，将附近的大明乡人卷入其中。 最后演变成大明的地方官吏不得不参与这种狗咬狗的蛮夷大战，坏了渔翁得利的算计。 只能说在军队精神建设方面，大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白杆兵的作战意志和技战术水平，并不逊色于戚家军，可是在口碑和形象方面确实不如。 不过嘛，纵观历史，其实也就寥寥数支部队有这样的美名，岳家军、戚家军，然后子弟兵，别的还真不好想。 马祥麟等啊等，等了一阵还是没等到秦良玉的命令，只能重新换了个地方，观察红毛蕃。 然后他就发现对方真的有够倒霉的…… 就像是之前一轮烟幕，没有给自己带来机会反而给对手帮了忙一样。 他们被伯多禄炮台两轮射击，居然就恰好命中了带来的火药车。 自家的火药车爆炸，比之前造成的损失加起来还惨，一下子就给被迫退回去了。 隔着望远镜的安全距离往那边瞅，马祥麟很怀疑这帮家伙到底还有没有可用的弹药了。 没有了手里的火铳，这帮人不太会打仗的吧？能行吗？ 荷兰人确实被炸麻了，清点了一下手里仅存的弹药，最后决定换个方向。 去哪里呢？去抢制高点！ 在边上还有一个炮台，叫东望山炮台。 从那里可以压制地势比较低的伯多禄炮台，并且覆盖整个葡萄牙人所在的城区范围。 然后他们就遇到了之前的那个卡瓦略——就来拦截然后边打边退的那个家伙。 马祥麟这才恍然，为什么葡萄牙人要招募人手，原来就是为了守住东望山炮台。 遇到葡萄牙人进攻，一下子呼啦啦涌出来三十多个渔民，外加黑人奴隶，可给对方整不会了。 这地形他们又不熟悉，怎么看着好像对面人还挺多的，不是说守军空虚吗？ 咋咋呼呼一阵，换了个目标，想要打隔壁的高地。 马祥麟于是乎满脸微妙地看着这帮人朝着自己来了——真来啊？ 斥候们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帮家伙打仗跟过家家一样，点兵点将点到哪里攻哪里？ 行吧，过来的话，那就打吧！ 可是没想到打了半截，居然又被咬住了尾巴，陷入混战。 主要是荷兰人太怂了，他们很多人都想要先撤到滩头或船上，以便第二天继续强攻。 但他们两次更改进攻方向，已经给守军弄明确了这帮人的前线指挥官所在。 卡瓦略就盯着这批人，集结了几乎所有可以动员的人手，发起反扑。 除了招募的渔民，还有他们的家眷，甚至马祥麟还看到了个传教士，应该是耶稣会的。 这帮人高喊着‘圣地亚哥’的口号，直接把荷兰人拉近了白刃战之中。 之前马祥麟就觉得红毛蕃太依赖火铳，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很少习惯打硬仗的荷兰人，在面对这样的景象后惊恐不已。 匆匆放枪后，大队的人恐惧白刃战，开始朝着东面的海滩溃退。 临时担任指挥官的汉斯·卢芬上尉，本想督促士兵不要轻易溃退，结果被迎面冲来的东非黑奴击倒。 就盯着你呢，还叽叽歪歪，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马祥麟看得直摇头，这家伙也太显眼了。 要是遇到临阵斩将的前锋，第一个追杀的就是他，自己也会这么选。 相比起两方的菜鸡互啄，他其实对那些黑不溜秋的昆仑奴更有兴趣。 这些人居然使得一手战戟和剑盾，而且还颇为不错。 实际上，这些作战的黑人，是葡萄牙人专门训练来担任火枪手人肉盾牌的。 相比起荷兰人的火枪兵，葡萄牙人也知道自己的软肋，干脆就把近战任务交给了随身帕鲁。 谁还没个打工帕鲁啊——你说是吧阿努比斯。 这些黑人在白刃之中颇为勇武，敢打敢拼，还将全部抓获的荷兰人都当场斩首。 那些葡萄牙人的家眷也大受鼓舞，哇哇哇叫着往前冲，穷追猛打。 其中还有妇女，用得一手战戟。 那用戟技术就连马祥麟也哟了声，说有点像是他母亲的点钢枪诶。 斥候说不像，太过粗陋了，不过确实有把子气力。 “你说这女的，带回去给母亲牵马如何？母亲身边的亲兵水土不服，还挺严重的。” 秦良玉之前随身的几个亲兵，几乎都犯了病。 尤其是她牵马坠蹬的马夫，原本是一名健妇，如今上吐下泻脱了像，看起来起码轻了三十斤。 可是女兵本来就少，能当贴身亲随跟着打仗见血的就更少了，这想要替换还挺不方便的。 秦良玉自己无所谓，无非亲自动手。 但是当儿子的就觉得还是要尽孝。 自己母亲现在可是长公主亲封的都督佥事，大官，不能跌了份儿。 好容易这里看到个有勇力的妇女，还是能打仗的。 虽然看起来似乎并非奴婢？穿得倒也花哨…… 正想着呢，轰隆隆一阵马蹄声，如雷鸣般传来。 马祥麟回头望去，烟尘方向出现了两面旗帜，直接围住了荷兰人登陆的海滩。 两面旗帜，一面是『明』字黄底红边战旗，意味着这是大明的官军。 另外一面，则是『石砫宣抚使秦』的将旗，这意味着秦良玉亲自带兵过来了。 “母亲怎么来了——走！过去会合！” 而就在马祥麟准备过去的时候，又看到第三面旗帜，从两面旗帜的护卫之中往前，让人瞧见。 这面旗帜上没有字样，只是单纯的升龙纹饰，风格并不常见。 可是这却直接给马祥麟这种猛男都给看傻眼了：“太、太常旗？！” 所谓太常旗，其实算是统称。 司常掌九旗之物名，各有属以待国事。 日月为常，交龙为旂，通帛为旜。 杂帛为物，熊虎为旗，鸟隼为旟。 龟蛇为旐，全羽为旞，析羽为旌。 这是最早的九种旗帜，而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是交龙纹饰，也就是九旗里面的旂。 上面有十二旒，绘升龙、日月、星辰的图案。 马祥麟上次见到这个旗帜，还是在京城大朝会的时候。 这面旗帜理论上有且只有一个人能用，那就是皇帝。 因为这玩意儿就是插在皇帝的玉辂车上的，一共两面。 “难道是——御驾亲征？！” “陛下出宫出京何其大事，绝不可能！” “只有一面大旂……难道是长公主殿下？” 你要说监国长公主尊贵，就不能说称号尊贵。 你得说哪怕是皇帝的玉辂车，这位也坐得。 而且还是当着百官的面坐车出行，接受朝贺。 上战场更是常事，阵斩奴酋，破军夺旗，这位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殿下有令——佛郎机人和红毛蕃即刻投降！降者不杀————』 第1755.2章-今天陪爸爸妈妈看电影去了 说实在话，葡萄牙人和荷兰人打仗，都挺一般的。 葡萄牙人的黑奴士兵倒是勇猛，还在抢劫荷兰阵亡者的尸体。 一来是搜刮对方身上的钱财和装备，二来是因为如果作战勇敢，可以被释放为自由人。 不过现在嘛，没有那样的事情了——大BOSS来啦！ 得知艾丽娅突然抵达，秦良玉点起全部士兵，尤其是核心精锐，护卫左右。 原本白杆兵还以为要奋不顾身一战，但是公主殿下亲临，这和御驾亲征没区别了都，打就打呗。 结果到场一看——好么，清理战场来了…… 这都快两个旅了啊啊，来这里清理战场可还行…… 现在的大明，正在进行两场改革，一个是军改，一个是货币改革。 军改只在少部分部队实行，将之前的编制改为军、师、旅、团、营级别。 大臣们没啥意见，只是觉得艾丽娅复古。 毕竟师、旅、团、营这些编制，都是古代曾经出现过的。 隋唐时候用得最多，最高级别也是军，然后是府，府兵这个词就这么来的。 而旅、团、营之类的就更不必说了，劲旅、兵团、陷阵营之类的词汇，多如牛毛。 只是数量规格不同，长公主殿下给师一级的编制，直接给到了一万人。 万人规模的部队，其上更有军级别，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进行大兵团作战的改制啊…… 但是文官们也想通了，起码这事儿对当前的大明来说确实是必要的。 要不然大家党争得正开心，辽东之类的事情再出来，一次次战线朝向京师奔来，也太可怕了。 辽东距离京师可算不上远，当年成祖爷也是仗着军事优势在自己手里，才敢这么迁都的。 白杆兵的正式编制规模，已经是一个师的级别了，足足万人。 或许以后，大家叫秦良玉不是叫将军，而是叫师座。 嗯……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是‘某某座’这种叫法，也是复古，比如说座师。 只能说很多文化的东西，就跟皇帝的谥号一样，得看上一个使用者的成色。 汉武帝是武帝，孝武皇帝李虫娘也是武帝，这就武得很有质量。 而朱叫门是英宗，上一个死于宫廷内斗的元朝皇帝也是英宗，这就英得很嘲讽。 原本好端端的X座的敬称，因为光头佬的缘故，不怎么受待见。 尽管什么‘军座’、‘团座’等词语，在光头的体系中使用并不频繁。 没有战士会特意称呼某人为“某座”，这是非常文雅的说法，全都是给电视剧带偏了。 但毕竟也成了刻板印象，只能说小时候嘲笑光头，长大了嘲笑光头，穿越了，还是继续嘲笑光头…… 秦师长指挥着满编山地作战旅，外加一个直属师部警卫营，配合卫戍军区的特勤警卫团，包围了来自葡萄牙和荷兰的凶徒，等候大明第一帝国摄政长公主殿下的发落——嗯，对味儿了——公主的恩情还不完啊！ 策马出阵，照夜玉狮子打着响鼻，咸湿的海风混杂着硝烟味道，很是让它有些不舒适。 艾丽娅俯瞰着这帮家伙，说打啊，怎么不打了，继续啊。 “……伟大的明人大官，我们是来做生意的！” 他们不认识艾丽娅，但是又打不过这些如狼似虎的‘土著’，只能暂时服软。 为什么说是暂时？ 艾丽娅瞥了眼海上，不远处一艘战舰似乎正在调转船身，试图轰击海岸。 特勤警卫团——算了还是神机营好听点——立刻展开携带来的野战炮，提前还击。 17世纪的海战，远没有二战时候那种岸炮口径恐怖，一炮下来干掉一个足球场的威力。 他们这个时候用的是盖伦帆船，500吨的就是大型船只了。 也对，在大明这个怪物不再下海之后，500吨的盖伦帆船确实可以自称世界上最大的海船。 这玩意儿的主要优势是续航和机动性，火炮的密度很好。 巨舰！甚至还有加农火炮！ 盖伦型船的优秀，使得它在帆船时代结束之前一直是军舰的设计标准。 英荷战争中的主力帆舰，清一色的都是盖伦帆船，低舷、横帆、两舷装备加农火炮，。 多艘这样的舰只排成一个长列，以发挥两舷的火力优势，这也是“战列舰”这一名称的由来。 料罗湾海战之前，荷兰东印度公司一共有20艘军舰，是属于三桅帆船中的盖伦船。 其中五百吨级别的有五艘，都是三层侧舷炮的战舰。 外加战舰首部和尾部会有额外的4门火炮，这种大型军舰的总载炮量大概在60到80门重型加农炮。 在甲板上还会有数十门轻型火炮，这样一艘盖伦巨舰上的轻重火炮数量就可以达到80到100+。 要不然艾丽娅眼馋这些船干嘛？ 战略上藐视这些船，战术上重视这些宝贝——都是额滴！ 所以荷兰人怎么会觉得她会只带一批步兵骑兵过来，大明又不是没有水军。 登莱府都督佥事、总兵官沈有容，没听说过吧。 但是如果说在早些时候，荷兰人想要学葡萄牙人那样捡个犄角旮旯做贸易，却被赶走，单刀赴会的就是沈有容呢？ 当时荷兰人也是舰队，也是一千多个人，甚至还登陆了澎湖列岛。 结果被沈有容一个人交涉就给吓唬回去了，只能说多少有点特攻在。 这位如今已经不年轻了，他是万历七年的武举人，之前差点被熊廷弼拉去登莱做总兵官。 艾丽娅说这人我要用，福建水师他比较熟悉。 现在不就用上了——大量的小型鸟船窜出来，包围了这些荷兰人的舰队。 荷兰人当然可以开炮，可问题是这些鸟船携带了大量的引火物，怕不是整片海岸都能给点了。 荷兰人的舰队刚打完一轮，精疲力尽，再加上主要的人员全都在岸上，最后还是选择了投降。 “现在已经不是投降的问题了，入侵我大明海疆，甚至还杀死了我大明佛郎机土司的人。” 艾丽娅卷着马鞭，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裙边，语气揶揄。 “你们这些红毛蕃，倒是好胆子啊……拿下马六甲这事儿，就让你们这么骄傲，以至于忘掉了尊卑吗？” “伟大的——” “这样吧，为了惩罚你们，我要和你们做生意。” “……啊？” 第1755.5章-这俩我用着呢！ 做生意，怎么会是惩罚呢？ 但是你得看是做什么生意…… 荷兰人果断选择了投降，被艾丽娅连人带船全扣了，详谈。 葡萄牙人？ 葡萄牙人犯法啦！大明王法！ “你们这些家伙，居然敢在我大明土地上建城，甚至还建造炮台？” 艾丽娅来到伯多禄炮台，看着这配置，啧啧称奇：“谁允许的？” 这里有足足六门大炮，历史上，这里会不断增加大炮，一共增加到十二门。 在澳门人的说法里，这里倒不叫伯多禄这么难念的名字，而是叫南环炮台。 后世澳门的南湾街，就是这个南环。 说实话，葡萄牙人其实还挺委屈的，因为他们是花了钱的。 但是那是行贿当地官员的钱，你猜猜看长公主朱徽娟认不认呢？ “伟大的明国贵人，我们在这里已经繁衍生息了几十年，他们才是侵略者！” 历史上，他们从嘉靖十四年就开始在这里登陆，那已经是1535年的事情了。 到现在来算，甚至当地已经有了两代混血儿，只是人数并不多。 葡萄牙人特别喜欢到处殖民，因为从航海开始，葡萄牙便规定禁止已婚的人登船外出。 这和殖民有什么关系呢？答案是倒逼这些家伙在海外结婚！ 最开始是为了能减少船上闲散人员的数量，又能防止船员因亲属分心。 这一规定只有王室和贵族的例外，他们的家眷是可以上船的。 而船上的其余葡萄牙人，则不允许任何家属上船，所以禁止已婚登船。 那远航的葡萄牙人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啊！ 为解决这个问题，也为了迅速殖民和树立乡土观念，葡萄牙通过了允许葡萄牙人与当地土著通婚的规定。 只要是生下来的孩子能带回去，那都算是葡萄牙人。 有国家的规定，漂泊在外的这些家伙，为自己能有一个家开始与当地人结婚。 最早的是与印度人结婚，后来又跟马来西亚人结婚，这便是早期的欧亚混血儿。 之所以澳门这边比较少，是因为这些葡萄牙人都是之前在东南亚成家的那批。 他们抵达澳门的时候，便大多已婚，在稳定后更是将自己的亲属都接了过来。 后来第二代的混血儿在澳门这边养育子女，有很多已达婚龄。 恰好日本、越南的一些天主教徒，为了躲避他们本国的反天主教政策，选择迁往澳门定居。 这样便有了与日本、越南人通婚的情况。 但是和大明的混血儿依旧很少，因为哪怕是最贫苦的大明渔民，都看不起这些红毛蕃。 “啧，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谈到大明帝国的辉煌，连京城街头食不果腹的乞丐都会满脸骄傲？” 艾丽娅嘀咕着，然后拿过一把火枪开始翻看。 秦良玉着甲护在身边，马祥麟则是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扫视周遭，生怕有谁掏出手铳来。 说实话，长公主出现在这里，他是害怕打过惊喜。 这些佛郎机人、红毛蕃可不是辽东的满清，他们是玩火器的，很是有些诡谲的手艺。 但是在艾丽娅看来，这种所谓的诡谲零夢〫企澪爸呜似刘紦旗弃手艺，其实只是单纯的技术进步罢了。 “这样的火绳枪，你们有多少？产量有多大？” 她摆弄了一下，好奇地问葡萄牙人的首领。 对方黑着脸，有心想要吓唬艾丽娅，于是夸大数量，说他们这里只是做生意，很少。 但是在葡萄牙，这样的火绳枪他们能够一年生产出十万支！ 艾丽娅乐了：“14发每磅，口径18.3mm的重火绳枪，阿姆斯特丹生产的，这玩意儿你们怎么叫的来着？fullmusket？荷兰人自己都没有一万支的年产量，你们葡萄牙居然能有十万支？” 首领惊了一下——她会说我们的话？还对这些东西这么懂？ 火绳枪其实出现的时间并不长，差不多也就是在就近这些年。 16世纪的时候，它的高军事价值在西班牙军队中得到了特别的证明。 很快的就取代了长弓、十字弓和旧的火药武器，成为大多数欧洲军队的标准步兵武器。 毕竟培养一个长弓手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物资，而培养一个火枪手只需要他还有手指。 到了16世纪后半叶，也就是几十年前，设计开始趋同，火绳枪的做法和用法都更加的标准化。 这玩意儿名字还挺多的，不同的国家叫法也不同。 在西班牙或法国，它被叫做arcabuz。 在英国，它被称为Caliver。 在德国，它被叫Rohr或Schützenrohr。 在荷兰，它叫roer——艾丽娅手里的这个重火绳枪，并非是电视剧里面拿着手上放枪的。 而是要架起来，因为尺寸大，威力大，但是射速慢，所以基本都是防守武器。 这玩意儿说实话让人想起满清时候的抬枪，那玩意儿就是一种特化的重火绳枪。 毕竟在工艺受限的时候，想要加大威力，就得堆体积。 轻量化的火枪大多只能打鸟，鸟枪鸟铳就这么个说法。 艾丽娅都没问这个葡萄牙人这玩意儿怎么用，就在旁边自己摆弄上手。 结果她发现葡萄牙人的工艺实在是有点丢人…… 怎么说呢，或许是因为时代的限制，现在大家的工艺水准都好不到哪里去。 枪口的口径不是标准的，艾丽娅拿了两把来对比，这玩意儿的公差少说也得有三毫米。 别觉得三毫米很少，想想看现在的弹丸，口径基本也是以毫米来算的，什么15.8啊，或者19.7之类的，说塞牙就塞牙，这个概念放大到大口径的话，大概就相当于120炮和155炮之间的区别，大了去了。 “哦……我懂了，你们算法不一样。” 艾丽娅翻看他们的武器装备，终于搞懂了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们并不是按照口径来分类的，而是按照子弹来倒过来区分枪械。 子弹也不是标准尺寸，但是基本大差不差。 那么就装一袋子，确认一磅，然后看看这是多少颗，这就是尺寸了。 艾丽娅算了算，这个重火绳枪8发子弹是一磅，所以这玩意儿的口径大概得有22mm？ 这么一听还挺唬人，22mm，这放到后世都是机炮了…… “你们没有装备统一的概念吗？” 葡萄牙人耷拉着脑玐厁_)+另氿玲起究武扒峮袋，说有。 “那你们为什么这些东西粗制滥造的？” “因为这些都是买的……” 因为生产力限制，葡萄牙别说什么年产十万支一万支了，能有几千都笑嘻了。 可是出门在外总得有武器啊，那就到处买，所以才有了现在这种用荷兰人的枪打荷兰人的表现。 子弹什么的好办，直接自己改造一下就完了，锉刀了解一下？ “我倒是挺想要买你们的武器的，可是产量太少了啊，你们要是有燧发枪多好。” 大明现在的武器是真的拉，非常之丢人。 三钱鸟铳弹重11.25克，子弹比欧罗巴任何轻火绳枪都轻。 别说和欧洲佬比了，甚至还比不过日本那班玩铁炮足轻的。 他们常用的三匁半筒和六匁筒，分别应该是13克和22.5克。 弹丸轻的直接后果，就是伤害不够，威力太小，没啥威胁。 葡萄牙人的装备，和荷兰人的装备，全都摆开之后，很明显看得出来变化。 葡萄牙人用的是萨克森人在苏尔生产的小口径的火绳枪，这玩意儿应该有四五十年历史了。 16发每磅，口径大概是17.5mm，这东西应该也是出口到荷兰然后中转到全世界的。 毕竟阿姆斯特丹现在真就是欧洲地区的交易集散地和金融中心了。 而荷兰人自己却并不用这个，就是嫌弃威力小，所以他们用的是另外一款艾丽娅不认识地货色。 看起来应该是30年战争期间的改进款，枪管更薄了一些，卷制工艺更好。 没错，卷出来的，这会儿钻出来的无缝钢管那都是什么天顶星科技…… 威力并没有大太多，但是重量非常轻，大概只有四公斤的样子。 艾丽娅想起了混蛋枪——确切的名字应该叫啥艾丽娅也忘了，就记得是瑞典全面换装的那款。 应该就是这两年被发明出来的，瑞典士兵觉得这玩意儿太混蛋了，所以叫混蛋枪，也没说哪里不好。 那款枪其实也是过渡货色，介于轻重火绳枪的中间。 但是它不需要枪架，这意味它有轻火绳枪的射速，与重火绳枪的威力。 可是很显然那玩意儿不太好买…… 不是不卖，这年头的欧洲佬什么都卖，哪怕是他们自己的命。 瑞典的古斯塔夫二世给手底下32个团全都换装了那个款式的枪，可是换装时间花了好多年。 艾丽娅不好买就是因为产量问题——这还没工业化呢，谁都没办法爆兵爆装备。 好容易看完了装备，艾丽娅决定了，不和葡萄牙人做生意了。 穷鬼，没什么油水可捞。 相反，荷兰人现在是真的有点富裕。 更合适的在于这个时候的荷兰，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和大明贸易的门路。 一大批船长船员之所以死命都要拿下荷兰，就为了顶替葡萄牙人的位置。 如果没有货的话，他们就只能拿着海图回去换钱了，累得要死还没几个钱。 没错，空船也是可以回去的——海图是个好东西，荷兰当局高价收购信息。 早两年的时候，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人跟个傻狍子一样，窜进了台湾海域这边。 他们用的是葡萄牙人的资料，葡萄牙人能给他们什么好资料？ 他们甚至有船一起出来，结果遇到台风，在台湾海峡里面漂流了足足两个多月，愣是找不到自己在哪儿。 在海峡里面迷路，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像是在绿化带里迷路一样，但这就是这个年代航行的可怕了。 得到了十年之后，差不多1630年的时候，荷兰东印度公司才开始自己测绘自己的海图，并且调整船只配置。 艾丽娅倒是不用，毕竟作为神头鬼脸的穿越者，开挂什么的非常正常。 她只是没办法手搓机床，不代表没办法搜索航海日志——X度一下，你就知道~ 荷兰人的船其实不适合在这边溜达，因为这边的西南季风和东南季风周期很怪。 他们的船偏偏又是多桅帆船，顶风行驶非常麻烦，靠岸停泊也很麻烦。 反倒是中型快船，或者中式帆船更适合——因为吃水较浅，也更易于操控、转向及登陆。 就是不太好放火炮，所以郑芝龙后来甚至做出来过把炮架在船头，打了就换的骚操作。 这比起荷兰人把战舰做成堡垒模样，完全就是两个思路的极端…… 鼎盛时期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规定每次的水文探测纪录和航海日志要缴回。 并于巴达维亚当局经由专人整理，和现有的地图比对，再整理成新版的海图、海岸描述、航路指引。 然后发给下次要出航的商船舰队，开启下一轮航海知识的累积循环。 在这个阶段，商船舰队的贸易是收入来源，水文探测也是重要收入来源。 来不了大明，那就从东南亚拿香料，然后去日本换银子。 再用银子溜溜达达地和一些边边角角的明人海商交易，换成丝绸或者瓷器之类的特产。 这些边边角角，抠抠索索，鬼鬼索索的海商，背后就是嗯嗯嗯了。 嗯嗯嗯——就朝廷里面的那个——懂吧——要不怎么艾丽娅要亲自过来呢。 毕竟换个职务低的，说不定连这些家伙都见不到，就被地方官软钉子顶回去了。 “当着面欺君啊……之前的地方县令说澳门没人，这家伙……” 确实没人，澳门在这个时候不适合居住，所以大明的渔民啊什么的，都在珠海居住。 那边已经有五十多个渔村了…… 这俩地方有多近呢？ 就这么说吧，在后世，这俩地方之间理论上是一条公交车的路线能穿过去的，珠海机场的最后一站就是拱北口岸，票价就TM1块钱——可你就说有没有人吧！人家还真没骗你。 “葡萄牙人当土司用，荷兰人可以贸易，我给他们开港口，毕竟我要卖郁金香，可是得他们求我，他们之前不是挺会贿赂的吗？赶紧的吧，糖衣炮弹什么的端上来！” “……” 第1756章-晚明三大案之开海（为『你今天吃兔兔了吗』1316 说实在话，荷兰人是懵的。 他们很难理解大明这些家伙的脑回路。 跟他妈傻逼一样——个个都是精神分裂！ 这事儿最开始他们就发现了，因为这个阶段的大明处于某种二象性之中。 忠臣，忠心得要死。 奸臣，奸诈得要命。 最典型的就是官僚和太监，两个极端。 然后官僚里面又分成两个极端，一帮油盐不进，一帮生冷不忌。 他们没有贿赂？放屁！他们当初花费了重金！ 就吃小孩那个，万历皇帝的那个娈童太监，叫高寀的那玩意儿，当初给了好多好多钱。 你可以说荷兰人奸诈，但是还真不能说这些出海冒险的人全都是蠢蛋。 他们很精明，一开始没搞清楚情况并不胡来，而是找到本地人了解情况。 万历年间的时候，荷兰人就和本地人有合作了。 那个时候荷兰人的首领翻译过来叫韦麻郎，茅瑞征《皇明象胥录》也记载了这件事。 人家都没藏着掖着的，事件脉络清晰，甚至都不是荷兰人先看上了澎湖列岛，而是就是明人出的主意。 荷兰人远道而来也不熟悉地形啊，就想要贸易。 可是闽人李锦、奸商潘秀、郭震这些被‘雇佣’的家伙认知很清楚。 说开港口要是拿不下来漳州，那就去澎湖列岛。 那地方在漳北，又要出海，只要拿下来并且守住，何尝不是又一个澳门。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们想不贸易都不行了。 荷兰人很谨慎，说要是你们大明守将来干我，那我怎么办？ 明人就出主意，说要驱虎吞狼，我给你介绍一个太监，用金银买通就行，他会上报皇帝。 皇帝吃太监，太监吃守将，稳的！ 所以你看看，这事儿按理说就该成了。 本地人、权倾一地的收税大太监，甚至还能贿赂到皇帝，还有谁能阻拦我们！ 结果就被地方武将给踹回去了…… 这次荷兰人不想舍近求远，别又来消遣洒家，谁知道你说话算不算话？ 艾丽娅说你们是真不知道我是谁啊——但是你知道他是谁吧？ 说话的时间，那些被俘虏的战舰已经靠岸了，大明水师的将领扶着剑柄上岸，纳头便拜。 “臣沈有容——拜见殿下！” 荷兰人先是一愣，然后一惊——卧槽！沈有容！ 这老哥还在啊？！ 之前说的那个把他们踹回去的地方武将，就是他沈有容…… 艾丽娅问沈有容，认识这些荷兰人吗。 沈有容看了一遍，说一个认识的都没有，红毛蕃长得都差不多，一个鬼样子。 艾丽娅又问荷兰人，认识沈有容吗？ 荷兰人说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当年一个人就敢过来逼退舰队，舰队司令回去把他吹上天了，明人也有真英雄。 “士弘啊，没想到你威名远播海外！” 长公主哈哈大笑，拍着沈有容的肩膀赞许。 士弘是沈有容的字，这位将军都算是老将了，之前甚至上书以老乞归，也就是求退休。 可是很显然这身份差距摆着，双十年华甚至都还不到的长公主殿下表示亲近，沈老将军只觉得荣幸。 “臣也没想到红毛蕃居然还记得旧事，如此便不算是不教而诛了，是畏威而不怀德。” 沈有容算是半个科班出身，不是大头兵起家。 他是万历时候通过武乡试的人才，一出身就是昌平千总。 所以他自称是臣而不是末将，行事之间颇有几分文臣风范。 当年单刀赴会的时候，与其说是武将，不如说是客串了一把外交人员。 艾丽娅也不着急，拦着他坐下，让他说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此事，涉及当初的矿税监……” “嗨，我知道，高寀嘛——此人我却是容他不得，已经斩了。” 艾丽娅给这事儿定了个调子，当年的事情怎么都好，已经过去了，她不会偏袒太监那一方。 沈有容想了想，斟酌言语，尽量用平铺直叙的话描述当年的澎湖列岛危机。 其实那事儿还真算是挺复杂的—— “此事，确实与那提举市舶太监高寀有关……” 福建市舶司，在嘉靖二年因日本争贡而关闭，直到嘉靖三十九年才恢复。 但在万历八年又遭裁革，来来回回搞事，官方的管理几乎没有。 因此突然冒出来一个所谓的提举市舶太监，就给大家整不会了。 这干嘛的啊？ 高寀充分展示了什么叫一心事君。 干嘛的？咱家给万历皇帝捞钱来的！ 一来就大肆搜刮，洋船回港之后，下令一人不许上岸，开始搜查。 所谓『必完饷毕，始听抵家，有私归者逮治之』。 商人们给气坏了，鼓噪着想要弄死他，但毕竟也没成事儿。 然后就想办法呗，说这样可不行，得把这个家伙弄回去。 当时的海澄月港，联通马尼拉及东南亚的航线，贸易十分繁荣。 万历二十二年开始，高寀每年光是从这里就能得到三万两白银，更加得到万历皇帝器重。 坏了，给他找到核心打法了，常规手段是弄不回去了…… “当时高寀的差使通于八闽，爪牙布满诸洋，日本有贩，暹罗有贩，吕宋、和兰有贩，大泥、占坡有贩，鳞甲交沓……”沈有容顿了一下，犹豫着声音低了点：“为采上用方物，虽然是臣子本分，可是——” “有什么就说什么，哪里有那么上用方物，他不过是仗着我那皇祖父的名头捞钱而已。” “……是，是高寀太贪婪了。” 沈有容说啊对对对，都是高寀的错。 反正他都死了，那就都是他的锅。 “万历三十二年，以抚按并缺令奸商潘秀等往贩和兰，高寀勾引红夷，诈韦麻郎银钱三万，许以彭湖通市。” 艾丽娅听到这话，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望着这位老将军。 沈有容在接着说，基本都是高寀坏事儿的论调。 高寀不傻，他的目的是捞钱，搞更多的钱。 他知道这些航道都是卖方市场，大明出货巨大。 商人来得越多，出货越多，利润越高！ 但问题在于这不合规矩。 什么是规矩？ 规矩就是我大明自有祖宗之法，祖宗之法不可违背啊！ 开港和海禁什么的，都是利益——划掉——都是祖宗之法啊！ 你这要是开海了，又多了个港口。 那岂不是荷兰人就可以跳过中间商赚差价的环节，直接和我大明贸易了？ 到时候，我们这些穷苦的海商，还怎么把货物运到马尼拉，运到东南亚，赚取这中间的微薄利润？ 天呐！与民争利啊！皇帝要吃人啦！ 高寀没办法搞定这些商人，也没办法插手文官体系。 只能另辟蹊径，和荷兰人勾搭，只是手段不行，很粗糙。 他当时的行业打法是这样的：让荷兰人拿澎湖列岛，然后生米煮成熟饭，再把开港这事儿定下来。 这是典型的肥了皇帝，瘦了地方商贾。 地方商贾没钱了，那还怎么孝敬地方官僚呢？ 所以高寀后来就突然得到了仙方，说吃小孩能够阳道复生，然后各种作恶。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当时那么多文官弹劾他，上疏列高宷诸不法事。 指责他勾引荷兰人想要开港并不太多，但是指责他吃小孩的就很多。 因为单纯说开港赚钱这事儿，是弹劾不了高寀的，这符合万历皇帝捞钱的方针。 但是吃小孩这事儿就太过恶劣了，万历皇帝也不得不把他召回。 文官们于是就记载，万历皇帝不是个东西，因为嘟过高寀的屎忽，就无底线护着他。 这样的家伙召回去居然不杀，一定是你们在床上有奸情口牙！ 有奸情，但更有内情。 高寀又蠢又坏，不代表这些地方官僚就又好又忠。 只能说一环扣一环，高寀该杀——但是还有别的也该杀。 沈有容参与其中了吗？ 不好说，但是他时任福建都司佥书，说要是真的一点钱没捞，那还真不太可能。 只能说在长远考量上，他是有底线的，相比起赚钱什么的私人利益，更看重国防这一类的事情。 要不然他大可以学其他登岛去‘劝离’的将领，说是劝离，实际上带着货物去和人家做生意。 沈有容没干这事儿，他是真的奔着把荷兰人赶走去的。 做生意就做生意，那是别的事情，澎湖列岛怎么可能被你们占去？滚蛋！ 艾丽娅嗯嗯嗯听完，又问荷兰人那边。 荷兰人的说法，和沈有容的视角就不一样了，韦麻郎属于是被害者。 是，最开始是打算行贿，也确实是去了澎湖列岛。 可是行贿是的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做生意。 去澎湖列岛，是因为大风大浪吹得难受又不许靠港，只能随便找了个地方。 而且李锦——也就是和韦麻郎合作的明人，自己献计后假造大泥国王请求贡市的国书，咱们荷兰人不知道啊！ 当时李锦打算假冒大泥国王的人，把国书送给高寀、兵备副使和守将。 他让潘秀、郭震带着信上路，遇到了时任漳州守将陶拱圣。 陶拱圣率先接到潘秀的书信，怀疑为假造就抓捕了他。 郭震闻讯后，不敢再登陆福建，可是又没办成事儿，更不敢去见韦麻郎。 后者迟迟等不来消息，就率千余士兵“驾二大舰，直抵澎湖”。 时值万历三十二年七月，防备汛期大潮的明军已撤离。 韦麻郎如入无人之境，强占了澎湖，砍伐树木建造兵舍，打算在此长久安营扎寨。 看到麻韦郎得逞，李锦、郭震再度趁机潜入漳州，假称是被红毛番抓了逃回来的。 不过明军早已知道他的底细，把他们同潘秀关押在一起，并让他们劝说韦麻郎放弃强占的澎湖。 三人不愿意把这事儿说死，见面后只说我国尚依违未定，所以韦麻郎也没把明朝的要求当回事。 毕竟官僚体系是这样的啦，拉拉扯扯，无非要钱而已。 明军又派下级军官詹献忠等人，登岛劝离韦麻郎。 可是这些人却带大量丝绸、食物，见到麻韦郎就做开了生意。 沿海商人也悄悄驾船，争相与红毛番交易。 韦麻郎笑嘻了，见状更不愿意离开。 明军又多次派人劝离，他根本不理睬，越发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荷兰人说对吧——大明的公主殿下，您也知道他们多不忠诚，对吧对吧。 艾丽娅把玩着手里的火绳枪子弹，没吱声，又看了眼沈有容。 老将军表情有点难以言说，大抵当年这事儿，他的同僚们的操作确实是蛮膈应人的。 大明的茶叶、丝绸、瓷器，在海外都是奢侈品一样的东西，利润高昂。 高到了什么地步呢？ 高到就这么一个舰队，利润足以支撑韦麻郎拿出三万金的贿赂，只为请求开市做生意。 荷兰人说这是高寀知道舰队存在之后，派人过来索要的上贡。 只要给了上贡，就能开市做生意，然后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沈有容痛斥荷兰人，说胡说八道，荷兰人说我们有记录的，当时的福建总兵叫朱文达，我们都记得！ 沈有容不说话了，他妈的怎么会这样…… 当初的福建总兵确实是朱文达没错，他跟着高寀混的。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到底是高宷主动要的钱，还是荷兰人主动行贿，这是烂账。 但是高寀想要默认荷兰人占领澎湖，然后开市，这是毫无疑问的。 朱文达因此给福建巡抚徐学聚传话，说我们武将这边商量过了，打不赢。 红毛番彪悍难当，武器精良，把全闽兵马加起来也打不过人家，不如默许他们强占澎湖开市。 这个时候，才是沈有容的高光时刻：占领澎湖列岛，这哪里是做生意该有的样子？ 我大明卧榻旁，岂容他人酣睡！ 他亲自去登岛，没带货物，见面就给韦麻郎一顿叼嗨。 傻逼！你们被骗啦！高寀收钱办不了事儿的！赶紧滚回去！ 说实话，沈老将军那个时候语气应该并不太好，因为韦麻郎的手下差点拔刀把他砍了…… 好在韦麻郎是个谨慎的性子，他觉得大明这艘烂船，怎么也有三吨钉，真要打起来的话确实打不过。 毕竟对于这么大的一个封建帝国来说，地方官僚腐败，区域行政混乱，这都是常态。 常态就意味着这只是可以钻的空子，但不是可以凌驾其上的致命伤，他可没有后来那些‘洋大人’的胆量。 沈有容留在当地督促他们，另外又让人做出部署，让福建的海军全民封锁海岸。 没有饮食交易，荷兰人的舰队难以为继，最后只能带着之前交易的货物离开了澎湖列岛。 这事儿前后持续了三个月，沈有容却并没有因功受赏，而是调任浙江，算是平调实贬。 之前辽东混乱，大明抽调各地的精锐，才把这位想起来，准备让他去登莱府当总兵官。 被艾丽娅瞧见了，拦下来，重新安排回这边当水师将领。 毕竟不管当时的情况如何，沈有容确实是做到了驱逐入侵者。 他的子孙家眷，也都是坚决抗清的义士，以至于被斩殆尽，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荷兰人叽咕叽咕说完了，梗着脖子，说伟大的明国公主，您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抢澳门了吧？ 因为这破地方你们默认了是已经被葡萄牙人占领的，换成我们也可以。 别的地方，你们也不让啊——所以为什么你们这次要管我们呢？ 葡萄牙人破口大骂，老子在这里住了快一百年了，孩子都生了两三代了，有你们什么事儿！ 荷兰人回骂，去你妈的真以为这是你们的家啊？你们不过是运气好以前干了我们想干的事儿！ 要是换到马六甲试试？头都给你打烂！ 两边被捆着都差点打起来，在地上各种蛄蛹。 秦良玉按着腰间的剑柄，喝令他们都老实点，听得头痛。 这位来自蜀中的土司女将军，对于航道啊开海啊开市什么的事情，实在是不太擅长。 一想到如果自己拿下吕宋，要操持这么大一摊子事情，就只觉得压力山大。 艾丽娅听完倒霉蛋荷兰人的开市始末，确认没有前情CG了，这才站起身。 你看，又是CG！又是CG——穿越就这点不好，CG剧情老是不能跳过。 毕竟跳过了，就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有种打游戏不看教程的美。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长公主殿下站到炮台边缘眺望大海。 “士弘啊——” “臣在。” “你说，这万里海疆，还算是我大明的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万里海疆自然是我大明的！” “可是我怎么感觉，这万里海疆，不像是我大明的，反倒像是给这些海商士绅准备的呢？” 长公主笑语盈盈，回头望着沈有容：“沈家做的什么出海生意？” 沈有容算年纪的话，今年都已经六十多快七十了，见过大风大浪。 闻言当然是明白长公主殿下并非敲打，反倒是‘拉拢’来着，便只是拱手，如实交代。 “丝绸和香料。” 不接受拉拢，那才是被敲打。 沈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那是相对来说。 沈有容本身出身于书香门第，祖父沈宠是明朝大学者，叔父沈懋学也是江南名儒。 这样一个家族，自然是生前身后名都在大明。 在大明，那就不可能违逆这一位。 更别说人家提前就调了五千精兵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沈有容才恍然发觉，这位的目的既不是澳门，也不是佛郎机人和红毛蕃。 她真正的目的，是这万里海疆的海商既得利益集团。 以及那谈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老生常谈的开海与海禁问题…… “大明缺钱，很缺。” 艾丽娅回身，背着手眺望：“沈家换个生意吧，去日本，帮本宫弄点白银回来。” “……是。” “不要这个表情，给你差事不是为了为难你们，看到这些船了吗？我给你们三分之一，你再筹措一下福建这边的舰队，去和日本人做生意的时候，沿途侦查水文情况，我给你们半年时间。” “这——”沈有容眼角跳了跳，抬头望向艾丽娅的背影。 打日本，并不是什么稀罕战略。 实际上更早的时候，就有地方官僚提出这件事。 毕竟万历三大征的事情，日本实在是不给大明面子。 与其和他们在朝鲜纠缠，不如集中所有水师，直接渡海过去把日本收拾了，掏他们老窝！ 再不济，也得调集浙、直、闽、广惯战舟师，先把釜山、闲山、对马岛这些地方拿下来…… 当时沈有容就被调回福建当把总，可谓是当时的水师总教官，负责的就是这些训练的事情。 “半年之后，剩下的船回来，新的水师大概也有点小名堂了……士弘家中有科举的子弟吗？” “臣的孙儿，已经过了举人试。” “嗯，跟在本宫身边，做个文吏吧，以后若是有缺，再行安排外放。” “谢殿下恩典！” “一件件办，本宫听说，红毛蕃惯常贿赂，你着人审问，看看是不是贿赂了这些官员。” 艾丽娅列出一个新名单，然后又掏出一份早已经准备好的名册。 “还有这些大海商，通倭可是大罪——本宫刚才看到有倭寇混杂红毛蕃之中，想必是要侵占我大明疆域的。” 拍着石头围栏，公主殿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查查，都查清楚！倘若查实，那再抄家问罪！” “三族流放崖州，遇赦不赦！” “同族有得利者，追缴得利，有官身的降三级，没官身的二十年内不得录用！” “这……” 沈有容喉咙滚动，只觉得干涩，这刀子未免也动得太大了。 而且您这连怎么处置都安排好了，谁还能无罪啊？ 艾丽娅这摆明了就是要用这次事情，牵扯大案。 沈有容又不是文官，也不是两广总督，甚至还是从福建调过来的水师统领。 军方理论上是没有这些牵扯大案的权力的，但是可以上奏，上奏之后，朝廷就有问责的由头了。 这是得罪人的活啊，以后沈家恐怕就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但是目光扫过艾丽娅身边的秦良玉，沈有容只能是躬身—— “臣……领命……” “对了，本宫已经再度调回三营浙兵，加上新近招募的，合计一万余人，你看看又能够在水师上用得着的没，去领两千，剩下的八千，本宫还要用呢。” “……” 第1757章-白莲教！ 兵马调动，慎之又慎。 八千浙兵，五千白杆兵，这是什么力量？ 一万三千大明步骑，披坚执锐，这是能够拉到辽东去打黄台吉的主力部队。 沈有容头皮有点发麻了，长公主殿下的决心或者说野心，实在是过于可怕。 “不必担心沈家成为众矢之的，如今的福建巡抚黄承玄，家族是嘉兴的望族，本宫也是要用的。” 沈有容猛地抬头，这听起来不只是打算动两广，还打算一起动福建浙江？ 两广、福浙、南直隶，东南沿海…… 这那里是要兴大案，这是要预谋着平叛啊！ 低情商：姓黄的和你一起去得罪人，不听话的，想想你们的家族多少人。 高情商：你们这些家族，都是望族世家，我很信任你们，想给你们加加担子。 澳门如今是广东管理，沈有容是被艾丽娅从福建带兵过来，跨地区作战的。 广州和福建毗邻，再往上走是浙江，浙江过去才是南京。 这四块地方，再加上登莱地区，就是所谓的东南沿海。 而东南沿海的海疆再往上一点点，就是渤海湾——大明京师！ 当然啦，这只是地图上的区划，实际上这些地方很大很大的。 比如说作为嘉兴士人网络的一员，黄承玄也是东南沿海的人士。 可是他的老家嘉兴就在浙江了，距离澳门这里也有三千里之遥。 这放到欧洲那边早就碎一地了，但是在我大明，这都是一家的。 一家的那就要听大家长的话！ 现在的两广总督叫胡应台，也是个硬脾气的人，见不来宦官。 万历四十八年晋两广总督，可是目前没做啥比较有名气的事情，艾丽娅还没去见他呢。 之前白杆兵来广东，艾丽娅自己就去福建了，算是声东击西。 黄承玄估计这会儿也在磨牙，嘀咕着胡应台什么时候一起倒霉。 得罪士绅不要紧，可问题是这位公主殿下带兵来的，仅仅只是要‘得罪’这么简单？ 一万五千精兵可不是什么乍称、虚数，是实打实的一万五千兵。 全甲不说，甚至还有火器配置，以及从京营调来的三百具装甲骑。 荷兰人带着两千人都他妈敢出海殖民，肆虐整个东南亚了。 艾丽娅这一万五千步骑甚至还有大义名分，有兵部专门调拨的后勤物资供给。 是时候去X乎发问了，科举之后我被发现拥有一万五千精锐，会被取消进士资格吗？ 什么？你要给草民一万五千兵马，而且还带三百具装甲骑的？ 这可成何体统，小人不过一介匹夫，何德何能能够掌控这绝对忠诚的一军精锐！ 这要是惊扰了周边百姓，那可不就是本官的过失了？ 再者说，私蓄兵马祸端重重，可休要陷本王于不义！ 要是再和朱皇帝起了什么冲突，寡人岂不是要遗臭万年？ 不行，还是要仔细考虑一下——哎呀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 现在好了，不用考虑了。 因为长公主殿下自己就是那个‘朕’，只不过中间多了个天启皇帝而已。 问题是小天启如今乐于倒腾火器木头甚至是蒸汽机，朝政什么的并不太上心。 和文官集团狗斗这种事情，太过精神内耗。 艾丽娅不内耗，是因为面对她的时候，精神内耗的就是文官集团自己。 这位可不是长于妇人之手、深宫之中的圣天子。 而是能够上马提刀，杀敌平叛的真雄主。 规则之内，谁玩得过手握兵权的皇帝？ 京师的官僚现在其实还蛮庆幸的，这位去东南沿海巡视去了，他们可以稍微松口气。 小天启就更开心了，皇姐说给他弄点佛郎机人、红毛蕃的新式兵器，让他有新玩具玩。 有皇姐在，一切安心，刘禅有相父，我有皇姐，都可以高枕无忧矣！ “士弘，你家族子弟会游泳吗？” “望海讨活，自然是都识得水性。” “那就好……这样一来，本宫可溶于水的时候，倒也不必担心随行的人沉下去。” “……？？？” …… …… “我们说明初三大案，直接改变了大明的历史进程。” “而明末三大案，则是直接改变了世界的进程。” “和红丸梃击那几个宫廷案件不同，明末三大案从开海案开始，全都是大清洗。” 某个名为愤怒的獭獭的UP主，正在做视频，敲敲打打录音，似乎又不太满意。 翻开资料，他把大清洗修改了一下，称作对内整顿。 “嗯……杀了这么多人，其实就算是大清洗也没事儿吧？” 挠着头，他对照史料罗列开海案的经过。 天启元年六月，荷兰人进攻澳门，葡萄牙人据守城池。 时任两广总兵官的秦良玉刚好就在香山县附近修建前军寨，稳固大明海防。 结果这俩给撞上了，直接在眼皮子底下打架。 秦良玉按兵不动，上报兵部，严密监视来犯贼寇。 当时长公主殿下正在巡视福浙地区，便联络福建水师总兵沈有容，率兵南下。 最后葡萄牙人和荷兰人被一锅端了…… 缴获战船十五艘，抓捕葡萄牙人和荷兰人接近三千人。 并且收缴非法建造的城池、炮台等，光是火炮就有三十多门，火绳枪超过一千七百支。 然后就开始审问，结果发现这俩一个勾结当地官僚，一个勾结海商士绅，早有预谋。 所谓『上怒极，敕厂卫彻查，牵连着众，破家逾万，时人鼓噪，声言杀官』 长公主殿下很生气啊，很气，让东厂和锦衣卫去查，到底谁勾结。 结果案子很大，牵连起来的利益网很可怕，光是被查抄的大小海商渔民，就超过一万。 愤怒的獭獭认为这个所谓的‘逾万’极有可能不是虚数，就像是明初三大案那样，真的是过万。 这给当地人整得很生气，地方的既得利益集团就不爽了，要造反！不跟大明玩了！ 然后就被镇压了…… 说句老实话，不造反，那或许还不能够一次性全给砍了。 但是造反就有了集团，更重要的是造反必然暴露出来物资流向，藏不住的。 不安定因素通过这样‘逼反’的方式暴露出来，那位长公主殿下的名声堪称酷烈暴虐。 而且又刚好遇到了地方大灾，所谓是岁江南旱，衡州人食人。 可是在另外的历史记录里，却并没有这样的记录，所以愤怒的獭獭认为可能是文人编排。 毕竟野史野史，又野又屎，说什么的都有，抹黑这位所谓的‘暴君’是文人的基操。 粮食确实是不够的，只是这个不够用别的手段来缓解了。 当时查抄了大量的粮商和富户，得到了一批粮食。 在受灾的地区，长公主殿下派人白天运粮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装卸。 晚上悄悄运走，第二天又运过来，充塞仓库，内里用稻草填满，外面堆砌粮食。 她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查粮，用刀枪劈开麻布包，里面哗啦啦粮食流出来。 然后进行限购，重新编造名册，登记户数，按照人头购买，签字画押，三日一购。 用这样的方式，配合一批临时选拔出来的读书人学生，再加上重新分配那些查抄的田亩，民众很快就重新选择好好过日子，民怨不再。 而那些有粮食想要囤积居奇的富户，也担心被击垮了粮价之后赚不到钱，被长公主殿下以稍稍高一点的价格购买粮食充作军粮，就这还得谢谢她呢。 六月份长公主殿下抵达东南沿海，七八九月份鼓噪生事，一城一池擂鼓而下，等到次年一月份的时候，开海案牵扯东南沿海数个省份，甚至就连南直隶都被筛了一遍，株连查抄接近五万人。 偏偏民间反而风气为之一清，州县之间眼见着将要大治。 毕竟长公主殿下干掉了大地主大海商，分出来的土地那都是以百万亩为单位的。 没有生产资料的农民佃户们被重新登记之后成为编户，东南沿海杀了五万，却多出来近百万隐匿人口，很难说这是什么神奇的帽子戏法…… …… …… “才百万户？” 艾丽娅看着面前的册子：“这是还在藏着啊……还是信不过我。” “这些年天灾人祸，人民流离，也可能是民众并不知晓殿下善政。” 两广地区，在现在并不是什么宜居的地方。 除了到处都是的盗匪、倭寇之外，这里的天灾多得是，甚至还会下雪。 啧啧啧，应该说不愧是小冰河期么？ 甚至还有地震！ 1415年,广州府下雪; 1506年,海南万州降雪——啥玩意儿，海南？ 1509年潮州府降雪，厚约尺余，也就是0.33米。 1522年廉州府合浦大雪，民多冻死; 1526年廉州府大雪，池水结冰，民多冻死; 1569年广州府南海西機山大雪，树木结冰; 1602年王惠州府归善降雪; 而最近的一次，是1618年广州府顺德大雪。 顺德下了两天雪，从化大雪三日——后世吃鱼生的游客知道这里也能玩雪吗？ 看看明朝中后期广东以及广州下雪的天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北方某个省份哩。 广东如此，北方还能够好到哪去呢？ 史上记载，当时属于南方的洞庭湖、鄱阳湖都是半年度的结冰。 北方如此，那东北以及漠北更加恶劣。 生活在那里的女真人，对于相对温暖的南方，自然是无限向往。 或许这才是他们爆发出超强战斗力的一个核心因素——留在辽东，那就是死！ 大明辽东边关的紧张，导致有限的财政不断砸向无底洞一样的辽东防线。 可是财政税收又都是来自农税，一言不合就加征，天灾人祸频发，自然遍地狼烟。 艾丽娅也征税，更杀人，手段堪称酷烈，现在提起长公主的名字是俩极端。 普通民众提起长公主朱徽娟，都说是好公主，有太祖爷风格，知道民间疾苦，是青天。 大户人家提起长公主朱徽娟，那就咬牙切齿，可止小儿夜啼裠六铃er児鏾师虾岜罒——哪里是青天，分明是天高三尺。 毕竟一个去庙宇上香，笑着进去笑着出来的人，看起来言笑晏晏，和和气气。 结果转头就下令查抄该寺庙，尽诛僧侣，甚至还让厂卫搜捕其九族——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是，佛教是贪钱，但是不至于诛九族吧？ 实际上佛教在明朝几经浮沉，当年就被收拾过一次了。 在元朝的时候，佛教过度发展，僧道人数迅速膨胀。 这导致大量赋役承担者流入释道二教，明洪武六年的时候，明太祖就动过刀子。 他对宗教实行统一整顿，诏令限制各州县寺观数量。 给僧人普给免费度牒，实行严格考试制度，以致佛教衰微。 为什么严格考试就衰微了？ 废话，有考试的本事，那干嘛不科举当官，谁TM当和尚啊…… 除了少数信徒有真大德，基本上都是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家伙，借着和尚的这层僧衣做坏事。 明中叶后，朝廷为救饥荒而有卖牒之举，僧团迅速膨胀，因而弊端丛生。 明末更是达到一个巅峰，寺庙因而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 可是哪怕他们捞点钱，捞点地，放放高利贷，甚至还兼职拉皮条，也罪不至死吧？ 是，是还卖孩子，可是怎么就牵扯到九族了呢？ 哎呀，反正就是长公主殿下不行，太坏了，太残暴了。 艾丽娅很想告诉这些傻逼和尚，要是大明没了，你们死得更惨。 要是没有她，二十多年之后，鞑清的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继茂，会受命南征，直逼百粤。 这件事史称“两王入粤”，尚、耿两人率兵与南明守军攻战持续10个月。 攻陷广州之后，屠城七日，毁掉的佛寺比起她查抄的只多不少。 更鸡掰的事情在于这些佛寺后来重建，也是因为尚可喜。 为什么呢，因为尚可喜在后来成为藩王，在广东独霸一方。 据说尚可喜晚年，往往预感到“不祥之兆”，对屠城之事良心发现。 谋士金澄献“逃禅避祸”之策，以偿还屠城罪业。 尚可喜遂生建造佛寺之念，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心。 哎呦喂，这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多简单呐。 艾丽娅说我放下了，诶，我成佛了——我又捡起来啦！没想到吧！ 只能说，有身份有地位，就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没有身份地位，放下屠刀就是引颈受戮。 “我从寺庙查抄出来的良田就不止百万亩，加上其他的水田，如今一百一十万人口，都不够我分田的！”艾丽娅很无语：“兴大案是为了什么？为了从这些世家大族手里拿我自己的那份体己钱吗？” 当然不是，是为了要他们的命啊！ 这些家伙太有钱了，真要算钱财的话，艾丽娅现在查抄了差不多三百吨白银。 没错，不是两，而是吨…… 这些白银只占这些年追缴商税的几分之一，或许还不到。 根据初步估算，从1520年到1620年这一百年，光是从日本流入的白银就高达7500吨。 除此之外，还有马尼拉流入的美洲白银，也有数千吨之多。 超过万吨的白银，哪里去了？ 三亿三千万两，全世界三分之一的白银生产量，钱呢？ 当初张居正就是靠着这些流入的白银，扭转了经济颓势。 可问题是，从统治阶级到士大夫，自己独霸大航海时代的利益，全都被他们中饱私囊了。 隆庆开关之后，法定货币的控制权没了，东南沿海的商税管理乱了。 艾丽娅杀五万人都不够，要是她腾出手，高低也得复刻老祖宗的操作，直接清洗一道的上下所有长官，当年郭垣案那才叫大清洗，部门官僚碰头之后第一件事是问还剩几个，不是问抓了几个。 “说起来，荷兰人还没回来吗？” “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了，可能是海上风浪耽搁了。” “那道长他们呢？找到移花谷了吗？” “上次回信说，正在寻找那山谷之地，虽然还没找到，可确实有移花谷消息。” “一件件一桩桩，唉……” 艾丽娅虽然扣押了荷兰人的船，但是给了他们一批货物和郁金香。 让他们自己去马六甲找船，回家做生意去了。 郁金香骗局老生常谈，并无什么精妙操作，无非一个炒字。 艾丽娅现在大开杀戒，还没有在大明炒作呢，等这之后就开始炒。 嗯，到时候看看还有谁藏起来的小钱钱，炒花暴露了，刚好给弄过来…… “殿下——漳州有人举旗，反了！” “哦，又来啊？” 艾丽娅看了看天色：“行吧，我亲自去一趟，晚上来不及回来吃饭了，就在那边吃算了。” 平叛有平叛的打法，按理说举旗作乱，然后去平叛，怎么也得好几天甚至几个月。 但是艾丽娅之前花大价钱做了两门炮，这玩意儿别说在东南沿海的矮城墙了，就算是去辽东也能轰开坚城，现在这些举旗作乱的家伙，甚至都不是大户授意的——因为一旦作乱，长公主殿下夺回城池之后必然进行清算彻查，大户人家往往会被视作从贼。 现在造反，大户人家比艾丽娅还着急，要么赶紧反正，撇清关系。 要么直接把造反的家伙诱捕了，给公主殿下送来，以示清白。 毕竟抄家甚至灭族，和拿一半家产之间，是个人都分得清高低。 除非突然冒出来一支真正善战的兵马，打得过公主殿下手里的一万多精锐。 可是目前为止还没见到不是…… “漳州富庶啊，提醒将士，不许扰民，打仗有赏，双倍商银，扰民杀头！” “是……另外，殿下，有传言，漳州造反之人，疑似和白莲教有关。” “哟吼，终于来了？” 第1757.4章-六丁六甲！ 支线任务，是乐趣，是CG，是背景板。 主线任务，是逃婚——划掉——促使爸妈复合——也划掉——好吧是乌素姆。 啧，怎么就成乌素姆了？ 哦，亲妈怪不在啊，那没事儿了。 艾丽娅说我要为国为民！大事业！ 才不是被亲妈怪气得够呛，没办法呢，哼~ 你要说乌素姆，就要说这个家伙躲得很深。 但是躲起来没有用，拖下去还是死，无非是怎么死。 和找回了全盛时期的躯体的艾丽娅对抗，乌素姆的正面战斗力已经被击溃了。 怎么会有人想要和艾丽娅干架的？ 你又不是断档级别的强者，比如说吖吖怪或者加坦杰厄那种。 常规的外神，被艾丽娅捏死的都能凑俩足球队呢，属实是路径依赖拉满。 但要是谁拳头大谁就是绝对的老大，那大家干脆当数值怪算了。 要有战术，要有背景，要有混得开的手段。 乌素姆在这些外神里面，个体战力能排前五。 而看似不争，实则阴险的手段，甚至能进前三。 外神渗透，有时候是为了吃，有时候是为了用。 吃很好理解，嘴馋，嗷呜一口，miamiamia——朋友！好吃！ 用不太好理解，但是如果把人类比作水，艾丽娅比作舟。 那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套在这事儿上，就很好理解了。 作为群体潜意识的衍生个体，艾丽娅和人类依旧有着千丝万缕的相辅相成关系。 人类弱，她或许不会变弱。 但是人类强，她绝对会变得更强。 乌素姆心说他妈的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开挂了，一定要出重拳！ 便是要用我高超的计谋，将艾丽娅狠狠打倒啊！ 渗透，反渗透，污染，反污染，正常的生存族群和外神个体之间，何尝不是谍战大戏。 任何教派，只要是有诸神信仰的，多多少少都带着味儿，就看冲不冲。 而这其中，白莲教属于是味儿最冲的那批，臭不可闻。 没有外神渗透引导，他们都能迎风臭三里。 要是给他们沾染了点‘真本事’在手上，怕不是也要搞大事业了。 所以必须把他们扼杀在摇篮里——不，直接射墙上！ 艾丽娅带着兵马前往漳州，杀气腾腾。 沿途经过诸多州县，百姓不说是安居乐业，基本也稍稍有所改善生活。 看到艾丽娅所在军队的旗帜，这些原本最畏惧兵马的老百姓，甚至有胆子驻足观看了。 “常言道，兵过如梳，历史上能够被百姓信赖的军队寥寥无几。” 骑着照夜玉狮子，艾丽娅很是欣慰：“如此新军，倒也有几分戚家军的军纪了。” 军改之后，秦良玉加五军都督府都督，另提督国防军第二师。 这个所谓的第二师，其实也是个暂时的名头。 两个团的白杆兵，四千人。 一个独立团的浙兵，两五百人。 一个团的水军，二千人，十艘大船三十艘小船混合。 除此之外，还有三百具装甲骑，以及二百炮兵。 炮兵啊！就那个打北边儿来了个什么什么，然后标兵怕碰炮兵炮的炮兵！ 啧啧啧，我在大明就已经用上师直属炮兵营了。 这要是到了未来，我用什么超级部队什么科幻武器，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日冕部队的小剑仙：什么？在说我们用长剑砍导弹的事儿？ 好吧，未来可能流行复古。 毕竟时代变了，但是有的人没变。 就像是第二师，说是国防军第二师，骨子里其实还是老明军。 只不过满饷而已——并且添加了新的精神教育。 艾丽娅甚至还给他们配了军乐队呢，特别注明这是暂七师军乐队。 别管吉不吉利，就说好不好听就完事儿了。 吹拉弹唱，十分专业，艾丽娅这段时间闲着就基本做军装啊军旗啊军歌了。 军装有个事儿，其实还挺冷门的。 或许也不算冷门，而是艾丽娅以前没注意。 她关注明军的军装之后，才发现马褂这玩意儿不是鞑清的，而是大明的。 确切地说，这东西就是大明制式军装的内衬…… 鞑清属于是那种改都不改，直接拿来用的借鉴怪。 鞑清入关之后剃发易服，其实是把交领的男装给易了。 所以清代整个男装的发展，大概就是外衫的变化。 把无领或者说圆领衫，到后期越来越变得跟女装立领斜襟长衫相似，也就是长袍的来历。 但是马褂和对襟衫，并不是易服的目标 对襟衫一直存在，不是大明的专属，这玩意儿宋代就有了。 到了清代，只是把系带变成布扣而已。 而马褂是军服，作战中骑马等等比较冷，加个扣子或者在外面再套个对襟衣很正常。 后来从军中流行到乡绅士绅之间，就那样穿了，成了传统服饰的一环。 说实在话，鞑清的审美挺拉胯的，艾丽娅就不喜欢。 唐制和明制她都挺喜欢，主要是够大气。 甲胄什么的倒是一个风格，或者说也别提什么传承了，这玩意儿不就是大明发的么？ 野猪皮当初起家的铠甲，那就是大明的制式铠甲。 天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当铺里，大汉盔甲侯不知道看了是个什么感受。 在这一点上，野猪皮倒确实是有心了，图谋大事的决心比慕容复强出太多。 毕竟慕容复天天叨逼叨要复兴大燕，抄家的话估计连个头盔都抄不出来。 “你说我给所有国防军的铠甲都加上个披风，会不会显得比较帅气？” “……殿下随意。” 秦良玉对于长公主殿下这种奇奇怪怪的安排已经麻木了。 “我要让好儿郎们看到我们的军装，就想要参军！” 白杆兵其实就是长袍加披风，还都是白色的，颇有种志愿军的帅气。 而且前辈的智慧十分好用，披风好用，干粮也好用。 艾丽娅给他们准备的军粮之一，就有志愿军的同款炒面。 百分之七十的小麦，加上百分之十五的高粱和百分之十五的玉米粉，加盐炒制。 这东西的缺点是没什么好味道，口感不行。 但是优点是便携且抗饿，用布包装着就成了，实在忙起来一口炒面一口水搞定。 艾丽娅何尝不想给将士们补给罐头直接吃撑，可是技术上做不到嘛。 这年头别说罐头了，就算是水壶都不太好做，白杆兵用的都是竹筒做的水壶。 好消息是工兵铲做得到，而且也做了，还是50式的同款。 秦良玉对这个铲子很喜欢，用她的话来说，这是真正的百战利器。 使用了新的炼钢方法和水力锻压，供应万人级别的军中后勤不成问题。 所以军改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发放军饷物资的时候顺畅许多。 以前都是家丁精锐，核心小股部队才有优待，其他的乱七八糟。 如今打散了重新混编，兵将俱为一体。 想要收买几个精锐当核心，并无什么大用。 秦良玉其实以前也不太待见浙兵——白杆兵和浙兵在辽东茬架来着。 但如今也一视同仁，毕竟位置变了，格局也要跟着成长才行。 以前是土司宣慰使，如今是大明的兵官，心怀家国。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些事情能够做好，以后说不定能够去吕宋为国藩篱。 封公开府，公侯万代…… 正说着呢，前面的斥候回报，说抓到了白莲妖人。 好容易把白莲妖人送到长公主殿下面前，捆得跟个粽子一样。 秦良玉皱眉看着这几个粽子，无奈让亲兵去解开一个——你们这过度包装了啊！ 秦良玉的亲兵上前，却是个葡萄牙姑娘。 嗯，就之前在澳门那边的荷兰市民之一，据说还是个贵族。 当然啦，葡萄牙或者说欧洲的贵族，在如今的大明看来那也是蛮夷级别的。 姑娘年纪不大，但是已经是离异带俩娃了，主要是老公是船长但是死在了海上。 生活艰难，她在澳门开个小酒馆，经常被顾客打扰。 后来逼急了，跟着一个黑奴战兵学他们的狩猎打法，居然练出来一身本事。 马祥麟想要把她抓来给母亲当亲兵，秦良玉好悬没给这好大儿气死。 亲兵近卫，那都是贴身的心腹近人，你抓个佛郎机人算怎么回事？ 她亲自去收心，收效甚微，对方自恃勇力，甚至还打算跟她单挑。 然后当时水嫩水嫩的长公主殿下溜达着路过，找秦良玉商量事儿…… 没有人知道那一场所谓的单挑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第二天她就成了秦良玉的马夫。 牵马坠蹬，鼻青脸肿但是颇为恭敬。 而且她不但会用战戟，还会用投矛和火枪，甚至对火炮也有点研究。 秦良玉还挺满意的，海外蛮夷也不是没有人才嘛！ 好容易解开了一个粽子，对方支支吾吾吐出嘴里的石头，磕头求饶。 没有骨气的东西！ 你怎么就不敢拿起兵器，朝着艾丽娅发起无畏的冲锋呢！ “漳州白莲教，因何起事？” 艾丽娅好奇地问他们，打的什么旗号。 你说要造反，那也不是不行。 贪官污吏？地主豪强？民不聊生所以要清君侧，都可以。 可问题是目前漳州除了宣布造反之外，既没有檄文，也没有口号。 给人一种‘啊，好闲啊，我们造个反吧’这样的微妙感觉，还挺无厘头的。 对方咚咚咚磕头，说是教徒都失心疯了，所以才霸占州城，试图谋反。 他们离开漳州之后，就立刻幡然醒悟了，如今只求宽大处理。 “殿下，此人胡言乱语，如何处置？” 秦良玉表情疑惑，但是回头一看，之前还好整以暇的长公主殿下，表情却变得逐渐严肃起来。 “传令各部，加快速度——” 艾丽娅望向漳州方向：“失心疯……这可未必是胡言乱语啊……” …… …… 与此同时，漳州城中，富户居然似乎对于造反无有察觉一样，正在宴饮。 言谈之中，这些富户大户，无比怀念万历皇帝的时候。 “传至万历，不要说别的好处，只说柴米油盐鸡鹅鱼肉诸般食用之类，哪一件不贱？” “确实啊，假如数口之家，每日大鱼大肉，所费不过二三钱，这是极算丰富的了。” “何止啊，便是还有那小户人家，肩挑步担的，每日赚得二三十文，就可过得一日了。” “嘿嘿——到晚还要吃些酒，醉醺醺说笑话，唱吴歌，听说书，冬天烘火夏乘凉，百般玩耍！” “那时节，大家小户好不快活，南北两京十三省皆然，可是现在……唉……” 万历年间，物质确实是迎来了一个阶段的大丰富。 但是相比起来，他们更怀念的其实不是物质的大丰富，而是万历年间的‘不管事’状态。 相比起来，如今的长公主殿下在这一代，不能说是大开杀戒，基本也可以说是牵连甚广。 “万历间，五谷丰登，六畜繁盛，至天启间，生齿渐庶，俗尚渐奢，亨极而剥，已兆兵荒之祸矣！本就该休养生息，却不想又起穷兵黩武之举！” “咱们这位长公主殿下，却是个苛政猛于虎的。” “诶诶诶，慎言——不谈国事——” 大家于是起哄，又开始劝酒，一轮下来醉醺醺，夹起鲜嫩的心肝嚼吃。 “听说城中寺庙，又在祈福做法事了？” “是，他们可灵验了，万历四十三年的大旱灾，我们这边无甚感觉，当时我在辽东，亲眼见识过这些大师的无边法力，全靠他们求来大雨，解了饥渴啊！” 万历四十三年，亢旱异常，六月不雨。 山东春夏大旱,千里如焚,七月复蝗。 其实，这场旱灾的范围并不止山东，北直隶也未能逃过这场灾祸。 就在北方这次大旱的同时，东北一个叫努尔哈赤的人，在他的住的赫图阿拉城正式称汗。 建国号金，年号天命…… “这些大师，怎么到了南方来？” “据说他们原本是为那建奴供奉，可是如今建奴事业不成，就连割据辽东也无望，自然是觉得南方更富庶——虽然法力无边，可是毕竟也是红尘打滚，喜好钱财的嘛！” “钱财倒是简单，如今在漳州做法事，能够保得我们所求吗？” “你们所求，无非是宽纵——他们做法，可以使得漳州风调雨顺，更可以使得那……咳咳，那一位，无痛无灾，于梦中去世，到时候我们进哀表上万民伞，哭泣一番，何尝不是君明臣贤呢？” “好！好办法！请酒！” “哈哈哈——” 第1758章-坏了，是陷阱！ 漳州城池，没有高深的城墙。 大军抵达漳州城外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再遇到其他的斥候。 艾丽娅在一个小山坡后面扎营，自己爬上山去看了看不远处的城池。 灯火通明，万家安乐——好吧都是假的，起码是没有起火？ “秦将军，你怎么看？” 秦良玉放下望远镜，很是疑惑：“这漳州，怎么造反还让人做生意的？” 经常造反的朋友都知道，造反的必要流程之一，就是占据根据地。 漳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根据地，反倒是一个很好的穿越落脚点。 这里四通八达，本身就是开港的好地方，并不是城高池深坚守的好地方。 艾丽娅琢磨了下，叫来禁军：“联系厂卫的人，我需要更多的情报。”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们不像是要造反，反而像是要打造一个陷阱。 甚至于这个陷阱太明显了，以至于艾丽娅都有点不好意思踩。 实际上如果穿越到这个时候，想要过点正常的小市民生活，漳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福建地区的发展，经历过好几个阶段，经济中心不断变化，区划也在不断地变。 最开始这个地方的发展，是晋代时候中原汉族南下迁徙发展起来的。 但是因为古代的交通能力，管辖范围甚至连如今的泉州地界都不能覆盖。 史料上总是写唐之前的秦汉时期，对于百越地区有管辖。 但是这个管辖其实没办法深入到控制开发的地步，甚至到了唐初都管不了。 而发展到第二阶段算是真正大举开发，是在武则天的时候。 当时趁着追击从湖南湖北南下福建的蛮夷的机会，大唐从洛阳派出一支部队。 那支部队由陈政带领，是成建制的府兵。 南下到达闽南漳州地区，围剿蛮夷和当地土著，顺便加强地区的掌控。 唐代的军事鼎盛，来自他们那独特的军制。 所谓的府兵，说不好听，那就是给军人直接一次性分发生产资料，然后指望其世代为国效力。 说好听点，那就是允许他们世代相传，拥有地方生产资料的特权。 所以在府兵进入闽南之后，后续甚至敢给他们的家属也送过去，三万多人。 这些人，也就是后世的漳州人和大多数台湾人的祖先。 因为在在古时候农业社会时期，漳州是比泉州要强的，更适合进行生产。 这里土地更多，土地肥沃就意味着能多生产粮食多出人口，冷兵器时代拼的就是人多而已。 艾丽娅看着这地方，思绪飘啊飘，然后就问秦良玉，说卫所兵改府兵会不会有搞头。 实际上这就是鞑子的满八旗做法。 到了鞑清的时候，世兵世禄，养老保险，子女保障，社会特权一应俱全。 在保持府兵的世代相传同时，入关后就剔除了其民兵的特性。 改授予生产资料为授予政治特权地位与俸禄，同时人为切割其与一般百姓的联系。 这杜绝了出镇地方时，地方势力对其可能的依附造成的后患。 这方面，鞑子还真有点创造性存在的。 哪怕是清末，这批封建军队也还能放三枪报答皇上，而不是直接倒戈。 秦良玉于是就一脸茫然——啊？ 不是，长公主殿下又犯病了？ 艾丽娅的小习惯坏习惯其实还蛮多的，神头鬼脸的思绪飘飞就是最典型的一种症状。 大概是因为位格太高视野太高，动不动就会浮现出许多总结性的认知。 正常人穿越过来还在思考怎么造反，甚至还在拿着破碗讨饭先活下来。 她估计就已经开始思考怎么敲打造反成功之后的骄横功臣，让他们不要逼自己搞大清洗了…… “算了，反正以后要往外打，不断扩张是能够养得起职业军人的……嗯……他妈的，他们在烧什么？这帮狗奴！烧我大明的财富！” 漳州方向的城池燃起火光，给艾丽娅看生气了，那个方向是港口啊！ …… …… “杀！杀出城去！” “派人去求援——请长公主来平叛！” “这些家伙，已经不是一般的暴徒了，冲出去！” 漳州城中，月港区域，正在爆发激烈的对抗。 失心疯的漳州民众，不断地试图冲上船，把这些海商们抓住。 而海商们则是试图逃出去，开船离开这里，出港去寻找朱徽娟的庇护。 这可太不海商了——他们居然主动和朝廷打交道！ 要知道明世宗死后，穆宗继位，对于海禁这事儿，就一句话概括了认知。 『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 市场开放，那些海盗就来当生意人了。 市场禁止开放，那些商人都要去当海盗，悄悄经商。 所以在大明，甚至到了清朝时候，提起海商，直接当海盗看就行了，没啥区别。 大明朝廷一向被海商诟病，尤其是月港这边。 有人说不对啊，隆庆元年调整了严禁民间私人海外贸易的政策，不是开放了月港吗？‘ 实际上这是被逼的…… 隆庆开海的时候，福建巡抚涂泽民上书，说请开市舶，易私贩为公贩。 所谓的私贩指走私商，公贩指合法商人。 他意思是咱们正儿八经搞吧，让他们正经做生意。 毕竟从朱元璋一直到隆庆开关，长达200年的时间里，都是海禁。 除了极为有限的朝贡贸易，寸板不得入海，存货不得入番。 这让望海讨生的人看着聚宝盆不用多纠结啊…… 这个份时候的大明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别禁止福建和广东人出海，东南亚就收入囊中了。 原因很简单，哪怕只是在1570-1640这一段短暂的开海时间，就已经有了很大变化。 源自漳州海澄港的漳府闽南语，从明末开始成为了整个台湾、马尼拉、雅加达、马六甲、槟城的闽南语模板，各地根据泉州府移民多寡，不同程度融合了泉州音。 而源自广州澳门港的广府粤语，从明末开始持续在粤西和广西的沿海与府城大扩张。 白话和粤语有区别吗？可以说没有，但如果要说有，其实就在这里了。 语言整合与扩张不会说谎，因为这代表着人口的迁移。 满清鞑子入关之后，从1650到1850年，大家又被禁止出海， 直接结果就是台湾有三百多万汉人，而距离很近的马来亚只有三分之一不到。 就算是这样，到1957年，马来亚的汉人也暴增到了342万，占马来亚人口44%，成为第一大民族，可想而知如果没有中断200年，直接反向吞噬地区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很显然，现在的大明压根没有认知到这些事情。 隆庆皇帝说开海，然后就开了个“水萦之如月然”的月港。 你以为这是夸月港呢？ 大船无法入港，只有小船才可出入的这么一个小港口，还是为了限制。 其目的是“于通之之中，寓禁之之法”。 隆庆开关允许民间私人远贩东西二洋，说得很好听。 好消息：民间私人的海外贸易，终于获得了合法的地位！ 坏消息：资格非常难拿…… 历史书总是宏观的，动不动就新时期，什么大明进入了全面开放的新格局。 是，东南沿海各地的民间海外贸易，是进入了一个新时期。 明朝也确实是出现一个比较全面的开放局面。 可问题是一整个大明，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港口是合法的，这TM怎么可能够用。 交税没问题啊，督饷馆你敢开，海商就敢给钱。 甚至你说不许携带违禁品，不许去日本航线，不然就是通倭，那也行。 可就算是所有要求都满足了，那也得排队——排到什么时候？看心情吧。 这种情况下，沿海居民为了生存，铤而走险，从事着大量的走私贸易。 反海禁的走私贸易规模越大，就导致朝廷对于对外贸易体系的控制越弱。 大明现在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体系，并不需要往外流出白银购买他国商品。 最终导致明朝中后期白银大量流入，然后朝廷只能看着眼馋，一份碰不到。 大量白银流入，只是和从事海外贸易的商人息息相关。 和那些支持他们的，或者被他们支持起来的官僚士绅集团息息相关。 朝廷：反正都没钱，那就再限制！ 利益集团：对对对，就该这样！朝廷千万不能放开！ 这种恶性循环到了中后期，走私猖獗，海盗也猖獗，明朝倭寇非常兴盛就这么来的。 说是倭寇，其中十有八九其实是大明人。 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抢呢？ 因为倭寇带兵叫劫掠，明人带兵劫掠，那叫造反…… 倭寇被抓到只是杀头，造反被抓那可是要诛九族啊！ 这些人在海上遇见大明水师都还好，毕竟大多都打点过，有利益关系。 可是长公主那代表的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大明皇室，他们能犯在那位手上？ 漳州现在城内的事情，搞得这些海商宁可刀子二选一，也要选到艾丽娅那边，可见实在可怕。 “这些人已经疯了！现在整个漳州就是个陷阱！” “长公主不是有一万兵吗？！” “就算是一万兵，也敌不过这些疯子！城里有三十万人！” “他们全都疯了不成！” …… …… “国师，这样真的有用吗？” “要是没有用，陛下何必要信呢？” 抚顺城内，看着焦急的黄台吉，笼罩在黑色长袍里的人轻声笑道。 黑色长袍，藏头露尾，一看就是坏人的经典打扮。 实际上也确实是，鞑清的新国师，不是坏人是什么？ “可是，真能杀了她？” “漳州如今已经成了祭品，她朱徽娟不过一万兵马，镇压乱民还可以，但是进了城池，巷战之中一万兵马如何展开？漳州确实不是城池高深，可就是因为不够高深，所以才好让她进去。” “要是——杀不死呢？” “杀不死，也起码能够拖住她，只要拖住她，让她变得生死不知，地方乱起来，就能成事。” 黄台吉深吸一口气：“国师确信，已经将那些人手，送入了大明京师？” “当然，三百人散于民间，阴入京城，只消漳州得手，他们便即刻动手！” “那福王的名号，可堪一用？” “可以——他口碑糜烂地方，如今国本稳固，那便让他们国本不稳。” “国师好计谋……” 福王是谁？万历皇帝的儿子！ 明神宗万历四十二年，也就是七年前的五月十五日。 福王朱常洵，正式搬入其建于封地洛阳的王府。 这意味着朝臣们在国本之争中的大胜利，皇太子朱常洛最大的竞争对手终于离开了。 万历帝被迫让爱子离京，心中自是千万不舍。 因此赏赐福王钱财无算，王府规模也远超常制，引来一时非议。 对于福王就国之事，同样有着锥心之痛的，还有洛阳一带的各级官吏。 毕竟大明的藩王都是一群鸡掰人，各种搜刮盘剥地方那是常事儿，管又管不了。 洛阳如今已经盛行白莲教了，和福王有没有关系还真不好说…… 黄台吉当然和福王没啥联系，他只是想要借用这个名头，让明朝内部乱起来。 漳州也好，三百死士也罢，最后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宫廷政变！ 好吧骗人的，那就是给大明上点压力。 能够干掉皇帝最好，干不掉也得让他们乱起来。 别觉得三百人没啥用，天理教当初把紫禁城都给打穿了。 嘉庆十六年开始算，林清就在京畿一带积极传教收徒，为起义做准备。 当时他的人手才两百多，接应的也不是什么禁军啊大臣啊之类的，而是宫中地位低微的太监。 他们成为起义军进攻紫禁城的向导和内应，要不是嘉庆运气好不在，估计就真成了。 嘉庆皇帝还记得大明的梃击案呢，说这事儿比起明朝梃击案还丢人。 黄台吉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后代也有这种报应，他还搁这会畅想呢。 “若是大明京师大乱，死了皇帝，漳州也成事儿，杀了那朱徽娟，那是最好的。” “若是不成，能够乱了阵脚，逼反福王，也算上佳。” 国师哼哼唧唧地点头，说你知道就好，你忙去吧，别打扰我修炼。 黄台吉恭敬离开，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眼神沉下来。 心腹侍卫关了门，跟着走，出了祭祀的庙宇，黄台吉停下脚步。 “陛下？” “你说，国师这要是成事儿了，我该怎么赏他啊？” “这——奴才不知。” “哼……所以你才是忠心的奴才……” 真能成事儿，他第一时间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了这个国师。 你能祸害大明，以后也能祸害我大金，留你不得！ 但是现在嘛…… “国师大功劳，怎么奖赏都不为过啊——” 第1759章-撞树上了 黄台吉的谋算，阴狠狡诈。 但是似乎命运并不站在他那边。 在京城地区西边，有一处小村子。 村子不大，约有百户村民居住在此，不过这里好像很少有外地人来过。 当老道长一行人走在村子里，都被路过的妇人和儿童以及坐在家门口的老人指指点点。 但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所以他们准备在这小村子里找户人家借住一晚。 自从离开辽东之后，环溪观北脉的门人，就在处理自己的事务，准备腾出手进行远航。 艾丽娅的请求很简单：她拿到荷兰人的舰队之后，环溪观就可以搭乘船只出海，横渡到天竺那边，从那边翻山上喜马拉雅山，寻找到移花谷。 这并非是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从大明这边就上不去。 而是因为移花谷的势力在天竺那边，他们路过的时候，可以清查扫除。 环溪观北脉的人答应了，如今艾丽娅也拿到了舰队，他们基本处理完了事务正在汇合。 会合点就是京师，老道长他们已经走了快有一个月了，陆续收拢人手。 期间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也都是小事。 比较重要的，是这一个月内，有好几个门人念头通达，成功突破到更高境界。 老道长也成功更进一步，用他的话来说，这还真是托了长公主的福。 环溪观本身太淡泊了，以至于一个朝廷的强盛与否，其实对环溪观来说没啥意义。 但是他们偏偏又是那种很仁爱的性格，兼爱非攻之所以是环溪观的显学一脉，就是如此。 又关心民众，偏偏又不关心政治，最后的结果自然就只能是痛苦迷茫。 他们的本事再大，也救不了许多人，还得是参与到政治中才能有更大的影响力。 艾丽娅击退鞑子，安抚辽东，带来的心气提振显而易见。 更重要的是她分的都是那些士绅富户的钱，对于贫苦民众来说这很大缓解了生活压力。 环溪观的人就这么点小要求，很好骗的，把百姓糊弄好了，日子能过下去，他们就开心了。 他们一开心，咔咔咔一顿提升，所谓念头通达，不外如是。 为了让大家巩固境界，这几天他们都走的很慢。 幸好他们也已经快要接近京师了，到时候换上马匹或者马车，脚程会快很多，南下也更方便。 老道长他们走到一处看起来相对而言，比周围房子较大的一间。 他们是想房子大，应该有多余的房间去借宿给他们。 可没想到借宿并不成功，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人。 她一看到老道长他们就吓得连忙把门关上，无论他们怎么说，就算死活不开门。 无奈他们只好放弃，转身离开去找下一家。 当他们离开的时候，那户人家的门开了一丝缝隙，妇人正在偷偷看着他们离开，眼神满是惊恐。 尤其是看着老道长那一身打扮，简直像是见了鬼一样。 老道长他们又连续找了几家，开门的都是妇人。 结果也是跟之前也一样，都是吃了闭门羹。 她们与之前的那位妇人一样，一开门看见他们就很害怕，立马把门关上。 这让老道长他们感到好奇，如果是第一次他们还觉没怎么，毕竟他们是陌生人。 妇人警惕是正常的，可是连续两次三次四次，就奇怪了，偏偏还没看到家中男人。 要不是这里没有贼寇，他们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被军纪败坏的明军来拉壮丁了。 而且老道长他们还发现，一路上他们只看见妇人和老人，还有一些儿童，但就是没有看到男人。 几个环溪观门人一商量，不太对。 “我们沿途进村的时候，村外的田地里也没有男子在干活。” “你确定？ “是，当时我们还在聊这件事儿，说村中男子惫懒怠惰。” 就只有几个比较强悍的妇人，分布零星的在田里忙农活，男人估计是偷懒去了。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他们也没太在意，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可是现在似乎并非如此…… “那村中的男子去哪了？” “问问——” “怎么问，村子里面的妇女看见我们都会害怕，我们这不是正常的打扮吗？” 环溪观门人走南闯北，还很少遇到这么奇怪的地方。 他们之中有男有女，还带着货物，怎么看都是正常的押镖运输商队嘛。 嗯，环溪观还真客串卖货郎来着，或者说也不叫客串，这也是百家学术之一。 现在两个问题顿时摆在他们面前，但现在唯一能了解情况的就只能找村民们。 “但她们都是故意躲着我们，都不敢跟我们接触，这又该怎么办？” “我去吧。”一个女门人站出来，说你们别过来，我单独回去问问。 老道长说不用，再问问。 他们换了个方向，找到村中最里的一间房子。 这房子不大，他们抱着能给他们借宿的心理敲了敲门，敲了许久里面没人回应。 正当他们要走的时候，“咯吱”一声，门被缓缓打开。 只见一位年约六十几岁的老妇人佝偻着身子，探头看出来。 老妇人已经很老了，而且长相也颇为怪异，鹰勾鼻长下巴，油腻的头发一半白一半黑。 老妇人看着他们，眼神浑浊：“你们是？” 见到有人居然不害怕他们而关门，环溪观门人连忙上前见礼。 “老婆婆，我们是从辽东来的，要去京师，途径此地，看天色已晚，想找个地方借宿一下，不知道您是否行个方便？但有柴房便可，只是不想餐风露宿，有个挡风的地方。” 老妇人瞅了几眼环溪观门人，又看了几下后面的众人。 发现有女人甚至还有孩子，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让开身子，对着环溪观门人道：“可以，你们进来吧。” 说完起身先进去，环溪观门人听到可以借宿，也高兴地随老妇人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有位六七岁的小男孩躲在里屋内，透着门板在偷偷看着他们。 老妇人边走边跟环溪观门人他们说情况。 “老朽的住处不大，只能腾出一间柴房一间后房给你们，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后面的环溪观门人他们听到有两间房，哪里还想啥不答应，就立马说可以。 本来他们的设想有一间就不错了，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能在野外打地铺。 以他们的身体素质，其实餐风露宿也不是不行，只是总归不如有个房顶墙壁来得舒适。 “你们可以先进来坐会，家里就除了我，也就只有我的小孙子了。” 老妇对着环溪观门人他们说道，然后打算去给他们烧点水喝。 别觉得现在的人就不喝水，「喝凉水会死」的传言曾广泛流行于民间。 明朝谏臣杨涟在遭受迫害、一心求死时，便作出惊人决定：「每晨起多饮凉水，以求速死」。 虽然老哥最后也没因为这事儿死了就是了…… 以前的热水指烧开的水，而凉水代表着生水。 生水中有大量细菌，引起的疾病会传染且致死。 在古代细菌学还未建立，古人只有喝热水更不易生病的经验，这才产生了对喝热水的迷信。 热茶文化就这么来的，有钱人觉得喝茶有益健康，其实是茶叶和热水共同的结果。 有趣的是，西方中世纪也同样产生了迷信，不过是对酒。 中世纪疟疾席卷欧洲，人们发现嗜酒者更不易得疟疾。 却不知是因为酒精可以杀菌，酿造酒比起生水来说，虽然伤肝，但起码‘卫生’一点。 因此大量喝酒在一时成为风气盛行，船上甚至不带淡水，而是带朗姆酒作为饮水。 以至于现代英文中提到drink一词，如果后面没有指明具体喝什么，则会默认为喝的是酒精类饮品，直接把喝这个词和酒绑定了。 国内古代没有足够的木柴，虽然知道热水好，但是只有大户人家才负担得起。 烧热水所需的柴火如果是单独使用的话，是平民百姓负担不起的燃料费。 因此20世纪前，绝大多数国人都以饮用冰凉的井水、河水为生，茶摊盛行。 老太太应该是读过书的，很是有礼，还让小男孩来见他们。 众人都进了小院内，小男孩看到他们进来，跑到老妇人旁边躲着。 老道长他们看着这房间的摆设，只能说简陋，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细说的。 黄土房，厚实但是昏暗，要不是有客人来，估计还不会点灯。 没办法，下层人民的环境都这样。 这还算好的，有些人只能住跟猪圈差不了多少的房子。 就这，还是大明靠近京师的地方——老百姓的日子也难过啊…… 院内没什么家具，就两条长凳，根本就不够他们所有人坐。 老妇人有点过意不去，环溪观门人连忙劝道没关系。 “老婆婆，您自去忙，我们站着就好，不妨事的。” 听到环溪观门人的话，老妇人也是放下心来。 环溪观门人掏出银钱，委托老婆婆烙几张饼子，他们路上吃。 本来给的是银币，可是老妇人不认识，颇为犹豫。 于是又换成碎银子，老妇人说太多了太多了，他们说人也多，不知有没有足够的米面。 “却是有的，之前有些存粮，我再去隔壁借一些。” 然后说还要给他们做几个菜，怕他们赶路饿了。 环溪观门人急忙劝阻，但拦不住老妇人的热情，众人只好作罢，等老妇人去做饭。 当那小男孩也要跟着去的时候，老道长拦住了他，从包袱里拿出饴糖给他。 起先男孩害羞不敢接，老道长笑着直接把糖塞到他手里，期间他也给自己剥了一颗。 看到此景，男孩放下心来，笑着把糖果揣进兜里。 只拿出一个剥开，然后放在舌头上一舔，似乎是尝到了甜味，男孩的表情很满足。 舔了几下后，又把糖果小心翼翼地重新包好油纸，然后才放到兜里。 他想了想，噔噔蹬跑出去，拿来一个鸡蛋，献宝似的给老道长。 看到这一幕，老道长叹了口气，又笑着把鸡蛋塞给他。 “你太瘦了，该多吃些鸡子，这样才有气力帮你姥姥干活。” 说着他从包袱里取出各种零碎的糖果，饴糖蜜糖都有。 这倒不是他贪吃，而是环溪观门人都是高来高去的江湖人，消耗巨大。 糖分对于他们来说，是目前最好用也是最容易得到的能量补充剂。 要不怎么说环溪观先进呢，别人还在炼丹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搓通天剑了。 别人还在啃馒头的时候，他们连糖夹坚果的能量棒都搞出来了…… 只不过对于江湖高手来说，这是能量棒，对于孩子来说，这就是奢侈的点心。 嗯，大概就跟小孩子吃压缩饼干只觉得好吃的零食一个感觉。 就那个什么冠生园——花生味最好吃了。 把那几份古早风格的能量棒往前推了推：“这些都给你吃。” 小男孩看着桌子上那些堆积如小山的糖果，有点不敢相信。 他有点想要，但又不敢的摇摇头说道：“姥姥说，无功不受禄。” 老道长听了笑道：“可是你刚才不是吃我的糖果吗？放心拿去吧，长者赐，不敢辞。” 小男孩听了之后，开心的抱起糖果就进了侧房，看来是要存放起来了。 就这样过了片刻，老人叫自己的孙子帮她拿菜。 小男孩应声跑去，老道长他们几个也跟这过去帮忙。 老妇人看着客人也来厨房拿菜，连忙道：“你们不用，那有叫客人帮忙拿菜的道理？” 但老道长他们坚持要拿，老妇人拗不过，只好笑着让他们拿菜。 菜不多，三菜一汤。 今天因为来了客人并且给了许多银钱，老妇人特意杀一只养了多年都舍不得吃的老母鸡给他们煲汤，其他菜也是老妇人从山中采摘的野菜，还有不少山珍蘑菇之类的。 小男孩估计也是第一次见到奶奶做这么多丰盛的饭菜，垂涎三尺。 眼见着菜上桌了，就要急忙拿起一块鸡腿。 却被老妇人重重拍了一下手：“三娃，要客人先动筷——你急什么？” 名叫三娃的小男孩被奶奶训斥一顿，整个人显得有点委屈。 但又不敢反驳奶奶，只能眼中泪水打转，一直盯着那鸡腿。 老道长看到此景，笑着扯了一只鸡腿，放在鼻尖一闻，嗯，确实香得很。 又要放在嘴巴，这让三娃看的都眼馋，喉咙不停的咽口水。 看到这样子，老道长哈哈大笑，也觉得逗够了，把鸡腿放在他的碗里。 三娃傻傻的看着他，老道长则是手一挥，大气地说自己吃得多了。 “给你吃吧，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 说完就去夹野菜，就着麦饭，半点没有嫌弃的意思。 三娃看着那位老爷爷，又看了眼奶奶。 老妇人笑着点点头，他就急忙抓起大鸡腿开始咬。 真好吃——他已经有一年没吃了，距离上一次吃还是过年的时候。 菜不多，环溪观门人近十人，将就着糊口垫肚子。 以他们的身份和能力，锦衣玉食唾手可得，但是行走江湖吃糠咽菜却没人有什么怨言。 众人吃完后，环溪观门人众人帮忙老妇人收拾桌子碗筷。 老妇人起初还是跟上次一样不答应，但最终一人怎么能说动这么多人呢？ 吃饱喝足，众人来到院子里点了篝火取暖谈事儿。 老妇人也是第一次家里迎了这么多人，孩子也是高兴的睡不着，便陪他们聊聊平时的家常琐事。 “老婆婆，我很好奇啊，为什么你们这村子怎么只有老人和妇人，怎么没有见到男人？” 一个环溪观门人坐在老妇人旁边，随口一的问。 这让老妇人脸色顿时惊恐，然后变得有些难看。 众人都看出其中的蹊跷，不由交换眼神，暗暗点头。 环溪观门人对着老妇人问道：“老婆婆，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这——” “你能否告诉我们，我们是习武之人，或许能帮你们解决问题。” “对，我们观主还是修道的呢，陆地神仙！” “别胡说……” 老妇人听到环溪观门人他们是习武之人，甚至还有陆地神仙，吓着连忙跪在地上。 “神仙老爷，你们不要伤害俺家三娃，我们真的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下环溪观门人他们蒙圈了，赶忙把老妇人扶起来。 大家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久，对方才肯说实情。 但还是有点害怕，毕竟她只是一位普通人。 之前村子来的那些家伙做了许多坏事，她此时都有点阴影了。 看到老妇人稍作安定后，环溪观门人就开始询问老妇人所说的坏人是谁。 或许觉得环溪观门人他们等人没有恶意，老妇人也平复了心情，缓缓开始开口讲述。 随着老妇人口中的叙述，众人了解到这村子的经历。 本来这里的生活还算是安居乐业的，毕竟天子脚下，半天路程就能抵达京城。 只是一个多月前，村子里来了一伙陌生人。 领头是位中年女子，她们自称是移花谷的使者。 “移花谷？！” 第1760章-树撞朱上了（为『你今天吃兔兔了吗』1616 移花谷的人，说自己并无恶意。 她们全员都是女性，看起来也确实没有什么威胁。 之所以来到村子，是为了帮助村民，来传播巫神的仁爱。 起初村民们对这些外来的陌生人有点抵触，巫神什么的压根没听说过。 这年头，淫祀确实很多，奇奇怪怪的信仰屡禁不止，但是巫神听起来未免太偏了。 正常情况下，哪怕白莲教这种，都是挂着佛教信仰体系的外皮，套用诸如弥勒、菩萨之类的名号。 而且村子相对偏僻，村民们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并不想与外界的人有过多接触。 即便是去进京，也是卖东西或者买东西的时候一起去，平日里就窝在山沟沟里种地。 现在突然冒出一伙自称移花谷的陌生人，这怎么不让他们有戒备心理。 那些陌生人也是发现了村民抵触，但她们并没有在意。 而是花了钱，让村正召集了全村所有人，然后当着他们面前，表演了一手落地生花的法术。 “落地生花？”老道长皱起眉头：“是戏法吗？” “不是戏法，如果是杂耍的戏法，老身也不会信，老身也是认得几个字的，可是她那个，真的是落地生花，还有果子呢，凭空就结果了，当着大家的面，做不得假！” 场下的村民都惊呆了，单单那人凭空把这些东西种出来，这就已经是神迹了。 那女人叫人把结果分发给下面的村民，说吃了能够延年益寿，药到病除。 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有了东西相送，而且还有神迹，村民都慢慢放下心中的芥蒂。 他们试着开始接受这所谓的移花谷，而村民内，一些家伙如同失心疯一样，突然就变得很狂热。 他们跪地感谢巫神，还愿意成为巫神的奴仆。 不知真相的村民，也就跟着在这样的环境中稀里糊涂也跪地叩谢。 “感谢万能的巫神给我们带来食物，我们愿意成为巫神的奴仆。” 自从这些移花谷的信众来了之后，村子也热闹了许多。 连续十多天，这些人真的像是一群得道高信，给村民们治病，送东西，甚至还带领着村子的男子去山中打猎。 本来村中的猎户觉得她们都是女子，不懂打猎，可是没想到对方有功夫傍身，山林之间如履平地。 打到的猎物，也是都按照教规平分给各位村民。 渐渐的全村人都开始真正的信服了，因为有移花谷和没移花谷的生活，那还是天差地别。 但是这样的好日子是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不久那些人就开始露出了她们原本的面目。 她们又一次召集了村民，然后宣称巫神给她们指示，说要带着男子信徒去一个地方。 那里可以使他们得到重生，运气好的，还会被巫神降下祝福。 受到巫神祝福的人就可以学会法术，比如说那一手落地生花的本领。 村民觉得要是学会了，这能多种多少地啊，于是就都跟着去了。 村里的有些村民，乃至于村正也有别的想法，主要是男人都是劳动力，没有了劳动力怎么办？ “移花谷的人说，每三天会给我们发粮食，而且男人们去了很快就能回来，最多半个月。” “……”老道长眉头紧皱，和门人们交换眼神。 他们奇怪的事情见得多了，倒也不避讳什么，甚至就是女门人开口询问。 “莫不是为了度种？移花谷若真的是在天竺那边，回来度种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们姿色如何？” 所谓度种，其实是宋代时候就出现过的事情，干这事儿的是日本人。 宋朝时，中国地区的工业手工业高度发达，商业贸易也可以说很发达。 当时日本与中国的贸易也很多，特别是浙江宁波地区。 那些风尘女子更是主动献身招揽大宋的男子，似有接种改善人种之意也未可知。 当时有很多日本游女保留走婚风俗，并不太在意男方是谁，相比起来宋国人高大许多。 毕竟“倭”字在中文中，常见的组词是倭寇，倭国。 而在古代，倭人其实并没有那么贬义，更多是指身高矮小。 当时矮小到什么地步呢？史籍记载，东汉时期日本人在觐见光武帝刘秀的时候，刘秀见其身高不足四尺。 就是因为这个事儿，才赐名为倭。 四尺按当时的算法来看，也就是一米三到一米四左右的身高。 刘秀自己身高七尺三寸，在当时其实也不算太高，一米七五左右。 可这对比当时的倭人，那也算是巨人了…… 曾有人汇总了日本武将的身高，德川纲吉一米三，丰臣秀吉一米四。 源义经一米五，上杉谦信和织田信长稍微好点，一个一米六，一个一米六六。 有人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矮小了，有证据吗？ 答案还真有——织田信长的盔甲保留得很好，并且也有书籍记录和换算。 这些数据表明了早先时候的日本人，身高确实不太行。 他们为了改变其身材矮小的先天不足，实现变高梦想，在宋代的时候频繁度种也就可以理解了。 南宋的《清波杂志》就有记载，倭国一舟漂泊在境上，一行凡二三十人，妇女悉被发。 遇中州人氏，则端丽者以荐寝，名曰度种。 就说日本的一只船漂浮到了中国境内，一条船上有二三十个女性。 遇到宋国人，就选择长得漂亮的端庄的日本女性陪睡，并不要求报酬，类似走婚。 这样的船只在当时宋朝的海岸线，一段时间可能就有几十上百条吧。 按照当时宋人的观念，其实很难理解她们做的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 这样怀了孕的女人，回国后还如何嫁人呢？ 但是在当时的日本，这些事情并不算是耻辱，甚至可以算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怀了孕的日本女性回到日箘^伊弍〘O③迩笼妻〧si覇〕本后立刻身价倍增。 出嫁的时候，女方的父母会自豪的说，我的女儿可是在宋朝待过的，她肚子里怀的孩子是宋人的种。 男方娶过来以后，如果生下的孩子是男的，便视为珍宝，立为家族的继承人。 如果生下的是女孩，其他的大户人家就会提前下聘，要迎娶女孩。 有人认为如今日本依旧盛行的婿养子作为继承人的习惯，就是从这里延续的。 只求优秀，并不求绝对的血统继承，或许这就是应对蛮荒的一个选择发展途径吧。 老妇人欲言又止，或许觉得有点羞耻，而后压低声音。 “恐怕，他们也觉得是……那些女子，容貌昳丽者众……” 意思是都挺好看的，还不少。 估计那些男子也是这么想的，兴奋地就跟着去了。 对方都这样说，村民和村正还想说什么，但男人们就已经忍不住的劝说自己的家人。 连村正的儿子也是一直给村正洗脑，就这样村民们都答应了。 隔天清晨，男人们都跟着那些人走了，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老道长他们听完了老妇人的叙述，也是纷纷皱起眉头。 环溪观门人沉思着，嘴边重复着移花谷，巫神这几个字。 说实在话，以环溪观博闻的知识，倘若移花谷以前存在于这片大地，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长公主殿下的信息应该是真的，对方从天竺过来。 亦或者国内这批，这应该是些时候新起的分支，不然以他们强大的收集能力是不会没有记载的。 突然那个女门人道：“老婆婆，既然你都说移花谷对你们这么好，你为什么刚才怕我们？” 度种可怕吗？完全不，甚至可以算是美事儿，捡了便宜。 对方也没有强迫，起码之前又是表演法术手段，又是说服，而不是掳掠。 你哪怕担心，也应该是藏着的，为什么如此明显呢？ 果然女人就是比男人看问题仔细，一下子就找到问题的所在。 众人也是齐齐看着老妇人，想要听她说出事情的经过。 老妇人听了对方的话，再细细一看，心想这哪家的姑娘，怎么长得那么俊。 但依旧还是回答了问题——大家被骗了！qun陾⊙VIII焐冷（九）厁琉玖 原来那些男人离开后的第四天，众人已经把之前发的粮食吃完了。 家里的存粮虽然还有，但是说好的三天发放，怎么还延期呢？ 没有了男人劳力，众人无法上山打猎，只能勉强打理田地。 最开始超过了她们所说期限的一天，众人以为是路上耽搁了，也就没在意。 但是过了十天，村民们都受不了，有些人的家里的存粮已经要见底了。 有些老人忍不住，相约几个结伴去山上找野菜。 而农妇则是去自己的田地耕种，一耕种才知道，没有了青壮劳力到底是多难受的事情，瞬间就想念自己的男人。 时间一滴一滴的过去，到了男人们离开的第十五天，也就是现在，环溪观的人来了。 他们的打扮虽然不尽相同，可是风格却和移花谷那些人差不多。 倘若不是他们没有自称，说不定现在不是闭门不管，而是直接围着问他们要人了…… 老道长沉吟了一阵，让人出去查探情况。 他们一行十五人，有三人头前勘查，离得很远。 有两人在后面坠着殿后，互相扶持。 他们在中间，携带着物资和一些别的物件，如同商队押镖一样前进。 倘若是遇到移花谷的人，前后都应该有人来找他们才对，他们也有远程联络方式。 可是都没有，那就应该不在附近，或者说藏得极深，甚至能够瞒过他们。 环溪观的人打仗或许偏科，但是以江湖高手的观察角度来看，个个都是顶尖好手。 艾丽娅之前测试过他们的能力，哪怕是禁中皇宫，他们之中也有那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高手。 老道长自己更离谱，他甚至能够当着禁军的面轻而易举地绕行入宫，闲庭信步如同在自家后院。 什么池樱千幻，您也是隐杀读者？ 环溪观的人休息了一晚，打算第二天探查周围，寻找线索。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在外面耕种的一位农妇就急忙忙跑回来叫人。 原因是她耕作的时候，突然发现不远处的玉米地有响动。 她连忙过去查看，发现有个人躺在地上，走近一看发觉这是村西王老汉的独子大牛！ 她急忙回来喊一起耕地的妇女去帮忙，抬着大牛到村子。 而这一边刚从山上摘野菜回来的王老汉，正与旁边的老道长说着什么。 突然就被一位急匆匆跑过来的妇女拦了下来，看着气喘吁吁的妇女，王老汉还疑惑呢。 “五伢家媳妇，你怎么了，跑得这么快干嘛？” 农妇喘了一会，双手扶着胸口道：“王大爷，你家的大牛晕倒在村口啦！” “啥？你再说一遍？” 王老汉因为妇人说话带着喘气有点听不清，又问了一遍。 农妇依旧说道：“你家大牛晕倒在村口，被在田地干活的翠芬发现了，现在正在你家。” 王老汉一听自己儿子回来了，筐中的野菜也不要了。 他急忙跑回到自己的家中，家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村民。 她们都是听到大牛突然回来了，都想通过大牛来了解她们的男人的情况。 村民们一看到王老汉回来，自觉的让开一条道。 王老汉也来不及说什么，急忙跑进屋子，就看到自己的儿子正躺在床上，脸色有点惨白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王老汉吓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问向旁边的村正：“俺家娃咋样了？没事儿吧？” 村正原本是游方医生，探查一番之后捋着胡须，一脸奇怪：“没事儿，但像是饿着了……这娃不吃饭？” 怎么会有猎户在山里还能饿晕的，大牛以前可是村里最好的猎户啊。 “去煮点米粥，用白米，他吃不得荤腥，稍微暖暖胃。” 王老汉听了村正的话，心中的大石头立马放下了，连连点头。 老道长这个时候才提着那一筐野菜回来，还有顺手采摘的药材。 两个门人站在不远处，对他微微摇头——意思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人在附近跟着。 老道长捋了捋胡须，把那野菜小心整理放好，这才进去拜访。 村正走出来把大家轰走：“别看了，别围着，干活儿去——到时候大牛醒了，大家再过来问！” “村正！俺就问问！” “问不了，昏着咧，俺儿子也没回来，俺也没问，先让人缓缓。” 他都这么说了，聚集在院子的村民就算万般不情愿也只能离开。 看着渐渐离开的村民，村正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屋里，叹了一口气。 老道长伸手拦住他：“村正请留步。” “道长，有什么指教？” “我看阁下表情不愉，似乎有什么想法？” “……” 村正能怎么说？ 实际上一见到大牛的时候，他内心就产生不好的预感了。 整个村里，大牛是体力最好，最有经验的年轻猎户。 如今却像是逃难一样，从山里跑出来，饿得发昏，浑身浮肿。 他都这样了，自己那个瘦弱多病的读书人儿子，天知道是什么下场。 他含糊地应付了几句，怀着心事离开。 老道长若有所思，从袖里掏出来两张符纸，走进屋内。 屋内的王老汉刚要拿掉儿子头上的毛巾，准备去重新沾水弄湿时，却发现大牛的眼睛突然睁开，死死盯着上面的屋顶，直勾勾的眼神渗人得慌。 看到儿子醒来，王老汉高兴的顾不上毛巾的事情。 他来到大牛旁边关切道：“儿啊，你醒来了，吓死你爹俺咧——儿啊！” 但大牛好像没有听到王老汉的话，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屋顶。 王老汉又叫几声，大牛还是没有反应。 他吓得赶紧想要跑去找村正，求对方治疗。 结果刚一出门，就遇到了老道长，病急乱求医的他拽着老道长：“道长！道长求你看看我儿！” 老道长安抚着他，进屋给大牛把脉，表情愈发微妙，眉头也皱紧了。 王老汉觉得是老道长不行，还是比较相信村正，就又跑去把人找回来。 还在半路的村正被王老汉拽回来，一到屋里就看到大牛睁开眼睛死死看着屋顶，就这样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老道长坐在旁边，膝盖上横着一根布包着的长棍，正在打坐，不知道又是什么神神鬼鬼的。 村正不愿意招惹这个看起来就很有底气的老道长，他只是关注大牛的事情。 可是无论他怎么叫唤，大牛都没有回应。 把脉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啊，不是饿的吗？可是怎么饿了还能这样的，这是失魂症？ 村正这时也糊涂了，他的医术也不是很高明，就是看了一本残破的医术，算是半路出家。 遇到这种怪病他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捋着胡子，无奈地摇头表示自己没办法。 看着村正无能为力的样子，王老汉一下子哭着跪在地上，求村正救救孩子。 看着眼前抱自己大腿的王老汉，村正也是有点为难。 无奈他只好拉着王老汉起来，对他保证他会想想办法的。 一整天时间，大牛都没什么动静。 除了盯着上面的屋顶，整个人一动不动。 但还是会偶尔喝王老汉给他煮的米汤，只是那咕噜咕噜吞咽的声音，更像是空皮囊在装水。 老道长也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给王老汉的门边留了两张符纸，叮嘱了几句什么。 俗话说得好，这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王大牛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在农村，妇人嚼舌根是最厉害的，渐渐就有流言说王大牛是被狐媚子掏空了身子。 她们的男人之所以不回来，不是乐不思蜀，而是都被榨干了，山里有可怕的狐狸精吸人精气！ 当天夜晚，环溪观门人依旧在老妇人家里留宿。 老妇人很担心王大牛的事儿，倒不是有多亲近，是因为身边的事情让她害怕。 瞧见气定神闲的环溪观门人，她试探着问：“各位客人，能不能医治那大牛的怪病啊？” 环溪观门人微笑点头，有人更是指着老道长：“我们观主学究天人，他绝对可以治好那病的。” 老道长睁开眼睛，摆了摆手：“莫要胡说八道，不过我确实留了些许预警。” 老妇人听到这话后，高兴的站起来就要跪下，脸上老泪纵横。 能治好大牛，就能从大牛口中知道她儿子的下落了，她已经好久没有自己儿子的消息了！ 旁边的门人连忙起身扶她起来，众人也知道老妇人思儿心切，于是都是纷纷上前劝慰，老妇人心情才有点好转。 夜晚的时间总漫长，众人也是继续聊了几件有关于这件事情的问题后，也都纷纷入屋休息。 院子里的篝火已经逐渐熄灭了，老道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望向村中。 两个门人走出来，对他点头，表示准备好了。 “换上甲胄了吗？” “穿了软甲——有必要吗？” 两个最高大的门人，平日负责的就是作战，学的都是兵家武道。 现在穿了甲，不说是万人敌那么虚，放到常规战场上当个百人敌是绝对没问题的。 “我怀疑这个所谓的移花谷，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只是碰巧……他们更可能是白莲教的人。” “……白莲教？他们怎么敢靠近京师附近？” 白莲教起源于南宋，脱胎于佛教天台宗。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正儿八经地——或者说起码看起来是正儿八经的教派。 当时也是和朝廷有着好一段蜜月期的，甚至有首领以黄白术干谒，直接走上高端路线了。 所谓的黄白术就是金丹术，也是大家熟知的炼丹修道那一套。 当时民间玩这些的，除了白莲教之外还有另外俩，一个是摩尼教，一个是弥勒教。 摩尼教自不必说，大名鼎鼎的明教，老造反传统专业户了。 而弥勒教也心思不纯，动不动就未来佛，拯救劳苦大众。 这俩搞大新闻，给白莲教也给牵连进去，或者说白莲教也在用他们的名声。 反正后人查这些资料的时候，往往发现这仨互相捎带着，有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诡异观感。 只能说天下教派一大抄，谁还不是个大杂烩呢…… 白莲教初期虽然与官府相安无事了好一段时间，但是毕竟宗教这种东西，天生就自带组织度。 在各种机缘巧合或者有新人利用之下，最终也还是踏上了殊途同归的造反路。 尤其是元末明初这个阶段，甚至朱元璋都和白莲教打过交道。 在大明立国之后，朱元璋就开始禁止这玩意儿了，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多好利用。 开玩笑，谁玩这些玩的过他？ 老朱当时下的命令很重，明令禁止，为首者绞，为从者各掌一百，流三千里。 白莲教至此只好隐蔽行事，从此沦为了传说中的民间秘密宗教的一员，再难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当然啦，环溪观知道，大明只是需要让人觉得他禁止了这些，实际上并没有。 官府的影响力是到不到基层的，这是由当前的生产力决定的。 商品经济的繁荣和市民文化的发展，都意味着民间势力的扩大，官府的控制力削弱。 而天不逢时的小冰河期，导致的大规模干旱、蝗灾、瘟疫，更是进一步让人需要基层依靠。 官府管不了，基层需要管，中间差的是什么？ 难道是地主？像是鞑清的时候，士绅乡绅管理基层？ 得了吧，地主士绅什么的，只会疯狂兼并土地。 兼并而导致失去土地的流民越来越多，这就刚好是民间宗教发育的温床。 环溪观走南闯北，见识过太多白莲教的力量和分支。 有很多他们自己互相之间都不知晓存在，什么罗教、黄天教、弘阳教、闻香教等皆如是。 他们甫一诞生，多立刻与白莲教这等黑名单上头一号的邪教划清界限。 可是换汤不换药，成了民间新贵，本质上不还是那套么。 像是罗教这种号称南派禅宗出身的，甚至被皇帝都认为是能够取缔白莲教的良币，最后什么样了？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这句话熟悉吧——这就罗教的。 所以这玩意儿就跟国足踢球一样，赢不了，要根治这些教派，还是要搞好国家搞好政治。 官府跟打地鼠一样，非得等到事情出来了才去抓信众。 人家信众要是能正常过日子，谁愿意跟着造反，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都是一盘散沙呢。 艾丽娅和老道长详细探讨过这个问题，老道长认为民为本，艾丽娅和他的观点很重合。 讳白莲之名，行白莲之实的教派实在太多了，不单纯是愚夫愚妇被欺骗的问题。 更多是基层治理的缺失——老百姓们不单单是要心灵寄托，更多是要基层的‘灵验’。 国人都是很务实的，哪怕在古代也是，拜神的灵验与否，才是他们更看重的考虑因素。 如果新的教派神更灵验，香头能够治病救人，那为什么不接受呢？ 而且接受了也未必会狂信，不是西方人那样非常严肃认真地要改宗换派，甚至压根没有什么派。 是把新神请入旧有的大家庭，多拜一个，信一信也无所谓。 民间打醮，极少有单一神的，各路神仙一派和气，那才是正道理。 所以与其说白莲教，不如说是民间的秘密结社——社团！讲数！黑社会！ 但是又比黑社会更严密一点…… 所谓民间秘密结社，无论其存在形式是宗教教派还是会党帮派，都是具有一定民俗的背景。 说直白点就是挂着这样那样的名头，信关二爷也好，弄成太平天国那样也罢。 甚至在普遍意义上，这些民间教派就是庙会共同体，只是把自然崇拜或地方崇拜换成了某位教派的神。 乡民不在乎你什么神灵，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自助性互助组织。 正所谓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这是结社的最首要目的。 哪怕到了后世，这些结社在亚太地区依旧是广为流传，南棒、日本这些地方，多的是这种情况。 率先结社的人，往往都是一时一地的边缘人。 老弱病残、地痞流氓、穷困不堪的破产农民等等…… 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官府与宗族的救助，只好自己通过各种形式的结社来联合互助。 有结社就要有仪式，歃血为盟是最常见的，结成拟亲缘关系。 或者三拜九叩，结成师徒关系，这就有了道德约束。 或者烧香磕头，一起去做无生老母的亲子亲孙，这种就是泛信仰的精神管制，套上无形的枷锁。 只有认清楚这些东西的本质，才知道该怎么治理，长公主朱徽娟之所以能够驱使环溪观，也是一样的道理。 秘密结社出现在京城附近，这要是单纯报团取暖还好。 要是他们想要做点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那可就是坏了大好局面。 环溪观不能容忍努尔哈赤这种暴虐的地方军阀，自然也不可能容忍胡作非为的地方秘密结社。 正说着呢，不远处的房子里燃起两道火光，一闪而灭。 “有人动了符纸！” “哼……”老道长起身：“真是心急啊，这么一会儿都忍不了。” 那符纸并没有任何作用，说是驱邪，实际上就是简单的化学知识。 或者说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坏人心虚动它的时候，无火自燃，如同现在这样，明亮短促地闪一下。 但拿来当诱饵或者信号弹，倒是极好的。 毕竟正常人可不会去动这种挂着辟邪名号的东西。 唯有想要作恶，却又有那么点相信鬼神之说的家伙才会如此自投罗网。 …… …… “这是什么？！” “符纸……哼！江湖戏法而已！”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不屑一顾，甩了甩手：“骗那些愚夫愚妇的手段。” “居然让他跑回来了，好在没有出什么乱子。” “他没有说话？” “说不出来，蛊虫入脑，行尸走肉而已，只怕有人报官。” “报官又有什么用，官府不可能管。” “那是以前，如今官府受了那劳什子长公主的压力，居然还算勤勉，有事情真要看看，万一被发现了，影响我们大事，机会难得，好容易京师松懈，注意力全都在东南沿海。” “待到攻入紫禁城，我必要——谁？！” 一个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这才发现门口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敦实的身影。 月光映衬之下，对方的颈脖之间甚至还有冰冷的金属反光…… 这是——甲胄？！ “该死！怎么会有狗军兵！” “动手！杀了他们！冲出去——” 『轰——————』 就在他们试图冲出门的时候，身后的厚实的土墙轰然倒塌。 一道身影从那背后硬生生闯进来，土墙在他面前如同松垮的泥沙一般。 离得近的黑衣人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击飞。 为首的黑衣人，拔出来的刀还没来得及彻底出鞘，就被一拳砸回去，火星飞溅。 “你——”黑衣人的面纱被扬起，露出那姣好的面容。 可是杀进来的老道长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徒手合拢，直接捏碎了她的胳膊。 而后反手成爪，扼住黑衣人的颈脖，往她嘴里塞了一个木块，防止她自尽。 “不是白莲教的功夫，太粗浅了，你们有蛊虫的手段，又说什么巫神，你们是苗疆的人？” “呜———” 被塞了木块的黑衣人首领发出悲鸣，而后眼神一厉，发梢之间探出来一抹乌光。 老道长抬手双指夹住乌光，倒是颇为欣喜：“好大的蝎子，正好入药！” “？？？”黑衣人首领傻眼了。 不是，这什么怪物？哪里来的牛鼻子这么厉害？ “几位，夜深了，何必劳累，不妨赔贫道聊聊——苗疆我却是很久没去过了。” 说着，老道长抬眸望向阴影之中：“还有一位，是贫道动手，还是你自己投降？” 『……你们是什么人？』 “环溪观。” 『天台玉宵山，环溪观？！』 “正是——阁下还想要负隅顽抗吗？” 『不知环溪观当面，请恕罪！』 阴影之中，走出来一个人，单膝跪地托举兵器。 “我等并非凶徒，只是想要刺杀狗皇帝，为我苗疆万民，伸张正义！” “……” 第1761章-笑那环溪观少智无谋（『你今天吃兔兔了吗』2516 “奢崇明叛乱？” 皇宫之中，小天启一脸懵逼：“蜀中？” “是，蜀中。” “皇姐不是示警了，说蜀中如今兵力空虚，需要谨慎对待吗？怎么就——” 怎么就，当然是没当回事呗…… 陕西民变后，长公主便下令贵州、川渝的卫所和营兵加强防备，小心土司作乱。 可怜的长公主虽然有挂，但那是历史经验教训，又不是全图透视。 历史上奢崇明叛乱是9月10月的事情了，她还打算先收拾了东南沿海，再亲自去一趟蜀中的。 但是人们能从历史之中领悟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人们从历史上领悟不到任何教训。 依着地方守备军一贯的尿性，自然没人会放在心上。 大不了事后说当初应该做点什么，可惜悔不当初——就跟半部英剧治天下的路数差不多。 如今才六月，对方就造反了。 确切说一个半月之前，安邦彦和奢崇明就真的举起了叛旗。 那个时候艾丽娅还在福建呢，秦良玉则是在澳门打造前军寨，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 蜀中的虫豸这才想起了之前长公主的交代。 甚至捂盖子都是因为这事儿——要是没提醒，说不定他们还没这么害怕。 小天启给气得啊…… 合着还能怪到我皇姐头上来？！ 孙承宗没说话，是不能怪，但是您皇姐也确实是有点太酷烈了。 长公主虽然只比皇帝大一岁，但是手段老辣，文韬武略更甚好多筹。 官员们在她手下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了什么，像极了伺候太祖、成祖的时候。 更要命的是这位长公主殿下是知兵的，甚至可能是目前大明最知兵的。 单单看现在几乎没有还手力量的辽东建奴，谁能想到之前他们多嚣张？ 如今被蒙古、辽东边镇、东江地区三面挤压的建奴，在年前都还是大明的心腹大患，声威显赫。 结果现在饭都快吃不起了，据说不少部族出走，回白山黑水讨生活去了，不跟黄台吉混了。 那些墙头草蒙古人被长公主吊着，也已经逐渐偏向了大明这边。 孙承宗算是这个时期少有的还算有战略眼光的文官，对此佩服得五体投地。 嗯，然后就光是投地去了，没想到蜀中又出了乱子…… “回陛下，此次水安土司复叛，预谋良久，非一朝一夕之事。” 侕久林（五）珊爸（七）医珊羣“所以？” “虽有长公主事先预警，但臣观守军仅有成都一地，恐怕难以为继，臣请速调川渝兵马入黔相助。” “川渝？”小天启看着地图：“皇姐之间安排做的事情，他们做了没有？” “……应该做了。” “什么叫应该？” 应该，就是不知道。 长公主之前让秦良玉回去募兵，似乎做了另外的一些部署。 清扫栈道，修葺军寨，补给粮草，就诸如这些平时该做的事情。 但是做没做到，他们在京城怎么知晓？ “必须要打，而且要快！要重！打痛他，打到他害怕！” 看着那重新绘制的精细地图，瞧见那些周围的土司旗帜，小天启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要是打成添油战术，鬼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平定奢崇明的叛乱甚至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会不会有其他土司跟着起兵。 一旦其他土司跟着起兵，奢崇明的永宁土司甚至都成了小不点。 到时候就怕整个西南都要被打烂…… 历史上确实如此，安奢之乱打了好久，把整个西南打成了烂泥潭，给大明恶心得够呛。 如果说辽东是压垮大明的最后一根柱子，那么西南安奢之乱大概就算是压垮大明的最后一捆木柴。 没有稻草，这年头哪里有稻草啊——老百姓就是稻草，草芥的草。 “他们要打贵州？” “是，目前的叛军路线，是想要攻占成都，获人口粮食兵器以图大事。” “大事……哼！”小天启听着就扎耳朵，大事！ “臣以为，可令成都守军坚守不出，待川渝兵丁合围，当可里应外合，一战而定！” 小天启闻言有些不置可否，没吱声。 主要是这个战场模拟他似乎看过，皇姐讲过这课。 孙承宗的谋略，其实也算是老成之言——贵州的兵马就别指望了，老实守城吧。 能把精锐调回去就调回去，不行的话另外调兵，川渝还是有可用的兵源的。 “若是秦将军在，他奢崇明安敢作乱！”小天启很不开心。 “……” 孙承宗看了眼石柱土司的小旗帜，其实还挺对。 不过那位不是被你皇姐拿去用了么…… 历史上，奢崇明叛乱也是被秦良玉收拾掉的。 而且那个时候秦良玉刚经历了浑河血战，老兵家底都打光了。 兵部说你回去再征兵二千吧，秦良玉就带着疲惫回去了。 结果九月回去，就遇到奢崇明造反——刚好撞上！ 奢崇明还挺有创业意识，知道招揽人才。 他觉得秦良玉你这么能打，跟我混怎么样？ 他的部将樊龙于是就派遣使者，带着金银和丝绸前来想与秦良玉结盟。 嗯，使者当场就被砍了…… 咋么敢的啊？ 秦良玉六维数据不明，但那是忠诚度这一项，一直都是对大明固定100点的。 暴怒的秦良玉当即发兵讨逆，逆流西上一路打到南平关，把重庆忠州抢回来了。 当时整个西南地方的土司都拿了奢崇明的贿赂，哪怕不跟着造反也都按兵不动。 唯独秦良玉击鼓西征，打穿了重庆又杀回成都，把包围成都久攻不下的奢崇明击退。 说真的，奢崇明造反绝对有地方官的锅。 要知道就连秦良玉这种忠臣，宁可不表功，自己掏粮饷，都忍不住上书埋怨这些地方官不干人事。 『我带着秦翼明、秦拱明裹粮出战，先后取得了像红崖墩三战那样的胜利。』 『可是那些离间我们君臣的大将们，他们没见过贼兵的面，只会那里整天挥着胳膊吹嘘。』 『等到和贼兵对垒时，就闻风而逃！』 『那些自己被贼兵打败了的人，就担心别人战胜贼兵。』 『自己被贼兵吓住了的人，就怕别人胆子比贼兵大。』 『像总兵李维新，他在渡河一战中失败回营，反而拒我于门外，不容我进城相见。』 『以一个六尺身躯的大男子忌妒一个巾帼妇人，他如果夜静时想一想，就应当羞死！』 这其实说得还算克制的，李维新这人后来是投降了满清，儿子还混成了清初名臣，加两广总督，太子少保。 不过这会儿他还是四川总兵官，地区最高军事指挥。 为了这事儿，时任大明第一元首、木匠皇帝朱由校陛下都亲自下诏过问。 文武大臣必须以礼招待秦良玉，不得有任何猜忌——翻译过来就是干点人事儿吧你们！ 现在的小天启对这帮家伙的观感大差不差，一群叼毛，不能依靠。 琢磨了一下，这帮类人群星别指望了，再看看有谁可以用。 “众卿可有谋划？袁侍郎？” 袁侍郎，袁可立，四朝元老，抗金英雄，十大清官之一！ 话说这在历史人物里面一下子看到清官俩字，又和明末清初挨着，总有种投降了鞑清然后还成了高官的错觉。 好在这位并非是水太凉头皮痒之流，脾气很直。 他历经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帝，为四朝元老之臣，诰五世恩荣之赏。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他才五十岁，是兵部右侍郎。 “孙尚书之言，老成持重，臣附议，另臣有一事要言。” 袁可立这人其实还挺不给人面子的，虽觉得当面拆孙承宗的台不好，但还是拆了。 理由倒是很充分，兵行险危，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为苍生计嘛。 他说川渝兵马能够调集起来奔赴贵州，得一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成都撑不撑得住不好说，就算打败了对手，当地山高林密，对方往山林一钻怎么办？ 小天启问怎么办，袁可立说有一支兵马可以办，他们最擅长打山地战了。 上次的万历三大征之一播州之乱，不就是他们给收拾的么。 没错，还是白杆兵！ 真就救火队呗，天天拉着到处跑…… 小天启说秦良玉在东南沿海，来不及回援。 袁可立说知道，但是秦良玉虽然不在，石柱土司依旧在。 石柱土司还有秦家人领兵，可以一用。 小天启一想也对，当机立断—— “着四川巡抚朱燮元调两万人马，重庆总兵杜文焕、石柱秦民屏各一万人马，速速平叛。” “命朱燮元为川黔渝督师，总领平叛事宜，授临机处置之权！” “粮饷之事，着内阁大学士韩廣、兵部尚书孙承宗会同户部、兵部商议筹措。” 对于孙承宗说的成都决战里应外合之事，小天启并没有深入讨论。 比起千里之外的微操，小天启还是更相信朱燮元的临机指挥。 贵州到京城，消息一来一回便是一个月，军情瞬息万变， 就算是皇姐都不行，也只能从战略上进行谋划，实际战役的决断还得交给一线的将领。 虽然皇姐经常会在训练的时候空投手令，命令将士某某将火铳横移半尺的诡异举动。 她似乎还玩得挺开心？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命朱燮元务必稳扎稳打，谨慎用兵，切勿急切中了叛军埋伏。” 想了想，小天启又有些不放心，便遂补充了一句：“其他事务，前线自决。” “陛下，那成都？” 见小天启并没有下旨让朱燮元火速救援成都，孙承宗有些不解。 按照孙承宗对明军将领的了解，不下死令，将领根本不会考虑成都的安危。 内无必守之心，外无救援之军。 成都很可能坚持不到援军到来便会失守，到时候给奢崇明抢了，那可就坏了事了。 “尚书所虑甚是，朕欲命京营第二师，前往成都救援。” 这话一出，御书房里顿时鸦雀无声。 再看大臣们表情，一个个目瞪口呆。 京营？那帮吃空饷的？ 其实军改的新军，大臣们皆有耳闻。 但从来没有人见过，以为是少年天子闹着玩的。 您把这些事情交给您皇姐得了，您玩木头去吧，或者玩玩铁块也行。 最近那个什么蒸笼机还是蒸鸡，不是挺好的么，就是有点废铁，但也能接受。 相比起皇帝大修宫殿之类的操作，玩点铜铁什么的甚至可以算是节俭了。 谁成想小天启玩铜铁还不够，想要玩军事，竟然想靠着新军去救援成都…… 要知道那个所谓的第二师，从招募到现在才半年的时间，且从来没有上过阵。 令其从京城出发入贵州救援，恐尚未抵达便就散伙了。 这个时代的千里行军，除了精锐的边军能做到十发九至，一般的军队能有十发七至就不错了。 而且此次还是急行军，需要到达即战。 小天启说怎么做不到，我皇姐带兵出山海关，不就赢了吗？ 废话——您也是长公主？ 朱徽娟带着几百人就敢出山海关，最后在沈阳城下围堵努尔哈赤，那种军事冒险确实可怕。 也就是赢了，不然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但赢了人家就有路径可以依赖嘛，您这没有啊。 大臣们不放心，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北军南至，多有水土不服，现在刚好又是夏末。 等疲惫不堪的新军千里迢迢赶到成都，面对以逸待劳的叛军，还有几成战力？ 这也是为什么孙承宗刚刚仅建议从川渝两地调兵入黔。 土司叛军从来不是官军最大的敌人，气候和地形才是。 吐蕃：什么？在说我的事？ 唐军当年干不动高原上的吐蕃，大明也收拾不了西南的土司。 即便是大明全盛的时候，也仅仅对湘黔滇土司以高压为主，并没有全部剿灭的实力。 这事儿得等到什么时候呢，得等到鞑清的时候。 川楚白莲教起事，这才能打进去，给地方上全都掀了一遍。 那个时候，外省人口的移入迅速改变了川、楚、陕交界地区地广人稀的状况。 人口数量急剧增加，人口密度随之迅速增长，人浮于地的现象十分严重。 川楚地区的人们，多借助山地自然资源优势谋生。 但山地的自然资源是有限的，甚至某些是不可再生的。 随着过度开发，资源的不断消耗，经济发展的空间也逐渐减小。 当山地尽已开垦，林木砍伐殆尽之时，维持原有的生活就变得极为困难了。 川楚地区人民从事的生计，大抵属于季节性劳动，山地经济活动受季节性制约。 这就让鞑清夜挺嫌弃这些地方的，没啥油水可捞。 而且地形复杂，封建政府的保甲法并未在此范围内认真贯彻实施，大有反抗势力可藏身的空间。 保甲得依托于固定的耕农，可是棚民居无定所，今年在此，明岁在彼。 甚至一年之中迁徙数处，即使是已经建造房屋的，也是零星散处。 山内村落绝少，毗邻而居的也要相距数十里。 虽然从康熙到嘉庆时期，这一地区人口数量和人口密度都有大幅度的增长。 但是此种“村落绝少”局面也没有根本改观，给了白莲教搞结社的好机会。 乐了，基层这一块儿，你不来就我来呗！ 再加上当地贪污腐败盛行，各级官吏无不贪赃枉法，欺压百姓。 当时有个事儿很能反应这些虫豸多可怕。 有个事儿是这样的，当地的人穷到连去县城交税的路费盘缠都没有。 可是这些王八蛋主观能动性可以强到搜山反向找到他们，诈称“截粮官”，欺骗山区农民。 你们不是没盘缠去县城交税么？给我吧，我帮你去交！ 然后当然是中饱私囊了…… 白莲教不起义那才是咄咄怪事。 大规模起义，耗费了鞑清政府十六省的数十万军力。 并导致十余名提督、总兵等高级武官及副将以下400余名中级武官狗带。 据统计，清朝前后投入超过两亿两白银，相当国库五年的财政收入，使国库为之一空。 更重要的是八旗、绿营等清朝正规军之腐朽在起义中暴露无遗。 清政府被迫依靠地方团练镇压起义，这事儿就连天理教都看清楚了。 他们直接决定攻入紫禁城，弄死嘉庆狗皇帝，就是这么一个认知背景。 嗯，就很符合现在这些苗疆姑娘想要弄死天启狗皇帝的看法，都差不多。 而鞑清当初打得那么惨，除了菜，客观原因就是地形确实受限。 想在贵州的十万大山里将土司彻底剿灭，无异于痴人说梦。 除了后世的红军，十万大山剿匪没人能做得到，起码现在不行。 新军怎么可能靠谱？一个师一万人而已，够用什么？ 听闻小天启要派新军出征成都，大臣们尽皆放弃了门户之争，在此事上达成了一致。 别学叫门战神！千万别！ “北兵南调，千里行军，水土不服，此为用兵之大忌！“ “陛下万万不可啊，成都一日三惊，城中尚有数十万百姓，陛下当以苍生为重！” “陛下，请调石柱宣慰使秦良玉回返蜀中！” “臣附议，秦将军素在川贵一线领兵，手下万余狼兵尽皆土司边民，不惧瘴疠之疾，当遣其速速救援成都！” 众臣情绪激动，纷纷上前劝谏，就差没拽着小天启的面喷口水了。 可惜大明没有包拯，甚至现在都没了张居正。 只有袁可立一边垂首，似在思考着什么。 小天启有点害怕，身后的二十八监之二面无表情上来一点，喝令这些大臣注意仪态。 好容易消停了，小天启看了一圈，转移话题，问袁卿想什么。 主要是这沉思者的表情，还挺显眼的。 “此去石柱调兵，一来一回一月也未必能兵临成都城下，能从京城直接派兵，时间上似乎还要快一些。” 他问小天启，打算派兵多少过去。 为什么他这么说呢——因为他见过那批新军。 京师三大营，重新整编之后军改一共是有三个师。 第一师被长公主带到东南沿海去了，正用着。 第二师就是现在小天启手里的这个。 第三师据说是为了辽东准备的，大概会换防到关宁一代，而后出关作战，以骑兵为主。 在大明境内奔袭两千里救援成都，如果有一部精锐人马，问题应该没有其他人想的那样难。 “第二师的一旅，一人双马，三千人！” “……骑兵？” “骑兵！” 袁可立闻言稍微安下心来，以三千骑兵急行军救援成都，肯定比从石柱调兵要快。 但就是这三千骑兵数量略少，不知道能不能打开叛军的包围。 别最后援救不成，反被吃掉，那就是给对手送装备了——好熟悉的剧本，萨尔浒？ 哦，不一样，萨尔浒那次是好多万，这里才三千，还行。 听了袁可立的分析，孙承宗也明白了小天启的意思。 三千骑兵急速救援成都，除了让成都安心，恐怕更多是想要展示新军的实力。 于是就折中吧，折中是个好东西。 旨意很快拟好，通政司发出之后，兵部、户部、五军都督府全都快速运转了起来。 自从长公主对京城的官员开始季度性考核之后，京城官员的办事效率还是高了起来， 有东厂和锦衣卫盯着，在事关国家安危的兵事上面，官员们也不敢搞太大的动作。 毕竟长刀之夜才过去没半年呢，空出来的大臣宅子都还没卖出去。 长公主——咳，新皇帝——不仅继承了太祖成祖文韬武略，那份杀伐果断自然也是不缺的。 与朝廷诸部被动运转不同，接到出兵旨意的京营则是兴奋不已。 练了半年多的兵，终于能堂堂正正打一仗了， 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对这一仗渴望良久。 自山西抄家、京城抄家、东南抄家以来，长公主有了钱，就没亏待过这些大头兵。 京营经过半年多的严苛训练，现在正是菜鸡自信心膨胀的时候，手里有锤子见谁都是钉子。 伴随着命令下达，城郊的京营军营之中，有人确认了命令有效之后，掏出一个哨子就吹。 刺耳的哨音响起，一刻钟之后，迷迷糊糊的京营新军就已经整装集结了。 就是还有点茫然——带着那种‘说好的今天不训练你又骗我’的小生气。 “两件事，第一，为大明尽忠的时候到了！报效长公主！报效陛下恩典的时候到了！” “我们世食君禄，理当匡扶皇室，若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 这大道理砸下来，迷迷糊糊的新兵们都清醒了不少，啊对对对，怀民亦未寝。 “第二——这不是演习。” 好好好，不是演戏，不——啊？！ “全军，整理装备，后勤辎重跟上，三刻钟之后，拔营出发！” “是！！” …… …… 漳州城外，兵马调动。 艾丽娅很奇怪，漳州的造反军队脑子有问题吗。 自己怎么可能和他们打对称战争？ 坏了，他们难道以为自己会进去打巷战，所以搞得这么毫不设防？ 艾丽娅为了这事儿甚至专门找了一块镜子，对着看了看，发现朱徽娟丫头也好看的呀，不像是蠢货。 整个大明都是我的，东南沿海地区再怎么调兵支援北方，三五万还是能抽调出来的。 围城之后，漳州就一个月港，进不得出不去，饿都能饿到他们没力气。 她现在压根不打算直接攻打漳州城，而是将其团团围住。 几股烟尘扑至漳州城外，秦良玉率一万大军，分三路围住了漳州城。 大军昨天晚上就到了，如今才围城，并非是为了打造兵器，而是为了让斥候散开侦查附近情况。 如今所有的道路都在控制之中，漳州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艾丽娅没有在前线，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反倒是郑十九在前线当监军。 监军，啧，听起来可真难听。 秦良玉倒是不排斥郑十九，这个阉人属于是那种比较正直的阉人，跟着公主身边办事的。 马祥麟跟在后面，见秦良玉安排妥当，便拿出单筒望远镜看向漳州城的城墙。 “母亲，漳州城墙之上兵丁寥寥，不似有重兵把守，不妨发动大军试探一下！” 秦良玉有点犹豫，据她所知，漳州确实没有高深的城墙和精锐的守军。 但这里是合法的港口，和佛郎机人通商多年，理论上是有大批的军火甚至是火炮的。 郑十九赶紧拦住他，表示公主殿下的意思，是暂时围而不打。 “为什么？” “公主殿下认为，这里面可能有诈。” “那——现在怎么办？” 秦良玉说围三阙一，反正道路在我们手里。 四个城门都不管，万一有残兵跑路出城，反倒可以绞杀，不必担心城防。 兵法有云，围城必阙，总要给人家一点盼头，不能让他们陷入绝境。 这样打起来，他们也不至于死战不退，打到不要命的地步。 毕竟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就无法置之死地。 再说了，城中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公主殿下的担心是对的。 这若是冒然进攻，遭遇滚木落石弓弩倒还好，就怕对方有大炮。 现在的战争态势，已经从当初的冷兵器攻防，逐渐演变成了热兵器对抗了。 早些时候在澳门瞧见葡萄牙人和荷兰人的狗咬狗，虽然说是狗咬狗，但其实秦良玉还是颇为心惊的。 要是海外的红毛蕃都有这样的装备，辅以数万精锐据城而守，只要城里有水源粮食，怕是三五年都打不动。 嗯，这就是秦将军把大明代入进去了，动不动就坚城重兵。 荷兰要是有这个军事实力，哪至于被英格兰和葡萄牙联手背刺啊…… 很反直觉的一件事，那就是纵观秦良玉的履历，虽然她的战功基本都是进攻时候获得的。 但是她本身其实并不算是一个冲锋陷阵型的将领，而是一个防御型的将领。 她更善于稳扎稳打，让她一到地方就冲锋，如明初常遇春、李文忠那样锋芒毕露，这都是情势给逼迫的。 要不是漳州城外没地方搞营寨对垒，她估计很想修个大军寨，把漳州给包围进去。 最好是垒起来比他们城墙还高！堆土堆上去！ 郑十九说，已经有锦衣卫潜入城中，刺探情报，请稍等半日。 艾丽娅派出去的监军，没有掌控左右都司、将领行动的权利。 郑十九之所以待在军营里，是为了好给小天启写奏报，将军中情报、作战过程等传至京师。 艾丽娅不太愿意搭理这些文书工作，就让秉笔太监代劳了。 也就在外面，这要是在京城里，十九高低也算是个司礼监秉笔大太监了。 这一次秦良玉同意了，锦衣卫就是专门负责刺探情报，打听消息的人。 理论上，秦良玉到时候还能甩锅给他， 要是是锦衣卫提供了错误情报，导致作战出现折损，事后也可以将责任推卸给十九。 尽管这事儿秦将军不屑去做就是了。 而如今的漳州城内，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城里其实不算乱，白莲教众接管了基础秩序管理。 不但没有查抄富户，甚至都没有杀贪官祭旗，像是在等什么。 但是等啊等，也不来，就很气——等什么——可能是等待爱情。 城中正在修建一个巨的祭坛，在一帮护卫看管下，数千民工各自负责着自己的活计。 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汉子，正在推一块巨大的条石。 条石之下是一根根横木，几人推动，条石便顺着横木缓缓向前。 这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大块的建筑材料都是这么搬运的。 一个监工走了过来，喊了一嗓子：“刘二狗！” 刘二狗直起腰，捶打了下酸疼的后背，擦了把汗，朝着冲自己招手的监工走了过来，讨好地笑着。 “您有什么吩咐？” 那监工呵呵一笑，道：“有人要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刘二狗眼眉一沉，但还是兀自笑着跟上。 心头不安的他看了看两侧护卫，知道事情可能有变， 但也没有办法，只能跟他走一步是一步。 临离开的时候，和另外一个人交换了个眼神，后者不动声色点头。 进入被叛军夺取的衙门，绕过后院的荷池，到了一处凉亭。 亭中只有一位清绝女子，蒙着面纱，很是优雅。 刘二狗到了亭中，那监工便退到远处。 对方看着刘二狗，嫣然含笑：“你就是锦衣卫的南镇抚司小旗官刘千山？还是说应该叫你刘二狗？” 刘二狗眼眉一挑，从袖间擎出一把木刺，冲着她就奔了上去。 然后戛然而止——对方的一面金牌，竖在他面前——东厂？！ “你可以叫我郑九，我在二十八监之中排第九，哥哥们倒是都叫我九妹。” “可、这……” 刘千山有点傻眼，二十八监不都是太监吗？ “我是阉人，只是长得纤弱，更合适扮做女儿身罢了。” 对方自嘲一笑：“更有趣的是东南沿海这些士绅见得多了，还觉得我这并无什么稀罕，你说奇不奇怪？” “……” “我扮做侍妾，很轻松就混了进来，倒确实比其他方式简单得多。” 她——或者说他——撩起耳边的发丝，在指尖缠绕，真真就如同女儿模样，我见犹怜。 刘千山低头看地砖，只能说你们这些长公主的走狗鹰犬，路子是真的野啊…… 郑九妹指了指石桌上的箱子，说道：“这里面有几件东西，换上，我会想办法安排你出去。” 刘千山迟疑了下，上前一步打开箱子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件女衣。 郑九转过身去，看着池塘中已开始残败的荷花。 “我会用老相好的身份安排你出去，你对外就算是我的姘头玩物，我已经买通守将，衣服内里有夹层，是我收集到的信息，这些全都是有用的情报，你需要交给公主殿下，她老人家就在城外。” 姘头？玩物？老相好？ 刘千山心说难怪之前的监工看我的眼神那么古怪。 “漳州城要变天了，白莲教所图甚大，我虽然不太相信他们能够做到最后一步，毕竟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我还是担心万一……因此你需要尽快出城，我会留在这里继续查探信息，必要时候，我会刺杀那个护法——尽管我觉得他也只是个傀儡，而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什么乱七八糟的，子不语怪力乱神都来了，类似北宋那样六丁六甲守城的荒唐事吗？ 刘千山虽不明白郑九的意思，但却很快将衣服穿好。 被误解没关系，那监工大不了认为这位郑太监——咳，郑娘子，是打算把自己这个老相好伪装送出去。 青楼女子嘛，被骗钱骗财劝从良，常有的事儿，杜十娘的故事现在还在传唱呢。 郑九看了看时间，说差不多了，你走吧。 “为什么是现在？晚上不更合适吗？” “因为他们等不及了——” 刘千山目光一凛，刚想说话，便听到一声巨响。 随之而来的是大地震颤，如同巨石纷纷倒地的声音。 『身入白莲，不受苦难！』 『无生父母！真空家乡！』 『兄弟齐心！迎我弥勒！』 稀稀拉拉喊了几句，相应的人并没有多少。 『杀贪官！求活路——』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大家的兴致不高，所以幕后主使者换了个口号，重新找准用户心智。 『杀贪官！求活路！！』 这下都听明白了，全明白了，声音浩荡，响彻天地。 原本工地上拿着凿子的匠人、拿着铁镐的民工、码头上拉着绳子的纤夫，此时都梗着脖子，释放着被压抑到极限的怒火与杀意，涌上街头跟着发起暴动。 杀贪官！求活路！ 之前造反的时候，白莲教只是控制了城防，攻陷了府衙，还有很多其他机构的衙门没有管。 就比如说天天逮着两头吸血的税监，就在月港旁边，如今成了小绵羊。 那些民工、匠人们终于成为了吃人的恶狼。 毁灭、杀戮成为了他们的属性，并且眼见着就要蔓延开。 阻拦的人来不及多说两句便陷入疯狂的人群之中，如同被潮水淹没。 在人群散去之后，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尸体…… 嘴角带血的众人，在一声又一声魔音贯耳的念诵之中，开始了毁灭程序。 那些建造精美，宛如夺天工造化的园林，被这些人摧毁，砸毁，烧毁，多年营造，付之一炬！ 这还不算完，数十名核心教众，组织民工、匠人分批行动，一批攻占各种残余的衙门，一批抢占富户的豪宅。 其他则控制漳州四门，随时准备出城和城外那些要屠城的明军作战。 什么？没说要屠城？ 他们是骗子！他们要把我们全都杀了！我们没退路了！ 那个叫朱徽娟的，在东南沿海兴起大案，动不动就株连抄家，咱们都得被她收拾了！ 漳州的富户很多，但是家丁护卫什么的，根本不是这些疯狂起来的老百姓的对手。 昨天还和白莲教的护法达成协议，大家准备狼狈为奸的富户们，全都给吓傻了。 他要家丁守住院墙，别让乱民冲进来，甚至还躲进了密室。 可是他忘记了这些人手里拿着的全都是斧头、锤子、凿子之类的匠人工具。 笑死，根本笑不死，这些营造祭坛的匠人，本身就是打造这座城市的手工业者。 密室？猜猜是谁建的！ 一番混乱之后，甘为叛军走狗，欺压百姓的这些富户全都被从螺丝壳里揪出来活活打死。 尸体更是被人拖了出去，挂在了各家各户的门口，如同等待风干的腊肉。 漳州最大的富户的大门也被人不断撞击，木质的门栓开始断裂。 站在屋顶之上的漳州首富，看着漳州城内烟火四起，看着疯狂的百姓，心有余悸。 “疯了……全都疯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说好的和明军巷战呢！” “爹！我们反正吧！之前您不是说，等到他们打死了那个长公主，我们就反正，举旗效忠大明吗！” “那是——那是之后……之后……” 原本是这么计划的，可问题是现在怎么看都像是白莲教不打明军了，发疯准备先把漳州给完全吃掉。 可是，没有之后了。 艾丽娅的拖延症，让这个积蓄的火药桶没办法继续维持，直接陷入了毁灭之中。 暴戾的气息蔓延，杀戮的嚎叫到处都是。 血腥的狂欢开始兴起，焚毁的房屋如同柴薪。 在这一刻，原本平和的小市民们全都发了狂，以往的小事情被重新想起，件件桩桩都是该杀的大仇。 杀！杀杀杀！ 老祖宗的智慧.JPG 这个城池显得不像人间，浑似身处地狱不见光明，到处都是起火和狞笑。 刘千山也爬上房顶，看着这一幕傻眼了：“现在还能走吗？” “能，还有一道门控制在我们手里，虽然没办法完全打开迎进来大军，但是送几个人出去‘逃走’还是可以的。” 实际上郑九妹得到消息，还是有些晚了。 白莲教徒在早些时候大量进入了漳州城，首先吸纳的就是民工、匠人头目，并且发展为忠实信徒。 而造反起兵的事情，反而不是这些狂信徒主持的，是她依附的这个护法带领的专业造反团队。 那些先前进来的，并没有参与这些和富户的谈判之中，也没有共谋大事的意思，就是想要建造那个祭坛。 一个公司两个部门，互相竞争业绩，只能说反派也是很有KPI压力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漳州已经事实上落入了白莲教徒手中。 只是让刘千山不解的是，为什么白莲教早不作乱，晚不作乱。 非要等到秦良玉的大军来了，该和对方打攻防战的时候，在城内作乱。 这到底是白莲教还是什么人啊，这种打法好怪啊…… 把刘千山送走，郑九妹解下纱衣，换了一件布甲，散开发髻之后脸上抹了灰。 之前千娇百媚的美娇娘，如今乍一看倒像是个叫花子了，细看才能看出眉眼。 知晓内情的手下有点焦急，我们还留在这里吗？ “怕什么，我们也是白莲教的！” “啊？” 属下错愕地看着郑九妹。 郑九妹露出了白白的犬齿，笑得妩媚又狰狞。 “殿下想要捉拿贼首，却始终不得知到底是谁，现在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属下张着嘴哆嗦地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上司这么勇的吗？ 建功立业没问题，捉拿白莲教贼首也没问题。 问题在于你能不能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换个对手啊！ 这是火烧眉毛的要命时刻，被大军围死的漳州城，对手是上万疯的城内百姓…… 郑九妹浑不在意，他在二十八监里面声名不显，并非是因为她没本事，而是因为她惯于隐藏自己。 对二十八监来说，天大地大，公主殿下的命令最大。 殿下说查清楚贼首，那自己把人抓回去，不就查清楚了？ 相比起来，小命什么的反而不重要。灵盟一⑵冥③侕灵奇丝捌 反正自己死了，剩下的兄弟也会给自己祭拜的，这就够了。 “你这厮，还不如我一个没卵子的阉人不成！” 属下咬了咬牙，跟着干了！ 白莲教不杀白莲教，自己又没穿公服，也没佩绣春刀。 衣服还是从匠人那里‘偷’来的标准的吃苦人穿着。 到时候只要再配合一句“迎接弥勒”之类的口号，谁晓得自己是锦衣卫的人？ 正所谓浑水才好摸鱼，说不得这次成事儿，自己也能捞个百户当当。 “确认郑千山带上了情报从潜出城之后，我们就去找出白莲教匪首。” “他能成事儿吗？” “他是南镇的人，有这边的关系网，出了城他自有手段。” 属下很想说我也是南镇的，为啥不让我去送信呢？ 或许是看出来了缘由，郑九妹白了他一眼。 “你这模样，让人如何相信我能为你这老相好倾心？” 郑千山长得浓眉大眼不说，还足够壮实。 说人家是情郎，没见监工虽然笑得嘿嘿嘿，但是完全相信了。 你这身板儿，这长相，我说你是我老相好，监工估计就要思考这挑选姘头到底是个什么奇怪标准了。 属下见郑九妹已下定决心，也不再考虑其他。 确认把同僚送走后，便随郑九妹一起翻出了府衙，混杂到人群之中。 一起扯着嗓子喊着口号，还在路上捡了根断茬的木桩，多少算是防身之物。 富户的大门是很结实，可门栓不够结实…… 粗大的圆木在数十人的抬动下，撞断了门栓，漳州首富的大门就此敞开。 大家一股脑蜂拥而入，前面的还没迈过高门槛，就被后面的给推倒。 后面的刚踩在前面的人身上，还没来得及把人拉起来，就被人给推了出去。 门口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郑九妹等人混在最后，看着一地的狼藉与尸体，脸色都十分难看。 这些人疯狂到了这种程度？ 为了抢夺财物，活活踩死其他人都不停下。 郑九妹越来越相信她收集到的情报了：白莲教有能够把正常人变得疯狂的手段。 这种手段倘若是用在京城、用在边关军镇、关城之类的地方，奇磷爸吾④溜芭柒妻群〹撩那就太可怕了…… 百姓闯入首富家中，见到府中金碧辉煌，全都兴奋了起来。 看到一些丫鬟漂亮，看到一些奴仆衣着光鲜，看到一些名贵之物，更是疯了。 人间最肮脏的事，都发生在这里。 郑九妹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没有去阻止的意思。 丫鬟被拖走了，她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反抗的仆人被打死了，她直接绕行，免得被那些暴徒盯上。 她要找的是带头的家伙——对方哪怕不是白莲教的首脑，也一定是核心人员。 好容易找到了最前面的人，他们正在攻打内院呢。 要不怎么说有钱呢，这首富的园子层层叠叠，内里还有一套房。 “搞快些打！不然官军来了我们就抢不到东西啦！”郑九妹藏在人群里扯了一嗓子。 “官军？什么官军？” “官军已经围城了，就等着杀进来了！” “啊？官军来了！” “是啊，现在我们杀了人，官军一定不放过我们，大家快散了逃命吧。” “是谁在说话？谁——站出来！” 一名白莲教徒看着人心大乱的百姓，不由着急。 他目光扫视人群，可人太多，乌泱泱的人头一堆。 “朝廷对待白莲教可是要杀头的！大家伙快逃命啊！”人群中又传出声音。 那教徒目光一闪，手腕一沉，一支飞镖便暴射而出，钉在一人眉心之上。 倒霉的小市民应声倒地，直接暴毙当场。 “白莲教杀自己人了——快跑啊——” 声音再次传出，唯恐天下不乱。 那教徒看着有些躁动的人群，厉声威胁。 “你们都给我听着！这里是富户的大宅子！他们和官军狼狈为奸！官官相护！” “你们杀了人，抢了东西，造了反，已经没有活路了！” “现在唯一能让你们活下去的，只有我们！信我白莲者，烈火熊熊，死而不朽！” “杀贪官！求活路——” “杀贪官！求活路——” 躲在人群里的郑九妹暗暗咬牙，这家伙！ 要不是顾虑周围的人打不过，她真想冲出直接给杀了。 问题他又不是白莲教的教首，自己只有一条命，虽然不必顾惜，但也不能浪费啊。 此人颇有些智慧，知道怎么裹挟百姓。 朝廷对于白莲教的态度，确实是不会姑息。 自洪武朝到现在，哪怕是直接民变造反那都还有得商量，可是白莲教早饭那绝对是杀无赦。 现在这些人不管加没加入白莲教，至少成了白莲教的帮凶，朝廷到时候筛查，免不了屈打成招冤假错案一大堆。 贪官横行，百姓对朝廷没有任何信任程度。 长公主殿下一心为民，可是之前兴大案牵连诸多富户，喉舌舆论就在这些富户手里，他们怎么吹老百姓就怎么信。 现在大家都知道长公主手段酷烈，说不定真要屠城，那还是跟着反抗到底吧…… 正想着呢，咬牙切齿的郑九妹思考着要不要去找一把弓来放冷箭。 就只见一道乌光闪过，那个白莲教教徒的脑袋凌空飞起。 “……？！” 院墙外飞身进来一个披着披风的身影，闲庭信步之间将那些阻拦的人尽数敲断一臂。 “都滚回家里去——不然打死你们——滚——” 长枪在手，如同游龙，百十个暴徒别说近身了，擦过见到就是伤亡惨重，哀嚎连连。 等到那身影到近前，她身后已经躺了一地的人。 枪柄眼见着砸到郑九妹的肩膀上，后者却不闪不避，只是表情愕然：“殿下？！” 那披着披风的身影动作停住，枪尖掠过挑起她的落发，露出眉眼。 “阿九？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才对——殿下您疯了吗！！” “啧，怎么说话的，你才疯了。” “您要治奴婢的不敬，出城之后奴婢自己把头砍下来——走！快出去！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我大明疆域治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竖起长枪，那身影傲然而立：“我没有不该去的地方，也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难道……大军进城了？” “那当然没有，那样的话多乱啊，反派就指着和大军打巷战呢，我可如愿，我就一个人，他们不可能抓住我。” “——肘！跟我出城！！” …… …… 苗疆，白莲教。 这俩词混杂在一起，让老道长原本紧皱的眉头，稍微松开了点。 这倒不是说这就好了，而是这起码是他熟悉的内容。 嗯，这次考题没超纲…… 环溪观的名头很好用，甚至有点好用得过分。 拿出来之后，对方立刻就投降了。 但问题在于，她们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她们没说做了什么，而是先回答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公主殿下逼反奢崇明，奢崇明劫掠地方，我们俱是受害者！” “……谁？” 环溪观被这个逻辑关系弄得还挺混乱的。 你们是受害者，然后你们来害人，可是怎么又和长公主扯上关系了？ 要知道那可是环溪观认证的好域外天魔啊！ 老道长思索了一下，抬手拿起那把刀，看了看，弹了弹。 “这不是民间该有的刀，这是军中制式兵器，你哪里来的？” 他现在开始怀疑，这些苗疆的姑娘，和乱军有关系了。 “奢崇明杀官造反，抢了官兵粮草，我们从他手里夺来的！” 又是奢崇明，这谁啊？ 老道长都回忆了一下，以他的博闻强记，都得想了又想才想起来这是谁。 这不是土司么？ 西南那边的一个土司，之前的事情闹得还挺大的。 就是早先时候，在辽东地区浑河一战，那个周敦吉的来路。 他之所以要戴罪立功，就是因为和永宁宣抚这个土司官有关。 奢崇明，本是永宁宣抚司宣抚使·奢效忠——的弟弟奢尽忠——的儿子。 早年父母双亡，由其伯母、奢效忠之妻奢世统抚养成人。 古代嘛，嫡母小妾啊嫡子啊庶子什么的，乱七八糟的。 奢效忠去世后，他的妻子奢世统，手底下就是奢崇明。 而他的妾奢世续，就有一个儿子叫奢崇周，算是庶子。 这俩争袭，互相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打了好久。 一直等到万历十四年勘验，奢崇周袭职，这事儿才算是定了下来。 后来奢崇周去世，也没儿子。 经朝廷多次派官勘验，世统、世续与当地土目、把总等一致同意，由奢氏亲支奢崇明继袭土职。 万历三十四年，奢崇明获准袭职。 但是奢世统、奢世续这些老一辈的人依旧在。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们倒是挺长寿的，熬死了老公又送走了儿子。 四川永宁参将周敦吉和都司张神武就商量，想要把他们逼反，好拿平叛军功。 这也是流官老操作了，逼反地方土司，好改土归流当功劳。 于是尽掠其积蓄和子女，把奢世续抓了回来。 她的部目阎宗传以求主母为名，大掠永宁、赤水、普市、麾尼等好几个地方，数百里成兵墟。 这件事情曝光之后，张神武和周敦吉本来都是死罪。 但是辽东告警，就让他们来前线死战，将功赎罪。 之前在辽东打完之后，艾丽娅免了他们死罪，功劳也计算了，只是敲打也没少。 而且是另外调任地方，别有安排，不让他们回蜀中那边给别人上眼药。 这处理不能说是尽善尽美，但是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老道长说这件事情不是已经处理了吗，而且长公主应该给你们安抚才对啊。 艾丽娅还特意调拨了一批钱粮，给地方救济，谁敢动手砍谁脑袋那种。 黑衣人说不是，那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之前是官逼土司造反，现在是真造反了。 “土司造反……”老道长大惊失色：“坏了！西南！” 土司并非是大明独有的概念，而是延续下来的一个传统。 更早的时候，唐宋就有类似的概念，不过可能不叫土司这个名字。 比如说唐朝时期，边缘地区有很多羁縻州。 所谓的羁縻，就是牵制的意思：羁，马络头也，縻，牛蚓也。 羁縻就像是牵着牛马一样，控制这些笨重的大家伙。 它们是古代朝廷在边远少数民族地区所置之州，以夷制夷，因其俗以为治，有别于一般州县。 这个“羁縻制度”在历代封建王朝之中屡见不鲜，也不是说没能力，或者没责任心。 在多民族国家里，对社会发展落后的少数民族地区所采取这样的民族政策，是切实的需求。 毕竟当历代封建王朝的管理势力，先后发展至边疆各少数民族地区时，首先接触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对方跟不上趟。 ——太落后了！怎么搞的啊？ 各少数民族内部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比起王朝文明来说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们甚至都不能理解流官是干嘛的，更别提小农经济时代搞生产发展的可能了。 因而不可能应用相同的郡县啊省县啊方式去进行管理。 可是放着不管吧，就更不可能了。 不然我辛辛苦苦打下来这些地方干嘛？ 于是，采取什么政策对这些少数民族地区进行管理的问题便产生了。 抓住问题的核心，就抓住了核心的问题。 随着各王朝在少数民族地区管理势力的逐步深入，羁縻制度也因此诞生。 秦汉时期，对所利用的土著头目封以“王”、“侯”、“邑长”，这办法称为“羁縻”。 唐初，邕管的左、右江和红水河流域，都是这样。 由于经济文化各方面都比较落后，唐王朝采取与桂东地区不同的方法进行管理。 一共设有羁縻州四十四个、羁縻县五个、羁縻峒十一个。 这些州、县、峒，在政治上利用少数民族中旧有的贵族进行管理。 在经济上，则是让原来的生产方式维持下去，只进行简单的征收贡纳要求。 而到了唐之后开始，就变成了土官制度，拥有了管理等级。 这样的做法，巩固了封建王朝的管理，使得边疆少数民族长时期保持了安宁与稳定。 同样给边塞军队驻扎管理带来了便利——起码有可以交流的土官了，能调兵来用了。 尤其是这个军事优势，很好用。 羁縻府州受到州府州驻军的控制和统领，成为唐军事上的后蓄力量，多次充当后备军。 而大明的土司，介乎于这几种变动之间，算是一种妥协。 原因很简单：太偏远了，谁都不愿意去…… 土司不同于一般的管理者，他们往往是某个部族的首领，居住在深山野岭之中。 封建王朝对于这些偏远地区，不方便派出人进行直接的管理。 因为设立管理体系的成本，远高于收益——白花钱！没钱！浪费钱！ 因此他们就会封赏当地的部族首领，让他们接受朝廷印信，代表衙府管辖这里。 这样的话，封建王朝的官方就可以在节省开支的情况下，同时宣示了自己对于这个地区的主权。 直到宋元时期，其实都没有针对土官形成系统完整的一套官职体系。 有土官，但都是临时的，或者因地制宜的。 但在明朝时期，土司制度却达到鼎盛并完善，甚至导致了尾大不掉的局面。 土司接受朝廷印信，子孙世袭，世镇其地，世护其民，守卫疆土。 虽然需要听从调遣，而且还需要定期朝贡，并且不享受朝廷俸禄待遇。 但是相对来说，真就是天高皇帝远，一方小霸主。 运气好，就会出现秦良玉这种忠臣，石柱土司打满了明末全场，战功赫赫。 运气不好，或者说人家运气不好，就会遇到被逼得造反的倒霉蛋。 改土归流是地方官的功绩，逼反这些家伙再平叛，宋代就开始的老传统了。 大明稍微要点脸，但也只是稍微。 奢崇明之前的遭遇，就知道地方对他不会有多好的待遇，有怨气很正常。 只是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造反…… 老道长问什么时候的事情，黑衣人说是之前辽东战事的时候。 “如今已经数月，为什么没有收到战报？我们并不知道有这件事！”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杀入京城，干掉那个狗皇帝！” 黑衣女人咬牙切齿，这难道不是大明——划掉——狗大明故意的么！ 故意让土司作乱，闹大，然后一股脑收拾了，完全不顾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老道长叹了口气，感觉和这些家伙交流起来还挺费劲的。 这些家伙应该是苗疆的巫女，说好听点是天真，说难听点就是又笨又倔。 这事儿还能是皇帝故意的？ 知道叛乱不管，任由劫掠地方坐大，可能么？ 最大的可能，就是地方官员知情不报，又在捂盖子了。 实际上还真是…… 虽然长公主朱徽娟干掉了努尔哈赤，但是很显然不可能说一下子就河晏海清。 大明的军事力量目前其实是很分散的。 辽东自不必说，大军压境，步步为营，试图困死黄台吉的后金政权。 鞑清还想要吃下辽东？吃屎去吧！ 饿死你们这些屠戮百姓的混账东西！ 这牵扯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蜀中抽调兵马来了秦良玉、周敦吉都还不够，又调走了一批。 然后年初，又遇到陕西民变，那边又派遣过去一批人手。 东南沿海也在乱起来，不过这倒是长公主朱徽娟在兴起大案，打压地方豪强的势力，不足为虑。 但是不管怎么说，大明的主要军事压力确实是在边缘地区，而不是在西南边陲。 也不知道是奢崇明和安邦彦看准了时机，还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 用黑衣女人的话来说，奢崇明虽然也是狗，但也是被大明逼得。 当时明廷第一次征调的秦良玉之类的精锐，已经抵达辽东和后金开战。 明廷担心人手不够，第二次征调人手，抽空了兵力，奢崇明率所部来到重庆点卯。 黑衣女人说是明廷觉得他带的人都是老弱病残，觉得不堪大用，让他们回去算了。 并且克扣了部分粮草军饷，大概就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 这让奢崇明觉得受到侮辱，起兵造反。 他趁校场演武之机，杀死巡抚徐可求等军政官员20余人，发动叛乱。 并且顺势占据重庆，攻合江，破泸州，陷遵义，劫掠地方，死伤无数。 老道长只觉得有阴谋：“老弱病残，如何能够造反？” “这——或许是——明狗不堪大用？” “唉……这是故意的啊……” 老道长捋着胡须，说这一定是奢崇明谋划已久的。 秦良玉出蜀中，明军的其他部队也被抽调，这一下子蜀中防御就空虚了。 这种好时候，确实是适合作乱。 仔细一问，果然如此——那奢崇明领军的部将里面不但有他的女婿，而且还带的是步骑二万。 步骑二万这是什么概念？ 就这么说吧，哪怕是秦良玉这种忠心耿耿的，掏光了家底也才凑出来一万多白杆兵。 奢崇明这是破家为国，准备下血本帮忙打辽东？可能么？ 要不是有被征调这个借口，他哪里能大摇大摆地带兵进入重庆。 不过他也觉得对方造反是可以理解的，在早些时候看来，大明实在是有亡国之相。 原因很简单，云贵当地百姓遭受贪官污吏的盘剥，生活苦不堪言，这是客观事实。 更糟糕的是这种压力是层层递增的，土司也备受流官“脧削”，然后当地土司再去压榨百姓。 这样的重压之下，地方的百姓对于大明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可言。 就像是这个黑衣女人一样，一口一个狗明，一张嘴就是狗皇帝——黑锅全都往上推了。 更要命的是因为长公主朱徽娟的压迫感太强，以至于蜀中地方官知情不报。 为了不引起长公……咳，为了不引起天子的苛责。 他们一面将此次叛军的规模往小里说，只说是地方的小骚乱。 一面调兵遣将争取尽快平定叛乱，然后添油送人头，反而白给。 他们没想到这次的叛军，准备充分，势如破竹。 半月时间就已经连下五个卫城，贵州总兵徐克力的万余营兵也是一触即溃。 又过了半月时间，奢安叛军距离贵阳城下也只有三日的路程了。 而这已经是十天之前的事情，这意味着这场叛乱已经出现了一个多月快两个月。 估计也瞒不住了，大明朝廷应该也知道这事儿了，大抵就在这左近几天。 实际上如今主管兵部的孙承宗，已经接到了相关的信息，焦头烂额…… “可是奢崇明叛变，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明狗逼反了土司，土司杀了我们的家人——我们就来杀明狗的皇帝！”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杀土司官呢，奢崇明离你们还近点。” “奢崇明有点太厉害了……他有两万兵马……” “……” 老道长和门人对望，门人的表情和他差不多无语。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大明设立土司官，让他们自己管自己——实在是管不了，教不动…… 黑衣女人说，她们本来也没打算来京城这边搞刺杀的。 但是有人联系到她们，说她们的蛊术很好用，尤其适合暗杀。 然后又教她们白莲教秘密结社的各种套路法门，带她们来到这边。 她们的职责就是‘骗’来身家清白的京城附近男人，下蛊之后进行训练。 配合洗脑的方式，将这些人打造成不会被怀疑的死士。 毕竟是左近的人，进京城也不会被怀疑。 到时候京城里面有人接应他们，只要起事之后，就能杀进皇宫，干掉狗皇帝。 “你们知道大明有多少兵马吗？” “我们知道京城里没有多少，皇宫里起码没有两万人——前辈，你莫要诓骗我们咧，我们也是知晓这些事情滴！” 这口音确实是苗疆姑娘没错了，云贵川交界的十万大山，她们就在那些地方生活。 这打起来，大军过境，指望乱兵能够秋毫无犯？ 但凡能够造反之后安民的，那都得叫王师…… 老道长盘膝坐下，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劝起。 他当年游历天南海北，在苗疆也有过一段香火情。 就是那种最典型的少侠+圣女的剧情，一见钟情然后不得不离开的那种。 身为当年的环溪观天下行走，老道长年轻的时候可真真是豪杰姿态，金羁白马侠少年。 苗疆妹子之所以没有跟着走，是因为对方背负着传承，所以不得不留下。 但即便如此，他也时常回去探望，三五年之间便会去一次，倒也没断感情。 之所以后来没去了，是因为那个苗疆姑娘香消玉殒了。 不是那种采药的时候不慎跌落山崖的狗血剧情，而是因为喝生水吃生鱼，寄生虫害的，应该就是后世的血吸虫病。 据后世的世界卫生组织统计，血吸虫病流行于全球75个国家和地区，受威胁人口约6亿。 而在国内，早在2100多年前就有血吸虫病的流行。 之所以后世少见，不是因为地方不对，没有流行起来。 这个病曾经流行于国内长江流域及其以南13个省、市、自治区的广大地区，受血吸虫感染威胁的人口约1亿。 主要是在后世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和防治，劳心劳力几十年，才取得了巨大成效，基本上控制了血吸虫病的流行。 有的地区已达到基本消灭血吸虫病，但也有地区近年来血吸虫病的发病率有回升扩展的趋势。 只能说哪怕医疗技术相对发达，也还是要小心这种东西。 别去乱碰脏水，更别吃钉螺——钉螺是唯一中间宿主。 老道长当时还专门研究了一下，花了点时间帮他们治疗了这种病，活人无数。 就这生活环境还养蛊！还养蛊！别玩儿那东西了！ 伤心的道长后来便再也没有去过那片伤心地，直到如今。 可是当年行走大山深处，环溪观的名头打得很响亮，以至于这些姑娘都还知道。 再一问，你们现在都还记得我？ 然后对方说不是…… 好吧不是他的名声，而是在他之后又有少侠去过，名动苗疆。 南脉的是吧，小子还挺张扬，又把人家圣女拐走了。 “他怎么没帮你们？” “少侠早些时候就离开了，已有两年未见。” “估计是忙什么事情去了……唉，你们糊涂啊！他也糊涂——都糊涂！” 老道长很苦恼：“怎么就做得如此糊涂事！” 说着他指着躺在床上的王大牛，恨铁不成钢。 “这个村民的五脏六腑都被蛊虫啃坏了，神智昏昏，和死人有什么分别？” “这——” “你们这样残害他人，又和那奢崇明，和那些狗官有什么区别？” 老道长和她们有香火情不假，但并不代表他就会无底线维护她们。 不教而诛谓之虐，但是她们这自己也在虐，就当诛！ 环溪观不是不杀人，在江湖上混，拳头才是道理，刀剑才是真谛。 只是环溪观从来不乱杀人，即便是惩恶扬善，也会进行详细的实地调查。 甚至还有那种实地调查好几个月之后，留下丰富地方记录档案的事情发生。 如果穿越到大明，你的前任突然就被江湖义士噶了，然后你赴任之后发现衙门里多了一份详细的地理民政资料。 不要以为是金手指，多半是遇到环溪观这帮开了挂的墨家游侠儿了，好好当官，他们不会乱来的。 当然啦，要是遇到糊里糊涂的苗疆巫女之类的，那就要小心了…… “带你们来的那个人，如今身在何处？” “前辈，你是要当明廷鹰犬吗？” “我环溪观名声，是靠当鹰犬得来的吗！” 环溪观的含金量，不单单在于其江湖上的强大，更在于信誉。 宁得环溪观一诺，可不要金银山一座。 这帮赴汤蹈火死不旋踵的高手，名字就是响当当的招牌。 他们答应的事情，只有两种可能：做到了，或者他们在做到的路上死了。 好在以环溪观的能力，死在半道上的事情少之又少，而且死了一个门人，更有后来人。 “我会帮你们，但是你们这样做不行，相信我，贫道自有妙计！” 说着他沉默了一下：“我不能放任你们作恶，但是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家乡。” “……带我们来的人，在此去二十里的一处山坳里，我可以带前辈去。” 对方俯身下拜：“求前辈，救救我们的家人吧——” …… …… 距离山村20里的山坳之中，苗疆的姑娘们正在忙碌。 蛊虫是手段，不是直接能够洗脑控制人的神器。 配合着其他的方式使用，才能把这些村民变成悍不畏死、听令行事的傀儡。 这些傻姑娘们行事颇有苗疆如今风范，主打一个生冷不忌，弱肉强食。 她们不是坏人，但也不是道德价值观上那种后世认知的好人。 对喜欢的情郎，她们掏心掏肺爱得死去活来，像极了武侠小说里面那种傻白甜。 但是真要动手残害无辜的倒霉村民，她们似乎也并无什么忌惮，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生态——十万大山的蛮荒，她们能在其中生活，靠的可不是什么唱山歌。 带着这些姑娘过来的，是一个全身蒙着黑色罩袍的女人。 大晚上的依旧蒙着，就跟大晚上戴墨镜的反派一样，很莫名其妙，但是看着就很危险。 苗疆的姑娘去而复返，很显然对于所谓的移花谷之类的，只是借用名号，毫无尊敬。 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罢了，谁信得过谁啊。 环溪观能有让人信得过的名声，那是多少年积累下来的。 移花谷？不行捏！ 好容易等到人回来了，移花谷的黑袍人皱起眉头。 “去了三个人，怎么只有你一个回来呢？那个村民呢？” 说起来王大牛也是有够厉害，在这些人的包围下都能找到机会，穿山越岭逃走20多里，试图逃回村子里。 那个苗疆姑娘盯着他，说你骗我——杀狗皇帝，救不了我们十万大山的苗寨！ “……谁跟你说的？” 在苗疆姑娘的身后，一个环溪观的女门人从黑暗之中走出，拔剑在手。 “天台玉霄山，环溪观法家弟子沈如霜，请赐教。” “妙法司命·沈如霜，环溪观——哈哈哈哈哈！” 那黑袍人仰天大笑：“我笑你环溪观无谋！沈如霜啊沈如霜，你多谋擅断，江湖人都敬佩你的急智，有谁敬佩你的剑法的？你确定要我赐教？！” 正说话呢，另一个方向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之中围过来。 左边的人着甲，手持一柄琵琶模样兵器，要是不注意看还以为是江湖卖艺的。 右边的人也着甲，不过手上拿的是一把大伞，伞面黝黑，乌沉沉直压手，不似木材布料。 “环溪观兵家弟子，罗持国。” “环溪观兵家弟子，罗多闻。” “东方持国，北方多闻……” 黑袍人话语顿住，咬着牙终于带上了些许微颤。 “四天王来了俩，这么看得起我？” 话音未落，四天王之二让开身位，露出后面的人。 老道长提着剑，平静看着她。 “天剑——王乐山？！！” 第1762章-天剑 天剑，王乐山。 乐曲的乐，而不是安乐乐的乐。 什么？有可能乐乐的发音也可能是乐曲，而不是乐子人？ 算了，那种隔壁度假宇宙的事情，不用深究。 毕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干掉这些环溪观的门人。 嗯嗯嗯，现砍死这个女的，然后杀掉这两个着甲的，最后再一刀搞定这个老头！ 看这家伙，七老八十了，最好搞定了。 “……” 移花谷的黑衣人沉默地转动着视线，握着刀的手掌紧了又松开。 环溪观的女门人迈步往前：“怎么，不想打了？” “如果只有你的话，你已经是死人了！” “可现在就是不只是我，你要是一开始就逃，或者挟持人质，你也可以活。” “……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是你出来？你知道我认识你？”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可以当诱饵，她们说了你的日常表现，我自然可以逆推出你的性格。” 沈如霜的江湖称号，其实原本是司命，司命·沈如霜。 但是后来慢慢又加了个妙法，妙在哪里，现在移花谷的黑衣人就感受到了。 “要说优点，你也有——有表现欲，重感情，有自我牺牲的倾向，是个理想主义者，对和谐而愉快的生活环境十分珍惜。” “……” “可是缺点就更多了——容易生气，个性轻浮、善变，做事犹疑不定、优柔寡断而难以做下决定，喜欢卖弄风情，对事情没有主见，最重要的是，容易受骗……你还打算穿着一身黑衣服到什么时候？我都闻到你身上的脂粉香味了。” 明明不是那种很有压迫的武道中人，却偏偏有着似乎看穿一切的睿智。 她甚至开始怀疑，哪怕没有其他的环溪观门人，自己也会着了这个家伙的道。 黑衣人解开自己的黑袍，露出内里的华服：“倒是确实小看了你……” “说罢，你们移花谷不好好在你们的雪山上呆着，不远万里来我大明有什么指教。” “你——你知道我们移花谷？！” “……你既然知道我们环溪观，就应该知道环溪观的本事。” 沈如霜用一种‘你这人到底在说什么傻话’的表情看着她，甚至都不是鄙夷而是怜悯。 “所以你其实什么都没搞懂，就过来送命？” “……” 而这个时候，另外两个着甲的家伙，则是在说悄悄话。 “师姐又在骗人了。” “每次都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概括性的东西，还美其名曰观星有感，说这是星座学。” “就是……又被骗了一个，还以为被看穿了，啧啧，估计等下就和盘托出了。” “嘘！小声点！” 实际上这就是后世著名——好吧不算著名——的巴纳姆效应。 也被称为福勒效应或星座学效应，因为不出名所以好多种说法。 但是比较公认的概括，这是一种心理学现象，指的是人们倾向于认为一种笼统、一般性的描述，特别适合自己。 并认为这些描述准确地揭示了自己的特点——太准了大师！ 这种效应的实验，通常涉及给学生进行人格测验，然后给出一些模糊、广泛且普遍适用的描述。 这些描述看似适用于所有人，但实际上并不具备高度个性化或准确性。 尽管实验结果显示，学生们普遍认为这些描述非常准确地反映了他们的特点……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有些人在寻求算命或心理咨询后，会认为算命师或心理咨询师所说的很准。 巴纳姆效应在心理学、广告、娱乐等领域有着广泛的应用。 在后世，尤其是在广告和娱乐产业，经常用来吸引消费者，属于是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的小手段。 可是在现在，这是只有江湖算命大师才能掌握的技巧，不传之秘，能够将其汇总出来‘骗人’的那都叫家学渊源。 环溪观门人重视信义不假，可是不代表就是蠢材，旁门左道的技巧多了去了。 要知道环溪观继承的是诸子百家的技艺，并且不断收集整理，存亡绝续。 而从春秋开始，百家争鸣当中有影响力的六大学派，基本都以自己的方式解说和体现着各自对于心理现象的认识。 其中的儒家、道家、墨家、法家的影响力最大——沈如霜就是法家的。 她还把古人的心理学分成了好几个类别，分别是形神关系、心物关系、天人关系、知虑关系、情欲关系。 所以移花谷的这个女人，浑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武林高手，而是TM的心理学家…… 老道长瞪了他们一眼——少说废话！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个隐患。 自从之前和那位长公主接触过之后，就总觉得大家变得有点怪怪的。 域外天魔据说能够感染人的七情六欲，让人变得不像人，疯癫痴狂。 长公主虽然是好的域外天魔，但是似乎这部分能力并不受控制，大家都有点着了道的意思。 好在并无什么明显的负面效果，就是变得有点逗趣，一个个贫嘴得很…… 老道长本来只是看着，没想到那个移花谷的女人，居然又把话题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要是知道天剑在这里，我确实是说什么都不会过来，甚至不敢靠近这里百里之内。” “……贫道有这么可怕吗？” “哼，十五岁初出江湖，就一夜剑斩马匪七十三人，我哪怕制作百十个傀儡，够您老人家一晚上杀的吗？” “看来阁下，对环溪观观察良久啊。” “十七岁连挑七大派，九大名山，名动两河。” “二十一岁震慑河朔群雄，号称北地武林第一人。” “二十三岁一人一剑逼退蒙古劫掠八百骑，深入漠北屠戮贼酋，使得漠北三年不敢南顾……您当时杀了多少人？” 老道长回忆了一下，捋了捋胡须，说一个。 “不可能——” “真的，就一个，名字贫道都还记得，巴尔斯博罗特。” “……达延汗第三子……他居然是你杀的？！” “算是吧。” 巴尔斯博罗特什么身份呢？ 他姓孛儿只斤…… 这个阶段的蒙古，势力很强大。 西征中亚，一度消除了卫拉特之患，获得青海牧场，并再度引进藏传佛教。 北征兀良哈万户，消除了其对大汗领地的威胁，并瓜分了兀良哈万户的人口和财产。 巴尔斯博罗特的儿子更是南征明朝，曾一度攻入明朝都城北京的安定门，迫使明朝通贡互市。 当时还是嘉靖严嵩的时候，在大明这边，记录是嘉靖二十九年的庚戌之变。 但那是1550年的事情了，巴尔斯博罗特的死是1519年。 嗯，死法是忧郁而死，时年三十。 据说是因为篡权之后，正统汗位继承人博迪长大成人，给他摁下去了。 且不说他掌权两年时间，所谓的正统继承人一下子就能羽翼丰满的事情。 单单说一个三十岁的枭雄，还是受封右翼三万户的实权人物，会因为舆论压力导致尴尬啊忧郁而死，就很奇怪。 不过那毕竟是1519年之前的事情了，102年前。 那个时候的老道长，才23岁——现在的他已经125岁了，看起来却如同六十出头的模样而已。 移花谷的人似乎非常了解环溪观，盯得很紧，对这些他们的生平，比他们自己还清楚。 越是这样，老道长就越是杀心起：他们到底觊觎这片大地多久了？ 我环溪观不过这九州之地的守户犬，都被他们如此忌惮查探，所谓的皇宫之中有内应恐怕不是假话。 而想想看就更是细思恐极…… 环溪观和皇宫，这俩江湖之远和庙堂之高的最极端的地方，在她们眼中都成了半透明的。 那他们在整个大明，到底藏了多少东西，有多少触手？ 四大天王的俩等了半天，本以为会有对方的精彩介绍，结果发现没有。 “你不是认识我们兄弟俩么？不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边军精锐，侥幸入了江湖，成了环溪观门人而已。” “……等下我用这个打你，你最好别叫。” “哼——着甲——” 着甲欺负人吗？ 与其说是欺负人，不如说环溪观真的是对朝廷啊官府啊没什么敬畏之心才对。 这可是甲胄啊！绝对的管制品！ 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私藏甲胄在有些朝代甚至会以谋反论处。 大名鼎鼎的周亚夫，就因为被控私藏盔甲意图谋反，导致都坐到丞相之位的他最终绝食而死。 大汉盔甲侯名不虚传…… 史书上往往都在为周亚夫喊冤，认为属于诬告。 可事实上这事儿周亚夫做得实在是过分了点。 他自称是打算作为随葬品用途购买的，买的却是工官尚方甲楯。 也就是说，这是官府正规兵工厂出品的盔甲，而不是很多人以为的随葬用的陶器盔甲 正规作战用制式盔甲，你就算陪葬一副两副也就算了，顶多认为你确实是想要气派。 毕竟汉墓确实有挖出来过盔甲的，寥寥几套但真的有——可是从没听说有上百幅铁甲拿来陪葬的！ 甚至当时的官吏都说「君侯纵不反地上，即欲反地下耳！」 你拿五百副制式盔甲陪葬？ 你就不是在地上造反也是打算去阴间造反的吧？ 所以周亚夫绝食而死也死得不冤。 毕竟真要按谋反算，周亚夫怕是要满门抄斩，而不是就死他一个人了。 大明没有盔甲侯，但是有野猪皮——有13副铠甲就敢起兵造反，这就叫原始资本。 环溪观的四天王其实也算是江湖戏称，真正的称号是东方持国、南方增长、西方广目、北方多闻。 四兄弟一母同胞，是罕见的四胞胎，早年在边军之中厮混，才十三四岁，干的都是打杂的活儿。 后来母亲被倭寇杀害，四兄弟偷了四套甲胄和军中制式兵器，叛逃脱离边军，千里追凶一直从山东登莱追到泉州，手刃仇寇满门，当时被环溪观南脉的观主遇见，收留了其中两个重伤的。 剩下的俩则是被送到北脉，跟着北脉学本领，也就是现在的这俩。 那已经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他们早已经长大成人，个性沉稳……嗯，大概沉稳了。 身上的甲胄也是环溪观自己打造的战甲，并非是以前偷出来的军中铠甲。 要说战绩的话，也就平时押镖的时候，偶尔清扫一下山匪马匪什么的。 山匪遇到这种百人敌的家伙，还是全甲的，一前一后堵门杀，那也是想不通哪里来的瘟神。 更倒霉的是他们自己往往选择的是那种狭窄的山路，以防备官军进攻，易守难攻。 现在好了，就俩人，杀穿了都不嫌累的…… 但是这样的大只佬，在环溪观门人之中，都只算是护法级的角色，而不是真正的大佬。 能够在蒙古还算鼎盛的时候，奔袭千里一剑戳死达延汗第三子，给他们制造大量内斗动乱的，这才是大佬。 所以艾丽娅要是了解一下这些人，就知道神仙姐姐那一辈到底遗传的是谁的行事风格。 相比起来，反倒是亲妈怪十分丢人——顶着观主的名头，只做得出来护法的事情。 移花谷的女人叽里呱啦地说，环溪观的沈如霜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好半晌给她老底拿得差不多了。 确实是移花谷来的，来是为了制造混乱。 因为辽东的努尔哈赤之前是和萨满教合作的，而萨满教则是和藏传佛教有合作，藏传佛教和移花谷有合作。 这一条线从辽东地区一直延伸上高原，最后抵达喜马拉雅山脉，倒也合理。 但是说到具体的阴谋诡计，即便是她这种自知无处可逃，无法可避，甚至都绝对扛不住环溪观的‘手段’，会说出内情的家伙，也选择继续负隅顽抗，闭口不言。 “你之前说的话很对。”她望向沈如霜，扔掉手里的刀。 沈如霜再度踏前两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近到七步了之内了：“什么话？” “做事犹疑不定、优柔寡断而难以做下决定，喜欢卖弄风情，但我确实对和谐而愉快的生活环境十分珍惜，那是你们不了解的，现在的你们，生活在一个腐朽的地方，而我，来自没有痛苦的天国，为了众生不苦，能够登临极乐，我愿意牺牲很多，你管这叫理想主义者？还挺好听的……” 沈如霜骤然拔剑，而移花谷的女人则是抬手扬起一蓬火光。 炽热的烈焰瞬间腾起，将周遭的一切笼罩在其中，并且将她自己包裹吞没。 然而下一秒，澎湃凌厉的剑气轰然绽开，亮绿色的剑芒直接将火光分散，有若实质的浪涛。 「咚————」 那内衬铅底的特殊剑匣似乎被打开了，而后又迅速关上，一抹流光隐约可见。 谁也没看到刚才那把剑的模样，但是谁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通天剑！ 环溪观如今南北两脉的最大底气，只要两把通天剑合二为一，就解决一切问题。 两把剑合在一起会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威力，但是没说一把剑就没有神异了。 “……观主，你不该用那个的。” “我知道，但是她不能死。”看着手心，老道长叹了口气。 “我们对移花谷一无所知，她却对我们百年前的事情都如数家珍，好不容易抓着一个，她这要是一下子就死了，我怕我半夜做梦都睡不着啊……” 老道长说我害怕，那个被一剑剑气直接震灭了火焰，浑身遍体鳞伤但依旧活着的女人更害怕。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她回头看，身后的树林像是被巨象冲撞过一样，一道沟壑延展到视线尽头。 就像是有天神手持巨剑，狠狠地朝向这山林劈砍而下，留下剑痕。 “你——你是剑仙——你是陆地神仙？！” “贫道不过一守户之犬尔……” 第1763章-安史之乱？划掉，安奢之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又表！ 环溪观抓住了移花谷的人，京城也知道了奢崇明叛乱的事情。 那么这事儿就能解决了吗？ 答案很显然并没有那么简单…… 挑起叛乱，有移花谷的参与。 但是平定这些叛变，那就得看大明朝廷的本事了。 要不然反派辛辛苦苦干嘛呢，就为了搞点小场面？ 信息从出发到抵达蜀中，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了。 四千里路途，五天时间，跑死了三匹马。 从京城到蜀中，途径河北、山西、陕西等地，尤其是现在陕西又在闹民变。 能够这么快赶过来，反倒把当地官员都给吓了一跳。 传令的是二十八监之一的太监，奉旨监军，排行二十五。 很是面嫩，看起来是个和和气气的小太监。 廿五笑眯眯地揣着手：“咱家也不和诸位大人说虚的，这是脑袋。” 脑袋！谁的脑袋？ 一个御史的脑袋，文官。 弹劾地方大员，认为是他们搞得安奢之乱。 劝谏皇帝，要与民修养生息，最重要的不是打仗，要用德行来治理天下。 更重要的是骂长公主——都是她穷兵黩武，闹得天下大乱！ 弹劾地方大员，不好说。 骂皇帝，小天启也不太搭理。 但是骂长公主，小天启决定从严从重从速处理。 当天骂的，当晚就去查，查出来收了钱，东南沿海的豪族士绅给了孝敬。 第二天就给咔嚓了…… 脑袋被带过来，告诉地方大员什么是教训——这就是经典的传首九边的做法。 下文武官员很快就来了这位监军的军帐，并看见了首级。 也得知了皇帝直接斩杀弹劾长公主的言官的事。 ——啊？真杀啊？ 这些文武官员们倒吸一口凉气…… 很显然，现在掌权的虽然是皇帝，但是很显然，更招惹不得的是长公主啊。 除此之外，这些官员们也松了一口气，刚倒吸进去的，吐出来了。 心想总算不用担心自己在前线冲锋陷阵时，言官在背后瞎逼逼了。 毕竟这个家伙除了弹劾长公主之外，还弹劾地方大员来着。 之所以传首过来，也算是给他们安心。 这时候，四川右布政使朱燮元站起来，朝向京城方向拱手：“天子圣明！” 大家看着他，细说——我们好跟进。 “这样一来，大家就不用管那些只会狺狺狂吠的家伙了，我们也能安心做事，不用防备身后的冷枪暗箭。” “此言有理！” “搅吧搅吧，他们总是不懂这个道理，什么时候搅得我们这些前线地方吃了败仗，他们就知道了！” “陛下实在是有远见，布政也说得很对。” 四川巡抚徐可求点了点头，在肯定朱燮元的观点后，就向廿五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打，是一定要打的，但是陛下想要怎么打？ 历史上，这俩都不在这里，而且命运也不同。 天启元年九月，永宁土司奢崇明部下樊龙、樊虎杀重庆巡抚徐可求等，占据重庆，夺取遵义。 随后，奢崇明僣称伪号，举所部及蛮部数万，分道进攻。 叛军连破四十一州县，水陆并进，包围成都。 当时的蜀王朱至澍，邀请即将入朝觐见的朱燮元留下治军。 朝廷闻讯之后，当即升授朱燮元为佥都御史、巡抚四川。 河南巡抚张我续，总督四川、贵州、云南、湖广军。 当时成都只有两千兵力，粮饷又严重不足，朱燮元打了一场漂亮的守城战。 他先是檄召石砫、罗纲、龙安、松、茂等道兵力火速来援，又将成都城附近两百里的粟收入城中。 有了粮食心里不慌，于是布置下属分守四面。 叛军以障革包裹竹牌，钩梯攀登城墙。 并垒砌土山，建设蓬荜，用弩箭向守军发动攻击。 朱燮元则是指挥守军以火器退敌——傻了吧！爷有枪！ 然后派人决都江堰水灌注城壕，迫使叛军修桥，减缓攻势。 随后又诛杀城中通敌的叛徒，召募死士焚毁叛军在城外的望楼，击杀首领三人。 而现在，他却在重庆这边，蜀中被围困，估计守城的换了个新上司，也不知道守不守得住。 四川巡抚徐可求更是运气好，奢崇明造反的时候他不在，躲过一劫。 廿五站起身来：“陛下的意思，是打痛打死永宁土司，让奢崇明掉了脑袋，防止其他土司跟着起兵造反。” 这些地方唯一值得信任的土司，大抵就只有石柱土司了，其他的都是墙头草。 朱燮元这时候也跟着站起来：“启禀天使，奢崇明部多为我汉人投充，其中军户最多。” “怎么说？” “他们并不是真心要跟着奢崇明一起反朝廷，不过是被裹挟而已。” “布政使是想要为他们求情？” “不，下官的想法，是用钱粮招抚这些投靠奢崇明的汉人甚至是底层夷人。” 廿五眯着眼睛，好几秒钟之后才微微一笑，却显得格外阴柔：“且细说来。” “下官任四川藩台期间，大力垦荒，如今已垦荒出数万顷良田，正准备招募流民耕作，以复播州之乱以来的民生凋敝之象，如今不如直接招抚这些人，给他们谷种和田地，再免去他们两年赋税，这样一来，奢崇明势力必然减弱！” “殿下的意思，是做了坏事就要有做了坏事的惩罚。” “这……” “不杀头，但是劳动改造一年，止有口粮，并且还要去修水利。” “恐怕叛军，会负隅顽抗。” “如果不投降，那就杀头！他奢崇明敢乱，朝廷就敢杀！” “……是。” “另外有旨意，可先调拨库银二十万两、粮十万石，守佛图关。” “如今成都被围，如何？” “石柱土司的秦将军，已去解成都之围，而奢崇明部若攻成都不力，必会来图重庆。” 要图重庆，就必走佛图关。 到时候把这里卡死，奢崇明何尝不是进退两难。 “下官领旨。”朱燮元立即拱手。 廿五这才又和善起来，表示这是大方略。 具体的事情，由朱燮元自己前线决断。 朱燮元沉思了一阵，看向了其他官将。 “奢崇明现在兵围成都，成都据说只有两千人。” “但是城高池深，并且有三十万石粮食！” “只需等秦将军的大军一到，里应外合，他奢崇明必弃成都。” 朱燮元说着就喊了起来：“总兵杜文焕！” “末将在！”重庆总兵杜文焕立即起身回了一句。 “副总兵李仕奇！” 遵义副总兵李仕奇也立即起身回道：“末将在！” “参将王建中！” 泸州参将王建中也回了一句：“末将在！” “持本官手令，你们立即率军往江津方向集结，随时准备围攻奢崇明部叛军！” “领命！” 在安排好这一切后，朱燮元就继续和四川巡抚徐可求一起守在重庆。 廿五居然真的不参与指挥，不胡乱插手，这种监军，闻所未闻。 甚至朱燮元晚上悄悄拜见他，说可以挤出来一点孝敬。 他也只是严肃呵斥了对方一番，又安抚他说要做正事。 “咱家是跟着殿下做事的，是殿下的鹰犬爪牙，爪牙不该有自己的心思，殿下说你们要平叛，那咱家就帮着你们平叛，殿下说要奢崇明死，那咱家就只求他的脑袋——其他事情，大人自己看着办吧。” “……谨遵命！” …… …… 说实在的，朱燮元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别觉得这个家伙是文官，就不会打仗。 实际上早在万历年间，他就见过诸多类似的民变，经验丰富。 万历二十年，朱燮元登进士第，被授官大理评事。 按理说当官就为了捞钱，可是他偏不，当官为了救人。 怎么救人？当时山西豪绅刘申等横行乡里，死者枕藉。 事发之后，此案系狱十年不决，冤假错案全部堆叠在一起，被迫顶罪的一大堆。 朱燮元受理此案，不为权贵所请，详细调查之后定案断决，平反者达到三百余人 别人都是判罚，他倒好，平反去了…… 万历二十九年，朱燮元出任苏州知府。 同年七月，矿税使孙隆在苏州横征暴敛，激起葛成为首的万余织工群起抗暴。 其时朱燮元已升为四川按察司副使，都准备出发了。 那些地方官吏惊慌失措，飞檄请朱燮元平乱。 朱燮元也像是现在这样，反对直接用兵。 他一向认为“兵以御外寇者”，不是拿来对付老百姓的。 而且以众怒难犯为由，反对用兵镇压，以恩义劝谕解散。 最后葛成认为他是好官，于是挺身投案，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那些织造工人并没有受到牵连。 后来兜兜转转，尤其是他家里父母年纪大了，他于是干脆辞官回家，侍奉双亲十年。 等到再度起复，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转四川右布政使。 去年八月，转四川左布政使，如今则是全权管理平叛事宜。 他不喜欢对内用兵，这是为什么二十八监会来人的原因——太心软也不行，得压着点。 二十八监是长公主的人，但是皇帝要用，还是能用的。 廿五虽然年龄相对比较小，但是是二十八监里面心最冷的那个。 用长公主的话来说，这家伙比杀了十年鱼的大润发生鲜佬还冷。 廿五不知道为什么杀鱼十年就心冷，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向那一位献上忠诚。 内宫二十八监既不求财，也不可能好色，这种家伙某种意义上还挺难攻破的，自带防御BUFF。 出任监军是惯例，说白了就是给朱燮元上点压力，顺带帮他背锅而已。 朱燮元于是采取严厉的坚壁清野政策，将四川和贵州的粮秣都主要集中在重庆、贵阳这些大城。 有本事奢崇明就去吃土——两万步骑人吃马嚼，打不下来成都看他吃什么。 朝廷不再干预他们的操作，只是让他们防备其他土司联合作乱，继续做好囤粮与集中兵马等待围剿的准备。 而且似乎因为朝中有人扛着压力，所以并没有说个期限，必须在某某月之前搞定之类的。 因此，朱燮元也就更加安心地应对起西南战事来。 打仗就是打钱，长公主殿下在东南沿海对着那些士绅豪强举起屠刀，大杀特杀，大赚特赚。 如今的道路驿站体系，得到了充足的注资，似乎长公主殿下很喜欢让这些快递小哥安心工作。 沿途的驿站如今不仅全力运转，还有专门调拨的粮草。 大军轻装驰援，沿途不用停歇扎营，在驿站就可以直接喝到水吃到饭，马匹也有补充。 秦民屏部从蜀中绕半圈出来，感受还不那么明显。 杜文焕、李仕奇、王建中这三支往江津集结的官军，感受是最直接的。 后勤压力大减，一路风驰电掣地往江津而来，除了晚上歇息几乎没有停过。 除此之外，后续的钱粮也到位了，只要到了就能够拿到开战之前的饷银。 满饷的明军啊——奢崇明享受的可是堪比努尔哈赤的待遇！ 廿五对于军事不插手，但是对于后勤，则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西南地区这边气候湿热多变，很容易在大军之后酿成大疫。 所以他捏着本赤脚医生手册——长公主殿下给的，并且宋太医斧正过——开始招募地区郎中。 所有的药材都被集中起来，设立了野战医院，作为必要时候的医疗力量补充。 路上有不少士兵得了病，这些就别打仗了，直接分开隔离安置，以免传染。 实际上让朱燮元没办法理解的，是廿五对于喝热水的执着。 这位监军大太监不仅自己喝，还要求大家都喝。 你哪怕不给他钱，他也笑眯眯不生气，让你好好打仗，为殿下尽忠。 可你要是不喝热水，哪怕你是高级军官甚至是文官，他也敢把你押下去打军棍。 谁家喝烧开之后的凉白开，会写进军规里啊？ “每日耗费柴薪太过巨大……” “巨大也得耗，用石炭也得烧。”廿五毫不退让。 “咱家已经让野战医院架起大锅，统一烧水统一分水了，让将士准备竹筒，每人每日来领五筒。” “……是。” “要是让咱家发现有喝生水的，一次军棍两次军棍，三次咱家可就要砍他的头了！” “领命！” 娘希匹，这监军——坏！ 但是毕竟他真敢作威作福，大家也没办法，只能是照办。 结果是让水源地附近某些潜藏的小黑们面面相觑，毫无办法。 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到军营里面下药？ 不是，咱就是说要是有本事潜入军营，有没有可能直接干掉那些狗官更快一点？ 而且主要是没那个本事…… 正纠结呢，祁[II③〇IV究企san斯灵猛身后摸过来一队人，给他们逮住了。 “放开我！放开——你们什么人？！” “我们？”对方呵呵一乐：“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我叫沈炼，你呢？” “锦、锦衣卫？！” 第1764章-吔？独走？下克上？ 锦衣卫沈炼，有加钱居士吗？ 似乎并没有…… 抓了这些家伙，送到军营里，廿五正在翻看资料。 廿这个字，读‘念’，指的是二十的意思，对应他额角的刺青。 但是有资格叫他廿五的，除了二十八监的结义兄弟之外，就只有长公主殿下。 哦，好吧，还有皇帝也行，小天启也是可以这么叫的。 其他人就得叫郑公公，要不然这位东厂的掌刑千户，就很可能小心眼了。 东厂的提督太监，是二十八监的二哥，也就是俗称的厂公或者督主。 魏忠贤当年大名鼎鼎的就是这个厂公的身份，司礼监秉笔太监兼职。 手底下掌刑千户和理刑百户各一人，如今的掌刑千户就是廿五，而理刑百户则是可怜的魏忠贤。 历史上的厂公，如今沦落为三把手，还得狠狠背黑锅，啧啧…… 要知道掌刑千户和理刑百户，都是贴刑官，主理各类刑事案件，以阴险狡诈而闻名。 刑事案件没有不得罪人的，一旦得罪多了，带上冤假错案了，那就扔出去顶缸。 廿五手里干净，那是因为魏忠贤把不干净的事情都背了——可谁让他一开始站错了队呢？ 至于说能力什么的，反倒是后天培养起来的。 就像是历朝历代的皇帝身边总是会出现一大堆同地区的战神啊文官巅峰啊，不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天才，而是因为有那么一个可以历练的平台，逐渐成长成了该有的样子——刘邦的兄弟和朱重八的兄弟，在这方面都是一个样的。 二十八监也差不多，一个个如今都有了几分成色，甚至还有九妹那种走上了奇奇怪怪的间谍路子的。 廿五——咳咳——郑公公，瞧见锦衣卫百户来人，倒也不见外，很和气地把人扶起来，问有什么事。 “公公，我们抓到了您之前交代寻找的苗疆细作！” “哎呀，真是动作快啊……你们在哪里抓到的？” “在城外水源地！” “好好好，咱家记下了，待会儿就告知朱大人，为你们记功。” 安抚了一番这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们，廿五到隔壁的营帐之中，见到了这些被抓住的苗疆细作。 一群年轻人，看起来有男有女，并不似受过专业训练。 想想也是，要是受过专业训练，哪里可能见天儿呆着水源地旁边，跟个傻狍子一样等着被抓的。 “诸位义士，为何助纣为虐啊？” 或许是说出来又觉得对方可能听不懂，毕竟文化程度不够。 于是又亲自去解开绳索：“几位听得懂官话吧？为什么要帮奢崇明，谋害朝廷的大军啊？” 苗疆的年轻人们被解开绳索之后，当即暴起想要挟持这个阴阳人。 旁边的锦衣卫缇骑心说我TM刚立的功劳，能让千户大人受这个委屈？ 也没有出鞘，提着绣春刀劈头盖脸一顿砸，几下就给打趴下了。 沈炼将廿五护在身后，最是忠心模样，拔出一半绣春刀喝令对方跪下：“你们想造反吗？！” “诶，他们已经造反了，但是不能这么算，不能这么算……” 廿五把刀按回去，揣着手笑眯眯地和对方交流，尽管成效并不好。 交流了一阵，他又回去了，片刻之后锦衣卫们骂骂咧咧地过来把他们押走。 苗疆的少男少女们以为自己死定了，之前还拼着一腔热血，现在开始哭哭啼啼。 到了军营边上，沈炼一脚踢在其中一个带头的家伙屁股上，将他踹了个大马趴。 然后扔过去一个包袱，包袱散开，露出来几块烙饼。 “算你们好运！大人说了，你们这些家伙，不懂王化，被那个奢崇明狗贼骗了，朝廷没有害你们的意思，都是那奢崇明在中间欺压你们，然后说是朝廷干的，现在天兵已到，只诛首恶，长公主殿下仁慈，陛下宽宏，都不愿意对你们十万大山的苗寨动刀兵，你们滚吧——回去告诉你们的族人，老老实实呆着，别作乱，朝廷不会打你们！” 眼见对方一脸茫然似乎还不信，沈炼掏出一叠纸，说你们但凡有认字的，回去就把这些挨个发放。 什么玩意儿？其实就是一批大字报，大白话的那种。 或者说明朝的官方其实早期还是很接地气的，发布旨意什么的都是大白话。 老朱是贫苦人家出身，知道老百姓看球不懂那些花团锦簇的文章。 所以发布公告，甚至是发圣旨，都是大白话明明白白。 比如说户部洪武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钦奉的一道旨意。 『说与户部官知道，如今天下太平了也，止是户口不明白俚。』 『教中书省置天下户口的勘合文簿、户帖。』 『你每户部家出榜，去教那有司官，将他所管的应有百姓，都教入官附名字，写着他家人口多少。』 『写的真着，与那百姓一个户帖，上用半印勘合，都取勘来了。』 『我这大军如今不出征了，都教去各州县里下着绕地里去点户比勘合。』 『比着的便是好百姓，比不着的便拿来做军。』 『比到其间有官吏隐瞒了的，将那有司官吏处斩。』 『百姓每自躲避了的，依律要了罪过，拿来做军——钦此。』 大白话归大白话，霸气也是真霸气，这种说一不二的强势手段管理，也就朱重八和朱棣时期能做到了。 现在嘛，当然是以怀柔为主。 廿五受到了长公主的命令，奢崇明是绝对要杀的，不杀不得行。 不然你想想，你在东南沿海吃着粥火锅打边炉唱着歌，一筷子脆肉皖还没下下去呢，就告诉你西南边陲乱了。 这他妈的，就不能让我安心刷一会儿金币是吧？ 先给我护住老百姓，别让那十万大山的苗寨什么的掺和进来。 等我把这边的金币爆了，就回头给他收拾了，你们在西南，不求杀敌，先求保民。 廿五自然是领命行事，至于说小天启的‘我动用新军，杀穿敌人，使我威名远扬’之类的想法，他直接就无视了。 很显然，廿五一点都不忠诚——或者说过于忠诚。 当两个老大的命令有不重叠的地方，那他自然是全方位偏向长公主殿下。 新军？杀敌？ 啊，行啊，让他们去解成都之围吧，挺好的。 什么杀敌啊大战啊，你们看着办，我粮饷后勤也不短缺你们的。 只能说相比起来，小天启还是少年天子，意气风发。 长公主殿下早已经过了那个一言不合动用老祖宗智慧的年龄段，是个老练的统治者了…… 这不，朱燮元就已经逐渐摸清楚了上面的思路。 他把重庆城的防备全交给了徐可求，自己一门心思放在侦查上。 他派自己招募的四川老营兵，替自己打探其他土司的情况。 尤其是势力更大且也有些不安分的水西土司，主要以安抚为主，好声好气地劝。 毕竟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真要打起来，赢肯定是能赢。 但是打个六七八年，死个几十万人，糜烂整个西南边陲，谁造孽谁遭殃呢？ 哎呀，天下兴亡，百姓苦啊…… …… …… 奢崇明没有想到他刚围攻成都不到三天，秦民屏就率领着白杆兵到达了附近。 “他娘的，这石砫的六千白杆兵是飞来的不成！这么快就到了，你们得到消息是真的？” “是的，已经到了新都，距离这里不过半日的路途。” 奢崇明一脚踢翻了自己面前的火盆：“直娘贼！他石柱土司失心疯吗？如此为狗皇帝卖命！” 实际上在长公主之前，石柱土司自己也有怨言的，被秦良玉压着而已。 但是在长公主之后，石柱土司得了大量的粮食、粮种赏赐不说，还有足额的军饷。 好男儿当兵卖命，杀头一个银币，伤长公主管养，死了长公主给天价抚恤。 如今石柱土司已经成了蜀中最优良的兵源地，秦良玉别说拉走了两万，再拉两万都能做到。 而一个能够支持产出数万精兵的地块，这哪怕是放到游戏里面也是绝对值的大力投资的。 因此如今这就叫互相成就，你给我兵力和忠诚，我给你抚恤和恩典，何尝不是君臣相得的佳话。 这时候，奢崇明的儿子奢寅久也摔帘进来，脸色难看。 “爹！新都方向有大量官军，是秦良玉的白杆兵，而且据说还有马匹和铁炮！” “混账！”奢崇明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想了想还是不解气，直接把桌子给掀翻了，茶盏落地，倒出一桌子的茶水来。 帐内的都不敢再言语，只是低着头等待他的部署。 秦良玉不在，这大概算是坏消息里面的好消息——可秦民屏又不是不会打仗。 当初在浑河一战，他和哥哥秦邦屏也是和建奴硬碰硬死战不退的。 甚至历史上秦邦屏战死，他这个弟弟极少数残兵突围成功了，可见在短兵相接阶段，他或许还厉害点。 而那个世界线里，秦良玉派兵逆流而上夺回重庆，也是他先登。 古代先登的含金量自不必说，捷足先登就这么来的。 比先登功劳更大的，就是斩将夺旗了——小艾同学的路径依赖就这个——可是太难了。 当然，历史总有那么些小人物运气出奇的好，比如当年抱到项羽大腿的那个小人物杨喜。 你能说人家不是“斩将”吗？ 最后这个小人物杨喜，因为项羽的一条腿最终家族绵延千年，诞生了一个千年世家弘农杨氏。 所以说有时候碎片也是很有用的，是吧曹老板。 曹操：啊——云长—— 奢崇明可没有曹老板的才能，他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让周鼎带一万兵马去新都挡住白杆兵。 不然呢？ 他们除非把成都拿下来，然后据城而守，不然就只能这么打野战。 “是！”奢寅久回了一句，噔噔蹬，出去传令了。 而奢崇明则看向了身边的黑袍人：“你们的粮食呢，怎么还没有送到？！” 如今朝廷——划掉——明军没了掣肘，还有朝廷的支持和来自东南的军饷支撑，打得很稳。 很稳，就是指坚壁清野，收拢州县的人民。 奢崇明带着几万人溜达了两圈，人都傻了。 这粮仓耗子来了都得上吊，我粮食呢？ 只剩下一些来不及逃走的百姓被他们蹂躏，可是这除了增加民怨之外，毫无别的收益。 再加上那些土司按兵不动，大明得以把全部注意力投在他们这边，压迫感十足。 为什么要说是明军而不是朝廷天兵？ 因为奢崇明这个傻叉称帝了，建国号“大梁”，国都贵阳。 之所以离开大梁国都贵阳来打成都，也不能说他蠢。 一来他是想要彻底拿下川黔渝三地的核心，连成一片。 嗯，后来的南明差不多也这么一块地盘，只不过多了东南沿海而已。 或者更小一点，大西王张献忠的地盘就这样——只是没有重庆和贵阳——所以奢崇明比大西王还强啊！ 二来是贵阳的粮食也不够他折腾的，蜀中天府之国更富庶。 可没想到重庆这个他最先造反的地方，居然会被明军夺回来。 一下子就给他卡着不好办了…… 退吧，从成都退回贵阳，得经过重庆——就佛图关那条线——明军守着呢。 进吧，这围城又打不下来。 虽然说成都只有两千老弱病残的兵卒，蜀王还不得人心。 可是现在打了一下，才知道都是骗人的。 人家再怎么老弱病残、不得人心，那也想活。 奢崇明这个大梁政权，名声臭大街了，傻子才愿意让他们进城之后烧杀抢掠。 更何况这白杆兵三天就赶到了，多撑一下，朝廷天兵一来，里外夹击，奢崇明必死嗷！ 只能说奢崇明有眼光，但是不多。 他以为大明已经进ICU了，自己给大明拔管子就动动手的事儿。 结果这货突然就一针特效药——有救了！ 这特效药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啊？ 面对奢崇明的质问，黑衣人说这都是因为你动作太慢了。 你要是再快点，十天半个月之前就进军成都，拿下蜀中，不就成事了么 但是不用担心，我们的人已经去刺杀狗皇帝了。 一旦朝廷中枢乱了，大明就又得进ICU，像是辽东那样。 到时候你来个西南萨尔浒，何尝不是又一个大金皇帝。 届时大金在辽东，你在西南，东南沿海再起事，大明分分钟灭国。 这就是一幢随时都会倒塌的破房子，你只需要踹一脚就行了。 奢崇明直接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她最好别骗自己。 “最开始是你们说，朝廷暴君当道，挥霍无度，贪墨横行，天下苦狗明久矣——” 其实也没说错，大明如今确实有亡国之相。 问题是老百姓们也没见过更坏的啊——鞑清、安奢之乱、倭寇…… 和这些家伙比起来，大明那都得算是累人群星闪耀里面最拟人的那个。 那黑衣人被松开，咳咳了两声，说粮食很快就到了，用的是蜀王府的名义，州县不敢阻拦。 “五千石粮食，三千斤火药，还有两百套铠甲和十门佛朗机火炮。” “你们哪里来的这些东西？”奢崇明眯着眼睛，很是狐疑。 “别以为我会信蜀王造反的屁话，你们无非是想逼得蜀王坐实造反名声，三千斤火药和两百套铠甲我都能相信你们私藏了府库的东西——佛郎机火炮——你们和南方那些海商有勾结是不是？” 黑衣人便只是笑，很高深，很神必。 废话——再不让其他地方乱起来，那位长公主就快杀穿整个东南沿海了。 她是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名声的啊，说动手就动手，说抄家就抄家。 东南沿海零零星星造反到现在十多起了，就没有一个是能够做大的，全都被直接摁死。 好容易在漳州那边弄了个陷阱，偏偏这次又不进去了，光是围城。 这十天八天围城不打紧，一围就是快一个月。 城里的存粮吃光了，三五天下来哪里还敢犯疯病，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就挺恶心人的知道吧，之前都随便踩坑，突出一个无所畏惧。 现在又犹豫不前，突出一个谨慎——你谨慎你妈呢！进来啊！来巷战送死啊！ 可是对方偏不，那有什么办法…… 黑衣人之所以撺掇奢崇明打大城，与其说是为了军事，不如说是为了政治威慑。 而奢崇明也不是出于军事考量，纯粹是为了粮食和人口。 只是没想到这回光返照的狗明，一时之间还真能压榨出三分新气力。 各怀鬼胎的两人，好容易就重新恢复了合作关系，毕竟一根绳上的蚂蚱。 奢崇明说今天再组织一次攻城，但是应该打不动的，你们的物资到了告诉我。 黑衣人说陛下您等着瞧吧，我们的物资到了之后，我们直接轰开大门，管叫他们拱手而降。 出了营寨，黑衣人摘下兜帽，找到自己的属下问情况如何了。 “京城附近的回应，暂时还没有。” “要么是准备动手了，要么是在动手的路上，不用管她，反正都是送死的——王朝宫廷不是那么好打的。” “另外，我们的商队，被重庆那边拦截了。” “……什么意思？没打出来蜀王府的旗帜？” “就是打出来了，依旧被拦截了，据说是宫里来的监军太监，直接把人扣了。” 说着属下压低声音：“据说是管家不愿意给钱，对方翻脸了……” “他娘的！这种时候——他就不舍得花钱点贿赂打点吗？！” 生气归生气，但是没有什么用。 她起了一阵，叽咕叽咕，如此这般。 “这——可行吗？” “哼，不可行也可行，蜀王造反，朝廷知道是假的，我们也知道是假的，但是天下会以为是真的，不乱起来，我们怎么传播天主的福音，带领大家登临极乐？把这个拿去！” 她掏了掏袖子，掏出来一朵干瘪的小黄花：“只消三两次，那蜀王就能对咱们言听计从了。” 她还挺心疼的，这东西生产不易，她们叛逃把东西带出来也挺麻烦，只带走了一点点。 “移花谷太保守了，明明有着统御天下造福万民的本领，却只是藏在雪山深处，一说起这九州万方之地，就畏惧如虎，动不动就什么‘气数未尽’，什么‘百家门徒尚在’……这哪里还有什么诸子百家的门徒？只有一群虫豸！我看这里合该成为天主的降临地，什么气数未尽，这就给他气数全断了！” 属下很狂热：“这狗明，拜邪神，逆真神，大叛逆皇上帝，天所不容，所必诛者也！” “对！就是这样！去吧，主在看着你。” “是！！” 第1764.5章-环溪观南脉，堂堂登场 “这里就是漳州？” “这里就是漳州。” “如何变成了这般样子……” 漳州城外很远很远的地方，一队人停住。 为首的一个女人抬起头，风扬起斗笠的遮盖，露出内里的姣好面容。 人马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商队或者镖局，更像是富贵人家的出游姿态。 但是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不太对——这些人太潇洒了——潇洒到完全不像是下人的地步。 为首的女人坐着马车，车夫虽然是两个看起来铁塔一般的壮汉，对她的称呼却是观主而不是小姐。 侍女说是侍女，可是并不伺候起居，只是抱着一个剑匣，比主人家还高冷。 一队人抵近漳州，临近的时候遇到有人拦截车队。 “止步——嗯？” 来人也发觉了这队人的奇怪，当即决定动手捉拿。 现在两军交战对垒，不是讲礼貌的时候，倒是合理。 周遭几个人围拢过来，有人直接拔了刀。 当先的马车停下，两道身影冲出去，对方冲过来，交错之间双方都倒退开。 只是车队这边，只是倒退了两步，而围困车队的人，则是直接倒飞回到沟壑草垄之间，翻身不起。 “锦衣卫缇骑？” 两个铁塔一般的壮汉很疑惑：“为什么这里会有锦衣卫？” 那倒霉的锦衣卫呕血不止：“戚家刀……你们是哪里的边军？！咳咳……” 车帘敞开，内里的人走出来：“诸位，我们不是乱军，也不是什么白莲妖人，我们来自环溪观，环溪观南脉，烦请通报你们的上官，我们来寻长公主殿下，有要事相商。” 「咻——————」 一声尖锐的破风声响起，那女人稍稍偏头，一抹寒光刺穿她的斗笠，没入身后的马车车辕上，发出闷响。 “射声士？神机营的老兵也在，看来没来错。” 车队里有人发出疑问，然后也掏出弓箭，直接还击。 箭矢纷飞，甚至还有凌空碰撞在一起，白日迸射出火星子的。 好片刻之后，双方的对射才落下帷幕，环溪观南脉的门人好奇是谁赢了。 “我——但是他不是输了，是撤了，回去搬救兵去了。” 这就是江湖人和军中的区别，江湖人要问输赢，军中只问生死。 “没想到京营还是有老兵的嘛，得亏没用火铳。” “他是射声士，你是射雕手，谁更厉害？” “用处不同，他是放冷箭的，我是百步穿杨的，非要说的话我更适合江湖，他更适合军阵。” 京师三大营，在当年朱棣时代，五龙同朝的时候，才是真正的鼎盛。 无论是弓弩还是火炮火铳，神机营都玩得出神入化。 永乐时代的三大营，分别是神机营、五军营和三千营。 但这个营并非是编制，而是兵种，实际的兵力最多的时候高达七十二卫，四十万人。 五军营主营阵，也就是传统步兵，是军队的主要战斗力，负责扛线。 神机营主火器，是部队的主要火力输出点。 三千营主巡哨，负责出征时期的外围侦察和突袭，也就是骑兵兵种的配合。 而早期的京师三大营，不是防御为主的部队，定位是妥妥的野战军。 早年朱棣六次北伐蒙古、进兵甘肃青海，都是以京营为主力，配合外地调拨过来的‘班军’辅助。 京营的转折点，在土木堡时候。 叫门战神猪骑朕，毁掉的不仅是勋贵，还有京营。 因为大批的勋贵，尤其是武勋遭到毁灭性打击，所以军事世家执掌京营的格局也因此改变。 文官和宦官上位，开始作为军事长官开始掌控这支核心部队，并且将其改为团营制度。 也就是精锐集中起来，由挑选的将领率领。 虽然后来几经更迭，最终恢复三大营制度，但是却为后来京营的变革埋下了伏笔。 明朝中期，内外局势日渐平缓，内外战争逐渐减少。 而募兵制的兴起，使得京营越来越少地被地方“租借”过去，因此京营也迎来了他的和平时期。 不过军队陷入和平，那结局可想而知…… “不知道这是京营的那一支精锐。” “京营还有精锐？” “或许是某个提督宦官的家丁，配了射声士，锦衣卫缇骑应该不是一起的，做斥候？” 在明中期经历过改革之后，京营的指挥权被转移到了多方势力的手中。 有勋贵武臣，有提督宦官，也有协理文官，大家各分一杯羹。 武官作为军队的直接统帅，经常克扣各种名目的军费军饷，以至于“支粮则有，调遣则无”。 也就是说，吃空饷——军饷会按照规定发放，但是实际却没有这个人，军饷落入将领私囊。 更有甚者，直接贪墨军队的硬件设施谋取私利。 比如名将郭英之后郭勋，竟然将骑兵战马草场租借出去以获利润，使得部队战马无从补给。 而实际在营的部队，也时常领不到军饷，因为“口食不给”、“以相保寝食而已”，士兵素质极为低下。 往往面有菜色，不能穿戴甲胄，骑兵也“上马亦不能挥鞭而驽马”。 就挺丢人的，大明的军队败坏成这个样子，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挽救的。 “会不会是现在有所改观了？” 门人们并不在意对方叫援军，或者说事情闹大正好。 他们是要见主将，或者见到朱徽娟才行的。 只要不是大军直接一言不合就开打，他们还真是来去自如。 “改观？如何改观？” “听说长公主派遣不少官员整顿京营，有功的比如英国公，有赏赐，没功劳的都被严惩了。” “呵，那可是京营啊——先把私人占劳役的事儿解决了再说吧，你要说是他们带一队精锐出来我信，你说他们能够改多少，我还真觉得悬乎。” 私人占用劳役，其实是宋明两代都常见的弊端。 京营身处京师，旁边就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京师权贵。 这么多大头兵，理所当然就经常被这些权贵叫去帮忙，什么帮助营造府邸啊，搬运押运货物啊，常有的事儿。 宋代的厢军就经常干这种活儿，还有让厢军押运，要对方负责道路上损耗的。 正史里面的水浒传众人，宋江是造反不假，可是杨志那一拨儿是正儿八经的军汉出身。 之所以后来也沦落到造反，就是因为被迫承运官方的运输，失期不至，赔偿不起。 明代比起宋代那种要人家出力还要人家赔钱的风格好了点——出力就好，不用赔钱——也不用去训练了。 好端端的京营，终年不参加操练，反倒摇身一变成了能工巧匠，去修房子去了。 所以说宇宙的尽头就还是土木老哥…… 环溪观的人对京营评头论足，和北脉相比，南脉明显带着一股子富贵气。 如果说环溪观北脉是一群游侠，那南脉就更像是那种冯虚御风的隐士，出山自带逼格。 好容易等到了一股小队围拢，似乎是眼见这些人并无对抗的意思，对方也下马靠近。 “来者何人——” “为什么他们总喜欢用这种问法？我们不是说了吗？” “兴许是再问问……那位将军！如何称呼？” “第一师都指挥佥事！马祥麟！” “……这第一师又是个什么卫所？” 环溪观门人给整懵了，这么新潮？ 大明的军队体系，分成三个级别，分别是中央、省级、地方卫所。 中央最好懂，五军都督府就是中央的最高军事管理机关。 它负责全国的军事训练和管理，其下分别为各省的都指挥使司，以及地方的卫指挥使司。 所以你光是说你是都指挥佥事，那别人怎么知道你是省级军区的，还是卫所这种地方军分区的？ 至于说为什么不是中央的，那很简单，因为五军都督府没有都指挥佥事这个官职。 五军都督府包括左、右都督两名，都是正一品。 都督同知从一品，都督佥事正二品——如今的秦良玉就是都督佥事，二品武官。 当然啦，这种军官职位也是又分别的，分为常设和差遣两类。 常设官职通常采用世袭制，人家的活儿，当年跟着朱重八——不对不是朱重八——跟着朱老四靖难造反的时候就干完了，爷爷吃的苦，不就是为了后世子孙享福么，这些都是勋贵的锅里肉。 而差遣官职，那就是可以靠努力达成的。 这种多为临时或长期的委派，根据明军的职务等级，基本上都指挥同知就是能爬上去的最高的差遣了。 马祥麟骄傲地抬起头，说第一师等同都指挥使司！ “失敬失敬，没想到居然是正三品武官当面。” “……咳，我是正四品。” 小马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军改之后的第一师是省级军区，但是他身上挂着的还是卫所级别的官职。 都指挥使司相当于省级军区，最高职位为正二品的都指挥使——不好意思还是他母亲。 都指挥同知从二品，都指挥佥事正三品，是他叔叔秦邦屏。 他自己还是石柱土司出身，目前的梦想是拿下军分区的正三品指挥使官职，毕竟小马也是很想进步的。 之前平叛有功，据说——只是据说啊，据说这次漳州打完，他就能够升任从三品的指挥同知了。 从土司官晋升到大明核心部队的中级军官，并且还是正儿八经的都指挥佥事差遣，这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只是他想要进步，他母亲进步更大。 前段时间，澳门的前山寨正式修建完成，能够扼守拱北关闸的大型军寨落成。 以后别说拿不下澳门，就算是有远洋而来的敌人拿下来了澳门，也得看着前山寨直磨牙。 完整的前山寨，哪怕没有兵马入驻，建筑规模就已经堪比县城，成为了香山县内的第二城寨。 要不怎么说大明军队都是土木老哥呢，就这水平，打仗或许不好说，但是打灰个顶个都是好手。 很难说到底是权贵们征调兵丁去修房子，还是他们有这个天赋才被征调，可能这就是见鬼的互相成就吧。 好在起码这一次是用在正事儿上，完整的前山寨足以成为地区军事核心，配得上五品的知府管理。 这意味着一旦真的打起来，大明可以就地建立文官管理系统。 到时候前山寨就可以从单纯军事性质的营寨，过渡到军民联防、军政一体的政治机构。 长公主殿下非常满意，盛赞秦良玉的老道和谨慎，认为这才是一个有战略眼光的帅才该做的事情。 打打杀杀谁不会啊，能够建设这些东西，锚定规制，才是更重要的。 而她给出的『鸳鸯袖里握兵符，何必将军是丈夫』的评价，则是让秦良玉再度名动天下。 希望小马有朝一日能够摆脱的母亲的伟岸身影笼罩，闯出一番自己的新天地。 嗯嗯嗯，共勉，或许会有那么一天的。 当然啦，现在的小马已经很厉害了，毕竟正四品也不是什么小喽啰。 在其他级别的不同职位，比如说锦衣卫千户所的正千户，也才正五品，副千户从五品。 百户所的百户是正六品，没有副百户，叫试百户，从六品。 大多数的锦衣卫，虽然是世袭的，但都是世袭的诸如总旗、小旗之类的官职罢了。 想要靠世袭直接走上巅峰？也不是不可以——你爹是李成梁那就行。 爹是戚继光不行，戚继光太老实了。 环溪观门人厘清了关系，说你早说嘛，你说你是秦良玉的儿子，那我们不就知道了么。 马祥麟：…… “我们是环溪观南脉门人，求见秦将军——请见长公主殿下！” “环溪观？”马祥麟疑惑地看着他们，似乎在想怎么会这么巧。 “可有信物？” “这个不知道作不作数。” 他们拿出剑令，但是很显然马祥麟不是江湖人，不认识。 “有别的吗？” “别的……算了，刚好我给将军演示一下吧。” 那戴着斗笠的女人从身旁抱剑侍女的手中接过剑匣，杵在地上。 “白莲妖人——盗用我南脉名号招摇撞骗，现在更是窥视大军行在，不打算出来一见吗？” 她朗声问旁边的山林，半刻钟之后无奈摇头：“冥顽不灵……” 下一秒，剑匣打开，一抹大白天也依旧绿莹莹的辉光倾泻出来。 握剑在手，一抹超越现实的剑光如同大炮轰城，在山林之中轰隆隆犁出来一道沟壑。 大家这才发现山林里面藏着人，而且还不是一个，甚至还有一门简易的木桶炮…… “抓住他们——昨日就是他们试图袭击军帐——” 马祥麟带兵冲出去，奔着山林就上去了，可还是不忘回头用惊悚的眼神看着这非人一般的女子。 那白莲教的人，更是发出尖锐的悲鸣，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南明离火——朱无艳？！！” 第1765章-生当作人杰 北脉观主叫天剑。 那么南脉，很显然就应该叫地刀！ 好吧人家称号不至于那么没品，人家叫南明离火。 长公主朱徽娟见到他们的时候，还以为见到了蜀山剑侠传那批人了。 真不是演《蜀山传》啊？ 其实艾丽娅还挺喜欢看蜀山传的，就徐克那个。 虽然剧情一般，但是特效带感啊，更重要的是那种气质，那种画面的质感。 日月金轮，天雷双剑，南明离火，昊天镜……啧啧，小时候看着可带劲了 法器对轰，杀人百丈之外，这才是修仙该有的样子。 哪像是现在，拍特效搞得像是未来战士拿着棍子肉搏——说你呢漫威！看什么看！就你！ 这要是把漫威扔到蜀山传所在的世界，估计这帮叫着瓦坎达佛诶我的家伙早就被古天乐的雷震子翅膀秒了。 但是吧，真不是，虽然是剑仙，但仙得很科学：辐射剑芒！ 秦将军接待了他们，表示长公主已经得知消息了，但是她不在这里。 长公主殿下在忙：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 漳州城能够被围住但是不乱，只是饿，猜猜看长公主殿下付出了多少努力？ 说句实在话，围城这事儿只要守城方抛弃一切底线，像是安史之乱的张巡那样死撑。 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攻城一方只能得到一座死城——字面意义上的死城。 睢阳和张巡的悲剧，李虫娘已经品鉴过了，很不喜欢。 所以大明长公主朱徽娟临时招募了一个叫张某的人，让他来帮自己做事。 秦将军也不知道这个张某怎么来的，行事风格且不谈，平时里行动倒是如同鬼魅一样神出鬼没。 长公主和张某配合得很好，最近都在想办捯饬漳州城的这一摊子事儿，把影响和破坏降到最低。 马祥麟这种战兵，就是因为这样的策略才被打发出去到处巡视，当斥候使唤。 秦良玉自己则是干起来更喜欢的事情：在漳州这边也修个军寨！ 说实话，她以前不这样，很难说现在是进步了还是回归本性了，突出一个稳重…… 而环溪观什么的，属于是这份稳重不太喜欢的变数。 秦将军不喜欢江湖人：石柱土司位于西南边陲，能见到的江湖人，都不是什么正道人士。 而且对方的称号，南明什么的，对于大明来说还挺不吉利的。 毕竟历史上，宋就是变成了南宋，然后没了。 她这南明南明，难道是想要说大明会变成南明，偏安一隅，然后没了？ 尽管在当下，大家都没觉得大明会走到那一步。 王朝周期律是有，可还得百八十年吧……大概？ 好在人家完整的称号是『南明离火』，这个称号本身倒是没啥问题。 八卦之中，离为南方，因南方为太阳正午之位，属阳。 且四象之中，南方属于丙丁之火，为朱雀守护。 所以八卦中离位为火，即离火——南明离火·朱雀。 更重要的是朱雀朱无艳，确实是大明宗室。 虽然和长公主的距离已经太远了，她是当初宁王一脉的后人。 宁王，就是‘我要发飙咯’的宁王，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华太师和9527…… 历史上的第一代宁王，叫朱权。 在靖难之役中被朱棣绑架，共同对抗建文帝。 属于是那种共患难，然后被兄弟坑了一把，最后没办法同富贵的。 当然啦主要是宁王自己也蠢，皇帝这种东西只可能有一个，哪里可能排排坐分果果的。 朱棣即位后，将朱权改封于南昌，并加以‘迫害’。 这导致朱权只好将心思寄托于道教、戏剧、文学，郁郁而终。 朱无艳就是他的后人，继承了宁王朱权的才学。 没错，虽然造反这事儿他不行，但是学习这方面，他是真的可以。 作为有名的道教学者，初代宁王的道学修养极高。 多才多艺，自经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诸术皆具。 且戏曲、历史方面的著述颇丰，有《汉唐秘史》等书数十种，堪称戏曲理论家和剧作家。 初代宁王朱权尤其善古琴，编有古琴曲集《神奇秘谱》和北曲谱及评论专者《太和正音谱》。 那玩意儿是后世国内保存最早的杂剧曲谱，是戏曲史上重要的理论著。 没了权，那就只能玩，修道喝茶，也能给他何处名堂。 初代宁王将饮茶经验和体会写成《茶谱》，对茶文化颇具贡献。 所以说富贵闲人搞文化研究，那是真的合适，有成果也算是利国利民嘛。 而他所制作得“中和”琴，号“飞瀑连珠”，是历史上有所记载的旷世宝琴，被称为明代第一琴。 现在还在环溪观玉暖楼里面保存着呢，那是少有的环溪观也觉得珍贵的当代好东西。 正统十三年薨，谥“献”，后来的宁王位号共传五世，不过已经和朱无艳没啥关系了。 尤其是到了朱宸濠这一代，她更是看着都嫌弃。 宁王四世朱宸濠生性轻佻，毫无威仪，却善于以文行自饰。 正德十四年，他借口明武宗正德帝荒淫无道，集兵号十万造反。 杀巡抚孙燧、江西按察副使许逵，革正德年号。 以李士实、刘养正为左、右丞相，以王纶为兵部尚书。 集众号称十万，并发檄各地，指斥朝廷。 略九江、破南康，出江西，率舟师下江，攻安庆。 四十三天之后，朱宸濠——输了…… 原因很简单，遇到王守仁了，王阳明，开挂的那个家伙。 大败，与诸子、兄弟一起为王守仁所俘，押送南京，交给张永。 明武宗，也就是正德皇帝，那个威武大将军，一天天想着打仗的。 居然给先放再抓，展现了一把自己的勇武。 最后将其废为庶人，伏诛，除其封国，从这里开始算，宁王就没了。 往后有没有传承呢？倒也有——朱耷，弋阳王嫡系后人。 本名朱统，号八大山人。 他是清初画坛“四僧”之一，一代宗师。 尤其擅长画山水和花鸟，属于是非常厉害的那种风格。 别人画花鸟都是工笔为多，不是盘算多少、大小，就是着重写实。 他是着眼于布置上的地位与气势，走的是气势那一路的，实在巧妙。 不过说起来，南北两脉也因为宁王这事儿，双方有点小矛盾。 原因很简单，朱无艳其实是朱觐钧的庶女，朱觐钧就是第三代宁王。 她姐姐还是个郡主来着，可惜她是庶女，自然也就没有郡主封号。 毕竟要跟着女频走的嘛，嫡庶有别。 别说嫡女庶女了，区区一个王爷的女儿罢了。 就算是王爷手握百万重兵也没用。人家女反派说收拾你就收拾你，侮辱欺凌，桀桀桀…… 相比起来艾丽娅才不像是女频该有的样子。 好端端的长公主，天天就想着和别人下棋，还不让对手戴头盔！ 按理说第三代宁王其实不该继承给朱宸濠。 原因很简单，他是庶子，最开始封上高王。 只可惜宁王三世也没有嫡子，所以朱无艳这么一个庶兄居然捡了漏，于弘治十年袭封宁王。 至于说为什么说南脉和北脉在这事儿上有关呢？ 因为王乐山——乐曲的乐——是王阳明的弟弟。 他的哥哥，抓了朱无艳的哥哥，这何尝不是一笔糊涂账。 王乐山是王华的儿子，只是不出名，毕竟世人只记得王华的长子叫王阳明。 实际上在当时，王华自己可比王阳明出名多了，人家可是状元出身，妥妥的天之骄子。 刘瑾，就那个大太监，特别坏的那个，非常仰慕王华。 仰慕到什么地步呢，王华不和他来往，他反而硬舔。 刘瑾说王华也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们多年没见啊。 他要是来见一见我，那我肯定帮他奔走，让他升官。 王华没鸟他——啥玩意儿，我就是不乐意和你来往知道么。 这就完了？并没有，刘瑾不生气，觉得可能是没说清楚。 又邀请第二次，更谄媚了，直接条件都给出来：入阁为相！ 王华还是没理他，不爱，谢邀。 这下刘瑾可给恼羞成怒了，看我不狠狠收拾你！ 我要把你扔到蛮荒之地！贬官！ 嗯嗯嗯……我看看地图——好！扔去南京，当吏部尚书！ 说真的，就很难评这事儿，这叫贬官？ 后来可能刘瑾因爱生恨，找了个小错误，逼迫王华辞官。 王华无所谓啊，说正好，我可以躲开这些破事儿，免去灾祸。 刘瑾这王华的长子王守仁，也就是王阳明，得罪刘瑾，给贬成了驿丞。 再后来刘瑾伏诛，他官复原职，王守仁更是龙场悟道，立功立言立德三绝顶，成为明朝第一流人物。 相比起父兄的优秀，老道长实在是声名不显，只是活得稍微久点。 王阳明五十七岁就去世了，他父亲王华则是七十七岁去世。 老道长活到现在一百二十五，而南脉观主朱无艳，则是比老道长还夸张。 她是弘治八年生人，也就是1495年，现在是天启元年1621年，这意味着她已经126岁了。 老道长起码看起来仙风道骨，像是老神仙。 她看起来肌肤不老，面容姣好，姿态华贵，除了头发银白之外，只像是三四十岁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南边儿沿海城市还是富绰一些，所以更显得富贵？ 经济中心南移多年了，政治中心还在京城而已。 至于说为什么经济政治会分成南北两地，倒也不是人为的。 在古代，政治中心和地理区位上的中心是比较一致的。 经济中心则需要一些外在条件，比如港口、旅游之类的。 越是接近后现代，这俩的分类就越是开始明显。 古代的那种因为税收和物资运输，一座都城富甲天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人类是有能力制造经济和政治的同一中心的，比如小国家的城市就这样。 大明是因为太大了，大到有时候不得不默许这种分离式发展的存在，而不能人为干预。 或者说努力试过人为干预——然后掉水里了——溶了。 大明火德，为什么南明就很快灭亡了，因为南明离火！ 好吧谐音烂梗…… 朱雀朱无艳在军阵的包围下，淡然泡茶，很是有一番高人气度。 相比起来，秦良玉年龄比她小好多，却因为常年征战，更显得年长一些。 她只是确认这些人不打算闹事儿，就让兵丁围着他们，然后自己忙去了。 “那位秦将军，倒是真有本事的，军中不乱，阵营秩序俨然，比我见过的官军好多了。” 女人嘛，就喜欢比较，抱剑侍女比较了下，说还是人家秦将军比较厉害。 南脉观主白了她一眼：“你这年纪，见过几次官军？” “我见过咧！我老家就是被官军祸害的——” “……” “好了，不要再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南脉观主安慰了她两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来这里，是对是错。” “本来咱们不是去京师的吗？” “事态紧急，我必须要见到那位长公主殿下，所谓的域外天魔之说，我很担心。” 等啊等，差不多太阳西落了，长公主才回来。 她和身边的人说着话，以朱无艳的耳力，听得一清二楚—— “奢崇明也是个人才，他妈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是一个都没学到啊……”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实在是高明的王道计策，陛下果然博学。” “不是我说的，当年明代太祖皇帝起家的时候就这么搞的，老祖宗的智慧多着呢——什么事？” 眼见着有人来了，那个笼罩着白袍的人不说话了。 他刚才说什么？陛下？他叫谁陛下？ 端着茶杯，朱无艳皱着眉头，然后看到那个白袍人的影子。 有衣服的影子，但是没有脚踝的影子…… “……” 另一边的艾丽娅则是惊讶：“环溪观？呀，这边打成一锅粥了，他们终于出来了——在哪里？哦……好好好，张卿，你且去歇息，我去看看。” “臣不累。” “哎呀不累也要歇着，你不累，阿九他们还累呢，你不能把这里当成睢阳，那谁遭得住啊——去吧。” “是，臣告退。” 白袍人拱手告辞，临离开的时候，侧眸望了一眼这边的方向。 朱无艳和他视线交错，手一抖，茶杯里面的茶水倾泻出来一半。 “观主？怎么了？” “长公主是真谪仙，可是她身边的那个白袍男子，恐非人间该有。” “……很厉害？” “——鬼雄！” “？！！” 第1766章-拯救世界需要一次核爆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这话形容的是项羽，但很显然别人拿来用的时候基本和项羽没啥关系了。 这就叫创造梗的人和做阅读理解大题的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艾丽娅见到环溪观南脉观主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卧槽好漂亮的大姐姐’。 而环溪观南脉观主见到这位长公主殿下，也是暗自心惊：好重的杀伐气！ 俩人面对面，长公主朱徽娟开口就是一句不能水了：“来历什么的差不多嘞，CG品鉴得够多了，来点剧情！” 刚想好怎么开口的环溪观南脉观主卡壳了：“啊……啊？” 就真的，和这一位交流，多少得带着点跳跃思维，不然跟不上趟。 “来来来，坐下说话，别站着——有茶啊？什么茶？” 她也不见外，伸手就拿，miamiamia喝了。 嗯了一阵，好容易憋出来一句‘好茶，不烫’，然后没了。 旁边一个藏在阴影里面的男生女相宦官用阴恻恻的眼神在茶水和环溪观南脉观主脸上来回打量，不知道想什么。 朱无艳头疼——这位是个什么性子？您也太接地气了点。 你身边的太监都快打算掏刀来给我两下了，要知道就算是藩王府中都有试毒的人，遑论直系的宗亲。 您这上手就喝，是真不见外啊…… 双方互相见礼，朱无艳告知身份，长公主朱徽娟琢磨了一会儿，一拍大腿。 “坏了！您是皇叔！我成献帝了！” “……贫道并非什么中山靖王之后，殿下也不是皇帝。” 朱无艳以强大的心性，避免了一次大明皇室和环溪观南脉之间的对抗。 原因是她克制住了掀桌子的冲动…… “开个玩笑，诸位从哪里来？”长公主很好奇：“我之前派人寻找过诸位，并无线索。” “海外，确切地说，在蓬莱。” “……蓬莱？” 说到蓬莱，那就不得不——咳咳，不许播放CG，长话短说——这是传说里面渤海的五座神山之一。 另四座，一为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蓬莱也叫蓬壶，后来泛指神仙洞府之类的。 当然啦，真实的蓬莱岛，根据考证应当是地质变迁之前的某座山。 什么？为什么山会是岛？ 大概是因为在远古时候，万年以前，那些地方都还是一片海，沧海桑田嘛。 而环溪观所说的蓬莱岛，艾丽娅琢磨了一阵，心说这方位不是无忧岛么？ ……坏了！环溪观正统在宋家！ 环溪观南脉并不居住在神洲大陆，而是在边陲海外，倒不如说他们本身就是往外探索的典范。 之所以这次赶回来，一个很大的问题是因为他们找到了一个邪神，需要北脉的支援。 “邪神？” “是，淫祀邪祟，但是强大如同仙神，邪神。” “在哪里？”长公主抿了口茶，说邪神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可怕啊。 “在天竺。” “在天竺——和我大明有什么关系呢？” “倘若被祂彻底吞噬天竺地方的信仰，大明难免也会被影响，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开始插手大明事宜，印度教和萨满教合流，通过高原影响到边陲，如今确信已经和辽东建奴之间勾结……” 南脉观主朱无艳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说客，但是她是个很务实的人。 为了便于长公主理解，她以茶水为墨，在桌案上勾勒出当前的形势图。 天竺这会儿其实就是莫卧儿帝国，和大明挨着，顶多算是中间夹了个泥八喇，也就是尼泊尔。 早些时候，长公主请求环溪观寻找移花谷的踪迹，北脉就委托南脉往南寻找。 南脉最开始往南海找了一圈，然后经过了广南、占城之类的地方，顺着航线一路到了马六甲。 看着马六甲吧，心说来都来了，干脆看看航线发展，然后一溜烟去到了波斯那边。 途中在莫卧儿帝国登陆，好容易就发现了移花谷的踪迹——卧槽！他们在这边玩印度教！ 印度教是一个很杂的宗教，并不是某个教主啊一神教之类的有体系的宗教。 它更类似某种综合文化的总称，和大明的‘儒教’有些神似。 就如同儒家文化深入各处，但是说宗教什么的，确实没有很直白的神系支撑。 在莫卧儿帝国，移花谷的人辅佐现在的莫卧儿帝国皇帝贾汉吉尔，搞起了种姓制度那套。 信仰三向神，直接宣扬世袭等级制度、坚定相信轮回转世。 他们在天竺那边打造出来了目前最经典，甚至在后世也是最经典的、最森严的等级制度。 “他们认为，凡人一生中产生的业，决定了他的灵魂下次转世重生时，究竟是成为更高等或更低等的人，还是变成一头兽，或甚至一只昆虫。” “嗯……听起来挺好的，做善事嘛，修来生，佛教向善也差不多。” “但是他们不是单纯劝人向善，僧侣和寺庙成为了代行者，繁琐的宗教活动被认为可以引导超脱。” “也还行，僧侣贪钱而已，咱们这儿也有。”长公主微微一笑：“之前杀了不少，确实挺有钱的。” 东南沿海倒了血霉的，不只是海商、士绅阶级，还有那些搞宗教的。 原因其实也简单，毕竟当海商之类的家伙来钱太快，就会怀疑自己这钱到底是不是靠本事来的。 这人啊，财富满足了，精神跟不上趟，就容易空虚，就得找点寄托。 大德高僧和心理医生没啥本质区别，长公主之前都去问了，问那寺庙住持，自己看起来像人还是像神。 对方说她像神，长公主殿下二话不说一剑给他攮死了——黄皮子都知道讨封当个人，你管我叫神？ 那我金马桶不是白坐了！ 反正攮死对方纯粹出于恶意，出于暴虐，出于无法无天，而不是什么锦衣卫破获拐卖妇女儿童案件和他们有关。 好端端的寺庙，怎么可能藏污纳垢拉皮条，吞并土地放高利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在极少数几个真正大德高僧的面子上，一把火烧得干净点算了…… 朱无艳心说难怪这么重的杀伐气，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这是太祖皇帝的性子啊。 当然啦，作为牛鼻子，她对秃驴也没啥好感，继续说天竺那边的事儿。 无非就是玩宗教玩到上头，搞什么升入填过，天地万物重聚极乐之类的。 但是有一点很怪异，他们试图借助凡人的魂灵，制造神明。 “他们认为凡人的生命，可以包含一个具有神的不朽创造力的永生幽灵，而灵魂则能够再生或转世。” “啊……古早炼金科技，血祭降临具现那套——所以他们搞出来什么名堂了吗？” “他们毁掉了一座城市，吴哥……” 吴哥？吴哥窟？柬埔寨？ 长公主低头再看了眼世界局势——啊，好乱，好想玩染色游戏——哦，东南亚啊。 所以现在的世界局势，就是大家都在互殴。 大明在打仗，全世界其他地方也没停下。 莫卧儿帝国的触手延展到东南亚，葡萄牙人啊西班牙人之类的也在试探。 吴哥窟的消亡，在后世是旅游业的幸事，是世界未解之谜百科全书里面不得不收录的一章。 反正鸡掰世界未解之谜百科全书不需要给结果，什么玄乎就收录什么。 那书给幼小的艾丽娅心灵带来过非常大的震撼，或许她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学会的断章技巧…… 但是在现在，环溪观南脉·东南亚观测者·很多名头后面忘背了·观主，说这一切都是邪神的阴谋！ 对方正在苏醒，这片大地，整个亚欧大陆——话说现在有亚欧大陆的划分么——全天下，都在对方的魔爪下颤抖！ 长公主横看竖看，最后只看明白了一个东印度公司，以及未来的西印度公司。 所以我们是不是字里行间可以看到吃人？ 莫卧儿帝国是完蛋了的，但是从这个尸体上崛起的，是未来‘统御碧波万顷’的不列颠。 那些蛮子开始反向入侵全世界，如果有这方面的神秘力量辅佐，那确实是合理。 所以你说什么移花谷，说什么邪神，说什么莫卧儿，现代人听不懂。 你说他们丫的开始学会贩毒了，开始搞轰开别人国门也要卖鸦片这事儿，那就了然了。 移花谷、邪神、神秘力量（×） 东印度公司、西印度公司、鸦片战争（√） 16世纪，老牌殖民国家葡萄牙率先进入种植这些东西的大国印度。 并且设置印度总督，开始搞生产，试图做点‘药品生意’来养家糊口。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不列颠接手了这门十恶不赦的生意，开始祸害全球。 这哪里是该杀，分明是该诛九族——不，十族——清剿满门！ “我说怎么给他们成事儿了，合着在这里找到的邪恶金手指……他妈的……” 连起来了，兄弟，全都明白了。 历史上大概是在早些时间，乌素姆坠落，移花谷受到‘感召’了。 于是他们出山，在莫卧儿皇帝贾汗吉尔的配合下，开始依托于这方面的能力建立种姓制度，巩固莫卧儿皇帝统治。 影响力贯穿印度教、萨满教，甚至一度通过萨满教和蒙古诸部，和辽东建奴展开合作。 毕竟中亚商路由来已久，就和海上航道一样，都是老传播途径了。 建奴发现了这玩意儿的妙用，更发现了大明别的不多，就是人口多。 好事儿啊，原始资本积累，这不就有了吗——杀！ 公元1626年，已经成为最大资方建奴，携带辽东百万级别的人口怨魂，决定进行一次精准投放。 血祭血神——乌素姆被召唤并且降落在了大明京师最大的软肋——王恭厂。 作为大明的火药制造局，把外神召唤到那里，就像是在充满泄露煤气的房间里点根烟冷静下一样。 大明不死也得残啊…… 环溪观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 幸运在于他们阻止了这次对方的进入现世。 不幸在于为了这次阻拦行动，环溪观付出了最为惨痛的代价，险些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在经历了这样的变故之后，大明开始崩塌，建奴窃据神器，入主这片大地。 而被灭门的移花谷、被击退的乌素姆，也影响到了莫卧儿帝国，仅仅在数个月之后的1627年，贾汗吉尔驾崩。 他的儿子沙贾汗继位之后，大概是认识到了这些力量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所以一改之前父亲的策略。 打压印度教，并且引入新的宗教体系，分摊原本利于巩固统治的权谋手段压力。 为此他甚至击退了入侵孟加拉的葡萄牙人…… 在失去了移花谷的管理，以及涉及到外神的神秘之后，移花谷所拥有的特殊‘种植本领’开始被僧侣和寺庙掌握。 再加上不列颠之类的殖民者开始大范围进入亚太地区，发现了这东西的好用，这才有了后续的各种龌龊事。 鞑清当然知道这事儿，毕竟在明清战争的时候，他们就在招募佛郎机人，使用红夷大炮了。 甚至还把红夷大炮改成红衣大炮——说谁夷呢！吸气——说谁呢！ 但是知道，却还是闭关锁国，很难评价在想什么。 难道是打算藏在被子里，缩着脑袋，就不会再碰上类似的事情？ 神秘力量和玄学这一类的东西，在之后逐渐隐没在历史长河里，但并未完全消失。 直到外神再度‘复苏’之后开始的大范围全球精神污染，以及续上了时间线的通古斯大爆炸，和第一次世界大战。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乌素姆和环溪观真的是血海深仇，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们呢？” “殿下您在说什么？” “不，没事——嗯，我只是大概理解了这一切。” 很好，终于把主线剧情捋清了……等下，这是支线剧情吧？ 主线剧情不是和莲花贴贴吗？ 哦不好意思，主线剧情是亲妈怪——算了咱们还是谈谈拯救世界的事情吧。 “所以观主你的意思是，打算怎么做？” “为苍生计，请殿下筹备海船，我环溪观愿意出海前往天竺，平灭移花谷——剑斩邪神！” “……刚回来？” “嗯？” “我说，观主刚从海外回来吧？” “是，之前回来，听说殿下您击退了红毛蕃，收拢了他们的一批战船，请殿下借船一用。” “哎呀——观主说得哪里话——你我乃姐妹矣！” 艾丽娅亲热地拉着朱无艳的手：“不急，不急，今夜秉烛夜谈，请观主为我答疑解惑！” “……谨遵命。” 第1766.5章-绝地天通环溪观 艾丽娅说和人家秉烛夜谈，抵足而眠，实际上倒也没有。 朱无艳等人，在大营之中不可以随意走动，有一块区域让他们休息。 一应饮食都有准备，但是大军似乎并无离开漳州的意思。 所以什么意思？长公主不明白紧急是什么意思，只是意思意思？ 有人说可能都晚上了，大军做什么都不方便。 也有人说可能大军继续作战，长公主会派遣小队人马，陪他们回京寻找北脉人手集结，从渤海航线南下。 而朱无艳则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张巡上。 一个鬼雄，实在是太引人在意了，这是真的能存在的吗？ “未请教——” “睢阳，张巡。” 对方放下手里的书，朱无艳瞄了眼，心中一跳。 睢阳的张巡，历史上出名的就那么一个。 可是本该尘归尘土归土的人，现在在大明看《新唐书》这是个什么道理？ “阁下是人是鬼？” “不是人，也不是鬼。” “阁下有心吗？” “人心有时候比鬼怪更恐怖，不敢有心。” 张巡摘下兜帽，露出那张和正常人无异的脸。 “阁下为何来此？” “漳州不过试图重演睢阳故事……我是说，并非是为了守城或者什么，而是他们选择将满城百姓‘献祭’给邪祟，所以陛下才召我来效命。” 张巡当初也是见识过的，不过他见识的是索菲亚生命体，以及齐杰拉花。 而这次漳州疑似和印度教有关——但还是和齐杰拉花有关。 所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女主啊？ 虚假的女主：魔酸莲花 真正的女主：梅哥和齐杰拉花！ 要不怎么说白月光才是绝杀呢，白月光本人来了，也得输给回忆。 朱无艳看着那张和正常人无异的脸，只觉毛骨悚然，颇为忌惮。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阁下是哪一种？” “聻。” 聻是一种虚无的存在，是人们的想象和俗信中的产物。 如果说鬼是一种具有灵魂，但没有实体的存在，那么聻则是更为虚幻的信仰具现。 鬼惧怕聻，就像人们害怕鬼一样。 聻的形象在民间信仰中，常常与护身辟邪系在一起。 据说当年长安中人率以‘渐’字题其门者，就是这个。 如果实在无法理解这玩意儿，当成特殊的门神就行。 张巡不是英灵，但是也差不多了，持身正大，虽然是鬼雄，但并非恶类。 朱无艳沉默了一阵，吐出一口浊气，向对方道歉。 “不必在意。”张巡问对方还有什么事。 朱无艳很想问一点失礼的问题，但是毕竟富贵出身，有礼貌。 于是开始泡茶，再示意对方喝茶：“请。” “口腹之欲对我来说已经无用了，不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张巡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并没有直接落在地上，而是如同被吞如腹中。 “我虽然也是血祭化身，可是和邪祟邪神并不相通，阁下大可放心，我的一身骨肉，不是来自凡人。” 他放下茶杯：“浙西猛虎为患，陛下用弓矢射杀三只，又入大江搏杀蛟龙三条，最后辅以自身精血，为我塑造身躯。” “如此——倒是令人安心不少。” 没错，朱无艳害怕这位长公主殿下也发癫。 怕她和天竺那边的贾汗吉尔、辽东的努尔哈赤是一个类型的坏蛋。 杀人无算，构筑严苛的阶级划分，甚至拿人命来做血祭，召唤邪祟作乱。 毕竟从进度来说，张巡这么一个存在，比那些家伙的水准高多了——真给召唤出来了！ 这倒也能看出来朱无艳和老道长的区别，南脉更讲礼数，要试探。 北脉的游侠儿，一言不合直接剑就给你架到脖子上了。 解释？解释也算时间！ 解释不清楚——脑袋搬家！ 张巡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像是看小姑娘。 这和所处的年龄无关，纯粹是张巡本人太厉害。 他在城头上都能够劝降攻城的叛军，让叛军变成守将，跟着他守城战死。 这种人杰，一眼就看穿了朱无艳的忌惮之心从何而来。 感慨对方心念苍生的同时，自然不吝解释，还告诉她这段时间长公主都在做什么。 你们不要觉得陛下怠慢了你们，实际上相比起来，陛下才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正在身体力行的人。 比如说她正在大范围地清理老虎、鳄鱼之类的东西。 朱无艳原本还没想明白，老虎和鳄鱼，怎么就拯救天下苍生了？ “邪祟祭祀，从何而来？” “明白了。”朱无艳顿时恍然：“殿下是打算进行正祀——咳，张先生，您应该叫她殿下，而不是陛下，人间礼节，僭越称呼未免有点让公主殿下为难了。” 张巡便只是笑笑不说话，伸手端起茶杯。 相比起来什么长公主朱徽娟，他所效忠的，其实是大唐李虫娘。 明朝的史书还没有官修的，毕竟当朝不修当朝信史，这是惯例。 可是即便是只看看以前的那些记录，他也觉得目前的大明，只有开国皇帝能和李虫娘比一比。 至于说朱棣？打了那么多场，也没把对面灭了。 李虫娘可是三月灭四国，临死之前转战数万里，直接拖着大唐的数个心腹大患一起走的。 朱棣要是有这个本事，叫门战神猪骑朕还真没办法败家到那个地步…… 朱无艳不知道张巡如此‘无礼’的想法，只是感慨百姓苦，老虎鳄鱼这些祸患确实不少。 这年头老虎是真的多，而且也不是什么保护动物，就是祸害。 多到什么地步呢？ 早些时候有县志记录，一个地方，一年时间，有记载的被老虎吃掉伤害的人就有65个。 相当于平均下来每隔五天老虎就来一趟，流寇盗匪打卡上班都没这么勤快的。 而且这玩意儿甚至在明末愈演愈烈，可能是人少了，所以这些野生动物又开始占领活动空间了。 到了鞑清的时候，甚至有数百个州县同时记录老虎伤人的事情，多达数千起。 这要是放到现代，谁敢想象在这人口稠密的南方，老虎能够遍布349个州县，没事干就逮着人咬两口啊…… 当然啦，也可能是因为人口增加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开垦山林，和这些家伙打正面。 长公主殿下之前在东南沿海，除了折腾士绅海商，以及那些官宦利益集团，就是收拾这些猛兽了。 这要是放到现代，那她和老虎自然是和平相处的。 毕竟一个在动物园上班，一个假装去动物园就不用上班。 实际上玻璃反向罩住的何尝不是打工人，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虎…… 但是在古代，这玩意儿叫虎患，老百姓是真的会被伤害。 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容易催生邪祟淫祀。 老百姓打不过老虎，就有人跳出来，说山君发怒啦！我们要祭拜它！ 又是搜刮钱财，又是欺骗粮食，甚至还有拿小孩去喂老虎，期待对方吃饱了不作恶的。 长公主就很气，拜神祷告有什么用？ 山君山君，我封你是山君，你才是山神。 我不敕封，你就是畜生！ 目睹受伤的百姓的惨状，长公主勃然大怒，发动大军搜山，逼迫猛虎出来。 在面对老虎的时候，也不让甲士出动，而是亲自搭弓射箭。 三箭三中，全都是自左眼眶射入，一击毙命！ 不明真相的肯定以为这是传统的皇家巡猎做派，彰显武功。 说不定那老虎已经被打残了，或者是喂了药。 甚至是甲士去捡老虎的时候给它补了一箭，说是金鈚箭。 可大军是亲眼见到的，长公主如何搏杀猛虎。 这勇武虽然比不上她的谋略，却也让人心神被摄，甘拜臣服。 后续大军过境，只要是有伤人的记录，就清剿一遍周遭的山林。 最后林林总总收拾的老虎已经有近百只了，拿虎皮来赏赐，都找不到该赏赐的人——全都给过了。 那就留着吧，以后看谁有功劳，咱再给赏个虎皮坐垫褥子什么的…… 至于说蛟龙，其实就是鳄鱼—— 而且不是扬子鳄那种吃鱼的小可爱，而是湾鳄。 谁能想到明代居然还有湾鳄这玩意儿的，这东西能长到一吨多。 但是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东南沿海是有入海口的，湾鳄也确实在东南亚有分布。 古代要是见到一条六七米长，一吨多重的庞然大物在江口出海口之类的地方游荡，说是蛟龙也没什么问题。 它们凶残到甚至敢袭击过往船只，以至于船只隔三差五必须要供奉牲畜，才不会作乱。 鳄鱼听不懂什么祈祷，可是吃饱了确实是不愿意动弹，趴在江中沙滩上晒太阳，不搭理其他的。 有宰杀好的牛羊猪狗，它倒也不稀罕吃人——结果也给长公主瞧见了——什么淫祀，这玩意儿还要给祭祀的？ 拜老虎，拜鳄鱼，拜邪神，宗教管理部门呢？ 哦，明代的宗教管理部门不管这些——行吧，那我管！ 百姓说要祭祀的，它还吃小孩呢。 江边渔民、洗衣服取水的人，都有被袭击的，前几天献祭了个小孩，它才又消停了。 长公主于是提着长矛，咬了一口快刀，趁护卫不注意的时候直接跳进水里。 涉水过江，去到江中沙洲给它一下子攮死了！ 为什么要趁护卫不注意的时候？ 呵呵，这种问题还是别深究了，十九的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好在长公主有一手真本事，五六米长的大家伙，被她挑着如同破麻袋。 杀了一只发现还有两只，于是潜入水中也给宰了，拖上来剖开，辨析受害者。 取出来确实有孩子的骨头残留，还没消化完，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宰龙杀虎如同魔神的长公主，当场就哭啊，潸然泪下，说是我来晚了，以至于百姓受苦，遭受祸患而求告无门。 千错万错，错在我父祖身为皇帝而无作为。 万方有罪，罪在我弟弟这个现任皇帝的身上。 老天爷你要是还有良心，就不要让老百姓受苦！ 百姓也很感动，根据记载，那是感念皇恩浩荡，伏地痛哭，万民同泣。 实际上哪里有什么万民，江边拢共就凑了百十个看热闹的，好在回去也算是宣传了一番长公主殿下的勇武和爱民。 这年头没有水军，但是有锦衣卫啊——宣传！狠狠地宣传！ 更重要的是，以后长公主殿下会设立山神和水神的正统祭祀。 让这些神仙奉旨庇佑百姓，不搜刮民脂民膏，它们都是有朝廷俸禄的。 至于说那些骗钱骗人的邪祟淫祀，全都捣毁——害民的东西，该杀！ 漳州就是隔得远了点，没给这场舆论战抢占到道德高地。 要是往南边再去点，那边的老百姓都不太愿意跟白莲教混了。 你去传教，人家就问你能不能上山搏杀猛虎，入水擒杀蛟龙，敕令神明保境安民。 白莲教：？？？ 不是，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我不去建功立业成为一方豪雄，我来当宗教骗子？ 老百姓说长公主可以啊！ 哎呀，难怪人家是长公主，这是太祖爷保佑啊。 而且一介女流都如此神武，真不知道长公主的弟弟，京城里的皇帝是不是更厉害。 说不定三头六臂，法天相地，端坐龙椅上就能够俯瞰九州万方呢！ 很好，这下不止白莲教被cue了，讨封的皇皮子估计也觉得金马桶不稳当…… 长公主用五岳三公的神明序列，取代蛮荒的山神野兽信仰，规整了山神一系。 其实就是《礼记·王制》的那套，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 从汉代开始，对五岳的祭祀就开始形成制度了。 那时人们认为五岳有通天地、兴风雨、主万物生长的功能，从此庙祀五岳的制度历代沿袭，形成祀典。 明太祖老朱给改了，他估计是不待见那些什么大帝啊圣帝的称呼。 洪武年间不顾前代帝王定制，诏改神号。 改成东岳泰山之神，南岳衡山之神，中岳嵩山之神，西岳华山之神，北岳恒山之神。 行吧，老朱说了算，这以后就是山神正统了！ 然后又用妈祖道德神的崇拜，取代了什么蛟龙啊水鬼啊水猴子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下子砍掉整个宗教信仰体系，是要出乱子的。 尤其是现在这种生产力体系下，皇权难以直达基层，基层情绪治理的‘你不管理，我就来取代’的局面。 这就是为什么她宁可烧了庙宇，也不直接伐山破庙穷搜东南，让老百姓恐慌。 舆论战要打，宗教信仰要抓，税赋要明朗确定体系化。 农税农赋降低，商税升高但是不额外层层设卡，一条鞭！一条鞭！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其实在张居正之前50年，就由桂萼提出了，说白了就是所有赋税合并，一起收钱一起分钱。 雷洛用这招，都能在黑白两道顺风顺水，遑论监国摄政长公主这么一个身份地位权势。 更重要的是兵权拿捏住，大军如刀剑。 谁不听话，哪怕是什么山君水鬼，一样给你砍了！ 所以长公主殿下还是做了许多事情滴，不只是捞钱刷金币那么简单，还在试图铲除邪教的根基。 就像是她当初说的那样，一切的基层治理被入侵，都是整个体制运转不畅所导致的。 不管理这些，属于是自毁长城。 而老百姓们安居乐业了，白莲教什么的自然也就藏头露尾成不了气候。 甚至一出现就要被举报了——举办喵！狠狠举办喵！ 朱无艳了解了这些事情之后，沉吟了片刻，目光不由望向自己随身携带的剑匣。 张巡也望过去，本能皱眉：“杀伐气，太重了。” “我环溪观自五百年前起，穷极精力，铸造了这两把通天剑，只为绝地天通。” “绝地天通？！” “断绝那些来自高天之上的觊觎目光。” 朱无艳按住剑匣：“两把通天剑合二为一，能够逼退任何邪祟，使凡人拥有神明一般的伟力。” 张巡皱起眉头：“你难道想要对陛下用这剑？” “……我不知道，或许域外天魔之中，有某些好的存在，但是这样的特例太少了。” 营帐门帘被掀起，传来淡然的少女的声音—— “倘若我一声令下，军营即刻反扑，你们这把剑就落在我手里了，天天拿着半个核弹炫耀，你们还真勇啊……” “所以殿下，想要吗？” “才不要咧——甚至我都不太想你们去京城。” “为什么？” “因为你们会死，死在京城。” “因为殿下你？” “不，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说的那个在天竺的邪神。” 艾丽娅双手抱胸，看着那个铅灰色的剑匣，若有所思。 “印度教勾结萨满教，辽东建奴又在利用萨满教，你都说了他们在试图制造大规模的血祭，召唤邪神降临，有这样的能力谁不用啊——要是换成你，你选择投放在哪里？就像是吴哥城那样。” 朱无艳眼眉狠狠一跳：“吴哥城……” “吴哥城可以说是一次实验，而那样的意外，在大明这片土地上，哪个城市发生一次，最符合他们的利益预期？漳州配吗？” “……京城！” “这就是问题了，到时候你们救还是不救呢？” “倘若不救，会如何？” “天下大乱。” “倘若救呢？” “天下依旧大乱——但是你们那个时候就看不到了。” 朱无艳看着手里的剑匣，轻轻抚摸着那冰冷的石刻。 “若是怕死，我们就不会带着它出现在这里，怕只怕死得无用，浪费了前辈心血。” “那倒不至于，你们才是环溪观这么多年最值得骄傲的一代……明天我会带大军入城，三天之后回京，到时候一起吧。” “好——” 第1766.7章-请假条 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但事实上是环溪观是来杀艾丽娅的。 或者说，之前是有这打算的——朱无艳并不介意慷慨赴死——如果艾丽娅是坏蛋的话。 域外天魔什么的，对环溪观来说不难接受，毕竟也不是没出现过。 但是域外天魔掌权，窃据皇权，这可就是大灾难了。 历史上这样的存在往往都是一步步作乱起势的，譬如沾染了域外天魔或者邪祟力量的努尔哈赤。 亦或者更早时候的各种留名青史的狂徒，比如朱温、黄巢一类的，坐大之后，杀戮无算。 可没听说过还有夺舍的…… 之前环溪观南脉的人，得到北脉消息之后，一是出海查找移花谷的下落，二也是摇人。 好容易这一年半时间了，才把南脉的主力摇回来。 这不，上岸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差点剑斩长公主。 啧啧啧，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老传统了属于是…… 好在长公主做的事情，让南脉比较认可。 他们不是那种迂腐的什么侠客，觉得你杀海商杀士绅，就是暴君，就是恶人。 那些士绅确实没有亲自动手要人性命，不像是豪强那样动辄打打杀杀，纠结一帮泼皮称王称霸。 可软刀子也是刀子，土地兼并之类的事情，上不得秤，上称就全都是黑了心肠的。 只不过这些人往往表面功夫还做得，环溪观也不是什么替天行道的裁决机关，基本不撞到现行都没法管。 真要是被见到黄世仁杨白劳那种白毛女的事情，环溪观可从来没有手软过，报仇申冤不在话下。 只能说这世道就是这么造孽，有好人但是坏人更多，世风日下，魑魅魍魉就全都出来了。 长公主殿下捡回一条小命，第二天调动大军，开始正式攻城。 围城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漳州城里作乱的两拨人互相抱团对抗，反而耗尽了力气。 一帮是暴民——就是那种看着到处都乱起来了，开始跟着作奸犯科的。 另一帮则是白莲教的人，没啥深刻的行动纲领，就想着闹个大的，杀官造反。 还藏着一批人是打算把漳州变成陷阱，把长公主带着的一万明军拖入巷战，在混战之中耗死她的。 这批人背后的支持者，就是如今东南沿海的士绅海商既得利益集团。 他们算是被长公主殿下收拾得够呛，心说你不是平叛厉害么，这次看你怎么平。 没想到一开始长公主闻着味儿就不对——谁家造反不据城而守，反而一副‘你进来打我啊’的样子的？ 你要说软弱零散，那又是另外一幅望风而逃的模样才对。 再加上后来锦衣卫送出来的情报，只能说这批人的如意算盘早就落空了，如今进退维谷，反而成了猎物。 走吧，走不出去，四周的道路包括海上的道路都被封锁了。 月港就那么一点点大，出海口狭窄，外面舰队一围，小舢板都出不去。 陆路更别说了，白杆兵上马不是好骑兵，可是下了马他们是真的全员杀胚啊，钻林子谁钻得过他们？ 如今城里更是内斗，耗了许久，只能是潜藏在百姓之中，希望不被攻城得手的大军揪出来。 可问题是这么容易藏起来，之前长公主殿下早出晚归干嘛去了，泡妞啊？ 大军轻而易举攻入漳州，步步为营挨家挨户进行搜查，新名单详细得要命，甚至还配了素描。 只能说长公主殿下跟着爱妻耳濡目染这么久，到底也是学了点画图制图的本事…… 漳州城并不太大，东西北三边城墙，周长不过2000丈多一点，也就是6000米。 哪怕这6000米拿来画个面积最大的圆——诶圆的面积怎么算来着？圆周率X半径的平方？ 反正整个城里如今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多万人，要是大家都还有力气，那么二十个打一个确实难搞。 可问题是都饿得脚软了，一万精锐大军分割地块进行搜查，无非多查几次就给压制了。 等到搜城完毕，已经是晚上了，灯火如龙，粥棚正在发粥，老百姓们拿着碗排队。 十九拿着单子过来，抓了差不多五千人。 一千多有劣迹的暴民，三千多白莲教的和被蛊惑的人。 以及几百个奇奇怪怪的应该是白莲教的核心教众，搞祭祀的那种。 “城中的祭台已经拆了，孩童骸骨接近一百，成年人也是数百，主要是尸骸都太零碎，一时之间实在是……” “好了别说了。”长公主摆了摆手：“我都知道，我之前进城就看到了。” 就漳州这个破城墙，她跳进跳出跟迈个门槛没啥区别，早就知道祭坛下面有什么。 “把那些家伙都审一遍，该株连的株连，该下狱的下狱，该剐的就剐了——” 她叉着腰，看着这些手脚发软的老百姓：“他们懂什么呢？他妈的——做坏事冲我来不行吗？老百姓蠢得要命，什么都不懂，他们又不知道什么天下大势，什么王图霸业，他们就想吃饱饭，好好过日子——白莲教——真该杀啊……” 十九不说话了，他沉默地看着这些人，知道其实自家殿下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要不然以大明对待白莲教造反的态度，哪里会是这么‘精确’地就抓这么几千人。 一座城二十几万人，不说冤假错案，单纯就是牵扯株连，也得是几万人被波及其中。 正想着呢，张巡过来了，手里还捏着一个竹筒，身边是朱无艳。 “陛下，您应该看看这个。” 长公主接过来，打开之后倒出来一团看起来像是淤泥的黏糊糊的胶状物。 嗅了嗅味道，她的表情彻底冷下来。 就连声线也跟冰冻了一样：“这东西哪里来的？” “从一户海商家里查抄出来的，他们说是治疗痢疾的药物。” 朱无艳垂下眼帘：“从药性来说，确实算是治痢疾的药物，搭配木香、黄连、白术，研细末，捣饭粒为丸，随用大小，每服壮者各用一分，老稚只用半分，服时在空心或觉腹饥，用米汤送下——如果这东西没有成瘾性的话。” “他们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吗？真当成药物在用？” “……他们用这些东西，控制那些教众，图谋造反。” 这是什么？答案是人间的‘齐杰拉花’的制品，大名鼎鼎的鸦片。 “他们有多少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有不下五百斤，天竺来的，他们知道印度教，知道天竺产这个，甚至还知道东印度公司。” 朱无艳有点凝重：“他们的动作，比我们想象之中还快。” “好一个东印度公司……”长公主捏碎竹筒：“好一个天竺！” “彻查，凡是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依旧贩售不止的，凌迟处死，财产断付举报之人，妻、子及同居家口虽不知情，并流二千里安置，为从者斩——遇赦不赦——” 第1767章-王恭厂副本！启动！ 辽东·铁岭 黄台吉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人，而后痛苦地闭上眼睛：“死了多少人？” “……” “还剩多少人——” 换了个问法，跪在下面的人这才嘶声道：“还剩三百……” “三旗一共一万五千人——还剩三百——三百？！” 那人甲胄上还带着血，闻言也不辩解，只是磕头：“请陛下移驾开原！” 在东南沿海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熊廷弼也在步步紧逼。 别觉得抚顺距离沈阳就很远，要真是很远，那当初野猪皮也不会选择奇袭沈阳了。 他们几天时间就能从抚顺窜到沈阳城外，甚至差点拿下沈阳，靠的就是离得近。 在后世有了修建的公路之后，这俩地方距离不超过60公里，一个小时就能到，就这么近。 反倒是大明的边防军队，从广宁、西平堡甚至是山海关出来，距离远得要死，要跑好几天。 等到跑到地方，黄花菜都凉了，成了添油战术。 这就是为什么建奴死活都想要拿沈阳——拿到了，那就是自己的坚城。 拿不到，那就是抵在面前的剑锋…… 熊廷弼步步为营，广宁巡抚王化贞被摁回去了，换上了和他相熟的老伙计。 现在整个辽东如同一只打手，广宁、西平堡、辽阳、沈阳四处到处都是新修建的营寨。 这种仗把建奴恶心坏了，他们打野战不害怕，怕就怕打攻城战。 偏偏大明挤出来这笔钱之后，就是不打野战，就是一点一点把这些军寨修过来，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大量的流民被收编，送到后方加以甄别管理，辽东本身就在经历旱灾，饭都吃不起了。 对于这些流民来说，有一口吃的就给骗走了，回去是苛捐杂税还是什么，总比现在饿死在这里强。 被送回山海关之后，发现也没啥特别的苛捐杂税，全成了军屯的地盘。 于是就安安心心耕种，如今第一波耕种已经出苗了，气候还算过得去，熬到年底说不定能有一波秋收。 那个时候熊廷弼只会更稳：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地盘有地盘，你们八十倍的粮价拿什么跟我耗？ 哦，已经不止八十倍了，现在是一百六十倍——谁让走私的人越来越少了呢。 黄台吉撑不住了，趁着内应说熊廷弼返回山海关处理事务的时候，派兵去偷袭沈阳。 他倒不是打算强行抢下来沈阳这个地方，那是佯攻，另外三旗的一万五千人，去得是镇江 说镇江可能一下子想不起来，那么说獐子岛呢？ 就那个扇贝偷跑，到处迁徙的獐子岛，旁边就是朝鲜。 东江军从皮岛登陆，一度北上打下义州，直达连山关，逼近建奴的老寨。 历史上这是在天启五年的事情，当时别说沈阳了，辽阳都没了。 东江军从海路登陆，只能靠打游击，在建奴控制地附近袭扰。 现在也是袭扰，可是谁打游击还说不一定呢——看什么！偷的就是你家！ 黄台吉这次出兵，就是为了佯攻沈阳，实则进攻东江军，并且打算干掉东江军之后去朝鲜抢粮食。 结果一万五千人，只回来三百，这打得什么狗屁仗？ 要知道大明现在吹上天的镇国长公主朱徽娟，当初带着整个边关精锐在沈阳城下围杀努尔哈赤，也不过斩获这么多。 难道你这次对面又是她？ 又是那该死的白杆兵、浙兵戚家军余孽、精挑细选的九边铁骑？ 满饷明军来啦——大家跑啊——这样？！ 手下说不是，是一支混编部队。 首先是一支关宁军的军队，人数不下一万，隶属山东承宣布政使司，似乎是新军。 并且还有七千京营，鬼知道什么时候登陆的，混在东江登莱新军之中，也是新军。 所以黄台吉以为打的是东江军不到一万人，实际上是一万五撞上了这支接近两万五千人的混编大军。 而且还都是这几个月时间才登陆的，似乎是在准备做点什么，只不过被他们反向先撞上了。 更可怕的在于他们不仅有成建制的三千骑兵，甚至还有专门的火炮部队，以及配套的棱堡等新营寨。 探个草丛，结果探到了对面准备开团。 说实话，这比半年多以前打沈阳那次还可怕。 沈阳毕竟还是没有防备，是长公主朱徽娟紧急调兵才形成的围杀局面。 可是东江军在登莱地区居然悄悄建设了这种堡垒，而且没有沈阳那样的内应和掣肘，完完全全的军事用途。 一万五千人没被全歼，已经是足够悍勇了。 黄台吉颤抖着手拿起来早先时候的奏报，再看着面前的家伙，只觉得眼前发黑—— 『和硕额尔克亲王，率本部之兵往会和硕乌真亲王之军，经中后所前往。』 『时明总兵官祖大寿，因我大金国来征，率兵往援凤凰城，正驻军该城中。』 『故祖大寿之军衔额尔克亲王军尾袭击之。』 『土默特部俄木布楚虎尔，与满洲兵之甲喇章京翁克，率本部军先奔。』 『鸳章京哈宁噶、甲喇章京阿尔津、俄罗塞臣等不能敌，且战且退。』 『时贝子博洛向前迎击，敌乃却之。』 『额尔克亲王之军阵殁者九人，失马三十匹。』 『额尔克亲王收兵不战，即于是夜事军往乌克辛王处，乌真亲王闻之忿甚。』 『次日，会合额尔克亲王之军，前往中后所。』 『祖大寿军惧，不敢出战，遂回原下营处。』 这完全就是两套情况——不断胜利，结果战线向我奔来。 什么时候他们把抚顺关拿回来，是不是就该打铁岭开原了？ 好艰难压制住情绪，黄台吉居然没有像是历史上那样哭唧唧的。 他让对方下去，事已至此，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哭有什么用。 祖大寿又是个什么鸡掰东西，哪里冒出来的？ 什么？之前广宁巡抚王化贞的中军游击？大明的夹袋里居然有这么多人才吗？ “据说是那位长公主殿下，亲授其前锋总兵，挂征辽前锋将军印，山东承宣布政使司为此专门筹备万人，组建关宁军……关宁军全都是辽人。” “……”黄台吉说不出来话了，努尔哈赤的锅掉在了他头上，又黑又重。 这里的辽人，自然不是指宋代的辽国人，而是辽东人。 努尔哈赤干掉了那么多辽东流民，真以为人家就一点家眷都没跑掉，一点仇恨都没记住啊？ 关宁军的主体，就是这些为了报仇，以雪父祖悲愤的儿郎。 你说他们害怕建奴，那纯粹是扯淡，以前没法反抗那是没建制没兵器没指挥。 辽人生长本地，习知东奴举动，如今有了军队编制，凡遇入寇，绝无惧色。 但得坚甲利刃壮马，无不争先杀贼，拼身殒命以与东夷作对，摧锋陷阵者众。 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了，努尔哈赤屠戮了百万级别的辽东汉民，这下报应来了。 在山东承宣布政使司那边，长公主殿下给到的编制是三万，实际整个招募的人数超过八万。 关宁军之所以才收拢了万人级别的遗孤选入军中，是因为装备不够。 比如说具装骑兵这种昂贵兵种，就算是穷搜东南，大明现在也养不起万人级别的。 最后攒出来三千，这就是为什么一万五千人的满八旗被对方野战反杀，毫无还手之力。 打野的时候遇到对面打团，怎么打？没救了等死吧。 这其实就是历史上的关宁铁骑——吴三桂那个——只不过人家早在吴三桂之前就很出名了。 他们最大的长处是战术优势，最大的问题是战略短板。 关宁系统战术层面，一时冠绝，相当能打。 不过作为一支军队整体来说，战略眼光很低，格局不够。 尤其是联虏平寇这种破事儿还能点头的，属实是只有军头级别，军阀都够不着。 好在现在有长公主压着，也没有袁崇焕什么事儿了，提前搞出来戳辽东建奴的心窝子很合适， 那京营七千人，则是军改之后第二师的另一部分。 满编一万，三千去了西南，七千出渤海，自皮岛登陆。 火炮和棱堡就是他们带来的，如同铜墙铁壁，把凤凰城变成了可怕的杀戮机器。 建奴现在还没捡到孔有德的便宜，吴桥兵变的火炮制造技术没他们的份。 或者说压根不会再有吴桥兵变——孔有德、耿仲明这些家伙都被调走了。 那曾经在吴桥兵变之后，落入鞑清手里的甲兵数万、轻舟百余、大炮火器，倒是可以再落入他们手里一次。 只不过换个落入方式，从天而降砸头上怎么样？ 黄台吉倒霉就倒霉在遇到了一个不按常规套路做事的勇者。 别的勇者都是磨砺技巧，最后带着小队去干掉魔王，突出一个打怪升级的爽快。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勇者艾丽娅小姐，习惯的是调配资源玩爆兵，搞运营。 魔王？什么东西？ 只要学会了我的运营，平A都能赢啊！ 谁跟你玩单挑啊，你以为我在东南沿海辛辛苦苦刷金币是为了什么？ 答案就是为了这些事儿——都管着呢，没有说断绝了控制的，全都在把握之中。 可怜的黄台吉还以为大明长公主如今深陷泥潭，在东南沿海抽身不得。 笑死，段位差距太大是这样的，运营意识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 黄台吉说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把嘴都咬出血了，他萧瑟起身，去到后殿，找到萨满教的人。 “还需要多久？” “……大汗？” “还需要多久——你们说的袭击狗明的京城——还需要多久？！” “……”国师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逐渐浮现出扭曲的笑容：“还需要二十万人。” 说实在的，那笑容有够丑，狰狞的邪气压根遮掩不住。 可是对黄台吉来说，没有什么意义，笑得像个鬼一样有什么打紧，主要是能不能用。 “之前就说十万，怎么还要二十万？” “之前是之前，之前的大金国运如日中天，可以借势，如今大金风雨飘摇……大汗觉得呢？” “二十万……好——二十万——什么时候能发动？” “只要二十万人的尸骸送到，即刻就能发动。” “……” 黄台吉赤红着双眼，像是个赌徒一样，死死地盯着国师许久，然后离开。 国师浑不在意，只是返身继续向着那一个诡谲的雕像礼拜。 那个雕像看起来就像是一坨无序的藤蔓，老大一坨东西黑乎乎的。 但是内里却有着明显的根系，以及根系之中隐约可以窥见的人身。 实际上里面就是个人，只不过被做成了如今的样子。 “神啊……降临的日子，马上就来了……” 在佯攻沈阳失败，夺取皮岛失败，进入朝鲜抢夺粮食也失败之后。 黄台吉继承了努尔哈赤的执政方针，开始对内进行搜刮。 首先是连下九次汗谕，遣派大批八旗官兵，在金国的大部分辖区，查量汉民粮谷。 凡每人有谷不及五金斗的，定为无谷之人。 黄台吉认为无谷之人是“不耕田、无谷、不定居于家，欲由此地逃往彼处之光棍”。 谕令八旗官兵应将无谷之人视为仇敌，发现其“闲行乞食”，立即捕之送来。 其实这些就是流民，大量失去土地，或者因为旱灾抛荒的流民被搜捕，并且被汇聚在一起之后屠杀。 辽东汉民开始反抗，但是并不能够撼动这些成建制的匪徒。 黄台吉下令嗣后满人不许与汉人交友，不许与汉人接触，不许单独外出，必须携带弓箭。 十人接队而行，若结伙不足十人，而九人同行，见即捉拿，罚银九钱。 八人者罚银八钱，七人者罚银七钱，一人者罚银五钱——反正就是不让落单。 然后因为大量的对抗和搜捕，甚至把有田产物产的汉民也给弄得开始反抗了。 黄台吉不得不再下令，要求凡诸申汉人开设店肆之人，务将肆主姓名刻于石上或木上，立于肆前。 无店肆携物售卖之人，概行禁止，以防下药鸩人。 甚至就连购买食物，都得记住卖家的名字，还要注意水、盐、葱、瓜、茄子、鸡鸭，以免遭汉民投毒暗算。 可是他并没有停下搜捕，而且这种行动确实让建奴内部缓了口气。 原来“计丁受田”的汉民，失去了民户的身份，沦落为奴隶制农奴性质的“庄丁”。 他们被迫缴纳数倍于“计丁授田”之丁上交的丁赋，人身奴役加重，剥削更为厉害。 农奴制庄园恶性扩展，遍布后金辖区，所谓的令汉人与女真人合户，实际上是将满族旗人分置于汉人各户之中。 满人奴役汉人，汉族男丁承担了全部重体力劳动，汉族妇女则成了他们的奴婢，满八旗成了主子。 这些主子们倒是开心了，忠诚度大大增加，后续的搜捕作恶也更加不遗余力。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二十万人的‘柴薪’很快被凑足，尽数化作养料。 那国师最后拿出来一朵小小的花，看起来就像是个盆栽一样，交给黄台吉。 “只要送到你需要投放的地方，种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黄台吉看着那朵娇艳欲滴，如同鲜血凝聚起来的花，目光上移，转到国师的脸上。 “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吗？” “不，不需要了，只要有这个就够了。” “不需要什么神异，就这么种下去，就能发动？” “是的，就这么种下去就能发动，如果你需要更多，那就还需要继续献……额……” 国师错愕低头，看着自己身前那一抹刀光，不知道怎么就没入了自己胸口。 黄台吉缓慢地拔出刀刃，反手一刀直接把这个国师枭首。 看着滚落在地上，带着愕然和死不瞑目眼神的所谓国师，黄台吉面无表情。 “不需要继续了，我已经明白这东西怎么做，而大金，也不需要第二个知道这东西怎么做的人——来人啊！” 一队死士进来，黄台吉把那个小巧的盆栽交给他们。 “去明国的京城，把这个种下去，去王恭厂——那边是他们的火药库——种下去！” “是！” 第1767.4章-环溪观小日常 大明·京师 环溪观北脉的人，正在一处园子里休息。 “说起来，最近的气候是不是越来越冷了？” 有人这么说着，然后引来不少附和。 正在闭目养神的一个门人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小冰期又来了。” “小冰期？” “对，正德年间万州下雪的时候，我师傅就觉得很奇怪，调查过历史上的气候变化记录。” 环溪观是这个年代最有科学研究精神的一批人之一。 或者说就算没科学研究精神，也会被万州下雪吓到，从而去考究这些气候历史。 万州这个地名听起来或许不甚耳熟，可要是说它在后世的海南，那大家或许就会卧槽一下了。 海南都下雪了，北方可想而知是什么情况，甚至就连广东福建这些地方的河流都被冰封了。 环溪观门人说自己师傅——不是老道长，而是传承诸子百家的不同的门人——研究过目前环溪观储存的所有资料。 就目前来说，一共出现过四次小冰期，他们很可能就是在第四次。 第一次小冰期，出现在商朝末年到西周初年时期。 “当时的这些地方全都冰封了，过冬很艰难。” 古代是没有温度计的，环溪观也没有这玩意儿，但是他们有冰瓶。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专门测量温度的水瓶，这东西能够很直观地发现0度气温线。 按照当时的记录，意味着那段时间的年平均气温在0℃以下——不只是冬天，或者说全都是冬天。 “第二次小冰期，出现在魏晋时期，第三次则是唐末五代。” 至于说第四次，就是现在了…… 有门人狐疑：“怎么听起来，像是和乱世重叠起来了？” “温度降低，气候条件紊乱，粮食歉收，天灾之后必有人祸，朝廷势力比较强的时候还能稍微管制，要是朝廷腐败，官场贪墨，百姓自然就积攒怨气揭竿而起——就像是现在这样。” 大家于是都不说话了，面面相觑。 说实在话，环溪观这种存在，想要完完全全超脱，是不大可能的。 乱世的时候还好，好吧乱世不好，但是乱世的时候，大家互相倾轧，环溪观只需要自保就好。 而在大一统王朝，尤其是明代这种有法理大义的大一统王朝里生活，不免带上感情倾向。 从朱元璋开国到现在已经二百多年了，风风雨雨什么的经历了几代人，环溪观里面最年长的南脉观主都是正德年间的人，甚至还是宗室出身，换而言之就是大家其实都是货真价实的‘明人’来着，想要抹掉国别认同自然不可能。 他们在后天接受的教育和历练，让他们有开眼看世界的能力，以及独善其身的魄力。 可真要是让他们选择做点什么，能够帮上大明，或者让老百姓过得更好，间接帮上大明的，那他们还是挺乐意的。 就在大家沉默地当口，园子里绕出来一个女门人，便是之前的军师沈如霜，手里拿着一叠资料。 她一出来抬头就看到这些家伙在院子里发呆，气氛凝重：“怎么了这是？” “说王朝兴衰呢。” “哼，一天天的不是天下苍生就是王朝兴衰，要我看啊，再过五百年，你们扯闲篇也还是这些话题。” 这倒是确实，聊天嘛，不是三俗就是键政，很正常。 她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一个门人：“观主在哪里？” “入宫去了，送一批药材给宋师妹。” “说起来，宋师妹最近要了好多药材啊，她要做什么？该不会是要炼丹吧？” “得了吧，咱们就没有哪一门是炼丹的，医家门人讲究的是因势利导，服丹改命什么的太麻烦了，他们可不会这么做，我觉得宋师妹可能是打算写医术，她要的好多药材都是不常见的，估计是要增补那些生僻的药物记录。” “这样啊……也是……” “宋师妹小时候挺喜欢和我们一起玩的，怎么现在大了反而喜欢一个人了。” “可能是因为咱们天天跑南跑北太乱了，她喜欢安静呆着？” 大家嘀嘀咕咕说着这事儿，有种被妹妹嫌弃了的沮丧感。 环溪观门人众多，毕竟诸子百家有各自的传承，像是兵家、法家这样的显学流派，更是不止一个门人传承。 嗯，说直白点就是大家都想学牛逼的东西，于是这些学生就越来越多…… 好在环溪观记得自己的使命，所以往往在挑选传人的时候，都会刻意去寻找适合的传承者。 所以不是某些家伙运气好，侥幸入了环溪观门墙，然后学到了东西。 更大的可能是环溪观的门人早早就考核了，或者遇见之后等待了许久，查明心性什么的再进行收录。 比如说神仙姐姐那一辈的钟灵毓秀四姐妹，神仙姐姐自己就是这种路子。 好端端学医学武调养身体，结果接过了接力棒，成为了又一代环溪观观主。 只有极少部分孩子，是因为机缘巧合打小就被收养，属于是一睁眼就成了环溪观一员的。 神仙姐姐收养的仨就是如此，按照概率来说总得出个逆徒啊叛徒什么的才比较有戏剧性，可是并没有。 或许是命运女神比较钟爱环溪观吧……大概。 在老道长不在的时候，就是沈如霜负责当脑子，指挥大家做事。 她告诉门人，把资料立刻送到老道长手里。 并且派人去通知周遭的江湖门派绿林好汉什么的，严加戒备，警惕那些一看就很难缠的辽东来人。 “怎么了？” “我们在辽东的同伴传来讯息，黄台吉疯了一样到处搜捕杀人，他们那边粮食价格已经是关内的一百六十倍了，他不想办法稳定局势，还在这么做，事出必有因。” “可能是为了减少消耗？被三方压制，他只能对内进行搜刮了吧。” “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根据我们的情报，黄台吉极有可能打算做点什么——就像吴哥城那样。” 天竺的情报，已经在环溪观南脉登陆回归之后传回。 吴哥城被献祭摧毁的案例实在是令人惨不忍闻。 一座在如今东南亚地区算是繁华的城市，超过二十万的常驻人口，一夜之间被化作死城。 天知道他们到底弄出来了什么东西，又能不能控制。 一想到这种东西要是在大明境内被召唤，那简直就令人头皮发麻。 “如今在大明这边，有能力搞这种事情的，理论上有三个，但实际上只有一个。” “三个……白莲教，安奢之乱，辽东建奴？” “嗯，或许你该叫他们大梁。” “他们自己信么？” “也是。” 白莲教有能力，甚至他们在漳州似乎就是打算这么做，用以坑杀长公主，可是失败了。 西南奢崇明算一个，不过安奢之乱的规模被限制得很死，似乎已经进入了相持阶段。 连成都也打不下来的乱军有这种定力和本事，那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们了。 或许有万一的可能，是他们忍着不用这种手段，不攻破成都，就是当做诱饵围点打援。 到时候把这样的手段用在援军的身上，让大明狠狠地吃一波亏，损兵折将，再无力剿灭他们。 但是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并没有掌握这种特殊的生物武器的制造手段。 苗疆的人一边骂他们一边过来刺杀天启皇帝就是最好的注脚。 这些家伙到处祸乱，十万大山的苗寨本来算是他们的天然阵营盟友，也被他们逼得到处找救命稻草。 这帮家伙蠢到似乎就连造反都是由着性子乱来，而不是有规划地攻城略地安抚地区图大事。 偏偏称帝还最积极，可笑的大梁政权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相比起来，努尔哈赤的大金，倒是曾经大明的心腹大患，甚至一度占据辽东。 有人算过，如果沈阳城那次没有守住，会是什么结果。 最好的下场，就是辽东被对方尽数占领——拿下沈阳之后，对方轻而易举就能够夺取辽阳。 沈阳和辽阳这样的重镇没有了，光靠广宁是守不住的，只能退回山海关内。 关外丢失的土地和百姓，都会成为对方的养料，帮助他们熬过这最艰难的几个冬天。 更重要的是辽东会成为大明持续失血的重伤口，从各地调来的精锐不是动动嘴就能够投入战场的。 后勤、军饷、装备辎重粮食……每一样都压在如今本就不堪重负的大明朝廷上。 再加上小冰期的气候，苛捐杂税越来越多。 老百姓可不管你是大明还是大金，活不下去了自然就要反了丫的。 环溪观的人有时候都很奇怪，在他们的了解和认知里，大明其实不缺钱。 非但不缺钱，设置可以说是富裕——在全世界都是最富裕的那种——那么老百姓为什么这么苦呢？ 那些流入大明的海量的白银，都到哪里去了？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贫富分化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了。 但是没有谁有能力去整改这一切，他们只是观察者和记录者。 偶尔做善事，行侠仗义，可是这样救不了大明。 话本里面那种大侠刺杀奸臣权宦，成功之后似乎就可以功成身退，似乎就天下太平海晏河澄，都是假的。 直到某个域外天魔出现，给了他们希望。 有时候好人不能做的事情，域外天魔可以做。 杀人是坏事，但如果杀坏人，那似乎就算是做了好事。 而如果杀一个坏人，能够活命一百一千个普通人，那这简直就是大善事。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某个家伙已经被扣上暴君的帽子，提着屠刀杀杀杀，自诩正义之士的环溪观却只是干看着。 他妈的，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环溪观顾虑自己没办法对抗朝廷的暴力机关，没有造反的心思，顾虑自己存亡绝续的使命而不是当白莲教，他们早就自己动手了！ 白莲教那套，在环溪观眼里那都是玩剩下的。 环溪观的主流传承体系就是道家和墨家，其次是法家和兵家，然后是名家和阴阳家。 这六家全都是那种上马能杀人，下马能辩论的风格。 道家造反那才叫源远流长，大贤良师差点把东汉都给掀了，这种业务有你白莲教这种扣着佛教帽子的什么事儿。 要不是老道长压着，说不定那个域外天魔长公主还真能忽悠一批环溪观门人去当她的刀子。 只能说外神都是骗子，越是好看越会骗人，太可怕了！ 沈如霜似乎也看出来了大家的倾向性，不由警告他们别胡来。 “尤其是你们两个，你们想要去投军，除非退出环溪观门墙！” 那俩铁塔一样的壮汉不说话了，对视一眼，乖乖坐下继续嗑瓜子。 要说建功立业的心思，那确实是有点的。 但是还是观里好，他们已经没了老母亲，观里的都是自家人了，舍不得走。 门人们于是动了起来，该去传话的去传话，该去调查的去调查。 该去买瓜子的——额，又吃完了？ “啧！省着点吃！实在不行你们嗑豆子去，那个东西多。” “炒黄豆吃多了放屁，不要。” “尝尝这个。”沈如霜掏了掏兜，摸出来一个小袋子，扔给他们。 “这是什么？”门人打开看了下，是一些奇怪的黑豆子。 闻着特别香，有股炒到焦糊的味道。 但是吃起来怪怪的，味道很诡异…… “听说是土耳其那边酿造伊斯兰酒的饮料。” “豆子酿酒？高粱酒那种？” “不，伊斯兰教禁止饮酒，说是伊斯兰酒，实际上应该是某种饮品，应该和茶差不多，我觉得提神不错。” 实际上这玩意儿就是咖啡——16世纪末期这东西已经成为黑色黄金了，现在则是刚刚才普及开而已。 “不好吃……红毛蕃怎么老是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喝多了倒也还行，直接吃是不好吃——这个也不错，这个y⑥玐鸠武坝林思`d冷屋帬加香草和糖，很好喝。” 这次是可可豆，这东西也是在差不多同时期被西班牙人带着到处跑传播开的。 沈如霜表示她有个想法，就是把这玩意儿做成固态的，可以取代他们常用的能量棒。 “你们抽空试试看消耗和补充，做个记录，它恢复体能的效果，我觉得比单纯的饴糖加坚果会好很多，我上次把它压碎之后发现油很多，可以做糕点试试看。” “这样啊……好，我备点试试。” “多放点糖。”沈如霜提醒道：“砂糖！” “知道啦——所以你果然只是想吃甜食而已嘛，你这样会胖成陈婶那样的。” “……那，我少吃点？” “所以为什么不是少放点糖……算了，等做出来再说吧。” 第1768章-环溪观的中日常 艾丽娅再度见到环溪观北脉的时候，他们正在研究巧克力…… 对，巧克力，但是不是艾丽娅认知里面板状一格格那种。 而是如同桂花糕特别实在的块状，里面还有花生和核桃。 所以这不是士力架吗？ 原本以为这帮侠客不是苦大仇深，就是每天在苦大仇深路上。 可是细细一看，做士力架的，烤肉的，看书的，唱戏的，摔跤的，甚至还有研究冰雕的。 “……这才九月，哪里来的冰？” “冰窖里拿的。”沈如霜回头看了眼，不以为意。 “做糕点的时候要用，本来打算用硝石制作冰，但是想了想还是直接用比较方便，反正皇宫里面有很多。” 艾丽娅不说话了，娘的这帮家伙这么不见外的吗。 以前还对皇权敬而远之，现在‘合作’了就开始直接倒腾皇宫冰窖了。 京城的皇宫确实有冰窖，而且还不止一个，足足十八个，每个都能储存两万五千块以上的大冰块。 但是不够用，夏天的消耗，平时的赏赐，估计早就用得七七八八了。 没错，赏赐冰块，听起来跟没见过世面的百年孤独里的主角一样。 可这就是生产力在现在这个阶段的现实，现在只能是冬天挖冰存起来，夏天取用。 越是有钱有权，就越是存得多，皇帝最有权势，所以有18个大冰窖。 这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满足明代皇族和权贵的奢靡生活。 在鞑清入关窃据紫禁城之后，就变成了他们和八旗子弟的享受，从来都没有老百姓什么份儿。 所以你看，古代人有时候奢靡得如此朴实无华，就一点冰而已。 但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个专门的都水司在管理，宗室子弟之外，三品以下，想都别想用这些冰块。 “真奢侈啊。”环溪观南脉的伙计也发出这样的声音：“这么大一块冰。” “多年以后，你回看现在这个见到他们用冰块做柠檬水的下午，准会想起来超市里随便拿的免费碎冰。” “……啊？” “不，没什么，只是感慨而已。” 艾丽娅端起一杯柠檬水抿了口，发现这玩意儿居然还带气的。 卧槽！我穿越了吗？士力架加上柠檬苏打水！ 话说这个搭配一听就是那种很甜腻很粘牙的感觉啊…… 环溪观的人擦了擦手，表示他们有了个新发现。 碳酸氢钠和酒石酸，再加上果汁，可以做成带气泡的水。 冰一下就很好喝，而且这种微妙的口感让他们想起了天台玉霄山上面的温泉水。 艾丽娅这才想起来，环溪观有一个祖传的大温泉。 而且应该是世界上仅有的两个富硒可饮用温泉之一， 那玩意儿的口感天然就像是气泡水，难怪他们这么能够接受这种风味。 至于说运下来倒是不太可能，就像是可乐开盖运输那样，颠簸几下二氧化碳早就跑光了。 “还真难得你们有这个闲情逸致研究这些啊，我还以为你们一个个都做好为天下苍生赴死的准备了。” “为天下苍生赴死我们并不排斥，可是也不影响我们做点自己乐意的事情。” 沈如霜往嘴里丢了块大明版本士力架，真难为她这么甜的东西居然咀嚼起来毫无不适。 就算是后世调味过的士力架，艾丽娅自己吃起来也会有种‘好腻’的感觉，而现在这个摆明了加了致死量的糖。 等会儿，致死量的糖？ 艾丽娅看着他们旁边的糖罐：“砂糖？你们买的吗？” “自己做的。” “你们居然能做这个——” “为什么不能？制糖而已，这是很厉害的手艺吗？” 沈如霜疑惑问同伴，她是兵家的，对于这些日常手艺并不了解。 不远处一个正在做糕点的门人抬头看了眼，说不难，用甘蔗就能做，有手就行。 艾丽娅已经不打算用环溪观的角度来看这些事情了。 难吗？废话当然难，这可不是红糖，而是精制白砂糖。 相比起把糖浆直接晾晒结晶成糖粒什么的，你们这明显是机加工出来的吧！ 艾丽娅尝了点，确信就是后世几块钱一斤那玩意儿——但还是那句话，那是后世。 “你们有这个手艺，为什么没能在……啊，我懂了……” 为什么没能18世纪工业革命的时候大放异彩——因为那个时候环溪观快死绝了。 糖是个好东西，甚至比想象中还好，它是跨地区贸易里面非常直白的硬通货。 从14世纪之前的奢侈品，到14-18世纪之间改变了世界餐桌的饮食消费品，再到18世纪之后的战略物资。 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背后是横跨数百年的巨大财富密码来着。 当然不只是糖这一样，还有环溪观手里掌握的诸多生产力手段。 只是对他们来说，似乎只觉得这些是日用的小道，能够保存下来技巧就足够了。 推广啊发展啊什么的，他们并不太上心，虽然没有打到奇技淫巧那一类别，但是确实不算太热衷。 其实才是‘百姓日用为道’的生产力发展大道。 是未来大家习以为常，但实际上只在近代工业化电气化之后才能享受到的便利。 放到古代就连贵族瞧见都心疼那种——所以穿越回古代，不要纠结你像不像贵族，怎么伪装。 你吃糖吃肉习以为常的样子，比最正宗的贵族都贵族，起码在‘奢靡’这一块儿是天生的。 艾丽娅说无论如何，我要保住你们！ 相比起来贸易和创造价值，只会搞低买高卖的东印度公司给你们提鞋都不配！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东印度公司？红毛蕃又有动作了？” 沈如霜在说话的时候连续吃了好几块糕点，还喝光了一杯汽水。 吃相其实很好看，但是这种甜度她真的没感觉么？还是说习武的人不会得糖尿病？ 艾丽娅说只是有感而发——另外你们光是在这里吃吃喝喝，为什么不和南脉的人叙叙旧？ 环溪观南脉的人面面相觑，然后很轻易地融入到北脉的日常之中。 帮忙的打杂的捞吃的——就那种一边炸东西一边捞起来趁热吃的那种。 看起来像极了农村时候年味儿十足的当口守在锅边的小孩…… “看起来，大家都还很融洽。”沈如霜掏出手绢擦了擦手指：“我们互相相处的事件，比你想象中要长很多，长公主殿下，我们北脉和南脉说是分开的，实际上都是环溪观。” “……我还以为你们会有什么理念的不同。” 艾丽娅挠了挠头，原来是大明两京这种配置吗？ “没有，实际上单纯只是分工不同，当初我也差点去了南脉来着。” “那为什么留在了北脉？” “我晕船。” “啊这——” “好吧，我们该看看南脉带回来的详细的资料了，殿下你随意……说起来，和你相处久了之后，总觉得我们这些人说话做事都变得怪怪的……嗯……啧，吴哥城的惨状比想象中还可怕啊……” 沈如霜和南脉的一个法家门人对接，分享起了手里的资料。 艾丽娅觉得这不能算是自己谐能光环的问题。 外神什么的，精神污染又不是可控的，相比起那些盲目痴愚的家伙，自己的谐能精神污染能算污染么？ 这得叫生活乐趣——让人更知道享受生活，热爱生活——好吧人家环溪观本身就挺热爱生活的。 南北两脉同步了一下情报，确认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首先自然是排除掉辽东的威胁，或者说可能出现在京师的吴哥城同款惨剧。 “这方面，我们势单力薄，殿下你应该要动用朝廷的力量才行。” 沈如霜望着艾丽娅——长公主朱徽娟——问她什么时候捏死建奴。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想要再动刀兵，至少需要一年。” 尝了尝烤肉，艾丽娅很怀疑环溪观南脉出海不是为了打探消息，或者说那不是主要原因。 他们出海别是为了找调味品的吧？怎么这玩意儿香料口感重到了堪比阿三哥的地步…… 哦也对，他们是真的杀到了天竺那边又回来的。 “一年？山东承宣布政使司不是已经组建了新军吗？” 沈如霜很疑惑：“听说之前在皮岛登陆，配合东江军击退了建奴，截断了他们进入朝鲜的道路，这种时候应该乘胜追击才对吧？” “……要不是知道你是环溪观的人，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军事间谍了，这情报我今天早上知道。” “那就是用我们的信使送回来的，朝廷的信鸽难堪大用。” “这样啊——” 艾丽娅琢磨着要不要让他们帮忙训练一批飞行信使，但很显然这不是当前的重点。 “今年辽东大旱，你知道的吧？” “知道，已经连续三年大旱了。” “所以我想要等冬天之后，把建奴饿到半死不活，再去弄死他们，这么解释够直白吗？” “……”沈如霜用非常严肃的眼神看着长公主朱徽娟，似乎是在审视这个域外天魔的想法。 好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从用兵之道来说，这样是对的。” “但是从老百姓的角度来看，我知道你在骂我，辽东三年大旱，岁大饥，就算不到人相食的地步，也会被建奴内部搜刮，现在已经在搜刮了——黄台吉继承了野猪皮的搜捕无谷尼堪的策略？” “是，他不想要流民，只想要生产户，可是又不想让汉民自己生产，于是把他们变成了满人庄户的农奴。” “这样啊……” 冷血的艾丽娅和温暖的艾丽娅，其实是同一个人。 爱民如子的长公主和杀伐果断的长公主，也是同一个人。 从民政的角度来说，放任黄台吉这么搞，会产生数十万的辽东汉民伤亡。 但是从军事角度来说，哪怕他这么做，也缓解不了内部矛盾。 这个冬天他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过，后金那种反人类奴隶制匪帮的政体主体持续不下去的。 那些跟他混的部族会选择回到白山黑水讨生活，本就摇摇欲坠的所谓大金国，会在重压下分崩离析。 到时候大明要对付的，就不是一个完整的政权和军队，而是一群解体的匪帮，会轻松很多。 “我派遣锦衣卫和夜不收，潜入辽东境内，散播消息，尽量让民众撤回关内。” “……这么做有用吗？” “有没有用，总得做一下，而且你知道我不是为了打舆论战，现在这个时代信息不通畅，他们总得有点流言蜚语什么的可以信一下，才能动起来，就像是他们当初逃到关外，就是听说关外没有苛捐杂税一样。” “舆论战……很新鲜的名词，我记下了。” 沈如霜稍稍松了口气，她其实很害怕艾丽娅这个大明帝国如今实质性的掌控者，来一句‘出关的就是自弃王化’之类的评价，那样的话她或许还是会继续为了保护大明京师而战，毕竟京师有百万人口。 但很显然对于朝廷或者说大明宗室就失望了——这样的统治者是救不了大明如今一万万人的。 好在长公主殿下虽然冷酷，但确实有在这方面让步，愿意接纳那些逃出关外的人。 所以你看，这就是封建时代——在这个时代，艾丽娅这样的操作已经算得上是‘仁君’的配置了。 这会儿可没有什么人道主义可言，小胡子要是穿越到现在，或者更早一点的时候，那他的那些种族灭绝什么的恶行横向对比封建时代的暴君，甚至还有些过于仁慈——毕竟同样都是打欧陆，成吉思汗可是要求高于车轮者斩的。 环溪观说那就只需要防备从现在到建奴灭亡的这半年时间，小心他们制造类似吴哥城的惨案。 “难道一点先兆都没有，随便就能发动？” “事实上，我们很怀疑吴哥城当时是直接被献祭了三分之一的人口，进而毁灭了整个城市。” “他们不可能在京城制造数万人死亡的惨案，哪怕是王恭厂爆炸都不行。” 艾丽娅说我早就把王恭厂的火药工坊和爆炸物全都分散存放了，没有那样的危险源。 “所以他们在辽东制造了超过二十万人的搜捕屠杀，并且全部是押解到铁岭之后，再进行的统一杀戮。” “你是说——献祭？” “应该是。” “所以就是在就近的时候，他们会黔驴技穷，然后孤注一掷……不过这样不就打乱了去天竺平灭移花谷的计划了吗？” “事实上，我们打算两件事情一起做。” “……？” 第1768.5章-环溪观的大日常 环溪观还有底牌？ 艾丽娅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个——然后觉得似乎也合理。 能够在1620年搞到两块武器级别的放射性原料，并且做成冷兵器背着跑，还能够直接‘砸’出枪式核弹。 跟这种家伙谈合理，本身就是一件最不合理的事情。 沈如霜和南脉门人对视了一眼，掏出另外一张纸。 “这是什么？” “审讯报告。” 沈如霜说，他们之前审讯了抓到的一个移花谷的门徒。 “如果她没有骗我们，那么我们只需要二十人，就能够灭掉这个门派。” “二十个？他们有多少人？” 艾丽娅接过来看了下，这是对方坦白的组织构架。 组织里面的人员，包括一些不在移花谷内的联络点。 还挺适合反派风格的，什么谷主啊长老啊传功长老啊，然后好几个派系，吧啦吧啦。 基本上就是玄幻小说里面修仙宗门那套，而且还不是人家修仙宗门那种一人一座山的配置。 移花谷就那么大地盘，这些人都是住在一起的。 “这是真的吗？”艾丽娅看完之后觉得不太对：“他们有这么多人？” “有夸大的成分，她竭力渲染移花谷的可怕，并且表示我们是以卵击石，她们说移花谷有数千人，个个都是她那样的高手，甚至她还是其中比较弱的，实际上我们觉得这个数字水分太大了。” “你们觉得如何？” “参照南脉带回来的信息，他们应该只有300到500人之间，不然难以维持在高原雪山之中的补给。” 几千人窝在一个雪山山谷里面，还要时不时出来传教活动，这样的消耗不是能瞒得住的。 实际上接触他们最多的，应该是尼泊尔，也就是现在的泥八喇。 北脉已经派人前往那边打探消息了，通过后勤采购之类的消息就能够侧面印证对方的势力构成。 比如说有没有甲兵或者骑兵之类的——前者需要维护，后者需要配套牲畜的消耗，都很好查。 “可是就算三五百人，你们派二十人，怎么可能够？” “我们不打算硬闯他们的山门，我们打算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主要是一些核心，剩下的都是喽啰。” 沈如霜拿出来一把看起来非常有蒸汽朋克味道的火铳：“至于说具体怎么做，我们用这个。” 然后又掏出来一个望远镜——或者说狙击镜——架上去组装成一把蒸汽朋克狙击枪。 “……哈？！” “只是让这些家伙不能作恶，那最好的办法除了一口气攻破他们的山门，还有这种暗杀方式。” 说着沈如霜害表示大张旗鼓去灭门什么的挺麻烦的：“我觉得这样会比较方便一点，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高原雪山的山谷，易守难攻，我们除非用通天剑去直接炸掉他们的老巢，不然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们准备了多少东西。” 对方打造那么多年的山谷，不说是险峻至极，多少也有点依仗。 但是如果只是打算把一些头目弄死的话，那么就完全没有去趟雷的必要了。 所以这是哪门子斩首行动DLC…… “不是，我不是疑问这种打法，狙击手当然可以——我是说为什么会有狙击枪！” “狙击枪？狙击……嗯，非常好的形容，我原本叫它迅雷铳，但是殿下你的说法更好。” 旁边的南脉门人也点头：“良与客狙击秦皇帝博浪沙中，当初要是有这个，始皇帝或许真的会丧命。” 要不怎么说汉语博大精深呢，谁能想到‘狙击’这个词在《史记·留侯世家》里面就有了。 一联想起来，果然是信达雅的翻译——所以当初用手扔出的尖锥，何尝不是人力狙击枪。 沈如霜纠正说不是尖锥，古人说的铁椎，其实是现在的铁锤。 那个大力士跳出来用百二十斤的铁锤直接砸在秦始皇的车架上，只是砸错了，不然的话确实能车毁人亡。 “好吧，铁锤，就当是通假字好了——所以你还没说你这个怎么来的。” “自己做的，墨家机关术参考红毛蕃的火铳做的。” 沈如霜像个哆啦A梦一样，从袖子里掏了掏摸出来一卷图纸。 “他们有一种后装火绳枪，我们改成燧发，并且装弹改成了这种，精度高很多。” 艾丽娅看了看她的袖口，有种掀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能拿出来别的设计图的冲动。 所以小离光是继承了环溪观的优良传统么，你们真在袖子里揣都东西啊？ 事实上哪怕是古代，正常人也不会在袖子里放多少东西，毕竟正常人要干活的。 在汉服造型中，袖子称为“袂”，词语“联袂”即是出自于此。 最早期的汉代的汉服，其实没有那么宽大的袖子，大多以剑袖紧收。 后来在一些盛大活动的礼服上渐渐改变了制式，改为垂胡袖，从这个阶段开始可以放点小东西了。 于是聪明的古人就发明出了袖子中内藏的口袋，以反向缝制。 这就好比把一个荷包缝在袖子里，固定在袖口，既不会漏出来，又方便取用，渐渐地就被人们接受并开始流行。 所以『两袖清风』这个词在古代还挺写实，当官不贪，没有什么银钱，两袖只有清风——啧啧，清廉。 但是明朝以后，朱元璋规定贵族的衣服制式，以袖子宽大的程度来体现贵族等级的贵贱。 明朝的宽袖汉服以琵琶袖为主，袖口紧收，而袖子主体宽大下垂。 由于形状近似琵琶，因而称琵琶袖。 袖口缝有带子，只要把袖口收紧就不会漏出来物品。 因此慢慢地人们就舍去了袖子里的口袋，直接往里面放东西。 但是——没错要但是了——正常人谁一天到晚穿这种啊，正常人要做工，都是短打之类的。 东西就是放在怀里，比如说当初马皇后给老朱带烧饼，就这么带的，藏在怀里把胸口都烫出伤疤了。 或许老朱就是为了这事儿所以改良了衣服？啊……用在女频文的话应该这个桥段还挺好用的。 环溪观的人虽然清贵，但都是要做事的，袖子看起来其实还挺窄，所以艾丽娅才好奇这是怎么藏的。 沈如霜被艾丽娅看得疑惑，艾丽娅很直白地问了这个问题，沈如霜于是解开外衫。 “……这啥？” “内甲啊——难道说长公主殿下忌惮我们有甲胄？” “不，我是说，你们把多点式特战背负系统搞出来了？” “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沈如霜拉起外衣，表示这不过是大家都有的东西。 “我深刻怀疑环溪观哪一代混进来了个穿越的……这又是什么？” “配套迅雷铳——啊，狙击枪——配套狙击枪的弹药，铅的内里是精钢锻芯，能够破重甲和护体罡气，即便是一流高手，猝不及防之下也难以躲过。” 沈如霜亮出手掌心里面的弹药，艾丽娅拿起来看了看，捏了捏。 好家伙，米尼弹都出来了，还是钢芯的——话说历史上出现过钢芯的米尼弹么？ 拿过那把枪细看，这也不是什么简单的燧发枪，而是有线膛的后装枪。 历史上差不多的设计方案，艾丽娅的记忆里应该是1867才服役的施耐德步枪。 现在还TM是1621年——1867减去1621等于多少来着？ “我决定了。”艾丽娅摆弄着这支狙击枪：“我要以大明长公主的身份，对你们环溪观采取强硬措施！” “嗯？” “你们别打打杀杀的，你们掌握的手艺，足够让我们领先世界两百年——让大明再次伟大！” “……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觉得这种东西，好用吗？” “好用啊，我们试过了，三百步以内，观里除了极少数人难以躲开，五百步以内有精度，超过了就不好说了。” “我倒是觉得你们也挺离谱的，居然能有极少数人可以躲开……我要是大规模列装，大明军队如何？” “事实上，我们刚开始也想过要不要把这个东西送给朝廷，但是——” “但是什么？” “说罢。”沈如霜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咱们这位长公主殿下，不仅是域外天魔，还自称来自未来，神通广大，不在乎我们说点实话，哪怕听起来难听了点。” “好吧，事实上就是朝廷挥霍无度，官场贪墨横行，我不乐意给你们这些东西，你们只会拿来镇压百姓。” 说完之后那个南脉门人看着艾丽娅举起手里的枪，就一副‘卧槽坏事儿了她生气了’的表情。 艾丽娅只是摆弄枪械而已，并没有给他一枪的意思，或者说宝贝他还来不及。 “好枪，但这是手工做出来的吧？量产的话还挺麻烦，好在没有工艺门槛……你说得对，朝廷就是一坨屎，朝堂之上朽木为官，禽兽食禄，我也恨不得直接把他们都给清洗了，换一批能做事的起来。” 于是那个南脉门人的表情就更微妙了——感觉这比给我一枪还可怕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来的暴君吗？ 作为大明人，对于暴君这个词是有切身体会的，毕竟当年老朱砍人那真的是一整个行政序列直接杀。 不管对错，一省官员从上到下挨个砍，砍完了再株连，刀子快得要命…… 相比起来，后来那些什么‘官员带着枷锁办公’、‘因为官员不足，犯官互相受审’之类的事情都算是轻的。 “如果拆开来，量产的话需要多少个工时？” “工时？” “就是按照小时来算，需要多少个小时。” 古代早就有了小时的概念，毕竟十二个时辰其实也太宽泛了点，宋代的时候就把大时辰拆成了小时辰。 南脉门人思考了一下，说如果是以大明将作监的本事，这东西估计也需要超过一百个工时才能做一杆。 “主要问题在材料，枪管的材料。” “那你们是怎么做出来这种枪管的？” 艾丽娅瞄了眼枪管里面，这动作蠢得像是要自杀一样，也有点像是星爷的无厘头电影镜头。 这枪管里可是有膛线的，而且搭配的米尼弹也很过分，对比起来后世的栓动步枪，感觉就差一个子弹工艺了。 环溪观的人说用车床就好了啊，他们先是弄了一大块精钢，然后切开，然后用车床拉出来的。 “精钢哪里来的？” “炼的。” “你们还会炼钢？” “为什么不会？” “盐铁官营！” “殿下你认真的？” “好吧，你们会炼钢，会造机床，懂物理和化学，甚至还能搓核弹——然后你们当江湖高手？” 这年头到底是江湖高手门槛太高了，还是大科学家的门槛太低了？ 相比起来，现在哪怕是大明的官方钢铁加工工艺，都还停留在卷铁皮当枪管的阶段。 稍微装药多一点就有爆枪管的风险，那玩意儿狗都不用，神机营早些时候宁可用刀子砍人。 当然啦，这种卷枪管的工艺也有进步空间。 比如说德国佬在1930年发明的冷精锻工艺也算是‘卷’枪管的一种。 只不过人家只是为了挤压出阴膛线，枪管本身还是一体的，毕竟都20世纪了。 现在才17世纪，艾丽娅见到一把精工级别的狙击枪，一时之间情难自禁。但是很快就清醒过来，大明不适合列装这个。 不是因为不好，而是因为太好了。 大明需要的是一款稳妥的，装填速度更快的枪械，低成本能量产。 而不是一把能够在500步距离能保证精度的精密射手武器，环溪观都得做一百个工时。 就像是如果造坦克，让艾丽娅在T-34和虎式之间二选一，虽然虎式很好很棒，但她会毫不犹豫选择T-34一样。 不然呢，一杯茶一包烟，一辆虎式修一天？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才。 艾丽娅把枪递回去，说你们等着，我找你们观主聊聊。 然后她就走了，居然真的走了…… 沈如霜看着手里的枪，递给同伴：“你输了。” “是啊，我输了——她居然真的在想怎么用这个东西。”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正常的当权者，尤其是这种级别的，比起来大事业，更在乎自己的统治才对。 正常的皇帝：卧槽！他们居然能做出这种东西——万一拿来打我怎么办？ 艾丽娅：卧槽！他们居然能做出来这种东西——我要拿去打别人——爽！ 事实上明代的皇帝们都还好，在这方面没太多忌讳。 当然也可能是技术发展确实没到那个让他们感受到威胁的地步。 鞑清的时候就很直白了，尤其是他们清晰知道汉人的人口基数之后，就直接全面禁止这玩意儿发展。 他们倒也不是不用，而是把最优良的火器优先装备给满八旗的嫡系部队。 而汉八旗和绿营只能使用略次一等的装备，以控制代差的方式，来保证满人对先进火器技术的绝对掌控。 以子母炮为例，文献记载：“子母炮系八旗火器,各省概造,断乎不可”，“子母炮原系内制，不便通给外省”，“将彼地所有子母炮，赍送来京交部”，字里行间全都是忌惮。 康熙稍微放宽一点，然后发现这帮制造火器的传教士们不消停。 他们想要开始搞宗教影响政治那套，就又给按下去了，间接导致中西方的技术交流也停止了。 反正就客观来说，明清两代的科技发展迭代，从明中期开始算就开始滑坡了，明末之后甚至直接倒退，当然啦这在历史书上就是『封建皇权达到顶峰』的侧面表现。 艾丽娅现在越来越不想用环溪观去打怪了，这帮家伙当后勤当研发，产出远大于当精锐步兵填线。 相比起来，京营就算是打光了，也不至于说出现大明的科技发展进步断档的严重后果。 带着这样的决意，艾丽娅还没有回到宫中，就直接抽调多方精锐。 即刻回京！重新部署京城防线！ “殿下？！”十九看着这旨意，手都在抖。 难道殿下是打算兵变直接夺权，攻占京城，加冕称帝吗？ “怎么了？” “这调兵旨意……这……” “什么乱七八糟的。”艾丽娅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地给他一脚尖。 “给内阁送去，用印之后送兵部，按照规矩来，我要是兵变，需要这么多事？我非公主，乃监国摄政！” 十九这才松了口气，他之前还在想要是攻占京城的话，从哪个门进紫禁城呢。 但是细想一下也对，长公主殿下现在就是合法意义上的大明领袖，皇帝不皇帝的有什么区别。 说得好像张太岳还在的时候，万历皇帝能做点什么一样。 “是——” “三万可能都还不够……加，加到五万！” 抬头看着天空，似乎隐约可以窥见某种恶意。 但问题在于，乌素姆他妈的也打不过我啊。 你再看！再看把你吃掉！ 艾丽娅用马鞭轻轻敲打着裙边：“另外找到老道长，问他一句话——” 她低下头，看着严肃记录的十九。 “我要是抬棺出征，能换他环溪观一句承诺吗？” “……？！” 第真·请假条·手出问题了 年前的时候獭獭的手不是受伤了嘛，当时是划伤了。 但是在伤口愈合的时候，手指末端的骨节地方起了个小包。 最开始感觉像是发炎肿胀之类的，后来又以为是腱鞘囊肿，也就没管。 但是年都过完了还没有消，还开始有点更明显了…… 明天准备去医院看看，还挺害怕去医院的，獭獭是讳疾忌医的那种来着。 不管怎么说，希望明天一觉睡醒就能痊愈，那样的话就最好了！ 希望大家没病没灾，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春寒料峭，望君保重。 第1769章-不想当皇帝的皇帝是好皇帝吗 艾丽娅回到皇宫里的时候，小天启正在研究燧发枪。 说实在的，看到小天启的操作，再看看环溪观的作品，简直就是看着自家孩子是学渣的感觉。 艾丽娅突然就理解了家长们为什么在开家长会的时候，会露出那种不堪重负的表情。 啊……这残酷的对比…… 他其实很努力了诶！ 甚至已经在改进前装枪了，比如说已经开始用纸包弹药之类的设计。 但是环溪观有狙击枪——钢芯米尼弹，五百步能够有十发七中的精度！ 娘的，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这帮家伙历史上这么厉害…… 仔细想想，其实也不能怪环溪观，更多是自己没有认真地去考究。 毕竟神仙姐姐已经足够超模了，在一定程度上她对于环溪观的认知，就是全员超人。 更详细的贡献啊研究啊进度什么的，她又没有去翻翻环溪观的自己的记录册什么的。 出了祭祖的时候回去过，其他时候路过环溪观的收藏库，也就只是看看人家收藏的文物。 在历史发展之后，这些惊世骇俗的发明创造，确实已经不算是新东西了，估计就此被埋没进了故纸堆之中。 艾丽娅在思考了一下之后，决定在以下三个选项之中三选一。 第一，嘲笑臭弟弟。 桀桀桀！你这样的笨蛋，是没办法做出来惊世骇俗的新发明的！ 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滚去玩你的木头，当你的昏君吧！ 第二，鼓励傻弟弟。 嗯嗯嗯，已经很棒了，已经做得很好了，加油。 只要你继续努力，那么就能够用这种方式富国强兵，中兴大明！ 第三—— “你知道环溪观吗？” “啊？” “环溪观做出来了后装燧发枪，精度很高，他们甚至还做出来了专门的配套机床。” “——啊？” 小天启一脸茫然，然后恍惚了一下：“机床？” “就是能够成规模生产这些东西的东西，除此之外，他们甚至还做出了蒸汽机的模型。” 好吧这个没有，但是并不妨碍有。 艾丽娅现在很相信环溪观这批人的科学素养，甚至对方可能是这个时代最充满科学细菌的人了。 她只需要攒一个图纸出来，说不定环溪观就能带着大明迈入蒸汽时代——蒸汽朋克！好！ 小天启大惊失色，我大明治下，居然有如此天才！ “我已经把他们录入工部，但是并不隶属工部管理，都是世外高人，我打算专门为他们营建地方，提供支持。” 艾丽娅说着自己的打算，小天启连连点头，说对的对的，就是要这样！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皇家科学研究院’，他们作为第一批研究院的学士，你认为如何？” “便如同那内阁、翰林院一般？” “对——以后还可以在他们的研究基础上，增加新的科举项目。” 这要是换个皇帝，对于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大抵会心生疑虑。 毕竟科举最主要的目标其实不只是为了选拔人才，更是为了维护统治。 得给下面的人一个上升的通道，但是这个通道又得是有利于当前的统治基础的。 在古代，儒家并不是在科举之中一家独大，甚至科举这个名字，都来源于‘分科举士’的说法。 唐代的明算科，就是考数学——《九章》、《海岛》、《孙子》、《五曹》、《张丘建》、《夏侯阳》、《周髀》、《五经算术》、《缀术》、《缉古》帖各有差，兼试问大义，皆通者为第。 明算科也可以做官，只不过相比起来，是从九品开始。 而进士科目的前途最为光明，大家就逐渐偏科了——就像是后世的体育课一样。 小天启曾经问过艾丽娅这个问题，艾丽娅当时只是回答他，进士科的用处在于管理思想。 现在这个问题被再度提起，小天启对此痛心疾首。 “这些天我进行研究，皇姐您留下的科目我发现都有人会，可是却都没有录入成书。” “嗯？你问了谁？” “工部的劳工、将作监的大匠，许多人，他们对这些事情有经验，但是却都停留在经验阶段，我想要找到理论，却发现只有经验，理论或许有，但是很原始……皇姐，或许我不适合做皇帝，我更适合当一个类似东垣王那样的闲散王爷。” 东垣王朱载堉，十年前才去世。 这位王爷是个绝对的大佬，原本应该袭爵郑王，但是他不乐意，跑去搞科学研究去了。 从数学到文学再到音乐，牛逼得一塌糊涂， 他写的书内容涉及音乐、天文、历法、数学、舞蹈、文学等等。 是一个可以与李时珍、宋应星、徐光启、徐霞客齐名的重量级科学家，同时也是一位大百科全书式的学者。 而在他多达百万字的著述中，尤以《乐律全书》最为著名。 比如说十二平均律，就是他提出来的，堪称钢琴理论的鼻祖。 艾丽娅很想告诉小天启，这位爷其实是环溪观南脉的门人之一。 因为懒得和万历皇帝掰扯，所以干脆不要爵位，以道人的身份自居。 算了——但是你当科学研究的皇帝可以，不当皇帝不可以——你不当皇帝难道我坐在这里当雕塑？ 艾丽娅教育了一番自己的笨蛋弟弟，皇位何其珍贵，不能浪费，要趁热喝。 “可是我觉得，皇姐你比我更合适……我当给闲散王爷，还能抽出更多时间做实验。” 小天启摸着被艾丽娅敲的脑袋，真心觉得烦。 在他看来，自己皇姐文武全才。 无论是军事还是内政，亦或者是搞经济，甚至就连权衡争斗，都是顶尖的那种。 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应该做明君的，千古流芳不成问题。 自己当个闲散王爷一来有利于皇姐发挥，二来有利于自己偷懒。 嗯嗯嗯，只能说历史上这家伙把政事扔给魏忠贤，除了看狗咬狗之外，是真的有点懒…… 艾丽娅又叽里咕噜教育了他一顿，这才转身去找莲花。 目送着自己皇姐离开，小天启望向自己的五弟小崇祯：“你说，皇姐当皇帝了，会害了咱们不成？” 小崇祯连连摇头，作为原本的小透明，长公主朱徽娟对他可谓是足够好了。 十几岁的少年，有冲劲有想法不假，可是更多的还是感情用事——真要是做了皇帝，皇姐不还是我姐姐？ 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是长公主朱徽娟也没有表现出偏颇，一应公平。 小天启说对吧，你也这么想的，然后就开始看着手里的资料发呆，好一会儿之后颇为烦躁地起身踱步。 “二哥，你怎么了？” 在宫中，艾丽娅让他们之间不以君臣相称，所以小崇祯都管小天启叫二哥。 皇姐是大姐，那倒不用论资排辈，直接叫皇姐就行。 “我在想，要不要像个什么办法，把皇姐弄成皇帝。” “可是皇姐现在就是监国摄政啊，和皇帝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就是因为没什么区别——所以我才懒得搭理那些家伙！” 小天启说我当然知道皇姐和皇帝没啥区别了，那为啥还要我在这里客串吉祥物呢？ 他并非是争权斗利，而是真的被文官们搞得很精神内耗。 历史上有魏忠贤站台，他窝起来做木工就好。 可是现在没有魏忠贤，艾丽娅这个监国长公主又带兵在外，不是在辽东就是去东南沿海。 要么是需要举国支持的军事行动，要么是铲了那些大臣在东南沿海的利益根基。 要不是离开之前和内阁打过招呼，平时也有遥控指挥，说不定内阁就直接放开口子，让百官冲着皇帝来了。 现在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尤其害怕长公主一怒之下再来一次长刀之夜。 小天启人都麻了…… 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在宫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们不敢冲着威望日盛的长公主去，反而敢冲着他这个皇帝来。 哪怕是被过滤之后的奏折，关于弹劾啊说怪话啊挑拨离间关系什么的，那都是一大摞。 小天启现在属于是神经过敏风格的：说我的一概留中不发，懒得生事。 弹劾我皇姐的立刻去查，查到有问题直接咔嚓！ 在这种时候，他才多少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爷爷万历皇帝，实在是不乐意和这些文官打交道。 心眼子太多，太脏…… 更重要的是一个个冠冕堂皇站在干岸上，就觉得你拿他没办法，癞蛤蟆一样恶心人。 他好几次都想要学长公主朱徽娟，调兵进京直接来一波大清洗，名单都列好了。 可是只是想想得了，哪怕是长公主朱徽娟能大清洗，那也是在边境打了胜仗，带了一批精锐长途奔袭杀回来的。 用锦衣卫查查案子，让厂卫去看看他们后院藏没藏东西，那还可以说得过去。 直接调京营封锁京城搞清洗？想想就得了，指不定出多大乱子呢…… 再这样的压力下，每天除了应付式地处理一些事情，小天启越来越抗拒当皇帝了。 你说我又不缺吃穿，又不需要奋斗——我再奋斗，奋斗得能比我皇姐更好？ 那我霸占着这个皇帝的位置有什么用，每天还要被内阁烦，被百官蹬鼻子上脸。 他现在就想要做三件事。 第一，搞研究，安安静静搞，搞到爽为止。 第二，成亲，做点羞羞的事情。 听说皇姐已经在着人为他物色皇后了，这就阔以。 之前倒是有宫人想要搞点超点前播什么的，或者说这也是宫中有皇子甚至是年少皇帝的常态。 谁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只要抓到机会，剩下个一儿半女，那就是母凭子贵啊！ 试想当初的太皇太后张氏，早些时候的慈圣皇太后，甚至朱常洛的母妃，全都是宫女出身。 但问题在于后宫被整肃之后，她们根本没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情。 当初疑似和小天启有染，历史上也可能真的染上了，可是现在没染成的乳母都被长公主扔外地去了。 这么亲都不行，宫女敢随便上位，怕不是第二天就要被二十八监沉井里。 虽然二十八监留守宫中的那几个，并无什么沉井之类的恶行，但是架不住宫人咬耳朵就喜欢添油加醋。 现在宫中的掌管太监还是王安，只是越发没有存在感了，似乎只想着安安静静看着小天启长大。 对于长公主说的为皇帝找皇后这事儿，他倒是鼎力支持，还遴选了不少人选。 艾丽娅这次回来办的事，其中之一就有这个——但是这有什么需要思考的，就张嫣呗，挺好的。 之前耽搁了选美，推迟了一年，但是名单之中依旧有这个姑娘，艾丽娅一眼就相中了。 而且家里人也懂事，最典型的对比，就是小崇祯的老丈人，国难的时候不肯出钱，还侵吞女儿皇后的私房钱。 而张嫣的父亲，前国丈爷，掏空家底捐出来二万两，是整个勋贵外戚体系里面捐钱最多的。 平日为人处世，也和周、田等外戚不同，颇去贵倨，敦尚儒雅，更像是一个传统的文臣。 在李自成闯入京城之后，张皇后上吊自杀，她父亲有说法是被拷打致死，也有说法是上吊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当皇后和当外戚这两件事情上，张家人做得都很不错，这就够了。 至于说长得如何——拜托，人家可是正儿八经选美入宫的，又不是鞑清那种走关系。 小天启多少也知道一点，王安告诉他的，说长公主点名要过这个姑娘的资料。 他看了画像之后也很满意，少年郎嘛，少年慕艾很正常，挺期待的。 至于说第三件事，那就是把皇位扔出去——扔不给皇姐，那就扔给五弟。 皇后都没有，指望十几岁的大孩子为了自己未来的孩子什么的固守皇位，属实是想多了。 “五弟，你说，我要是病了，那该如何？” “病了，那就治病——找太医院。” “啧，不是说这个……而且太医院什么的你别去，那地方我害怕——你说我病了，皇姐是不是就要监国了。” “皇姐已经是监国了。” “留守京师！甚至是留守宫中！” “嗯……然后？” “然后——我再装作不能视事的模样，禅位皇姐——然后我又好了！” 说着他揣起手：“说起来，我还挺想去南方看看的，京城好冷啊，听说南京要暖和许多，更南方甚至不会下雪。” “二哥你想要出巡？那样很花钱的，皇姐不会同意的。” “笨——我如果不是皇帝了，那就可以去外地就藩了啊！我请皇姐把我封到南京去，那不就可以了？那边什么都是现成的，皇宫也有，更重要的是那边佛郎机人多，我还打算多招揽一点佛郎机人和红毛蕃，做更大的火炮呢！” “……？” 第1769.5章-为了众生，请好好过日子 艾丽娅并不知道小天启的叛逆期到了。 她找到莲花的时候，莲花并不在御药房，而是在湖边钓鱼。 老道长也在钓鱼，另外一边则是南脉观主朱无艳——这仨坐在一起，倒像是祖孙三代的观感。 可是谁知道年龄居然是反着的呢？ 似乎环溪观的俩观主也略微知道一些莲花的问题，因此颇为尊重对方。 艾丽娅在另一边坐下，十九给她拿了根鱼竿过来，紫竹的，已经摩挲如同碧玉一般，十分贵重。 把鱼钩丢进水里，古代钓鱼用的是丝线，更古早的时候有用动物的筋的，也有用植物纤维的。 “长公主殿下钓鱼不用鱼饵的？” 莲花悠然地剥着莲子：“不为鱼上钩，只钓王与侯？” “有没有可能鱼池里都是被喂饱了的蠢鱼，别说丢个鱼钩下去，吐口口水下去它们都会涌过来。” “……庸俗。” “好好好，你清高，你典雅。” 艾丽娅一副渣男模样，就是说这种家伙到底是怎么钓到女孩子的？ 她抖了抖鱼竿，也不去管莲花，而是看两个观主。 “我说，两位难道不想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老道长呵呵一笑：“到现在，殿下也有很多事情没跟我们说嘛，大家都应该有点秘密。”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只派五个人就敢回京找她了——你们什么时候知道她不对劲的？” “殿下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说过，我从未来来的。” “未来和现在不一样，现在做的事情，或许不能改变未来，但是可以改变未来认知的那个过去。” “这倒是……” 说得很玄学，但实际上还挺好理解的。 相比起什么祖父悖论啊祖母悖论之类的，改变当下要容易得多。 比如在历史上，说张三，在五更天死了。 那么回到过去，在三更就把张三一刀攮死，那么算是改变了什么呢？ 答案是如果真要计算，那么从这个时候开始，历史就应该走进新的支流才对。 但是经历过时间长河，经常穿越的同学，就会发现并没有。 绝大多数个体，对于时间长河的影响微乎其微，就像是在大江里面扔进去一粒沙子。 有变化，但不多，除非你扔进去一块超级大的石头。 艾丽娅这种个体，属于是往时间长河里面扔下去的陨石，只要带上足够的动能，能做的事情很多。 可是环溪观对于‘改变世界’这件事，并不太热衷，甚至都没有和她讨论方面的太多话题。 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环溪观知道莲花的特殊。 莲花把手里的莲子分给两位观主一点，又给自己留了点，没给艾丽娅。 某个家伙于是斜着眼睛：“不给？不给那我可就从你嘴里抢了哈！” “……” “动嘴抢了哦！” “……”莲花嗔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把手里的莲子扔她怀里：“哪里学的轻浮样子！” “这个还真不好说。”艾丽娅回忆一下，说可能是白星的问题。 白星：嗯嗯嗯，我的——自己的崽有什么办法，宠着呗——都冲我来！ 环溪观的两个观主对视一眼，似乎是确信了莲花的‘允许’之后，开诚布公。 “殿下，你知道转世活佛吗？” “知道，需要报备审批，经过宗教管理部门允许。” “……那是你们未来的事情，在过去，这是不需要的，而她，就是转世的存在。” “她是活佛？” “不是，她是五道轮回的存在。” 单说五道轮回，可能觉得有点难以理解。 但是如果说炎帝的女儿转生成为精卫鸟，这大概就能听得明白了。 “传统的道教追求的事长生久视，和转世重修的想法相悖，可是在后来，就还是有了轮回和功德的说法。” “所以来生而身有等殊，寿有长短，既生复灭，既灭复生。” “转转不悟而世世堕落，则失身于异类，透灵于别壳。” “至真之根性不复于人，傍道轮回，永无解脱。” “人生欲免轮回，不入于异类躯壳，尝使其身无病、老、死、苦，顶天立地，负阴抱阳而为人也。” “为人勿使为鬼，人中修取仙，仙中升取天。” 老道长嘀嘀咕咕一大堆，艾丽娅说坏了，我没听懂——我说没懂你不会生气吧？ “那就简单点，五道轮回。” 一道者，神上天为天神，是为神道。 二道者，神入骨肉，形而为人神，是为人道。 三道者，神入禽兽，为禽兽神，是为畜生道。 四道者，神入薜荔，薜荔者饿鬼名也，是为饿鬼道。 五道者，神入泥黎，泥黎者地狱人名，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地狱道。 “这下大概听明白了。”艾丽娅抖了抖鱼竿：“所以莲花你是哪一道？天神？” “她不在五道之中，这是最坏的一件事情。” 朱无艳吊起来一条鱼，小心放回水里：“环溪观历代都传承着一个使命，就是找到她。” “然后？” “然后安抚……我们只能做到安抚。” 在环溪观的记载里，群撩 児鸠淋 吾掺扒（七）引`⒊莲花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并没有那种一言不合就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不像是所谓的人间神那样浩浩荡荡轰轰烈烈。 每一次她的转生，都会有一个逐渐觉醒的门槛。 这种说法，在古代叫宿慧，在现代或许就是第二人格甚至是第三人格之类的。 在完全觉醒之后，她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像是一个能够看到过去和未来的观察者。 在这个觉醒之前的时间段，环溪观一直都在努力尝试给她灌输正面的认知和记忆。 尤其是会努力在她觉醒之前，让她远离那些不公不平的事情，免得养徒儿养成了BOSS。 “我挺好奇，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们环溪观最开始创立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使命在了，它和为诸子百家道统存亡绝续是一起的。”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 老道长捋了捋长须，说长公主殿下，你想要知道为什么第一句，是为天地立心吗？ “……她是天地？” “她是业，是众生。” 在环溪观的认知里，莲花不是吉祥的象征，而像是一个枷锁躯壳。 历代的她，都在束缚着某种极为可怕的东西，那种被环溪观的人非常古典审美称为‘众生业力’的东西一旦释放出来，顷刻之间就能把整个世界给变成无尽的地狱，那可比什么怪兽啊邪神啊世界末日啊可怕得多。 好在天神和人同属众生，各有寿夭，都有着自己的生命周期。 “我们要做的，既不是囚禁她，也不是干预她，而是让她作为红尘客，正常地走完一次寿终。” 旧的躯壳会死去，新的枷锁会诞生，然后又是一次循环。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死了，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正常转生而已，我们会花一点时间再去找到她，继续抚养长大，循环往复。” “那有什么好害怕的？不正常死亡吗？” “也不怕，人有生老病死，意外总是会发生的。” “我听不懂了，我怕老婆，你们怕什么？她死了也不会爆发什么啊。” 听着他们的争执，莲花摆弄着手里的莲子，并不说话。 一条笨鱼跳起来，溅起许多水花，把她吓了一跳。 高冷的莲花也有被吓一跳的时候，艾丽娅本来还想笑呢。 可是伴随着对方手里的那一枚莲子落入水中，艾丽娅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黑暗——不是那种如墨水一般侵染开的黑暗，而是更深沉、突然抹去了颜色一样的孤寂沉郁黑色，笼罩了鱼池。 鱼竿的丝线化作尘埃，水如同轻烟散去。 那些鱼儿毫无痛苦，却又似乎痛苦万分地游动着，皆若空游无所依这句话用在这里再贴切不过。 伴随着黑色的雾气扩散，半个湖面消弭之后彻底消失。 那千吨重的另一边湖水，这才轰然落下，如同浪潮一样卷过来。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整个湖水浅了一半，鱼儿少了一半，一切都那样风平浪静。 要不是最后轰倾塌下来半顷湖水的姿态，恐怕说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有人信。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望着莲花的手。 合着魔酸还是比较温和的媒介是吧——你这宇宙奇观来源很不对啊，就来自你自己？ 莲花看着她，双手拢到袖子里，脸上的表情倒是很淡然：“害怕了？” “嗯，害怕了。” “……” “害怕了，但是更心疼你这表情。” 把对方的手从袖子里拉出来，艾丽娅翻来覆去地看，只能说物质维度层面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学医，是不是想要做点什么？” 小艾同学突然就明白莲花同学为什么这辈子选择学医了。 恐怕不只是环溪观的引导，还因为她觉得学医可以帮到谁。 如果是以正常的人类的思维来说，这种破坏力实在是太可怕了，比死神还可怕，内心会很大压力的。 艾丽娅这种一言不合杀杀杀，贯彻老祖宗智慧的家伙，那才是真正的异类。 正常人只要是不是精神变态，大多都是珍爱生命的。 所以君子才有‘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的说法，古人总结得还挺贴切。 “……哼！”莲花拽回自己的手，兀自倔强——说是傲娇也行：“我只是看到未来的某一世和你有染，不要摆出一副很熟的样子，你是域外天魔，窃据这具身躯，我们没有什么交集才对！” 坏了，刚才的场面给人整玉玉了，现在又开始有小情绪了。 “真的？”艾丽娅狐疑。 “真的。” “哦，那算了。”艾丽娅放下她的手：“你说得对，我们确实不认识，我不打扰你了。” “你——” 艾丽娅和老道长聊天：“所以转世之后，记得过去，知道未来，感情这方面怎么算的？” “不好说，感觉应该是比较淡泊的。”老道长思考了一下：“主要是这种觉醒不是一朝一夕，应该是要逐渐记起那些事情，这有个缓冲期，不会把情感这些对象认错。” 要是一睁开眼睛就想起来全部事情，那确实容易整得感情混乱。 比如一个小萝莉模样的莲花抱着艾丽娅说阿娅乖乖睡，那艾丽娅觉得阔以，法律也觉得不行。 什么？管不到她们头上？莲花是能成为我母亲的女人——总帅！你何时来了？！ 好吧艾丽娅觉得小萝莉莲花主要是身材差了点，她还是比较习惯充满生命感和母性气息的那个莲花。 眼见另外一边莲花要掉小珍珠了，艾丽娅背着手凑过去，从下往上看：“生气啦？” “……” “说实在的，你不适合那种苦大仇深的淡泊的样子，我不知道那是你的第二人格还是啥……不对，你的第二人格我见过，挺狂气的……也不对，那是未来的你的第二人格——坏了，这么乱的吗？” 经常转世的同学都知道，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计较，只能说都是月亮惹的祸。 那个淡泊高贵的莲花，和现在这个‘我生气了哄不好了’的莲花，是同一个人。 就像是那个领兵冲杀，恣意狂傲的长公主殿下，和平时闲散摸鱼晒太阳的长公主殿下是同一个人一样。 两个观主对视一眼，俱都默默离开，不打扰她们。 离开了湖边，绕过拐角，朱无艳看了看手里的鱼竿：“给天道下红尘毒，合适吗？” “你得问老祖宗，而且这毒她吃得心甘情愿，不是吗？” “你知道我说的天道是谁？” “那你有觉得我说的天道是谁？” “……” 沉默了几秒之后，两个老妖怪级别的人物又叹气。 “能让这两位伺候，我大明还真是福分不小啊。” “是啊，一个众生业力的轮回转生，一个天心为己心的人间真神，你说这到底算是互补呢，还是什么？” “我只知道这两位但凡有一位乱了阵脚，大家的日子就都别过了。”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其中一个会找过来——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众生乎？” “……也是。” 第1770章-艾丽娅生来就是要被莲花吃掉的（请假条 无忧岛·环溪观 环溪观有很多个，但是无忧岛的这个，才是新时代的大本营。 原因很简单，这里有最可怕的白衣泰迪口牙！⑥冷洱倭掺9似把d扒（四）逡 好吧其实并不是，而是因为当初搬迁的时候，环溪观的资料都搬回来了。 熊萝莉从故纸堆里抬起头，疑惑地看了看周围，不应该啊……没理由啊…… 离光小道姑站在旁边，揣着小手手，淡定地看着她翻找。 说真的，但凡换个谁，或者真要是个熊孩子在这里搞这种操作，离光能把她从塔里扔出去。 嗯，然后再接住——再拉高再扔——反正狠狠教训就对了。 看了一阵，熊萝莉找到一本线装书，翻了几页说没错了！就是这个！ 说话间，旁边被摞起来老高的书堆倾塌下来，差点把她埋进去。 离光小道姑伸出手轻轻一点，身后那如同轻烟的紫色丝带飘过去，把书堆拖起来，然后分门别类重新放好。 熊萝莉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说无论看几次，你这个纳米机械无人机都显得很离谱诶。 “习惯就好，走吧，回去看。” 离光小道姑木着小脸，把书籍重新放好，然后把她带着走窗子直接飞出玉暖楼。 筋肉姐贵爱歌在外面等候多时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她撑着伞等着，活像是一头熊站在雨幕里。 “你可以把天气弄成晴天吗？” “可以。” “那弄一下好不好？” “不好。” “啧——小气！”熊萝莉白了她一眼。 “你到现在都还没告诉我，你在找什么。” “马上就告诉你了……” 回到庄园里，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小熊睡衣，熊萝莉这才小心地打开那本书。 书本的内容乏善可陈，就是普通的道藏，只是因为是环溪观的观主手书的，所以才收录在玉暖楼里。 哪怕是天赋过人的环溪观传承者，也不可能每本书都去看，都去精读钻研。 像是曾经的神仙姐姐，一般冬天大雪封山，就会重新整理一下书单，看看有没有虫蛀之类的，清扫一下灰尘。 偶尔会拿几本来看，但是道藏实在是品鉴得太多了。 在环溪观历代的观主里面，神仙姐姐或许不是文化造诣最高的，但应该是涉猎最广的。 在她之前，环溪观观主自己留下的记录，是通晓诸子百家之中的九家。 而神仙姐姐，是通晓十二家，而且恰好就是发展成了学派，最为驳杂浩大的十二家。 据《汉书·艺文志》的记载，当年的诸子百家，数得上名字的一共有189家，4324篇著作。 其后的《隋书·经籍志》、《四库全书总目》等书，则记载“诸子百家”实有上千家。 不过一百家也好，一千也罢，实际上流传较广、影响较大、最为著名的不过几十家而已。 归纳而言只有十二家被发展成学派，分别是最显学的儒家、法家、道家、墨家、兵家。 以及相对小众一点，但依旧为人所熟知的阴阳家、名家、杂家、农家、小说家、纵横家、医家。 而熊萝莉找到的这本道藏，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家的学问，只是和道家有关的随笔。 熊萝莉找来一把手术刀，比比划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下刀。 “……你做什么？” “拆了它——或者说切开，内容在里面。” “怎么拆？” “它的纸张是三层的，就像是传统的宣纸国画一样，可以揭开，你帮我揭开。” 离光小道姑很难得地带上了点表情，叹了口气：“你叫我来，该不会，只是想要让我帮你打下手吧？” “对的对的！” “……” 离光小道姑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挥手倾注精神力，让身后的绸缎模样飘带把书本卷起来，顷刻之间将其拆成漫天漂浮的纸片。 装帧什么的很好复原，只要不把纸张彻底粉碎就没问题，她倒也没有什么‘祖宗的东西不能动’的忌讳。 拆开之后，熊萝莉目光在那些漂浮的纸张上扫过，说这个在这里，这个移动到那边，这张和这张重叠。 拆开，打乱，重新叠起来，内容已经变得混乱不堪。 但是熊萝莉并不在意，只是将其举起来对着光，很轻易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找到了——” 离光小道姑这才发现，那些揭开之后重新重叠的文字，透着光看，居然偏旁部首重新组成了新的内容。 ……密文？ 而且还是非常古老的加密模式。 把内容重新抄录下来，这个过程花了好几十分钟。 熊萝莉摘下眼镜说MR混合现实真方便啊，要是没有这个，那可就太麻烦了。 “你怎么知道有这些东西的？” “我之前想要查找环溪观的过往资料，然后就把它们全都数字化了，你不记得了？” “记得。” “然后我拜托羲和，帮我分析了那些资料，重新提取重点，这本笔记格格不入——档次太低！” 以环溪观历代观主的身份和学识，能搞出这种随笔，实在是辣眼睛。 这就像是李白在诗集里面抄了一首张宗昌的打油诗一样。 上一首还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下一首就是『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达。』 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刻意为之，就很显然了。 离光小道姑不好奇来路了，开始看内容。 看了几眼之后，三无的小脸蛋抬起，眉心缓缓聚拢。 “这是——什么？” “和我姐有关。”熊萝莉之前就瞄了一眼，倒是很淡定：“通俗来说，就是某个家伙，生来就是要被我姐姐吃掉的。” “……大师姐知道吗？” “很显然不知道啊，阿赖耶识托生，炼金之星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之前不是一直都说是因为加坦杰厄吗，那么加坦杰厄是什么——喏，或许古代不叫加坦杰厄也说不定呢。” “如果按照这个资料的话……” “如果按照这个资料的话，我姐极有可能是加坦杰厄的人性神分身个体，然后跟辣个家伙一样转生的存在。” 熊萝莉看着投影，耸了耸肩：“很玄学，但是从概率来说，却又很合理，尤其解释了为什么她们会凑一块儿。” 离光小道姑看着那两个模型的碰撞，如同恒星捕获行星一样，代表艾丽娅的A值模型被黑暗吞噬。 而那恒定的概率，在这一刻达成平衡，让原本躁动的黑暗，再度恢复到了平静如同背景板一样的境地。 “这是女娲综合计算出来的模型，基于早些时候数次监测到的加坦杰厄的‘梦游’资料，很宽泛，但是意外合拍啊，和那个家伙的灵能……更重要的是，她似乎知道这一切，那个星炬——” 抬手指了指天空，熊萝莉表情感慨：“不只是给友军单位的路标，更是给加坦杰厄的信号。” “……” “就像是族群里面的头羊，用大声的喊叫试图引走危险的掠食者一样。” “……头羊不会这么做。” “比喻啦比喻，而且我们也知道加坦杰厄没有苏醒，我姐的情况从科学的方面已经不能够解释了，这是我们没能够触碰到的领域，但是如果按照玄学的角度来说，那很多事情都能解释得通。” 无论是一开始的互相吸引，还是后来的异变，亦或者是人类那扑朔迷离的未来。 在莲花见到艾丽娅的那一刻起，真正的猎手，就已经把自己伪装成了猎物。 而更可怕的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猎手逐渐想起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那宇宙奇观级别的魔酸，亦或者是第二人格，甚至是潜藏的更深的能力。 “这个吞噬——” “字面意思。”熊萝莉瞥了自己的好姐妹一眼：“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一开始我就说了。” “万一这也是比喻呢？” “很可惜，这次不是，不是那种卿卿我我的玩耍，也不是抱着我姐度蜜月几个月，就能治好精神内耗，而是彻彻底底地吞噬，吃掉，像是星体引力那样彻底捕获掠过的天体。” “为什么？” “你看到了啊，这就是食物链！”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饿了，睡醒了要吃饭，仅此而已。 加坦杰厄的存在，是完完全全超模的。 无论是乌素姆，亦或者是能够按着乌素姆锤，将其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窜进时间长河里面的军团长，都够不到这个层级。 而根据目前推测的‘体量’来计算，能够满足对方胃口的存在并不多。 要么人类集体升格，成为类似索菲亚生命体那样庞大的盲目痴愚的集群生命。 要么就是艾丽娅这样足够‘精致美味’的高能量点心。 甚至就连当前的地球蓝星联合文明，其实都不太够看。 用女娲的话来说，那就是类似棒子面碴子粥之类的粗粮，还加了沙子，勉强可以入口的程度。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残酷，毁灭你与你何干。 人类群体就像是一只TM的大闸蟹，蹦跶着挥舞着蟹钳，想要和对方干一架。 对方哪怕被夹一下也无关痛痒，反手就能把大闸蟹扔锅里煮了。 “你应该能感觉到的吧，越是生命层级的晋升，就越是能够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压力才对。” “能。” “那你为什么还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你知道，当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外神嘛，神恩文明那边的说法，之前不是说了么。” “不，这句话是从第四纪元流传下来的，只是在神恩文明的第五纪元，被用作了形容外神。” 这种语言和流传时代不同然后产生改变的用法，倒还挺常见的。 以往都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的说法，在现代就应该是‘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才对，要对应现实。 而神恩文明曾经在第四纪元对应的现实，和第五纪元对应的外神威胁，那完全是两码事。 离光小道姑伸手，点在熊萝莉的眉心，精神力配合共振。 身后的飘带竖起如同天线，延展出窗外，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大雨之中闪过紫电。 熊萝莉觉得自己在飞——精神意识就像是出窍了一样，远远地往上飞——直到看到了宇宙。 和人类观测到的宇宙不一样，人类看到的星空，背景是黑色的，但是有星光。 越是看得远，就越是能够看到星光璀璨。 这个时候如果群星黯淡，那只能是有什么东西阻挡在了大气层附近，外神近在咫尺。 可是在这个特殊的精神视角看到的天空，全都是一片黑色——死寂一般的黑色。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甚至看不到太阳。 要不是回过头还能看到灰蒙蒙的行星本身，熊萝莉都怀疑是不是掉线了。 好几秒钟之后，熊萝莉回过神，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浑身都是冷汗，如同刚被打捞上岸的鱼，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地板，好艰难才缓过来。 “这——什么东西？！！” “当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第四纪元的神恩文明，看到的就是这个。” “所以那是什么？怎么了？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我们？” “我之前和神恩人的魔法皇帝交流过，祂告诉我，这是基于灵能的特殊视角，如果说宇宙是一片森林，那么外神这样的生命体，就是其中的昆虫，能够感知到森林的变化。” “森林的变化……森林的变化就是死了一样的安静和漆黑？” “对，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原本的灵能视角里，星空依旧璀璨，第四纪元的神恩人甚至能够看边界的虚空，他们之所以放缓物质维度的探索，就是因为他们的魔法皇帝能够直接探索虚空，他们对于灵能的运用，在当时如同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像是天生夜视的昆虫，行走在明亮昏暗交织的森林之中，如鱼得水。” “那——后来呢？为什么会这样？” “后来，原罪污染导致整片森林变成了这个样子。” “加坦杰厄呢？祂在哪里？” “……” 离光小道姑沉默了很久，最后垂下眼帘。 “神恩的魔法皇帝说，根本没有加坦杰厄。” “不可能！我们不止一次观测到祂！而且女娲还计算出来了祂的体量！” “或者说，加坦杰厄，就是这片被污染的森林本身……” “？！！！！！！！” 第1771章-谋篇红尘中，谋篇五千年 “黑暗森林理论，很有意思。” 放下书，第七皇帝伊西丝若有所。 “这些星球的人类，在想象思维方面，很厉害。” “想象思维？” “嗯，他们在物质维度的探索，进度并不算太高。” 斟酌着用词，这位魔法皇帝尽量不以‘祖宗辈儿’的视角来看人，而是平等对待。 “但是他们能够通过这些想象的方式，去尝试理解或者推测一些东西。” 说着祂发出感慨：“这很好，相比起来，当初我们倒是显得太笨拙了。” 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一点什么，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嘛。 放弃物质维度的探索和进步，这是神恩文明第四纪元最大的软肋。 齐杰拉花与其说是一路推塔干翻了神恩文明，不如说是在神恩文明打团战的时候，把水晶给偷了。 但是你就说人家赢没赢吧——能赢的就是好本事，谁管你打团是不是打得对面12-0啊。 金怪鸟想了下，说这不就是认为这边的人类更抽象么…… 啊——整活是吧？ 作为神恩人的小团体，探索队落脚在了第三新神恩市。 金怪鸟如今充当双方的媒介，俗称翻译官。 第七皇帝伊西丝辈分最高，也不会当谜语人，基本上有问必答。 这种特质，哪怕放在亚波人之类的幕后BOSS里，也是最后几集才会出现的优秀性格。 差点给人类整不会了——别啊，这该不会是要大结局了吧？那样的事情起码等我们准备好之后啊！ 而相比起来，叶卡则显得如鱼得水不少，毕竟和政客玩耍还挺有趣的。 嗯，对她来说挺有趣。 正说着呢，叶卡回来了，扔出来一叠资料。 “这什么？” “新签署的合作备忘录。” “你们真打算合作啊？” “不管灵能视角，这个宇宙发生了什么，什么亚空间的阴霾笼罩宇宙啊，什么冰冷的黑色的太阳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起码在物质维度，主宇宙层面，我们是要生活的，要做事的嘛。” 对于文明和文明之间的洽谈，叶卡现在的进度可谓是神速。 这一方面是因为她背靠大树好乘凉：军团长的存在，有了法理和感情上的纽带。 另一方面人类把神恩文明的战斗力拔高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步。 毕竟不管是神恩舰队还是高端个体战力，神恩文明都很能打。 随便来个远征舰队就能做到这种地步，那要是倾巢而出还了得？ 啊，实际上这还挺误会的，这种规模的部队神恩文明倒是能凑出来不少。 可是要说同样质量的，那就太难了——就像是飞行器和歼二零之间的差别。 你说一个国家有20架歼二零，那可能是强国大国。 可是你先说了歼二零，然后明里暗里说人家有三千多架战斗机。 这就给人一种‘卧槽对面有三千架歼二零’的恐怖感——叶卡没少这么‘讹诈’UBEG联合文明。 不过UBEG也不太在意就是了，毕竟大家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绝对的盟友。 “加坦杰厄的存在，让大家的危机感都很足啊。” “知道加坦杰厄的人并不多吧？” “那就乌素姆呗——他们只需要知道外神这种东西，在群星之中不罕见，那就自然会报团了。” 毕竟相起比来奇形怪状的外神，人类和人类之间，哪怕是人类和兽人之间，都更容易接受一点。 “乌素姆本身不足为虑，不过是稍微强大一点的外神个体，你们应该担心祂的特殊能力。” “时间权柄？空间权柄？祂那个全方位空间突破确实挺难搞的，比高维天启传送还难防。” “不，都不是，是齐杰拉花。” “可是，乌素姆不是和齐杰拉花不一样吗？” “对啊，之前我们追过来的时候，还以为那几个根系会和乌素姆汇合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可是并没有。” “我们现在都只是找到了两个根系。”说起这个话题，第七皇帝伊西丝很严肃：“外神的生命力是很强大的，哪怕是你们地球上的植物，也能够通过扦插的方式存活，还有嫁接——乌素姆现在被重创，如果侥幸遇到最后一根残骸，极有可能通过相应的手段重新嫁接转生，不要小瞧敌人，之所以军团长追上去，也是因为这个。” 金怪鸟撇了撇嘴：“我倒是觉得她单纯只是想要打死乌素姆，物理意义上的那种。” 相比起来斩草除根啊，引蛇出洞啊，这样那样的策略什么的。 她合理怀疑某个拿回大号的家伙只是为了用拳头方便快捷解决问题。 “物质维度的虚弱，会导致原罪污染侵蚀过来……那个孩子，只是一把锁，不能够成为阻拦一切的门。” 第七皇帝伊西丝叹气：“不过能够把她从一个具现的观察个体，转化为观察者一样的角色，你们人类真的很了不起，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我说，你们有着卓绝的想象力。” “说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你们魔法皇帝到底怎么认知她的。” 叶卡正色起来：“那个女孩，宋芙蕖——在你们看来，她到底算什么？我们能控制她吗？” “不，控制她没有用。” 第七皇帝伊西丝想了下，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跟叶卡解释这事儿。 “这恐怕得从开天辟地的时候开始说起——” “那就请您还是长话短说吧，伟大的魔法皇帝陛下。” “这不是修辞手法，这个宇宙是神造宇宙，这你们应该知道吧？” 金怪鸟和叶卡对视一眼，神造宇宙神造宇宙，这意味着有制造宇宙的神。 魔法皇帝们确信有这么一个存在，那就还挺惊悚的，那位神该不会和这有什么关联吧。 “神造宇宙并非是只有一种模板，真神种族是确切存在的，祂们会制造沙盒，也会种植森林，如果说有天花板上限的神造宇宙，是一个沙盒，那么完全放任的森林宇宙，就是一个基于神造宇宙的原生宇宙，有着无限的可能。” 种植森林的小数苗的时候，护林员是可以管理得过来的。 但是森林成型之后，就会有自己的小生态圈，这倒是很好理解。 “这样有着无限可能的宇宙，也有坏处，那就是当其超过了真神种族的管理能力上限之后，会进入一个蛮荒生长的时期。” “等下，真神不是无所不能的嘛？制造宇宙，管理宇宙什么的都可以，还有上限？” “没有什么存在是无所不能的，我见过真神，祂有着普通种族难以企及的宽宏和大爱，也有着超凡的能力，但这并不代表祂就是全知全能的，以你我的能力，在普通的人类面前，与神明有什么差别呢？真神也一样，祂们只是更强大的生命个体。” “科技进步到一定程度，就和魔法差不多，这是这边人类的认知。” 金怪鸟也提出附和，叶卡耸了耸肩：“好吧，你们一个是半神，一个是魔法皇帝，你们说了算。” 在力量和生命层次来算，叶卡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战斗职业者，远没有抵达超凡入圣的地步。 “在这样的一个宇宙之中，熵增是必然的，可是平衡却并不一定恰到好处地存在，原罪污染就是这样的东西，它代表的是‘创造、秩序、文明和认知’的反面，是秩序文明与生俱来的敌人，混沌无序混乱……怎么都好，但这就像是一枚银币的两面，必然存在。” “那个叫宋芙蕖的姑娘，和原罪污染有关？” “没有到那个地步，实际上如果真的是大规模的原罪污染，那我现在不会坐在这里看书。” “额——陛下您能做点什么保护大家？” “做不了，我只能陪着大家一起进入虚空，那样的话，起码我们还能多存在一会儿。” 伊西丝笑了笑，说不要那么悲观，如同洪水一样的原罪污染不可怕。 因为那玩意儿一瞬间就会摧毁所有物质维度的建设，甚至都不会感受到痛苦，一下子就没了。 “但是，真神是有能力和原罪污染抗衡的，一枚银币有正反面，但是真神有捏住这枚银币的能力。” 这就是为什么祂们被称作‘真神’种族，祂们的生命层次天然就高得这么离谱。 “……听起来真是可怕的存在。” “对于蚂蚁来说，人类也是很可怕的存在，只是蚂蚁可能认识不到。” 真神可以抗衡原罪污染，并且也确实在这么做。 因为祂们自己是秩序侧的文明存在，不可能接受所谓的无序一下子就把家给推了。 而基于祂们的至高生命层次辐射，这些宇宙之类的大范围的‘造物’其实也在庇护之中。 “听起来，就像是山火和森林和人类的关系？” 叶卡摸着下巴：“人类有制造和摧毁森林的能力，也可以强行熄灭山火，但是也会遇到危险——不管是灭火，还是在森林里活动——这感觉还挺奇怪的，我还以为真神会更高大上一点。” “人类的活动能够彻底把森林夷为平地，这还不够可怕吗？” “……也对，人类改变大自然，或许就和真神改变宇宙一样，有限制，但更多是随心所欲。” “加坦杰厄，其实和你们的认知并不太一样。” 第七皇帝伊西丝抬头看着天花板：“确实有这么一个存在，强大到单纯以体量而言，就压垮了时间线，让整个物质维度如同塌陷下去的漩涡，把周遭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搅动吸引过来，可是祂并不是外神那样的生命个体。” “等一下，能够给个类比吗？”叶卡皱着眉头：“宇宙是森林，真神是森林外的人类，那么加坦杰厄算什么？” “祂是这片森林本身。” “祂是这个宇宙？！” “这就是为什么我没办法和人类的高层解释我的认知，祂的存在很抽象，即便是你们人类富有想象力，也很难理解这种存在，祂就像是这片森林的黑暗面，像是那种笼罩在森林底层的烟雾瘴气，像是这个生态圈的‘清洁者’一样的角色。” “所以祂有自己的意识吗？” “……有，而且很高，某种意义上，祂的个体意识和存在概念，堪比真神。” “天呐——这么可怕的家伙，既然不是外神，为什么会有人性神的个体分身？” “人类这么庞大的个体，也会有精子和卵子这样的小小的‘分身’的。” “啊？陛下您的意思是，那个宋芙蕖，是加坦杰厄的——额——孩子？” “更像是具现化的个体，就像是我们制造的示现用干涉素体那样，承载了精神力和认知。”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要和凯瑟琳好好聊聊了，那个家伙现在正在计划杀回去干掉伊芙，还能有精神力分身傀儡打算回去干掉本体的——我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我可不记得我们的技术有这么异端！” “你们的技术来自于当年我们的研究，而我们的技术，有一部分来自于真神的馈赠。” 第七皇帝伊西丝垂下眼帘：“分身傀儡什么的拥有自我意识，并非是难以理解的事情，灵魂是很高端，但是又意外简单的存在，只要拥有灵魂，那就代表着一个新的生命就此诞生。” “宋芙蕖——就是加坦杰厄的分身，但是有了自己的灵魂？” “原本是不应该有的。”第七皇帝伊西丝一说起这个，就忍不住赞叹：“但是你们人类的想象力，实在是太强大了，你们的先贤，在很早就发现了这么一个空洞的个体，于是他们利用自己的‘想象力’，为其塑造了一个灵魂。” “塑造——灵魂？” “心灵，意识，精神，道德特性……他们将这一切统称为人生，用很多年的时间，坚持不懈地把基于自身的认知凝练成为某种特质，贯穿在整个族群之中。” “嗯？族群？”金怪鸟听到了比较在乎的词汇：“哪个族群？” “就是你现在所在的那个——你也被影响了，不是吗？” “额……你是说共和国？不是，他们虽然是被戏称为伪装成文明的个体，可是……” 金怪鸟说着，突兀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瞪大了眼睛：“——嘶——诶？！” “只要你们族群对于这些特质的传承没有完全断绝，那么反复在你们族群之中重生的物质维度个体，就会处于这份被他们称作‘红尘’的灵魂特质影响下，等到你们之中的特殊组织重新完成收容，就能够将其塑造成观察者一样的角色。” “……这简直就像是，下毒一样！” “他们确实将这称为毒素，红尘毒——很有韵味的表达——你中毒的感觉还好吗？” “我——” 金怪鸟看着自己的手掌，前所未有的感觉突兀涌起。 卧槽！环溪观这帮人！ 不对，不只是他们，还有这个伪装成国家的文明——你们几千年前就开始搞这种大活的吗？！ 而属于金叉烧的另一部分认知，则是同样看着自己的手。 原来，我也是这份名为‘红尘’的毒素的一部分吗？ 嗯……怎么才能多毒害埃洛文斯一点？ 第七皇帝伊西丝目光温和，抬手按住她的手背，残存的精神体有若实质。 “输给他们是正常的，这些寿命只有几十年的人类，用几千年的时间凝练这些特质，为那些深沉的黑暗打造了一把枷锁，你们现在只不过是透过并不存在的门，发现了那后面的黑暗本质罢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宋芙蕖那个人类孩子，存在很特殊，但是对她的动作没有太大的意义，她更像是表征，而不是问题的根本。” “那岂不是很没用？” “光是只有锁当然没有用，但是如果有了一扇门呢？” “……门在哪里？” 第七皇帝伊西丝沉默了，脸上带上了些许悲伤。 “我不知道，孩子——很抱歉，我们曾经也想找到，那扇可以关闭的门在哪里——但是我们没找到。” 叶卡慌了：“诶诶诶！别哭别哭！陛下您做得够好了——” “我没有哭。”第七皇帝伊西丝摇了摇头：“说起来，叶卡你没发现吗，你很习惯这边的生活方式。” “有吗？可能是受到那个渣木头的影响吧……等下，这难道也是那个什么毒吗？” “嗯，确实是，这是军团长的精神辐射的影响，就像是外神的精神污染。” “她把这个叫作谐能光环——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以为没害处！” “确实没有害处，你觉得有害处吗？这个‘光环’的作用，或许只是让你更热爱生活。” “热爱生活可还行，这算是什么精神污染……吔？” 叶卡说着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金怪鸟——让一个半神或者外神之类的个体，来热爱人类的生活？ 这种精神污染劲还挺大，比那种让人盲目痴愚的污染更可怕，剧毒无比好吧。 只是对于人类本身来说，这事儿是日常罢了。 金怪鸟扯了扯嘴角：“看我也没用，环溪观这帮家伙，两三千年前就开始算计我了，你敢信？” “有没有可能算计你的是渣木头，和那个什么环溪观没有关系——额，好吧，忘了你意识海里还有另一半，祝你们幸福……也不对啊，他妈的你连孩子都给渣木头生了，你这怎么算的？” “你问我我问谁！我中毒了！我中毒了！” “那是精神污染，不是春药——而且哪怕是发情的药物对你来说也没用吧！” “啊啊啊！我要排毒！呃呕……能吐出来吗？怎么吐出来？” “抠嗓子你是认真的吗？啊？你是笨蛋吗！你这样的鸟——好吧你果然就是笨蛋吧！” “我是鸟兽种霸主啊！” “鸟兽种不是全员笨蛋吗！” “我本体那么大一只！那么大！” “蓝鲸大象也很大只，也不聪明啊——” 看着这俩拌嘴，第七皇帝伊西丝微微笑着，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在玩闹。 实际上也确实是祂的孩子，就是没啥血缘关系。 有个事情，第七皇帝打算等到艾丽娅解决掉乌素姆归来之后再告诉她。 加坦杰厄曾经是不存在的，因为那不该是实质性存在的个体。 但是在某个时期之后，祂就出现了。 成为了可以观测，并且逐渐靠近物质维度，甚至能够被影响的存在。 而那个时期其实有迹可循，因为神恩文明第四纪元也是在那个时候断代，并且重新开始复苏。 或者应该说，从那个时候起，他们的文明才被称作‘神恩文明’才对…… 第1772章-所以莲花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大明·京师 环溪观所在的院子里，大家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 沈如霜若有所觉，从案台前抬起头，便看到两位观主联袂前来。 “观主——” 对着这两位拱手，沈如霜很恭敬。 环溪观似乎有个特点，挑选观主并非是选择实力最强的。 而是活得最久的——就像坚定贯彻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认知一样。 “且坐，和你说一点事。” 老道长让她坐下，然后把目光转向朱无艳。 这位整个环溪观里年纪最长的老妖怪打量着沈如霜，思虑了片刻之后，从袖里掏出来一份绢帛。 “观里有个想法，或许需要你做出一些牺牲。” 沈如霜也跟着严肃起来：“不敢不从命——” “不不不，没那么严肃。” 朱无艳把绢帛交给她：“这是往后一段时间的推演和布局，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 沈如霜打开看了几眼，又将其合拢：“无忧岛？” 这是一份海图，是环溪观自己的舰队出海之后，收集到的详细资料和水文、地理信息。 更详细的资料还有一大摞，这只是目录一样的东西。 这玩意儿乍一看并无什么要紧，毕竟大明朝廷敢当场烧给你看。 可是现在拿给东印度公司什么的，他们绝对愿意付出一支舰队的代价来购买。 嗯，或者来抢夺也说不定，他们买东西不大喜欢花钱，更喜欢零元购…… “扼守战略要冲，这地方很重要。” “如何谋取？” “东印度公司，如何。” “我知道了，如果是按照那样的方式的话，可以先从地方团练坐起，清剿土匪海盗，而后夺取地方。” “拿下这个岛屿之后，并不需要做什么，留几家人休养生息就好。” “是，谨遵命。”沈如霜不问具体，只负责操作。 至于说留几家人休养生息什么的，倒是需要好好选选。 “嗯……再有就是关于下一任观主的问题。”老道长捋着胡须，像是在闲聊。 “下一任观主？”沈如霜皱起眉头：“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观主您——” “我身体还好。”老道长摇头：“不是身体的问题，我还能活个三五十年。” 朱无艳就更不用问了，鹤发童颜，典型的白首太玄经已经登堂入室，青春常驻。 这样的人，堪比陆地神仙，寿二百年妥妥的。 “我们之前夜观星象，推演出了不少事情，其中我们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环溪观以及我们要做的事。” 朱无艳抚摸着手边的剑匣：“把通天剑带过来，大抵也证明了这件事是非办不可了。” “是因为天竺的那个外神？” 沈如霜思索了一下，说那个事情，早些时候长公主殿下决定过问插手了。 如果有大军配合，不惜代价，环溪观应当不用再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 而且说实话，南北两脉的门人虽然强力，也没有说能够抵御大军的手段——或者说只有一次——不该浪费在这里。 “我们当年算过命。” “……算命？” “对，算命，不同之处在于那次的命理天机之中，没有域外天魔一般从天而降的长公主。” “那——这岂不是代表命理不准？” “当然不准，我们看到的只是一种可能性，未来有无数种可能。” 老道长说，他见到过自己死的时候。 “我就更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两位一副非死不可的样子？” 沈如霜又不是白痴，这俩过来说这些，话里话外一副托孤姿态。 你们干嘛啊？上赶着去送命？没理由啊！ “命数这种东西，可怕就可怕在未知，如果你缺失了一个环节，那么后续的很多事情都会乱起来。” “这……” “我和老王推演天机，原本想要推演五百年的，可是不到四百年，就乱了。” “乱了？” “嗯，彻底乱了，所以我们需要一个锚，重新锚定这一切——为了那一点已知，我们宁愿付出代价。” 那一点已知到底是什么，他们俩不说，没人知道。 但是很显然他们是认真的——认真到通天剑如今寸步不离身边的地步。 “好啦，不要太紧张，我们说这些都是心里有数的。” 老道长抿了口茶，放轻松了些许。 “接下来我们要说的事情，是环溪观只有历代观主才知道的事情，你听了不要害怕。” 沈如霜说我还不是观主。 但是很显然她接下来就会是了。 而且还是从北脉直接跳到南脉去当观主，因为肩负重任。 沈如霜叹气：“我是真不想听了……两位观主，我担得起么？” “不知道，所以你看，这就是天机遮掩，不知道有时候便让人如此焦虑，你要是知道你会成为观主，你是什么感觉？” “……想不出来。” “我们也想不出来，我们在当年看到的那一幕如果不能发生，我们会是什么感觉。” 老道长和朱无艳交换眼神，而后沉声道：“天道，曾经是真的存在的，我们还曾经打算杀了她——不止一次——” 沈如霜有那么片刻的愕然——哈？ 天道？ 不是，跨度这么大的吗？ 老道长说，当初张角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弑天。 他想要请赴死的，不只是大汉那么简单。 只不过事后证明，不管是人皇还是天子，不管是苍天还是黄天，都改变不了许多事情。 反倒是如果将其杀死的话，会导致大规模的生灵涂炭。 那些‘泄露’出来的恶意，如同众生业力一样，轻而易举就能把世道变得癫狂缭乱。 “那一次，神州大地人口锐减近八成……后来也一样，有前辈做过不少尝试，用处并不大。” 当知晓‘天道’存在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反而事情变得稍微缓和起来了。 哪怕是人类文明组织最大的暴力机关，也就是封建王朝本身，都不再去试图寻找依附君权神授的合法性。 而是变成了‘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之’的认知，很直白，很粗暴。 简而言之，换版本了——不玩你那套了！ 环溪观这才有机会把这个特殊的存在，隐匿到最难以搜寻的人潮之中。 “我们隐藏了……天道？” “确切地说，是天道之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留一线生机，是为变数。” 沈如霜听不明白了，意思是咱们还藏着什么压箱底的宝贝是吧？ 行吧拿出来吧，让我这个未来观主过目一下。 长什么样啊？能揣兜里不？ 我背个剑匣可背不动哈，这玩意儿外面石头里面铅底，重得要命。 “不是东西，是人，你也认识。” “……人？” “我们从辽东把这个孩子找到并且带回来的时候，是大概24年前。” “24年前——”沈如霜一愣，而后一惊：“宋师妹！” 很显然，对于观里的大家，她都很熟悉。 24年前被带回来抚养长大，加入环溪观门墙的，只有这么一个人。 “宋师妹是那个遁去的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沈如霜不相信：“天道天机，怎么可能是个大活人？！”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此句出自《易经》。 通俗地解释，就是实际生活中天机其实就在我们身边，也就是那个一。 只是它们显现的时候比较少且不易被人察觉，才会让人感到天机难寻。 “是啊，怎么可能是个大活人呢……就像是权柄正统的象征，怎么可能是块石头一样，对吧。” 老道长颇为开心，有种看到当年自己惊讶表情的感觉。 然后他就明白师傅为什么当时那么乐呵了——真有趣啊！ 但是也不怪沈如霜，这事儿就真的还挺难以理解的。 这就跟逮着西方人，告诉他们说圣杯其实是个娘们儿一样。 什么？达芬奇密码？畅销书？ 好吧，他们还真敢这么想啊…… “天道什么的，其实只是我们对于这种特殊存在的说法，它本来不该是个大活人，但是很显然，我们的老祖宗不愿意膜拜一块石头，或者几大坨青铜，倒不是说不好，而是赋予这些东西神性的，不也是人和认知么？” 说着老道长觉得，或许自己也可以写本好玩的话本。 就写石头里蹦出来的一缕精灵古怪，化作人间生灵，再加点佛道之类的典故进去。 “他们怎么做到的？”沈如霜觉得在自己看神仙。 “不知道，但是相比起来泥塑木雕，或者石头铜铁，一个大活人更能沟通，不是吗？” 为了让天道有‘心’，老祖宗们做了点不好解释的微小工作。 原因倒是很好解释，沟通起来太麻烦了，不如让老天爷加入咱们，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代价是通天建木倾塌，第一次绝地天通，再无沟通那些玄之又玄境界的能力。 所以真要追溯的话，还挺古早的，那会儿甚至都还没有环溪观呢。 而收获，则是一个可能性——把‘天’变成‘人’的可能性。 实在老天爷不懂事，以后一刀攮死祂！ 尽管张角用行动证明了，想要用物理手段杀了老天，是做不到的。 老祖宗们具现化的，更像是一个分身或者投影。 “你宋师妹没有改天换地的本事，也不能够呼风唤雨，只是有些奇怪的手段……可是她很重要，我们推算出来的下一次找到她，是在无忧岛，那个时候的她，尤为重要！” “为什么？” “她的力量在加强，不对，也不叫加强，应该说联系更紧密了，她逐渐想起来了自己不是人的时候的事情。” 沈如霜张了张嘴，有种错觉——咱们环溪观骨子里是干吕不韦‘奇货可居’那行的是吧？ 合着老祖宗这是拐了个公子政，结果人家逐渐想起来了自己不是公子政，自己是秦王政。 所以什么时候重新变回始皇帝嬴政，横扫六合八荒啊？ 你们拐了人也就算了，还打算三四百年之后再拐人家一次——那个时候她就能够以身合道了？ 沈如霜有很多想问的，却又难以跟上两位观主级别人物的‘算力’节奏。 她尝试着顺着那些一丝一线的布局往前推演，只是片刻就觉得头痛欲裂，纷乱繁杂。 老道长按着她的颈脖，直接截断了她的脑部供血，让她呆滞了片刻。 这么一打断，这才给她稍稍缓过气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不要去计较，算不过来的。” “你们怎么算出来的？” “用命——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打算死在京城了吧？那是我们能算出来的唯一一种可能，我们不愿放弃。” 环溪观的两位道长，说他们会死在京城，这是他们曾经窥见过的命数。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我还是她，都不惮于冒险，在我们死在京师之前，我们反而是不死之身。” “……还能这么来的？” “哈哈——为什么不能？这就是天机的用法，环溪观传承诸子百家的道统，存亡绝续，更是为了谋篇布局。” “事实证明我们到目前为止都没错，如果我们之中任何一个，在半途身死，那么这才是错的。” “这种事情，历史上发生了几次？” “不好说，三四次总归是有的。” “我们环溪观的历代观主，都知道这件事？你们就不怕传承断绝？” “怕，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所以我们把诸子百家的道统延续，推广拓展到了整个九州之地，环溪观就不再是单打独斗，而是这片大地上能够反复凝聚出来的精华，这样我们就有了把布局延续下去的可能。” 基于血统的传承，是薄弱的，短暂的，局促的。 但是基于文化和精神的传承，是延绵万年，也依旧可以继续下去的。 老道长捋着胡须，语重心长：“你宋师妹，在当下并无什么大用，可是她是那能够扭转某些未来的概率，就像是下棋，她现在是闲子，未来何尝不是妙手，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留住她。” 域外天魔长公主的到来，确实可以逆天改命，但是也会改掉另一个他们想要的可能。 而和环溪观的人谈妥协，大抵就跟亲妈怪谈改改性子差不多——这帮倔驴宁可死半道上，也不会转身的。 老道长和朱无艳不害怕死亡，他们活得足够久，见识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早就看淡了。 相比起来继续苟延残喘下去，他们更愿意用自己的命，给未来的天下苍生留下一把锁，一个可能性。 “……蠢透了！” “是啊，蠢透了，可是我们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老道长把代表着环溪观观主身份的玉珏交给她：“用大军围杀邪神，不也是要死人的，我们和当兵吃饷的人比起来，也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谁能比谁更高贵几分呢？他们其实还年轻些咧！” “把门人带走吧，去把天竺的移花谷灭了，如此行径的邪门歪道，死不足惜——我们留下就行。” “就你们两位？” “还不够吗？我们两个再加上通天剑，足够了。” “……” “你们平灭移花谷之后，就不要回来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回来……留在无忧岛，休养生息，说起来，其实这已经和我们推演的过程不一样了——在早些时候，我们只是知道会有大危机，却不知道是来自哪里，只能被动等待。” “嗯，如果没有那位长公主殿下，或许我们环溪观南北两脉，真就没有保留火种的可能。” 那个时候的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以及在必死之前我必活的认知，反复横跳，十分嚣张。 现在看清楚了很多东西，不嚣张了，淡定从容去送死，看得很开。 说着这两位观主又有点奇怪，互相之间开始继续拼凑未来的拼图。 “但是毕竟也给无忧岛落成了……怎么回事？” “可能有什么新的缘由，我们要不留一支分支去海外？” “不合适，留几个门人还差不多。” “留谁比较好？” “小宋如今既然姓宋，那就找几个同姓的吧，假称宗族，也好保护她。” “嗯，可以……” 第1772.4章-环溪观生来就是要被娅娅吃掉的！>QUNVIII厁陵就^淋崎氿吾罢 “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 “……怕我。” 明妃宋太医抬眼看了一眼长公主朱徽娟，又把眼神移开，那一瞥之间，像是猫儿高冷地拨弄着毛线团。 正在看奏折的长公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你啊——该不会真的被你看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感染了，忘了本心吧？” 她伸手捏了捏莲花的脸蛋儿，这张脸倒是和后世如出一辙，一样柔软好捏。 “你是你，不是什么神啊魔啊，更不是所谓的天道，就算是，那也是与天斗其乐无穷！” 老祖宗真是有智慧，与天斗其乐无穷，但是如果把天道给具现化了，成了小姑娘，那岂不是更乐？ 乐了.JPG 莲花或许确实掌握着强大的能量，就像是她那堪比宇宙奇观的魔酸一样。 那是堪比权柄的‘抹除’能力，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已然非人。 可是这和她本身是个‘人’并无冲突，她不是艾丽娅，皮囊是新的，灵魂是那个经历无数磨砺的老妖怪。 她是不断轮回重生，一点点回忆起更多东西，甚至能够看透未来和过去的——小可爱！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老祖宗这一手限制实在是有够妙的。 避免在短暂的重生过程之中，一下子就搞出来一个有着艾丽娅这样心性的反派。 每一次轮回，都算是一次精神层面的清洁。 环溪观只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将她纳入保护之中，就能够保证她起码还是个人，而不是类人群星闪耀。 至于说未来的环溪观为什么没管了，有可能是因为玩脱了，也有可能是因为依旧在早先的计划之内。 就算玩脱了，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人力有时穷，能够谋篇布局这么多年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要是给本子那边的虫豸做计划，保管开头忘了中间忘了后面忘了——梭哈！赌天命国运——然后完蛋。 这次的莲花，对于和艾丽娅的‘亲昵’的认知，其实是类似于庄周梦蝶一样的朦胧的感觉。 你看，她甚至不玩建筑了，而是改玩医学，目前的兴趣在药材上。 这意味着这个版本的莲花，不是后世那个莲花，只是同出一源罢了。 这一点艾丽娅倒是早就知道了，毕竟尺寸都不同，小了两号呢…… 啊？什么小了两号——啊——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环溪观的门人对这个师妹极好，除了观主知道她的特殊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对她有什么特殊对待，但这就是最好的表现了，出门会记得帮她收集一些罕见的药材植株，回来也会记得给她带点别的地方的土特产。 甚至之前保护她回京城，居然只上了几个门人。 这要是摊开来说，就很难理解环溪观到底是看重她还是不重视她，巴不得她被意外害死什么的。 但是对于‘天道’来说，这种人间红尘琐碎，才是最难解的毒。 高高在上供起来的，那是泥塑木雕——艾丽娅也懂，金马桶嘛，坐过了，没意思。 “我们其实是一类人。” 艾丽娅端起莲子羹喝了口，很淡然：“我希望你能够享受人生，过得幸福，这就足够了。” “说得你像是我的谁一样。” “嗯哼，我却是不是你的谁，所以你要出去？” “我去找个不认识的，嫁了！” “那我就把你抢回来，抢亲嘛，挺好玩的。”艾丽娅笑眯眯地。 你看，多有趣，多像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加坦杰厄会说这种话吗？会做小儿女姿态吗？ “你——” “你要真是莲花，你就知道我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 或者说，正因为她能做出这种事情，莲花才会喜欢她。 浪漫什么的，她真的不会。 但是对生活来说，艾丽娅这样的存在。 每一天都是惊喜，永远充满了澎湃的生命力。 如果说莲花背后的是深沉的黑暗，那么艾丽娅就是那燃烧灵魂之后璀璨的光明，吸引力惊人。 似乎是觉得莲花现在鼓着包子脸很有趣，艾丽娅哈哈大笑，又捏了捏她的脸。 “唔——放开我——” “出去走走看看吧，别被那些梦魇影响力，你才多少岁啊，苦大仇深的。” “……” 正说着呢，十九过来奏报，说环溪观门人求见。 “我不是说了么，环溪观的道长来见我，不需要通报，直接进来就可以了。” “……很正式。”十九压低声音：“他们是叩门拜见。” “嗯？” 艾丽娅起身，走出内院，望向正门的方向。 她并不是居住在皇宫之中，而是公主府——她又不是皇帝。 公主府是个五进的大院子，光是绕出去的门就要走好几道。 艾丽娅让人打开中门，迎接对方，却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闹得这么正式。 咩意思？来就来吧，听样子还是带了礼物来的。 难道是被我感动了，决心投身伟大的科研事业，为大明添砖加瓦了？ 中门正前方，一群人站着，当中一个紫袍的真人背对着门，似乎正在回看什么。 艾丽娅迎出去，隔着影壁就在哈哈大笑，充满了江湖人该有的风格，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我说今天怎么喜鹊在枝头叫，原来是诸位道长光临，我苦等良久啊——” 门口的人转身，却并非是南北两脉的观主，而是沈如霜。 只是如今一身观主盛装打扮，并且还背着剑，抱着拂尘和如意。 “穷途来投，实在惭愧。” “诶——说得哪里话，你我乃姐妹也！” 艾丽娅抓着她的手，安抚这位当代顶尖科研人员。 什么穷途来投，你们这是弃暗投明啊！ 有我这个长公主在，环溪观未来大大地鼎盛！ “只是好姐姐如何作此番打扮？莫不是有什么法事？” “……” 沈如霜于是说，两位老观主都死了。 如今环溪观北脉，已经离开京城，前往泥八喇，取道高原，奔袭移花谷。 而南脉之中，她就是观主，正打算率领门人南下，前往蓬莱地区，谋取无忧岛。 “我们是来问殿下借一样宝物。” 艾丽娅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平静，直到现在，已然是带上了几分怒意。 “我自问不曾薄待诸位——何至于欺我至此？！！” 环溪观这帮人，脑袋是铁铸的，倔得让人头疼。 别说现在了，哪怕是到了后世，看看亲妈怪，看看神仙姐姐的几个姐妹，哪个不是让人血压拉满？ 从客观的角度来说，这些人个顶个都是豪侠一般的人物。 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可是从主观的感性认知来说，就真的别和他们当亲戚——血压！血压高了！ 他们认定的目标，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 有帮助，很好，但是不一定听。 主要是他们自己很有主见，有时候就有种‘南辕北辙也无所谓，绕地球一圈就回来了’的感觉。 招揽他们当研究人员，振兴大明什么的，似乎已经是失败了。 那两个观主——呸——那两个老怪物没回去还好，这下给他们商量完了，环溪观直接就悍跳了。 沈如霜拱手下拜：“请归还我环溪观门人。” 甩开沈如霜的手，艾丽娅指着对方：“竖子——不足与谋！” 说完艾丽娅勃然大怒：“来人啊！擂鼓！调兵！” 想走？有本事杀出去！ 强扭的瓜甜不甜，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瓜她就是喜欢吃！ 十九跟在身边，有点恍惚，之前还好好地，怎么一下子就闹成这样了？ 但是作为鹰犬走狗，他也没有后续的犹豫，直接掏出一枚响箭拉开，一朵烟花往天上直射而出。 「咻——————啪！！」 大白天的，晴空之上绽开一朵形似虎符的烟花。 公主府的长乐鼓更是被擂响，轰隆隆声震街巷。 周遭的街头巷尾响起喧嚣的杂音，一队又一队的人从各种犄角旮旯里面涌出来。 而远处更是传来了响应长乐鼓的声音，并且逐渐传往城外的三大营驻地。 艾丽娅望着沈如霜，视线冰冷，就这么在原地站着，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这帮环溪观门人来个血溅五步。 莲花从院子里跑出来，惊诧地问怎么回事——怎么了这是？！ 好一阵，伴随着一声叹息，老道长从一处屋檐外落下，轻飘飘好似落叶。 朱无艳则是揣着手，如同游魂一样从阴影之中走出来，一北一南。 “我还以为两位是真的死了呢。”艾丽娅冷声道：“怎么——非得我把环溪观围起来杀，你们才肯出来好好说话？” 十九的兄弟们带着锦衣卫缇骑最先赶到，身后是足足一队百人的具装甲骑。 重骑兵这种东西，天生的无甲单位天敌。 吴三桂这个平西王，手里最大的底牌就是三千骑兵，就足够在混乱的世道之中左右逢源了。 而如今在整个京城之中，忠于长公主的御马监拥有三百重骑兵。 这就是能够在宫斗甚至宫廷政变之中，掌握绝对主动权的决定性力量，街巷之中的残敌一冲即溃。 什么？巷战？ 拜托，人家具装甲骑，指的是连马匹都有铠甲，而不是不能下马步战的半人马。 上马是重骑兵，下马就成了重步兵。 有甲打无甲，环溪观这些高来高去的高手都得慎重对待。 所以单从阵仗来说，说艾丽娅打算围杀环溪观门人，还真没有人不信…… 老道长没动弹，左右看看。 朱无艳揣着手，背后的剑匣无声落地，腾起烟尘。 艾丽娅叉着腰，一副叛逆狸花猫的表情，站在公主府门口，一个人包围对面全部。 十九额前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滑落，他却不敢动弹，只能任由其灼烧眼眸，喉咙滚动颤抖。 沈如霜往前一步，一枚破甲重箭从不知道哪里的角落里电射而出，直取她的面门。 艾丽娅随手抬起一抓，那枚用强弩射出来的箭矢在她的掌心之中划过，堪堪停在沈如霜额前。 血液顺着她的掌心滴落，在地上溅开一朵小小的尘花。 十九锵地一声拔出长刀，破开一众高手的杀气和压迫感，目眦欲裂：“护驾————” “行了，护什么驾。”艾丽娅随手一甩袖子，把他的刀直接按了回去。 铛一声重击，甚至让刀鞘都溅开了几缕火星子。 那枚箭矢扔到一边，艾丽娅转身往回走：“都进来吧，把话说清楚——十九！” “殿下？！” “告诉兵卒，做得很好，重赏，这是演练，不是真的有什么兵变，让他们安定各部——以后也继续保持这样的警惕性，另外刚才那一箭谁射的？” 阴影之中，早些时候跟着艾丽娅回京的郑九走出来，放下手里的强弩，跪地附身，额头抵着地面。 “奴婢死罪！”柔弱好似姑娘模样的九妹声音带着哭腔。 “冷箭手段不错，有点高手的味道了，下次别这么心急，你这要是真把她杀了，那我怎么和他们谈——起来吧，我没事，把周围的东厂档头都撤了。”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周遭的大街小巷，对于这种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戏码很淡定。 “虽然早就知道了，可是全都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果然还是感觉怪怪的，留一点就行，别打扰周边的老百姓过日子……” 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帕擦干净手里的血迹，伤口什么的已然看不见了。 十九蹭到九妹身边，拉了他一把，松了口气。 “九哥，殿下让你起来……” 郑九妹则是瞪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结义兄弟。 你他妈的，担心我干嘛？现在是该担心殿下安危的时候呀！ 跟在殿下身边，你但凡有一点用，那也不至于一点用也没有！ 锦衣卫缇骑都到街口了，周围全都是护驾的人，你能让对方在殿下面前动弹？ 是，我知道这个劳什子环溪观很厉害，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多。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是用堆的，锦衣卫和东厂加起来难道堆不死他们？ 更别说城外还有京营——敢谋逆！找死！ 嗯嗯嗯，只能说二十八监对于‘江湖高手’的认知，还停留在传统层面。 带着两把通天剑，这还真不是冷兵器时代的大军能够堆死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当传统高手啊…… 艾丽娅走了几步，发现环溪观的人还不进来。 就不说话，装高手，啧啧啧。 于是她眯起眼睛，阴恻恻地威胁：“不来是吧？不肯谈？” “……” “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好好坐下来说话，明天我就让整个大明流传你们弑君的美名，白莲教算什么，你们名动天下遗臭万年可简单了，信不信从明天开始，环溪观踹老太太打小孩，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往后五百年天下都记得你们——别用那种表情看我，我要是发话，你们觉得天下没有大儒肯听命辫经？！” “何至于此……” “和你们说话你们听得进去么！进来！背着个核弹剑吓唬谁呢——来来来！往这儿砍！砍！” 艾丽娅亮出脖子，白皙修长的颈脖一看就很好砍，咔嚓一剑的事。 朱无艳被这个混不吝的宗亲后辈气得脸都青了。 老道长反倒是憋着笑，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最后还是老道长打圆场，劝大家和气一点。 “你看，我都说了不辞而别肯定不行的……走吧走吧，好好谈谈。” “这才对嘛……另外还有你！” 艾丽娅点了点沈如霜：“莲花那是我的，借什么借——没门儿——说你呢往哪边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娘家现在就差没造反了，你还站过去？” 把莲花拽到自己身边，艾丽娅这才哼唧着往回走。 护驾的兵马面面相觑，十九清了清嗓子，说这是演练，殿下称赞各营表现得很好，着本月饷银奖赏双俸。 另外各营加餐，赐酒肉——现在回去吧，好生安抚各部，该干嘛干嘛。 兵卒们这才恍然，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公主府的大门嘎吱合拢，把最后一名环溪观门人吞进去，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儿。 想逃？ 哼——门都没有！ 第真请假条·不对应该叫请假信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獭獭最近有点累了。 最近加班就没有正常作息过，身体还能支撑，但是精神很疲惫。 所以今天大胆地决定完全摸鱼一天。 有种回到学生时候，悄悄去通宵的叛逆和刺激。 希望明天醒来，又是一个好天气，一切都能够开心地再开始。 愿岁月如初，你我如故，幸福安康。 2024年03月20日2156，獭獭敬上 第1773章-战术讹诈大成功 多年以后，环溪观会想起那个看冰块的下午。 好吧，没有冰块——也没有大军围杀，只有一张茶几，一张躺椅。 茶几上是摞起来的奏折，上面还有翻阅批改的痕迹。 艾丽娅之前一边晒太阳一边批改文件一边逗趣莲花，挺开心的。 要不是环溪观这帮铁头娃准备去送，她本来能开心一整天。 晒太阳对她来说，怎么就不算很好的享受呢？ 开玩笑，别说现在了，就算是往后四百年，生产力已经发达很多的年代。 试问那些天天闷着头学习工作的孩子和成年人，有多少人有心情和闲暇好好地晒半天太阳的？ 所有在物质上，或许后世的人能够胜过古人。 但是在心灵的认知上，古人早已经偷得浮生半日闲，把人心那点弯弯绕琢磨透彻了。 “你们毁了我的休息日……坐吧。” 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艾丽娅摆手。 “没位置就坐地上，你们随意——反正你们随意惯了！” “……”沈如霜撩了撩额前的落发，心说这算什么，小小的打压么？ 就是说这位长公主殿下还挺有小脾气…… 朱无艳没有坐，只是站着，皱着眉头，觉得艾丽娅不能理解他们。 不，应该说正常人都无法理解他们，他们也不需要理解。 他们只是固执地笃信自己在做对的事。 “我们尝试窥视未来，想要找到那万一的可能，只是——” “只是编剧和导演要求，必须要干掉钢铁侠，因为他的片酬太贵了，所以你只能比划一根手指？” 艾丽娅回头：“你在和我谈命运？你确定？” 在艾丽娅看来，所谓的命运，不过是命运女神很努力地想要把这个超模的环溪观给剔除出命运线之外。 你们就不该如祂的意！ 明明你们有更好的发展，更重要的是你们能够带动时代发展。 好端端的科研人员，就在科研岗位上发光发热啊，当兵吃饷什么的又不缺你们这一两个。 “……你似乎对此很抗拒。” “我最恨所谓的命运。” “天数有变，这是确实，可是大道五十——” “大道？你确定要在我面前说大道？就像是们打算在我面前说命运一样，我才是天！” 艾丽娅张开双臂，这个以往一直都算好脾气的域外天魔终于不装了。 不演了，摊牌了。 我本来打算以人类的身份和你们相处，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们，我的真实身份！ ……好吧真实身份也是人类。 皇皮子讨封是这样的啦，明明能够物理层面殴打外神了，却坚信自己是人类。 上一个提着一根长矛就把虚空龙封印在火星的家伙，和提着大剑在火星上打乌素姆的艾丽娅有什么区别？ 答案是：都是人类！ “我一向不喜欢提我的过往，可是我才是那个天！以己心为天心！” 艾丽娅说我生气，苍天就要发怒，就要如同世界末日一般漆黑雷霆。 说话间，天穹显露出阴霾，肉眼可见的厚重雷云积蓄起来，一时之间居然阴沉沉的。 她说我要是开心，那就阳光明媚，风调雨顺。 我要是不乐意看到这烦人的风雨，我只需要一道敕令，便是漫天神佛也得低头听调听宣。 说着她抓过桌上的绢帛，随手写了一封敕令，而且在末尾写上了自己的真名。 不是长公主朱徽娟，也不是艾丽娅，而是军团长的真名。 名字写下的一瞬间，天空之中电闪雷鸣，一道肉眼可见的雷霆从空中落下，只劈桌案。 “滚——” 艾丽娅爆喝出生，抬手从虚空抓握住什么一样，豁然扔开。 于是轰然的滚雷便如同被想要找主人玩耍却被赶走的小狗，呜咽着夹着尾巴去了另一边。 那铅灰色的云层之下，紫电通天彻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同天龙狂舞，震惊世人。 “我的出生，成长，乃至于我可能的死亡，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为了践踏这该死的命运！” “从我到来这个世界的那一瞬间开始，整个特异点都在我的观测之中，你们的一线天机，在我！在你们自己！” 狂风扰动，如同飓风过境，周围的瓦砾都在摇动。 艾丽娅束发的金环碎掉，发丝飞舞，一瞬间不似人间仙神，反倒像是一尊发怒的真龙。 更可怕的是在那一瞬间的黑白色闪烁之下，是一整圈‘环伺’周遭的图腾，如同域外神魔，俯瞰大地。 “那是——” “什么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这些存在给环溪观两位高灵视的观主一种能够轻易毁掉这个世界地错觉。 实际上也确实没错就是了…… 白星文明虽然依托于艾丽娅的认知重新构筑，可人家本质是生物进化文明来着。 生物进化+传统文化，那不就是修仙么？ 再不济也是个中武世界嘛，殴打冷兵器时代的地球，手拿把掐。 这样的世界要是还存在，全面入侵大明所在的世界线，那也算是降维打击。 只不过显然祂们并非是环伺这个特异点，恰恰相反，祂们是在保护这个特异点免受觊觎。 “那是白星图腾——我拜托祂们，把这个世界遮蔽起来。” 要不然她和乌素姆打起来，会把很多东西打坏。 就像是没了门和墙，成了破房子一样的居所，总会有流浪的乞儿来看看热闹。 这就是为什么艾丽娅对这些事情心中有数，因为大环境她真的是有把握的。 军团长的本体回来了，哪里有那么多桎梏，她距离当年的全盛时期也就差意识海的一点枷锁了。 要不是怕崩坏了这个特异点，让乌素姆接着逃窜搞出更大的危机，她甚至可以把整个世界连带着一起捏碎。 躲进罐子里就有用的话，那还要液压机做什么？ 那是这个年代的环溪观所无法理解的通天伟力！ “……白星？” “这就是我和命运抗争的奖赏，未来之所以叫未来，就是因为它尚未到来，有着无数的可能。” 艾丽娅问他们，你们觉得一个文明怎么样才能算被毁灭。 被所谓的众生业力吞噬？ 被黑暗彻底笼罩？ 还是在时间长河之中沉沦，只剩下残响，几乎无人再知晓，彻底被遗忘？ 可就算是只剩下残响的文明，那也有救！ 所以你看，难道这也是白星文明的命运吗？ 这要是跟白星文明说这一切是必然，祂们难道会庆幸不成？ 不——祂们只会恨当年没有抗争到底——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狗屁命运！！ 从时间长河里拖曳出来的白星文明，如今被艾丽娅背负在身上。 和白星之子说命运，这就最大的笑话。 一个死了的文明再度复苏，真神看了都得瞠目结舌，做百万个研究课题都够了。 而一个文明哪怕只有一个‘孩子’，也就是艾丽娅，那也是活着。 老道长问艾丽娅，这到底是什么。 之前的一瞬间，他感受到的是类似‘道’的压力。 但不是苍天黄天青天这样的存在，而是一个陌生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奇怪的存在。 这种感觉大概就类似正常的地球人，大白天一出门瞧见天上多了个明晃晃的太阳…… 这事儿吧，乍一看似乎也没给大家直接晒死。 细细一想就很惊悚了——啊？！ 环溪观就是人类里面的天文学家，对这种事情可不能视而不见。 艾丽娅说你们怎么就不是昆虫学家呢，除虫射日才是正道。 老道长听不懂——射日？ “这是我救过的一个世界，我以域外天魔的身份，救起来的一个文明……所以你看，在这方面我可是熟练工了。” 从一整个文明的角度来说，白星文明虚弱不堪，只剩下一点点残响。 甚至都不能算是文明了，毕竟发展前景堪忧，艾丽娅还能生出来一个文明那么多的后代不成？ 可是你就说白星还在不在吧！ 只要艾丽娅尚在，白星就在。 而且有着重新开拓的可能——当年人类自己何尝不是死得只剩下一千多人了。 艾丽娅现在活动的范围越大，知晓白星文明的人越多，这个概念传播得越是宽泛，白星文明复苏的未来就更广阔。 大概有点像是传教？ 当然啦，也更有可能是成吉思汗、刘邦、朱元璋那样的生理意义上的一大批后代。 作为回报，白星文明的残响不遗余力对艾丽娅提供概念加护。 别说面对乌素姆，就算是面对加坦杰厄，护崽的白星文明也不带后退的。 对于渺小的个体来说，这样的存在概念加护量不大，但是质可就太高了。 欲承王冠，必受其重。 背负着文明重量的艾丽娅，倘若去笃信什么命运什么恒定，那这个文明也就别混了。 反正未来都是要死的，干脆躺了算了——那还能叫文明吗？那岂不是成了阿三哥？ “你们身在局中，不能窥见全貌，我一直都不怪你们。” 艾丽娅扬起裙摆，大马金刀坐下，那股子爆发出来的神性再度被压了回去。 “可是我都跟你们说了，此地更高——为什么你们就不信呢？” 眼见他们还要说什么，艾丽娅摆手打断。 “我就是来自未来，你们与其算来算去，不如直接问我。” 在说服环溪观这件事情上，艾丽娅属于是上学和上进之间选择了上班，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她先是摆出一副‘我域外天魔就是拽’、‘要不是为了你们好我直接就吃了这个世界’的姿态。 然后再坐下来说我就是不乐意掀桌子，而是直接开窗，你们选是帮我开窗还是撬门吧。 环溪观能说什么？ 是，他们当初是尝试过弑天，甚至上上一代观主刘伯温还尝试过斩龙脉呢。 但是就是说也没见龙脉变成个人，真的能够呼风唤雨啊…… 以前都是他们当陆地神仙，还研究出来了剑气这种特殊的伽马射线暴。 没错，他们的剑气其实和艾丽娅的眼棱射线是一个路数的招式，就还玄学之中带着科学。 可是艾丽娅似乎有点太不讲科学了…… 老道长拉着朱无艳，后者估计还带着点倔强。 女人嘛，别说二三十了，一百二三也还是这样。 老道长倒是借坡下驴，既然这位域外天魔愿意和咱们谈谈，那就先把话说开呗。 “关于小宋师妹，你知道多少？” 艾丽娅说我的那具棺材在哪里，把帝棺拿出来，我给你看资料。 帝棺里面有什么？ 当然是有人族大帝啦！ 老道长想起早些时候艾丽娅说的带棺出征的场景，说原来不是语气助词，而是客观形容啊…… 棺材里面有什么er久⊙〹⑸（$三）扒[#旗疑衤三羣？ 棺材被运送过来，其实吧要是艾丽娅想抢夺的话，环溪观还真守不住。 从这个角度来看，艾丽娅倒是真的对环溪观挺交心的了，要不是自家阵营，能有这待遇？ 石棺打开，一具穿着全身铠甲的高大的尸体安静地躺在里面，双手持着一柄宽刃大剑，压在身前。 如果是一般强者，那这个时候应该有点开箱音效，比如说电闪雷鸣之类的。 如果是超级强者，那么就该是满室生香，寰宇哭泣，大道都为之颤抖。 但是艾丽娅是个菜鸟，军团长的躯体没有灵魂驱动，只不过是泥塑木雕罢了，没有什么神异。 她抬手按住身体，原本躺在石棺里面的铠甲人物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从手掌铠甲的间隙之中摸出来什么东西。 这具躯体带着一枚戒指，叫第七界，是当初魔法皇帝自用的空间戒指，内里熔炼进去了一整块陆地。 以这具躯体的强度，倒是绝对不害怕被小偷偷走就是了，哪怕是艾丽娅自己不用灵魂驱动，也没办法说掰开手指把东西拿出来——可惜当初追击乌素姆的时候太着急，从抵达火星到换号登录再到跃迁离开，前后也就一个照面。 早知道会来到大明这边的特异点，艾丽娅就该往里面塞一整个基地车什么的、 自己造机床，爬科技树搞种田流，吊打努尔哈赤乃至于全世界！ 嗯嗯嗯，以后要记住，把基地车带上，去哪里都要带上，有备无患嘛…… 好在哪怕一瞬间的换号，艾丽娅当时也是带了点小东西的。 拿出来一个眼镜模样的东西，艾丽娅叹了口气，把石棺重新合拢。 “呐，发挥你们聪明才智的时候到了——只要能够掌控雷电，你们就能知道未来。” “雷电？”老道长一脸茫然：“为什么？” “因为这玩意儿没电了，哪怕我有离线数据库，也得有充电宝才行，别想啦戒指里面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炼金造物，你要电龙的龙晶就有，你要220V的5V1A的充电器就真没有，你们能搓出来，那么随便怎么看未来。” “……未来是雷电的时代？” “噫，听起来还挺帅——但是你说对了，未来确实是雷电的时代，没想到吧？那么可怕的雷电都能被人类掌握。” “倒也不是没想过……之前摆弄罗盘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如果周围有某种能量通过，会导致其偏移，当时我们也将其命名为‘电’，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看着目瞪口呆的艾丽娅，老道长捋了捋胡须，觉得自己说得可能不是太细致。 他说你这里不是有冰块么，取一个铁桶来，我给你演示一下如何屏蔽雷电。 最开始我们是研究这个来渡劫的，后来发现渡劫和被雷劈不是一回事，不过倒也有点共通就是了。 “冰桶实验——静电屏蔽——法拉第笼？！” “什么龙？” “……我说，环溪观真是人人如龙……” 第1774章-大明皇帝可溶于水 艾丽娅只是跟环溪观的人说了几句原理，比如说什么磁感线啊，什么转子啊之类的。 然后她就目瞪口呆地看着环溪观的人手搓了一个发电机出来…… 虽然很原始，有点类似小时候艾丽娅玩的那种手摇马达然后点亮灯泡的实验。 但是起码方向是对的，更离谱的环溪观也喜欢力大砖飞——他们居然打算用斯特林发动机代替动力源！ 不是，你们都玩斯特林发动机了，那么蒸汽机什么时候给我拿出来？拿出来啊！ 就在艾丽娅想要掏他们的衣兜，找出一个蒸汽机或者一个叫瓦特的环溪观门人的时候。 在皇宫之中，刚刚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或许不算惊天动地——但绝对是大事的事情。 皇帝，落水了…… …… …… 时间得往前倒退一点。 在艾丽娅敲响长乐鼓，点燃烽火响箭的时候。 整个大明京师的望火楼、京营甚至是五军都督府都严肃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小天启在做什么呢？ 答案是在船上乘凉…… 如今的京师刚好是酷热时候，艾丽娅都得用冰块降温，环溪观都做苏打水饮料享受。 小天启身为皇帝，在湖中游船很正常嘛。 小崇祯也在身边，还有八妹，巨大的楼船在湖中间游曳，湖心的风倒是凉爽得很。 躺在摇椅上，小天启想要努力学习自己皇姐的姿态，偷得浮生半日闲。 但是说实话，半大小子，哪里有艾丽娅那样的余裕，看起来更像是刻意装成熟的少年郎，躁动的小猴子。 躺了一会儿，他觉得无聊，又弄了根鱼竿过来，装样子钓鱼。 “二哥，你就不批阅奏章吗？” “我让内阁转呈公主府了。”小天启笑眯眯地说着自己的计划：“我打算先让内阁接受皇姐理政这事儿。” 唯有在小崇祯面前，他毫不掩饰自己摸鱼的欲望。 或者说当皇帝什么的，对于少年郎来说太无趣了。 他想要当大将军！想要去搞研究发明！实验自己的超级神威无敌大将军炮！ 由此可见，不要让小孩子玩枪啊炮的。 这玩意儿太好玩太得劲了，皇帝也得陷进去，满脑子都是炸点什么，合适吗？ 小崇祯看着自己二哥惫懒的样子，似乎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嗯嗯嗯，只能说从做皇帝的能力来说，小天启＞小崇祯，而且大得很多。 但是从做皇帝的‘勤政’角度来说，小崇祯哪怕还没变成大崇祯，也是远胜他哥哥的。 或许是因为兴趣爱好不同？ 一个想要搞研究发明，一个比较传统，就想着治国理政之类的传统玩法。 小天启钓了会儿鱼，抬手叫来魏忠贤，问皇姐在做什么啊。 魏忠贤低着头，说应该是在批阅奏折。 小崇祯说你看，二哥啊，皇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这么还没空休息。 而小天启则是眯着眼睛看着魏忠贤：“你倒是知道得清楚……我再问你一遍，皇姐在做什么？” 魏忠贤冷汗都出来了，反应过来赶紧跪下磕头：“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猜的！” 小天启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番魏忠贤，这才又说其他的事情，话里话外倒是有点嘉靖皇帝的样子了。 名为玄修，暗操独治，对味儿了！ 过了会儿，钓鱼也累了，小天启于是又开始研究自己的火炮，并且思考加在船上会如何。 “不就是红毛蕃的战舰么？听说皇姐缴获了十多艘。” “嗯，但是光是缴获也不是办法啊，咱们要用的话，还是得自己造才行。” 说着他探头看自己脚下的楼船：“你说要是咱们有一支携带火炮的快船，从登莱出发，就可以袭扰建奴，一旦被追上就可以往岸边跑，到时候有炮船接应，岂不是能让建奴更难熬？” “……”小崇祯很想说这不就是现在江东军在做的事情么？ 可能二哥的意思，是还不够？ 不过要真是有一支带着大炮的舰队，那么威慑力倒是强上许多…… 两兄弟都在思考这事儿的时候，没注意八妹正在支棱着抄网捕蝴蝶。 蝴蝶可不管你是在水上还是地上，人家在天上，随便飞。 小姑娘抬头看蝴蝶，也没注意脚下，嘻嘻哈哈地跑着。 她仗着两个哥哥在身边，不用听母妃的哀怨和唠叨，不知道多开心。 西李现在不敢造次，整个人只敢在深宫之中阴暗地爬行，深怕被艾丽娅想起来，直接给扔井里。 毕竟当年她能够联系外廷，那是因为有风口。 现在当不成风口上的猪，那就只能小心避免变成淀粉肠。 什么？淀粉肠里都是鸡骨泥，没有猪？ 那没事了，记者联系了相关这么什么，后面忘背了。 小崇祯陪着二哥畅想了一会儿，有点累了，打算去睡个午觉。 小姑娘在他身边跑过，在宽大的甲板上穿行，他还提醒孩子小心点别掉水里了。 而就在他躺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耳畔隐隐传来声音。 尖锐的响箭声和长乐鼓的声音，让他陡然警觉。 可是伴随着喧嚣嘈杂的，却是另外的声响—— “快——来人啊！快来人！” “陛下落水了，陛下落水了。” 这呼唤声，让小崇祯一下子的打了个激灵。 猛地反应过来，他像离弦的弓箭一样‘嗖’地一下就窜了出去。 和需要处理朝政，又要花时间去搞研究发明的哥哥不同。 他现在营养充足，无所事事，只能是按照艾丽娅的安排，锻炼身体，保证发育。 如今站在一起，他甚至比小天启还隐约高一个脑袋。 等他匆忙到了甲板边缘，便看到一处船舷已围了许多人。 而这大大小小的太监和宦官们，一个个在船舷边跺脚，急得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是了，京城在北地，别说什么河网了，就连小溪都少，旱鸭子才是常态。 好在小天启和小崇祯都在长公主的强行要求下学过水，这算是未雨绸缪。 如今小崇祯探头一看，自己二哥正在游……吔！！ 卧槽怎么我八妹也掉下去了？！ 魏忠贤声音嘶哑，拿着一根杆子想要使劲支过去。 从旁边那些人的七嘴八舌之中，小崇祯好艰难明白了大概。 之前鸣镝响箭和长乐鼓，并没有吓到小天启，只是让他警觉了起来。 可是在船边抓蝴蝶的小姑娘却被吓到了，一下子就掉到了水里。 旱鸭子宦官和侍卫没办法救人，小天启仗着自己会水，一个猛子就下去了。 事实证明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小天启学会了游泳不假，但是他应该忘了游泳之前要热身…… 抽筋的皇帝和掉水里的八公主，这简直就是买一送一嘛。 游船在缓慢前行，一下子距离就拉开了，侍卫和宦官跑去船头找操船的人来，他们会水。 但是这个时候就证明皇家太有钱不是好事。 这破船造得那么大，这边喊半天那边听不见可还行。 此时的湖水清凉，可是小天启已感觉自己快窒息了，双脚完全不听使唤。 身上宽大的衣衫浸水之后，格外的沉重。 更重要的是八妹像是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抓着他，让他的手也不能动了。 耳膜被水灌了之后那种一瞬间世界消失的闷响，让人只听得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于是小天启开始下意识的在水里扑腾，可越是扑腾就越是无力。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下沉，水已经没过了口鼻，那游船却在越行越远。 小崇祯却没有往前挤，而是离开了这些慌乱的宦官，往后退。 什么？难道小崇祯觉醒了吗？难道他打算用这样的方式—— 好吧没有，他只是找到了绳子，并且将其打了个死结扣在自己腰间。 然后一脚踹开挡路的慌乱的宦官，踩着船舷跳下水中。 傻二哥！你救人的时候倒是给自己带根绳子啊！ 好吧，其实他更直接的想法是一定要找几个会水的侍卫。 在电视剧里，尤其是古装剧里，给人的感觉是皇城之中五步一岗三步一哨。 戒备森严，万无一失！ 实际上全都是扯淡…… 这么大的皇城，说句不好听的，往里面丢进去个千把个人，互相之间甚至未必能够凑得到一起。 宫城之中不说到处都是破绽，但人手也好，配置也好，其实都是随着年份发展愈发松懈散乱。 现在的宫城之中，侍卫和宦官们训练度和组织度都很低的。 远不如开国时候，那些马上皇帝的属下那般精锐严密。 这也是为什么艾丽娅用二十八监就能够遥控内宫。 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搞宫廷政变造反，百八十万大军什么的全都是虚数。 真正有可用的百八十个心腹，绝对忠诚那种，事儿就成了一半了。 小天启跟他皇姐学了不少帝王术，但是在用人这方面，却是还差了不少。 最起码艾丽娅身边的人都愿意卖命，哪怕不会水估计都跳下去了，尝试拉一把也好。 可是现在他们居然还在找更长的杆子——忠诚度一般，素质比较低。 其实魏忠贤还真不是敷衍，他恐怕比谁都害怕天启皇帝出事儿。 毕竟小天启出了事，他那位‘非公主乃摄政’的皇姐第一件事估计就是问罪于他。 只能说哪怕是在历史上，这位厂公也是关键时候拉胯掉链子了，没能给及时救起来。 看到有人带着绳子下水，所有的宦官都惊呆了，然后反应过来赶紧拽着绳子。 这好悬给小崇祯又给拉回去…… 他在水里翻身，痛骂船上的混账东西别添乱，这才又带着绳子往前游。 “二哥——二哥撑住！浮起来换气！” “咕噜……咕噜噜……” 好吧，听声音二哥没能撑住，喝得倒是挺撑的。 游泳这事儿，只要不被救援者拽下去，不被水猴子拉脚踝，不抽筋，其他的确实没啥太大的风险，会了就是会了，酷暑时候的湖水不算冰冷刺骨，这是最好的消息。 小崇祯好容易抓住了对方，将自家二哥连带着小姑娘一把揽住，往水上举起来。 这个时候那些侍卫也发力了，不只是拉绳子，而是把船舷甚至是家具都扔下来，充当浮板。 实木家具有的会沉水，有的不会。 小崇祯抓着一个应当是长凳还是什么的玩意儿，稍稍缓了口气。 妈耶水好深，好害怕！ 他从未如此觉得皇姐神机妙算，逼着他学会游泳，居然真能救命…… “快拉——我抓住了——拉回去——” 小崇祯拉着木板：“杆子！杆子递过来！” 船上的宦官们这才七手八脚地帮忙，给往回拽。 这个时候其实还挺危险的，因为大明王朝的两个继承人全都在水里。 要是有个什么二五仔在这里，一狠心一刀把绳子砍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好在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很顺利地就被拽了上去。 那些比他们还着急的宦官们，也捡回一条命的样子。 尤其是魏忠贤，腿凌梦镏铃②二san逝爸爸似都软了，瘫坐在地上，劫后余生。 一刀砍了绳子有什么用？ 这一刀要是下去，宫外的那位就得一刀还回来。 到时候可不是长刀之夜那么简单，皇帝和他的弟弟同时落水身亡，这事儿说出去谁能信啊？ 当他们上船后，船上的这些旱鸭子便立即呼啦啦地涌过来。 魏忠贤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失声痛哭：“奴婢万死啊！万死——” 八公主已经昏过去了，船头赶来的会水的宫人和侍卫大惊失色。 之前负责带八公主的女官脸色也是煞白，可是却又开始掏衣袖，翻出来一份小册子。 翻了几页之后，她就开始照着上面说的，对着小公主进行急救。 而小天启则是披着毯子，哆哆嗦嗦地在阳光下发抖，目光呆滞。 小崇祯呕了几口水，摊在他身边：“二哥……二哥？” “……” “二哥——” 他翻身起来：“二哥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没事……没事……” 狠狠地一个激灵，小天启目光重新聚焦。 “我没事——你救了我，老五，你救了我……” 说着说着小天启差点没哭出来，一点皇帝威仪都没有了——或者说他本来也不是有威仪的皇帝，才十多岁的半大孩子而已。 后怕不已的小天启抓着毯子，说我不当皇帝了，我刚刚差点死了，我想通了。 我就这么一条命，没那么多时间浪费，我要去做我喜欢的事情。 我刚才最后悔的不是掉水里了，我后悔的是我还有好多想法没有做呢，就这么没了？ “告诉皇姐，就说我落水，染了风寒，无力理政，要退位——阿嚏！” “……？？？” 第1775章-为什么长公主更重要捏 艾丽娅得到天启皇帝落水的消息的时候，发电机已经有了雏形了。 本来她还打算让环溪观的人先把电充满，然后让他们自己看看未来， 看看这些都是什么狗屎未来！ 鞑清那玩意儿能看？ 你们去送了，倒是轻松得很哟。 结果送完了，明末亡了，更坏的事情就来了。 从某种意义来说，大明到了末期，却是积重难返，合该亡了。 可问题在于亡国而不该是亡天下啊，哪怕换个别的什么政权呢，不比鞑清强？ 只能说笃信什么命运啊什么未来，实在是要不得，很蠢。 就得有不信命，与天斗与地斗的豪情。 这样才能够成为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命运的奴仆。 但是吧，历史似乎真的有某种惯性。 以至于在天启元年都还没走完的当下，努尔哈赤死了，小天启也掉水里了。 大明皇帝可溶于水？ 宫里来人告诉艾丽娅这事儿的时候，肉眼可见艾丽娅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 好一阵之后，她问那个宫人：“皇帝呢？” “陛下……陛下受了惊……害了风寒，高热不醒……” 很显然，小天启是打算把自己的摸鱼道路贯彻到底，居然真的敢谎称自己高热不醒。 艾丽娅似乎并无察觉：“信王呢？！” “信王——跳水救人，也染了病……” 艾丽娅看着来送消息的小太监，脸色愕然。 于是她并不再说话，只是这么俯瞰着对方，视线却已经放空了。 任由对方瑟瑟发抖到匍匐在地，汗出如浆。 好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望向宫城方向。 紫禁城……紫禁城…… 长公主殿下似乎是想要往前走，可是走了两步，竟然觉得喘不过气一样，扶着影壁。 盛夏酷暑之中，这位女战神一样的人物，像是全身发冷一样，想要找一件大氅之类的裹一裹。 “阿九——” “殿下？”旁边的阴影之中，九妹抹身出来赶紧过来搀着她。 远处的十九也小跑过来，从未见过自家殿下这般模样，脸都吓白了。 “奴婢在这里！奴婢都听着呢，您吩咐！” 萧瑟之中带着几分疲惫，艾丽娅回头看着自己的内侍。 “我就这么两个弟弟了……我的大明……祖宗的江山交到我的手里……就这么……” 她话还没说完，一口血就咳了出来，染红了衣襟。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大明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仰面栽倒在地上。 “殿下？！殿下！来人啊！来人啊！！” …… …… “陛下和信王都落水了？” 内阁之中，叶向高捋着胡须，满脸愕然。 “是，之前酷暑，陛下突发奇想游湖，不甚跌落水中，信王跳入水中救人，所幸都给救起来了。” 叶向高这才松了口气——好吧原本也没有很激动，只是错愕罢了。 旁边的阁老很不满：“宫人怎么回事，偌大的游湖游船，居然连会水的都没有？” “这不是我们能置喙的事情，而且宫中……” 叶向高望着内宫方向，又不说话了。 嗯嗯嗯，大家知道就好。 如今的内宫，窥视不得，那位长公主殿下是真的敢提刀的。 正说着呢，有内侍说陛下染了风寒，如今正在害高热。 虽然觉得没这么快就重病——毕竟掉水里不是直接融化了，总得有个生病的过程。 但是既然大太监都这么说了，那内阁还是赶紧着人去寻太医，并且按照既有流程巩固国本。 毕竟皇帝生病了，是天大的事情。 万一像是他爹朱常洛那样一下就没了，乐子可就大了。 又要乱糟糟一阵，不像话。 当然啦，更因为他爹的爹，也就是万历皇帝的某些骚操作，以至于内阁其实并不太上心皇帝生病的事情。 一般来说，皇帝病重了，内阁要做的除了稳固政治规制，就是确立一些遗嘱之类的事情。 君无戏言，你临终的遗嘱给到内阁，那就是帝国最高的命令了，要被严格执行的。 可是万历皇帝就不——大概二十年前，朱翊钧病重在床。 他以为自己会撑不过这一轮了，于是就叫来当时的首辅沈一贯。 除了托孤太子给他之外，他似乎还良心发现了，他居然说要造福百姓。 怎么造福呢？自然是将那些税监、盐监、矿监什么的统统都给取消掉。 毕竟张居正留下来的家底，被万历三大征消耗太多。 他想要做点什么都没钱，只能攒小金库，于是设立税监、盐监、矿监。 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他自己说这话时含着眼泪，一旁的沈一贯已是泪流满面，皇子们更是泣不成声。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皇帝的“临终告别时刻”了。 可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第二天，这朱翊钧一觉醒来，觉得这病似乎又没那么严重了。 他首先不是替自己高兴，而是赶忙叫来几个太监。 堂堂皇帝，对他们说：“我反悔了，赶紧叫沈一贯来，我要将昨日发出的圣旨召回！” 太监们都无语得很，但只能招来内阁，把旨意追回。 打那之后，内阁就开始在万历的抽风和正常之间反复横跳，后期更是被摆烂战术打得苦不堪言。 朱常洛死得太快，以至于给人的感觉就是万历皇帝然后直接承接到现在的天启皇帝。 这种皇室，搞点什么骚操作，给人的感觉就是——哦，又来？行吧——这样，很淡定。 害了风寒而已，等真的病重了再着急也不迟。 说实在的，从始皇帝开始到如今大明，皇帝这种东西，在封建皇权制度里存在是必须的。 但是存在就不一定代表存在，历史上四百多个皇帝，真正必不可少的没几个。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只是在家里写写画画，当个画家，或者开着羊车挑美人儿，说出何不食肉糜之类的，都不算事。 大多数时候，皇帝生病或者重病，都不会影响帝国的正常运转——因为帝国基本不靠皇帝管理。 除非是特别雄才大略那种，比如说李世民，比如说朱重八，这种强势且有才能的，一下子倒了，那才是会让人失去主心骨的时候。 甚至就连政哥哥，当年的始皇帝，死了不也就死了么。 东巡途中暴毙而亡，死了之后和鲍鱼混一块儿，龙体都臭了，又能怎么样呢？ 百官们担心的问题，不在皇帝，而在于后续站队。 比如说李治，唐高宗，武则天的老公。 他病了好几年的时候，是谁代理皇权？ 不是儿子，是武则天！ 原因很简单，他觉得武则天和他是一体的。 但是儿子不同，太子监国，然后监着监着可能就直接给继位了。 老李家的传统嘛，养蛊是这样的，只是没想到给武则天把泉水偷了。 武则天的权力法理，来自二圣临朝时候的政治基础，其实就是走了太子那条路。 太子哪条路？ 太子能顺利继位，正常来说，从来不是因为有什么继承象征或者必然性。 只要身为太子，其他人只能按规则认输的‘太子爷’几乎没有，或者说有也是独生子，没得争。 太子之所以是太子，哪怕是朱标这种绝对的帝国继承人，也是因为在他继位之前，已经有了根基。 以太子的名义，有东宫里由他自己笼络提拔的全套班底。 后续还会有因为储君身份，以及皇帝老迈，提前向他靠拢的朝中重臣。 武则天在二圣临朝的时候，把这条进阶线给偷了，搞得李治死后一下子她成了真太子，假皇后。 谁也没想到武则天那么狠，儿子那么废，最重要的是她还那么能活。 但凡有一点不对，朝中大臣们都不会奢望想要皇权和平交接，而是直接挑起内乱了。 嗯，实际上也确实乱了一阵子…… 所以对于皇权来说，病重不能理事完全不是问题，主要是有没有继承人或者代管。 选太子，合情合理。 选皇后，也不是没有先例。 选亲王——大明就有自己的叫门战神。 选宰辅，张居正张太岳这才死了多少年啊？熟得很！ 从这个角度来说，大明现在压根就不用在乎天启皇帝到底是玩木头还是掉水里玩泥巴。 至高无上的长公主，于前日就已经回到了她最忠诚的京师！ 叶向高对于长公主的监国摄政，没有任何质疑。 艾丽娅早些时候和叶向高谈过一件事，也是关于皇权的，确切地说是关于大明宗室。 她管这个叫凝聚力——听起来很新奇的词汇。 实际上这是因为艾丽娅是群星玩家啦…… 想要建造国家巨构，或者是持续推进特殊法案，凝聚力确实是一项必要资源。 大明目前的现状，就是狗屎。 甚至还是臭的——朝廷的凝聚力明显出现了疲软。 这么多年来，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导致官方的公信力衰退严重。 最简单的说法就是老百姓已经完全不相信朝廷了！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给老百姓希望呢？ 选项一：大清洗！重建一个新朝廷！ 叶向高觉得长公主还是有点极端了…… 选项二：大清洗！重建一个新的民众群体！让大明再次伟大！ 叶向高甚至在那么一刻，觉得似乎清洗朝廷官僚也是可以接受的选择？ 选项三：造神，把天启皇帝推向‘明君’之位。 这在长期来说是不可行的，毕竟没有真正的圣君，小天启也不是那样的存在。 但是在短期内，或者直白点起码小十年时间里，是可以用的特殊凝聚力信贷。 在古代，有一个所谓的‘明君’作为标的物，是很能打消一部分野心家的躁动的。 甚至别说古代了，哪怕到了现代，真要让‘老子就是主角’的天命穿越者回到明君在位的时候，他们也不大会造反。 反正艾丽娅看了那么多年的网文，见过积蓄力量等始皇帝驾崩的，见过给李二凤打工的，见过和朱重八斗智斗勇的。 但是基本没见过说‘我要把始皇帝打翻在地！’或者‘我要把李二凤狠狠地蹂躏’之类的家伙。 主要是写出来也没人信，这些个明君在位的时候，悍臣满朝，挑事儿的还真不敢动。 没有了挑事儿的家伙，艾丽娅就能够腾出手来收拾乱局，进行经济改革和军改，实行新的五年计划。 打仗从来都是打后勤，尤其是大明现在，必须要重整后勤产区。 在未来战争里面，甚至除了现在认知的后勤物资之外，还有一项专门的物资叫‘电力’。 只需要把主力发电区一个闷棍直接偷袭敲掉，说句不好听的，对手的战斗力下降五分之一那都算轻的。 什么？国家太大，发电区偷袭不过来？ 啊，得了吧，这么大的国家没几个…… 现在倒好，不用管那些复杂的东西，只需要保证粮食就好。 从这些高屋建瓴的剖析来看，叶向高尤其佩服长公主殿下。 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长公主治国，如同俯瞰手心一般轻松，言何不太平？ 艾丽娅说我只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废话，那些看起来娱乐性蛮强的游戏，背后可是人类历史的总结。 用它来治国肯定不行，但是如果连这些基本的概念都不理解，那就更别谈治理国家了。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以后的穿越大计着想，也要当一个合格的P社战……咳咳咳——玩家！ 艾丽娅把很多概念性的后来的治国理政经验和叶向高分享了，叶阁老如今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奔着成为一代名臣而努力，就算成不了张居正那样的，起码也得混个文正的谥号吧？ 正想着呢，就看到宫人狼狈地跑过来，甚至还在门槛上摔了一跤。 哎呦，牙都掉了，叶向高看得直皱眉——但是也能理解，毕竟宫里出了这么大事儿。 他们这些阁臣能稳得住，是因为罚不到他们头上。 但是内宫那些侍卫和太监，不知道多着急呢。 放下笔端起茶杯，叶向高甚至已经做好了听到更坏消息的准备——或许皇帝出了更严重的问题！ 嗯……可是皇帝还没立皇后，选美刚进行完，难道要换成信王继位么？ “不、不好了！阁老——” “说罢，莫要哭哭啼啼的，大明的天，塌不下来。” “殿下、殿下忧心过度，气怒交加，咳血晕过去了！” “信王殿下？”叶阁老捋着胡须，感慨万分：“信王和陛下之间，兄弟情深，实在是——” “是长公主殿下！” 叶阁老手一抖，直接扯下来一缕胡须。 而后整个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桌案后面站起来：“谁——谁？！” “长公主殿下！咳血昏迷不醒！太医说——太医说，命不久矣！” “？！！！！！！” 第1776章-箱子里面的是什么 天启皇帝，落水，发烧，高热不退。 内阁的反应是——哦——啊——赶紧治疗吧。 问题很大，但是也不算很大，主要是有点问题，但是问题的本质不在问题本身。 叶向高为首的内阁，甚至还在考虑信王继位的问题，可见对于天启皇帝不能说是不待见，也基本没啥向心力。 也对，施恩把他们召回的是长公主，施威的也是长公主，小天启的定位就像是万历早期的神宗皇帝。 在张居正和他亲妈的联手下，甚至就连冯保都拥有比他更高的实质政治资本。 所以也难怪小天启不乐意当皇帝，除了摸鱼的想法之外，还有一点点少年有雄心壮志但是无从抒发的郁闷？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了，因为接下来的问题不只是要紧，而是要命！ 内阁急匆匆地赶往公主府，却被告知不能探望。 郑九妹作宫女打扮，可是腰间却挂着绣春刀，甚至还披了甲胄。 哪怕见到大明阁老，也是一副冷脸，说殿下正在修养，你们不能进。 叶向高的心顿时如同坠崖一样沉了下去…… 长公主倘若是清醒了，不应该说不能进的。 修养？大明的‘皇帝’可以生病，可以惫懒，甚至可以几十年不上朝，但是绝对不能说不能理事。 哪怕是嘉靖和万历，那都是看似开摆，实际上遥控朝局——万历的矿税监何尝不是又一个信息渠道？ 但是内侍这么说，叶向高也不可能硬闯，只能说倘若长公主有召，请立刻告知。 忧心忡忡地回到内阁，一批阁老们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另一个阁老端着茶，却没有心思喝，端起又放下—— “长公主前段时间，带兵在东南沿海劳顿，就不曾休息过，平定漳州叛乱之后甚至都没来得及清剿白莲教，就又匆匆赶回来，舟车劳顿再加上一时之间听到了陛下落水的消息，心气郁结也是有可能的……” “有可能有可能——现在说这个重要吗！” “内侍说，殿下咳血之前，曾经说过她就这么两个弟弟了，估计是误以为出了不忍言之事。” “殿下还说悠悠苍天何薄于我呢——这也该不忍言？” “噤声！”叶向高重重地顿了顿茶杯：“这是身为人臣该说的吗？！” 大明虽然也是封建集权的巅峰，但是比之鞑清那种动不动就奴仆主子的姿态，要开明太多。 毕竟在这个阶段的臣子更多是‘人臣’而不是‘奴才’，宫人都不会自称奴婢，只有贴身的近侍才是。 讨论皇权内幕什么的，在长公主出现之前，并不算什么新鲜事。 而且一直都说长公主酷似太祖爷，杀性太重，一言不合就动刀子。 可实际上是只要不伏阙逼宫，不玩清流的邀名买直那套，她也不怎么约束大家聊闲天。 叶向高看着面前的奏折，这是早些时候从公主府送回来的，给皇帝披红用印。 诸多事务，内阁审阅了之后送公主府那边再看，长公主搭理得井井有条，老成谋国之言甚多。 早先时候并不觉得，哪怕长公主不是在辽东就是在东南，并不在京中，也还算稳定。 可是现在对方一旦表露出了‘不在’的可能，大明那好艰难提起来的一口气，竟然就又要快吊不住了。 谁能想到，这大明江山可以没有皇帝，但是不能没有一个只比皇帝大一岁的小姑娘呢？ “入宫吧。”叶向高闭目想了许久：“求见陛下，调忠臣回防。” “这——” “阁老？！” “兹事体大。”叶向高望着他们：“诸位，我已经年迈，可以不惜身，我跟诸位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他站起来，理了理袍服：“你我功劳，能比肩昔日张太岳乎？” 这不废话么，张居正自从说出那句‘我非相，乃摄’之后，就一跃成为周公旦、诸葛武侯之后的顶级王佐了。 权臣巅峰是那么好比肩的？ “即便是以张太岳之功，事后也历经十四大罪……” 大家于是都沉默下来，想到一个很不好的例子——万历皇帝清算张居正。 万历十年，也就是差不多四十年前，大明首辅张居正病危。 当时万历皇帝朱翊钧已经亲政，悲伤不已，显得极有人情味。 他对张居正说：“先生功大，朕无可为酬，只是看顾先生的子孙便了。” 听到这句话，张居正欣慰极了，再不去顾虑自己的子孙。 农历六月二十日，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张居正病逝。 遗下七十余岁的老母、三十余年的伴侣，以及六个儿子、六个孙子，撒手人寰，时年只有五十八岁。 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正常。 万历得到张居正病逝的消息，哀伤下令，辍朝一日。 第二天，司礼监张诚受命主理治丧，万历、两宫、皇后都有赏赐下来。 等到一切饰终的典礼都完备了，万历颁下诏书，赠上柱国衔，赐“文忠公”，荫一子尚宝司丞，赐祭十六场。 赐给张居正的谥号，“文”是曾任翰林者的常用谥法，“忠”是特赐，意谓“危身奉上”。 看这谥号，以及那一些备极哀荣的赐赠，万历似乎是念情，感恩的。 张居正即将启程归葬时，内阁张四维、申时行、余有丁上疏请派员护送。 万历照准，派太仆少卿于鲸、锦衣卫指挥佥事曹应奎护送回江陵。 张居正七十余岁的老母赵太夫人也坐驿车一道回去，万历与张居正，君臣一场。 可是君如“子”，臣似“父”，如果就这样收场了，也算是一段千古佳话了。 只是哪里有那么多佳话…… 万历皇帝亲政之后，第一个反击的就是当初对他约束太过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 作为当初的大明三驾马车之一，冯保听从太后的命令，对万历的监督颇严，时常向李太后打小报告。 当张居正死后，万历便抄了冯保的家，并将这个陪伴自己近二十年的太监驱逐到了南京。 万历打倒冯保，除了小怨积成大仇，还有一个政治上的理由。 那便是他认定冯保勾连张居正，蚕食侵害了他一直想紧紧攥住的皇权。 所以他的这一举动还暗含着相当鲜明的政治意味，冯保倒了，张居正也不能立着。 这一切，张居正昔日的政敌以及形形色色的跃跃欲试者，自然看在眼里。 十二月十四日，冯保垮台所激起的扬尘还没有落定，倒张的第一枪便打响了。 陕西道御史杨四知上疏，论已故太师张居正十四大罪。 『大略言其贪滥僭窃，招权树党，忘亲欺君，蔽主殃民。』 接到这封“来得正是时候”的奏疏，二十岁的万历，给出了一个非常有策略，同时又异常腹黑的答复。 『居正朕虚心委任，宠待甚隆，不思尽忠报国，乃怙宠行私，殊负恩眷······』 『念系皇考付托待朕冲龄，有十年辅理之功，今已殁，故贷不究。』 万历这一手欲擒故纵，玩得可谓是很有君王的范儿。 张居正的政敌们窥得其中的奥妙后，随即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 四天后，四川道御史孙继先上疏，继续追言往事。 请求将先前因弹劾张居正而得罪的吴中行、赵用贤、艾穆、王用汲等一千人召回复职。 刘台等已被冤死的，给与恩恤——这是要彻底掀翻当年的旧事了。 此疏一出，言官陈与郊、向日红等人立即上疏跟进，对死去的张居正形成围攻之势。 再往后的事情，所有人都清楚了，甚至有的事情他们还经历过。 张居正时代的人全都被拉下马，戚继光这种被牵连的都只能贫困病死，更别提他的后代。 所有人都知道，张居正实际上是有功于大明的，而且是大功。 但因为他代行过皇权，拙于谋身，这份大功最终就成了大仇。 长公主殿下和张居正有什么分别？ 非要说的话，她是皇亲贵胄，天生多一分血缘关系。 从这个角度来说，一旦长公主殿下出了什么事，然后皇帝亲政，那是极有可能重演故事的。 到时候清算，他们这一批大臣，不全都在新名单上吗？ 只能说叶向高确实有点认知——只不过干这事儿的不是小天启，而是小崇祯。 小崇祯上位之后，把魏忠贤这一批走狗全部打倒，导致的结果就是手下离心离德，没人继续冲锋陷阵了。 反倒是小天启很有人情味，天启元年，当年因反“夺情”而受仗刑的邹元标，再次被起用，官居左都御史。 次年，有感于时事，邹元标上疏称“居正功不可没”。 小天启遂为张居正恢复生前原官，并给祭葬礼仪，张府房产尚未变卖的一并发还。 从这个角度来说，无论是释放政治信号，还是维持人事人心稳定，小天启都比小崇祯这个笨蛋弟弟强出一个段位。 哪怕后来小崇祯跟着学，甚至恢复张居正的谥号和荣誉，那都是东施效颦而已。 毕竟那会儿都崇祯十三年了，距离煤山上吊不过最后四年罢了。 不过那毕竟尚未发生，现在大家担心的还是长公主倒下了。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要调忠臣回防？ 当然是因为只有那样才能保证京师的绝对稳定，千万不能让更多的事情牵扯长公主的心神，让她能静养。 叶向高的决策是很保守的，他宁可把其他地方的问题先放一放，把有动荡倾向的京城打造成铁桶。 在他看来，只消闷着头稍微等待一段时间，等长公主清醒，或者怎么样，大明终究能够保证延续。 嗯嗯嗯，只能说明末这批大臣都是差不多的策略。 相比起破釜沉舟地搞改革，更习惯用尽手段粉饰太平维持稳定——或者说哪朝哪代的末期不一样呢？ 只能说叶阁老还是有点跟不上趟，就这个决心，还想要拿文正的谥号。 几千年算下来，一共才几个文正啊？ 阁老们求见皇帝，宫人说皇帝病了，于是阁老们把事情禀告上去，皇帝就又不病了。 ……啊？ 看着急匆匆来到内阁办公地点的天启皇帝，以及跟在身后的信王，一群阁老们沉默了。 不是——等会儿—— 叶阁老又给扯下一缕胡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原本是觉得长公主不能理事，相比起来哪怕皇帝发烧啊高热啊什么的，起码能够回个话，让内阁调兵回防。 所谓忠臣，自然就是忠于皇帝或者长公主的。 怎么都好，横竖都不是内阁的兵，他没啥不可以说的阴暗心思的，维稳嘛。 结果现在一看，维持个屁——根本就不应该不稳——你这个什么皇帝？！ “皇姐怎么了？！” “……”叶阁老脸色铁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来了，那种感觉——那种皇帝掉水里也不是很重要，但是长公主倒下了就很慌的感觉。 你也很懂吧？尊敬的皇帝陛下？这种感觉你也感受得很明显吧？ 只能说叶阁老对于天启皇帝，不能说是万分尊重，也实在是缺乏敬畏。 也对，他毕竟是三朝老臣，正史里面也是当面锣对面鼓地跟小天启说大白话的。 『我服务陛下的祖父八年，当时奏章都由我草拟。』 『即使是陛下想实行它，也要派遣中使向我宣布。』 『如有不同意的事情，我都极力争取，您的祖父也多半能听从，不会强行拟任何旨意。』 『陛下您应当慎重地对待诏书，所有的事情都要命令我等草拟上报。』 小天启当时还很高兴地同意了，可见三朝老臣对于未成年皇帝的含金量。 什么？为什么在长公主殿下面前没有这样的含金量？ 啊……我们还是说说被皇帝弟弟气得咳血昏迷的大明擎天白玉柱吧。 压着性子，和皇帝陛下说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并且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京营现在并不在京中，三大营的主力抽调了一部分出京作战。 之前是因为长公主在，所以大家不慌。 毕竟长公主已经用实际表现证明了什么叫真正的大明战神。 敌人？土鸡瓦狗尔！ 犯我大明疆土者，必击而破之！ 小天启说不对，调兵什么往后放放，我先去找我皇姐看看情况如何。 他从内阁窜出去，内侍近卫都没带多少，纵马去到公主府。 郑九妹冷着脸说不行——殿下有疾，恐感染陛下，不见。 噫！！ 小天启先是生气，然后又是害怕。 生气是生气你作为内侍你拦我？我可是皇帝！ 大明没有什么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的破意林文章。 那玩意儿在别的地方也不成立，公知吹嘘的骗局而已，和马桶水、洗七遍的盘子一个时代的东西。 倒不如说不列颠现在都有古早中世纪的遗留律法：凡是无主物、无人主张权利的财物，都归英国国王所有。 注意，不是没人继承，而是无人主张权利就算——意思是哪怕有继承人，你没有主张，也没了。 就这还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早就被各种玩弄了，说得好像直接让银行破产然后收割储户的不是他们一样。 但是生气之后，就是害怕了。 这莫不是真出事了？ 他当下就要闯宫——不对这不是宫，这是公主府，亲王规制而已——闯府！ 然后就真的闯进去了…… 说到底，他也是皇帝，拦不住的嘛。 闯进去之后，看到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皇姐，小天启如遭雷击。 这可不是能演出来的！ “皇姐……皇姐……您别吓我啊！” 皇姐已经没办法回话了，桀桀桀，皇姐快要死了捏！ 反倒是小崇祯，很疑惑地看着床边那个沉默站立的侍卫。 对方大热天依旧裹着一身披风，身穿风格奇特的重甲，乍一看如同神圣高大的雕塑。 那披风、甲胄之间满是刀剑风霜的斑驳痕迹，一看就是那种特别厉害的百战余勇亻L尔邻爸wu灵镹掺镏咎4踆。 这难道是皇姐的新侍卫？怎么以前没见过？ 那重甲侍卫似乎察觉到了信王殿下的注视，平静地侧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继续望着面前，没有什么言语。 很快皇帝就被赶走了，长公主需要静养。 太医们得出统一的结论：长公主劳顿过度，之前听到‘噩耗’一下子泄了心气，元神涣散。 通俗一点，大概像是后世的过劳死叠加脑溢血的感觉。 好在身边的近侍挽救及时，给一口气抢回来了。 可是这样的过激之后，最轻也是中风，半身不遂，最重的可能一辈子就这么躺着了。 这样的消息瞒不住，或者说也没人去刻意隐瞒，一下子就如同飓风一样吹遍了京师。 小天启没有对此表态，只是传令让京营回防，着秦良玉即刻率领兵马五千进京。 而当前京营的指挥权，则是给到了英国公老张家，这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勋贵。 张维贤得知消息之后，衣不解甲，在皇城外亲自站岗，表明绝对拥护大明皇室的态度。 “长公主殿下最后给陛下留下了两句话。” 郑九妹看着面前惶恐难安的天子，微不可查叹了口气，呈上内容。 小天启打开绢帛，那是近侍在长公主最后清醒的时候记录下来的。 第一句是『勿食宫中饮食』 而第二句，则是直接让小天启泪崩—— 『吾弟当为尧舜』 “皇姐……皇姐啊……” 后悔莫及的小天启泪流满面，抓着旁边的王安。 “召天下名医！传旨四方！谁能救回皇姐！我给他封侯！！” 王安只能安抚皇帝，说不能这样，不能告诉天下这件事。 无敌的长公主不能倒下，尤其是她刚如同朝阳一样冉冉升起的当口。 这个时候她刚刚打散了辽东，压制了东南沿海，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天下，这一位出了事。 甚至恰恰相反，应该混淆局面，隐瞒病情。 暗中救治的同时，依照原本的状态维持帝国运转，让天下都以为她还在。 在封建体系下，一个摸鱼的皇帝可能不完全会坏事。 但是一个真正的明君级别的独裁者，是真的有用。 这样的存在对国运的提升是极为巨大的，毕竟封建时代最完美的体制，就是哲人王统治下的理想国。 风波诡谲，仅仅因为一个人倒下，大明似乎又在动荡的前夕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是某个家伙想要看到的吗？ …… …… “……这是什么？” “替身。” “你管这黏糊糊的一团，叫替身？” 看着面前的生态箱，以及里面那一团不好说具体算什么东西的‘生命’，环溪观两位观主傻了眼。 就是说家人们谁懂啊，今天的事情一浪接着一浪，怪怪的。 首先是长公主殿下早些时候还说着‘与天斗其乐无穷’的豪言壮语，下一秒就倒下了。 这域外天魔怎么就这么喜欢钓鱼，更可怕的是还喜欢拿自己来打窝。 没错，长公主和域外天魔分开了——域外天魔重新回到了那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神魔躯体之中。 那具躯体的强悍，完全不在于甲胄，而在于本身。 在以往，环溪观是不信有神仙的，毕竟他们自己就是陆地神仙。 可是这具躯体已经挑战他们的认知好久了，如果真的有洪荒魔神，那么神躯应该就是这种风格了吧？ 朱无艳甚至坦言，她很想掏出通天剑给这具躯体来一剑，但是又不敢。 不是怕损坏神躯，而是怕压箱底的手段都不能损其分毫，自己会道心破碎。 域外天魔说桀桀桀，你猜对了，区区核爆还真不能破我的防。 实际上他们在历史上击退乌素姆，也不是靠核弹把它炸残了，而是打碎了那一扇星门，给乌素姆夹到了。 被门夹了有多痛苦，外神也是知道的。 毕竟被门夹了的核桃都不能补脑了，遑论直接被门夹脑子…… 域外天魔拿回了自己的身躯，大明长公主真正的魂灵躲过了本来有的死结，变成了植物人。 嗯嗯嗯，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只是这样的话，长公主完全苏醒了，还算是长公主么？” 大明长公主朱徽娟的体内，有原本的灵魂，只是很虚弱。 本来早早就该没了的小姑娘，完全是蹭了环溪观的逆天改命，这才活到了被夺舍。 从这个角度来说，环溪观的人有个屁的资格说什么顺应命运的波澜——你们逆天改命的事情还干得少了？ 艾丽娅说这就是我为什么拿出来这个小可爱，她可以当大明长公主的替身。 掏出自己的大剑，乍一看破破烂烂，很是穷酸。 笑死了，堂堂域外天魔，神恩军团长，大剑居然只有剑刃是神恩金，甚至比不过低武版本的环溪观富裕。 但是有时候吧，武器和用武器的人，是相辅相成的。 如果说泰若山剑是本身奢侈到了神异的地步，再配上神仙姐姐这种豪杰，共患难同成名。 那么军团长的大剑，就纯粹是因为使用者的强悍而成就了威名——勇者的剑，在于勇者本身！ 握住大剑的瞬间，那骇人的深沉杀意澎湃而出，一瞬间方圆数里都没有了虫鸣鸟叫。 环溪观的两个观主第一反应都是按住剑匣——不是反击，而是生怕自己没忍住，强行抵抗，就跟压紧刀鞘差不多。 这么大阵仗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一滴血…… 军团长反手用大剑切开手腕，好艰难地拉小提琴一样，才划破手腕，一滴血液沉重地落下。 如果说血如铅汞，长生不死，那么这滴血早已经超越了那个级别。 没有异香，但是居然在发光——就像是和空气反应之后剧烈燃烧的镁条。 但是那也不够，或者说感受更厚重千万亿倍。 就像是升起来的太阳一样，内里蕴藏着前所未有的热量和伟力，沉重地落入生态箱之中。 那史莱姆一样的‘替身’贪婪地吞噬掉这一滴神血，然后——额，然后没什么反应？ “……就这？”朱无艳很失礼地发出疑问。 “当然不是，它需要用好长时间来缓慢消化，这算是它的力量内核。” 军团长对于自己的力量和概念扰动，是有认知的。 大牙牙不过是得到了艾丽娅时代玄袍暴君的凝聚黄金血，就已经异变成了泰坦巨兽之王。 虽然背后有盖亚意识的推波助澜，这个是妈妈，那个也是妈妈，而且还有很多远方的妈妈。 但是神异不神异，毕竟还是要有这么点物质维度的基础的——现在也一样，这滴血就是基础。 军团长又拿起朱徽娟的手腕，割开之后滴落一滴带着轻微黄金颜色的血液。 这下反应非常剧烈，那团史莱姆——或者说艾丽娅的克隆体——开始如同被女娲雕塑一样，扭曲成型。 片刻之后，一个看起来和朱徽娟并无二致的少女，蜷缩着身子，躺在了巨大的生态箱里。 “……女娲造人的传说，是真的？” “女娲造人用的是息壤……大概是？” 朱无艳解下自己的外袍，给这个‘替身’盖住，将其轻轻抱起，很是惊异。 “却是与常人无异——神仙手段！” “厉害吧？”军团长说这就是我的计划：“她在前期，会长成朱徽娟的模样，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替身。” “为什么是前期？后面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毕竟是克隆自我的另外一具躯体，最后当然会长成艾丽娅的样子……” 军团长摸着下巴，算了算时间，说那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这个克隆体在早期像是一张白纸，很长的一段时间——几十年甚至百多年，估计都会是浑浑噩噩如同赤子的状态。 在这个阶段，可以作为长公主的替身，也不用担心它长出自己的意识。 而之后嘛，自然是功成身退，可以再回收。 “赤子？意思是她如同婴孩一般？” “嗯，成长前期会是这样的，只能跟着学东西，她看似成人，实际上思维灵智什么的需要很久才能打开，而且说句实话，克隆体的科技程度太低了，不可能完全吸收我那滴血。” 那玩意儿作为力量核心，给到一个克隆体身上，大概就像是给一个炼气期修士塞了洪荒大能的血脉做内丹。 能吸收多少，发挥出来多少，成长到什么地步，难以计较。 “既然已经成了新的生灵，何必又将其作为工具对待？” 朱无艳很不满，她抱着这孩子，说她好歹也有我大明宗室的血脉，合该算是她的亲人。 “……行吧，你开心就好，不过她这段时间，要留在这里，在我离开之后作为远程的精神遥控。” 就像是艾丽娅夺舍长公主朱徽娟一样，身为克隆体，军团长是有能力远距离‘遥控’她的。 在古代就要用奇奇怪怪的手段远程微操！前线的三眼铳阵地，横移五尺！ “你真的要去天竺？” “嗯，我和北脉的人一起去，灭掉移花谷之后，把乌素姆逼出来。” “你不是说，域外天魔之间的争斗，太过剧烈，或导致九州崩坏么？” “现在知道怕了？” 军团长说本来的计划，就是找到乌素姆，然后打死。 什么振兴大明啊，什么顺手拯救万民啊，那都是支线成就任务。 既然现在找到了移花谷，那就是该做事的时候了——哪怕没这档子钓鱼的事儿，她也会切大号。 有大号不用，非得开小号，怎么成为一代宗师？ 这个时候老道长才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艾丽娅确实是这么说过。 她之所以谋取大明的权柄，不过是为了穷搜天下，找到移花谷而已。 嗯，只是没想到这个域外天魔治国理政很有一手，给他甚至是给大明都整得更看重长公主身份了。 ……所以这算什么？好怪！ 只能说艾莽莽震撼他人的本事越来越熟练了。 但是为啥唯独震撼不了亲妈呢？ 啊，这次搞定了乌素姆，回去尝试着推进一下主线任务好了。 这么想着，艾丽娅做出如下部署：一气化三清！ 长公主朱徽娟、替身克隆体、军团长，同时加入队伍。 一个人打三个号怎么就不行了，主打的就是一个主打嘛。 朱无艳倒是更关注一些琐事，问这个孩子叫什么——老是克隆体克隆体的，像话么？ 虽然听不懂克隆体的意思，但这绝对不是名字嘛。 艾丽娅说它也有名字的，叫约书亚。 “更不像是人名了，像是蛮夷——约书亚……约书亚……” 朱无艳抬头看了看窗外，说不如取个谐音吧，约书亚，月霜啊——嗯，明月地上霜，好听。 军团长顿了顿，铠甲像是生锈了一样，拧回来脖子，问那姓什么？ “如同女娲造人一般成生灵，虽然不是息壤，可和生于厚土无异……息壤厚土……不若姓陆，如何？” 朱无艳看着这个‘大孩子’的眉眼，显露出几分难得的温柔：“你都说了，她如今是元婴赤子，需要百十年才能成长心性，那不如就交给我环溪观抚养，以后庇护我九州大陆，也不算是埋没了一身本事。” “可能那个时候，我们都不在了。”老道长说百十年也挺长的。 “那就慢慢养，这一代不行，那就下一代，总有一天，她能够睁开眼，用自己的目光来看这个世界。” 时间啊，命运啊，长河啊——就像是一个轮回，狠狠地把艾丽娅锁在了其中。 所以当年她见到箱子里面的史莱姆，听着那一句‘约书亚’的称呼的时候，会想过多年以后会有这一出么？ 其实当年说的并非是‘约书亚’，而是——月霜啊。 陡然间，说着和命运抗衡的军团长，有种宿命缠绕周身的难言感觉。 装在箱子里面的……陆月霜…… 第1777章-和命运女神的默契 命运啊，就像是回旋镖，刀刀催人老。 装在箱子里的陆月霜，这是艾丽娅始料未及的。 毕竟在早些时候，怎么看都看不出来那位曾经名动江湖的银鞍白马金错刀，和艾丽娅会有关系。 但是现在嘛……嗯……嗯嗯嗯…… 艾丽娅横看竖看，也还是看不出什么关系。 算了，命运女神做不了大动作，只能搞点小乐趣，可以理解。 把陆月霜托付给环溪观，艾丽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现在倒是多少理解了一点——为什么未来的陆月霜那么强！ 说句实话，环溪观给艾丽娅的感觉，其实是有偏差的。 最开始无论是谁，在艾丽娅那个时代看到环溪观，都是一种‘古武龙王’的感觉。 动不动就是时代变了她们没变，长剑劈导弹都干得出来。 以至于穿越来了这个时间点之后，艾丽娅听说环溪观伤亡了几个门人，第一感觉是诧异。 不是，你们打哥斯拉去啦？ 后来再一看，原来环溪观不是全员超人，只是从某个节点之后，环溪观变味了。 大概是因为神仙姐姐那一辈开始，或者说从陆月霜那一辈开始，环溪观就变成了武斗派。 到了亲妈怪的时候，更是把这一特性演变得淋漓尽致，墨家游侠儿的典范了属于是。 可是现在回头来看，正常的环溪观更多是属于研究派别的，武功什么的算是副产品。 即便是有通天剑之类的压箱底的本事，他们也还是习惯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解决问题。 嗯嗯嗯，聪明才智指后装燧发枪——有狙击枪不用用刀剑？怎么成为一代宗师啊！ 或者说这才是能够正儿八经传承的门派嘛，要是都只会莽，那早早就莽完了家底了。 至于说为什么从陆月霜开始就变味儿了，也可以理解。 拥有军团长的‘血脉’传承，陆月霜是真的自然进化者来着。 在正常的文明里面，生物进化文明个体的强悍可想而知。 能用刀子解决的问题，确实不需要动脑子，这就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的从容。 根据记录，那位金错刀出入天牢都是靠杀进去再杀出来的，简单直白，像是进出公共厕所。 甚至天理教起义之后，清廷反过来想要围剿天理教的残余，都被她一个人包围了之后杀了个精光。 所以天地不拜·陆颜钟这个大徒弟，才是最随师傅的徒儿，神仙姐姐那种玩阴谋诡计的叫逆徒。 陆颜钟的高光战绩，是一个人拼光了三百多清廷高手，断绝了清廷皇室的最后一份依仗，力竭而亡。 三百多忠心耿耿的好手，曾经拥有九州之地时候搜罗而来的精锐，这可是能够做大事的力量！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位天地不拜，拼这一波确实不算亏。 可是如果再看看环溪观的记录，她会想起差不多八十多年前，她师傅也有一波抗衡清廷精锐的战绩。 她师傅陆月霜，曾经毫发无损反杀鞑清健锐营、火器营足足一千多名装备精良的官兵。 以至于嘉庆都不敢再继续搜捕天理教的残余了，转向怀柔政策，下了罪己诏。 『予惟返躬修省，改过正心，上答天慈，下释民怨……笔随泪洒，通谕知之』。 从这个角度来说——好吧，从这个角度来说，相比起来开了挂的陆月霜，恐怕陆颜钟才是真正的人间豪杰。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论辈分的。 不过想想的话倒也问题不大，毕竟神仙姐姐什么的都是养女，没有血缘关系就可以各论各的。 以后你师傅管我叫女婿，我管你师傅叫女儿，合理。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裹着外袍，柔弱如同婴孩的陆月霜，艾丽娅总算是接受了这么一个扯淡的设定。 还好啦，比起白衣泰迪什么的，自己这当然是纯爱。 她本来打算离开的，可是想了好久，又转回来，在自己的空间戒指里面掏出来一把断剑。 “有锻造的手段么？” “……嗯？” “这把是我曾经用过的大剑，只是折断了。” 艾丽娅说着，掂了掂手里的星辰铁混合阿破克烈钢的断剑，说刚好可以打一把刀。 酒，铁索连环，古锭刀，火杀！ 一俊美女子——嗯？俊美女子？好吧——江边持宝刀北望！ 哎呀，主要是好玩嘛。 毕竟艾丽娅的震惊只是一时的，与天斗的豪情是永远的。 既然你是我‘女儿’，那我这个作为长辈的总得给你留点什么。 老道长借过那把断剑，比划了一下，又看了看刃口，不由赞叹这是一把好兵器。 “可惜折断了，怎么断的？” “和兽人黄金汗打架的时候折断的。” 说着全身铠甲的军团长看了看手上的第七界，又拿出来一把折断的弓。 说你看，这就是他用过的黄金弓。 “我刚才就想问了，你这个戒指，难道是传说之中的须弥纳芥子？” “啊，我懂我懂，古早的修真文设定是吧，须弥戒指或者乾坤戒之类的，还挺怀念的。” “……？” “这个是空间科技的集大成之作，神恩文明的炼金道具。” 说实在话，这戒指本身不该在他身上的。 因为这是封印物级别的炼金道具，还是非常靠前的封印物。 第七界作为目前已知的最大的空间道具，在军事战略上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一枚戒指就可以保障一个大型军团高强度数年作战的几乎所有后勤军需，这是什么概念？ 霍去病当年要是有这玩意儿，那就不是封狼居胥了，得是封南极点——打穿北极再绕地球半圈。 军团长在离开之前，已经把这枚戒指‘交还’给了智慧种同盟。 但是很显然，伴随着小天使的异地账号登录，再加上智慧种同盟出了TM的叛徒，这玩意儿又回到了他手里。 从财产角度来说，如何保护好这枚戒指，是个大问题。 而从另类的财产角度来说，军团长遗留的身躯，已然蜕变到了神躯的地步，是最安全也是最大宗的智慧种财富。 那么就让最强的机体保护最大的空间戒指——合理！ 所以真就不怕被盗号是吧？ 要不是第七界里面只有一部分军需，而不是以往军团出征那种海量的后勤物资。 艾丽娅都怀疑自己的老伙计们是不是脑子都没了，把家底放在‘伪·军团长’的保护下，纯纯就是找死。 这倒不是说小天使会卷款潜逃，而是那样的保护太菜了了。 小天使甚至都没办法打死乌素姆，还是过于稚嫩孱弱，怎么可能保得住偌大的家业？ 好在老伙计们都很清醒，是那种很透彻的二五仔，反骨但是不蠢。 把智慧种同盟改组神恩帝国什么的，艾丽娅以后还得找他们算账呢。 说了一万遍，哲人王统治的理想国是不可能存在的。 可是对于神恩人来说，他们还是更习惯头顶上有个‘皇帝’而不是有名无实的退隐领袖。 毕竟七位魔法皇帝当年的政绩和声望实在是太卓著了，显著提高了‘皇帝’这个称号的可靠性。 以至于第五纪元哪怕是到了三界混战的地步，也没有谁有胆子自己给自己加冕皇帝号——都觉得不配。 在三界混战之前，势力最大的是光明神王，但是最有野心的，是兽人的黄金汗。 他就想要给自己加冕皇帝号，甚至就连黄金汗这个称号都是兽语里面的‘统治大海的皇帝’的意思。 至于说为什么草原的兽人想要统治大海？这就不知道了。 那把被折断的黄金弓，足足有一人高，可想而知当年黄金汗是何等魁梧的存在。 “你们域外天魔的争斗，这么激烈？” 看着被硬生生用蛮力掰断的巨弓断茬，老道长咋舌不已：“真是可怕的地方啊……” “我们域外天魔的争斗比这可激烈太多了。” 艾丽娅没有提自己带着人类种和兽人打到最激烈的时候，双方都做出过高于车轮者斩的事情。 她只是说，黄金汗的称号翻译过来，是成吉思，意思是海。 “可是我的称号，是腾格里——是天！” 站在你面前的，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的神恩皇帝！ 好吧看不出来，披风都破破烂烂的，大头兵就很像。 老道长对于军团长的那个世界没有兴趣，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想坏了道心。 一个域外天魔都这么厉害，要是域外个个都是你这样的天魔，那可就乱子大了。 只能说老道长还是太年轻——好吧一百多岁也不算年轻——要是人人都是军团长，那才是人人如龙！ 而且有没有可能再过几百年，你们人类就有能力和这样的生物进化文明掰手腕了？ 你们环溪观但凡发育一下，把精力放在争权夺利上，而不是单纯当个超脱的世外高人。 那么这个世界能早二百年进入到工业时代，甚至大步迈入蒸汽朋克时代。 或许也有一点点可能，会类似大唐双龙传那样，超脱的势力寻找某某家伙，扶持其夺取天下？ 懂了，神仙姐姐就是师妃暄！ 老道长说可以锻造，但是你这个黄金弓不行。 “这个金子很怪，哪怕上焦煤高炉恐怕也只能融化一点点。” “你们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你们甚至都能做出来焦煤高炉了……” 高炉本身并不稀奇，最古老高炉是在西汉时代就有了，那会儿还在公元前呢。 而熔炼技术就更早了，公元前5世纪的文物中就发现铸铁出土，可见该时代熔炼已经实用化。 古早的人类文明分支可没有一个是蠢蛋什么。 什么？古早的阿兹特克人？玛雅文明？ 啊，他们与其说是搞不出来高炉，不如说是实在找不到铁矿，他们那会儿在中美洲来着。 要是去到墨西哥高原，那就有新收获了。 而且也别觉得古人只会用青铜器，那是因为青铜器比起铸铁来说成本更低，典型的T-34淹死动物园的思路。 西方最早的高炉，则是于瑞典的那一批，在1150年到1350年间出现， 人类的文明发展殊途同归，东西方的熔炉都是自行发展摸索出现，没有互相传达关系。 可是使用石炭的近代高炉，艾丽娅记得是出现于18世纪才出现，还差着一百多年呢。 那是由于欧洲当时森林砍伐太严重，导致木炭产量减少、被迫开发使用石炭来炼铁。 反而导致新技术出现，大幅增加炼铁效率——这要是早一百年把材料学推进一步，这是什么先进优势？ “你们要是成立一个研究院，我在一战之前统一地球，咱们人类少说也能少死好几个亿的人。” “哪里来那么多人，如今大明一共也才四千万人，哪怕有瞒报丁口的，估计也就八千万。” “呵呵——” 无敌的军团长说你们开心就好，等电池充满了你们和离线的女娲聊天去。 到时候说服你们甚至都不需要我开口，你们自己就能用良心打败自己。 没错，艾丽娅说服环溪观的方式很简单：你们不是要玩命运那套么？那我就给你们看看未来的命运！ 看完之后，你们自己不想逆天改命才怪了，正常人谁遭得住未来三四百年接连不断的厄运啊？ 到时候啊，就得是你们求着我咧！ 桀桀桀…… 心情大好的艾丽娅随手掰断一截弓身，说这个材料确实难搞，这是黄金汗用特殊方式锻造出来的炼金金属。 第七界里面全都是神恩文明的物资和军需，用到人类文明这边相当不搭，而且艾丽娅也不缺这些后勤物资。 她缺的是机床，是工业化设备，是基地车——最好再来个红警全套——说得都想玩两把共和国之辉了…… “给太多了你们也用不上，就以这些作为原材料，打一把古锭刀出来吧，算是我给这位陆月霜小妹妹的见面礼。” “古锭刀？你是说环首刀吧？” “不，三国那种古锭刀。” “三国？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现在已经有了，实际上在嘉靖年之后，就已经有了多个版本。 后世看到的，其实是明末清初毛宗岗对《三国演义》的修订本。 他整顿回目、修正文辞、改换诗文，尤其是把蜀汉——啊不对，季汉——把季汉给突出了，确保其正统地位。 该版本也成为诸多版本中水平最高、流传最广的版本，后人看的就是这个。 反倒是《红楼梦》这本书艾丽娅现在想看还看不到，曹雪芹得是差不多一百年后的生人了。 老道长说要是三国的那把古锭刀，形制其实更类似斩马刀。 “是吗？” “书中有这样一段话描述孙坚：裹赤帻，跨花鬃马，横古锭刀。” 老道长章口就来：“这个‘横’字可推测孙坚的古锭刀是斩马刀，而不是环首刀，环首刀是副刀，不长的。” “还是你们古人厉害，动不动就引经据典，你问我这个我只能说等我上网查查。” 艾丽娅说那行吧，你们打一把斩马刀，而且一定要错金纹饰。 别问，问就是和命运女神配合默契。 野猪皮都死了，清廷也没有了，我看你拿陆月霜干什么用！ 老道长说可以，艾丽娅也不急着看金错刀·陆月霜的完全体，倒不如说这孩子目前还是替身呢。 替身，是个好东西！ 军团长屹立原地，闭目凝神，几乎同一时间，被朱无艳抱着的陆月霜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不甚灵动的眼眸，逐渐凝聚起精气神。 凌厉无匹的姿态，却分明是长公主朱徽娟的样子。 朱无艳把她放下，后者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噼啪作响——然后骨折了。 “还有点不习惯……想要完全打熬筋骨，感觉还需要好久，现在完全就是个骨质疏松嘛……” 好容易把断掉的手正骨回去，陆月霜紧了紧外袍：“我去换身衣服，你们有什么问题没？” “你说的，有什么问题都好，在那副眼镜充满电之后，都能够得到解答。” “对啊——诶？这么说的话，那些能够解答问题的神灯啊，神奇海螺之类的，会不会也是穿越到过去的高科技造物，比如说语音助手？我要是弄个小爱音箱扔到古代，会变成一个传说故事的灵感吗？” “音箱？那是什么东西？会发出声音的箱子？” “是很便宜好用的东西——加油啊，环溪观的工程师们！” “……？” 第1778章-钓鱼佬的自我修养 在大明长公主朱徽娟‘病重’的时候，大明也在按照既定的节奏运转。 调兵的事情，有皇帝的同意，所以被允许。 好多天时间过去了，秦良玉也接到了命令，率领五千新军紧急回返。 伴随着大军的离开，东南沿海的叛变暂告一段落。 听起来似乎很反直觉——把大军调走，居然还不造反了？ 但这就是明末独有的鸡掰生态…… 为什么有大军在的时候，他们才造反？ 因为从财产保护的角度来说，东南沿海的士绅们比朝廷更在乎他们的利益和财富！ 不是，哥们儿，就表达一个造反的态度而已，真打算做大事啊？ 几条命啊混什么改天换地的大事业？ 兵灾是祸患，造反是态度。 皇帝与民争利，所以有倭寇，有造反，有民不聊生。 但是只要皇帝与民生息，效仿景帝文帝，那就有文景之治——嗯，大概会有。 哎呀，反正最好就是学元朝，宽纵，包税制。 以后你个穷狗朝廷说个数，我们走运河给你送过去。 你继续当你的朝廷，我们当我们的势要豪右。 这种独特的生态，构成了明末的各种奇景。 必须要有大军看着，然后有造反。 甚至在南明阶段，他们还在内斗呢，多有趣啊。 这样的前提下，没有一个真正的头儿，只有野心家推动的祸患而已。 真正的农民军，生存能力是很强的。 他们不需要输送饷银，每到一地的储藏都成为他们的粮饷。 而遇到明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绝不会说像是漳州那样固收城池。 艾丽娅为什么不在乎漳州叛乱？ 因为这样‘有条理’的绝对不会是活不下去的人起义，而是背后被野心家推动的，也就是类似安奢之乱这种。 老百姓不想当匪徒，却被裹挟其中，这种时候只需要擒贼擒王就好。 这个时间段，还没有到崇祯末年那种王朝气数不再的时候。 相反，伴随着辽东的军事优势建立、长公主的强势整顿吏治，甚至隐隐约约有了几分中兴的可能。 “所以殿下，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断送’这个可能呢？”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域外天魔，第二，我没有断送这个可能。” 公主府之中，艾丽娅正在和沈如霜聊天。 沈如霜对于艾丽娅的选择颇有微词——你是不是吐血病了，我环溪观能不知道？ 现在大明正是变好的当口，你添什么乱啊…… “之所以东南沿海要‘造反’，主要是为了抗税。” “……税？” “对，税。” 艾丽娅倒出来一点点茶水，伸出葱白一样的指头，在桌上写了个税字。 她没有开大号说话，大晚上的，军团长穿着一身铠甲，样子还挺可怕的。 所以本体是在屋内安坐，用替身——也就是箱子里的简素言——划掉，箱子里的陆月霜来活动。 艾丽娅正在习惯这具替身，随时准备隆重亮相。 钓鱼嘛，总不能真把自己当成打窝的鱼饵扔下去还没个响。 真正的长公主朱徽娟，是病体不假，也确实需要修养，但那是给人看的。 陆月霜这个替身长公主，随时可以在最强机师的操控下出击。 刚大木！出动！ 艾丽娅现在就是在等那些家伙忍不住，以为机会来了，跳起来透透气。 桀桀桀，到时候一棒子下去，不给他们当场敲死？ 一而再再而三，有了这一次，下次再说长公主有什么问题，也没人信了。 到时候哪怕只剩下乖巧可爱的真正的朱徽娟在，也能以退休养老的方式，作为帝国的擎天白玉柱。 沈如霜看着那个税字，又看了看艾丽娅，似乎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原来你也是死要钱的赋税征讨者？ 好吧，即便是以环溪观的认知，也没办法超越格局去明白政治问题。 或者说在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之前，政治倾轧是真的作为屠龙术存在的，很神必，很不好说。 哪像是以后开卷考试了都还有人懒得看一眼啊…… “我只是在改革，改革需要钱。” 说实话，艾丽娅对大明没啥必要的感情，不一定说非得给它续命。 但是作为一个有能力进行大刀阔斧改革的存在，艾丽娅明白现在更重要的其实是不折腾。 所以那些折腾的家伙，都得死—— “在富裕的江南地区，日子都还过得下去的老百姓，是不会有胆量拖欠朝廷粮税的。” 沈如霜若有所思：“这个我倒是知道，有胆子做这种行为的，都是有钱、有土地、有名望的士绅家族。” “但是你知道他们具体怎么做的吗？” 一边聊天一边说话，艾丽娅翻看着小天启批阅的奏折的副本，对其中一些不太行的地方重新批注。 朝廷中枢的行政执行能力没有后世那么强，这些文件耽搁十天半个月都很正常。 而这其中，就有很多东南沿海的反馈以及试探——在当下的信息传递速度来说，可谓是神速了。 哟，还挺关心我的，飞鸽传书问安，很好很好，记住你们了…… “不是直接逃税？”沈如霜还真不太懂这些，毕竟她又不做土地生意。 环溪观的收入，主要来自于海外贸易以及黑吃黑。 海外贸易是南脉，他们一直都在支持着北脉的研究花销和日常开支。 从这个角度来说，南北两脉还挺有CP感，少侠背后是默默付出的富家千金什么的。 而海外贸易涉及的是商税，以环溪观这种神头鬼脸神出鬼没的存在，压根就不参与民间销售。 他们往往在终端就直接完成了货物集散，地区总代都得看他们脸色那种。 这种交易别说税了，多少钱都没外人知晓——都是商业机密捏，被外人知道了还怎么囤积居奇？ 而黑吃黑倒是好理解，清剿盗匪之类的，往往会有一笔横财。 尤其是临近王朝末年，盗匪越来越多，环溪观的黑吃黑生意居然还越做越好了。 每次说起这个，北脉门人都觉得挺悲哀的。 他妈的，这天下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是他们自觉无力改变天下大势，就只能做点缝缝补补的小工作。 “他们不会直接逃税，恰巧相反，他们会主动纳税，但是数额不够。” 艾丽娅说，他们一般采取半缴纳半拖欠的方式逃税。 缴纳一部分，然后用各种理由拖欠一部分。 口头上承诺第二年补缴，甚至也会立下字据。 “这——第二年不是还要还上吗？” “不，不需要，第二年总是会有各种理由不需要还。” “不会被催缴？” “更不会了，没资格的豪强也想玩这套？不配！” 因为欠税者的家族在地方上掌握着舆论话语权，很多的家族里面还有朝廷中的官员。 所以遇见这种拖欠税款的情况，地方官和催缴税款的吏员不敢采取暴力收缴的手段，只能是搁置处理。 或者反过来也成立——不是因为逃税的人有本事，而是因为有本事的人才会去做这些高端操作。 对于朝廷来说，税款的细节是不太会追查的，毕竟查到最后就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嘛。 而在地方上也一样，相比起得罪那些豪强以及背后的官僚集团，地方官有的是别的手段来补。 比如说巧借名目，压榨普通老百姓和没有背景的商人啦，或者借口收成不好要求朝廷减税啦。 “这些事情不是近年才有的，实际上从嘉靖时候就已经蔚然成风了。” 艾丽娅记录着新名单，说也就朝廷的帐太乱，不然倒查一百年都有得查，全是勾当。 从明朝中期开始，基本上江南地区的绝大部分官员士绅家族，都多多少少会有拖税的行为。 既然大家都这么干，那就有了默契。 江南地区的士绅们在这些事情上抱团，本来真金白银的税款，自然就成了纸面上的税款。 这就是为什么嘉靖小仙女会喊出那句‘鄢懋卿，冒青烟，朕的钱’——因为这还真的是他的钱。 “朝廷名义上有钱，可都看不到，而且在各级官吏的共同欺瞒下，士绅们的胆子越来越大。” 似乎是发现沈如霜对于这个‘胆子越来越大’没有清晰认知，艾丽娅于是问她，你觉得他们会隐瞒偷逃多少税务。 “半数？” “要是有半数，朝廷现在不该纠结辽东怎么收尾，而是早就打到英格兰了。” “那八成？” “答案是半成——最多半成。” 从50%变成5%，这半成甚至都还是看在‘皇权’这个面子上给的安抚费用。 不交钱的都有不少，反正拖到后续，总能平账。 朝廷打赢了，大赦天下，平账。 朝廷打输了，地方上遭遇了兵荒马乱，得安抚人心，平账。 皇帝生儿子了，大赦天下，平账。 皇帝驾崩了，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平账。 甚至就连天灾也是极好的平账由头。 天灾干掉了原有的散户，干掉了朝廷的赋税预期，留下的都是干干净净的纯资产啊！ 只要不是那种针对这高门大户直接抄家灭族的兵灾，指望什么旱灾啊洪灾啊雪灾之类的，干掉那些豪强？ 他们只会在灾民的尸体上吃得更饱！ 你要说明朝皇帝不知道这些事情，那是扯淡。 可是官官相护，皇帝对于这些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学万历，派矿税监之类的去搜刮。 要么要名气，要么要真金白银然后被骂昏君。 万历和天启这爷孙俩，都是知道赞誉不能当饭吃的，所以放出去太监咬人。 崇祯这个傻白甜，是被蒙在鼓里了，结果啥都没了。 长公主朱徽娟这种王八蛋，是又要名气又要钱财的。 什么昏君不昏君的——大军入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至于说为什么别人不学，那就得说说上一个想要当马上皇帝的武宗的故事了。 带着大军打赢了能够积攒威望，那么武宗打赢了吗？ 呵呵，反正文官说没有。 说御驾亲征，十多万人互相开片，最后只死了六十八个。 就是说香积寺当年两边都是精锐，两边都是全甲，砍起来那也是几百几千的实时阵亡。 十多万人互相搏命只死了68个，这很难说是怎么打出来的——双方都是动力甲？ 只能说文官还挺不希望大明再出一个货真价实的战神的。 学什么成祖爷啊——哦那会儿还不是成祖，那会儿是太宗——你御驾亲征万一成了朱叫门，那就可怕了。 回来吧，回来享受，豹房给你修得漂漂亮亮的，保管你喜欢。 然后回来就掉水里了…… 所以自那之后，明朝就一个马上皇帝都没有了。 就是和长公主朱徽娟最类似风格的，居然是鞑清。 最开始鞑清入关，还因为南明抵抗势力还在，所以优待江南士绅。 等到了顺治十八年时，江山基本上坐稳，就开始动刀子了。 官官相护？就给你官僚体系直接卸了！ 故意拖欠朝廷税款严重的抄家灭族，稍微轻一点的处罚也是革除功名。 整个江南奏销案期间，光是被降职和革除功名的人数高达13000多人。 但凡拖欠一丝一毫都会被严惩，前后将近十年的时间，江南的士绅群体基本上都把欠款缴纳。 艾丽娅现在其实也是在玩这套，而且比鞑清还要过激，妥妥的暴君行径。 没钱了是一个问题，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她要清查江南士绅的成分。 “倘若建奴入关，你觉得东南沿海会有多少人望风而降？” “这……” 还沉浸在一半和半成差距之中的沈如霜回过神，更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了。 从他们行走江湖的认知来说，自然是明白建奴是一坨屎，相比起来大明还只是烂泥，没有那么臭。 可是对于那些只被大明剥削的人来说，建奴或许就像是未来的《三体》里面的三体人之于叶文洁。 ——兴许是个新选择呢？兴许就新朝新气象呢？ 艾丽娅对于配合派，是大棒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比如说寺庙什么的，配合的话也就是钱粮和吞并的田地吐出来，没有别的什么事情。 而反对者和投降派，就以拖欠税款的名义贬黜和抓捕，用法律的名义来打击他们。 这样连老百姓都没什么好说的，欠税你就没有了理。 明朝以前的皇帝要面子，长公主说我又不是皇帝。 你们要骂？骂我不成器的弟弟去！ 说到这里，沈如霜才知道为什么艾丽娅要钓鱼。 因为早些时候，辽东加上东南沿海，她造成的威压太重了，杀气太足。 那些有异心的人，难免藏头缩尾，不敢出现，伪装成顺从的姿态。 正说着呢，隔壁的院子就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早先说过，公主府是五进的大院子，带花园的那种。 一层一层，最里面是主人和女眷的住处，中间有院门连接。 古时候形容那些大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得就是这个内院的门。 外面是客房仆人住房之类的厢房，环溪观的门人暂时留在这里，就是在外面的三进院。 之前敲敲打打热闹呢，做手工做实验什么的也没见消停，怎么了这是？ 正看着院墙呢，刷刷刷三个人翻进来，脚步踉跄，很是有些狼狈的意思。 “……？” …… …… 作为杀手，阿大阿二阿三都是专业的。 刺杀长公主什么的，听起来很有挑战性。 但是说句老实话，别说公主府了，皇宫内院的守卫其实也就那样。 看在足足一千两黄金的赏额，以及京城兵马司有内应的份上，他们接了这个单。 但是没想到从外面的巡逻缺口钻进来，一翻进院墙就看到了一群怪人。 “……” 看着满院子正在忙碌的人，杀手三人组直接呆住——不是，这不是公主府么？ 怎么这看起来像是将作监啊……也不对啊，将作监也不加夜班啊！ 离得最近的几个人正在烧什么东西，看着他们仨，又看了看手里的铁块。 估计是觉得放在外面没敲打有点冷了，徒手抓起来塞回灶膛里，炭火扰动，炉火炽热。 更远一点正在制作强弩的一个门人嘴里还咬着蛟龙筋，搁那上弓弦呢，这会儿歪着脑袋看着他们，动作定格。 ……这些什么怪物？！ 三人组喉咙滚动，战战兢兢往后退，好容易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贴着院墙刷一下纵身越过。 诶？没来追我们？ 啊……是了，每个月就几百文的工钱，给这些权贵卖什么命啊！ 还长公主，还仁义爱民，啧啧啧，都是假的，手底下一个忠心的都没有。 纵身落下，这进院里面的人少了许多，而且都在折腾同一个东西。 大晚上的，居然会发光？还一闪一闪的，这什么神器宝贝？ 一个道士模样的老头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 另一个揣着手的贵妇人甚至头都懒得回，全程都在关注那个闪光的东西。 旁边是两个力士在用力摇动摆臂，似乎摇动一圈就会闪烁一下灯光。 所以这是作甚？模仿从井里提水？ 而且这个发光的……哦懂了，这是炼丹！ 据说明狗的皇帝是这样的，试图求长生，乱七八糟的。 啧啧，还宠信道士，就这还‘非公主乃摄政监国’呢，也不是个东西！ 趁着事情没有闹大，对方没有呼喊，三人组果断往里——刷——跳！ 最后一进院了，大晚上的，似乎是觉得屋内闷热，外面架着灯吹着风，亭子里还有俩娘们儿在看书。 那是在看书吗？应该是吧？ 话本里不都这么写的么，那些院里面的小姐，就爱看一些才子佳人之类的话本，一天到晚莺莺张生红娘子之类的。 有资格在这里的，估计也是皇亲国戚？ 右边那个不认识，但不是长公主。 左边那个不认识，但是戴着面纱，应该也不是长公主。 长公主不是病了么，估计躺着呢。 三人组哼了声，没打算浪费时间去杀几个没用的娘们儿，几乎是顷刻之间就把目光转向了内院的最里面厢房。 有灯！有药香味！更重要的是有挂着一个特殊的金鱼纹样灯笼！ 对视一眼，这就是内鬼说的长公主的房间了——里面有人！就在里面！ 三人组擎出短刀，直接撞开木门冲入里面，随手扔出两枚酷似手雷的东西，然后翻身就跳出来。 「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整个内屋都抖了抖，烟尘四起。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着三人组继续往里冲，打算去补个刀。 但是冲进烟尘之中，却像是撞在一堵墙上一样，被震得倒飞出来。 一个不算魁梧，但是坚实如同山岳的身影，带着全身铠甲的冷色，自烟尘之中缓步而出。 “？？！！” 第1779章-女娲 伴随着一阵叮叮哐哐的响声，斩击停止了。 看着自己手上卷刃崩口的短刀，再看看对方身上连痕迹都没有的铠甲。 有那么一瞬间，杀手三人组怀疑自己遇到的不是人。 就算是铁甲，那总归有个关节什么的吧？ 怎么都冲着眼窝的那道缝隙扎进去了，还能给崩断刀尖的？ 军团长疑惑地看着他们仨，然后从他们身上携带的手雷反应过来，这仨还真不是一般杀手。 原因很简单——他们居然带了超越时代的特种兵器！ 杀手三人组摘下两枚轰天雷，冲着全身重甲的军团长扔去，然后翻滚躲开。 军团长随手将其接住，这个动作看得三人组想笑。 白痴！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可是连—— 「轰————」 一阵闷响，火光和烟尘炸开，军团长卷起披风按下周遭的尘灰。 “幸亏保留下来一个……哦，有意思，铸铁外壳，土制手雷么……这倒是个新思尔零扒伍⊙镹II 〚〞I留⑼灵盟〶路。” 他们使用的，其实是后世哪怕是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一些小型兵工厂都还在使用的土方法。 使用黑火药进行装填，用铸铁外壳作为破片伤害基础。 并且将铁丝剪成细丝，用铁叶包裹手榴弹，内部注入溶化的火柴作为引爆药。 这样的话拉动的瞬间，就相当于是在内部拉燃了一根火柴，然后点燃引爆了整个轰天雷。 “你们搞定了黄磷的制取？能说说经验吗？” “你——你到底——不对，你是人是鬼？！” “这话说得挺没礼貌的，我当然是人，无论谁来说我都是人。” 军团长不乐意了，皇皮子讨封都得把人放前面，你们几个意思？ 而且人也蠢，做杀手多没前途，做火柴才是正道。 你们既然能够搞定黄磷的制取，做出这种点燃药，这意味着你们就可以制作更没有门槛的火柴了。 那可是手工业密集劳动阶段顶好的发家致富道路。 哪怕是在21世纪，也有阿三哥之类的国家在大量使用火柴作为引火物。 毕竟打火机这玩意儿，也算是工业桂冠上的明珠，一块钱的打火机不是商家的良心，是工业底蕴的碾压。 说起来国内普遍使用打火机，也影响到了阿三哥的火柴产业来着。 火柴生产在完全的人工时代，是一个挺危险的工作。 由于当时的发火剂采用的是黄磷，而黄磷又有着微弱的毒性，对工人的身体损害极大。 后来工厂改用了硫化磷替代黄磷才稍微好点——可是硫化磷虽然无毒，却还是磷的一种，非常容易自然。 当时的阿三哥工厂在这一方面吃了无数的亏，辛辛苦苦建起的工厂，可能转瞬间就化为灰烬。 直到后来国内淘汰了火柴，开始大面积使用打火机，早些时候国内生产火柴的机器才流通到了阿三哥和老巴那边。 虽然是从国内淘汰下的产品，但性能依然非常可靠，采用的也是较为安全的氯酸钾与二氧化锰来制作发火剂。 此后他们的工厂便极少在发生中毒与火灾等安全事故。 而在工业时代，在这些机器的帮助下，一家小型火柴厂每天便可生产出数万包火柴。 在大面积使用火柴生活的阿三哥地区，一包火柴最贵的时候能卖到8毛钱。 这些低成本就能生产出来的产品，无疑能给工厂带来极高的效益。 所谓机器一响，黄金万两，这就是工业时代能够生产民用品的真实写照，越是人口多越是消耗大，越是有市场。 军团长手里捏碎一枚土法手雷，查看着火药的颗粒，愈发对这仨有兴趣。 难怪三个人就敢硬闯千军万马的地方，这黑火药的配比，摆明了是针对军阵的啊。 大规模的军阵要是来搜捕追击，他们两发手雷下去就死伤惨重了。 要知道里面甚至里面还有铅芯的珠子，这完全是反步兵的武器，针对性特别明显。 反倒是高来高去的江湖人不吃这个亏，人家一个纵身就逃出破片杀伤范围了。 “有意思……互相打断腿吧，留下来做工。” 既然是杀手那自然就是取过别人的性命，不杀他们只判无期，这相当于废物利用。 杀手三人组还打算逃走呢，但是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被一个老道士按着肩膀了。 老道长看着军团长，表情很沉：“我们已经把那个东西完全点亮了。” “喔，厉害，你们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搞定了手摇发电机——或许你们可以试着做个灯？” “那不重要。”老道长声线压低，怒气压抑着：“建奴到底屠戮了多少人？” “辽东？” “……历史上——未来！” “他们自己官方记载，就不低于八百万。” 随手把手里的废铁扔到一边，讲那些火药用手甲一搓引燃，免得留下隐患点了房子，军团长声音很轻。 “他们还编写出了张献忠进驻蜀中，屠戮无数的甩锅，所以他们的记载并不可信，如果算上整个时代的人口伤亡，那么在明末清初这个阶段，人口的损失大概是在五千万左右。” “……” “天灾人祸，接连不断，你或许可以不去计较死于刀兵之下的有多少，但是——不管有多少，朝代更迭，五千万。” 军团长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够大开杀戒，甚至是以域外天魔的身份直接屠戮天下，我却也不愿意去这么做。 “何必呢，是吧，活着挺好的。” “我不该点亮那个东西的。” 老道长手掌一按，还想要挣扎的两个小黑直接矮了一截，腿骨断茬错位，刺入地面。 哀嚎声却又戛然而止——下巴被他顺手卸了。 另外一个领头的甩手扔出身上携带的最后几枚轰天雷，怒吼着打算和这些怪物们同归于尽。 朱无艳擎出剑匣，一剑直接斩出绚烂的剑芒，绿油油的剑芒看着跟游戏里面的辐射光一样，直冲天际。 别说是小手雷了，在这样高强度的伽马射线暴轰击面前，就算是大导弹都得被瞬间抹了。 她看着老搭档：“她到底说什么了？” “你自己问吧。”老道长有点难受，这是这位乐天豁达的老人第一次明显摆出这种脸色。 要知道就算是之前艾丽娅一副‘我要逼迫环溪观当我的走狗’的姿态，老道长都是乐呵呵地看热闹，准备劝架。 毕竟在一开始双方见面的时候，他就能够心平气和地和域外天魔谈论人性好坏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来看，环溪观北脉观主的修身养性的功夫可见一斑。 甚至整个北脉也比南脉显得平和——不是说他们性子就不刚烈，而是更能看得开很多事情。 他们全都是游侠风格不假，可是要知道他们黑吃黑也是日常副业。 那些土匪山贼什么的，哪里有什么好东西，他们要是连这点心态调节能力都没有，早就崩溃了。 甚至在当初山贼窝里见到那些女人的时候，他们都不是很圣母地去调解。 而是冷静甄别哪些是被迫的，哪些是已经沦为了为虎作伥的伥鬼，这要是放到后世的各种讨论圈子里，妥妥要被挂上冷血冷漠的名号，狂喷致死。 相比起来，南脉或许因为清贵惯了，反倒是还带着几分圣母心的样子。 当然啦，也只是圣母心而不是圣母婊——就是那种‘我去牺牲就能拯救天下’的感觉，不是牺牲别人。 朱无艳狐疑地戴上眼镜，MR混合现实眼镜的音响在眼镜腿，使用的是定向音频透镜技术。 这种技术说得玄幻一点，其实和传音入秘没啥本质区别，只能说科技发展到一定地步，和魔法无异了。 朱无艳戴上去几秒就摘下来，军团长问她是不是不知道眼镜这东西，朱无艳说不是，宋代就有眼镜了。 没错，宋代就有眼镜了，甚至还有暖手宝呢——但是你以为有科普环节吗——没有。 朱无艳说这里面有小人儿我能接受，会说话也可以接受。 但是为什么她敢自称女娲？ 不是，你们认真的？ 军团长没说话，回去坐着了。 切了陆月霜小号的军团长凑过来，摸着下巴很难解释这个问题。 说是未来的人们觉得神话故事作为代号太帅了，所以把最好的名字留给了这些项目？ 嗯嗯嗯，只能说神话中二厨的余孽们，在封建时代是没啥活路的——这个时代有的是人是真信这个啊…… 环溪观虽然不信神鬼，因为他们自己就是陆地神仙，可不代表不尊重最古早的信仰源头。 艾丽娅说要不这样，你跟她说说，把女娲的名字改成小爱同学什么的。 『所以你穿越到了神话时代？需要我的帮忙吗？』 女娲的声音传出来，很显然是检测到了艾丽娅的存在——别忘了陆月霜本质上是艾丽娅的克隆体。 虽然克隆体和本体完全一样什么的，只存在于科幻电影里。 但是毕竟都解释不通穿越时空了，只能说命运女神的小癖好没必要纠结太多。 艾丽娅把眼镜接过来戴上，说你好啊超级学神系统。 『……我没办法链接任何一个第三方信息源。』 女娲的宫装模样，在MR混合现实眼镜的视角之中，如同悬浮旁边的幽魂。 她说我检查过了，无论是WIFI还是蓝牙亦或者是卫星信号，一个都没有。 艾丽娅问WIFI和WLAN的区别，女娲说那是你和大魔王之间的小爱好，我不陪你玩这个。 『或许你更应该先考虑一下当前的处境？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当然需要，我需要太多帮忙了，比如说军地两用人才之友，和赤脚医生手册什么的，见到你真好，女娲。” 『我也是，见到你真好。』 女娲淡淡一笑，然后打了个响指，给出投影功能。 『电量不多了，全尺寸投影只能再用五十分钟，或许你的‘朋友们’想要和我交流一下？』 “你对我穿越的事情不好奇嘛？” 『我可以模拟出好奇的心态，但是你得知道，我的权重永远更偏向‘保护民众’这么一个底层协议。』 女娲笑了笑，说你是我目前认证的唯一的民众。 “虽然我很想把大家都纳入进来，可是很显然，这还不是大团结的时代，对吗？” “这可是当前不能碰的滑梯……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大家吧。” 把眼睛摘下来放到一边的石桌上，打开全息投影模式，女娲影影绰绰出现在空气中。 出现了！魔法一样玄幻的科技！ 艾丽娅当时最震惊的其实不是全息投影能塞进眼镜里，而是这玩意儿的电池真惊人。 要是能等到第三代MR混合现实眼镜，很可能就可以上微型核电池了，到时候哪里还需要搓手摇发电机啊…… 女娲和视角里面的人类打招呼，你好，你也好，你还好吗——刚才你问的问题似乎有点沉重了。 『我叫风希，来自地球，是共和国自主研发的第一世代强人工智能，女娲是我的工作代号。』 是的，风院士非常喜欢自己的身份证上面的名字，但是很可惜还是女娲这个代号听起来更带感。 所以除了她跑去网上接点给人做特效啊做PS啊写讲话稿之类的私活的时候，不知情的人会叫她一声风老板。 其他时候基本没有人叫她真名——毕竟对一个强人工智能直呼真名，何尝不是另类的开盒。 “你……不是神话故事里面的那个女娲，对吧？” 朱无艳还是有点谨慎——也不怪她，能够这么直白发问已经很坚强了。 在这个时代掏出这种声光特效的东西，白莲教应该把位置让给艾丽娅，她才是先天造反圣体。 女娲很温和地讲解了一番强人工智能的原理，可想而知他们也听不懂。 之前女娲为了确定时代，在简单判断了佩戴者的衣着之后，询问了朝代。 结果她‘是明末清初阶段啊’的轻叹，引起了老道长的怀疑。 老道长不在乎王朝更迭，他只是问了句王朝更迭的大概时间段，以及死了多少人。 嗯，现在老人家还在EMO呢，就挺伤心的——因为数字太过于庞大，以至于他觉得这应该就是真的。 女娲自我介绍了之后，艾丽娅介绍这边的人工队。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穿越时空之后才有可能捕捉到的巅峰时期环溪观团组，分别是环溪观北脉和环溪观南脉的观主，下一任观主，以及诸多的门人——很遗憾，他们也不知道《红楼梦》的结局，因为那玩意儿还没出现。” 没错，在未来，环溪观因为明清阶段的断档和休养生息，并没有保存到那个时候的诸多典籍和知识。 原本是应该有一套永乐大典的，但是因为环溪观遭遇巨变之后，诸多保管的传承和典籍不得不进行转移。 其中包括永乐大典在内的那部分，是转移到了东观——也就是东观主的那个东观那边，请他们代为保管。 结果东观也遭灾了，被鞑清给欺负了，永乐大典更是给弄成了四库全书，好歹没给后来的环溪观气死。 离光现在都还记得这茬呢，当年见到东观主之后，一度认为是东观巧取豪夺，夺取了环溪观数万典籍。 更气人的是拿走了还不好好保管，弄得资料损毁——简直就是罪人！ 只能说天下大乱谁都没办法独善其身，东观也挺委屈的…… 女娲收录大家的身份，即便是不模拟人格情绪，也沉默了好几秒。 『很高兴，还能见到诸位，你们的影像资料我会妥善保管，这会是留给后世最珍贵的礼物之一。』 宫装丽人模样的女娲拱手行礼：『向你们致敬，人类闪耀的群星——』 『你们的名字曾经无人知晓，但是你们的功绩，一直都与世长存……』 第1780章-世界名画《亲妈怪在路上了》 “女娲？你在吗？” 『我在——』 房间的灯亮起，整个房间都转成了温暖的黄光。 『您还好吗？』女娲的全息投影出现在床边：『从身体检测的数据来说，您的心率有点高。』 “不，我没事。” 艾丽娅双脚踩在地毯上，额前是湿漉漉的发丝。 站起来走到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脸，她伸手摸了摸镜子，触感冰凉。 很奇怪不是吗？艾丽娅居然会露出这种‘害怕’的表情。 毕竟辣个存在，可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终极魔神！是最劲的存在！是达到一切牛鬼蛇神的强者！ 可是她真的是艾丽娅…… 小天使本名就叫艾丽娅，毫无疑问。 重新坐回床边，小天使问几点了，女娲说才五点半。 五点半的东山市，见过吗？ 小天使想了想，说睡不着，想要出去走走。 『需要为您安排车辆吗？』 “不，我只是——我只是单纯出去走走。” 小天使换了一身运动服，踏上了早上五点半的东山市。 蓝星的东山市，是故事的起点，一切开始的地方。 嗯嗯嗯，这个调调听起来给人一种要强行完结的感觉。 小天使已经忘了上次看到大都市是什么时候了。 在换回了身体之后，她就陷入了沉睡，而后被送回最开始的地方。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出门，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近乡情怯。 但是总要面对啊，不管是面对家人，还是面对朋友——如果有朋友的话。 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这具身体的‘强度’出乎她的意料。 自己当年是何等孱弱，自己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当年第一次更换身体的时候，那种强大到能够掌控一切，掌控命运，扼住巨龙的喉咙的感觉，如此令人着迷。 那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陪伴了她整个异世界之旅。 可是现在回来之后，那种厚重的安全感并未完全消失，还保留着一些。 是来自于这具身体的‘强大’的感觉……真难得啊…… 轻轻地跑起来，小天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周围似乎没有什么人——或者说在知晓身后有远远缀着的人的情况下，直接越过了高耸的围栏，甚至是如同超人一样跳起来数十米高，足尖轻点屋顶，直接从钢铁丛林之中掠过。 在犄角旮旯里藏着的九局干员不得不探头出来，抓着衣领回报情况。 “大A发现了我们，重复，大A发现了我们，她离开了，完毕。” 『明白——回来吧，女娲在看着，完毕。』 “收到。” 身为‘艾丽娅’，小天使身边当然有九局的人在看着。 毕竟艾丽娅可不是当初的小天使了，现在身份地位截然不同。 蓝星地球联合体UBEG的成立，并没有在行政机构层面彻底颠覆原有的秩序。 但是确实为这份原有的秩序添加了新的规则条目，其中艾丽娅自己就是明文之中的最着重的一条。 生物进化文明的交流融合是大趋势。 在当前，拥有半神级别的生物进化个体，是人类的幸运——尤其这些个体对于‘秩序’都是抱有善意的。 无论是小离光，还是卡其色狂放，亦或者是外援之中的金怪鸟和第一火法凯瑟琳，都是如此。 而人类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接近他们。 俗称都市龙王剧情的前置剧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艾丽娅那样享受都市龙王剧情的好脾气。 更可能是这些强大的生命个体，因为这些事情产生对人类族群的厌恶，从而离心离德，甚至走极端。 俗称——祖国人！阿祖！ 在充分认识到了生物进化个体对于社会的破坏性之后，官方就开始着手准备相关的反制措施、安抚政策。 以及相当严格的前置教育计划，务必给新生代优渥且安定、最重要是秩序侧的成长方案。 要让孩子们都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感受到对人类族群本身春天一样的温暖。 小天使如果未来有孩子的话，或许就能享受到相关的政策。 但前提是她得有孩子…… 掠过高楼大厦，少女如同飞翔一般，轻灵地在钢铁丛林之中窜梭。 这就是坏习惯了——习惯了驾驶军团长的躯体，在神恩文明直接进行步行。 那种感觉就像是开着高达在大地之上行走，管什么路途，通通直线！ 遇山开山，遇水架桥，即便是大海也挡不住——走海底都能走穿——强劲！ 掠过一幢不甚熟悉的大楼的时候，小天使停了下来，悬浮在空中，绕着大楼转了一圈。 大楼上那明晃晃的名字，倒是灯火通明。 ——『国贸大厦』 …… …… 艾如龙睁开眼睛，心有所感一般望向窗外。 但是窗外什么都看不见——窗帘遮着呢。 他小心拿开压在身上的湛蓝的手臂，翻身起床，走到落地窗前稍微看了一眼外面。 东山市的五点半，还残存着晚上不夜城的些许繁华姿态，但更多是新一天清晨的朝气。 “……如龙？” 床上传来湛蓝的呢喃声音，后者迷迷糊糊摸了摸床边，然后猛地惊醒。 “没事，我在这里——” 回去安抚着自己的……额……咳——安抚着自己的爱人——艾如龙顺手打开床头的灯。 “几点了？” “还不到六点。” “今天起这么早？”湛蓝身为小秘书，稍微清醒了一下就回想起行程安排：“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啊。” “不，只是睡醒了，老了，睡觉越来越浅了。” “……你是在想夫人的事情，对吧？” “我——” “我知道，我知道……” 湛蓝翻身坐起，身上还穿着睡裙，肩角滑落。 她随手拉起肩带，说我知道，今天夫人该回来了，但是那是下午。 艾如龙很想说不是因为这个，他看了眼窗外，说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窗外有什么？湛蓝往窗外看去，天空之中倒是还残留着一道白色的痕迹。 像是有飞机飞过之后残留的轨迹云——通往遥远的视线尽头。 “晚上的家宴，我安排在泰丰楼了。” 湛蓝拍了拍脸颊：“你中午得抽空去看看小娅，她进修回来了，这段时间你还没有和她好好聊聊呢。” “……” “你啊，明明打电话什么的就能说几句当父亲该说的话，可是每次一说到见面，就担心。” 湛蓝说那可是你的女儿，亲生的女儿，你在害怕什么？ “而且小娅不是不反对我们的事情吗？” 艾丽娅何止不反对，她甚至还乐见其成：你们别扯什么乱七八糟的，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可是艾丽娅是艾丽娅吗？ 哎呦，这个话题可就深奥了，能往胃疼番剧方向掰扯至少好多集数。 这边说着话的时候，一条信息给过来。 湛蓝看了眼，说你看，夫人上飞机了。 艾如龙说为什么不是给我发？ 湛蓝于是直接当场一个拨打电话——艾如龙赶紧给按了——但是没按成。 几秒钟之后，亲妈怪那稍稍沙哑的嗓音在电话另一端传来：『阿蓝，什么事？』 “……”艾如龙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看着湛蓝那期待的表情，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似乎也察觉到了那轻微的呼吸声，片刻之后说我上飞机了，有什么事到了再说。 “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么？” 湛蓝很不满，但是也无法可想，只能是今晚把艾如龙赶出房间。 “哎呀你回你房间睡——不对，你回家去！老在我休息室像什么话？” “这栋楼都是我的。” “哦，艾大官人要和我说资产的事情？” “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是不是有点委屈你了。” “……”正在换衣服的湛蓝停下动作。 她松开手，任由睡裙滑落，看着镜子对面的艾如龙。 “我啊，才是那个宫斗剧本里面的小三，现在正宫整天不着家，让我能够上位，你的资产什么的我都能随便插手，几百几千亿我都能调动，就这你还觉得我委屈了——我唯一委屈的就是你没把小娅给我养，我这辈子不打算生孩子，可惜小娅也长大了，不然我还能过一把当妈妈的瘾。” 湛蓝拉开衣柜，换了一身职业裙装：“可是呢，好歹小娅也管我叫小妈，所以我没啥不满意的，可以了。” 如果是用一个市侩的角度看湛蓝，那她毫无疑问是小三里面的天花板，小蜜之中的豪杰。 问题是她并非是那种玩物一样的女人，她是艾如龙和陆无瑕之中的粘合剂，是艾氏集团的元老级别创始人之一。 艾如龙的事业有她一份，家庭有她一份，甚至就连陆无瑕都有她一份——坏了！她才是一夫一妻的人生赢家！ 只不过这些话跟艾如龙说不通的，大男子主义是这样的啦，自以为是，妄自尊大。 湛蓝被他揽住，复又叹了口气——好吧，他再怎么笨，又能怎么样呢？ “我啊，这辈子最不该的，就是在年轻不懂事的时候，遇到了你和夫人。” 风一样的女子。 以及曾经将那束风握在手中，短暂眷恋停留的男人。 湛蓝说我以后要写一本回忆录，名字就叫《我曾在最好的年纪爱上你们》，绝对能荣登小三文学榜首。 艾如龙哭笑不得，自己这位掌控艾氏集团半壁江山的助理，算算年级的话都快40了，可是私底下相处的时候却越发像个小姑娘。 毕竟当年艾如龙和陆无瑕开始创业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七八，湛蓝十八，相差了十岁。 而那个时候小天使才刚刚出生，一切都是方兴未艾的时候。 现在小天使已经二十多了，湛蓝也不再年轻——从美貌这件事情来说，她其实还真不是那种颜值能打的狐媚子风格。 艾如龙真要是贪图美色，有的是想要上位的偷腥猫，哪怕不图钱财都有大把的大叔控。 只能说三人这么多事情经历过来，真的就是有种自家人的感觉了…… “泰丰楼定的什么菜？” “普通的菜而已，你想吃什么我跟他们说，改一下菜单。” “我在想小娅喜欢吃什么，她比较喜欢吃烤肉。” “……”湛蓝鄙夷地看了一眼笃定的艾如龙，说你很像是那种不负责任的老父亲诶。 就是那种只在初中啊高中某个阶段陪伴过孩子一段时间，然后多年以后都还以为孩子停留在那个时候。 你问孩子，说你的某某同学现在怎么样了，你孩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是小学同学，很久都没联系了。 于是你哦了声，又问孩子说另一个好朋友如何了，大学毕业了吗？ 孩子说有没有可能大家都工作了好几年了，对方结婚的时候你还知道这件事。 “像极了这种，简直一模一样！” “……”艾如龙窘迫地挠了挠额角，说不出话来。 “你啊——” 转身理了理艾如龙的衣角，湛蓝在他脸上亲了下：“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确实不是那种嘘寒问暖的合格的父亲，可是你是在乎她们的，能够正确地表达出来就可以了，哪怕只有一次，她们也是会了解的，懂了吗？” “……好。” …… ……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九局南方局的局长白梨小姐抓起桌上的红色电话。 “我是白梨，接空中管制部门——是我，有一个超高音速测试弹头，正在离开本土，她的航向、航速等所有空中遥测数据都是机密，烦请你部依照相关保密条例进行操作……是，这是特殊测试，相关的书面文件会在后续补上，嗯。” 放下电话，白梨看着身后的地图，头也不回：“女娲？” 『她在这里——』 宫装丽人的女娲从她身后‘走’过来，伸手点在地图上，并且顺着东山市往外延伸。 “……她想要去哪里？” 『从目前的航线来说，她应该是想要去接她妈妈。』 “在空中接？超人接飞机？”白梨看了看地图，一脸微妙表情：“她能飞这么快？” 『我们的副议长阁下甚至可以直接进行空间跳跃，传送门最大的直线距离能够直达月球。』 “可是那种太玄幻了，反而没有现在这种20马赫的飞行速度可怕，而且她还没有变身。” 白梨看了几秒，摇了摇头：“自然进化者什么的，真是可怕啊……” 『是啊，从物理层面来说，确实很可怕。』 “那就希望她家庭美满，生活幸福安康吧，可别生气了整出来什么幺蛾子……” 第1781章-小天使击落亲妈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梦！ 一道白色的轨迹，在海面上拉长。 小天使正在贴着海面飞行，速度快到已经超过了人类目前可以拦截的极限了。 不远处一处鱼群之中，鲸鱼跃出海面，大口吞吃下无数小鱼儿。 小天使感知着亲妈的气息，那种微妙的联系遥遥传来。 从国内到阿拉斯加，需要多久呢？ 正常情况下是没有直达班机的，所以需要26个小时。 而即便是有直达班机，也需要17个小时——因为直线距离也有足足7000公里。 但如果重启了协和客机的话，就只需要6个小时，一上午的时间。 就这还是因为协和客机需要在中途停一下，补充油料。 毕竟如果计算极限速度的花，协和客机能够在一万五千米的高空以2.02倍音速巡航。 即便是从巴黎飞到纽约，也只需3小时20分钟，比普通民航客机节省超过一半时间。 可惜的是为了满足长时间超音速巡航的需要，协和飞机采用了高效率的涡轮喷气发动机。 大容量油箱也捉襟见肘，尽管它是至今续航能力最强的超音速飞机，单次加油可超音速飞行超过7000千米。 可是对比起亚音速的民航客机，这航程简直就是腰斩。 “还是太慢了。” 看着窗外掠过的白云，陆无瑕呢喃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 是很有她的风格的手写的笔记本，扉页有一张贴在上面的全家福合影——甚至还带着湛蓝。 也对，不然这么能叫全家福呢？ 照片上，小天使抱着妈妈的脖子，艾如龙手上端着刚买的奶茶和爆米花，湛蓝抱着玩偶，抓着气球。 画面的背景是一座乐园——那是一座年代已经有点久的游乐园了。 在当时很火，十年左右就过气了，后来原址被推平了，修建了更大更新的乐园。 陆无瑕摸了摸照片，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还是太慢了——在知晓女儿回来之后，她就回来了。 可是她太慢了，飞机也太慢了。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戴着肩章的军官。 以前可能是阿妹你看那边的，但是现在嘛，就是UBEG的军官了。 “真漂亮啊，是吧？” “……是。” “我小时候最喜欢这架飞机了，可惜的是它太贵了。” 协和式超音速客机，一共也才生产了20架次，商业执飞的航线很稀少。 这让它的票价一度高昂到9000美金——千禧年时候的九千美金，甚至能够买到全家人出行的亚音速客机头等舱票。 “是啊，确实很贵，但是现在好多了。” 星门的出现，全球秩序的变更，让远程通勤成为新的需求。 别说超音速客机了，高超音速客机估计都会在未来出现。 现在重启协和号，不过是这个世界改变的一点点小表征罢了。 “你是第一次坐这架飞机吧？” “不，不是，它首飞的时候我就坐过，我当时还采访过那个机长。” “喔——那还真是了不起……女士，我是说，你显得很年轻，完全看不出。” 那个家伙似乎是想要搭讪来着，一下子被这位的年龄给整不会了。 作为协和号的粉丝，他当然知道这玩意儿的首飞距离现在多久了。 协和号的首飞，在上个世纪的76年，这意味着距离现在都四十五六年了。 那个时候能作为记者，岂不是意味着这个女士已经快六十了？ 实际上这是因为时间线错乱，亲妈怪的年龄虽然成谜，但应该也才不到五十。 但是众所周知，亲妈怪以‘明艳’而著称，就像是协和号以速度著称一样，这都是固有的BUFF。 亲妈怪对此不无感慨：“时间，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笑话。” “是啊，时间，有一句关于协和号的名言——” 它从欧洲到纽约的航程只需要不到三个半小时，伦敦和纽约时差都有四个小时。 所以搭乘协和号的乘客就最喜欢说那句话了—— “我还没出发，就已经到了……” 亲妈怪问他，你是空军的吗？ 对方说是，甚至就是因为协和式飞机，才立志加入空军的。 但是现在，海的那边已经有高超音速客机项目，以及空天战斗机了，自己驾驶的飞机已经成了老古董。 “你打算去共和国做什么？” “哦，关于这个，我是去进行轮换的，我将作为东山市星门节点的空中防御部队。” 位于阿拉斯加的星门，对接之后落点也在阿拉斯加。 哪怕搭乘协和客机，也得花费一上午才能赶过去。 所以UBEG的官方当然不可能延续以往的战区部署策略，把大量的人力物力放在互相防备上。 如今星门才是重要的防御节点，各地的精锐力量都在不断抽调回放，重新部署。 亲妈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共和国大概是打算把量产版本的诛仙号拿出来，作为新一代的标配战斗机了。 但是量产版本诛仙号的巡航速度，也不过两马赫。 要是有十倍的速度，比如说二十马赫什么的，那倒是只需要十多分钟就到了，多好。 正在这么想着，刚打算闭目养神的陆无瑕陡然睁开眼睛。 某种特殊的心悸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扭头望向窗外，但是窗外只有无尽的云海。 小天使凌驾于这架客机之上，俯瞰着三角翼形状的飞行器。 “女娲——” 『您走得还真快，卫星差点都没找到您的所在。』 女娲定位之后，共享了她的眼镜的视角。 『恕我直言，您该不会打算直接进去，和令堂进行一番家庭交流吧？』 一万五千米的高空，一架两马赫告诉飞行的超音速客机——以及一个同步飞行的人间之神一样的少女。 “你说，我把它击落的话，会怎么样呢？” 小天使歪了歪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没有在开玩笑。 那股‘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掉所有一切东西’的小孩子气的执拗，似乎即将爆发。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生气了无法打砸手边的玩具。 但是如果对于一个恍若神明的存在来说呢？ 机舱里面，亲妈怪浑身汗毛倒竖，抬头望着天空，然后掏出自己的眼镜—— “女娲！” 『我在——』 女娲当然在，女娲一直都在。 但是女娲能怎么办呢？ 女娲只能说：『当你背单词时，阿拉斯加的鳕鱼正跃出水面。』 『当你算数学时，南太平洋的海鸥正掠过海岸——所以以下有关鳕鱼和海鸥的说法，不正确的是？』 『A.鳕鱼用侧线感知水流方向』 『B.海鸥飞行时用气囊进行气体交换』 『C.鳕鱼和海鸥都有脊柱』 『D.海鸥和鳕鱼都是卵生』 “？？？” …… …… 而另一边，女娲则是为小天使详细介绍怎么拆掉这架客机。 『协和号的机身设计并不完美，之所以机翼设计为三角翼，是因为失速临界点高，飞行速度可以更快。』 她说如果你想要让这架飞机失事但是别人看不出来，那你可以在三角翼上动点小手脚。 那样的话，原本能有效降低超高速飞行抖动时问题的三角翼，就会成为累赘——它的飞行姿态不利于滑翔迫降。 『然后是引擎，协和号四具引擎，配备了一般在战斗机上才看得到的后燃器。』 在眼镜上标注出相关的编号，甚至还有解析图，如同透视整台客机一样。 『Olympus593，生产商是Rolls-Royce，需要我帮你终止它的工作吗？』 “……” 『哦对了，还有一个可以不起眼地摧毁这架客机的办法，它的降落很依赖电子设备。』 因为在飞行的时候，需要直直挺挺的前端，如一根针以利高速切开空气。 所以其实飞行的时候，协和号的歪鼻子是挺直的，美丽的。 但是在起降时，机鼻需要往下调5至12度以利飞行员的视野。 尽管事实上由于有很多先进电脑导航仪器辅助，飞行员也不一定非得看见跑道才能起降，这么做只是求个安心。 不过庞大的机鼻角度调整设备确实存在，而且对视线的遮挡也是客观的弊端。 女娲有九种办法让这架客机出事，可是小天使最后只是沉默地看着，抬手朝向客机本身。 眼镜里面那个宫装丽人，表情依旧无悲无喜，只是高天之上的军用卫星，已经开始准备变轨了。 “我很害怕，女娲。” 『……抱歉，我不能理解，以您的能力和地位，这个星球上不存在能让您感到害怕的存在才对。』 “我害怕我自己——我刚刚是真的想要抹掉这一切。” 小天使在异世界，学到了什么？ 答案是学到了铁和血，学到了人性里面最可怕的那些篇章。 军团长的躯体，给了她无与伦比的依仗，但是与之而来的是只有军团长自己才能承担得起的心理压力。 “我跟不上那些人的步伐，他们经历过的，比我多太多。” 深渊龙后是个至强者，早已经习惯俯瞰整个世界的至强者。 战团长也好，第一火法也罢，都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生命层次的跨越。 甚至就连和她关系最好的叶卡以及萌龙娘，本质上也是都是长生种，一个巨龙种，一个是高等精灵种。 当然，给她最大心理压力，或者说教会了她最残酷的科目的，还是参谋长。 “她根本不关心那个世界的人活的怎么样。” “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住得好不好……甚至是文化、梦想、希望——她都不在乎。” 『……所有的生物，都有爱憎。』 “她的偏爱，只给了唯一的一个存在。” “之所以她依旧守护那个文明，甚至是管理并且推动其发展，就是因为她偏爱的那个人需要这一切。” 神恩帝国只是个工具。 如果想要来到蓝星，那么就需要一个完整的高等研究体系，以及一整套强大到可以研究空间技术的研发机构。 需要最先进的物理实验室和炼金科技研发部门，海量的材料储备、人力消耗。 以及一个能够统筹一切，让整个文明如同高效机器一样运转的官方。 “世界不需要感情，这就是我学到的最沉重的一课。” 从参谋长的角度来说，她提供给民众的一切，都是需要回报的。 她需要那些衣食无忧的神恩帝国国民，献上财富、智慧以及忠诚。 而想要‘对抗’这样的强大的存在，抵抗对方的精神压迫，小天使能做的事情有且只有一件。 用武力去碾碎一切——如同当年的军团长——剑锋之下，再无枷锁！ 哪怕是亲妈，只要成为烦恼的来源，何尝不能用一个握拳就解决掉所有问题呢？ 抹去一架飞机，一幢大厦，甚至是一个城市，对现在的她来说都并非难事。 约束一个弱者的东西有很多，可是约束一个至强者的，只有她自己的道德枷锁。 异世界的磨砺并没有让她变得更软弱，更被束缚，只是让她对于自己曾经的软弱可笑有了新的认知。 这一刻的小天使，发丝狂舞，眼神冷漠得可怕。 磅礴的精神力沟通天地，就连大海都在翻滚巨浪，天空都变成了铅灰压抑的颜色。 “女娲，你能理解那种赌气的时候，觉得如果爸爸妈妈都不在了，自己就自由了的感觉吗？” 『……很抱歉，不能。』 女娲说，我能够理解的，是你的妈妈给你准备了礼物，是一份巧克力。 哦，另外她还在尝试答题——可惜的是超级学神系统对她来说可能有点太简单了，没能难住她。 小天使说自己其实不爱吃巧克力。 很久以前喜欢吃，但是蛀牙很痛，家里没人管她，她自己去修补牙齿还被牙医坑了，然后就不喜欢吃了。 放下手，小天使咂了咂嘴：“我的蛀牙好了……但是蛀牙会好吗？” 『不会，牙齿的损伤，以目前的医疗技术来说是不可逆的。』 “可是它真的好了。” 『是吗？那恭喜你，可能这也是自然进化的一个好处。』 “我想起当初的那个牙医了，很坏——” 『所以你要对他实施天罚吗？』 “……还是算了，我可以举报投诉吗？” 『当然可以，竭诚为您服务，接下来我们做点什么？』 “接下来——哼哼！” 小天使想了想，飞到舷窗边上，悄悄地看了看，然后自拍了一张照片。 几秒钟之后，亲妈怪的眼睛里，那浩如烟海的题库之中，弹出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面，是飞机的舷窗，舷窗里面的乘客，以及乘客的后脑勺——还有乘客扎头发的红色的头绳。 亲妈怪沉默地摘下眼镜，取下自己扎头发的头绳。 那一抹鲜红色啊，在她的手里安静地躺着，如同流火。 “……” 第1782章-可是小天使毕竟只是孩子 一切，都是白星文明的错…… 白星：？？？ 好吧，这种沉痛的表示不合时宜，白星文明很委屈，我干嘛了呀？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一架协和客机在东山市的机场落地。 东山市的新白云桥机场久违出场——谁还记得艾丽娅的海獭摸鱼号和空军一号呢？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有人恍惚想起来。 哪怕没有个体伟力，没有那种超绝的生命层次压迫感。 艾丽娅也已经是这个世界最‘成功’的一批人之一了，早已经下了一盘惊世大棋。 哪怕小天使现在是小天使，身边的人也都知道她不是原本的她——或者说又是最开始的她——却也没改变态度。 就像是白梨说的那样，用对待艾丽娅的态度来对待艾丽娅，是最正确的。 机场很正常，没有戒严，也没有九局的人出没。 因为小天使在之前已经回来了，甚至还抽空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你看，这就是超人。” 白梨指着卫星地图，说正常人谁能早起直接飞去阿拉斯加抓条鳕鱼回来做鳕鱼堡的。 金拱门知道吗？报关了吗？检疫做了吗？ 说着白梨狠狠咬了口手里的双层鳕鱼堡，然后说这玩意儿是不是越来越小了。 “是。”属下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个，说这叫降本增效。 通俗一点就是不好意思涨价，那就做小一点，降低成本，变相涨价。 “所以为什么咱们这个人间之神，不像是之前那个，那么喜欢吃金拱门呢？” 那样的话，自己就能蹭蹭最好的食材做的最简单直白的快餐了。 属下叹了口气，说这可不是我们该评价的。 “全世界都知道她不是她——就她妈不知道——你说她妈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不知道。” “他妈的甘，你真是天才！” …… …… “妈。” 小天使站在出站口，看着亲妈怪。 “……” 陆无瑕愣了两秒，然后下意识看了看左右，又看了看小天使。 “我——” “你没有告诉我你回来，你想这么说，对吗？” “……对。” “鱼儿姐告诉我的。” 小天使没有骗陆无瑕，这确实是湛蓝告诉她的。 亲妈怪紧了紧自己的背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往前走。 母女之间这么低沉的交流，其实很正常——或者说这就是当年的常态。 那个动不动就想要和亲妈怪掰头，然后被亲妈怪反杀拉高血压的，只不过是可怜的军团长罢了。 真正的小天使，只会亦步亦趋地跟着妈妈，像是一只从没有出过巢的雏鸟。 亲妈怪走出机场，随手找了一辆出租车，说你做前排吧，你晕车。 所以坐副驾驶，难道就不会晕车吗？ 小天使坐上去，扣上安全带，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 好容易到了家门口的小区，司机说一百五。 小天使回过头，用一种陆无瑕从没有见过的漠然的眼神看着司机。 亲妈怪于是打断了司机的‘解释’话语，掏出两张纸钞塞给司机，说一百，别扯淡了哪里来的一百五，我本地人。 多新鲜呐，纸钞，司机都愣了下，然后就错过了一拍，只能看着这俩下车。 亲妈怪行走江湖，行李很少，就一个登山包一样的背囊而已。 小天使看着那辆车，司机嘟囔了一句本地话，于是小天使低头开始找石头。 在她捡起来一块路边花坛的碎砖的时候，司机一脚油门一溜烟跑了。 亲妈怪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有一点无语：“何必较真呢？” 小天使扔下砖块，拍了拍手心的泥渣，低着头：“你以前最较真了。” “……我只是——我的意思是，你毕竟不是我。” “我还小，所以大人的事情，不该管？” 小天使抬头看着自己的妈妈：“我快大学毕业了。” 是啊，自己的女儿快大学毕业了。 所以说，她居然还在读大学——也是，为什么不读呢。 亲妈怪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你也长大了。 小天使于是又不说话了，低着头往家的方向走。 亲妈怪回头看了一眼街角，之前的那辆车，已经在街角被拦住。 但是似乎并不是打车的，而是某种‘工作人员’来着。 …… …… “哥们儿——你差点毁灭世界了你知道么，就为了五十块。” 九局的干员敲了敲车窗玻璃：“行了，别开了，咱们找个地儿聊聊。” 亮出身份，九局干员说今儿个不只是五十块和疯狂星期四的问题那么简单了。 司机说我就只是稍微加了点价！我没打表我犯了天条吗？ “对，你犯天条了。” “你们他妈有病吧！” “你看你看，这种关键词都敢乱说，谁让你提‘妈’这个字的，知道咱们看了都害怕么。” 直接把司机拽出来，九局干员说按住耳机，联系本部。 『带回来吧，乱七八糟的……突然就理解为什么明月天涯还在到处乱窜了。』 电话另一头，白梨看着密密麻麻的监控面板，啧了声很不爽。 这年头就算是打个车，都有王八蛋——光明之下永远有不让人顺心爽利的罅隙。 所谓的江湖，就是人组成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这里是坑你50车费，换个地方是不是就50块换个小萝莉了？ 站在艾丽娅的层面来看，亲妈怪明显已经掉版本了，而且还有可能被阿魔针对。 毕竟现在的副本级别，已经是只能艾丽娅亲自单刷的地步了。 可那是人间之神的副本，不是人间之人的生活。 从现实层面来说，别觉得UBEG出现，新的秩序加持，就澄清玉宇，天朗水清了。 别说一个艾丽娅，就算是十个八个，也没办法改变所有人。 亲妈怪打团的效益或许更高，可是对于她来说，很显然打团并非是所求——已经有足够的人手了。 现在让她加入团本，这和她回来当个富家太太有什么本质区别…… 她在做自己想做的，并且该做的事情。 没错，那就是血压——划掉——赛博义警！ 神仙姐姐的苏醒，算是搬开了压在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那么剩下来的，就是为了维护‘道义’的另外一块石头了。 你跟墨家游侠儿讲什么温情啊休闲啊富贵啊…… 你怎么不跟艾丽娅谈谈加班的事儿呢？ 与其让一个死不旋踵的犟种停下来，咱们还是让老想着退休生活的军团长重新履职比较合适。 白梨说我懂，我当然懂，不然我这御猫的称号是捡来的？ 可是白梨是维护共和国的民众所需求的‘道义’，九局隐藏在暗处。 亲妈怪是维护自己心中的道义，行走天下，走在明处，那一袭红裙如同七月流火，不曾停歇。 啧——这种女人如果是朋友，那简直就是完美的。 强大的行动力，崇高的道德观，璀璨的人生信念，一诺万金死不旋踵的令人信赖的道义。 甚至和她做朋友可以作为人生的一种荣幸或者说成就——你看，我也是陆的朋友——我们都喜欢她！ 可是对于爱人，对于孩子，那她既不是称职的妻子，更不是合格的母亲。 白梨看着监控，然后指着那糊掉的一片，问女娲怎么回事。 『咱们的大A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窘迫。』 “不是吧，阖家团圆包饺子啊，这就窘迫了——她之前该不会真的想要炸掉飞机吧？” 『那么您觉得‘蛀牙’到底指什么呢？』 “……” …… …… “家里收拾得很干净。” 亲妈怪放下包，说你很勤快。 “请的家政，五百块。” 小天使给她倒了杯水：“为了不让他们打碎东西，额外加了五百的奖金，一千块钱——” “……”亲妈怪欲言又止，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杯子。 谁家妈妈回来，女儿给妈妈用一次性纸杯的？ 小天使的‘矫情’劲儿比艾丽娅——啊不对，比军团长来说，显得绵长许多。 柔柔的，弱弱的，却像是卡在颈脖之间的一根短发，或者像是那抓挠的木刺，让人难以言说。 似乎是察觉到了亲妈怪的表情，小天使说以前我不知道家里的东西那么贵重。 “都是些家里用的老物件，没有关系的。” “我害怕，所以全都装好了，已经送到爸爸那边，让他保存了。” “你爸——你有在和他联系？” “……” 陆无瑕自觉失言，然后就瞧见小天使那‘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我只是以为，你还是不愿意和他交流，抱歉。” “我从来没有不愿意和他交流，就像是我从来没有不想你回家。” 小天使拿出手机，从短信交流的频次来说，艾如龙似乎真的有在尝试当一个迟到的好爸爸。 尽管他的性格确实是很难当着面说出我也爱你之类的话。 ……也不对啊，他对湛蓝和亲妈怪不是说得挺欢的么？ 算了，可能这就是男人吧，花心大萝卜。 小天使点开最新的消息，说晚上在泰丰楼吃饭，爸爸问你想吃什么菜。 “我还没联系他呢。”亲妈怪这才想起这茬。 回到东山市，不像是去到别的地方，这应该是回家了才对。 她拿出眼镜戴上，准备联系艾如龙，却被小天使直接摘走眼镜。 “嗯？” “我给爸爸打视频了。” 飞讯的视频页面，在手机上亮着。 在MR混合现实改变当下的时候，其实用手机已经有点复古的味道了。 就像是在当年小黑板砖智能机大行其道的时候，非得用翻盖滑盖的功能机一样。 但是该说不说，这种通讯方式，确实是把通讯从隔绝外界，单独的自我专注视线之中，重新变回了以前的交流感觉。 小天使举着手机，镜头里是自己和妈妈。 她甚至专门坐近了点，挨着妈妈，等着那边接通。 亲妈怪没来由有点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这可是自己女儿。 不管她有什么成就，做出了什么样的壮举，她都应该是自己的女儿才对。 但是有那么一刻，她还是有种正襟危坐的观感，像是准备和谁谈判。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对面接通了通讯：『小娅？』 接通视频的是鱼儿姐，然后是镜头画面的晃动，湛蓝找到艾如龙，把手机交给他。 『小娅，有什么事吗？』 “妈妈回来了。” 『嗯，我知道，她之前的航班落地我看到消息了。』 “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问问她？” 『这——』 是啊，为什么，因为亲妈怪平时并不会报平安，所以习惯了？ 艾如龙隔着小黑方块和自己的前妻对视，互相之间说着没有营养的话。 什么你瘦了我没有你辛苦了没关系之类的没什么用但是确实是家里人该说的话。 其实吧，把亲妈怪当成是那种外出务工的，把小天使当成是留守儿童，这生活其实就差不多的样子。 片刻之后，电话挂断，亲妈怪像是完成了什么阶段的重任一样，很是长松了一口气。 她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背包，拿出来一份巧克力，说这是你喜欢——曾经喜欢的。 亲妈怪其实记得自己女儿说已经不喜欢巧克力的事情，当初艾丽娅用这事儿狠狠重击过她。 但是亲妈怪也展开了虚空还击：抱歉，妈妈确实不该买这个，但是妈妈不知道你还喜欢别的什么。 桀桀桀，没想到吧！妈妈也没想到——所以妈妈还是买了巧克力！ 就像是段子里面那些记忆停留在自己孩子小学初中阶段的放养父亲，段子这种艺术，本来就是源自生活而高于生活。 小天使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妈妈，像是在思考。 她在想了一下之后，很认真地问自己母亲：“为什么，妈妈你不问我，我喜欢什么呢？” “……”亲妈怪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是啊，自己为什么不问呢？ 几秒钟之后，她错开视线，放下巧克力。 “妈妈以后会问你的。” “为什么不现在问呢？” “……小娅，你喜欢什么？妈妈这就去给你买。” 小天使于是轻轻抱了抱她—— “我喜欢爸爸妈妈……” 小天使的声音，终究还是带上了几分哭腔—— “我差点……差点就没能在家里等你们……” 陆无瑕闭上眼睛，反抱住自己唯一的孩子。 “对不起——” 泪光顺着眼角滑落，能够铁肩担道义的明月天涯，感受着怀里的温度。 就像是抱着的是当年那个小小的、攥紧自己衣摆不让自己出门的小孩子。 那个时候的她啊，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大。 每次都是哭完了，说妈妈你一定要记得回家，小娅会很乖的，会在家里等你。 最后的轻语，沉默又破防…… 第1783章-家宴？ 小天使是小天使。 艾丽娅是艾丽娅。 军团长是军团长。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以及不同的行事风格。 和艾斯拉那种喜欢玩弄亲妈怪的风格不同，小天使毕竟还是那个乖女儿。 乖巧，可爱，老实的好宝宝。 即便是获得了异世界的强大的力量，依旧不会改变这一点本心。 什么砸掉飞机，不过是老实孩子自怨自艾砸枕头，然后躲在被窝里悄悄哭的变种罢了。 有能力的时候，就能飞过去和妈妈互相过招。 没有能力的时候，能怎么办呢？ 答案是悄悄掉小珍珠捏！ 小天使曾经在日记里写过，她很羡慕同学。 她羡慕同学有爸爸妈妈管教，当时的她的同桌跟她说，妈妈好气人。 她被妈妈训斥，管教严格，所以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抱着电饭锅自己刨饭。 小天使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的，这是气人吗？ 对于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来说，不吃菜只吃饭，就是对父母的反抗了。 可是对于小天使来说，她从小逡刘⑧)究焐芭冥<师霖午学之后，就是自己一个人吃饭。 其实艾如龙也不是没有管孩子，小天使一日三餐都可以在学校解决。 为了让她不显得特殊，艾如龙甚至是全面提升了学校的伙食待遇，这反倒给他自己带来了一个慈善家的名号。 只是对于小天使来说，她需要的其实不是这种父爱，当然也不是那种太缥缈的母爱。 是那种真真切切的，能够有家人陪伴在身边的感情。 有吗？如有！ “只是我知道，不完全是你们的错。” 小天使抱着茶杯，说我在去吃饭之前，请了几个客人，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客人？” …… …… “邀请信？” “嗯呐，奶，咱要去么？” “谁的？”金夫人擦了擦手，摘下围裙。 “刚给你爷爷做了汤，这要是不熟的，可不兴去浪费时间。” “二姑的。” “二——谁？” “我二姑，你二姑娘，艾丽娅。” 小叉烧摇了摇手里的信，说刚送到的，她也只看了个抬头。 金夫人接过信，很简短，意思倒是很明白。 等下会请人来接他们，去东山市聊点事情，顺带吃个家宴。 金夫人放下信，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看着小叉烧，又看着这封信，金夫人有点不好说，真的不好说。 这是你妈——不对你爸——也不对——但是再怎么算，也不该是你二姑啊！ 小叉烧似乎是看明白了自己奶奶的微妙表情，说不一样的，我爸是我爸，二姑是二姑。 “可是她们是一个人。” “灵魂才是重点，躯体无关紧要，我爸那灵魂，早就超脱了，换来换去的，不打紧。” “……你们未来都怎么认人的？” “就——怎么说呢，直接看？对我们来说，分辨灵能其实来得更直观一点。” 小叉烧斟酌着怎么表达，但是很可惜，灵能这玩意儿门槛还是太高了。 即便是在如今的多个世界之中，拥有灵能的都寥寥可数。 哪怕是神恩文明的那些进化个体，力量强大到堪比导弹，灵能也是他们无法触碰到的天堑。 但是对小叉烧来说，这就是本能。 分辨灵能很简单嘛，爸爸是爸爸，二姑是二姑，妈妈是妈妈。 就像是千篇一律的手机同质化，大家厂商都是组装厂，来来回回就那么点东西。 想要分辨手机，与其看摄像头，不如看看UI界面——什么？有胡乱刷机的？ 啊，那一定是传说中的小米六…… 金夫人说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一是生了你妈，二是有这么俩不省心的师姐师妹。 大师姐乍一看如同人类群星闪耀，实际上也确实是群星，就是家事处理得一般。 三师妹乍一看也是群星闪耀，但实际上是类人群星，宋家被她祸害得成什么样了…… 好容易说多了个来自未来的孙女儿，说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结果这孩子的身世也TM有够离谱。 现在更好了，孩她爹还是她妈，换个名儿找上来了！ “我小时候看我们家的关系，也有种看《百年孤独》的感觉。” “百年孤独那能和咱们家比么，咱们家这是乱了套，前后起码二百年！” 可是说归说，难道还能不去不成？ 金夫人看了看汤锅，说这锅汤也带去吧。 正说话间，有人敲了敲门，小叉烧去开门。 卡其色狂放站在门口，笑眯眯地和小叉烧打招呼。 “呀——二叔！” “嗯，姑妈呢？” “奶她在煲汤呢，我说怎么这个点来邀请信，原来是让二叔你开门啊。” “是啊，我现在就是个开门的。” “噫！二叔你说这话感觉好怪哦——二婶呢？” 小叉烧和卡其色狂放太熟悉了，熟悉到完全没有把他当外人那种。 “……你二婶还没下班呢。”卡其色狂放目光闪烁：“你觉得她是不是太不着家了？” “诶？可是我记得她——咳！不许套话！” 小叉烧反应过来，说不许问，以后的事情不一定就是以后的模样。 “可是那样的话，你不会消失吗？万一你的命运改变了。” “当然不会，我锚定的又不是这条世界线或者某一条时间线，我是大灾变之后来的，我锚定的是我妈。” “看来埃洛文斯——”卡其色狂放顿了下：“小姐——在未来过得很好。” “所以说我就不乐意和你们聊天呢，你们大人都坏，还是妈妈说得对，大人的事情孩子别管。” 小叉烧嘀咕着，等我把时空星门彻底做出来，我就回去，八卦不好玩，没意思。 进了室内，金夫人端着一锅汤，说走吧。 卡其色狂放反倒是愣了下，不过还是打招呼之后直接打了个响指，打开了一扇传送门。 “无论看几次，二叔的能力都很方便啊，我要是有这个能力的话上学就不怕迟到了！” “这种能力给你，就只是为了不怕迟到？”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这个能力最大的作用就是开会不怕迟到！” “未来的我有那么多会要开？” “是啊是啊，文山会海，谁让你是联席议会最高议长呢。” “这是可以说的未来？” “这是可以的，现在你都是副议长了，板上钉钉么不是。” “那感情的事情，反而不能随便说？” “不能——以人类进化的观点来看，感情，或者说情感，才是推动文明出现的最重要基石。” 小叉烧叉着腰：“那些什么职务啊工作啊之类的，不重要，一切最后都归类于人类本身——你的存在，二婶的存在，你们未来的后代的存在，这些人的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一切都归于本身么……” …… …… 小叉烧迈过大门，发现这里不是目的地，而是中转站。 巨大的大厅里，有诸多人都在等候。 小叉烧一看头都大了——坏了！过年了！全都是亲戚！ 亲戚来，亲戚四面八方来…… 首先是蓝星这边的，其中尤其以无忧岛为最多。 “三奶奶——呀！小熊姑姑！离光姑姑！” 小叉烧眼前一亮，冲过去把小离光抱起来转了两圈。 小离光像是个大号洋娃娃一样，揣着小手手无奈地任由她‘蹂躏’自己。 这个来自未来的后辈，哪里都好，就是似乎有点不着调。 抱完小离光然后去抱熊萝莉，熊萝莉说你把我放下不然我打你，小叉烧说桀桀桀你打不过我的。 “我们全家人里面，谁不知道小熊姑姑最好欺负了，踢到你就算是踢到棉花了！” “这他妈什么谣言，谁传出来的？我——哎呀头发头发！” 熊萝莉其实很可怕，或者说智力特化的角色都理所当然很可怕。 别人杀人是动刀子，他们杀人甚至都看不见刀子。 熊萝莉要是扔到异世界去，只要不携带道德一起穿越，就不会被道德绑架。 而一个不会被道德绑架的家伙，还是个高智商角色，这不就是参谋长么？ 问题是都有本事‘踢棉花’的是自家人。 熊萝莉的高智商怎么可能用来针对大家，所以反而成了‘被欺负’的那个。 其他的同辈的，不是艾丽娅这种‘慈父’就是莲花那种‘慈母’，不折腾小辈就算好的了。 艾丽娅是出了名的有危险的时候最安全，没危险的时候自己就是危险。 至于说其他的比如说离光这种，或者卡其色狂放这一类的，本身就是强悍的个体伟力拥有者。 小叉烧还小的时候，卡其色狂放这个二叔就已经是位高权重的人类文明领袖级角色了。 小叉烧说那会儿自己的玩伴没几个，从小到大都是小熊姑姑陪着，几个姐姐老是欺负我。 “姐姐？细说！” “说不了一点，秘密秘密都是秘密——鸡丝姨娘！恭喜发财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所以我的角色定位就是给红包呢？把我找来是为了什么？” 除了无忧岛宋家的母女三人，还有卡其色狂放、麻辣鸡丝、坚强哥这种主角团的老友。 本来麻辣鸡丝说不来的，可是坚强哥都来了，她就还是觉得应该没啥危险，来看看热闹。 这会儿的艾丽娅，怪得很，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这是大家心里都有数的。 拿到了红包，小叉烧很开心，说我要买游戏机，我要玩复古的PC游戏和手柄游戏。 以后的游戏全都是那种潜入式的，不好玩，还是现在的有味道。 只能说时尚都是轮回，当现在的人成为古人之后，那些审美啊玩闹啊，就又成了新的潮流。 而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批亲戚，或者说只是小叉烧的亲戚。 “叶卡妈妈——” “凯瑟琳妈妈——” “伊西丝奶奶——” “我还以为你要管她叫妈妈。” 叶卡吐槽这茬，然后指着凯瑟琳，说她难道以后没有被伊芙烧了？ 不是，第一火法分身出来，真就独立成了单独的个体啊？ 小叉烧背着手，乖巧地笑，也不说话，这不是小孩子能说的捏！ 其实伊芙妈妈和凯瑟琳妈妈，也有一段很有趣的故事。 大概就像是爸爸和二姑那么有趣一样，一体双魂什么的，太适合写小故事了。 说着小叉烧看了一圈，说不对啊，你们来了，我姐姐呢？ “……你哪个姐姐？” “牙牙姐啊！” “你牙牙姐体重三万吨，家宴是准备用挖掘机炒蛋炒饭给她吃么？” 实际上是因为没有了深渊龙后的MOD支持，大牙牙没办法变成小鲨鱼一样的人形态。 小叉烧还觉得挺可惜的，她小时候最喜欢和牙牙姐出去玩了，一溜烟就出海了。 那个时候的大牙牙，已经是可以随意变换形态的程度，带着她去无尽水世界那边找舰娘们玩。 “那么老大的八爪鱼，好几十吨重的虾，味道特别好！” “你的童年还真是多姿多彩……” 神恩这边，大多都和小天使熟悉，哪怕凯瑟琳也继承了关于小天使的记忆。 对于她来说，小天使最大的特点就是真诚，直球为主。 毕竟一上来就敢跟一帮如狼似虎的‘后宫团’们坦白自己其实不是原主，这心理素质也没谁了。 当然啦，也可能是因为太强了。 军团长留下来的躯体太强了，强大到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安全感的地步。 仗着那具堪比神躯的身体，小天使主打一个有恃无恐。 可是不管怎么说，起码在相处这方面，大家对她没啥坏印象，只觉得是个好女孩。 但也只是个女孩——不然呢？ 指望她像是渣木头那样，拥有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局观和政治争斗属性？ 这也是为什么在她坦白之后，后宫团们转而支持参谋长。 要是她不暴露，哪怕只是不说话装高手，参谋长都没办法如此顺利改组神恩帝国。 所以从二五仔的角度来说，参谋长或许是带头大哥，但是小天使才是那个诱因。 哪怕是并不同意修改原始宪章的战团长，也从一开始的‘等他回来’变成了‘去找他回来’的态度。 现在小天使把大家拉过去，给神恩这边的感觉，就差不多又是这种味道。 她似乎是打算，去找军团长了？ 但是在那之前，还是先吃顿饭吧。 家宴……啧啧…… 第1784章-见过凌晨四点半的纽约吗 “你的意思是当初你——是另一个灵魂？” “对。” “可是——” 亲妈怪想说什么，却又被这个消息震得言语不能。 她问小天使，那之前的艾丽娅，算不算是你。 小天使说是我——她拥有我的记忆和感知，从物质维度层面来说，他就是我。 艾丽娅不是艾丽娅了，但艾丽娅是艾丽娅，只能说这种酷似中文的小众语言，真的挺像是中文的。 “她是我女儿？” “她是你女儿。” “你也是我女儿。” “我也是你女儿。” “……” 亲妈怪很艰难地接受了自己有两个女儿的现实。 虽然看起来只有一个，可是事实上是两个，这可比什么双重人格猛多了。 而且自己女儿原本的灵魂，还穿越到了异世界，就是那个神恩文明那边。 这算是什么？学习交流？出国深造？ 小天使告诉她，在另一个世界自己见识了很多，也遭遇了很多。 尤其是军团长的那些朋友老伙计们，她们让自己学会了什么才是现实。 让自己知道了社会的险恶，并且狠狠地毒打了一番自己——可惜的是没能打碎屏障。 要不是自己有无敌的防御，那就糟糕了。 亲妈怪沉默了一阵，问她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另一个你了？ 小天使很好奇，为什么妈妈会这么问。 亲妈怪说这是你自己讲述的，妈妈是过来人。 你的字里行间，话里话外，全都是那个他。 你看，你自己说神恩文明的时候，举目皆敌，是他的躯体给了你安全感。 完全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和现实信息，也是他的笔记给了你第一手资料。 每天接触的，都是他的事迹，甚至就连这次换回来了，也还是惦记着对方。 “这种情况下，喜欢上很正常吧？”亲妈怪终于带上了一丝母亲应该有的睿智。 小天使也沉默了一阵，说刚刚我骗你的，其实我没有穿越，我只是第二人格。 你看，有时候过分坦诚也不是好事。 陆无瑕当然分得清哪里是开玩笑，哪里是真心话。 她于是很认真地问女儿对于另一个自己的感觉如何。 “这很重要吗？” “这当然重要——喜欢上自己，这可不是自恋那么简单！” 她说隔壁庄老爷子的后人，就那个阿睿，你可以不要学他。 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异世界同位体，自己和自己结婚，万一有后代的话算近亲结婚的！ “这不算吧……” “实际上还真算，这就是为什么UBEG官方要求说至少70年之后才进行合流。” 卡其色狂放大概是这个时间段少有的特例——人好歹也是半神，谁管得住他啊…… 小天使觉得妈妈关注的点很奇怪，可是亲妈怪却只是在乎女儿的未来。 或者说这是为人父母的本能？ 因为她现在觉得小天使很危险，像极了即将被拱走的大白菜。 尽管亲妈怪知道自己女儿曾经也有过男朋友，可是当时似乎并没有如何在意。 话说这年头，小天使居然有过前男友阿渣——这算不算毒点来着？ 可是小天使那个时候连手手都没给他牵过诶！ 虽然那个时候的小天使很缺爱，但是她要求还是蛮高的。 或者说就是因为缺爱所以要求才高，是真的想要观察考验男友，而不是那种作妖。 要是阿渣能够打开小天使的心扉，估计就能获得一个非常非常黏人的乖巧女朋友，至死不渝的那种。 虽然上半身的身材一般，但是下半身的身材很好啊！而且长得也好看！ 最重要的是小天使家里很有钱很有钱，可以少奋斗两百年！ 可惜阿渣没能通过考验，渣男终究落成哥布林，回洞穴里面挖矿去了…… 小天使之前还去瞄了眼，对方真的在挖矿。 并且后续的刑期还很长，劳动改造的岁月很漫长。 反倒是拜金闺蜜有了自己的未来，改过自新之后如今正在实习工作，并且小有成绩。 从这个角度来说，似乎‘另一个自己’对于这些事情看得不太重，更多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 要不然换成古早龙傲天爽文，阿渣早就被轰杀至渣了。 毕竟古早龙傲天更看重的是杀人全家，而不是什么情啊爱啊之类的琐事。 快意恩仇！蘸斗！爽！ 从胡思乱想之中回过神，小天使叹了口气，继续和亲妈怪交流。 她说感情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妈妈你要相信我。 她讲述异世界的风景，说那些雪山和草原。 讲解长生种对于感情并非淡漠，而是时间本身的认知有问题。 “他们其实也知道一天是一天，和我们是同样的时间，而不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那样的时间流动。” 小天使回忆着和长生种的交往经历，途中甚至还用假的身份当过冒险者，和对方一起旅行。 当时和小天使一起的，是一个高等精灵种。 在智慧种同盟建立之后，各个种族的交流就变得频繁了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人类更像是一种……怎么说呢，就像是我们面对小动物。” 小天使想了下，说就像是我们看待猫猫。 而且是那种只有一年寿命的短暂的猫猫。 冒险很有趣，就像是我们去到了乡下，和几只小猫咪结识。 大家一起去森林里面探险，花费一个月时间，做到了很多事情，探索了整个森林。 然后我们回到了城市，正常工作生活。 对于森林探险的那段记忆依旧清晰，那一个月的快乐依旧记忆深刻。 可是对于我们来说，那更像是生命的点缀，而不是全部。 又过了一个暑假，再度回到乡下去寻找可爱的猫咪，却发现它们已经老去甚至是死亡。 知晓这些事情的人，埋怨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它们一眼。 人类的一年，相当于猫猫的十分之一猫生。 高等精灵种和巨龙种也一样，他们生命跨度的十分之一，就已经相当于人类种的全部。 “可是对于长生种来说，那中间度过的时间，就像是正常工作生活时候的时间，半年或者一年，很自然地就过去了。” “只是他们往往要在事后才想起来，五十年对于他们来说，像是一个正常的生活周期。” “可是对于人类种来说，就是那短暂而绚烂的一生……” 亲妈怪看着小天使，听着她的讲述和见闻，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目光带着难得的慈爱。 在很久很久以前，小天使其实很喜欢研究昆虫，那是因为当时她在看《昆虫记》来着。 对于她来说，观察和思考，都是她喜欢的事情。 而谋略和争端什么的，那是她天生厌恶的事情。 如果自己没有离开，如果如龙没有离婚，如果家庭陪伴着她。 那她或许会在后来的选择里，选择一个科研类的发展路线，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就在亲妈怪这么想的时候，小天使话锋一转—— “所以对于长生种来说，感情什么的确实存在，也不会轻易变更。” 小天使认真起来，甚至带着几分严肃。 “可是他们的时间观念导致他们的感情天生就是异地恋！” “十天八天半年一年甚至是几十年，都可以习以为常地不联络——这是我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亲妈怪：“……？？？” …… …… “啊——到了，这就是东山市？” “嗯，这就是东山市，爸爸以前生活的地方。” 小叉烧很熟门熟路，甚至直接找到了小区门口。 “怎么不进去？小艾在里面？” 众所周知，家宴跟团圆饭一定程度上，就是公开处刑。 叶卡是看处刑的那种乐子人，客人嘛，主打一个荤素不忌。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看到小天使吃瘪了！ 只能说高等精灵种还是不清楚人类那复杂的伦理生态。 她以为小天使会吃瘪，可是如果小天使吃瘪的话，怎么可能还邀请人呢。 这分明是打算公开处刑亲妈怪！ 叶卡和小天使很熟悉了，她觉得她和小天使算是朋友，半拉闺蜜。 可惜的是小天使已经决定要背刺她这个闺蜜了——乘虚而入！ 小叉烧说不了，等二姑出来吧，她估计在和大奶奶说事儿呢。 很显然，小叉烧虽然还是那种‘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的小孩子，却也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说二姑和爸爸都挺害怕大奶奶的，除非是太奶在。 太奶，我的太奶——可惜太奶不在，所以亲妈怪，无人可制约！ 叶卡觉得小天使太软弱了，亲妈什么的，不应该惧怕。 小叉烧说不是怕，而是大奶奶和二姑和我爸爸之间的生态关系很奇怪。 “而且二姑才不软弱呢……” “不吗？我还觉得她挺——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就那个什么柔软，什么断……” “优柔寡断？” “对对对，就这个，你们的成语很好，但是有点绕舌头。” 优柔寡断？二姑？ 小叉烧脑门蹦出来一个问号：“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是那种被别人说了很多话都没办法反驳的性格。” “才没有，二姑很果断的，当初在无尽水世界那边我印象可深了！” 小叉烧说起自己小时候，对于这位‘二姑’的印象。 “我第一次过去还被骂了，就是二姑帮我找的场子。” “被谁骂了？”大家很好奇，你可是小公主啊，谁敢骂你？ 这么不给你爸爸和咱们这一大家子的面子——对方九族还要不要了？ “被一个动物保护的专家，爸爸的朋友，好久好久以前的了，还是炼金之星的。” 炼金之星的动物保护专家？ 卡其色狂放想了想，回忆起某个角色——啊——泰坦巨兽保护专家才对吧？ 小叉烧说那是我对二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事儿。 当时那个保护专家问小叉烧，说你为什么要随便吃这些巨大的动物。 “你认为你天生就有吃动物的权利吗？你遵循的是弱肉强食的规则？” 小叉烧绘声绘色学着对方那激愤的样子：“如果你认为吃肉是你的权利，那你是否也承认了弱肉强食的规则——那么如果有更强的人压榨你时，你是否也要承认弱肉强食的规则？” “……这还是个哲学家？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时可害怕了，她好认真啊，我就觉得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毕竟天生就拥有强大的力量，小叉烧本质上也是个泰坦巨兽来着，破坏力惊人。 “后来二姑刚好在，她就帮我解围。” “你二姑这么说的？” “我二姑啊……噗……二姑直接当着她的面做烧烤……” 小叉烧捂着嘴笑，说大家可不要被二姑骗了。 小天使虽然看起来软软的嫩嫩的弱弱的，但那都是表象。 对方毕竟也是曾经驾驶着军团长的身躯，屹立于神恩大地之上的强者。 当时小天使逮了一只超级大虾，当着对方的面就给煮了，海水都给烤干成盐焗那样。 众所周知，无尽水世界有的是海鲜，海王类也不过是超级生猛海鲜罢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弱肉强食，我只知道这只虾因你而死——你再说一句，我就再烤一只。』 小叉烧叉着腰，回忆着二姑的谆谆教导。 “我没有弱肉强食的权力，但是我有弱肉强食的实力！如果不争取的话，那就连剩饭都吃不到！” “……” “然后那个虾真好吃啊……二叔！我要吃虾！” “我觉得你应该问问你牙牙姐，吃海鲜这方面她才是专业的。” “那你帮我开个门，我问牙牙姐要个大虾去。” 卡其色狂放帮她开了个传送门，然后回头看着小区方向。 “咱们这位大小姐，似乎也不是个怕事儿的主……你们觉得呢？” “嘴闭行么，嘴闭！” 麻辣鸡丝抓着头发：“又来一个！她们家就不能来几个能欺负的吗？啊？要死啊！” 坚强哥说咱们还是换点拜访的水果吧，我觉得葡萄就不错，或者草莓——实在不行的话切好的西瓜或者芒果。 别老是选榴莲这种东西，你不能因为榴莲贵就选榴莲，这东西不一定人家爱吃。 卡其色狂放耸了耸肩，把目光转向另一边，问金怪鸟你什么感觉。 金怪鸟双手抱胸，摸着下巴说你的那个朋友你知道是谁对吧。 “嗯？” “他妈的，她敢欺负我女儿？” “不是，那是以后的事情——这还没发生啊。” “废话！发生了还得了？告诉我她是谁！我要让她留下深刻的教训！” “……？” …… …… 大明时间线·京师 长公主卧床不起之后，似乎大明并无什么明显的变化。 但事实上是，在失去了这份‘震慑’之后，刺王杀驾的事情层出不穷。 能用层出不穷来形容，自然就不是一次两次那么简单了。 很显然，有人想要‘试探’什么东西，而试探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砸碗。 刺杀皇帝这种事，但凡长公主还在，不可能不管的吧？ 哎呀，管他那么多，先攮一刀再说——狗皇帝受死！ “皇姐身体如何了？” “还在修养，倒是比前日好了许多了，起码脸色看起来正常了。” “唉……” 坐在车里，小天启后悔不已。 而就在皇帝仪仗停下之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爆炸。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爆炸的位置在皇帝仪仗的附近，距离已经只有数米而已。 爆炸点周围几米原本有护卫，可是在爆炸的一瞬间，那几个人都被波及到。 距离稍微远一些的锦衣卫，立刻竖起了手中的盾牌，防备四周。 而近一点的锦衣卫，则快速拔刀，将那个方向一层层堵起来。 很显然，他们对于袭击是有相关的预案，甚至是有心理预期的。 “护驾！” “护驾——护驾——” 其他的大臣还在慌乱的时候，新军已经纷纷围在皇帝御驾附近。 在最前面的战将一声令下：“列阵！” 周围的边军立刻传令快速改变阵型，里三层，外三层。 “列阵！” “列阵！” “列阵！” 军队以圣驾为中心点，沿着长长的街道，开始改变阵型。 大批的锦衣卫往街道两边的房子里冲进去，快速控制里面。 还有几个人上楼，层层控制，架起强弩和火铳。 在上次出了意外之后，相关的安全措施就由锦衣卫来严格执行。 皇帝最近经常出行，前往公主府拜会长公主，查看病情。 这种规模的出行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演练，早已经提前将所有可能性全部推演过，并且做过相关的训练。 一旦出事，则按照训练的时候的样子来严格执行，很是有几分精锐部队的风范了。 爆炸的地方附近民众陷入混乱之中，前方后方的民众还不知情，还在围观。 小天启没有下车，锦衣卫缇骑纵马出来，传令驱散周围民众，以免误伤。 军队于是开始快速驱逐人群，片刻之后兵马司和望火楼都察觉到了异常，大批兵马赶到。 一支支军队鱼贯而入，迅速控制了附近酒楼，开始一个个盘查。 “二哥——” “没事。”小天启还算淡定：“不用担心，那个火药的纯度不够。” 没想到吧！小天启居然成了火药大师！ 但事实就是他说得没错，之前爆炸的火药，明显纯度不够。 这个时代想要用炸弹来搞谋杀很难，黑火药的爆炸威力，想要做出手雷甚至是阔剑地雷的效果，很难。 或许这就是当初刺杀长公主的三人组，看起来像是小丑一样直接跳进来，实际上却很有自信的原因。 他们确实是值得自信，以他们的火药制备手段，在这个时代甚至可以堪比威武大将军炮了。 要知道前期的威武大将军炮，杀伤范围也非常有限。 即便是通过爆射出来的铁珠可以密集地射杀敌人，覆盖的范围也比后世的霰喷枪械强不了多少。 那仨相当于降维打击冷兵器时代的对手，带着人型霰喷出任务，要不是撞上了军团长，说不定还真得手了。 嗯，要不是撞到了环溪观……锦衣卫……咳，好吧，得不了手，白给。 小天启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亲手改造了自己的皇帝御驾。 原本车辆使用的木头，就是最好的硬木，他觉得不够，给里面包裹了一层铁皮，外面加夹板。 如今说是车辆，实际上已经有点铁壳装甲车的感觉了。 所以想要通过远程攻击搞刺杀，除非火药扔到马车里，或者是用那种军中的火炮，不然想都别想。 “狗皇帝！” “暴君——拿命来！” 在周围人大乱的时候，果然又有人冲过来了，而且竟然有八个人。 但这个时候显然为时已晚，兵马司的人已经赶到，内里的禁军更是已经起盾。 「砰——」 「砰砰————」 连续传来好几声爆炸，尽在盾牌的面前爆炸。 冲击将重甲士兵震得往后退了好一段距离，只是还是没能炸穿盾牌。 只有大片的鲜血喷洒在盾牌上和士兵的甲胄上，有点后世阿拉胡阿克巴的味道了。 这几声爆炸，惊得张嫣微微一颤。 小天启握住她的手：“不必担心，他们冲不进来。” 小崇祯无奈地往后退了退，说二哥你注意点，皇姐没同意你们俩的事呢。 “怎么可能不同意，皇姐她——” 话没说完，便在此时，又有几个人突然从两边的楼上冲跳下来，跳到军队中爆炸。 若不是这些士兵都身着重甲，必然都会重伤。 但饶是如此，铁甲也被击穿了不少。 从那些爆炸中爆射出来的不只是铁珠，甚至还有一蓬一蓬炸开的毒雾，带着可怖的深紫色。 虽说直接的冲击威力比不上之前的手雷，可是被笼罩在其中的士兵们反而手上更大，全都口吐白沫倒下了。 士兵们快速举起盾牌，挡住一波攻击，而这个时候那片独雾距离小天启的马车已经仅有三米。 数道身影从军阵之中腾身而起，俨然也是高手模样，几个兔起鹘落驱散毒雾。 受伤的士兵忍住疼痛，一拥而上将那些第二波袭击的人围起来，立刻将他们擒住。 有的人已经被炸死，被铁珠穿透内脏。 有的人虽然受了重伤，但并没有致命，这就是要拿来审讯的家伙——锦衣卫诏狱欢迎他们。 除了那些人的惨叫声，还有人群的逃跑喧嚣声，周围慢慢开始安静下来。 秦良玉骑着马走到队列正中间，开始安排一支支军队接管附近的街道。 从这一带到皇宫的路上，全部被军队控制下来，旗帜林立。 这个时候，小天启的马车才再次启程，向公主府开去。 …… …… 而这个时候，公主府里面正在爆发一场大战！ 两位键盘侠战至宇宙尽头，就连大道都被磨灭了！ 虽然很想说老道长很劲，或者朱无艳已经是霸者武神了，但事实上他们不过是在打嘴仗而已。 原因还是来自女娲，或者说这么一个未来的信息源。 看攻略打怪，难吗？ 很难，但是也不难。 艾丽娅拿出来的这副眼镜，给他们的感觉，简直就是治国理政的神器！ 之前艾丽娅展示了一个用法，让他们觉得尤为厉害。 当时她把一些户部地账本铺在地上，直接用眼镜进行扫描。 女娲说这是很古早的账本，而且每一本都有错漏。 艾丽娅说这不废话么，不做假账这种事情想想就好。 古代的会计属于是一种两极分化的产物，说不先进吧，该有的都有了。 甚至就连会计这个词都是早在春秋时候就有了——还是孔子说的。 诶，没想到吧，孔老夫子还记过账！ 当时他说的“会计当而已矣”，意思是会计要平衡、真实、准确。 具体说是要求会计的收付存平衡正确无误，这和现在的客观性原则基本就是一个东西了。 而最早的封建法典《法经》里面也包含“会计”方面的内容。 比如说如在会计簿书真实性和保管方面，规定会计簿书如果丢失、错讹，与被盗数额同罪。 在会计凭证和印鉴方面，规定券契——类似合同——如有伪造、更改等情，重者与盗贼同罪论处。 轻者以欺诈论处，如上计报告不真实，有欺诈隐瞒者，根据情节轻重判刑。 说真的，也就当年没有提篮桥监狱，不然高低得有人龙场悟道，给诸子百家里面再加个会计家。 而且别觉得古代记账都是流水账，人家秦汉时候就有单式记账法了。 真想要穿越回去，借着那点上学时候学到的三脚猫数学知识当大佬，纯粹做梦。 而且会计这东西，从古到今都是背锅侠。 古代甚至还连带担负在仓储保管方面的责任。 规定对于账实不符的，区分通盗、责任事故、非责任事故等不同情况进行处理。 在度量衡方面，规定度量衡不准者，按情况不同实行杖打等处罚。 你看，说是会计，实际上更像是后勤管理的专业综合性人才，逮着会算数的往死里薅羊毛。 可是你说先进吧，却又各处都是系统性的错漏。 从秦汉到唐宋再到现在的元明，都有问题。 艾丽娅刚来的时候，问户部要报告，尤其是国家资料的报告。 明代有个规定，要求按旧管、新收、开除和实在，四柱编报，报表逐级汇总上报。 官方还对报表有统一的编报格式和上报日期要求，类似后世的那种公文格式。 艾丽娅当时看了之后第一反应不是这里面的内容有鬼，而是妈耶明代居然也有可怜的笔杆子。 这让她想起当初『我卧底黑帮，但是因为帮老大写报告暴露了』的段子。 为什么写报告就会暴露？ 因为习惯了小标宋体，副标题三号楷体，两者都不加粗。 正文三号仿宋字体，每页22行，每行28个字，标题段落行间距35磅，正文段落行间距29磅…… 就这还不是卧底——再不承认我就去查你的社保和医保啦！ 所以警匪片现在都不拍无间道了，因为有种寄存脑子的美。 当时艾丽娅拿到户部的记录，打眼一看是很满意的。 按旧额、见额、岁入、岁出，汇录了人户、田粮、军饷、俸禄及各种税收和交通运输等统计资料。 编排井然有序，数据先后可循，并突出了财政收支项目的对比关系，十分便于分析研究。 然后艾丽娅开开心心往后看——他妈的，单式记账法！流水账！ 为什么这个不好？ 因为这种流水账只记录钱的增加、减少和余额，不管钱的来源与用途。 艾丽娅当时花了三天时间看报表，头都大了。 要不是她的原身小天使就是学金融的，有一手会计和精算的本事，她估计会选择直接烧了户部。 他妈的，一群虫豸！ 不过后来这些内容，还是为她的经济改革提供了基础的认知。 而且户部现在用的是复式记账法的早前版本，也可以说是龙门账法。 这是明末清初时的时候出现的，当时主要是民间在用，进行商业核算。 简单来说，就是把原本的单式记账，变成复式记账，双规计算盈亏。 这是艾丽娅强加给他们的，比起之前的记账法先进一点，作为临时过渡。 之所以叫龙门账法，就是因为发明的人将检查账目平衡关系的内容，形象地称为“合龙门”，龙门账因此而得名。 艾丽娅本来想直接一步到位让他们用四脚账的，那玩意儿算是成熟的复式记账了。 可是饭要一口一口吃，户部没有那么多专业的精算人才，还需要自己慢慢培养。 也正是在这些方面，小天启觉得自己比起皇姐来说简直就是一坨——自己就是个废物！ 呜呜呜……皇姐你来当皇帝吧——偷看——皇姐我掉水里了，我身体不行了…… 艾丽娅说我吐血了，我差点气死了，看看是你先落水而亡还是我先病死。 结果小天启就不敢闹了，一夜之间成为了大人，有了担当。 嗯，绝对不是皇姐允许张嫣侍奉他左右的缘故。 主要是心态成了大人，不是那个方面。 要是让他知道有女娲的存在，估计又要开摆了。 自己去做研究发现，把治国理政交给女娲。 最开始的时候，老道长和朱无艳也是这么想的。 要是皇帝落水了，你干脆把这个‘神器’用来治国得了。 他们见到过女娲在处理数据方面的降维打击——人工智能在这方面乱杀。 艾丽娅看得都头痛的账目，女娲很轻松地就将其扫描并且整理成了图表。 而且图表里面甚至还有各种汇总的图样，各项内容一目了然。 简直就像是当初老罗开发布会时候所幻想的那样，直接用说的就可以进行记录，而且还不需要说理解万岁。 而且女娲的资料库很庞大，里面什么都有，无所不包。 像是艾丽娅需要的军地两用人才之友和赤脚医生手册，都已经被人工抄录下来了。 环溪观门人将其视为天书，女娲投影在地上，几十个门人同时开始招录，一次就能记录好几十页。 可是后来他们发现不对，女娲虽然很智能，但对比起人类来说，还是‘不够’智能。 艾丽娅和环溪观的两个观主探讨过这个问题，女娲毕竟是强人工智能，太理性了。 治国，需要理性，但是不能完全依赖理性。 当时艾丽娅问了他们一个问题，如果是他们来治国理政，需要赈灾。 一个发洪水了，有两个泄洪区可以选择。 甲县如果被淹没，会有2000人受灾。 如果乙县被淹了，只会有100个人受灾，造成的经济损失是另外一个地方的110。 如果去救援，有可能会造成1000人的伤亡，概率高达50% 而且直接经济损失更是巨大，远超救援获利本身。 这种情况，你们会怎么选。 两位道长都选择救援——全都救，哪怕有概率伤亡千人。 因为救援不只是算数学，还是态度，是感性的抉择。 艾丽娅告诉他们，强人工智能虽然有情感模拟，但是本质上只在乎概率，不相信感觉。 女娲之所以是脱颖而出的强人工智能，不在于她的算力或者算法，而是在于她的感情丰富。 她是后世那么多强人工智能里面，唯一一个能够在成功率低于8%的时候，选择‘不惜代价保护民众’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她的核心算法依旧相当重视概率，不保证每一次都能做出符合‘道德价值’的抉择。 过分理性就等于过分冷漠，治大国如同烹小鲜，有时候需要的不是加减法。 打那之后，两个环溪观的观主，就不再说什么让女娲帮着治国的事情了，转而研究起了历史。 现在大多数门人都去自己忙着搞研究，压根不管别的事情。 不是他们不关心未来的历史，而是女娲并没有把历史发展的一些事情告诉他们，只有环溪观的两位主知道。 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原本两位仙风道骨的观主，没有专注于发展历史脉络什么的，而是在这儿吵了起来。 相当于后世的键盘侠打嘴仗一样，谁也不让谁。 “从功绩方面来说，明末三个皇帝，最好是万历，最差是崇祯！” “你能说点和我不一样的认知么？” “天启皇帝一般，勉强还行。” “嗯……” 任何看完明末历史的，都不会对这仨无视。 为什么是仨？得了吧，中间的朱常洛就别算了，当他不存在。 环溪观这俩观主都不在意朱常洛，尤其是他们这俩还是当代的，一个还是宗亲呢。 只能说朱常洛最大的作用，就是贡献了红丸案的历史未解之谜，以及生了俩娃。 两位观主在看完了历史记录之后，这会儿就不免陷入了纠结之中。 然后理解了穿越者不是那么好当的，所谓的开了透视挂没啥用。 最简单的一个事儿，那就是只有发生过的历史，才有‘讨论’的可能。 没有发生的事情，那就是没有发生，历史会改变。 他们能够参考的，不是事件，而是人——虽然人也会变，但是需要时间嘛。 评价封建王朝的人，绕来绕去最后还不是得说皇帝。 明末没有明君，这是要命的问题，大明缺一个刘秀…… 没有艾丽娅的世界线，万历皇帝依旧摆烂。 无法否认万历的诸多不作为，或者说随意作为。 比如说派亲信到边区敛财，极大的破坏了明朝的基层管理体系和官僚运转。 但总览历史记录，他们就发现万历仍然基本完成了一个合格的大明皇帝的应有的大部分工作。 当代人基本是没办法聊当代史的，因为信息不足，哪怕是环溪观，说起万历皇帝依旧蒙着一层迷雾。 现在不蒙着了，甚至有点过分清晰——然后老道长觉得万历还阔以，朱无艳觉得不行。 “除了海上的宗主权，我大明无力收复之外，还有什么？” “蒙古呢？他们后来居然投了建奴！” “可是蒙古当初没有投建奴，而且也不再觊觎陕甘宁地区了！” 老道长之所以觉得万历还做得不错，是因为整个万历期间，大明的‘霸权’还是有保障的。 万历三大征再如何不行，起码也算是击退了来自日本和缅甸、草原等地区的军事挑战。 不服气归不服气，可是他们没讨到好，这就足够了——就像是甲午海战，输一次不是输在军事上，而是会输掉更多。 朱无艳不服的也是在这里，她说萨尔浒呢？你能把萨尔浒不算进去？ 老道长说那个时候万历身体已经不好了，而且萨尔浒惨败之后，马上就让熊廷弼进行围困。 军事上打不赢，那就围困整个辽东，这个策略很正确不是吗？ “主要是他已经命不久矣了，而且又遇到宫廷的内斗问题……” 说起这个，两个观主不约而同地说天启这个皇帝绝对不能放松管教。 旁边看文件的艾丽娅笑了笑，说这就是我为什么驱逐客氏。 为什么明朝很少有宫斗戏？ 宫斗戏有个非常重要的前提，是这个女人在历史上有点名气——最好是有点妖的那种。 可是整个明朝，出名的女人风评不好的就没几个。 马皇后风评不好？那你还不如说老朱当年卖沟子呢，这样的话老朱或许只会诛九族，不会把邻居也算进来。 至于说什么太皇太后张氏啊，慈圣太后啊，这些就更是有名的贤后了。 后世拍来拍去，顶多也就大明风华里的孙太后，稍微掰扯了一下。 话说汤唯是真的不适合拍电视剧，一点观众眼缘都没有。 她演的孙太后还比不上汉王妃好看，艾丽娅当初看完了前面的朱棣父子的戏份就看不下去了，都什么东西…… 所以你看，宫斗戏拍得完全没人在乎宫斗，这不是编剧的问题，更多是大明本身的问题。 大明的制度，它压根就没有宫斗的土壤，顶多也就出现客氏大战张皇后这种奇奇怪怪的对决。 因为最开始明太祖朱元璋，很担心外戚干政。 所以规定天子后妃及其亲王王妃，必须要选择普通的良家女子。 普通的良家女子——言外之意就是没外戚势力。 像是开国初期那种徐皇后啊之类的高端配置，反而是极其罕见的。 当然啦，范围也没有限制到必须是普通老百姓，像普通的官、军之家也可以。 只要家道清白，相貌不错就可以，可是这样就只是家世清白，不可能成为助理。 像是早些时候给小天启选皇后的时候，艾丽娅就过问了下选妃的流程。 一般选妃的范围，是京城及其周边地区，没有说全国的。 方式类似于今天的海选，然后由礼部筛选。 最后剩下的几十人带入宫中，挑选一二人作为后、妃——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个那么多。 至于其他落选女子是以礼送回家，对方也算是捞了个全国选秀排名嘛。 这样一来，皇帝的后宫之中后、妃都是出自普通家庭，后族没有强大的势力，自然对于皇权形成不了威胁。 可是就有小喇叭觉得不对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果后妃中有受皇帝宠爱的，其家族不是马上就水涨船高了吗？ 其实这点明太祖朱元璋也考虑清楚了，老祖宗还能没有这点智慧？ 给予外戚的待遇，往往是授予有职无权的职位。 比如说明仁宗的张皇后，被称之为“女中尧舜”，出身于一个普通农民家庭。 她当选为太子妃以后，父亲张麟仅仅是被授予为七品的兵马副指挥。 明代宗的汪皇后在明代后妃中出身算是很好的了，父亲汪泉是世袭的金吾左卫指挥使。 汪皇后被册封为郕王妃时，汪泉也就是升为三品的兵马司指挥，禄不视事，也就是有职无权。 等到汪皇后正位中宫，汪泉进为泉都指挥同知府军卫，依旧是有职无权。 汉代的何大将军在咆哮啊——老弟，行不行啊老弟？ 明代一般来说这些外戚也就是给一个锦衣卫的虚职，要是本身没有官职的，封为伯爵，最多是侯爵。 享受着俸禄就好了，别想着搞事情。 当然啦，外戚的地位还是不错的，像爵位就可以世袭。 但明朝皇帝对于外戚一直是防范于未然，时不时打压一下，避免其势力膨胀。 像到了明世宗嘉靖帝在位期间，以外戚世封非祖制，认为祖宗之制，非军功不封。 『洪熙时，都督张昶封彭城伯，弟升亦封惠安伯，外戚之封，自此始。』 『循习至今，有一门数贵者，岁糜厚禄，逾分非法。』 然后就给废除了外戚爵位世袭的惯例…… 外戚能怎么样呢？ 很难说嘉靖皇帝差点被勒死，没有外戚扎小人儿的原因在里面就是了。 像在这种情况下，有明一代后宫压根干政不得。 连外戚都掀不起什么风浪，故史书评价“故有明一代，外戚最为孱弱”。 但是很明显的弊端也有，那就是皇帝没有信得过的亲戚可以用。 明朝在这方面制度上是一刀切，直接限制死了后、妃和外戚的权力，自然利用不到他们了。 所以只能利用身体不全的太监来对抗文官集团——你看，何大将军又有话要说了，十常侍当年和外戚都得打架呢。 太监掌权副作用还是很大的，毕竟他们的受教育程度不高，不是做大事的存在。 其次因为明朝的后、妃，及其宫女多是来自民间，并非出自世家大族，同样带着具现。 他们在培养皇子方面，多是培养出一些带有市井之气的皇帝。 比如明宪宗，他宠爱的万贵妃是他的奶妈，从小就陪伴他身边的。 万贵妃出自普通家庭，从小所受教育不好，自然影响到了明宪宗。 明宪宗就是朱叫门的儿子，即位之初，顺应人心，平反于谦冤狱，又恢复景帝帝号。 赢得了朝野支持，保证了政局稳定，算是个小明君。 但是后来就还是大明皇帝的老毛病犯了，什么宦官啊，僧道啊，乱七八糟的。 明朝如今已经到了末期，没有可用的人来为皇权当鹰犬，成为了最大的难题。 哦，还有另外一个难题——崇祯不行。 两个观主都一再要求，如果小天启掉水里，你要换号，别给崇祯，你自己来。 他们真的被小崇祯的历史记录给看麻了…… 艾丽娅当前有个政策，一直都在执行，哪怕是她假装病重，小天启掉水里，都没停过。 什么政策呢——抄家！ 尤其是官员和藩王，以及一部分的武勋。 很简单嘛，没钱，就得查他们的屁股，不干净的那就抄！ 历史上，这事儿小崇祯也干过，而且还是和内阁首辅一起干的。 那个内阁首辅叫薛国观，很忠诚，抄家这事儿他出的主意。 他就跟崇祯说，陛下，你抄勋贵和藩王，我抄士大夫。 只要我们努努力，不在乎身后名，就不用加赋也有银子打流贼跟鞑子了！ 为此薛国观真的是豁出去了，故意收受贿赂，主动招惹东厂，主动去惹清流。 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忠诚，专门制造机会给小崇祯动手。 好容易有了机会，小崇祯把武清候的家给抄了，得了几十万两银子。 然后就没然后了——薛国观被崇祯斩首了。 原因很简单，勋贵们反抗，崇祯儿子被人弄死了，怂了。 他害怕就只能推薛国观出来顶包，抄家的钱也退还给了人家。 他觉得自己再这么再搞下去，死的应该就是他了。 为什么这么确定是勋贵的反抗？ 朱慈焕生五岁而病，崇祯视之，忽云：“九莲菩萨言：帝待外戚薄，将尽荡诸子。”遂薨。 九莲菩萨就是神宗皇帝的母亲，孝定李太后。 太后好佛，宫中像作九莲座，所以叫九莲菩萨。 这段记载出自《明史》，朱慈焕是明末代皇帝崇祯的第五子，因病死于崇祯十三年。 一个孩子，临死前说：“九莲菩萨说了，皇帝对待外戚太薄情，这会害死所有的后代” 这事儿能怎么信？要么信有鬼神，要么信有背后的黑手。 从结果看，九莲菩萨的话真“应验”了：崇祯有七子六女，八人早夭。 到李自成攻占北京时，只剩三子二女，下场皆凄惨。 更让人‘唏嘘’的是，朱慈焕早殇对崇祯的信仰造成巨大冲击。 从此他放弃了自己哥哥天启皇帝一直在保持沟通交流的天主教，转向佛道。 不再热心于向澳门借葡兵事，也不再在乎那些西方的科技发展具体。 你看，这背后的阴谋味道，重得化不开啊…… 可是小崇祯怂了，最大的结果就是大家知道他怂了。 皇帝扛不住事儿，再加上天下大乱，那最后大家伙也明白，效忠皇帝做什么？ 从于谦到张居正到孙传庭再到薛国观，一个个求荣得辱。 还不如与那些坏家伙合流，一起愉快的捞银子，求自家富贵，然后迎奉新主。 崇祯想要迁都，群臣都反对，很难说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这也不能怪小崇祯，毕竟这就是他和朱元璋的区别，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腰间宝剑血犹腥的雄主。 或者说和长公主的区别——长公主就会好奇哪里来的菩萨，菩萨又有几个师。 长公主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扛事儿，崇祯老板最大的问题就是只会扔属下去背锅。 陈新甲就是替崇祯办事秘密和满清议和，结果议和的消息不小心泄露了出去，陈新甲立马被崇祯甩锅一刀斩了。 在孙传庭剿灭李自成的关键时刻，把孙传庭召回，这操作比之完颜九妹也不差了。 在孙传庭遭遇信任危机的时候，崇祯的锅最大。 他既没有万历皇帝帮熊廷弼扛事儿那样顶住，也没有小天启庇护魏忠贤那样和稀泥， 而是直接给他下了大牢，摆出一副冷酷的姿态。 万历纵有再多毛病，但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处理人比较谨慎。 不是迫不得已，基本不动刀杀人。 他看准要用的人，犯了错也不会轻易处罚，极少把锅甩到干事者的头上。 像是萨尔浒之战，他确实高估了明军的大兵团作战能力，结果打成那惨样。 毕竟当时杨镐都快八十岁了，四路总兵都超过六十，搞得跟TM的老年运动会一样。 可是毕竟进攻的战略决策是他做的，前线打得不好那是战术问题，不是进攻的战略问题。 这要是搁崇祯朝，杨镐早就成了背锅侠，脑袋没了连带九族估计都没了。 可是万历都忍了，只是把他下狱，并没有杀他——因为还要用别人，辽东输了，不是亡了。 你这一下子把事情做绝了，别人做事也害怕。 熊廷弼主辽事，脾气那么臭，上疏骂他的言官能从北京排到南京。 万历就这还写信安慰他呢，我要辽东的，卿不要生气，做事慢慢来。 而且在真正有大事的时候，万历可真没摆烂。 他启用熊廷弼，凌晨接到熊廷弼从前线递来的折子，马上爬起来批阅再快马送回。 所以哪怕萨尔浒战败得那么难看，明朝形势也没恶化太多，整体还能稳得住。 毕竟明朝是大国，输得起，熊廷弼要是一直在辽东压迫，女真没半点机会。 仅此一点来说，万历比天启和崇祯这俩孙子可强太多了。 杨镐在四路丧师下了大狱后，万历没杀，天启也没杀，最后是小崇祯一上台就给杀了…… 只能说教育真的是个大问题，万历皇帝小时候经历过完整完善的教育，而且是张居正教的。 小天启则是天赋异禀， 可是在李自成东山再起又控制不住的时候，想起了孙传庭又给他放出来，求着人家去剿战。 在不能出战的时候，几道圣旨催促孙传庭火速出战。 在孙传庭被逼战死殉国之后，又认为他是诈死，拒绝给予追封。 单单只看这些操作，简直让人血压奇高——就这你还说什么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殿下，信王可以镇守一方，但是不可以为帝！” 俩观主吵吵闹闹，达成共识了。 好歹没给艾丽娅弄得笑出声来——什么大明时候的嘲笑光头…… “而且我五弟只是能力不行，骨气还是有的，人总是会变的嘛。” “神宗皇帝从小是张太岳亲自教育，所以才有如此远见。” 朱无艳拽文，言外之意大概就是域外天魔小姐，你又不是张太岳。 你与其练小号当教导主任，你不如直接上位算了。 艾丽娅说没空，她更在乎经济改革的事情。 “张太岳也不是万能的，他当初推行一条鞭法，用银作为税收凭证，这是大祸患！” 大明没有银矿，不像后世，通过现代银行机制加上几乎零成本的数字币和纸币，就能维持信用货币体系。 万历到现在，大明别说经济体系了，连铜币铸币权都被江南豪族剥夺了。 艾丽娅打算过几天再去一趟江南，先让人把琉球拿下来。 作为银矿的中间商路，琉球和东南亚的其他地方一样，在当前阶段，获得了巨量的意外财富。 大明想要夺回亚太地区当爸爸的权利，就必须要保住海上的宗主权。 这下俩键盘侠不闹了，朱无艳凑过来，问艾丽娅打算怎么做。 “打击走私，开放民间海贸的同时征收关税，最重要的是要先掌握航道——以及做掉红毛蕃！” 荷兰那边的金融骗局已经在预热了，艾丽娅准备用金融魔术好好给大家开开眼。 当前的金融版本，实在是太菜，菜到大明官方简直就像是个瘸子，完全丧失了对贸易的管制。 “必须要掌控白银！掌控发币权！铸币权！” “用未来的纸钞——啊，确实不行，宝钞……” 宝钞制度崩溃，导致老百姓们对纸币这玩意儿的不信任度拉满了。 几十年时间之内都不可能再相信，只能依靠银子铜钱这些已经流通几百年的金属货币。 正说着呢，外面吵吵闹闹，艾丽娅抬头看了眼，九妹过来说皇帝来了，而且又有刺杀。 “这是第几次了？” “第五次了！” “也差不多了……让他去一趟外面吧，该收网了，刚好说到发币权这事儿，白银啊白银……” 艾丽娅看了看计划表，而且去南京还有个好处，就是能避开可能存在的王恭厂大爆炸风险。 老道长好奇艾丽娅自己会去哪边：“你打算跟他一起出京，还是打算在这里蹲守？” “我两边都在——替身，是个好东西！” …… …… 长公主醒了！ 天呐，长公主不但醒了，还要亲自去天寿山祭祖！ 什么？皇帝也要去？ 大明突然震动，不只是因为长公主苏醒，沉睡的巨龙再次睁开眼睛。 还因为皇帝出巡这事儿，内阁居然没有反对，难道内阁已经全都成了走狗了吗？ 为什么这事儿震动天下官场，这是有缘由的。 当年发生了土木堡之变之后，明英宗朱祁镇被蒙古人俘虏， 此后因为怕重蹈覆辙，明朝皇帝就很少出门。 正德皇帝朱厚照是个例外，可是就因为他是例外，所以可溶于水了嘛。 天寿山是什么地方？是当年隆庆皇帝被内阁挡回来的地方！ 这种政治意味，可比单纯祭祖什么的由头来得厚重太多了。 至于说远不远，那倒是小事——紫禁城到天寿山不到50公里，充其量算是个郊游。 隆庆元年八月底的一天，隆庆皇帝给内阁发了一个指示。 说自己计划亲自前往昌平天寿山，亲自祭祀列祖列宗。 时任内阁大学士徐阶不同意，上疏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因为你是皇帝！ 皇上想去祭拜祖宗陵墓，这是皇上的孝心，和出门旅游完全不同。 但是，天子的孝心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江山社稷。 之前哪怕是先皇出殡，皇帝都是只送到午门就回宫。 日常祭祀，皇帝也只是在皇宫内的祭祀场所行礼，现场祭祀工作都是派遣官员代表行礼。 现在天寿山附近是胡虏出没之地，皇上出门，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到时没有后悔药可吃！ 这不是臣个人的意见，朝廷上下都这么认为，希望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要去天寿山。 对味儿了，就该是这种清流，悍臣满朝，才能知道这是明代。 隆庆皇帝觉得徐阶这帮子大臣是用大话吓唬他，于是下旨：计划不变，做好准备。 徐阶等人并没妥协，直接来了个抗旨不尊。 而且理由也是现成的：现在京师和天寿山周边警报频繁，秋雨又下个不停，内忧外患，不宜出行。 这威胁意味浓重的说法，真就是原文：『今边报方急重，以霪雨为灾，外虞内忧，皆当详讨远虑。』 内阁这一手玩得漂亮极了，而且一说就是为了陛下着想，为了大明江山社稷。 是，你是只离开了大明紫禁城百里不到，可是这就是很危险啊！ 我们大明，保护不住京城之外百里的环境啊——啊好吧倒也没这么直白，只是说不知道皇帝你为什么非得任性。 废话，不任性还叫皇帝吗？ 小天启原本不是这样任性的皇帝，更不该这么直接上眼药才对。 可是现在却真的出现了这种事，而且内阁却很反常地同意了这种任性的要求。 于是信王监国，长公主和皇帝一起前往天寿山。 甚至还特意提了一下当初隆庆皇帝的事儿，说大臣们都是忠心的，正确的。 这样，为了保证朝廷的正常办公运转，不让祭祀的事情耽搁大家的工作。 京城的官员不动，把南京的官员全都调回来祭祖，顺带还可以考察一番。 于是花了二十多天，南京的官员累得半死不活，紧赶慢赶来到了京城这边。 他们到了两天之后，皇帝和长公主才姗姗来迟。 南京的官员都在路边迎接皇帝以及长公主。 当皇帝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路边已经被数百名大大小小的官员给包围了。 这些人已经在路边等了两天两夜，生怕错过了皇上抵达的时间，遭到监察御史的弹劾。 小天启穿着崭新的龙袍，顶着青罗伞盖，挽着皇后张嫣的玉手，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 南京吏部尚书钱谦益，乃是南京城内的百官之首，如今被叫来祭祀，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他首先跪在皇上必经的红地毯上拜见，然后满头大汗地从袖管里取出黄色的奏章，开始念诵。 “大明天子，万乘之尊——” 无数肉麻无比的歌功颂德的词汇，从他老朽的嘴巴里喷涌而出。 小天启看了看当空的烈日，真害怕这老家伙中暑热得昏过去。 “免了，别念了，卿辛苦了……” 南京礼部尚书连忙指挥边上的乐队：“奏乐，快点奏乐，都动起来，快点！” 他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豆大的汗珠子，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两位的反应。 什么编钟啦、丝竹八音啦，一起从人海中冒出了头来。 小天启就在这种混杂的乐声中，坐车起架，向着天寿山的行宫方向前去。 相比起来京城的官员，南京的这些官员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毕竟内阁已经投了，很难说这次皇帝是不是打算把他们叫过来，然后也按着脑袋让他们投降。 没错，他们的想法就是这样——不然皇帝让我们从南京赶到京城，是为了吃团年饭啊？ 一路上，锦衣卫和三大营已经布置了重兵，沿途的一切人都被隔离在了御道之外。 南京户部尚书陪伴在车架旁边，被叫过去回答着里面‘贵人’的问话。 似乎和传言一样，长公主殿下是伤了元气，这说话有气无力的…… 而与此同时，车架里面的艾丽娅，则是在审视着这些人。 钱谦益，大名鼎鼎的二五仔，水太凉头皮痒的段子来源。 而且在水太凉之前，他就已经投过好几次了，只不过那都算是内斗。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破京城，崇祯帝自缢身亡，明亡。 史可法、吕大器就商议重新立一个皇帝，不然名不正言不顺。 当时钱谦益暗中推举潞王朱常淓，与马士英意见不同。 结果最后是福王朱由崧即位，钱谦益就害怕啊——我靠我投资失败啦！我的天使轮！ 于是他立刻改换方向，上书给马士英歌功颂德。 马士英觉得小钱这人呢，还是很想进步的，就推荐钱谦益任南明弘光朝廷礼部尚书。 钱谦益也投桃报李，力荐阉党阮大铖为兵部侍郎。 此时东林党预谋立潞王事被揭发，马士英果然进行了一番高端商战，尽诛东林党诸人。 就你们还想玩什么奇货可居？找死！ 但放过了参与人钱谦益，认为@奇〱er删淋飼玖〺 泣陕是靈梦〴_|他是自己人。 那么他是自己人吗？很难说 南明弘光元年五月，清兵近逼南京。 兵临南京城下时，柳如是劝钱谦益与其一起投水殉国。 钱谦益沉思无语，最后走下水池试了一下水，说水太冷，不能下。 柳如是失望透顶，奋身欲沉池水中，却给钱谦益硬托住了，没死成。 五月十五日，钱谦益率诸大臣，在滂沱大雨中开城向清军统帅多铎迎降。 多铎南下江南，下令剃头，南明民众对此议论纷纷。 钱谦益有单了带头人，他说头皮痒得厉害，突然出门而去。 家人以为他去用篦子篦发，不一会儿发现他居然剪了头发，留着辫子进来了。 从这个时候看，那钱谦益完全浪费了吴越武肃王钱镠的恩泽——钱家那可是朱元璋都认可他们丹书铁券的簪缨世家！ 可是人性总是复杂的，反复无常那么复杂。 这老哥投降了，然后又开始从事反清活动，力图在传统道德观上重建自己的人生价值。 顺治九年，李定国克复桂林，钱谦益便日夜结党，运筹部勒。 顺治十一年，郑成功、张名振北伐，钱谦益与柳如是又积极响应“尽囊以资之”。 起事失败后，他并未灰心，反而先后和反清复明志士魏耕、归庄、鹤足道人等秘密策划，以接应郑成功再度北伐。 还在长江口白茅港卜筑红豆庄，作为隐居之所，以便与各地联络，刺探海上消息。 说真的，这大概就是明末清初的文人的复杂心态，进退无据，大节亏输，却又还想要忏悔，乱七八糟。 艾丽娅决定给他们光明的未来——以后不需要进退失据，只需要好好为我辩经，自有你们的文坛地位！ 嗯，这就是版本赛季开局直接越塔单杀对手的含金量。 什么鞑清不鞑清的，你们先把努尔哈赤复活了再说吧。 艾丽娅现在已经派遣锦衣卫前往辽东地区进行一个野猪皮卖沟子的文学创作传播了。 以后她甚至还要让这些大儒好好完善这些野史，又野又屎的那种，给建奴上眼药。 除了钱谦益，另外一个带头的官员，是户部尚书，叫徐青君。 他是大明中山王徐达的后代，南京城里的巨富。 有人说他富可敌国，有的人说他的财产是国家的十几倍，富得流油。 不过他没有袭爵，魏国公是徐达第十四世孙徐文爵，徐青君的哥哥。 看着手里的档案，艾丽娅对这种超级官二代挺羡慕的。 不劳而获，靠哥哥荫福就能家资丰厚，生活奢靡，去追求名利的虚荣。 什么兴建私家园林，置办歌舞，妃嫔成群啊，真可谓逍遥快活， 而且事情也不用做，每日吟诗作赋，寻欢作乐，就能挂个户部尚书的名号。 历史上鞑子入关，徐文爵想要活命，所以这位魏国公，顶级勋贵，遂向满清投降。 投降之后，他与弟弟徐青君也难逃抄家之厄。 家产被没收，徐青君一夜之间沦为了街头乞丐。 可是现在当然看不出来他狼狈的样子，这文武百官，全都是忠臣，没有奸臣。 他们在御道前面排成两排，每当皇上的车驾移动一段，就高喊一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像推骨牌一样一个一个的延续下去，沿途的百姓也纷纷跪倒，连个敢仰起头来偷看一眼的都没有。 一个贴身的重甲侍卫，骑着白马跟在皇上的车驾旁边，似乎在防备有什么刺客突然扑上来。 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看见围观百姓中，一群身穿白衣的剑手忽然冲出，拔剑来袭。 与此同时，街道两旁的店铺窗户中露出一个个张弓待射的头颅，手里甚至都不是弓箭，而是弩箭。 正当全体官员和百姓都为皇上跪拜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狗皇帝——纳命来——” 你看你看，就说路径依赖吧，他们也这样，动不动就狗皇帝拿命来。 造反才有用啊，刺王杀驾有什么用。 评价是不如学学李自成，入关之后自有大儒甘愿被拷打讨饷。 锦衣卫千户猛然大吼一声：“有刺客，有刺客！” 然后纵身跳下马背，挡住了皇帝的车辇。 就在这一刹那间，两旁的店铺内扑扑扑扑射出无数的箭矢，直奔皇上的銮舆。 笃笃笃一阵闷响之后，天子銮舆变成了刺猬，群臣们大惊失色。 锦衣卫轻而易举地——划掉——狼狈不堪地解决了刺客，然后直接以连带的名义抓捕了现场的所有官员。 很简单，如此筹备精密，绝对是有内鬼！ 你们这些官员筹备的祭祖事宜，不抓你们抓谁？ 虚弱的长公主隔着帘子招手，说钱尚书和徐尚书，一个是文坛宗主，一个是勋贵之后，不可能和他们有关。 让他们两个负责，查查是不是南京官员哪里有什么疏漏，莫要兴大案，惹得百官不安。 “可能是东南的那些海商，也可能是那些江南豪族士绅，他们刺杀皇帝好几次了，京城之中人人皆知，不稀奇……” 之前刺杀了五次，甚至都给老百姓看习惯了，这可还行。 钱谦益和徐青君脸色煞白，有那么一瞬间，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为什么要出来祭祖。 为什么不是京城百官，而是南京百官。 为什么他们现在两个人留着，搞什么自己查自己。 一个文吏部天官，文官之首。 一个魏国公后代，勋贵后人。 这就差没摆明了说要让文官体系和勋贵体系做点选择题了。 这是个陷阱，而且还是个特别可耻的陷阱，因为极大概率是内阁先点的投降。 内阁！叶向高！我艹你大爷——你们投了，然后把我们卖了？！！ 垂帘之内，长公主咳嗽声撕心裂肺。 可是那惊鸿一瞥的眼神，却如同病虎困龙，可怕至极。 洪荒猛兽不可怕，但是濒死的洪荒猛兽…… “怎么……钱尚书……你有什么为难吗？” 钱谦益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跪倒在地。 “臣——谨遵旨意——” 第1785章-艾丽娅给了个碗 郑九妹站在一堆尸体中央，看着奔驰过来的锦衣卫缇骑，摘下斗笠。 “你们这些废物，朝廷算是白养了你们了——全都死了！” “这……” 死士，死士，还是死士。 殿下要钓鱼，可是现在鱼线直接断了，这算什么？ 好容易把南京的那些官员骗过来，就像是当初的戚家军一样——校场领饷银，不必带兵甲。 一切战术转换家，他们去了京城，锦衣卫和东厂的大档头们，自然就来了南京这边。 可是刚摸到线索，还没等把这些根系连根拔起，对方就察觉到了部队。 江南豪族们或许反应迟缓，可是白莲教啊倭寇什么的，都是提着脑袋做生意，敏感得很。 “一个都没剩？” “剩了两家。” “哼——” 抖开软剑上面的血珠，九妹重新戴上斗笠。 整场抓捕之所以这么狼狈，是因为时间太短了。 从动手到结束，来不及布置太多。仓促半天时间。 锦衣卫来的时候，逃的逃死的死，毕竟你又没有大军围城。 郑九妹还好，另一边魏忠贤气得差点吐血，当场就以东厂提督的身份砍了两个玩忽职守的小档头。 其他人战战兢兢非常害怕，但是于事无补。 郑九妹没工夫跟他们计较，快速地向着南京府衙冲去。 南京百官疑似勾结白莲教谋反，这是他们动手的腰依据。 锦衣卫南镇抚司本身是监管北镇抚司的，现在却被压制着不能动。 锦衣卫的缇骑和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快马加鞭的向南京府衙包围而去，一路上看到好多慌乱的官吏。 还有一些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南镇的缇骑，他们看到郑九妹来了，立即跟在郑九妹后面，仿佛是小蝌蚪找到了妈妈 郑九妹懒得搭理他们，只是按照既定的计划，把事情给彻底定性。 让钱谦益和徐青君去查，这算是谈判。 但是经常打仗的同学们都知道，谈判是要有筹码的，以打促谈，以打促和。 光是强硬，别人就会逆反。 可是太软弱，别人也会有别样心思。 小崇祯的手腕比不上小天启，小天启比不上万历，万历比不上嘉靖。 而哪怕嘉靖道君重生，遇到长公主朱徽娟这么一个妖孽，那也得全方位吃瘪。 府衙门外一大群人正在吵吵嚷嚷，看到郑九妹来了，这些人纷纷围拢了上来。 郑九妹一看居然是一班衙役——不是，你们吵什么？ 衙役们大呼小叫地让郑九妹下马，郑九妹骑在马上俯瞰他们：“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衙役不屑地打量着她这一身锦衣卫地飞鱼服，毫无敬畏之心。 “你们来做什么？城中生乱，你们快滚回南镇去呆着！憋出来捣乱！” 铁打的胥吏，流水的部堂，这些衙役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是真正的基层治理依仗。 当年万历摆烂，在人事方面狠狠地重创了大明，导致的后果就是基层治理这块你不来那就我来。 江南豪族们能够牵丝成网，靠的不只是什么浙党楚党齐党东林党，更重要的就是这些胥吏衙役。 郑九妹眯着眼睛，回头看南镇抚司的缇骑：“连锦衣卫的缇骑都不认得了，这两京一十三省，还是大明的天下吗？” 锦衣卫，天子亲军！ 南镇北镇，诏狱，飞鱼服绣春刀，这些词对于大明朝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如雷贯耳的才对。 衙役面面相觑，九妹掏出象牙的牌子：“兵部尚书何在？魏国公何在？” 衙役看清楚牌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跪在地上说不知道。 另一边的衙役稍稍聪明一点，宫中禁卫远道而来，直接找兵部尚书？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大明奇葩的官制，为什么南京的‘头头’是兵部尚书。 两京制不是明代特有的产物，早在西周的时候，就经营洛邑为东都。 东汉则以洛阳为都城，以长安为西京。 隋朝建都长安，隋炀帝又营建洛阳为东都。 此后的唐、宋、元等朝也都有两京——大家都喜欢弄个备份，万一需要的时候用得到呢？ 明代的两京，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在永乐皇帝迁都北京后才形成的。 在大胖子仁宗即位后，甚至想要迁都回到南京。 但是他身体不好，一年不到就没了，迁都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后来两京一十三省的两京依旧保留，并且明代有其他朝代没有的一个事儿，那就是南京官制。 其他王朝在留都一般仅设“京兆”、“留守”一类的最高长官，而不是成建制地设立各级官署。 而明代南京的官制，基本上是北京的复制版。 甚至就连南京诸官的品级与北京也是一样的。 只是为了加以区别，南京的官员头衔上照例要加上“南京”二字。 唯一的大不同，大概是因为皇帝只有一个，所以南京没有内阁。 可是依旧有南京守备、协同守备、守备太监和参赞机务等四个官职，组成一个领导集团叫南京守备厅会议。 或者更直白一点，就是文官体系和勋贵体系的人。 甚至明文规定，南京守备例由公、侯、伯等勋贵担任，同时南京守备还要兼领中军都督府。 成化时期，朝廷下旨令南京兵部尚书兼任参赞机务一职，此后形成定制。 这么一来，南京兵部尚书的地位得以提高，位列六部之首。 比如明朝灭亡时，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被推举为首领。 原因其实还真不是当时他的能力更出众，而是史可法当时恰好兼着参赞机务的要职。 然后还有一个势力，就是宫中出来的，也就是太监。 南京守备与南京守备太监谁才是一把手？ 表面来看，南京守备与守备太监是一个级别的，两者也互不统属。 可是守备太监往往都是司礼监派出的，有了这层关系，守备太监就更高一点了。 在时人看来，朝廷的政治斗争十分激烈，你方唱罢我登场。 朝臣若是失势一般发往南京任职，而得势者往往又调任北京。 所以乍一看，南京各官就是那些失势者的养老之地。 可事实上他们负责南直隶地区，而且在选官、赋税等重要问题上，都有话语权。 虽然说是必须要得到北京六部的点头，但是能够操作，离得近，本身就是一种权利。 如果说钱谦益和徐青君，是被骗去的文官代表和勋贵代表。 那么在这边留着的，就是南京兵部尚书和魏国公。 好容易把人找到，锦衣卫也不抓人，只是要求他们配合调查。 到这里，基本上布局就完成了，而且飞鸽传书也送来了京城的最新消息。 郑九妹听说皇上安然无恙——主要是长公主安然无恙，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魏忠贤魏公公来了吗？” 衙役摇头道：“没来。” 锦衣卫负责压制官僚系统，东厂的走狗鹰犬可不在乎名声，是去收拾世家大族的。 这么说来魏忠贤他们动作还挺慢…… 下马正打算进府衙，和兵部尚书、魏国公通通气。 但是进去之后，才发现府衙门口为什么那么多衙役乱转。 合着人都在这里——无数的大官小官都聚集在那里，其中就包括了他之前要找的大官和勋贵。 “钱谦益误我！” “徐青君——魏国公！你弟弟徐青君——他——” “别吵了！别吵了！” “这该死的钱谦益，喝花酒喝昏了头吗？居然说是有江南豪族指使人刺王杀驾，江南没有奸臣！都是忠臣！” 钱谦益喝花酒还真的挺有名的，虽然年过半百但是最喜欢渔猎美人，秦淮一带的歌姬大多和他有染。 历史上柳如是就是下嫁给钱谦益的，之所以说下嫁，是因为柳如是的历史风评很正面，钱谦益足够丢人。 不过现在柳如是才四岁…… 郑九妹盎然站立在府衙门口，那些‘看守’这些大小官僚缇骑们犹如惊弓之鸟。 见到有不认识的人带着刀枪进来，甚至大喝一声有刺客，就要冲着郑九妹射箭。 就真的，很让人怀疑他们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这要是把钦差级别的郑九妹当场击毙，朝廷肯定顾不上什么江南豪族啊势要豪右了。 他们估计得怀疑南京留守行在这边打算造反…… 随手格挡开一枚箭矢，郑九妹咳嗽了一声，并不打算深究此事。 而另外的那些衙役和缇骑立即看清楚了，全都低着头猫着腰拿着弓箭向左右退开，闪开了一条道路给郑九妹。 郑九妹沿着那条人墙巷道走过来，走到魏国公的身边。 “徐公爷，你可认得我？” 魏国公没见过郑九妹，但是一听到他的声线，心里立即猜到了七分。 再看这打扮：“阁下莫不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近侍，二十八监之一？” 郑九妹撩起额角：“公爷好眼力，奴婢行九，公爷叫我小九便是。” 谁敢啊？大明朝谁都知道，二十八监是长公主的鹰犬。 她要是真的给气病了气死了也就算了，那内宫出来的太监也不过就是太监，骑不到魏国公这种顶级勋贵头上。 可是现在那位刚遭遇刺杀，而且钱谦益和徐青君这俩大傻叉居然把矛头指向了南京地方。 魏国公都心寒，这臭弟弟莫不是打算把我弄死，自己继承爵位吧？ 他不说是巴结郑九妹，但态度还是很好地：“九公公真是年少有为——陛下和殿下，一切都好吧？” 而南京兵部尚书则显得谄媚许多，他又没有什么道德压力，巴结人当然不能放过近在眼前的郑九妹，连忙鞠躬：“原来是大公公当面，请恕在下眼拙，公公，皇上一切都好吧？” 郑九妹没理会他，只是咳嗽了一声，盯着魏国公：“公爷你觉得呢？” 魏国公觉得自己要死了，我都是国公了，还是与国同休的顶级国公，我干什么都不可能造反啊！ 他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子说惭愧，地方的贼寇胆大包天，居然敢混进祭天的官僚团队之中，刺王杀驾。 “公爷就不必说这些没用的了，皇上也不想听，我只想问问，南京六部的胥吏任用到底是谁在管，怎么会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居然混进去了成批刺客——皇上待会儿问起来，我也好回话。” 是谁？还能是谁！ 官僚的任用，是京城六部点头的，人事任免这方面说不到南京头上。 可是祭天时候的那些官员总不能就自己一个人过去吧？ 人家有自己的手下，相当于后世的秘书啊司机啊之类的一大堆人。 艾丽娅也没说是南京六部的官员搞刺杀，只说是你们带来的人有问题。 而整个南直隶，傻子都知道那些胥吏是谁的人——没点地方豪强的关系，你还能当胥吏？ 所以这逻辑关系就很通顺，南京六部的官僚除非现在真的举旗反他妈的。 不然就还得帮着罗织罪名打下手，把自己摘出去。 这下好了，洪武年间的老祖宗智慧要重演了，狠狠地做大案。 马皇后！哪里有马皇后吗？ 救一下啊！太祖爷打复活赛啦！提着刀就过来啦！ 过了一会儿，魏忠贤来了，身后跟着几辆车，全都是脑袋。 他说这些都是勾结倭寇，甚至是自己培养海员当倭寇的家伙，更和白莲教有牵扯。 而且还拿来一个箱子，说这些都是他们的账本和书信，或许和在场的某些人有关。 魏国公脸色煞白，南京兵部尚书直接瘫软倒地，郑九妹笑而不语。 “诸位不用这么慌乱。”朝着北方拱了拱手，九妹一脸正气：“天下事，自有圣裁——” …… …… “天下事，在皇帝，在诸位忠臣，你问我做什么？” 长公主抱着玉碗，摇匀了汤药喝着，对面前的首辅叶向高视而不见。 叶向高很想说我也不想问你，可是不问你，南直隶从上到下的官僚还有活路么？ 正想说话，十九连滚带爬过来，开心极了说大喜！ “殿下！有喜了！” “你殿下我还是黄花大闺女，这辈子也不打算嫁人，你最好说清楚谁有喜了。” “皇后有喜了！太医确认了，皇后怀上龙种了！” 这就是为什么皇后成了皇后，这么快——艾丽娅早就知道了。 小天启管不住自己，很正常，这个年纪的少年郎躁动得很。 更别说张嫣本身就是选美出来给他当皇后的，无非节约了一点繁文琐节罢了。 长公主于是很淡然地说赏，重赏，把我这玉碗送给皇后，另外皇宫的安全你们上心点。 这个世界线没有了客氏以及那套流产按摩术，小天启应该能有自己的孩子。 十九端着碗回去，小天启拿着碗就觉得很奇怪——皇姐赏了个碗？ 实际上这可是最高的礼遇：大明宗室+一个碗，这可是天命十足的BUFF啊！ 可惜的是小天启没能get到这茬，他听说当时皇姐正在喝药，就只当是皇姐开心昏了头，手里有什么就给什么。 反倒是张嫣稍微懂事点，或者说这个小皇后一直都很懂事，有一代贤后的潜质。 她本能觉得这是一种告诫，毕竟在小天启看来皇姐是皇姐，在张嫣看来长公主可是帝国真正的执掌者。 这难道是要告诫陛下，以后孩子就老实端着碗，当个富贵闲人，平安藩王？ 又问了十九几句，尤其是当时长公主是不是说了什么。 十九不敢隐瞒，把自己说错话，然后长公主随口的回答也说了。 “陛下，皇姐她说不嫁人……” 小天启说这是真的——艾丽娅跟他说过这件事。 以她的摄政身份，一旦涉及婚姻，权力构架和法理根基都会出问题。 而和真正的朱徽娟的灵魂，艾丽娅也达成了协议，毕竟艾丽娅算是救了本该早夭的朱徽娟。 如果朱徽娟真的以后有喜欢的人，那么也不能够走明媒正娶那套，顶多算是对方入赘，当个入幕之宾。 朱徽娟的灵魂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这事儿。 张嫣想了一阵，说要不这样，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过继给皇姐，这样也算是有宗庙传承。 “过继？”小天启愣了下，然后说万一是个女孩子呢？ “那样的话，不是更合适吗？” 如果是皇子，那就是默认的嫡长子，未来的大明太子，这过继过去的话未来还得回来。 就有点像是叫门战神猪骑朕的儿子朱见深那档子事儿，没有儿子的皇帝叔叔，太上皇亲爹，多少也是点麻烦事儿。 但如果是个女儿，那就太合适了，纯粹的亲情，不影响以后的太子选择。 小天启觉得也可以——他连皇帝位置都不在乎，其实还真不太在意什么太子不太子的。 只是张嫣重视，他这个舔狗就顺着皇后的话说呗，反正最后都是皇姐说了算。 你看，你说小天启天赋异禀，你就得说他能够看清问题的本质。 咱们俩在这里想这么多没啥用，皇姐同意了，那就怎么都行。 张嫣重新拿起书，之前还在商量孩子的名字呢，被十九打断了。 明朝皇帝的字辈，其实因为靖难这事儿是乱的，现在的皇帝用的是原本燕王一系的字辈。 当初朱元璋亲自钦定的辈分字表，早已经不做数了。 原本长子懿文太子朱标家族，应该是『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顺道宜逢吉，师良善用晟。』 可是现在的明朝帝系，世系派字成了『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促，简靖迪先猷。』 朱由校，朱由检，这哥俩就是由字辈的，朱常洛就是上一代。 下一代的名字中间要有慈，张嫣就在找最后一个字，朱慈什么什么。 不过之前小天启说了个事儿，她倒是犹豫了一下，万一是个女儿呢？ 女儿是不用在乎字辈的，因为没资格。 比如长公主叫朱徽娟，就没有叫朱由娟，这个皇帝喜欢怎么起名字就怎么起。 看着手边的玉碗，张嫣小心拿起来看了看。 小天启说不用在意那么多，皇姐和你开玩笑的，怎么可能真就赏你个碗。 张嫣倒是很认真，这个碗也不是一般物件，宫中的用度都是天下最好的，这种玉碗她也没见过。 实际上这确实不一般，这是万历皇帝当年自己留着的一批珍贵用具。 不是一般的饮食器皿，是万历帝生前饮参类水汁等滋补品的用具，因为觉得玉有滋补养生功效嘛，后世在定陵挖到过同款，公认金镶玉的重器，甚至有自己的百科呢。 一般的古董有这个待遇吗？定陵里面金玉制品三千多件，有特写的能有几个？ 张嫣把玉碗对着外面的阳光，看了又看，这才让十九小心地收好。 长者赐不敢辞，很显然是不打算拿来自己用，小皇后乖巧守礼，谨慎的捏。 “我想到如果是女儿的话，叫什么名字了。” “叫什么？”小天启打趣妻子：“难道叫碗儿？还是取谐音，婉约的婉，听起来也不错。” 张嫣嗔了丈夫一眼，十五岁的姑娘，眉眼之间就有万种风情，难怪被后世称作艳后。 “陛下莫要逗趣，倘若是要过继给皇姐，须取得正经些的名字——” “好吧，你说。” “那玉碗是美玉制成，洁白无瑕，不若便取美玉无瑕的意头。” “美玉无瑕……无瑕？确实好，倘若是个女儿，便叫她无瑕——朱玉无瑕，朱无瑕！” 第请假条·居民楼火警 獭獭住的地方，楼栋起火了，消防车来了好几辆，好大的烟…… 据说是厨房起的火，然后怀疑不只是电器短路什么的问题，担心天然气可能有隐患，就要排查。 消防车都来了两辆，警察蜀黍说大家先下楼休息，要把总闸拉了，以防万一。 獭獭于是看着自己没电的笔记本和8%电量的手机——啊？ 算了，用8%的电量和群友聊会儿天吧，感觉要折腾好一阵的样子才能回去，安全第一。 没赶上昨天愚人节，然后开月第二号就用掉了唯一的请假条，獭獭感觉好微妙啊…… by-獭獭-2024年04月02日——祝大家身体健康，顺风顺水，没有火灾，全家安康 第1786章-逼宫！ 家宴的气氛，相当微妙。 甚至因为来的人太多了，以至于说是家宴，更像是某种聚会。 聚会到了什么地步呢？ 白梨都来了！ 白梨说坏了，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以后大小姐和你们玩的时候，能够多喊几声我的名字，让我更有参与感吗？ 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脸色黑如墨水的亲妈，小白飞刀的那个飞刀。 能够把黑化的陆无瑕一刀直接干碎，虽然是捡了被玄袍暴君陆颜倾收拾之后的残局，但很难说小白飞刀没有含金量。 白梨这才看明白了，合着这确实是家宴。 艾丽娅的家宴（×） 艾丽娅or环溪观的家宴（√） 算了，反正有好吃的。 泰丰楼什么的老贵了，自己平时攒钱吃都得攒半个月。 她缩在角落里miamiamia地吃着菜，看着主桌那边艾如龙被一堆人敬酒。 噫！这个姐姐我认识，他妈的神恩文明来的呀！ 是十分强劲，要把世界都给燃烧掉的强者呀！ 据说就连导弹都能在她爆炸之前被瞬间汽化蒸发的高温！ 但是居然在艾如龙面前装作不会喝酒的样子，真是个心机婊。 正想着呢，白梨诧异地发现周围的人都朝着自己看过来。 咩意思？ 刚才的话自己难道一不小心说出口了？ ……可以和解吗？ 好在并不是，大家看她只是因为艾丽娅来找她了。 小天使走到她这边，很低姿态地给她敬酒，说白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都说不情之请了！ 白梨一口喝干杯子里的菠萝啤，挤出笑脸：“好妹妹但讲无妨——” 以现在的艾丽娅的身份，是没有什么事情能称之为不情之请的。 只分为她愿意和她不愿意，她愿意做到的事情，UBEG做不到也得做。 她不愿意的，除非是UBEG打算和这位人间之神决裂，不然基本不会出现异议。 当然啦，这其中也有艾丽娅很‘守规矩’的因素在内。 大家都乐意和这位玩，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明明可以直接抢，可她还好心问你要。 真令人感动，呜呜呜…… 小天使说，想要白姐姐引荐，借用一样东西。 白梨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脑袋也不是不行——但是可不可以给她一点准备时间？ 大家都知道是开玩笑，白梨看着小天使不笑的表情，也缓缓收起笑容。 “你想要借什么？” “一件足以承载我灵魂的躯体。” “……？” 白梨很想说听不懂，因为你这说得未免太高端了一些。 白梨看了看大家，大家早已经默契后退，知道的不说，不知道的压根就不知道。 小天使想要一具示现用干涉素体，类似凯瑟琳那样的，可是很明显这做不到。 小天使说有，共和国就有，她能感受得到。 “我现在的身体，没办法在时间长河里跳跃。” 小天使看着自己的手掌：“我需要去把一个人带回来。” “……OK，谜语人，但是没有人能够让你不说谜语，你有这样的资格，现在你是最大的。” 白梨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小艾同学，艾大小姐——你说的那具躯体在哪里，我去想办法，抢都给你抢回来。” 为什么？ 因为她不去抢回来，小天使估计也会直接去动手拿。 说出来是情分，合作是本分，这就是随心所欲的资格。 小天使扭头看着一个方向，说在远处有一座山，我能感受到它在山底下，很深很深的山底下。 山底下？ 山顶上的话，白梨倒是能脑补一些珠穆朗玛峰啊，干城章嘉峰之类的名山大川。 可是山底下，要么是化石，要么是特殊的防御工事内里。 化石她能有什么办法，上挖掘机？ 特殊的防御工事，地下的可就太多了，而有什么特殊的躯体的，她可没听说过。 “我说实话，国内没有外星人的研究机关，目前世界上的外星人除了你们，就是地球那边的那个睡美人。” 蓝星这边曾经也是有异种的，但之所以说是曾经，就是因为他们早在神话时代就消亡了。 和地球那边一直延续到后世不同，蓝星这边别说异种了，就连生物进化的土壤曾经都不具备。 神仙姐姐都差点被困死在这方天地之间，要不是机缘巧合凑齐了不同的进化路线的种子，神仙姐姐估计就没了。 “不是外星人，甚至都不是人，是龙。” “龙——”白梨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脸色微变：“锦屏山？！” 世界最深的实验室，位于地下2400米的地方。 共和国在那下面挖掘了容积超过33万立方米的巨大空间。 而之所以挖这么深，是因为埋深最深超过2400米，才能使得宇宙线通量仅为地面的一亿分之一。 那里面有共和国曾经发掘出来的疑似神话时代应龙的躯体——也是传说中的零号泰坦巨兽。 之所以挖那么深，是因为研究的专家非常怀疑它没死…… 它极有可能是类似特摄电影之中哥斯拉一样的存在，需要依靠辐射来作为食物。 而锦屏山是蓝星范围内全球辐射环境最低的地方，同时也可以把该地区用作反物质等研究的场地。 在和地球平行世界线那边联系之后，因为有了泰坦巨兽的研究资料，以及相关的观察数据。 所以那具‘应龙’的身体，更多只是作为超古代生态圈的研究资料，而不是神秘到无法解释的神话生物。 毕竟人类已经有了自己的人间之神，能够手握日月摘星辰。 甚至更早一些，在艾丽娅用双眼发射出能够直接在月球上留下永久印记的伽马射线暴的时候，人类就已经不再‘敬畏’那些神话了，因为活生生的神就在人间…… “我问一个可能有点越界的问题。” 白梨想了想，低声问道：“你是要把另一个自己，带回来？” 小天使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然后又转回来。 “不，是我的妈妈。” “……令堂不是在那边？另一位令堂也在那边——她们关系还挺好的诶。” 白梨说你看，她们互相夹菜，你还想要怎么样？ 艾先生这算是事实重婚你知道么！ “事后我会把相关的灵能技术，以尽可能的方式，教授给你们认可的人。” “成交——”白梨紧紧握住小天使的手：“嗨呀，你这么说，我就了然了——” “……”小天使看着对方的手，微微一笑：“阿娅提起过你呢。” “啊？”白梨下意识松开她：“她也在？！” “在记忆里。”小天使点了点自己的头：“阿娅对你的印象很好。” “什么印象？方便说说嘛？” “一只顾家的猫。” “……？” …… …… 皇极殿。 小天启已经接连两夜没睡好觉了，此刻他的脸色极差，眼袋黑得发紫。 可即便他这个天子君父的情况都已经差劲到了这种地步，他底下的这些大臣们也仍旧不肯罢休，死死纠缠着他！ 原因很简单，他们发现长公主真的病了。 半年了，距离他这个皇帝拥有自己的皇后，皇后拥有了孩子，已经过去整整半年了。 对于一个人来说，半年时间或许很漫长。 可是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半年时间顶多也就办几个大案，搞一点小改革。 长公主殿下如今几乎不再过问朝政，小天启以皇帝的身份独自和这些群臣抗衡。 魏忠贤这条老狗被他拿出来用，但似乎是因为有长公主曾经的威慑，导致魏忠贤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在历史上无恶不作能止小儿夜啼的魏忠贤，现在给人的感觉更类似皇帝的刀子，而不是立皇帝九千岁。 这就导致文官们甚至有余裕和皇帝掰头，而不是疲于应对阉党的疯狂撕咬。 东南沿海的三大案基本已经定罪了，群臣们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多好啊，你看是吧，洪武年间有三大案，咱们天启年间也要有自己的三大案！ 但是因为牵连太多，甚至有人把张居正拿出来说事儿，说你要效仿万历皇帝旧事吗？ 什么旧事？当然是万历皇帝来叛逆期了，给自己的老师张居正后代活活逼死了。 正常孩子来叛逆期，了不起打砸一点东西。 皇帝的叛逆期，一言不合就是抄家灭族，这就是可怕的地方。 群臣现在的口径，就是皇帝年幼，心性凉薄，请李选侍、郑贵妃来助理朝政。 没错，在当初的二选一里面，百官无比后悔放弃了曾经和西李一起的美好可能。 你说要是西李当了太后，好好教导小皇帝垂拱而治，和士大夫共天下，那不好吗？ 哪像是现在啊，跟着长公主学坏啦！ 三个月之前，秦良玉奉命回蜀中，平定安奢之乱。 两个月之前，熊廷弼上奏，把建奴压迫到了一个很极限的地步，打算趁他病要他命，发起总攻。 为此皇帝把三大营连带着京营新军全都压了上去，一时之间两边都在打仗，压力空前。 在这个酷似万历三大征的时期，群臣不停地试探，试探长公主究竟还能不能理政。 发现确实不能了，这才开始发难。 被长公主折腾的时候，他们不敢说什么，因为长公主是真的敢要他们的命的。 可是现在——嘻嘻！桀桀桀——哈哈哈！我自由啦！ 小天启是知道自己皇姐在做什么的，实际上在三个月之前，皇姐就已经闭门不出了。 她身边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个奇怪的重甲近卫，连带着那个叫环溪观的道观的门人，走了一大批。 根据锦衣卫的回报，他们是南下去了澳门，然后从海路出海了，应当是去往了天竺部分。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之前还能够偶尔走动的皇姐，再度陷入了闭门清修的境况。 只有在休沐的时候，自己去拜访对方，对方才会隔着帘子和自己说些话。 要不是皇姐的语气和一些之前只有姐弟之间知道的内容，对方都一清二楚，他甚至怀疑皇姐成了傀儡。 可是锦衣卫查遍了，也没发现什么破绽，甚至因为数次惊动皇姐，对方干脆直接搬进了皇宫之中来。 这下好了，可以每天都看到了——但是坏了！皇姐真的卧床不起了！ 群臣们也是知道了这些事情，稍稍知道一点，加上大胆的推断，终于在三大案落地之后，准备发难翻案了。 当然啦，不能说是完全平反，那样不现实。 但是赦免一部分，然后把牵连缩小，最重要是保住他们自己的利益基本盘，这才是目的。 说实话，小天启被他们烦得要死，这些大臣们的状态也不太好。 他们已经在宫门外跪了整整一夜，也等了他们的君父整整一夜。 天蒙蒙亮时，皇帝才肯现身在此。 于是乎，这些大臣们便从殿外跪着，变成了在殿内跪着。 嗯，态度还是要有的，主打一个忠诚。 “厉害，你们可真是厉害。” 小天启直接走到了伏地叩首的大臣们中间，冷笑不已。 “你们打着不让朕牵连甚广的幌子，居然都敢逼宫了！整顿吏治整顿到你们头上了，就害怕了？” 大臣们忙齐呼道：“陛下息怒！” “息怒？”小天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朕都快被你们气死了！” 可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底下的人便先按捺不住了。 “陛下，臣等在皇极门外跪了整整一夜，全都是因为担心陛下您的身体安危啊！” “……担心朕的身体？” 小天启傻眼了，这是什么理由？你们不是来逼宫的？ “风霜露重，夜风刺骨尚且不足为惧，可臣子们对您的关心之意，您却认为是在逼宫。” 那个御史咚咚咚磕头，说我今天就要一头撞死在御柱上。 要是让天下读书人们知道，天子如此敌视群臣，实在是奸佞作祟，蛊惑君王！ 说着直接起身就往柱子上撞，当场一声闷响，头破血流地倒在了地上。 小天启慌了：“快！快传太医——他——他没事吧？！” 有事没事不重要，重要的是群臣对视一眼，发现这样有用，那就够了。 陛下稳不住阵脚了？ 稳不住了—— 也对，陛下毕竟还年轻。 长公主呢？ 不知道……谁来继续？ 另一个御史收起眼神，扔掉笏板。 “陛下啊！您瞧瞧这满朝的文武吧！哪里有奸臣？都是忠臣啊——今天我就让陛下看看，我的血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然后也跟着撞向了柱子，血流如注—— “？！！” 第1787章-今日黄历宜欺天 事实证明，明末的政治生态，对于传统的封建帝制来说，已经算是崩坏了。 逼宫已经成了常态。 小天启先是发怒，然后是慌乱，现在甚至有几分后怕。 他准备跟这老东西辩驳辩驳，然而他却完全低估了这些大臣们的战斗力。 能动手，谁多逼逼啊？ 大明的悍臣满朝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们甚至干出过在大殿上直接手撕锦衣卫指挥使的事情。！ 御史只是开了个头，后面的大臣们就跟泄洪开闸一样，哗啦啦地全都涌了出来！。 一人一句“陛下息怒”，一口一个“请您三思”。 最后再一人一句“望陛下圣明”——怎么才叫圣明？ 当然是听话…… 一句句铿锵有力的劝谏，噼里啪啦如大冰雹般狠狠砸在小天启身上。 这位世人仰望的天子，此刻竟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小天启当了两年半的皇帝，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状况。 这些之前如同猫儿一样乖巧的官僚们，竟然露出了爪牙。 不自觉间，他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错愕无言。 这位上一刻还在想要据理力争的天子，在此刻，却是生出了退缩之意。 慌乱之下，小天启甚至想要拉个人来替他挡一挡。 他习惯性地望向了以往经常看去的那个位置——倘若是皇姐还在，她便是坐在身侧的。 然而此时的那个位置上，已经没有了小天启记忆中所熟悉的那个身影。 空荡荡的座位依旧还在，却铺了一层素锦。 本该是遮挡灰尘用的，如今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嘲弄什么，像是给长公主报丧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小天启好似被突然间掏光了心肺一般，整个胸腔都感觉空落落的…… 此时的小天启还不知道，这糟糕的状况还只是开场而已。 撞‘死’两个御史算什么，让皇帝让步都只是开始，真正的话语权争夺战才是大战。 很快，这位初遇风浪的年轻帝王，即将切身体验一回他皇姐平日的处境。 大臣们十分稳定的接连持续输出，言语不断。 准备了整整一夜的‘大道理’在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自然是招数尽使。 这群不怕死的大明臣子们，似乎忘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君权天授的皇帝。 是随时都能够下令，让他们生不如死的真龙天子！ 这些大臣们难道真的忘了吗？ 不，他们正是因为时刻都在铭记着，所以才更要这样做！ 他们高歌这是在为全天下的读书人做争取！ 好吧骗你们的，哪里有什么读书人不读书人的，他们其实就只是在为各自的士绅家族关系网做争取罢了。 他们要用这所谓的‘不怕死’精神，来逼迫大明的君主让步。 曾经他们这么干，成功击退了万历皇帝。 没有了张居正的万历皇帝，抄家翻脸清算倒是开心了，可是真要做事的时候就麻爪了。 历史上，他们还用这种方式把崇祯皇帝也架起来烤。 小天启算是个异类，当初知道把魏忠贤扔出来狗咬狗。 可那个异类，是在没有长公主朱徽娟的环境之中养蛊养出来的。 甚至临死之前，他都没能够搞定这一摊子，只是叮嘱自己的弟弟，要重用魏忠贤。 但是小崇祯是个白痴，想要做做读书人们口中所谓的圣主贤君。 混乱的话语之中，小天启恍惚着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不重要——大明的皇帝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臣们需要一个皇帝，用来继续维系‘大明’这条船。 这些大臣们说的好听，句句都是为了他这个皇帝着想。 实则只不过是想让他当个听话的傀儡皇帝罢了。 大臣们的话就算再多再密，终究也有说完的时候。 最后说话的人，自然只能是内阁的阁老。 首辅叶向高并没有说话，只是跪在一边，低着头闭目不语。 韩爌抬起头，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他代表群臣，提出了三点小小的建议。 第一，建议皇帝放弃搞新军，将整顿京营的要务，交给知兵的文臣武将。 第二，建议皇帝不要再在东南牵连甚广了，大赦天下吧，刚好皇后还有几个月就要生育了。 到时候不该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大赦天下的好时候，让百姓感念圣恩，这很好。 小天启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叶向高。 叶向高已经老了，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小天启的眼神，抬头看了他一下，又垂下眼帘。 他已经老到了无欲无求，只考虑身后名的地步了。 而能够决定他身后名的，并非是皇帝，而是百官，是群臣，是读书人。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当张居正，或者说不敢。 张居正工与谋国，拙于谋身，得罪同僚太多，却不被皇帝庇护，子孙后代被残害。 倘若是长公主还在，那他会搏一搏，站在皇帝这边，长公主自会庇护他的后人子孙。 可是当今陛下…… 他不说对方望之不似人君，只是说，对方并没有能够抵得过这些群臣的手段。 此时的小天启在一路后退之下，已经退回了他的龙椅前。 浑然不知身后无路的他，后腿被龙椅那么一绊，屁股重重地坐了下去。 小天启就这么重新坐回了他的龙椅之上，却是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之下。 大臣们全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没有人知道皇帝此刻在干嘛，也没人知道皇帝此刻会是何种表情。 当然，他们也不在意这些。 他们在意的只有皇帝给他们的最终回复。 至于皇帝高不高兴，生不生气，他们并不在乎。 毕竟他们连死都不怕！ 臣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时间流逝着，不知过了多久，龙椅上的皇帝，总算是开口了。 “罢了……就依你们说的吧……” 小天启的声音不大，语气更是干涩至极。 然而正是这样有气无力的一句回答，让跪在底下的大臣们全都兴奋了起来！ 这些大臣们跟事先商量好了一样，十分整齐的拜了一大拜，齐声颂道： “陛下圣明！” 这四个字本表夸赞之意，然而落到小天启的耳朵里，却只剩满满嘲讽。 他听到的不是陛下圣明，而是陛下，您真听话！ 高高在上的天子最终还是向他的臣子们妥协了，小天启将自己皇姐积累的改革局面，毁于一旦。 此刻，这位‘梦想被阻’的年轻皇帝似乎心累无比，只想要离开这里好好逃避一下。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真的吗？ 答案是假的，小天启甚至都没有逃离的机会。 因为他的这些臣子们，还有第三件事。 只见又一个御史江东之站了出来：“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小天启不耐烦地闭上了眼，此刻的他很不想听这些大臣们说任何话。 但他是皇帝，皇帝是圣贤的，是要处理国事的。 “……准奏。” 得到皇帝的允准，御史开始了他的上奏。 然而这上奏的内容，却是让小天启的豁然起身，脸色铁青。 没错，江东之的上奏内容，就是激情弹劾小天启唯一的亲姐姐，镇国长公主朱徽娟！ 六个月之前，病虎一般的长公主，设计‘围杀’了南京六部官僚。 那举动简直堪比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卒了，牵连甚广，抄家灭族者众。 倘若是她能够继续把这股压力维持到现在，三大案都定罪论断，那自然是皇权的绝对胜利。 可偏偏她在中途再度倒下，无论是整顿吏治还是经济改革，亦或者是商税的明确化，全都成了悬而未决的利剑。 “陛下，查抄犯官一事，本意是为了揭露不法臣子的真正面目。” “可长公主殿下却大兴冤狱，竟然任由属下太监敛财，横行地方，横征暴敛！” 他痛心疾首地表示，长公主这是窃据皇权，这是您的权力啊！ 她派出去的人，不是朝廷命官，也不是代天巡狩的御史，而是锦衣卫和东厂！ 让那些阉党、走狗鹰犬去办案，他能办好么？办不好知道吧！ 长公主殿下就是为了要兴大狱，就是为了要打压异己！ 陛下您是要当圣主明君的，赶紧把权力收回来吧！ 众正盈朝，实在是众正盈朝。 小崇祯当初估计就是这么一档子事儿，然后就把魏忠贤给干掉了。 御史咚咚咚磕头：“陛下！那些寒窗苦读几十年的读书人，都是我大明未来的忠臣啊！” “……” “仅仅只是一点点冰炭孝敬常例，就定为贪腐，仅仅只是些许的执政不力，就被称为蠹虫……要是知道我大明朝就是如此对待为朝廷效力的臣子，您说他们会做出如何感想？他们在得闻此事后，谁还敢再科举入仕，为我大明朝效力啊？” 他弹劾完了，紧接着其他御史、给事中们纷纷跟应声虫一样，接二连三地出来道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声声附议响彻了整个乾清宫。 小天启只觉得耳朵在嗡嗡叫…… 不知为何，此刻他脑子里居然是一片空白的。 空白到他甚至都开始思考起了一些毫无意义的事。 比方说——皇姐说的那个蒸汽机，之前快要做出来了吧？ 要是做出来了的话，能放在车上或者船上吗？那样的话岂不是能够有日行百里的快船快车了？ 在大臣们的接连‘附议’下，小天启好片刻才回过神。 “所以呢，你们想怎么样？”小天启看着下方的大臣们，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们想让朕如何对待长公主？说说。” 大臣们倒是一点儿也不见外，还真就有人出来给出了意见。 “陛下，长公主殿下是您的亲姐姐，她早先前去东南，更是肩负着您的圣意，前去查抄贪腐。” “可是只是贪腐而已，如今却抄家灭族，牵连者逾万！” “长公主殿下如此胡来，您若是不严惩她的话，恐怕世人会以为长公主殿下是受了您的旨意才那样做。” “陛下，哪怕是为了您的清誉着想，请您三思！” “陛下……” 一时间，大臣们又好像沸腾了一般，人人皆是表示让小天启‘严惩’朱徽娟。 哪怕他们知道，早些时候小天启才是那个提线木偶，长公主朱徽娟才是那个大明执政。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长公主已经病重了，无法理事，估计没几天就挂了。 那样，只消小天启把事情全都推给长公主，他就还是那个圣主明君嘛。 以后的史书，可能会写长公主如同古代的什么太平公主之类的，争夺朝政权力，然后被英明神武的弟弟收拾了。 嗯，酷似李隆基——然后就是大名鼎鼎的开元盛世！ 那么问题来了，李隆基有李虫娘。 小天启有什么？朱无瑕？ 小天启突然就明白了，这些人压根就不是冲着他来的。 归根究底，他们是冲着自己皇姐来的。 后知后觉间，眼前的画面好似让小天启想起了什么一样。 当初，他们好像也是这么对自己父亲说话的。 但是当时怎么就给按下去了呢……怎么做到的呢…… 他抬起头，似乎看到了那宫殿外面，自己的皇姐没有病倒在床上，而是依旧屹立着。 ……等下，似乎不是幻觉？ 小天启揉了揉眼睛，不是吧？皇姐真起来了啊？ 他本来打算赶紧躲回去找皇姐，然后把魏忠贤叫回来，关门放狗撕咬他们的。 什么鸡掰就认怂了，等着跟你们慢慢算账！ 可是没想到他皇姐居然强撑着起来了…… 长公主朱徽娟站在大殿外，外面的内侍宫人大汉将军们全都跪了一地。 内里的群臣听着声响异样，后知后觉抬头，然后看到皇帝那副表情。 那副像是看到了亲爹一样的表情……不对啊，陛下您的爹早就没了，娘也没了。 您是孤儿知道么，孤儿，您就一个姐姐，虽然说长姐如母，可是她——嗯？ 大臣们恍惚地悄悄回头看，下一秒就脸色煞白，心跳都漏了两拍，甚至有人当场瘫软在地。 长公主朱徽娟背着手，穿着一身她祖爷爷辈嘉靖皇帝最喜欢的羽衣，轻轻迈过门槛。 少女清丽的嗓音，比之以往，少了几分铁血果断的味道，更像是一个少女该有的软糯。 可是那话语啊，却令所有人冷汗簌簌而下：“宣英国公，调兵来皇宫救驾。” 叶首辅深吸了一口气：“殿下，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逼宫到这种地步，这皇帝的位置，不若给你们来坐？许你们造反，不许我反抗？” 少女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担负皇帝贴身侍卫的，有锦衣卫大汉将军一千五百，府军前卫带刀官四十，三千营红盔将军两千五百，明甲将军五百，五军营叉刀围子手三千，算上各部的把总指挥，勋卫散骑舍人无定员，旗手等卫带刀官一百八十，总共有八千三百多人。” 她抬手招了招，示意一个大汉将军过来，然后拔出他腰间的佩刀，扔到地上。 “来，造反的，谋逆的，刺王杀驾的，趁现在快点动手，不然等下八千三百多人就来了，你们打不过的。” “殿、殿下？！” “鸣镝，放响箭。” 少女头也不回地下令，上首走到自己的位置面前，抬手将素锦掀开，转身坐下。 “按照规制，设侍卫官六人统领，其中一人管大汉将军及散骑舍人、府军前卫带刀者。” “一人管五军营叉刀围子手；四人管三千营红盔、明甲将军。” “侍卫官由公、侯、伯、驸马都尉等勋戚担任。” 平日这当值将军共有数百人，朝夕分别候等在午门外，夜间则司更，随时等候差遣护卫。 长公主抬了抬眼帘：“鸣镝之后三十息不至，以军法论，斩——诸位，算时间吧，三十息，自己算。” 说着她撕心裂肺地咳了好几声，脸色苍白，捂住嘴的指间甚至明晃晃就是咳出来的血迹。 “看看三十息之后，是你们死，还是本宫死——亦或者，百官逼宫，逼死了大明摄政，监国长公主……” “？？？” “那个时候——你们还能说，不是谋反？” “！！！！！” 第1788章-比你们先一步造反 三十息的时间，大汉将军们已经将乾清宫团团围住。 说实在的，让这些文官用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在规则内害人，他们毫无疑问是专业的。 而真的拿着刀子造反？ 历史上只有武夫造反的，只有百姓造反的。 文官就是秀才，黄巢倘若不落第，也造不了反——至于商贾造反就更成不了大事了。 八千三百多人，绝对忠于皇权，这就是军改的结果。 对于大头兵来说，当兵吃饷，在封建皇权时代其实是一个不太需要动脑子的事情。 尤其是直属于皇权的京中军队——再高的条件，高得过天下之主给的条件？ 文官们不由惊恐起来，很显然他们没想到长公主会把事情做到这一步。 哪怕是在之前，哪怕是早些时候数月时间数次刺杀，她也一再要求官员们自查自纠。 眼看皇帝陛下都被逼得急眼了，甚至长公主殿下都又出来了。 这群‘不怕死’的大明臣子们，竟无一人敢再吱声。 真不怕死吗？ 怕，也不怕。 大明的官员，对廷仗啊什么，是真的不太害怕的，甚至会主动邀名买直，请廷仗。 可那有个前提，是邀名买直——我做的事情，是为了正君道，明臣职！ 现在长公主殿下非但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甚至打算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把他们直接‘逼反’。 今天最好的结果是大家都没事儿，最坏的结果是长公主死在大殿上。 那他们这批忠臣，不管是在天启一朝，还是换个天子甚至是换个朝代，都会被大书特书。 能够气死摄政的，这能叫忠臣？能叫贤臣？ 大家把目光投向叶向高，身为百官之首的内阁首辅，您说句话啊！ 所有人都很清楚，相比起年轻气盛的皇帝陛下，这位年龄只多一岁的长公主，直接就是两个维度的存在。 如果说皇帝陛下只有名，那么长公主殿下不只有名与器，还有手腕和罕见的决心。 能够和她正面过招的，不能是在这百官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能是整个官僚集体。 叶向高之前还能置身事外，现在就必须要选择了。 是选择眼见着没有几天好活的长公主殿下，还是选择百官？ 事实证明，叶向高果真站出来了。 这位外人眼中只想平安度日的三朝首辅，居然开始和稀泥，两边不得罪。 “陛下，殿下，臣身为百官表率，如今居然不能约束臣子，致使局面难堪如此，这是臣这个首辅的失职，臣有罪。” 叶向高颤颤巍巍行了个大礼：“罪臣叶向高犯了如此大罪，已然不配继续留在朝堂，效忠于陛下，效忠于我大明朝了，请陛下您革去罪臣的所有官职，许罪臣乞骸骨……” 百官麻了——这个时候你这内阁首辅还能撂挑子的？！ 皇帝小天启更是怔了好一阵，他料到了叶向高会站出来替百官们说情，可却没有料到叶向高会突然请罪革职。 他都已经在心中计划盘算好了一切，比如皇姐如今已经出面，叶向高服个软，百官把这事儿收回去。 总不能真闹成百官逼宫造反，清君侧吧？ 可是现在这算怎么个事儿？ 小天启是皇帝，如今一整个朝堂的人，几乎全都在跟他唱反调。 也就是说，几乎人人都是‘异己’。 可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正是由这些‘异己’们拥戴起来的。 这些大臣们先是对他磕头跪拜，随后才是用各种各样的儒家大道理来套着他，锁着他。 叶向高的请辞，几乎就是明明白白地把‘皇党’的牌子都给踹了。 首辅确实没有站在百官那边，可是首辅也没站在皇帝这边啊！ 长公主朱徽娟闭上眼睛：“准——” 哗———— 所有人都错愕抬头，直直地望着长公主，就连小天启也想要劝两句。 确实，小天启不想要当吉祥物，他想要做自己的研究。 原本不想当皇帝，可是现在既然当着皇帝，他也不想被当成百官供起来的傀儡。 谁不想要像是太祖皇帝朱元璋，成祖皇帝朱棣一样，将朝堂上的所有权利全都牢牢攥紧在自己手里呢？ 长公主睁开眼睛，那稍稍带着血丝的疲惫的眼眸望着自己的弟弟：“皇帝，下诏——” 这就是问题了，为什么小天启不算是个明君，只能算是有天赋的皇帝。 皇帝的破坏力，在于体系内绝对无法限制的掀桌子的能力。 无论是人事任免还是给事件定性，这些权力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更不能没有使用的决心。 万历皇帝会因为国本之争始终争不过百官，所以无奈开摆，二十余年不上朝。 天启皇帝会因为被百官嘴脸吓到，又没有人才班底，只能让阉党出去和文官撕咬。 崇祯皇帝会因为儿子被谋害，所以向勋贵妥协，不再查抄追究藩王勋贵。 那么长公主会怕什么？她都快死了！ 她念一遍，小天启跟着念一遍，旁边的司礼监太监小心翼翼地记录。 “加封叶向高为太傅，派行人护送他返乡。” “赏赐财务比按常法赐予，加三倍，再赐白金百两，彩帛四件，表里大红坐蟒一件，另每月赐给叶太傅五石米。” 好容易把这些都记录好了，用了印，叶向高重重地磕头谢恩。 “叶太傅，如今你我都是知天命的人了……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无论说什么冒犯之语，我都提前赦你无罪。” “……殿下，陛下毕竟是您的亲弟弟，您是无所畏惧的人，也还请为陛下的身后名着想。” 你现在杀杀杀，自然是痛快了，死后管它洪水滔天。 可是你最后这一摊子，还是你弟弟来接手的，到时候没有了你，他又能撑得住什么呢？ 叶向高这话其实已经说得有点直白过头了。 很显然要不是长公主身体不行了，他也确实太老了，这老哥真的是保皇党来着。 同样也正是因为太老了，所以他说这话也没关系。 历史上他几年之后就病死了，现在确实心有所感了。 “有道理。”长公主点了点头，又咳了好几声，这才缓过气来：“有道理……皇帝，过来！” 她转头望向自己的亲弟弟，抬手让他过来：“上前来，扶我起来。” 小天启不明所以，便只是把她搀扶起来，低声道：“皇姐先回后殿休息，我自与他们分说——” 朱徽娟按着他的手，用小天启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太过温柔的眼神，小天启从未在自己姐姐眼里见到过。 他以往见到的皇姐，都是淡定无比，泰然自若的。 不管是谈论政事还是军事，都给人一种魂灵不似少女的错觉。 甚至有人谣传长公主其实不是长公主，是太祖爷夺舍附身了，要不然怎么杀伐起来如此果断酷烈。 但是现在，长公主朱徽娟却没有半分酷烈的影子，只是看着他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抬手轻轻帮他擦开额前的一抹落发，长公主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话语太轻，其他人谁也听不清楚，只有小天启瞪大了眼睛，错愕难明。 说完那句话，长公主朱徽娟转身重新坐下。 而这次她坐的位置，不再是自己的凤座，而是龙椅。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着皇帝的面，坐在龙椅上——这哪里是僭越，这简直就是造反！ “皇帝……下诏禅位吧，叶太傅说得对，名不正，言不顺……” 她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后仰，抖开大袖端坐在龙椅上：“那这皇帝——我来当——这骂名，我来背！” “……” “本来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伴随着她这句话落下，宫门外积蓄的阴云轰隆隆落下雷霆，整个大殿都像是在震动。 狂风呼啸，可是比之狂风呼啸更为冷硬的，是那从宫门外传来的喧嚣和甲胄摩擦、铁靴踏地声响。 数道鸣镝再度腾空，一朵有一朵烟花在铅云下绽开，宫门一道道开启，轰然如同浪涛翻涌。 “诸位忠臣，本宫——不，朕——现在还没死呢，尔等要议罪，弹劾朕这个皇帝？” …… …… 英国公穿着铁甲，骑在马上，沉默地看着皇城的高墙。 身边是自己的儿子张之极，一副激动的样子：“爹！殿下——不，陛下，陛下真的起鸣镝了！十道了！” “知道……冷静点，如此浮躁像什么话，而且殿下是殿下，陛下是陛下，殿下还不是陛下，不能混为一谈。” 对自己这个儿子，张维贤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还有不足之处，但比起其他勋爵子弟，要优秀很多。 张维贤自认为，在自己的细心培养下，张之极一定能保英国公一脉不衰落。 只是如今，多事之秋啊…… “你我父子，如今已经是位极人臣，之所以带兵来此，也是忠于君王事。” 提点着自己的儿子，英国公告诫他不要把这件事情当成是跟着长公主造反来对待。 长公主不需要造反，但是很显然有的人就是不明白这事儿，非得搞什么圣主明君那套。 搞吧搞吧，早晚大明被他们搞得天下大乱！ 这大明的两京一十三省，如今可就是在长公主肩上担着，他们就不能消停会。 “爹，儿子有一事不明，那些文官为什么这么着急呢？他们再等等的话……” “他们等不及了，乍一看起来，人还没……咳，还没有驾鹤，这么急着撕破脸干嘛，你是不是觉得还能拖点时间？” “这——不是吗？” “能拖的话，你觉得他们不会拖吗？拖到大赦天下，拖到那位西去，你以为他们傻，实际上那些飞禽一个都不傻。” “飞、飞禽？” “文官袍服上绣的是禽，武官袍服上绣的是兽，穿上这身袍服，大家哪个不是衣冠禽兽……” 英国公冷哼出声：“长公主容不下他们，一旦事情有变，她最后带走的人只会更多。” 亡语这东西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封建时代的皇权亡语，可怕到了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超越法理的地步。 管你有罪没有，实在不行给你殉了！ 担心身后名的皇帝多了去了，完全不在乎的也不是没有，大家互相拿捏而已。 “当今长公主殿下，乃万世不出的圣君，而且无子无后，你不要觉得长公主殿下和陛下之间有龃龉。” 只有面对自己的儿子，英国公才把认知全盘托出，你可别以为他们姐弟会闹什么大矛盾。 长公主不但是摄政，还是军改之后的军权绝对执掌者。 那些文官以为西南安奢之乱以及辽东的建奴决战，就能够把长公主手里的兵马拖住。 却忘了大明原本军改之前，还有武勋这一系军权的掌控者，连消带打早已经被长公主殿下收拾稳了。 英国公是忠心，所以才没事儿——看看魏国公？ 大明最顶级的两个勋贵，下场截然不同，老徐啊老徐，不懂事啊…… 正常情况下，宫中禁卫八千三，京营十七万。 如今哪怕调走了大半，依旧有数万的大军，宫中禁卫怎么也有一半可用。 英国公奉旨整顿京营至今，就算是拿筛子筛也能拉出来五千可用之兵，两相合并一万余，足够做大事了。 “十一道鸣镝了……” 英国公叹了口气，说长公主殿下还是决定要那么做了。 “记住，这一切不过是为陛下铺路罢了，朝堂派系盘根错节，长公主殿下手里还有刀，只需要把最后的这些根节全都斩断了，留下一个好作画的地盘，以后新皇帝才能以才选人，以德治人。” 但是有刀不意味着就能随便乱杀人，这就是为什么早些时候艾丽娅必须要去查，要算账。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可是没有了规则，活着的人就不怕死了。 百官在规则之内逼宫，却没想到长公主临了居然来了这么一出——她打补丁了！加DLC了！ 坏了家人们，我们现在成了质问‘陛下为何造反’的奸臣了…… 只能说封建皇权时代，当一个皇帝真的打算不顾一切掀桌子，破坏力可见一斑。 扣上面甲，英国公的声音沉闷：“不管殿下登基之后，还能做多久的皇帝，但这些家伙死定了——可想而知新皇朝堂之上，当为皇帝一言而定，此乃开天之创举，不亚于太祖成祖威势！” 朱元璋当初干掉了宰相，朱棣当初则是创立了内阁，完全拿捏了集权制。 现在的长公主朱徽娟，其实很是有点鞑清时候的封建集权巅峰的感觉了，真不知道折算好事还是坏事。 要知道自明太祖朱元璋废丞相之后，大明的相权虽然没办法单独成立，却还是存在地。 一旦后世子孙皇帝们的能力下降和对待工作懈怠之态度，就会致使‘相权’旁落。 这一旁落不要紧，要紧的是由于相权缺失，使得旁落的这部分权利无法落到某个人或职能部门领导人手中。 这就导致在争夺这部分权力之时，会出现非常严重的互相倾轧的党锢之争。 如果说张居正张太岳，是重新把相权集中了起来，甚至是夺取了一部分皇权作为自己的施政基础。 那么长公主殿下，则是打算彻底打碎最高可以抵达内阁的文官权力体系，相当于变相把文官直接砍了一茬。 这由不得文官们不反抗，或者说他们要是不反抗，那才是更吓人——那样的话大明还有文官吗？ 这种过度集中的权力，在上帝视角看来，或者是后世史书看来，自然会是遗祸无穷。 但是对于当下的人来说，或者是对于急需集中权力进行改革的长公主来说，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说着英国公还挺感慨的，张太岳当年需要用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下跪逼迫政敌请辞，现在不一样了。 大家都说自己非什么乃摄，可是太岳相公果然还是太温和了，这位可是真‘篡位’啊！ 另外有个事儿，咱们英国公一脉，这两次靖难都凑上了，这算什么？ 也不对，这次不算靖难……大概不算？ 脑子里倒腾着有的没的，英国公只觉得耳边一颤，猛地抬头望去。 张之极数着数，最后看到一朵灿金色的烟花腾起，鸣镝随之尖锐响彻宫门内外。 “十二道了——爹！十二道了！” “看到了……点兵！擂鼓！进宫——” “擂鼓！” “擂鼓——” “进宫！护驾！” “进宫———护驾————” 「轰隆隆隆隆——————————」 …… …… 《明史·中祖一》：天启二年十月二十五，英国公张维贤等开门纳王，都城兵备更替。 是日，王分命诸将守城及皇城，还驻皇城宫中，下令抚安军民。 大索朝廷六部群臣等五十余人，榜其姓名曰奸臣。 次日，诸王群臣上表劝进，王谒孝陵。 群臣备法驾，奉宝玺，迎呼万岁。 王升辇，诣奉天殿即皇帝位。 复天启帝肃王爵、皇五弟信王爵。 诛杀六部朝官五十余人，坐奸党死者甚众。 旬月下诏传令天下，次年改元。 改元——孝武！ 第1788.2章-所以就应该叫孝武皇帝游记 新皇登基，但是并没有改变什么大事情。 至于说改元孝武什么的，那也是明年的事。 当然啦，这是对于老百姓来说。 对于官僚来说，这就是换了一个天——他妈的！事情怎么成了这样？！ 朝堂六部好容易补全了人手，现在重新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空旷来。 当年是万历皇帝怠政，以至于人手无法补全，大家都没办法正常上位。 现在这位又未免过于勤政了，上位之后倒查二十年——这谁禁得起查啊？ 好在孝武帝有最基本的理智，没有说像洪武皇帝太祖爷那样一言不合直接一整个省直接从上到下全部杀了。 可即便如此，也牵连数千人，加上地方胥吏之类的清查，前后上万。 可是有理由造反吗？没有！ 因为这牵扯出来的，是前所未有的贪腐案件！ 天启元年到现在，国库给不含辽东在内的各边镇，京运例银三百二十八万两。 另外辽饷单独拨款五百二十万两，京营军饷一百八十万两。 以上三项合计，太仓银库需要支出一千零二十八万两白银的军饷。 其实太仓还有其他一些支出任务，这里姑且不计，毕竟光是这笔钱都不够。 当年的太仓银库实际收入，只有七百五十五万两，缺额为二百七十三万两。 为了填补军饷缺额，小天启这一年拿出了一百三十万两内帑，没算他爹驾崩那年的额外两百万。 这和长公主去‘搜刮’的钱财没有关系，这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国库收入和支出，有记录的那种。 太仓当年得以支出八百五十七万两白银的军饷，虽然还是不足额，但总算是满足了83%的需求。 然后——这笔钱只有三分之一，给到了地方。 长公主等了一年，等的就是这个三分之一。 你说倒查二十年，太过酷烈，那么总不至于去年的案子，你们也能不认账吧？ 接近六百万的亏空贪腐，够不够杀人？ 在新皇‘篡位’登基的第二个月，礼部侍郎施凤来，实名举报同僚贪腐。 他举报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等数名主官，以及户部侍郎等人，贪污地方上缴国库的秋粮和库存金银。 孝武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三司会审。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发现⒎令巴武咝VIba气⑦靈梦贪污案件的规模是前所未有的。 在万历皇帝怠政多年之后，好艰难才候补上来的官僚们，几乎是上位第一年就开始到处伸手。 结果是来自全国十二位布政司数万名官员卷入其中，造成了1400万石粮食损失。 除此之外，还有接近六百万两的贪腐——这意味着他们几乎搬空了大明国库一年收入的九成！ 这不由让人想起了当年的明初三大案之四，大名鼎鼎的郭桓案。 最开始孝武皇帝还跟群臣说，如今天下动荡方息，百姓皆有经济困难。 譬如初飞之鸟不可拔其羽，新种的树不能摇动它们的根，要安养生息之。 结果这大案出来之后，孝武帝派人去倾听民声，只见民间怨声载道。 又派人去九边倾听边军心思，边军说饷银再不至，造反的心都有了。 于是才停歇了不到两三个月的京城大索，变成上至六部左、右侍郎，下至地方胥吏的牵连大案。 有品级的官员，被捉拿进牢狱的都高达数千人。 九边重镇被抽调数万兵马回防，做什么呢？追赃！ 大部分涉案官员与民间豪强勾结，追赃直接就奔着他们去的。 这也导致了海量的豪强门户破产甚至是被抄家灭族。 你要说这里面有没有冤假错案，那不可能没有。 有的是执行者借此排除异己，攻击政敌。 可是你要说隔一个再杀一次，那绝对错漏百出！ 这次的追赃，仅仅在第一个月，就为国库贡献了超过三千万两白银，1600多万石的粮食。 九边在时隔多年之后，第一次拿到了满饷！ 并且孝武帝知兵，知道这些老兵已经经年服役，不堪忍受。 所以从离得最近的军镇开始，逐步退伍老兵，以五年饷银作为补偿，并赏赐田土五十亩。 什么？没有那么多田地？ 啊——辽东不是很宽敞嘛！ 去吧，那里的田地，从山海关往外算，一直到镇北关，都是我大明的。 建奴算什么东西，现在已经被压迫到铁岭以北了。 你们自去耕种，大明天兵不日即可扫除建奴隐患。 在这样的背景下，一大批边军老兵被‘裁撤’并且移送到山海关外。 尤其是关外的前屯、高台堡、塔山、锦州等沿线。 大明那熄灭了数十年的墩台，几十年不曾再度出现的墩台远侯夜不收，也再度活跃了起来。 老兵们当然不蠢，有放弃田地也不去的，万一被骗去拼命算什么。 可是也有年轻气盛的，毕竟赖活着不如好死——真有翻身的机会，谁愿意当咸鱼呢？ 孝武帝朱徽娟有一个事情很好，那就是政治信誉度非常高。 这两年半时间，她说杀贪官全家，就真的杀贪官全家，说满饷，就满饷。 辽东的兵马对她的印象，其实不是如何英明神武干掉了老奴野猪皮，而是她真的给足够的饷银。 有这样的政治信誉度支撑着，大明的军改又有大量的钱财支撑，反倒是还挺平稳。 甚至顺带把经济改革也做了——数千万两白银，被国库压铸成银币，再进行分发饷银。 这些老兵拿着银子去花销，谁还敢不收不成？真金白银的小钱钱！ 东南沿海的豪强们掌控多年的货币权，就这么兵不血刃地被逐步收回来。 国库给的银币，以及少量的金币，都是足值货币，包含着价值上同硬币面值大致相当的金属。 再这样的前提下，铸币税其实是不太好收回来的的，毕竟银本位下，白银的成本和面值相差只有一点点。 虽然积少成多，一点点也是很多钱。 但是见识过信用货币的，怎么可能放弃辅币和纸币的价值。 伴随着大量银币的流通，直接兑换银币的票据凭证开始出现。 而且针对的不完全是经历过大明宝钞擦屁股都嫌硬的大明子民，更针对那些国外来的外藩商人，主打一个童叟都欺。 大量特殊的金融凭证、交换凭证开始出现。 并且还出现了只在大明官库和外藩商人之间流通的期货，每一张都是天价。 这些票据所代表的，是到期之后只需要补上尾款，就可以用相对低廉价格交割的货物。 包括并不仅限于丝绸、茶叶、瓷器以及其他官方出库的奢侈品。 但是如果到期之后不来，或者到期之后没办法补足尾款，那么不好意思。 这预先交付的小钱钱，就没收啦！ 红毛蕃的商人笑yue了都，这种捡便宜的事情还能没的？ 他们反正看不出来除了明帝国脸都不要了之外，怎么亏钱。 总不能我老家突然来个什么天灾人祸超级骗局，给我血本无归倾家荡产，当场破产吧？ 不会吧不会吧——怎么可能有那种事情啊！ 哎呦这个郁金香也很不错，这个倒是有现货，买点……不对，买点怎么够，装满！ 刚好船队回去一趟，倒腾空了就可以带点洋枪洋炮什么的过来，卖掉之后换回期货奢侈品。 这两趟来回的话，明帝国赚了多少不好说，但是只要不在路上沉船，那他们身家起码翻十倍！ 这就是这个年代明帝国的奢侈品在海外的夸张财富价值，船上的不是黄金，更胜黄金。 不过很显然，孝武帝不打算把钱都让他们赚走。 她更愿意按照原本的计划，对红毛蕃也就是荷兰的经济动手。 当然啦，原本的计划的前提，是执行计划的人还在…… 皇宫之中，看着手边的笔记，如今的孝武帝朱徽娟，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来人啊，把这些奏章，都给肃王送去，让他好生学习批阅，然后再递交内阁。” 之前的天启帝，如今已经成了肃王，然后大家互换了作用。 孝武帝朱徽娟不批奏折了，扔给肃王批，内阁看着就有点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能玩得这么花。 可是谁能知道，实际上是因为这个女帝，已经换了个芯。 并非是早些时候力压群臣，施威天下的铁血长公主——长公主哪里去了？ 身边的九妹微微躬身，说陛下，十九送来了信件。 二十八监里面，郑九妹如今跟在孝武帝身边。 但是十九，则是跟着另外一个人，并不在京中。 孝武帝捏开蜡丸，嘀咕着这就是问题了，她拢共两个替身，一个都不在自己身边。 九妹低着头权当没听见这事儿，好在大殿里也没旁的人。 『做得很好，虽然很粗糙，但是锤子敲下去不需要技巧，用力就是了』 『我很快就能收拾掉黄台吉，送他去和他爹团聚，让他们父子俩去阴间一起卖沟子』 『记得按时吃饭，注意保重身体，理政的事情扔给老二，他不做事你就拿鞭子抽他』 『另附上土特产两份，帮我送一份给太医院，嗯嗯嗯，你懂的』 看完了短短的信，孝武帝把纸条卷起来收好：“宋太医现在太医院忙？” “是，她说后宫住不惯。” “我倒成了帮她收拾手尾的了……倒也是我欠她的——请宋太医来，就说我身体不适。” “……是，奴婢这就去办。” 第1789章-明末缺个绍阁老 其实这个孝武皇帝，不是艾丽娅。 有人说怪了，孝武帝明明是朱徽娟，怎么就艾丽娅了？ 啊对对对——但是——这个是中杯，这个是大杯，那个是超大杯！ 罗老师，别这样罗老师…… 这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事情，孝武帝有三个人。 一个是军团长，域外天魔真身，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 祂现在已经和环溪观北脉一起，出海直奔天竺，去捏死移花谷以及某个外神了。 桀桀桀，小乌素姆你别跑，爹爹来啦~ 另一个则是替身，用曾经的克隆体制作出来的示现用干涉素体。 俗称——箱子里的陆月霜！ 不过陆月霜是进化之后的个体，现在还是幼生体，所以可以当替身用。 至于说是亲密度进化，还是特殊的月之石进化或者夜晚进化，那就不好说了，机制不明朗。 陆月霜如今作为艾丽娅的挂机小号，身在辽东，正在虎视眈眈建奴。 黄台吉消停得很诡异，虽然被熊廷弼三边部署，不断压迫生存空间，没什么挣扎余地是可以理解的。 就像是历史上，如果不是被崇祯一送再送，鞑清也起不了家一样，主打一个靠运气。 甚至因为运气太好了，以至于就连对手都觉得他们气运在身，就很鸡掰怪。 可是那是满洲第一巴图鲁的有力竞争者，历史上的崇祯皇帝，而不是现在的孝武皇帝。 什么？为什么只是有力竞争者？ 啊，另一个有力竞争对手是袁崇焕来着。 就这么说吧，按照正史里面的表现，这俩要是下去了大家叙旧。 鞑清那一桌他们俩不先动筷子，野猪皮努尔哈赤都得放低身段劝酒。 相比起来，天启皇帝其实都还算是鞑清的一生之敌。 起码东江镇记得天启皇帝的好，然后他们的反抗和骚扰，给鞑清恶心坏了。 他要不是短命，大明说不定还真能续一波。 不过现在好了，他不会溶于水了，因为现在他不是皇帝了——不是皇帝你连溶于水的资格都没有嗷！ 现在的皇帝，是货真价实的长公主朱徽娟，土生土长的大明土特产。 虽然人家本该早夭，可毕竟也给救回来了。 而且还拿了某个穿越者调养好的身体，还拿了某个穿越者留下来的笔记，还有某个穿越者留下来的人手。 小天使：什么？在说我的事？ 要不怎么说有的家伙到处惹债呢。 就这待遇，这经历，放到电影里何尝不是又一部《你的名字》啊？ 这不谈恋爱合适吗？观众认可吗？ 孝武帝朱徽娟其实本来不想要登台的，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没有某个家伙的那种手腕。 所以她需要名与器——堂堂正正的外力，然后不顾身后名，直接敲碎一切！ 当手里有了锤子，那么看什么都像是钉子。 锤子在哪里？ 八千三百宫中禁卫，三万二千京营，锦衣卫以及东厂，御马监还有五百内操军。 郑九妹虽然不是阿斯塔特，也不是禁军大玉米棒子，可毕竟也是忠心耿耿的鹰犬走狗。 二十八监如今散落各地，就差一句话而已——咔——就能给对方后院扔进去两件绣着五爪的黄衣裳！ 你别管这手段脏不脏，你就说好不好用吧！ 这还没到天下大乱的时候，敢造反？死！ 诶，当皇帝彻底不要脸的时候，那么很多事情就变得迎刃而解了。 圣主明君是过日子，暴君昏君也是过日子。 无非前者被吹捧着，不用管事情，昏昏沉沉假象之中安享太平。 后者稍微日子艰难点，一天到晚不是被骂就是在被骂的路上，心里承压能力需要强，需要一颗大心脏。 对于绝大多数皇帝来说，因为看不见很坏的事情，所以可以心安理得选择前者。 可是对于孝武帝朱徽娟来说，那就是看到了未来，所以绝对不可能选择那个未来。 京师被攻破，弟弟杀死家人选择自缢，鞑清入关之后屠戮万民…… 说实在的，早知道有这么个后果，狗都不会选择投了。 早八代大明皇帝就得清扫白山黑水，蚯蚓都得竖着劈了，鸟蛋都给摇散黄。 不过现在也不晚，更何况现在大明有两个皇帝。 一个是曾经的天启帝，一个是他姐姐孝武帝。 二龙同朝——像，太像了！竟能如此相像？ 像极了猪骑朕和朱祁钰啊！ 夺门之变在哪里？救一下救一下！ 哦好吧，没有夺门之变。 因为孝武帝没有孩子，但是曾经的天启帝，如今的肃王爷有。 当年的夺门之变，就是因为朱祁钰的孩子没了，百官只能选择瓦剌留学生、叫门战神。 现在的情况好一点，孝武帝公开表示，会让肃王的孩子过继给自己。 一个不是，那就再生一个，生到能过继为止。 如果在孩子还没有制造到位的时候自己挂了，那么皇位就还是让肃王来。 毕竟那句『吾弟当为尧舜』可是白纸黑字写入了遗诏的。 这也是后世为什么说孝武帝是‘把谥号当年号’的皇帝，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过。 你跟一个天天吊着命，即将驾崩，然后带着你们这批人一起下去的皇帝讲道理？ 不是，哥们儿，真不是——封建时代啊！濒死的皇帝啊！极致亡语啊！ 要不你们还是造反吧，这样比较有成功率…… 虽然孝武这个词当年号也不是不行，毕竟孝建啊洪武啊之类的年号乍一听都差不多。 而且大明皇帝的谥号很长，比如朱元璋就是『谥号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 嗯嗯嗯，记不住那么多人没关系，反正记住最后几个字就行了：高皇帝！ 朱棣的谥号是『启天弘道高明肇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俗称文皇帝。 为什么谥号这么长，在唐朝小课堂的时候就说过，是李隆基这个叼毛干的。 唐玄宗干别的不好说，搞虚荣那是一等一的，两个字变五个字，然后变七个字。 结果就遇到了几个后生晚辈皇帝，比他还能搞这事儿——说你呢宋徽宗！啥玩意儿就十六个字的谥号啊？ 大明相对好点，除了朱元璋这位太祖爷是21个字，其他的基本都是17个字，凑点吉祥话么。 然后到了登峰造极的鞑清，自封圣祖的狗皮膏药。 努尔哈赤野这个野猪皮硬生生凑了25个字，原本以为这就是巅峰了。 没想到还有高手——圣祖！虽然我只有23个字，但是我是圣祖啊！ 就真的yue了……说实在的，为了不背这个破谥号，穿清也合该造反，给子孙后代教科书减负。 毕竟其他朝代背错了也就错了，鞑清背错了，他们是真搞文字狱啊…… 就连顶着个亡语buff到处伸出龙爪的大明孝武帝，那也是有在好好地玩栽赃，没有玩文字狱那套。 什么？明朝也有文字狱？ 有倒是有，可是和鞑清完全是两个烈度，更多只是早期政治斗争的小手段点缀。 还有个很有趣的事情，那就是鞑清自己想要把明朝拉下水说大家都搞文字狱，最后也发现写不下去了。 为什么写不下去呢，因为时间隔得太近了，以至于那些‘明朝文字狱受害者’的生平太过清晰。 比如说文字狱受害对象之一的徐一夔，在正史记载中活到了八十岁。 是该说这老哥还挺长寿呢，还是说这文字狱还挺养生呢？ 也有比如说中书舍人詹希原，给太学写匾额的时候，写『门』字少最后一勾，被视为阻碍纳贤，斩了。 可问题是根据明史记载，太学建成并题碑，是洪武15年的事情。 怎么这从事郎中书舍人詹希原，洪武15年就被砍了，洪武26年还能溜达出来奉旨题字，留下碑亭篆额的？ 神仙！一定是神仙！太合适那篇《明太祖御制周颠仙人传》的碑刻了！ 大儒们哪怕愿意帮鞑清辫经，遇到这种事情也没办法，春秋笔法给不下去知道吧。 好在现在大儒们.^VI另 貳陾伞`《⑷⒏VIII逝麇不需要纠结那么多了，只需要给孝武帝辫经就好。 入关——入关—— …… …… “这该叫出关才对，哪里是安置啊……” “百宰爷，这就是分给咱们的田地啊？” 一个小兵蹲下去攥了一把土：“肥倒是肥，可是这地方荒无人烟的，咱们还得开荒？” 说是裁撤退役，实际上大明甚至没有收回他们的兵甲，甚至还给他们加强了武备，这就很奇怪了。 被称为百宰的，其实是百户官。 这会儿取下水囊喝了口水，眯着眼睛望着周围：“这他娘的以前是军堡啊……” “以前？这看着啥都没了。” “哼，万历年间，戚爷爷还在的时候，这些地方可都是前哨来着，这都多少年了。” 说话间他翻下马，说大家都警醒点，关外不比关内，不是混日子的时候。 甚至这个谨慎的百户官，在确认了周围的环境实在是太适合骑兵冲击之后，让手下帮他把甲胄都换上了。 不然要是遇到来去如风的建奴，很容易被对方放风筝，有甲胄的话还能扛一阵。 跑是跑不过的，有马匹也不行，对方的马比大明现在的军马好一个档次，马力是质量的差距。 好在现在蒙古诸部逐渐被打压听话，大批的军马正在流入大明。 不过相比起来成祖爷时候的下西洋找到的优良马种，以及那会儿从蒙古拿到优良战马来说，还是差太多。 小兵给百户官穿上分体式布面甲，这不只是因为谨慎，还因为待会儿要去‘巡逻’一下周围。 这种分体式布面甲与直身式布面甲相比，轻便了许多，马上马下作战都很方便，整套甲胄的重量大概有三十斤。 倘若是直身式布面暗甲起码四十斤往上，若是直身式的札甲还能更重，不过那就是贵重的军备了。 铁臂手、护心镜、护喉和护腋全都穿上，百户官这才觉得凉飕飕的脖子稍微好点。 “直娘贼，这甲要是在我们当差的时候有，何至于被建奴欺负，现在被裁撤安置了，倒是有甲了。” “可能是那会儿国库没钱，现在咱们陛下登基上位，知道体恤咱们大头兵了。” 这甲胄其实造价并不贵，除去靴子的话，整套甲胄约莫花费三到四两银子。 这笔钱对于战场生存来说，绝对是物美价廉——可问题是就算这物美价廉，大明以前的军方也没钱！ 或者说有，可是只给家丁，剩下的都被吃了。 现在还是喝兵血，所以孝武帝用了一个很釜底抽薪的办法。 你们拿着一万人的编制，他妈的核心部队只有八百家丁。 现在我给你裁撤到两千人，你自己混你的八百家丁去吧！ 至于说裁撤掉的八千人，除去缺额的空饷的那些，多少都是些不堪用的老兵。 那么这些老兵靠什么挣钱？靠开垦田地？ 那只是一部分，真正的一个黑得不行的生意，是奴隶贸易。 或者说直白点，说恶毒一点，说不要脸一点——要不是为了抓建奴，给他们保留兵器作甚？ 如果说鞑子的脑袋在以前是硬通货，那么现在鞑子本身也是硬通货了。 “爷，听说建奴的甲用铁很多，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老奴在辽东寻着了铁矿，不像咱们，他娘的别说铁甲了，布甲里面的铁片都给卖了……” 见多识广的百户官嘟囔着，动了动身子，整理着身上的甲胄。 鞑清八旗的布面甲，其实就是按照明军家丁甲胄的制式改造的。 双方的区别主要在于布面的颜色、护腋的形状、铁臂手等，所以别怪后人分不清什么明甲清甲，因为同源。 只是在这个阶段，建奴因为民力不足，没办法给每位披甲人配备环形臂甲，只能用较为宽松的披膊代替。 所以这让明布面甲看起来比后金布面甲精干许多，有种干脆利落的美感，而⒉霖扒巫零+九叄刘鸠零夢不像是一个大粽子。 在早期大明有钱的时候，那甲胄才叫真正的奢侈。 在《大明会典》里甚至详细的记载了各部位甲片的数量，以及用什么绳串甲片。 『凡盔甲，洪武七年、令线穿甲、悉易以皮。』 『十六年、令造甲每副、领叶三十片、身叶二百九片。』 『分心叶十七片、肢窝叶二十片、俱用石灰淹里软熟皮穿。』 『浙江沿海、并广东卫所、用黑漆铁叶、绵索穿。』 不仅咽喉有领叶防护，心口也有专门的分心叶，甚至腋下都有肢窝叶保护。 北方用皮绳串甲叶，而南方是因为皮子较少，所以用棉绳串甲叶。 再加上南方沿海潮湿，盔甲容易生锈，所以特地强调要用上了黑漆的甲叶。 所以完全体形态的明军，真要是拿来打明末战场的什么倭寇啊建奴啊，对面怎么打？ 身挟战具八十斤，四十五斤的铁甲，腰刀骨朵二四六，二五弓箭及其服。 这种具装步兵在冷兵器战场上推过来，跟尼玛钢铁洪流一样，除了骑兵能放风筝绕开，其他的真就谁碰谁死。 明末不只是因为穷，还因为贪，只能说太阳底下无新事，大家都是一个叼样，再过四百年也一样。 明末这个狗屎政治生态，比之后世贪腐技能登峰造极的阿妹你看和不列颠都不遑多让。 在那些虫豸面前，甚至胶合板大将军绍伊古都显得清正廉洁起来啦！ 那个笑话怎么说来着——绍伊古贪污被抓，大帝念在他事该办的都办了，没马上发怒，只是问他贪了多少。 绍伊古：3000万，盖了一幢别墅。 普京：3000万也还行，那昨天贪了多少？ 绍伊古说昨天没贪，拢共就贪了三千万，那是材料钱节约不了，装修什么的都是我自己打的灰。 大帝赶紧给他解开绳索，说明天就给你补一枚勋章！ 啧啧啧，说真的，就这德行，扔到明末的官场里面，能在道德上重锤他的也就海刚峰了。 别说明末了，往前倒着算，算到嘉靖年间，嘉靖手底下能有这么一个人都能笑醒。 不仅给戚继光俞大猷拨出来了抗倭的军费，还在北边修了长城挡住俺答。 顺便修了河堤，还能挤出钱来给嘉靖修宫殿，甚至还修得很好看——毕竟土木出身的嘛，有设计在的。 最后还能榨出一点油水上供给严党和清流，大家都很满意。 榨完之后，还给两京一十三省的官员补点欠俸。 这临了到最后，说我给自己修个三进院儿吧，打灰什么的我自己来。 这是别墅吗？这是嘉奖！是绩效！ 严嵩严阁老都得给他敬酒，大明的两京一十三省，这得是在绍阁老肩上担着啊！ 恭喜大明网庙十哲又添一员大将…… 可惜的是这些消化艾丽娅只能和女娲说，因为别人听不懂。 相比起远方的绍阁老，更关心自己的田地和田地里的建奴的老兵们，七七八八开始散开巡逻侦查。 尤其是叮嘱，小心遇到穿着奇奇怪怪颜色布面甲的建奴。 八旗兵按各自的旗属穿相应颜色的布面甲，这一点和明军的习惯是不同的。 明军是按照地位穿不同颜色，且甲胄一般都是撞色搭配。 比如说这个百户官的家丁，上甲衣都是蓝色，下摆到小腿中部的战裙都是土黄色。 这要是扔到八旗那边儿，上半身是正蓝旗的，下半身是镶黄旗的？ 基本上，在甲胄款式相同的情况之下，披土黄色甲的明军地位最低，蓝色甲稍高一点。 红色甲地位最高，原因很简单，明朝自命火德，自然以红为尊。 可是在八旗那边，战斗力最强的应该是白旗拆分之后的正蓝旗、正白旗和镶白旗。 这要是把他们当普通家丁来打，或许……额，或许打就打了？ 想想也是，明军属于是小规模部队精锐对抗没输过，大规模兵团对抗没赢过。 治安战打傻了是这样的，鱼塘局混分，丢人现眼…… 散开的老兵们溜达着，转了一圈，远远瞧见有一部兵马接近，打着的还是明军的旗号。 谨慎地往后退，大家聚拢来固守，这才和对方小心接触，然后发现确实是明军。 毕竟建奴的发型实在是太过标新立异，模仿不来。 “你们原本是哪一部的？” “我们是通州卫所的军户！领了补饷，得了陛下和兵部的旨意，在这里重新建设军屯！” 没错，老兵们还觉得朝廷是打算让他们免费自己建设军屯呢。 不过又给装备又给补饷，甚至登记在册之后据说还能领耕牛，那就也不是不行。 那部兵马又问了一些话，给他们留下了一些补给，便顺着道路朝向锦州方向去了。 “爷，看起来像是精兵啊……” 旁边的老兵感慨不已：“何止是精兵，一人三马——这怕不是镇帅的精锐家丁！” 所谓的镇帅就是总兵，算是当前大头兵的天花板级别了。 当初守着沈阳，老是想要带着小股部队出去捞好处的贺世贤，就是靠着这样的精锐家丁成事儿的。 可是那个百户官却皱着眉头，看着那个旗号有点奇怪。 “那个旗号，我却是哪里见过的……” “哪里见过？” “嘶——想不起来了，许是什么大人物，不过也不碍着我们的事儿，不找咱们兄弟晦气就行。” 把这些事情抛在脑后，百户官说收拾地方，收拾出来先住下，过几天去找点建奴抓回去换银币。 有了钱，才有物资开垦，有了地，那就能修建屋舍，有了屋舍，才能够把老婆孩子接过来，热炕头。 “这距离山海关足够近，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往关内一退，保管建奴干瞪眼！” …… …… “这熊廷弼，如今倒是圆滑了点，像个干工程的土木老哥。” 『你又想要说什么笑话了？』 “不，不是笑话，而是感觉——有钱就拿钱，没钱就少拿点，忽悠下游先垫资，想赚钱的话这个项目撑着把人稳住，下个项目再给兄弟们找补，顺带照顾一下七大姑八大姨，雨露均沾，谁也不得罪……以前的他可没这个心情。” 宓妃说按照她对于当前国家财政数据的计算，这只能证明起码熊廷弼手里有了一点钱，而不是他贪腐了。 以前到处骂娘，是因为连下锅的那点都没有。 但凡有得周转，为了维持自己的战略部署，熊廷弼还是不惜身的——哪怕给大家分润一点好处。 啧啧，能把这位暴脾气的给弄成这样，真不知道该说是世道问题，还是现在地战略关键时候太重要。 重要到熊廷弼不怕背负骂名，不怕丢脸，就怕后方不稳给他又弄下去了，给建奴死里逃生的机会。 “可是我啊，是看不到野猪皮给我敬酒的那一幕喽！” 马蹄声之中，陆月霜扬起头，斗笠之下是那张和长公主——不对，孝武帝——和孝武帝一般无二的面庞。 “三月又三月，三月再三月，等到现在黄台吉也没给我惊喜，到底是攒了个狠的，还是拉了坨大的？” 宓妃没说话，因为这种屎尿屁太低俗了，宓妃宝宝还是个孩子，不能跟着爸爸学坏。 妈妈之前被军团长带着下海了——噫！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味儿呢——去了天竺。 好在艾丽娅说我不止一个强人工智能，我还有个宝贝女儿，铛铛！风宓妃！代号洛神！ 当时环溪观那俩老观主看军团长的眼神，基本就等同于看变态了，或者说看变态也没有那么直白的。 域外天魔就这德行？要不咱们还是换个合作方吧。 再这么下去，怕不是咱们苦心孤诣用红尘下毒、用人性做锁的天道化身，也得被祂掳了去，给祂生孩子。 但毕竟这人现在环溪观还用着呢，就只能暂时先做事。 “传令，歇息一刻钟，换马——今晚要到广宁！” 好熟悉的路线，今晚到广宁，明天过西平堡，明晚就能到辽阳了。 不过这次，战场不再是辽沈之群撩⑴二ling衫（二）ling齐司扒间，而是往前推过了抚顺。 抚顺有什么？抚顺有抚顺关——抚顺关有什么？ 抚顺关外！萨尔浒！ 打过红警的都知道，运营攒家底爆兵什么的，都是过程而不是目的。 凑了那么多装备人口，不就为了最后这一哆嗦么？ “小黄啊小黄，这次你可得让我尽兴啊……” 第1790章-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 辽东，是个好地方。 遍地都是银子，遍地都是升官发财的机会。 当然啦，这是在极少数人看来的，大部分人还是正常的。 杀胚什么的毕竟不多，有本事盯着建奴脑袋的，就更少了。 “还是以前好。”一个老兵舔了舔嘴唇，看着城下的建奴骑兵。 “那会儿他们的脑袋没那么贵，反而好拿，现在贵了，一个个都惜命了，难抓得很。” 说话的老兵反挂着腰刀，行走之间很是有些悍勇气息。 这种反挂腰刀的老兵，大多数都是那些军官的精锐家丁。 之所以这么挂刀，是为了方便抢脑袋——战场上抢。 在有明一朝，从明中期开始，就重新以首级记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兵团打不太动了。 早年大兵团作战的时候，谁在乎一两个脑袋啊，都是直接整部整部记功。 可是在猪骑朕之后，大明的武勋被打垮，给大明整出PTSD了。 大规模兵团作战，尤其是主动出击，成了不能碰的滑梯。 那个时候到隆庆朝、万历朝的时候，基本就是打治安战打游击战了，一个鞑靼人的脑袋能值五十两。 五十两！一个官卖丫鬟才十两！ 啧，还是忘不了十两一个的俏丫鬟…… 除了拿钱之外，还可以选择升官。 而且升官也不是就不给赏银了，升官一级还给你二十两。 从这里其实就能看出来明中后期的战功斩获并不太丰富，要不然这种军功爵制很容易数值崩坏的。 万一遇到个人屠，比如说天降武安君白起、冠军侯霍去病那种，一口气就给对面捅穿了全宰了。 那怎么升？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哦还真是说话不算话，那没事了…… 老兵看着那外面的行走的赏格垂涎三尺的时候，熊廷弼走上城头，俯瞰周围。 “都督——” “大人！” “嗯……不要松懈，你们去忙吧。” 他微微点头，并不在意这些骄兵悍将对礼节的粗疏，而是看了看天色，又观察着对面的情况。 熊廷弼现在的身份，和那个自诩五年平辽的嘟嘟大差不差。 他现在所在的关城，是曾经被建奴拿下的抚顺关。 抚顺关，说好听点就是女真建州等卫通往辽沈平原的重要通道，亦是明长城辽东镇上的重要关隘之一。 说难听点，就是又一个烂怂大雁塔。 虽然位置确实很好很重要——位于辽宁省抚顺市东10公里的前甸乡关岭村附近。 整个关隘，设在浑河河谷要冲之北的制高点上，易守难攻。 但是这地方从万历年间开始，就不是拿来做军事作用的，而是拿来做生意的。 嘿嘿，没想到吧，和建奴做生意，才是我大明的终极目标。 开门！自由贸易！ 抚顺马市出名得很，以前都是在这里用建州女真的战马来交易。 拿了他们的马匹和牲畜，然后向他们输入大量的铁制农具和耕牛，想要让他们变成耕田滴。 当然啦，稍带还有明朝先进的生产技术。 这剧本吐蕃说我看着眼熟，不对，再看看…… 事实上金融战是有用的，或者说没用的话大明的朝廷当初也不蠢。 毕竟抚顺关马市从最初设立开始算，就是为明王朝政治需要服务。 所以“开市”、“闭市”等表现，便自然成为明王朝控制、挟持建州女真的一种手段。 有时为限制女真族的发展，明廷干脆长期闭市，致使女真族的社会经济受到了很大的破坏。 可是反过来说，早先时候的技术流出，也确实为女真族的兴起、发展和最后的统一奠定了强大的物质基础。 只能说一切的一切，最后还是用物理说话，而不是用道理说话。 只要你拳头大，那么你限制别人的手段有一万种可以选。 可是你要是自己不行了，再怎么精妙的计划，也比不上对方把刀架在你脖子上。 头皮痒和水太凉，是因为钱谦益天生二五仔吗？只能说这还真不好说…… 历史上，抚顺关这个时候应该是一片白地才对。 因为之前的夺关之战，把这里直接毁掉了。 在6年前，也就是万历四十四年的时候，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建立大金政权，就计划夺取这座关城。 等到万历四十六年正式对明宣战，努尔哈赤的头一炮就是进攻抚顺关。 当然啦，公开宣战是不可能公开宣战的，不宣而战才是正理。 八大恨什么的，就跟卖沟子一样，说得有理有据，实则又野又屎。 他们是骗来的城门，最开始在进攻抚顺关的头一天，努尔哈赤先遣人去送信，说我们要做生意。 我们有三千女真，于次日来此进行贸易。 守关的守将一听，三千——哎呦，这得是多少马啊？好好好，你们快来！ 毕竟这会儿的物流运输行业，只能催生出快递小哥李某人这种造反派，催生不出战马次日达。 想要把大量的牲畜马匹什么的运送过来，别说几千人了，甚至几万人的部落一起迁徙做生意也是常态。 于是努尔哈赤使用自己的惊世智慧，很简单地就把抚顺关城内的商人和军民诱哄出关。 随后派重兵一举攻下了抚顺关——偷了——不对，俺拾咧！ 抚顺城守将李永芳是个他妈的怂货，听到女真已攻进抚顺关包围了抚顺城后，连忙召集手下商议对策。 最后商议出来的计策，就是向努尔哈赤投降…… 结果就是女真兵没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这座辽东重镇。 抚顺城被努尔哈赤夺取之后，疯狂劫掠，纵兵三日并掠走人畜30余万。 临走时还纵火将抚顺城焚毁，自此之后，直到鞑清康熙二十一年，抚顺城还是一派废墟景象，仅散居着十几户人家。 所以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大家不乐意在这个地方过日子吗？ 呵呵……所以你和鞑清讲道德，那就会发现他们完全没有道德。 好在力量如今还没完全被他们掌握，而是掌握在文明手中。 大明——好吧大明也是坨屎——但毕竟天降孝武帝——然后三边部署包围回来了。 熊廷弼拿到大批粮饷之后，首先做的事情就是结硬寨。 然后分润，最后甚至重修了抚顺城，充分展现了土木天赋。 这就是为什么艾丽娅讲笑话，说熊廷弼类似绍伊古。 因为熊廷弼真的在抚顺城内修了个三进的大院子，说是自己贪的。 艾丽娅当时笑傻了都——您也给自己攒了个大别墅？ 要不您回来保交楼吧，我去打仗，各司其职。 说是他贪的，实际上是处理军务的地方，熊廷弼这是把战线压到了建奴的眼睫毛面前了。 不过事情发展有好有坏，有钱了，满饷了，重兵聚集，他就又开始担心了。 担心什么？当然是担心大明如今稀烂的大兵团作战能力。 骄兵悍将，但是难堪大用啊…… 如今的三边部署，像是一个Y字。 叉子戳到了建奴的脖颈子，可是叉下去却是空的。 原因很简单，缺少致命的攻坚兵团，没有能够破开对方的尖刀。 大兵团作战，必须要有攻坚克难的核心才行。 可是熊廷弼现在手里的兵，两个来源都不太堪用。 一个是辽东本身的兵马，这是当初遴选又遴选，经历过辽沈大战之后重新组建的。 这些兵马来路很杂，甚至还有澳门的兵——没错就是那个远在南方的澳门。 当初辽事紧急，全国各地抽调兵马，秦良玉就是那个时候被调来的。 这些兵马能够捏合成一块，成为铁军，那纯属痴人说梦。 能够拿来打大反攻什么的够呛，要是能做成了，艾丽娅就不会说熊廷弼像胶合板大将绍伊古。 你这得是朱可夫啊！ 但是很明显，熊廷弼也觉得吃力。 只能倾尽全力以大明的国力优势，建城往前压。 今日建一寨，明日立一城。 这胜利的战线，不就朝着黄台吉狂奔而去了么。 当然啦，这种战术黄台吉不可能看不出来，毕竟他们的军事教材是三国演义来着。 三国演义里面，有太多被这么贴脸压着，憋得完全没了脾气的名场面。 嗯嗯嗯，然后还有许多猛将出击，就击碎了对面的军寨，甚至裹挟大胜追杀的反转。 或许小黄也想着来个反转？ 可惜他的鞑清第一巴图鲁崇祯皇帝，现在还是大明信王啊…… 至于说熊廷弼另外可以用的一部兵马，则是在山东那边招募的登州、莱州兵。 他们从旅顺方向跨海峡过来，也就是后世的皮岛那批人。 说皮岛可能一时之间不太好对照，但如果说是毛文龙呢？ 就是被袁嘟嘟杀了的那个——圆嘟嘟一刀攮死毛文龙，在历史舞台上闪亮登场！ 历史上，皮岛是个三不管的地方，没啥作用。 明军战败，一批兵马被皇太极等人一路追杀到了朝鲜地区，然后毛文龙发现皮岛不错。 既能够牵制后金，又能够与朝鲜互相通气，甚至还能够从海上与明军联合。 所以毛文龙向当时的辽东巡抚王化贞报告了这件事。 王大人啊，我太想进步了——让我在这里扎根，当个钉子！ 他申请自己带人开垦这片地区，以此作为牵制后金的重要力量。 这件事当然是一件好事，可以说是对付后金大军的一次重要的创举。 毕竟那个时候的大明王朝与后金交战，整个辽东都快沦陷了，好不容易能有个牵制的地方就不错了。 时任莱登巡抚袁可立，对毛文龙的工作算是支持到了巅峰。 他甚至为毛文龙请来了尚方宝剑，并且为他申请高官厚禄，就是希望毛文龙在皮岛能够好好打击后金。 毕竟前线作战屡屡失措，已经失去了跟后金对抗的先机，那就只能继续打泥塘，拉扯膀胱局。 但是吧，毛文龙在皮岛攒了两万人之后，对大明朝廷来说就有点不对味了。 你这光是要钱，也不见和建奴打几场，我很难办啊…… 圆嘟嘟就是以这么个来由，审查皮岛，然后给他一刀咔嚓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咔嚓了毛文龙，就能拿下这两万人为己用。 可没想到毛文龙手底下的人根本不认他。 毕竟毛文龙手底下的人，那叫一个鼎鼎有名。 陈继盛、黄龙、沈世魁这些人或许不出名，但是耿仲明、尚之信、孔有德呢？ 杀了毛文龙之后，仅仅三个月，皮岛那批兵马就投降了鞑清那边，成了他们的有生力量。 只能说这人心啊，确实难办，一个不小心似乎到处都是二五仔。 不过现在好办一点，因为现在没有圆嘟嘟，熊廷弼也没有王化贞来拖后腿打擂台。 原本毛文龙是在辽阳被后金攻陷后，寄居舅父沈光祚山东官署，蹉跎良久，然后得王化贞信用才实授都司职。 现在他的恩主换了人，是那位大明的天——孝武帝！ 啧啧，就这出身，这信重，这授官的含金量。 尤其是这皇帝突然换人，我家恩主成了至尊。 这专科突然升本然后跳段985、211的大便宜，谁懂啊家人们，谁懂啊。 我毛文龙世受国恩厚矣！若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 当时还是长公主的朱徽娟，命他率五百人前往镇江，建设前哨。 随后从山东行宣布政使司募兵，让他升任副总兵，驻师皮岛，听候熊廷弼调遣。 早些时候他的兵马已经推进到凤凰城，并且建设了新的军寨，和想南下突围进入海路的建奴干了一架。 因为手底下的人各个都和建奴血海深仇，所以打得很坚定。 并且后勤支援充足，丝毫没给建奴占便宜的机会。 满八旗来了四旗，被吃了都快一整个旗好几千人，这才狼狈退去。 而毛文龙也因为这个事儿，官升都督佥事，类比后世的副师级。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后世那么多人诟病崇祯和圆嘟嘟，嘲讽五年平辽吹牛皮。 毛文龙好艰难都才干到副师级，你这突然空降一个圆嘟嘟过来就是军委副席的级别。 好在就如同毛文龙被逆天改命一样，圆嘟嘟现在当不成军官了，他现在还在当知县。 只能说在当知县这事儿上，袁崇焕还是很可以的，也有这个能力。 至于说打仗？ 不好意思——我艾丽娅——不对划掉——陆月霜——也不对，朱徽娟！更有能力！ 貌似历史上年号敢带个武字的皇帝，就没哪个是怂过打仗的。 建武，刘秀的年号。 章武，刘备的年号。 黄武，孙权的年号，孙权虽然丢人，天天孙十万，可也是敢打敢拼的，天下英雄你和我，赤壁夷陵两把火啊！ 武德，李渊，然后就给玄武门了，只能说这年号用着的时候，打仗的不还是李二凤么。 洪武，这个老熟人了，朱元璋，老祖宗的智慧，杀杀杀！ 现在的孝武，则是给到了朱徽娟，先天亡语圣体。 哦，未来还有个隆武，南明朱聿键，只用了一年。 算了，就当隆武不存在，毕竟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南明。 看看武隆吧家人们，武隆景区欢迎您啊——就拍变形金刚的那个山谷，天生三桥。 要不怎么说文化宣传要加大力度并且任重道远呢，仙女山号称5A级景区，平铺直叙宣传那么久没人记得住。 结果拍个机器人打架，来几个特写，天生三桥就被全世界认识了，甚至现在还在那边展示着电影道具机器恐龙。 不过现在去就不太好麇务一霓（ 八）岜磷弃liu异看了，人山人海，看的都是人脑袋。 就像是外面这么多人脑袋一样，后世的海晏河清，就是得现在来个负重前行。 熊廷弼按着城墙，忧心忡忡。 三边部署已经压迫了对方一年多了，对方熬过了一整个冬天，濒临崩溃但是并没有完全崩溃。 大明虽然信重自己，可是听说京城那边，党同伐异，争端频频。 熊廷弼很担心自己前功尽弃在这里，万一把自己调回去，或者万一来个谁换将，毕生心血毁于一旦…… 别看现在大好局势，毛文龙的兵马往前延伸出了连山关，过了清河，在鸦鹘关和辽东主力互成犄角之势。 但是这太虚了，吃不下来对方，就只能继续干熬。 这个Y字的两个叉，一个抚顺关，一个鸦鹘关。 背后那根，就是沈阳和辽阳一线的重镇，大明辽东的军事力量有八成都在这里。 最后的那两成，则是在山海关——那是最后的保险。 或者都不叫保险，而是摆烂。 毕竟现在的大明看似中兴在望，实则一口气没有完全提起来。 如果熊廷弼带着大军再来一次萨尔浒，大明就真的这半口元气全都吐出去了。 到时候只能放弃辽东，五年甚至十年之后再来说其他…… “倘若是给我一部精锐，能够野战力克建奴八旗，不消万人，哪怕只是五千，焉能让他们如此进退自如！” 熊廷弼按着城墙，看着那些不断出来进去各种试探的建奴骑兵，恨得直磨牙。 放军官家丁出去吧，怕重演当初贺世贤旧事，被对方骗出去然后吃掉有生力量。 可是不出去，光是在这里压着，一天天人吃马嚼，这么多部队围过来了，又有点骑虎难下的样子。 熊廷弼就奇怪建奴怎么撑住的，按照他的情报和估算，对方应该已经快崩溃了才对啊！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继续熬，熬到今年冬天。 这还有好多个月呢，到时候他们应该就只能溃散，回归白山黑水了。 可是那样的话只能算是实现了战略意图，或者说是实现了早些时候的战略意图。 那会儿穷，挤不出油水来打大战，所以才想着哪怕只是击退他们，也算是赢了。 问题是大明其实挺心狠手辣的，要是有能力的话，绝对不可能放任他们的有生力量继续肆虐。 要知道经历了万历三大征之后都打累了，大明也是奔着完全灭掉建奴去的，才有了萨尔浒大战。 早些时候的大明，可是有过『成化犁廷』这种操作的，完全没有打算给建州女真活路。 成化三年，明宪宗朱见深下令进剿建州女真。 下达的命令是捣其巢穴，绝其种类。 任命大将赵辅率军五万，兵分三路进剿建州女真。 同时，朱见深又命令当时的藩属国朝鲜派出军队，全力配合明军进剿，以防他们逃窜到朝鲜。 经过一个月的剿杀，建州女真被杀者千余人，明军夺回被掳去当奴隶的民众一千多人，破寨四五百座。 建州女真的牛、马、家畜等积蓄等荡然无存，直到努尔哈赤崛起的近百年，都不敢再对明廷有任何挑衅举动。 现在熊廷弼就也想的是犁庭扫穴，一个不留，免除心腹后患。 贼老天，你都已经赐予我大明一个英明神武的新君主了，何妨再给我大明一员能够攻城陷阵的猛将呢？ 正想着呢，手下来报，说有您的故人来了。 熊廷弼一听，皱起眉头，自己哪里有什么故人——故人来辽东前线又是作甚？ 可是见到信物，他眉头狠狠一跳，问故人在哪里！速速带我去见她！ 来到城内，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正在打量着那座三进院的‘熊府’，饶有兴致。 “殿……咳，陛下？” “嗯，是我。”摘下斗笠，陆月霜说没错，我就是你家陛下：“熊都督这院子修得不错啊，有兴趣任职工部事么？” “陛下！您万金之躯！怎么可以来这里！请速回京！” 熊廷弼一点和她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脸色铁青。 怼天怼地骂皇帝都不怕的熊廷弼，现在是真的害怕了。 长公主可以死，但是皇帝不能！尤其是这位皇帝不能！ “别急，没多少人知道我来了。”陆月霜笑了笑：“皇帝在京城呢，替身，是个好东西。” “替、替身？！” “嗯哼……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给你带来了一点好礼物。” “陛下，您坐镇中枢，那就是给天下万民最好的礼物——请立刻回京城！” “啧，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你先看看我这个东西吧。” 艾丽娅朝旁边的人伸手，那人解下背后的匣子，拿出一个筒子，还是土绿色的。 诶，对味儿了嗷，这个颜色太对了。 “这是何物？飞礞炮？” “不，飞礞炮的改款，感谢环溪观工程研究院的专家们，你也可以叫它另外一个名字——迫击炮。” “对付封闭堡垒建筑，这东西可太好用了，转轮马克沁，迫击炮……最麻烦的其实是雷汞，但是我们有高明的化学家，针刺发火枪弹没有绝对的技术门槛，区别只在于手搓还是大规模机械制备生产——啊抱歉，这些你可能听不太明白，就这么说吧，这段时间黄台吉在忙，我也在忙，只不过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我是在忙着攒军备。” 马克沁和手搓子弹什么的，只是图一乐，这年代还是炸药包好使，量大管饱。 所谓的迫击炮，不过是改良款的臼炮，比之后世抗战的榆木炮来说也就材料更结实。 可是这就够了，配合铁丝网和堑壕，骑兵的噩梦三件套还差什么来着？好像不缺了…… 说着她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现在我算是给黄台吉送温暖来了……熊都督啊，现在是时候来一次犁庭扫穴了，冬天对我们来说反而不利，去年那么难熬，建奴都能熬过来，我怀疑他们属企鹅的，今年我打算早点动手。” “陛下——” “诶！别劝我回去，你要是不想我直接打出御驾亲征的旗号，吸引更多的仇恨，你就消停会儿。” 说着她重新戴上斗笠：“现在的我啊，不是皇帝，是威武大将军——嗯，老祖宗们果然充满了智慧，这都能借鉴的。” “……？？？” 第1791章-大明军火商环溪观 艾丽娅到来之后，明军的战线前方，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大量的土木老哥被投入到战斗之中！挖战壕！ 毕竟大明的军户，是出了名的匠人精神——早些时候全都被军官勋贵什么的拿来当匠人使唤了嘛。 人家修房子修宅子修得，挖堑壕挖不得？ 作为战争专家，艾丽娅可太会挖壕沟了，甚至比黄台吉还会挖。 什么？黄台吉也会挖壕沟？ 诶还真会，而且对面也是专家来着。 实际上明末清初的时候，清军完成了一个当时世界级别的军事壮举。 具体是松锦大战的时候，三天时间他们挖了足足20公里深沟战壕，一路挖穿了整个明军后勤线。 甚至可以压缩一点时间，说是三天，实际上就是在松锦大战时候二十日这一天里。 当时清兵拼命掘壕，从锦州西面往南，穿越松山、杏山之间的通道，一直到海口。 连掘三道大壕，将明军包围起来，切断了其与后方的一切联系和粮饷供应。 二十一日，洪承畴统兵进攻，双方激战，明军未能闯壕。 那壕沟就不是拿来打仗的，更类似人造的障碍。 壕深八尺，上广一丈二尺，下极狭窄，仅可容趾。 马不能渡，人不能登，有掉落的，没有容纳脚的地方，不能再次出来。 这玩意儿一旦算一下的话就很离谱知道么！ 一丈算0.3米，相当于壕沟深2.4米，宽3.6米，截面差不多4.32平方米。 这意味着1米大壕的体积是4.32立方米，总土方量接近24万立方米。 一立方米的土一个人来挖，鞑清也得有24万大军来动工。 而且这还是不考虑地形复杂因素，不考虑工作面的问题，不考虑明军发现不发现，单纯的数学问题。 据说事实上这玩意儿从开始动工到完成，明军一整晚都没发现！ 要不怎么挖个壕沟都被记录在史书上呢…… 大明干不过鞑清一定是因为对面有一百台挖掘机啊！ 不过没关系，有挖掘机也没用，因为艾丽娅这边直接开了。 献祭一个努尔哈赤，特殊召唤『环溪观·工程学团队』！ 堑壕铁丝网，机枪迫击炮，足够让野猪皮重新能歌善舞了。 这套组合补上长程炮兵，能用到二战都不变——什么？没有二战？ 啊……也对，如果孝武帝能多活几十年，那恐怕全世界都是大明的狗。 不过在那之前，先应该考虑的不是她活多久的问题，而是炮的问题，以及人的问题。 “这个炮，能打到城内？” “嗯，曲射火力的含金量就在这里了。” 怎么攻坚？当峮旗溜捌焐司留吧祁妻然是用炮来攻坚啦！ 用炮攻坚，答案是开罐器不一定要开罐，吓得罐子自己打开也行。 毕竟当你闷着脑袋被打的时候，要么等着被慢慢打死，要么选择奋起反击，出城野战。 黄台吉是不怕出城野战的，满八旗的战斗力还是有的。 但是他更清楚有生力量消耗不起，尤其是这种城池关隘都堵到门口来了的时候。 满八旗现在撑死也就五万可战之兵，而且是真的死一个少一个那种。 之前想要南下，不是打算从皮岛过海到山东，而是打算去朝鲜抢零食。 历史上他们确实这么干过，去朝鲜抢了不少吃的，可是这次不但没抢成还被打了回去。 而且损失数千人——行吧，变相节约口粮了属于是。 艾丽娅带来的人正在调试迫击炮。 说实话，熊廷弼很难把这个东西和那些动辄数千斤的大炮联系起来。 这玩意儿更像是飞礞炮？ 所谓的飞礞炮，其实就是明代的单兵迫击炮，只不过受限于炮弹制备工艺，更类似火箭筒一样的火药包投送器。 它的原理其实就是个小型的臼炮，用发射药把炸药包打出去。 炸药包本身的引信更长，所以落地之后再爆炸。 但是太小了，小到能够人来举着，就一特大号三眼铳罢了。 至于说更像是迫击炮的，应当是它的近亲，轰天霹雳炮！ 就这名字，听着厉不厉害吧，轰天霹雳，很劲啊！ 只不过嘛也是个掷弹筒罢了，在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中，把这玩意纳入过作战思考。 他用的是一种类似飞礞炮的单兵抛射型爆炸火器，叫子母炮。 用法是利用此种武器抛物线弹道，并且可单人操作的优点。 在进攻敌军营垒和夜袭敌营时先发制人，待敌军在子母炮的打击下乱作一团时再大军杀入。 所以你看，和迫击炮同宗同源，思路都是一样的。 就真别觉得大明一点发明创造都没有，飞礞炮出现的时候，其实是作为犀利的武器引起了明政府的高度重视的。 当时的官方还是嘉靖时候，曾经迅速组织飞礞炮的大规模生产，用以增强军事重镇通州的防卫。 有记录的最大规模的一次调拨，就直接给了四百杆。 同时当时的将领则纷纷开始研究能发挥飞礞炮优势的战术战法，并将飞礞炮编入自己的军队中。 有的甚至将其作为“军事机密”进行严密保护，防止旁人了解到这种武器的相关信息。 当然啦，从战略上重视大明，在战术上鄙视蠢明。 他们很明显没干得太好，只能说在缺乏基础理论体系的时候，搞这些太过吃经验和运气了。 “报告！组装完毕！” “嗯，试试吧，通知校场附近的兵丁，是在试炮，不必惊慌。” 艾丽娅让人去通知大家，片刻之后标靶摆好，中间隔了一堵土墙，模仿城墙。 “这个——能打很高？” “摸到铁岭的城墙不成问题，实际上这个东西我试过了，能够跨过皇宫的城头。” 紫禁城的最高单体建筑是午门，也不过三十八米，这高度有啥不能跨越的。 至于说城墙的话那就更矮了，十米的城墙对于人来说很高，对于迫击炮来说甚至得打个低仰角。 毕竟迫击炮从来都不是算高度的，而是算射程范围。 “受限于材料和炮弹的制备工艺，这玩意儿的射程只有六里多一点。” 艾丽娅有点怀念后世那些便宜耐用的农具大管子了，随便来个都能每分钟三十发速射，射程给到四五千米远。 为什么迫击炮哪怕在后来已经开始用无人机魔法对轰的年代还没有被淘汰？ 一句话——简单！好用！ 炮筒很简单，无缝钢管就是最有技术含量的东西了，其他的都是白给的。 炮弹也相对简单，其中最麻烦的是迫击炮的弹首击针引信。 在这个时候来看，技术含量确实高，得19世纪初期才有相应的技术原型。 从这个角度来说，迫击炮的弹首击针引信技术含量确实挺高， 但是没关系，开了就是开了，艾丽娅说只要我把环溪观拿来当挡箭牌，一切都是合理的。 左手是女娲和宓妃母女俩提供理论支持，右手是环溪观一帮先天八级技工圣体手搓高精尖。 除了材料学这种需要冶金底子的科技线突破起来需要时间，单纯的化学啊精密机械啊之类的，难不倒她。 毕竟第三世界在后世都有锻打的铁皮AK了，老巴甚至还有大名鼎鼎的白沙瓦军事工业生产基地。 艾丽娅现在没有把马克沁拿来架起两条街，纯粹是因为子弹限制了发挥。 好在进行批量生产和小规模制造弹药是两码事，艾丽娅这才拥有了跨时代的能歌善舞三件套。 哦，铁丝网不算难事儿——但是我有钱！我能把铁丝网拿来铺满周围！ 铁这种东西，在这会儿还是很值钱的，所谓烂船还有三斤钉，指的就是这三斤钉子值钱的意思。 之前艾丽娅还跟熊廷弼说这事儿呢，说有的兵丁身上的布甲鼓鼓囊囊的，不坠着。 为什么会鼓起来，就是因为他们把里面的甲片悄悄弄出来卖了。 然后换成别的木片之类的填进去，那种扎实下坠的感觉就没了。 熊廷弼还说要彻查，一定要惩处呢，艾丽娅说别闹，我问你这个的意思是辽东缺不缺钱。 这个时候你应该哭惨才对，我自己都在这里了，我是为了让你惩处兵丁，然后他们打我黑枪？ 就真的，熊廷弼和这位‘陛下’说话，只觉得天威难测，而且越来越难测了，冷汗涔涔的。 正说着呢，炮响了，声音很沉，不像是大炮那种炸响的声音。 但是火光和烟尘很大，比寻常的炮弹打中大太多——火光怎么会在被击中的地方？ 嗯嗯嗯，这年头用的基本都还是实心弹，开花弹也更多是开花杀伤，比如铁碎什么的。 艾丽娅和他过去看了看被击中的地方，熊廷弼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为标靶的虚假骑兵队伍，这个时候已经人马俱碎了。 这可是隔着一堵土墙啊！ “如此神兵利器！” “对对对，神兵利器——你，过来——” 艾丽娅招来一个旁边看护的兵丁，抬手掐了掐他的手臂：“你的臂甲呢？” “……” “陛——咳，臂甲呢！贵人问你话呢！” “小的……小的忘带了……” “现在卖甲片多少钱啊？” 对方又不说话了，只是紧张到发抖。 “以前是多少来着？我记得是两钱银子一斤？” “说话——” “小的、小的真不知道！” “唉，你们倘若是吃不饱穿不暖，我倒是可以理解摘了甲片去卖钱，可这是打仗啊傻孩子！” 熊廷弼脸色铁青，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士卒。 可是又不免多看了几眼艾丽娅的背影——这真的是马上皇帝的调性啊…… 不是马上皇帝，是不会去关心什么军备，什么兵丁士卒的。 他们只会听那些腐儒吹嘘什么五年平辽的屁话，然后选择一个幸运的甩锅对象。 艾丽娅让他把甲胄脱下来，拆开看了看之后，只剩下心口和腰间有甲片。 “也行，起码你不是保留了后背的那些，证明你还是想要打仗，不是想逃命的……” 这个年代的铁，价格分品种，毕竟冶金很有技术含量。 生铁价格是每百斤0.9两，乍一看也不算很贵。 但是生铁经过锤炼锻打之后才是熟铁。 每经过一轮锤炼，叫做一火或者一炼，百炼钢就这么来的说法。 一次锤炼，基本上就要花费一个熟练铁匠的一个工作日的时间了。 再加上除了消耗人工、燃料外，铁料在锻打过程中也会不断氧化损耗。 所以成本损耗什么的摊下来，现在的工坊默认锤炼过程中是十去其三，也就是十斤生铁炼出七斤熟铁。 如果是用回收的废铁，那么十斤废铁可以炼出九斤熟铁，可是哪里来那么多废铁嘛…… 而且这都还不够——或者说还不能拿来武器和盔甲，熟铁只是起步。 明军的甲胄，不合格的那些自不必提。 现在这些搜集了全国的府库然后找到的合格的，起步都是五炼钢。 这样的钢铁，成本是生铁的差不多二十倍，再锤炼一下就是甲叶，也就是被掏去卖钱的那种。 那玩意儿每斤0.2两银子！ 嗯……在这个时候看居然有点物超所值怎么回事…… 而更好的钢材，都是拿去做鸟铳之类的武器的，或者瘊子甲级别的全钢甲。 环溪观制作出来的是特种钢材，他们确实有冶金的手段，但是没有大规模冶炼特种钢材的本事。 好在技术虽然原始，可是品质真的高，拿来对比的话已经超过了现在百炼钢。 而百炼钢，市场上明码标价——每斤3两白银！ 要不当年晋商怎么起家的，人家卖火药啊粮食什么的，还不如去卖锅呢。 就吃饭的那个锅，因为明朝政府对铁视为战略物资，出口有一定限制。 所以当时别说蒙古啊女真之类的，就算是海上贸易那边的日本，都将购买铁锅作为主要的金属进口手段。 在大明本来还算便宜的大铁锅，卖给日本时价格能翻到了1两银子，大的甚至到了4两银子。 甚至当堪合贸易终止后，明朝不卖了，他们只能抢。 史书里面会记载穷凶极恶的倭寇到处搜刮铁锅吗？好像没怎么写这些…… 熊廷弼想要斩了那个士卒，以正视听，却被艾丽娅保下来了。 理由就还是他没有保留背面的甲片，虽然蠢笨还贪心，可是也有杀贼立功的心思。 打十军棍，记大过，然后许将功赎罪。 “顺带一提，这种炮的炮弹，因为使用了特殊的材料——不只是钢很贵，还有别的，所以每一枚的造价大概在一百五十两左右，我带来了两百枚，建奴的脑袋现在是五十两一个？你至少欠我六百个建奴。” 为什么说打仗烧钱，这不就烧钱了么，三万两还只是研发和制造这些的原料钱。 虽然说成本不能按照市价来算，可是不这么算的话又确实没办法记账嘛。 铁丝网用的铁，也是能卖钱的那个铁，艾丽娅这哪里是拉铁丝网，这是拉了一条银子勾勒的护城河啊！ 更别说还有马克沁这种哒哒哒冒蓝火的倒霉玩意儿…… “反正前前后后拢共砸进去二十万两，你看着吧，二十万——你欠我一个旗！我不喜欢黄色，嗯，我是个正直的人，不爱看那玩意儿，你想想办法把正黄旗给我弄来，当然啦身子可以不要，我只要脑袋。” “臣——尽力……” “你看，没自信了不是，来来来我给你看个东西，这个东西是一个姓马的大匠做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是加特林，可是我非得叫它马克沁，主要是我乐意——这东西可厉害了，技术含量非常非常之高，主要高在铜质弹壳边缘发火式弹药，不过机枪本身也挺好，由射手摇动曲柄使枪管旋转，每息三百六十转，大慈大悲渡世人……” “……？？？” 第1792章-攻心为上！ 黄台吉如今可谓是焦头烂额。 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翻盘的机会。 一个趁他病要他命，能够把底牌效果最大化，一口气干翻大明的机会！ 差一点点这个机会就来了，只要大明地方上闹起来，哪怕只是虚的，哪怕只是造势。 只要再来一个类似安奢之乱的事情，把东南搅得大乱，那他就立刻发动盖卡！ 因为只有东南大乱，再扰乱京师，大明才会不得不抽调九边回防，松开辽东脖子上的绞索。 不得不说他的认知是对的，非常正确。 历史上干掉大明的，并不是王恭厂大爆炸，也不是安奢之乱，更不是东南没交税。 而是李自成…… 陕西民变如今却被压制，银川驿卒不但没有被裁撤，反而被拨款加强。 那些有胆子往驿站系统伸手的，全都被孝武帝一刀一个宰了，半点情面都不讲。 孝武帝杀人，和崇祯皇帝那种不粘锅不同。 她是举着大义的名分在杀，杀得合情合理，杀得百姓畅快，杀得普天同庆。 毕竟你要说皇帝甩锅一个阁老，然后把阁老弄死，百姓压根不知道发生了啥。 可是你要说皇帝彻查贪腐，把那些凌驾于百姓之上的胥吏豪强正法了，那老百姓就要拍手叫好了。 大明毕竟养士二百多年，立国正统，王朝正朔，声望还是有底子的。 百官说孝武帝坏话，说她酷似太祖皇帝，嗜杀，酷烈，暴虐。 可是你这坏话扔到民间，那就成了好话——太祖皇帝最恨贪官了！ 太祖皇帝还在的时候，大家能顶着大诰进京告御状呢！那会儿哪有这些虫豸的活路？ 所以李自成就不是李自成了，或者说就算是李自成，那也不是这个时候起来的。 历史上，得是崇祯四年的时候，李自成才在米脂号召饥民起义，率众投靠农民军不沾泥，继投高迎祥，号八队闯将。 那会儿都1631年了，早两年的1629年，建奴就已经入塞，崇祯召集天下勤王了。 至于说山海关之战，那也是李自成和吴三桂、多尔衮之间的大战，和大明已经没太大关系。 毕竟在崇祯十七年的时候，大明就已经挂在了老歪脖子树上，彻底宣告灭国。 要不怎么说不喜欢4呢，1644年，甲申国难，听着就不吉利…… 黄台吉这人，眼光还是有的，可是在这个世界线，生不逢时。 哪怕你天下无敌，也有天上来敌呀！ 苦心等待的机会暂时还没看到，反倒是熊廷弼已经带着他的三边部署压到了门口了。 再往后退，还有可退的地方么？ 答案是有，但是也没有。 “老四，我们回白山黑水之间，一样可以过活！” “……” 黄台吉回过神，看着面前的阿敏，一脸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这就是为什么他焦头烂额了——内部不稳。 别看他是第二个大汗，可是完全没有努尔哈赤那种说一不二的底气。 努尔哈赤死得太着急了，以至于继承人这方面，他不得不向其他人妥协换取支持。 努尔哈赤死了之后，代善长子岳托、三子萨哈廉，首先说服父亲推戴皇太极为汗。 代善也觉得可以，毕竟他知道自己不行，这意味着两红旗站到皇太极一边。 三贝勒莽古尔泰，早年生活所需都是皇太极供养，自然也就附和他。 这就再加上了一个正蓝旗，八旗里面来了仨。 可是二贝勒阿敏是有条件才支持他的，再加上阿巴亥被大家逼死了，多尔衮和多铎不太服气他。 阿巴亥是努尔哈赤的妻子，之前在争夺皇位的时候被直接殉葬了。 因为她所生的三个儿子，因嫡出因素，努尔哈赤将八旗军队中的三旗交给他们分别掌管。 现在黄台吉理论上仗着外界的压力，尽收八旗兵权，甚至之前还把对自己不满的一旗直接拿去送了。 可是如果这样就能够完全稳固权位，那还有什么政治斗争——他又不像是孝武帝那样有大明的家底能祸祸！ 光是干掉反对派没用，你得把蛋糕做大，让支持你的人也吃好，实在不行勉强吃饱也行啊。 现在一点点被压迫到现在，大家觉得还不如散伙算逑，回白山黑水里面过日子。 可问题是，回得去吗？ 其实在很多人眼里，明朝和建奴——或者说如今的‘后金’的战争，是割裂的。 画风是牛气哄哄的大明，突然之间一战被一群林子里渔猎部落民一顿暴捶。 之后不仅丢掉了一个省份，甚至为了对付这伙渔猎部落民建立的国家，还把国家的半条命搭上。 可事实上，努尔哈赤所率领的建州女真，早已经不只是一群森林里过着游牧生活的落后野蛮人。 或许是受到后世的影视作品影响，很多人喜欢把渔猎民族的画风带歪。 总是喜欢把明代的建州女真，想象成类似北哨兵岛和亚马逊雨林深处的土著民那样。 就那种和当地的生态食物链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的蛮子——了不起就是北欧维京人嘛，抢一波就走。 虽然在明代的永宁寺碑上，的确记载有这些内容，可那是很早期的女真了。 『况其地不生五谷，不产布帛，畜养惟狗……或以捕鱼为业，食肉而衣皮』 但明朝当时设立的奴儿干都司，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大的地理概念。 而且翻开明朝和朝鲜的记载，就会发现建州女真的社会结构和生产方式，早已经汲取了太多周边的养分。 从明初一直到后金政权建立，所产生的巨大变化，完全能称得上一个天翻地覆。 抚顺马市，就是为了收购女真的战马。 哪怕不同于蒙古人这种比较正牌的游牧民族，建州女真的饲养的马匹数量较少，可毕竟也有。 比如在成化年间，被当作明朝联军犁庭扫穴的目标之一的建州女真首领李满住。 他下辖的一个部落便是“率三十余户居焉，常养马十二匹”，这种畜力级别其实机动性很可怕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吸收了农业发展和商业发展的因素，发展出了变相的奴隶主种植园制度。 这种制度下，他们可以用一整个大后方来全心贯注地养活一批不事生产的战士，类似西方供养骑兵。 这也就形成了《建州闻见录》中：『奴婢耕作，以输其主，军卒但砺刀剑，无事于农亩者』的情况。 完全脱产的职业军人有多大的破坏力，可想而知。 除了最早在永乐年间开放的开原，大明到天顺年间又开放抚顺。 而到万历年间，干脆一口气“神庙初，复拓宽奠六堡”。 之后随着朝鲜之役后，辽东人参贸易的火热，大量白银通过辽东涌入建州。 贸易量的不断增加，带来的是建州地区商品经济畸形的繁荣。 这样的商品经济本身，自然就能让建州女真能够支撑起专门从事劫掠人口的职业化掠夺者。 盎撒匪帮其实是一个路数的，三角贸易做过的事情，在大陆上建奴们早就干过了。 朝鲜的《李朝实录》中就记载有：『不事农业，以作贼为事，所虏人马，转卖深处，以生为利』 这不就是捕奴队么？ 而随着明代中后期辽东人口的不断流失，尤其是万历朝鲜之役和之后的矿监太监高淮乱辽。 辽东的人口和正常的农业生产都遭受了极大破坏，以至『少壮强勇之夫,亡入建州什四五』。 在这一情况下，辽东地区维持稳定的对建州贸易，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人口流失反而增加了建奴的后勤力量。 所以萨尔浒不过是矛盾的集中爆发，并非是大明突然就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早在努尔哈赤和明朝翻脸之前，建奴就已经开始谋求明朝辽东的土地。 而在萨尔浒之战前，努尔哈赤就已经派人进入明朝辽东境内，在无主荒地进行垦荒种地。 注意到建州女真异动的辽东边军，也针对建州女真对其农田进行破坏，双方你来我往。 只是相比起来，大明的动力不太足——努尔哈赤政权的唯一出路，就只有向南获得更加适宜耕种的土地。 可是大明在那个时候看来，出路很多嘛，区区建奴，癣疥之疾罢了。 这就是为什么从明朝的角度来看，针对辽东战争，总能有无数的理由来总结失败。 但如果从后金的角度来分析，那就只有一个非常纯粹的原因。 那就是这场战争是有关建州女真政权的生死存量争夺。 辽东地区，实际上面临着“两个只能活一个”的无解状态，不拼命难道等死啊？ 可是黄台吉能够指着这些‘支持’他的旗主说你们等死算了的话么，说不了知道吧。 他没有人才可以用了，这会儿还不是后来大明各种人才投降，尽入其瓮中的状态。 鞑清第一巴图鲁居然还是个女真人，坏了——不给崇祯，给个袁崇焕也可以啊！ 正想着怎么安抚对方，一声沉闷的炸响，在外面传来。 大家只是抬头看了一下，也没在意，大抵是打雷吧。 可是炸响接二连三，然后变成了喧嚣和惨叫，这就再傻也知道出问题了。 “这是——炮声？” “城里有人在打炮？谁在打炮！” 众人惊慌冲出大殿，看着外面燃起的火光，一时之间倒吸了好多口凉气。 就在他们惊诧的时候，一声震响，一枚黑漆漆的东西打了个很高的抛物线，越过他们的头顶去到了他们身后的宫殿之中。 说是宫殿，其实更类似大院子，毕竟他们这会儿还只是窃据城池，没空大兴土木。 原本以为是抛石机一样的东西，可是没想到伴随着第二声震响，后殿居然炸开一团烟尘，隐约可见火光。 黄台吉只觉得眼前一黑，扶着栏杆好艰难撑住：“是明狗！明狗拿炮来打我们了！” “可是——他们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他们当年从抚顺城打过去，途中的以东诸堡，大都为他们所攻占。 所以反过来对面想要攻城，理论上应该是节节防御才对。 快确实可以快，就像是他们当年打抚顺、清河也快，甚至打沈阳辽阳都很快。 可是总不至于一点声息都没有吧？ 好容易等到了探子回报，说对方止有一部人马，约莫八百上下。 “一人双马，携带的是看不懂的攻城器械，隔着四里地开外就架起了炮！” “胡扯！这天底下哪里有隔着四里地之外，还能越过城头打进来的炮？！” 这岂不是意味着对方的火炮攻击范围能够达到六里甚至更远——可能么？ 在城头千斤重炮都只能打两里地的情况下，几百人带着一门大炮移动勉强可以做到。 但是像是探子说的那样，架起阵地打了就跑，轻便如同背囊，绝无可能！太诡异了！ 黄台吉好艰难缓过气，问那个探子，除了这些之外还发现了什么。 探子脸色变了变，有些不太敢说的样子，互相之间对视，很是有些惶恐。 “发现什么了——说——” “……大汗，都是些污言秽语……” 黄台吉大概知道是什么了，有些事情熊廷弼是干不出来的，但是狗明那些文官很擅长。 说努尔哈赤卖沟子什么的，如今传得有板有眼的——但是又如何？翻来覆去不就还是那套么！ 他说恕你们无罪，说，必须一字不落说清楚。 他要从这些蛛丝马迹之中，窥探对面到底是谁。 不是熊廷弼，他有战略眼光，但是没有战术的执行锐利能力。 相反，这种一言不合直接攮刀子的打法，让他有种很不妙的观感。 上一次遇到这种不讲道德也不讲道理的家伙，还是在沈阳城下。 一波混战之后，努尔哈赤就没了…… 但是怎么可能呢？那个人现在已经是狗明的皇帝了，听说早些时候才篡权夺位。 不愧是狗明，为了一个皇位，姐弟手足相残！ 不像是我泱泱大金，兄弟同心——虽然逼死了一个大妃，但是无关紧要，女人，殉葬的花瓶而已。 探子把头压低到地上，闷着声音又说起了沟子的事情。 但是这次和之前不同，是关于努尔哈赤八大恨起家的十三套半铠甲的。 『有一日，野猪皮努尔哈赤的妻子，阿巴亥乌喇那拉氏，发现了柜子里有五十根针，很奇怪。』 『努尔哈赤说，自己每卖一次沟子，就攒一根，天长地久，就有了这么多。』 『阿巴亥说还好，也才五十根——那么这十三套半铠甲又是怎么回事？』 『努尔哈赤说那是之前攒的针太多了，于是拿去锻打成了铠甲。』 『只是最近卖得太少了，打不成头盔，所以有一套没有头盔，只能算十三副半。』 『努尔哈赤南下，就是因为被青楼老鸨抢了市场，心怀不满报复。』 『屠戮百姓，就是因为这些百姓都是他曾经的恩客，他现在成了建奴的头头，要杀人灭口了。』 『没见他的妻子都被殉葬了么，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 『本来努尔哈赤是打算传位给多尔衮的，结果没想黄台吉不仅对外卖沟子，还用腚眼子招揽了几个弟兄，大家都很喜欢他，所以才把他捧上位了！』 这个时候，连续数发迫击炮弹换了个方向，从另外一边越过城墙飞入城池之中。 探子慌张回报，说城外那八百骑兵实在是抓不住。 而且有一员小将，骑着白马，一个照面就直接斩杀了巴图鲁，单人冲阵又追杀了一整队哨骑。 “狗明哪里来的如此猛将？！” “白马……白马——我知道是谁了——我知道是谁了！朱徽娟！！！” 黄台吉猛地呕出一口黑血，仰天咆哮。 “狗明的狗皇帝！只有这般咬舌的最毒女人！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合着黄台吉还挺懂，腐女乐意看耽文是吧？ “出城！让正蓝旗出城抓住她！我要剐了她——” 第1793章-火云邪神：投降啦！ 正蓝旗呼啦啦出城去，寻找那吊诡的八百骑兵。 八百骑兵不可怕，但是八百骑兵能够隔着一道城墙，直接攻击到城里的宫殿？ 这不只是意味着对方有特殊的攻击手段，还意味着城里有内应！ 黄台吉让上三旗的人固守城内，到处搜寻内应，把下五旗扔去守城，很合理。 就是八旗内部对这种分配有意见——不相信谁啊这是？ 没错，满八旗也是分高下的，要不然也不会有所谓‘抬旗’的说法。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慈禧，原本是下五旗之一的镶蓝，之后掌权而被抬入上三旗之一的镶黄。 当然啦，也有反向例子，不仅不想要抬旗，还希望做普通百姓，脱离八旗组织。 这样的话不再承担八旗的义务，但也不再享受八旗的福利，即出旗为民，成为民人。 只是从鞑清的历史的实践操作中来看，一般只要求和允许汉军旗出旗就是了…… 当然啦，八旗体制内的内部划分并不是死的，而是流动的。 基本上是随着统治者的更迭与领旗旗主的变更，各旗之间的地位也在发生着变化。 目前来说，正黄旗、正白旗、镶黄旗为上三旗，是因为黄台吉上位了。 因为努尔哈赤时候的八旗，上三旗是正黄、镶黄、正蓝。 正黄旗45个牛录，人数最多。 镶黄旗20个牛录，也是努尔哈赤亲领。 所谓牛录，来自女真人出兵或打猎的习惯。 他们当初是按族党屯寨进行，每人出一支箭，十人为一牛录，牛录就是汉语“箭”的意思。 其中有一首领，叫“牛录额真”，汉语译为“佐领”。 现如今的编制，是每个牛录三百人，正黄旗一万三千五百人，所以两黄旗是当之无愧的核心部队，战斗力很强，保证统治者手里的军事力量断层式领先。 而且八旗均为努尔哈赤的子、侄、孙统领，实力不同，但都算是‘自家人’来着。 正红旗有25牛录，由努尔哈赤次子代善统领。 镶红旗26牛录，由代善长子岳托统领。 正蓝旗21牛录，由努尔哈赤五子莽古尔泰统领。 镶蓝旗33牛录，由努尔哈赤的侄子，也就是舒尔哈齐的次子阿敏统领。 正白旗25牛录，由努尔哈赤的八子黄台吉统领。 镶白旗15牛录，由努尔哈赤之孙，其长子褚英之子杜度统领。 黄台吉好容易夺取了汗位，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的两白旗和别人的换了。 和谁换？当然是和原本努尔哈赤亲领，如今由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统领的两黄旗！ 他进行“黄白互换”，进而改由自己亲领正黄旗，其长子豪格统领镶黄旗。 这也是为什么艾丽娅之前跟熊廷弼说自己要正黄旗——她哪里是要正黄旗，她是要黄台吉啊！ 打灰大将军熊伊古就是听明白了，所以才一头冷汗说尽力。 这自己要是有本事弄死黄台吉，难道还会犹豫不成？ 自己又不是李成梁，把老奴当娈童用——什么？野史？ 只要大明碾死了建奴，野史再野，也没有大儒为他们辨经了。 …… …… “爷，那四阿哥忒不是东西了！” “……哼！” 莽古尔泰哼唧了声，没说什么，但也默认了这话。 黄台吉和莽古尔泰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当年努尔哈赤还在的时候，上三旗除了两黄旗，就是他的正蓝旗。 可现在呢？现在居然因为不信任他，直接把他派出来野战！ 论实力，他之前的正蓝旗比黄台吉的正白旗强。 论地位，他才是老三，四大贝勒里面黄台吉是老四。 莽古尔泰被努尔哈赤封为和硕贝勒，在四大贝勒的代善、阿敏之后。 虽然这是以齿为序排行第三，可毕竟也是比黄台吉大。 历史上之所以他这个努尔哈赤的嫡子没有能够成为继承人，主要还是脑子不好使。 既不懂拉拢人心，也没有什么让人信服的手段，甚至还杀了自己的亲妈。 他的母亲是富察氏，当初得罪了努尔哈赤，可是努尔哈赤自己都没说啥呢。 结果莽古尔泰为取悦于父汗，在去年居然亲手杀了母亲，以此邀功。 努尔哈赤在之后的辽沈之战就被艾丽娅一刀攮死了，所以这种邀宠的行为算是抛媚眼给了瞎子看，以至于努尔哈赤这个正主没反应，其他人看着各种膈应。 你连你妈都能杀，那以后兄弟们让你当了大汗，你杀兄弟有啥心理压力不成？ 这就是为什么在大家推举汗位继承人时，竟无人提名他。 黄台吉继位时，莽古尔泰属于是随大流依附众议，不得不投了他一票。 但内心却并不平衡，与黄台吉矛盾日深。 最终以“御前露刃”事件使两人矛盾达到白热化，据说甚至还打算谋反，弄死黄台吉。 当然啦，这个据说就很迷，历史上是人都死了两年才被控告谋反，太怪了。 像极了孝武帝从某某大臣院子里挖出来龙袍玉玺的桥段…… 黄台吉从莽古尔泰的家里搜到大金国皇帝之印十六枚——也不知道莽古尔泰是不是有点金石刻印方面的小爱好，弄个印还弄16枚攒一个系列的。 生怕不被发现，这里放一个哪里放一个是吧？ 不过死人是没办法为自己辩护的，于是黄台吉借机对莽古尔泰进行清算。 同时吞并了他的正蓝旗，八旗一下子变成了七旗。 当然啦，后来他又将两黄旗进行重新的整合分配，并重建正蓝旗，毕竟七旗听起来不对味儿嘛。 由他自己统领镶黄旗、正黄旗，其长子豪格统领新的正蓝旗。 至此，镶黄旗、正黄旗、正蓝旗的“上三旗”制度得以再度建立，镶黄旗成了头旗。 但是和莽古尔泰叼毛关系都没了…… 现在的莽古尔泰没有走到那一步，只是有矛盾，而且看不起黄台吉。 在他的小脑袋瓜朴素认知里，努尔哈赤还在的时候，打明军跟撵狗一样，一路向南。 辽沈之战要不是他黄台吉不行，一直打不穿浑河两岸的步兵阵地，何至于拖延到那什么狗明长公主居然能带着骑兵反包围他们？ 那个时候的莽古尔泰在侧翼，属于是运气特别好的一小撮。 既没有正面对抗那水泼不进的白杆兵+浙兵的阵线，也没有遭遇艾丽娅率领的尖刀一样的强攻突破，整场仗糊里糊涂地被裹挟着就输了，输得莫名其妙。 要知道他可是参加过萨尔浒大战，并且全歼了大明总兵杜松、刘挺部众的，信心很足。 历史上如果不是艾丽娅提前部属，强行拉起来了一批核心部队，辽沈之战的明军就是软面团。 莽古尔泰在努尔哈赤的命令下，率领精锐部队百余人，追就敢击明军总兵李秉诚、副将赵率教越过沈阳东至浑河才退军，这是何等目中无人的莽夫，自然不言而喻。 现在战事不利，这些高光时刻不再，再加上黄台吉摆明了想要削弱贝勒共治的局面，想拿他开刀。 或者说不拿他开刀也没别的谁了，当初努尔哈赤创立了“八和硕贝勒共治国政”的制度，简称八王议政。 八位和硕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和黄台吉，这些成年皇子组成的四大贝勒。 阿济格、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这四个年幼皇子组成的四小贝勒。 八个人里面怎么看也就莽古尔泰和背后的家族最合适拿来开刀。 历史上黄台吉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以至于南明的时候，正蓝旗甚至直接反清复明去了！ 这事儿是真的，但是钱海岳写的什么被南明永历皇帝真龙天子的相貌震惊到之类的就是瞎扯了。 纯粹内部斗争问题，干脆反他妈的。 那会儿顺治清算多尔衮，他们不反也要被搞，就这么简单。 当然啦，说得更直白一点，那就是对大头兵来说，没有那么严肃的思考，就是想活着。 好死不如赖活着，满洲八旗主动向明军投降的大有人在。 反清归明的汉军旗将领刘爱塔就带了四百个满洲兵，那些大头兵只想当兵吃饷，想不了太多。 正蓝旗的八旗兵也没想太多，21个牛录不可能全都出来，只是把他莽古尔泰赶出来了而已。 十个牛录三千多人跟着，在城外散开，搜索着敌人的痕迹。 莽古尔泰带着兵马乱转了一圈，本来打算就这么回去了，毕竟对方肯定早就跑了。 好几大千人出来搜索，背靠大城，骑兵数量也有近千，对方八百人据说还带着炮，不跑找死啊？ 可是莽古尔泰不想这么早回去，回去又要受气，还不如溜达两圈。 “爷，那边有个山沟，咱们去那边歇会儿吧！” 军中斥候很懂偷懒之道，莽古尔泰自无不可。 不过山沟也是沟，娘的，一想起这茬他就磨牙——明狗说得有板有眼的，黄台吉这厮不会真的‘馈赠’了几位兄弟吧？怎么把俺落下了？ 这个年代的女真人，还没有入关，继承了很多很特殊的风俗，比如说收继婚什么的，对伦理并不太看重，比如说如今的当初的代善就以努尔哈赤的长子的身份，和后妈阿巴亥有染，玩得还挺花。 真假不清楚，可是看鞑清后来对收继婚这些风俗的严防死守，恐怕并非没有殷鉴在前。 莽古尔泰带着一部兵马进了山沟，沉默了几秒，扭头望着同样目瞪口呆的斥候。 山谷里面，沉默的八百明军骑兵也在望着他，中间簇拥着一个银鞍白马金甲的将领。 那一套铠甲的风格，和明军的截然不同，反倒像是唐制，华丽得离谱。 可毕竟就是这样，你才知道这是当年那拽得要命的唐军——看到没？爷在这里！朝这儿来！ 除了他们，谁家明光铠能当镜子使唤的啊？ 白马金甲的将领倒拖着一柄紫黑色的马槊大枪，从容走出军阵，马儿甩着脑袋哒哒哒。 阳光照在那人身上，如同一轮坠落地上的骄阳，璀璨而耀眼。 莽古尔泰那小脑袋瓜难得浮现出一句拽文的话—— 见日之光，天下大明！ 但是下一刻，他就立刻反应了过来，立刻提马倒退着试图转身离开，冲出山沟。 为什么这里会被侦查落下？因为这里是死路！ 这种冲积沟，有进无出，除非对方打算在这里坚守到耗光所有的敌人，不然死定了。 他们有什么依仗能够赢？无非是之前被搜得无路可去，抱着侥幸躲在这里而已！ 快！快去摇人！弄死他们！ 至于说那一名白马金甲的将领，他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见到对方的那一刻，就像是以前在林子里捕猎的时候，见到猛虎的感觉。 快逃——会死—— 一句幽幽的叹息，从身后随风飘来。 “怎么是正蓝旗呢……还以为是正黄旗……算了，来都来了，留下他们吧。” 百忙之中，莽古尔泰回头下意识看了一眼，对方的军阵让开两边，几个黑漆漆的东西被推出来。 那是什么？看起来像是好几根铁管捆在一起，难道是明狗的火器？ 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比马蹄声沉闷，而后是呼啸的裂风声，来得突兀且激烈。 数发炮弹从他们身后越过头顶，在前面炸开，拦住他们的去路。 一道又一道的铁丝网，被潜藏在两侧的明军拉开，部署在必经之路上。 数十名建奴的骑兵以为是什么藤蔓啊绊马索之类的，想要强行踩踏碾过去。 当战马两只前蹄跨进铁丝网的时候还没什么，但是，当马蹄在抬起来的时候卡在蹄铁上的铁丝就一下子缠住了马腿，铁丝上的铁刺也深深刺了进去。 战马吃痛拼命甩腿想要甩掉铁丝，可是越挣扎铁丝缠得越紧，完全无法起速。 最后纠缠的战马重重摔在地上，好在骑手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战马倒地的瞬间顺势往旁边一滚才没有被压到马下，可是回过头来，便看到战马的四蹄在不停乱蹬，浑身抽搐。 战马想要蹬开铁丝网，结果越蹬越紧，铁刺扎得也越深，疼得在地上打滚。 这下好了，直接被铁丝缠了一圈，鲜血顺着马腿、马肚子往下淌，很快就把小路染红了一大片。 比战马还凄惨的，是猝不及防之下滚进了圈内的步兵。 翻滚挣扎，身后还有推搡踩踏，一下子就像是被扔进了血肉磨盘一样。 浑身的布甲被撕裂，血肉横飞…… 铁丝网很可怕吗——是的，蛇腹型铁丝网，很可怕。 前面是地雷，中间是铁丝网，后面是战壕，加特林——划掉——马克沁架设好，迫击炮预备。 用一战的堑壕绞肉机，打明末的建奴，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嗯嗯嗯，很好山沟，使我阵地稳固。 一战的时候，这种布置一天能够干掉同时期军备的六万英军。 单纯算数学题的话，建奴一共才几万人？够一天打的么？ 要不是子弹不够，艾丽娅哪里需要诱敌出城找个山谷拉口袋…… 『除非你们的整个战马都是铁的，不然想都别想用血肉之躯冲出去了。』 往外逃窜的建奴被堵在铁丝网面前，有的甚至直接挂了上去，背后哒哒哒的声音还在响。 这绝对是火器，莽古尔泰不是没见过火器的土包子，建奴自己都在用这些东西，只是不好用。 可是都说了不好用，为什么明狗会有这么好用的！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明国吗？这就是真正认真起来之后的上国大明吗？！！ “投降！投降啦————” 莽古尔泰艰难地蜷缩在铁丝网之中，嚎叫着大喊投降，涕泗横流。 片刻之后，机枪的声音停下，白马金甲的将领近前来，俯瞰着这帮残兵。 “你说投降？你难道不知道枪声炮声已经响了，你们背后的军队马上就能过来？” “啊——啊啊啊————” 莽古尔泰当然知道！ 他突然暴起，身边几个奴才也是一起动作，甚至还有躺在地上拉弓的。 但是伴随着几声叮哐作响的碰撞以及火星四溅，莽古尔泰呆滞地看着自己手里只剩半截的长刀。 一支冷箭射来，而且还是专门的破甲箭，却只能在对方的铠甲上蹭起一溜火星，而后斜斜落地。 那人全程只是单手，眼皮子似乎都没太动作：“别闹……真降啊？” 大枪架起来，枪头横移到他的颈脖之间，深沉的紫色金属光泽如同翠玉一般闪烁。 莽古尔泰甚至听得到自己喉咙滚动时候那巨大的声音…… “我……我……” “算了，没意思——” 对方收起大枪：“杀了吧，待会儿还要继续迎敌。” “我投降！我降————” “你知道我是谁吗？”对方回头：“我说话，是金口玉言，口含天宪，不会说第三遍的。” 说着对方摘下头盔，甩开长发，露出那倾国倾城的女子的面庞来。 怎么军中会有女子……秦良玉？不不不，她没这么年轻才对！ 莽古尔泰瞪圆了眼睛：“你——朱——” “放肆！！”旁边的侍卫禁军擎出长枪，直接砸在他的膝盖窝上：“谁允许你直视天颜的！跪下！！” 艾丽娅抬手抓住一枚朝向自己面门射来的冷箭，随手扔回去，隔着七十多步将那个射雕手喉咙洞穿：“乏了，清理战场吧。” 说罢，深深地俯瞰了一眼莽古尔泰。 这一眼无悲无喜，黑白分明，背后是高悬的冰冷的太阳，恍若神灵…… “遵旨——”莽古尔泰福至心灵，捡起半截长刀，一刀把身边的奴才劈了。 这操作给那些侍卫都看不会了…… 要知道他捡起刀的时候，他们差点没给他戳穿当场。 “陛下有旨！”莽古尔泰声音发颤：“清理战场！待会儿还要……还要迎敌……” 他颤抖着看了一眼那位传说中的大明孝武帝，对方却已经头也不回地打马往军阵中去了。 这人啊，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好谋无断的，实在是太多了。 捡回半条命的莽古尔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这才像是终于活过来了。 而山沟之外，已经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 …… …… 《明史·中祖七》 『上自领兵，迫至建奴城外五里，布置军阵，从容如安坐茅庐。』 『冠马尾愣鬃帽，衣屯绢大袖袍，束黄丝带，举止端庄，甲士参谒，静坐不视，奏语不答。』 『满兵中有蓝旗固山莽古尔泰者，乃奴酋第五子，率军犯前，见上姿态，猝不敢犯。』 『初战溃败逃遁，谓其下曰：“此真天子也，可奉之为百世功！”』 『八旗将士拜呼万岁，争去辫为号，统领邵尔岱牛录下蟒出洒出，纠兵官阿尔必、岳得济、苏间色、对大拜、门都海、住厄西兔等四十余人，争以为马前卒。』 『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旬午而已，真龙气魄，可见一斑。』 第1794章-我打军团长！能赢！ 莽古尔泰投了，但是没完全投。 他还在打的是先活下来，混战之中逃回去的主意。 至于说降了这事儿算不算污点？ 得了吧，这会儿哪里有什么忠臣孝子的说法——打到明末，祖大寿这种反复横跳的都有。 莽古尔泰更想要弄清楚的，是现在狗明的军事配置到底怎么回事。 跟着自己过来可是足足两个牛录，还是骑兵，六百人，一眨眼就没了。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吧知道一个，被自己砍死的——但那个不算！ 他眯着眼睛到处看，然后被一棍抽在背上。 刚想要发怒，就看到对方那挑衅的眼神，似乎很想他反抗一下什么的。 “……” “还不快挖！” “……”闷着头，莽古尔泰只能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刨土。 不过有一说一，这铲子还挺好用的。 一脚蹬在铲子上，莽古尔泰心想自己要是回去了，可以把这个多打几把，给自己的奴才用，提高庄子产量。 挥舞了一下，他甚至觉得这东西拿来打杀也挺顺手，摸了摸发现边缘居然是打薄了的。 该不会这真的是狗明拿来打仗用的东西吧？ 他们居然给民夫也配武器了？不怕民夫造反？ 这么想着，又被一棍子敲在背上，莽古尔泰只能赶紧低着头吭哧吭哧地开挖。 山沟外的骑兵，隆隆如雷，逐渐近了…… …… …… “一道拒马，一道三角锥，两道壕沟外加到处都是地雷。” 艾丽娅放下望远镜，很是有些感慨：“太慢了啊，这玩意儿花了大半天——这需要花大半天？” 这要是后世有工程机械，比如像是大毛和二毛边境战场那种，他们甚至能把壕沟挖出去几千公里长。 上三四道拒马，再加同样数量的三角锥和壕沟，主打一个恶心对面。 反正工程机械推过去，一天时间一辆壕沟掘进用的刨土车就能挖个好几公里远。 没错，有专门挖壕沟的车，甚至可以算是盾构机的老祖宗。 要不怎么说军用科技转入民用造福世界呢，什么拖拉机啊盾构机啊，杀人的东西拿来搞建设，那才是好东西。 可惜现在没有这个机会…… “陛下，外面有大概一部建奴的八旗，大概有两千多人。” “什么颜色的？” “正蓝旗，应该是之前的余部。” “啧……黄台吉是乌龟吗？算了，把热气球收回来吧。” 诶，没想到吧——空中侦查！ 实际上这东西应用还挺早的，鞑清自己都用过，当时好像最先玩这个的是湖光总督张之洞？ 其实没有任何技术门槛，热气球拽着缆绳，放高了用望远镜侦查。 张之洞甚至还弄出了专门的气球侦查队呢，为了加强气球军事应用的理论指导，清廷军谘处、海军处、陆军部甚至正式颁布过《陆军气球预备法》，制定了向国外购买气球、培养气球应用人才、各省新军组织气球侦察队等规定。 所以你不能说真挨打了之后，他们就不会学东西。 就像是现在的鞑清一样，也在很努力学习利用火器，大家都还是想要进步的。 后面的士兵嘿咻嘿咻把绞盘转回来，拽下来热气球，山沟外的马蹄声才更密集了些。 “我说怎么不敢进来，被这玩意儿吓到了？” 回头看了看涂装成赤红色龙头模样的热气球，艾丽娅哈哈大笑——对味儿了！太对了！ 士卒们虽然不知道艾丽娅笑什么，可是皇帝都笑了，大家自然也是跟着哈哈笑。 “哎呀，建奴不堪用啊，我准备了这么多好菜，打算让他们进来一个死一个，结果不来，害怕了。” 这种山沟地形，能进不能出，艾丽娅释放热气球是为了看看四周有没有人翻山过来。 可惜的是并没有，建奴目前似乎还没搞清楚里面的情况，只打算先堵门。 这种龟缩不前，反而让艾丽娅有力使不出。 第一，建奴冲进来，那就是个死！ 为什么会有坦克的问世，就是因为铁丝网这玩意儿绞杀步兵比机枪还好使，比壕沟还阴险。 能够趟平铁丝网，越过壕沟的，不再是血肉之躯的战马，得是钢铁履带的坦克。 第二，建奴不冲进来，但是从四周翻山过来。 翻山也是需要人手的，他们想要堵死这八百骑兵，又要堵门又要翻山，起码要出动十倍兵力。 八千人，这怎么也得是两个旗的生力军了吧？ 已经把战线推到了建奴脸上的熊廷弼，大军出动怎么也能吃下这些出城的部队。 要是建奴主力敢出来打决战那就更好了——艾丽娅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可是没想到yesorno里面，黄台吉选了or。 就光是扔出来一部正蓝旗，然后自己缩着，艾丽娅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借刀杀人的刀了。 该不会你小子想要搞莽古尔泰，故意放出来送死吧？ 不是吧不是吧，什么时候了还搞内斗？ 哦，我大明也是这个叼毛样子，甚至更甚，南明了都还在内斗——那没事了，笑话南明去。 鞑清巴图鲁第二梯队候选：凤阳总督马士英！ 好吧其实也轮不到马士英，还得是咱们清流东林党啊。 说个有趣的事情，在嘉靖朝的“大礼议”和万历朝的“争国本”事件中，东林朝士们孜孜以争的就是血统亲疏和长嫡。 所谓的伦序纲常，按照他们的那套理论，崇祯挂树上了，福王朱由崧是当然的不二人选。 首先，福王朱由崧的父亲，老福王朱常洵，那就是长辈宗室。 起码要比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两藩都居长。 而朱由崧又是其长子，和崇祯是同一辈，乃是崇祯的亲堂兄。 所以无论是论长幼，还是依嘉靖继位的“兄终弟及”先例，他都显然优于惠、桂二王。 至于潞王朱常淓，不但血缘关系隔了一层，连辈分也要大崇祯一辈，所以怎么看都不太可能轮得到他。 但这个时候相当部分的东林党人闭口不讲嘉靖“大议礼”和万历“争国本”时，他们那套被奉为“万世法”的伦序纲常了，却开始讲起“立贤”来了——主打一个我会辨经，什么对我有用我就用什么。 毕竟盘踞在南京的东林势力，其实只要不是福王朱由崧继位，无论选谁都是不会有意见的。 所以他们后来一接到史可法的方案，礼部就马上准备了各种仪仗，打算出发去广西接桂王到南京继位。 要不艾丽娅怎么之前盯着东南沿海和南京六部呢——呐，呐呐呐，就是这些家伙了。 现在是他们，以后还是他们，留着过年啊？ 若非他们最后还算是有气节，宁死不降，艾丽娅说不定还得株连更多。 嘶……这么一想的话，即便是这些虫豸也不愿意投降，鞑清成色似乎在这个阶段就很不行了啊。 那句『率兽食人谓之亡天下』的评价什么时候出来的？好像就是在那个阶段？ 艾丽娅发散着思维，然后被喊杀声吸引回过神来。 山沟口子那边又有人想要闯进来了，啊啊啊地喊杀，然后嗷嗷嗷地就滚成了血葫芦。 艾丽娅打了个哈欠，说我睡会儿，没有大军翻山来袭，或者没有看到正黄旗出来，那就等我自然醒。 人海战术有用的话，猜猜看英法联军为什么把凡尔登称作绞肉机。 是因为凡尔登的铁丝网花语是隐忍和富贵吗？ 人家一天时间栽进去六万人只打穿第一条防线，就这还是有炮火支援的情况下。 现在关口就这么大点儿，这种铁笼子你用步兵和骑兵来能起什么作用，小心地雷吧你！ 十九小心翼翼地拉好帘子，回头看了眼极目尽处的旗帜摇动的场景。 这仗怎么自己看不懂了呢……这也是打仗？ 以后莫不是打仗会离得更远，动动手指对方就死在半道上了？ 现在唯一能够在正面威胁到艾丽娅这边的，只有建奴的大炮。 可是他们的大炮好几千斤，从城头拆下来，还得抵近到三里地以内才有用。 艾丽娅这边距离口子足足八里远，中间还有两道壕沟——第三道莽古尔泰正在带人挖呢。 莽古尔泰想跑的话，也不是不行。 往前是刚才把他们拦死的铁丝网和机枪，往后的话是严阵以待的数百精骑。 随便打穿一个，都能走——万一往后打穿了，还能把大明的狗皇帝抓了，让她去叫门！ 叫门战神朱徽娟，听着可比猪骑朕什么的来得顺口。 虽然她现在已经在叫门了，可是黄台吉不开而已…… “主子，您说，四阿哥不会往后跑了吧？” 往后逃就是开原，开原也算是大城，起码在建奴看来是。 历史上莽古尔泰被举报造反，核心思想之一就是如果造反不成，那就退回开原当大王。 “别瞎说！”莽古尔泰踹了他一脚，然后悄悄伸出脑袋看情况。 狗明人还怪好的咧，把咱们这些俘虏扔壕沟里，怪安全的。 正想着，不远处几个俘虏闷声不响地冲出去，往山沟外跑。 『砰——』 『砰砰————』 几声枪响，这几个家伙还在和铁丝网搏斗，就被轻而易举点了名。 莽古尔泰喉咙滚了滚，赶紧缩回脑袋——这铁丝网也太阴险了吧？ 是的，莽古尔泰先生，这确实很阴险。 对于铁丝网这种破玩意儿的清理，即便是到了二战阶段，也没有很好的办法。 毕竟进攻开始之前，你敢去剪别人就敢照着你的脑袋点，更别说还有通电这种操作。 瓜岛的时候财大气粗的阿妹你看直接给战场上的所有铁丝网通电，给剪铁丝网的小矮子直接电麻了…… 一般来说只有在混乱的冲锋阶段才能冲上去给剪开，或者用火炮直接洗。 手榴弹都炸不断太多，零零碎碎还是伤人，这东西毕竟是带刺的，但凡有一截都能算‘网’来使。 如果说杀人最多的武器是卡拉什尼科夫，参加了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90%的战争。 那么铁丝网只能说因为是被动武器才屈居第二——它应该算是参与了20世纪一百年时间的90%战争。 缺点是这东西毕竟也是工业时代的产物，大型工业国的廉价产品。 在古代，甲叶子都能当钱使，想要大量生产熟铁丝，目前也就大明有这个家底。 可我就是大明的啊！ 笑嘻了，从未有如此美妙的开局。 打了个哈欠，艾丽娅将心神沉没，意识抽离回到另一边。 …… …… “到哪里了？” 睁开眼，军团长站起身。 那并不算魁梧的身躯，仅仅只是站起来，就让船头的风浪像是遭遇了大山一样，骤然分开。 “按照你提供的地图来算，我们刚越过曼谷而已。” 接下来还有好几站路，分别是后世的新加坡，马来西亚的吉隆坡，也叫巴生港。 等过了这个拐角，就是马来西亚的槟城，和斯里兰卡的科伦坡遥遥相望了。 “等到了科钦才算是天竺，我们的船要停在斯里兰卡，这是个麻烦问题。” 斯里兰卡，如今正是武德充沛的时候，完全不鸟东印度公司的船队。 早几十年还没那么勇，那会儿葡萄牙人还是有点面子地。 他们在科伦坡战役中，打退了斯塔瓦卡王国国王罗阇辛哈一世率领的2万以上的大军。 并且还远征贾夫纳，攻占了贾夫纳的泰米尔人王国。 别觉得澳门之战这些家伙狗咬狗一嘴毛，就觉得他们不行。 他们在海上真的还阔以，登陆之后夹着尾巴Y 峮⒉零 ⑻屋〤笼久P 〲三流久也是面对大明这种怪物，哪怕换成天竺他们也不带怂的。 或者说再过几百年，面对鞑清的时候，他们占便宜也没怎么怕过。 但是斯里兰卡这地方，风水很怪，一波一波地代有才人出。 大概二十年前，葡萄牙出兵攻占了康提王朝首府桑格特格勒，却因斯里兰卡人的反扑在丹图尔战役全军覆没。 历史上十多年之后，入侵康提王朝腹地的葡萄牙军队，也被拉杰辛赫二世痛击，在甘诺鲁瓦山战役中被歼灭。 得等到荷兰开始全面开拓，这才把科伦坡正式攻破。 这个时候坐着东印度公司的舰队过来，借用他们的名头，很难说获得的是敬畏还是仇视针对。 “没关系，到时候叫我。”军团长裹起斗篷，回到船舱里。 “……” 望着对方的背影走进船舱，几个环溪观的门人互相交换眼神。 “这位是不是太淡然了点？” “域外天魔不都是那种大喜大悲的角色才对么？” “可能祂是域外天魔之中的异类吧……” “为什么我们不走加尔各答？” “因为那边真的有东印度公司的贸易站啊！” “好吧——大概还有多久？” “大概还有一个月。” “啧，真漫长啊……” 环溪观门人聊着天，顺带测量水文数据，倒也不算无聊。 “我觉得这个坏血病吧，很怪，我们的船员基本不得这个病，但是红毛蕃的船员就很多，因为什么呢？” “对照组呢？数据呢？” “正在记录呢，我怀疑是饮食结构的问题，可惜我们没有郑和下西洋的资料，不然就可以横向比对了。” “他妈的刘大夏……” 海面下，一个庞大的阴影，悄无声息地从舰队下掠过。 船舱里，闭目养神的全身铠甲战士，诧异地睁开眼睛。 生态保护这么好的？还是说…… 然后想了想，重新走出船舱，在疑惑的环溪观门人注视下，问他们想不想吃烤鱿鱼。 “铁板烧??可能更好吃，但是应该没有那么大的铁板。” “额——你饿了？” “不，它饿了。” “谁？” 下一秒，一座庞大的肉山，轰隆隆推开海水，破开海面汹涌而出。 ——宛若魔神！！！！ 第1795章-一步之遥 『在深不可测的海底，北海巨妖正在沉睡。』 『它已经沉睡了数个世纪，并将继续安枕在巨大的海虫身上。』 『直到有一天海虫的火焰将海底温暖，人和天使都将目睹它带着怒吼从海底升起，海面上的一切将毁于一旦！』 ——盎格鲁撒克逊英格兰时期·威塞克斯王国国王·阿尔弗雷德大帝 『如果它缠绕住了最大的战舰，它可以将船推入洋底。』 『它并不是那么大，加上头和尾也没有我们的奥尔兰岛大。』 『它住在海底，被无数的小鱼包围着，这些小鱼被它喂养，但是以作为它的食物来回报。』 『克拉肯渐渐地上升至水面，当他在10-12噚的位置时，小船最好移出它的四周，因为之后它会张开，就像是浮动的小岛，然后从它那可怕的鼻孔里喷出水来，在它的周围产生环状水波，可以延伸至好几英里开外……』 ——瑞典人雅各·沃伦伯格 『好吃，有嚼劲，很爽脆，可惜就一只。』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全身铠甲重装战士 “……” 看着倒毙在海上，逐渐下沉的那么一大坨比鲸鱼还大好几圈的东西。 以及那个行走在水面上如履平地，抬手拽着发光锁链，将其从海里拖曳着往舰队方向走的重装战士。 环溪观的几个门人沉默了一阵，说这个海鸥可真海鸥啊。 你看，它是不是想要吃点什么，薯条可以吗？ “新晋的海王类，很嫩——年龄不嫩，我是说肉质。” 军团长拽着这玩意儿回来，说你们是对的，乌素姆应该就在天竺那边。 “海王类？” “你可以理解为某种特殊异变个体，外神的生命形态很强，强到即便是身上的寄生虫，也是超大号的。” 乌素姆的本体是一棵树，齐杰拉花族群的变种，所以寄生虫一般都是虫子类型的。 可是这并不妨碍祂能够催生出这种海王类——生命总是如此神奇，会自己找到出路。 艾丽娅都还有个血裔后代是虎鲸变异呢，而且大牙牙的生命形态特征保留得非常完整。 哪怕变成人类形态都还有小尾巴，看着跟小号的噶呜·古拉一样。 可爱是可爱，就是让人怀疑艾丽娅是不是和某个海王类有染…… 好在她的教母是深渊龙后，想来没有人会拿尾巴说事儿——除非不想活了。 同时招惹神恩两大至强者？ 会赢的——大概。 “冒昧问一下，您该不会真的打算吃……吃了它吧？” “可以补充舰队的粮仓，平时你也钓鱼不是吗？你不尝尝？” “额……它太大了。” “那你可以先尝尝小的地方。” 说着军团长随手摘下一个吸盘，扔到甲板上。 「砰————」 这在普通的章鱼鱿鱼身上就豆大点的吸盘，在它身上如同车轮，扔过来的沉重肉感让甲板都颤抖了一下。 “……你们说海鸥吃不吃这玩意儿？要不我弄个鱿鱼圈什么的？” “可能吃？” “我来吧，我会做……大概会……” 军团长把锁链捆在船尾，任由这玩意儿半截身子耷拉在海水里。 看起来整个战舰风格都变得非常克苏鲁，但毕竟也没落下什么，拖拽着继续往前。 大量的鱼儿跟着在后面，试图分一杯羹，啃噬着这只新晋海王类耷拉在海水里面的触须。 一鲸落万物生，可是反过来，鲸鱼还活着的时候，何尝不需要一整个区域的生态链叠加才能供养得起。 而一只完整的海王类也一样，它变异归变异，想要长到这么大，周围的鱼群估计已经被祸害一空了。 现在陨落了，倒是能够重新催生出一批庞大的鱼群。 顺着洋流走的话，或许还能够供养给大型的天然渔场也说不定。 地理书上怎么说来着？ 渔场位于寒暖流交汇处，两种不同方向且不同温度的洋流相遇，改变原来的海洋环境，形成天然的“水墙”。 鱼群被阻隔在此，同时，寒暖流交汇搅动海水，使得底层大量营养物质上升到表层，为鱼群提供饵料。 好像还有个上升流，离岸风影响什么的吧啦吧啦…… “哦……这么说的话这还不是大范围的，大范围是日本暖流和千岛寒流汇聚，走过了……” 这边只是小范围渔场，这么说的话，倘若是在大范围渔场受到影响，或许会有更大的海王类？ 军团长这边想着，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海岸线。 是打算介入这个世界线，甚至影响这方世界的生态，重建一个属于你的火星么？ 乌素姆，你真温柔啊—— …… …… 重新抬起头，身处军中的艾丽娅打了个哈欠。 “我睡了多久？” “陛下，您才歇息了半个时辰。” “也不短了……” 艾丽娅看了看天色：“扎营，防备今晚有人翻山，另外打信号，让熊廷弼进军。” 说着艾丽娅看了看左右：“放出话去，建奴有反正的，可以接受，但是要用真女真的脑袋来换，三首级免罪，算功一等，把那个什么八大贝勒的脑袋拿来的，赏子爵，黄台吉的脑袋，够得上一个伯爵的功劳。” 十九小心提醒道：“陛下，八大贝勒现在只有七个了，那个莽古尔泰，被您俘虏了。” “嗯……你不说还忘了，那我自己给自己加爵？这算什么事儿……” 说着艾丽娅哈哈大笑，说既然有一个子爵的功劳，那就拿来赏了！ “本阵八百，朕以下最勇者，赏俘获莽古尔泰的功劳！攻城先登者加赏——累功一人，上赏！封侯！” 要是有人能够本阵最勇，攻城先登，那艾丽娅自然不介意大奖派送。 有一说一，明朝的爵位，在现在还是很值钱的。 毕竟从嘉靖时期开始，大部分有大功之臣都只受到了官职的加封，受封为爵的极少。 一直到现在为止，朝廷对于封赏爵位都吝啬得很。 什么时候崩坏的呢——崇祯崇祯至明亡这一段时期，各种没什么功劳的将领被轻易封爵，甚至还包括有罪之人。 这两种现象看似处在两个极端毫无联系，但其实正是前一种现象导致了后一种现象的发生。 嘉靖之前的各朝，都经历了战事与和平时期。 于是逐渐形成了“一大功”和“累小功”两种封爵模式为主的封爵制度。 其中“一大功”封爵是在战事中立下匡扶社稷的重大功劳而被封爵。 就像是艾丽娅说的，俘虏八大贝勒，或者砍了黄台吉，这些都是绝对的大功劳。 而“累小功”则是都督一级将领，因长期镇守地方等积功而受封为伯爵。 若再有功勋则继续晋升，两者分别对应战事与和平时期，互相补充，形成了相对合理的封爵制度。 可是嘉靖前朝的正德时期，封赏了一大批外戚、内官子弟以及佞幸的武官，略微破坏了原有的合理封爵制度。 明世宗嘉靖皇帝登基后，由于他与各外戚、勋贵武将关系疏远，于是将他们视为潜在威胁。 毕竟他是小宗入大宗，文臣拱起来的，和武将那边先天不搭。 于是为了集中权力巩固统治，明世宗下诏裁革正德年间各类无功而拔擢或冒封的官员与侯爵。 由于世宗曾被强迫认明孝宗为父，因此对孝宗的外戚昌国公张鹤龄与建昌侯张延龄也心怀疾恨，将两人的爵位剥夺。 艾这么算一算的话，明英宗外戚，安昌伯钱维圻病逝，爵位没了。 当时是钱维圻庶兄钱维垣，来请求继承爵位。 可是明世宗使其家族世袭锦衣卫指挥使，相当于降了一级。 等到钱维垣的祖母王氏上奏请求恢复伯爵位，又被吏部驳回 那个时候嘉靖皇帝就很鸡贼地上纲上线，乘机开了个会讨论外戚封爵一事，援引军功封爵这一祖制。 从此规定除有重大军功之外，其余外戚封爵都只能维持一代，死后子孙不得承袭。 此后便少有外戚内官世袭勋爵或冒封的现象，本质来说倒也不算坏事。 可问题在于，古代的军事荣誉制度里面，真正‘需要’封爵的，大多是军官。 嘉靖时期封爵受到限制，并非只有外戚、内官，还有各位有重大战功的武将。 要知道整个嘉靖时期都不算太平，南倭北虏侵扰边境，战争频繁，诸多将领立下了重大战功。 嘉靖时期名将沈希仪，斩敌五千余人，之后又任总兵镇守贵州、宣大、广西等地。 按理说这都该给个伯爵了，可是最高官职也只是都督，压根没有爵位的事儿。 贵州总兵右都督石邦宪，斩敌两千余人，镇守贵州十多年，死后也才被加封为左都督。 长时间担任大同总兵的周尚文，在升至武官最高品级左都督后，又以战功被授予太保兼太子太傅这类三公职位。 这总该名正言顺了吧？毕竟对方是明代武臣中首位担任三公职位的，可见其功劳赫赫。 然而也并没有得到封爵，甚至周尚文死后，礼科给事中沈束上奏请求追赠周尚文封爵，还被嘉靖问罪了。 理由是周尚文多次请求封赏，怨念颇多，自己宽容才没有惩治他。 这是个什么道理？ 后来可能嘉靖自己也觉得这么做太让武将寒心了，所以听从戴梦桂的建议，设悬赏封爵的“封爵黄榜”。 结果他自己又不认了——嘉靖三十四年，他悬赏俺答、把都儿等北虏首领，还有勾结日本的汪直的首级。 当时是承诺赐予爵位的，后来胡宗宪擒获汪直，嘉靖又觉得他手握重兵于地方，有问题。 于是只升任其为太子太保、左都御史兼兵部左侍郎，同时令其一子任锦衣卫副千户，就算打发了。 还声称胡宗宪能成功是因为自己“默运玄威”，以天威暗中助力。 有没有天威不知道，但是狐假虎威就有了。 于是从嘉靖开始算，后面一直到天启朝，文官都在严格‘遵循旧例’打压武将。 往后各朝，也都曾颁布过“封爵黄榜”，然而因为目标过于苛刻，封爵黄榜从未真正得到履行。 于是朝廷的封爵承诺便也基本成为了一纸空文…… 唯一一次正式封爵，也与“封爵黄榜”无关，是李成梁——就是嘟努尔哈赤屎忽的义父。 万历二年，李成梁因为东州大捷而被升为左都督。 万历三年又在沈阳之战中大胜，被加为太保。 万历六年，李成梁在劈山、海州抗击泰宁速把亥以及土蛮各部的进犯，杀敌超过千人。 年末又在海州设下埋伏击败了敌军，使三万之寇狼狈逃遁，被称为二百年来，未有此捷。 既符合“一大功”，又符合“累小功”，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没有不封爵的理由。 这才于万历七年被加封为伯爵——这也是为什么李成梁骄纵辽东，养寇自重，却也算是善终。 相比起那些吝啬的皇帝，孝武帝在这方面显得非常大方，甚至明摆着重视武将。 熊廷弼，赐肃中伯，除专敕外，加赐敕书一道、尚方剑一把，副总兵及以下将官允其先斩后奏。 秦良玉，赐忠贞伯，另赐皇庄田地七百顷。 白杆兵领军将官纻丝一表里、银二十两，标下各军每名银二两。 还赐大红麒麟服、纻丝四表里、银五十两，并赐宴都城外，五府、戎政、部院堂上掌印官陪饯。 这俩伯爵之外，另有五名子爵，许世袭三代。 现在关外的武将们，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俩榜样的力量，都想着在如今有个好奔头。 毕竟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满饷哪里有——中祖孝武帝！ 远处的明军斥候看到打出来的数发信号弹，确认了之后也掏出类似的鸣镝和烟火，朝天发射。 一道又一道白日焰火如同狼烟，迅速传递到抚顺关城的熊廷弼处。 早已经披甲等候的熊廷弼睁开眼睛：“十五万大军，毕其功于一役……” 这个其实已经才五十三岁，却已经白发苍苍如同七八十的老臣，戴上头盔，俨然完全是武将打扮。 “万世之功，一步之遥——擂鼓！进军！日落之前，扎营铁岭城外！” 哪有什么千山万水之遥，什么叫贴脸？ 贴脸的意思，就是熊廷弼和黄台吉，直线距离不过60里，后世一脚油门半个小时而已。 而这半个小时的路途，有的人却走了整整296年…… 第1796章-半个天可汗！ 明朝对后金的又一次灭国大战，再度打响。 而且这次的赏金格外高，对比萨尔浒时候，可谓是高出了一整个层级。 当年杨镐奏上擒奴赏格是经兵部尚书黄嘉善复奏，明神宗批准，颁示天下的。 也就是说，全天下都知道建奴值多少钱—— 擒斩努尔哈赤者赏银10000两，升都指挥使。 擒斩其八大贝勒者赏银2000两，升指挥使。 李永芳、佟养性等叛将，若能俘献努尔哈赤，可以免死。 又诏令叶赫贝勒金台石、布扬古，若能擒斩努尔哈赤，将给与建州敕书并封龙虎将军、散阶正二品。 若擒斩其余努尔哈赤的十二亲属伯叔弟侄，及其中军、前锋、领兵大头目、亲信领兵中外用事小头目等，一律重赏并且封授世职。 这是想利用叶赫与建州的宿怨，从堡垒内部瓦解后金。 这次一样，也不一样。 一样在于依旧想利用叶赫与建州的宿怨，从堡垒内部瓦解后金。 不一样在于，这次是真的兵临城下，甚至打出了特殊的旗号。 当大明的十五万大军抵达，包围了整个铁岭，并且驱逐了正蓝旗接回来八百固守山谷的骑兵之后。 一方特殊的太常旗，屹立军阵正中。 龙旗和节钺在两边，一面更大的红底日月金龙旗帜，在中军之中缓缓升起，猎猎作响。 这个时候，建奴才惊恐地发现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御驾亲征？！！ 『轰隆隆隆隆——————』 沉闷的骑兵声音，从南方奔袭而来，蒙古人的一万骑兵，蜂拥而至。 大明的十五万辽东主力开始变阵，罕见的明朝大兵团作战，在时隔数十年之后再度有了统一的居中调度统帅。 可是紧接着，这军团居然让开一条道路，任由蒙古大军可以直达中军——那可是大明皇帝的所在。 “父汗——” 带领骑兵过来的一个年轻蒙古人回头，问自己父汗的意思。 这是要进入，还是就在外面等着？ 明人居然敢让开道路，不怕一万骑兵直接冲击中军本阵，动摇他们的军营？ 还是说他们这么自信，放蒙古人进去，都不在乎？ 正想着，他们发现明朝中军方向非但没有收缩防御摆出严阵以待的样子，反而再度让开。 白马金甲的孝武帝缓步而出，倒拖着大枪。 身后是一队武装到了面甲的具装甲骑，金灿灿好似流火。 林丹汗勒马不前，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选择了下马。 而似乎是见到他下马了，那队明朝的金甲重骑，也放缓了速度，以示并无恶意。 “林丹巴图尔，见过明国皇帝！” 抬手抚胸，林丹汗表示出了难得的善意。 艾丽娅没有下马，只是看着这个稍显清瘦的汉子，饶有兴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未必——但是敌人的敌人，不应该现在还是敌人。 林丹汗，明末争雄的三方势力之一，只是存在感不强。 实际上，在历史发展的阶段里，林丹汗一度是后金的心腹大患。 因为努尔哈赤一直在挖蒙古的墙角，他在称汗前后，科尔沁、内喀尔喀等部便与努尔哈赤联姻。 万历四十六年，努尔哈赤以七大恨告天，发动侵明战争。 明朝则在翌年的萨尔浒之战中败北，辽东岌岌可危。 这时明朝想到了林丹汗，当时还没死的明朝辽东经略杨镐，提出了“制东夷在先款西虏”的策略。 所谓“东夷”指努尔哈赤的后金政权，“西虏”指林丹汗为首的蒙古诸部。 其后户科给事中应震、山西道御史冯嘉会、兵部尚书黄嘉善等大臣，都建议“以夷攻夷”。 说白了就是打算利用林丹汗来对付努尔哈赤，以收渔人之利。 不过，明朝最先利用的是靠近后金的内喀尔喀。 万历四十七年，也就是快四年前的1619年七月。 努尔哈赤挟萨尔浒之战和开原之战余威，率军围攻铁岭。 当时和现在一样，内喀尔喀中最有实力的宰赛率万人援明。 不料赶到的时候，铁岭已经失守。 其后他又与后金兵交战，大败之后宰赛本人及其二子与巴克、色本、桑噶尔等均被俘获。 八月，明朝另一藩屏叶赫部覆灭，都是帮大明给帮死的——救一下啊！救一下！ 救不了一点知道吧，那个时候的大明太菜了，泥塘打滚，那会儿孝武皇帝甚至都还没被妖怪附身呢。 林丹汗就是那个时候跳上了大明的贼船——虽然我和努尔哈赤没啥仇，但是也没啥友情关系。 明朝就不同了，明朝给我钱啊！有赏银啊！ 最后达成协议，最后达成协议，明朝每年赏银4000两，林丹汗协助明军守卫广宁城。 当然啦，四千两这数目纯纯打发叫花子，更扯淡的是最开始林丹汗还觉得阔以…… 第二年终于了解行情了，提高为40000两，算是个还不错的价格。 现在也还是这个价，四万两，一万骑兵，两万步卒，支援作战。 艾丽娅把自己的大枪反手顿入地面，沉闷的破石声和迸射的火星，让周遭的人眼眉狠狠一跳。 “四十万蒙古国之主，巴图鲁成吉思汗？” 好整以暇地用马鞭敲打着腿甲，艾丽娅和林丹汗打招呼：“林丹巴图尔这个名字，我倒是少有听到。” 林丹汗皱眉抬头：“明国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一个广宁巡抚，叫王化贞，他很信任你，认为你能出四十万兵马相助。” “王大人是个好官。” “嗯，你当然这么觉得，可是朕却觉得，他不行，尤其是眼光不行，林丹巴图尔，你不是能成大事的人。” 辽沈之战失败之后，熊廷弼被问罪，辽东军务全都交给了王化贞。 天启二年正月，努尔哈赤大举进攻广宁，王化贞仓皇弃城逃窜。 和他约好的林丹汗，先出动一万军队援广宁，说还有两万军队因雪阻未至。 但那个时候广宁已经失陷，林丹汗的军队转而守卫山海关，并继续与明朝约定夺回广宁后的赏赐。 守卫山海关？那可是山海关！轮得到你来守？ 明朝为安抚林丹汗的花费，预计要花费百万两白银之巨。 但好在林丹汗确实很不爽后金，所以明朝还是决定给这笔钱。 可问题是钱给了，也没把广宁拿回来。 他只是宣称自己已经在本年夏天亲自到广宁城，将其降服并作为自己收取贡赋之地，警告努尔哈赤不得进犯广宁。 这人啊，有志向，但是没实力，打又打不过别人，对内又统一不了蒙古。 想要大明的钱，又不愿意当大明的狗——有这种好事？ 被狗明的狗皇帝贴脸狗叫，林丹汗勃然大怒。 可是没等愤怒一整个傍晚，一把长刀就飞到了面前，插在地上。 “你背后有一万蒙古骑兵，我只带三百甲骑。” 微微俯下身子，大明孝武帝很有兴趣地说我们来赌一把。 赌什么？赌命！ 你一万人，现在就可以来抓我。 我大明十五万边军，看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而第三方——也就是铁岭的建奴，会不会看到我们俩打起来之后，坐收渔利。 “来吧，你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朕是太祖爷的后代，看是你们鞭笞天下，还是朕追亡逐北。” 望着林丹汗那铁青和煞白反复交织的表情，艾丽娅哈哈大笑—— “你不是常说，南朝止一大明皇帝，北边止你一人，何得处处称王？努尔哈赤称汗，也不见你做些什么，朕如今帮你，当先处里，后处外——” 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还真是人家林丹汗先说出来的，虽然也没做到就是了。 这人真的又菜又爱玩，当初内喀尔喀五部虽与努尔哈赤结盟，却阳奉阴违，仍与明朝通款。 努尔哈赤要求内喀尔喀断绝与察哈尔的关系，也遭到反对。 所以努尔哈赤于天启三年四月，对内喀尔喀发动惩罚性攻击，杀死了对后金的强硬派扎鲁特部台吉昂安。 当时二五仔内喀尔喀五部盟主卓里克图气坏了，打定主意要跳反了，派人找林丹汗，希望一起报仇。 可是林丹汗又来了个挂机并未响应，一问干嘛去了——安内去了——关键时候这人怎么老掉线呢？ 作为大明盟友的时候，还能说是大明太丢人，每次撑不到援军到了就没了。 那让你来开团，也没见你自己开得起来啊。 艾丽娅看着犹豫挣扎的他，显然他也没想到大明皇帝居然这个时候突兀发难。 她的声音抬高：“把刀捡起来——把刀捡起来！” 林丹汗不说话，只是梗着脖子，他身后的大儿子倒是一步上前，捡起那把刀就要奔着艾丽娅来。 “哼……” 金甲骑兵略微骚动了一下，就看到自家的皇帝轻而易举打飞对方的刀。 “你——”林丹汗的大儿子气短，随后倔强道：“刀有问题！” “百炼钢的好刀，朕可不屑于欺你……那你拿这个。” 将大枪投过去，脱手的大枪轻而易举没入地面。 明代毕竟是大一统王朝，什么叫大一统？ 意思就是这天下的所有老祖宗的东西，都是她的！ 哪怕是曾经唐朝的东西，只要没被损毁，那就还是再度回到了她的手里。 大唐孝武皇帝李虫娘的大枪，他拿得起来么？ 林丹汗的这个大儿子，叫孛儿只斤·额尔孔果洛额哲，历史上唯一留下的记录，是把传国玉玺献给了鞑清。 不过那玩意儿假的，或者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一枚传国玉玺，是他们北元自己弄来玩的。 “明国皇帝！你到底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这次灭后金，给你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是称臣，还是结盟？” 结盟是跟平级的，称臣纳贡，那是平级吗？ 林丹汗很想直接翻脸，没想到自己为了这么几万两银子颠颠来‘帮忙’居然还给对方抓着了。 这到底是打算抓黄台吉，还是打算抓我？ 艾丽娅实际上是打算两个一起抓——多大点事儿啊，她主要的精力在对付乌素姆呢。 要不是为了给大明重新把脊梁骨打出来，不是为了磨砺出一个能作战的大兵团。 艾丽娅自己直接切军团长的大号过来，黄台吉几条命够死的？ 林丹汗在短暂权衡利弊之后，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的军阵。 大明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像样的大兵团了。 原因很简单，大明没有可用的军神级别定海神针将领。 秦良玉忠勇，但最多只能领两万兵，镇守一方。 熊廷弼有战略，可是临阵不能攻坚，他更适合当文官——或者人家本身就是文官。 从一万到十万，看似只是简单的人数增加了十倍，但治军的问题却可能增加了一百倍。 任何小的问题如果不加以重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十五万大军能够部署得井井有条，而不是像当初萨尔浒那样，搞什么兵分四路，本身就是能力。 当初杨镐是不想要如臂使指，十几万大军化作尖刀？ 答案是他做不到！ 军事指挥就如同一座金字塔，指挥的人数和指挥官的指挥能力是成正比的。 指挥的人数越多，对能力的要求就越高。 从古至今，有能力站在塔顶的人很少很少。 所以韩信说出那句多多益善之后，他就成了军神，因为人数已经不是对他的指挥能力的限制了。 军团长也是军神，更可怕的是这种军事指挥的麾下，他的士兵永远只有一个人。 十万人百万人，都已经被整合成了一个意识，命令前进绝不后退，命令向东绝不向西。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能打大兵团的，全都不只是名将，更是当朝的中流砥柱。 “明国皇帝，你能领多少兵马？” “嗯？”艾丽娅把视线从正在努力拔出大枪的额哲身上收回，望向林丹汗：“何出此言？” “努尔哈赤和黄台吉，都能领十万兵——我也可以领十万！” “你不行，努尔哈赤也不行，黄台吉倒是可以领十万，只可惜他没这个机会了。” “那你呢？” “朕？”艾丽娅抬手向旁边， 十九奉上雕弓一把，冷硬的弓身如同月色一样的流光掠过。 艾丽娅拉满大弓，鸣镝向天，一枚响箭越过三百步，没入铁岭方向的黑暗之中。 于是昏暗的地平线之上，沉闷的军阵响声躁动，一部五千人的黑甲士兵，逐渐浮现。 林丹汗瞪圆了眼睛，看着对方打出来的旗号，以及那前锋五百直接纵马越过三道壕沟，如履平地的精骑。 “孝陵卫？！！” 五千孝陵卫并五百精骑，当初选拔的标准，就是需要骑马越过壕沟，越过矮墙，还需要在马上开弓射箭三中二。 第二枚响箭向天，左翼一部步兵从另一个方向奔袭而至，枪甲如林。 他们甚至是直接切开蒙古骑兵的阵势，硬生生迫至近前的，而后人数绵绵不绝，延展到视线尽头。 这一部兵马来得之急促，来得之沉闷，来得之风尘仆仆，就连熊廷弼都愕然不已。 ——他们居然赶到了？ “这是……这是榆林兵？我见过的！我见过他们！” 陕西秦兵，耐苦战绝不逊色川兵，甚至犹有过之。 锦州决战吴三桂逃遁，明军十万大军炸营，只有三万秦兵如同洪水之中的礁石，屹立不动。 黄台吉带兵追击，被几百秦兵反冲，差点打穿了他的正黄旗近卫，把黄台吉逼得亲自拔刀当督战队。 可惜的是锦州决战的时候秦兵太苦，人数太少。 要是洪承畴带的十三万全都是秦兵，那哭着逃窜的就不知道该是谁了。 早些时候陕西民变，艾丽娅派人安抚地方，大把大把内帑支出完全不走国库，只为救民。 而当时派出去的人，是孙传庭——他只用了一年时间屯田，就用朝廷免三年税赋的政策招募了这五万秦兵。 孝武帝登基之后，更是和孙传庭约定，秦兵五万出陕，赶赴辽东作战。 能在约定时间出关并斩杀黄台吉，记功于万民，陕西再免赋税两年，许辽东土地二百万亩。 这支能和闯王高迎祥激战四天，将其摁死在子午谷的劲旅，提前了十多年现世，并且按照约定时间赶到战场。 艾丽娅垂下雕弓，闭上眼睛，十息之后，搭弓射箭。 足足十支鸣镝响箭，一口气连珠一般射出，不见半点断绝。 那尖锐的鸣镝声撕裂黄昏，似乎是点燃了什么，紧随其后的，便是轰然的炮响声，隆隆如雷。 “哪儿打炮？哪儿打炮——” 林丹汗悚然而惊，甚至就连大明自己的军队都出现了片刻的骚乱。 可是被火炮轰炸的，却并非是他们，而是近在咫尺的铁岭城池。 右翼的地平线上，一片火红色涌上来，林立的旗帜甚至越过了视线地左右尽头。 如果说十五万大明辽东边军，是排列成了锋矢一样的阵型。 那么这一片人数接近十万的部队，则是层层累进，如同洪流。 因为他们有车——甚至是下方到了营级别。 全大明拥有这么强大的马步营的部队，既不是京师三大营，也不是新军。 而是当年的戚家军！ 在世界上的同一时候，没有任何部队的车马和火器数量，能超过戚家军，甚至京营都不行！ 单一规模的西班牙大方阵配付的火器比才超过20%的时候，戚家军的火器比超过40%，辎重营更是高达恐怖的58% 原因很简单，辎重营车马最多，能拉重炮——哪怕是这个年代的重炮。 戚继光当年在蓟州练了十万兵，是当时全世界编组最先进，武器最精良，训练最扎实，待遇最优厚的无敌雄狮。 他们本该在万历三大征的时候发光发热，为大明帝国重新打下大大的军事威慑。 可惜的是张居正死后，他失去了支持，再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大明逐渐陷入了泥潭之中。 不过嘛，黄台吉这人就很有趣，他在辽东折腾的时候，艾丽娅也在东南沿海攒家底。 可是现在大家决战了，黄台吉就还是这么点东西。 艾丽娅说我把戚家军都重建起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十万戚家军，在东南沿海募集并且训练，分散多处——要不然秦良玉老是到处修那么大的营寨给谁用？ 现在有需要，走海路过来的，东南沿海正常换防，几千几千一两万这么调动。 东南沿海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么大一批部队能够捏起来用，或者说这就是这个时代大明的悲哀。 好歹也是世界第一的大国，怎么就连一个大兵团都攒不出来呢？至于么？ 之所以熊廷弼不知情，不是艾丽娅信不过熊廷弼，而是她并没有打算让未来的熊阁老当大元帅。 她平等地信不过所有文官——然后所有武将都不够看——那有什么办法？ 十万戚家军自威海出港，越过皇城岛走旅顺登陆，就跟在东江军镇的后面。 熊廷弼本以为这些兵马是调动到蓟州地区的，朝廷兵部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辽东边军打大决战抽调了太多精锐，很容易造成九边空虚。 如果大明在这里输了，蒙古人得知消息，从居庸关、吉北口、喜峰口三处同时南下，九边的兵马难以抵挡。 可没想到皇帝直接越过兵部，御驾亲征，命令给到了部队本身，完全不按规矩走。 可毕竟也给全都拉过来了，甚至还配置了如此豪华的车马营，掏空一切家底。 这么一算的话，艾丽娅手里哪里是十五万辽东边军，而是足足三十万明帝国攒了好几年的全部精锐！ 如今恐怕除了秦良玉带着白杆兵守卫山海关，英国公张维贤带着三大营守在京师，大明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熊廷弼几乎颤栗地吐出一口气，随后望向林丹汗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杀意。 他明白了为什么就连自己都不清楚大军的具体调动——因为这样庞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太容易出现被借用的漏洞。 如今这个局势，文官集团和皇帝的矛盾几乎白热化，怎么可能容忍她再获得一次辉煌的军事胜利？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明明双方结盟，皇帝却在这个时候，打算降服林丹汗。 让他回去？熊廷弼别说让他回去了，甚至已经在思考能不能把这一万蒙古骑兵全都留在这里和黄台吉作伴了！ 大明正在经历一场立国二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军事冒险，哪怕只有一丁点的风险，他都不敢猜测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又一次土木堡？ 不——不只是土木堡——大明也没有了第二个于谦！ 嗯嗯嗯，这就是为什么艾丽娅打算让熊廷弼当阁老。 你看，忠君爱国这方面，老熊还是很可以的，最重要的是他也觉得文官集团是傻逼。 熊阁老能想明白，林丹汗自然也不蠢。 可是现在看着这位敢于站在自己面前闲庭信步的大明皇帝，林丹汗却只觉得汗流浃背。 “林丹巴图尔，朕已经让右翼开始强攻了，你打算浪费朕的时间到什么时候？” 把玩着手里的最后一枚金鈚响箭，艾丽娅望着对方。 “是打算赌命，还是打算反叛，亦或者是为朕的马前驱，取黄台吉的首级来换一个前程，当一个顺天应人称臣纳贡的蒙古大汗，你也该是时候做个决定了。” 林丹汗还能选什么？ 能够不声不响地调动三十万大军整整齐齐地出现在这里，这位对于明帝国军队的掌控力度堪比当初的明太祖了。 自己要是有本事一万破三十万，早干嘛去了，至于贪图你那几万两银子？ 艰难地低下雄鹰的头颅，林丹汗只觉得后脖子都在发凉。 “……臣，听从大皇帝旨意……” “大皇帝……真怀念啊，成吉思的意思是大海，朕继承的是腾格里汗的称号，腾格里，是天——朕乃天可汗！” 将手里的最后一枚金鈚响箭扔到对方面前：“带上你部的兵马，去正北方向，隔绝铁岭和开原的道路吧。” 说着艾丽娅甚至带上了笑意，也不知道言语之间笑什么。 “或者你可以选择和建奴联手，亦或者是转身离开，反正多你这一万骑兵不多，少你这点兵马也不少，到时候朕不介意去喀尔喀部问问你这些年到底把大明给蒙古诸部的赏赐吃了多少，他们很乐意换个大汗。” 林丹汗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必要的，别的不说，那五千五百孝陵卫，估计就是为了执行这个任务的。 相比起来那些明帝国压箱底的精锐，他带来的一万骑兵与其说是骑兵，不如说是能打一点仗的牧民罢了。 真正的核心战兵，也就两千多——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黄台吉亲自带着两千满骑找他算账，他扭头就跑。 哪里有什么成吉思汗的荣光，不过是又一个鞑清巴图鲁第二梯队有力竞争者罢了，蒙古版本崇祯。 难怪艾丽娅看他这么亲切，原来你也是我弟弟？ “臣——领命！” 面对这位明国皇帝身后那些只想要立刻动手的骄兵悍将，林丹汗行了个大礼，头颅触地。 “向您致敬——至高无上的天可汗——” “名不正则言不顺，你也不服，且记住吧，林丹巴图尔，尔等蒙古诸部，不过东夷少年，跳梁海曲罢了，朕今日给你示范一遍，什么叫摧坚决胜！” …… …… 《资治通鉴·唐太宗》：『上之克辽东也，白岩城请降，既而中悔。』 『延寿等将馀众依山自固，上命诸军围之，长孙无忌悉撤桥梁，断其归路。』 『己未，延寿、惠真帅其众三万六千八百人请降，入军门，膝行而前，拜伏请命。』 『上语之曰：“东夷少年，跳梁海曲，至于摧坚决胜，故当不及老人，自今复敢与天子战乎？”皆伏地不能对。』 第1796.2章-内讧？御前露刃！历史重现！ 总攻来得如此突然，是哪怕城中的黄台吉都没想到的。 毕竟狗明的大军之前明明还只有八百，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十五万，现在更是泱泱不下百万了？ 当然啦，黄台吉也知道百万绝对是虚数，可是二十多万肯定是有的，甚至三十万？ 大炮轰击的声音，沉闷如同雷声，非要说的话就是起码没有像是早先时候那样，直接飞进城里。 实际上戚家军哪怕是当年鼎盛的时候，也没有能够直接用大炮轰塌城墙的手段，或者说大明的城池都太坚固。 他们的火炮车用的是虎蹲炮和所谓的大将军炮，前者是迫击炮的古早款式，后者是自行火炮——有小遮阳伞的那种。 当然啦，或者说叫遮雨伞更合适，是一个类似平板拖车，然后上面架着伞，中间一门炮的中古自行火炮画风。 虽然解决了移动问题，但是却依旧和后世的野战炮之类的相去甚远，主要是炸药不行。 要不然艾丽娅有两门意大利炮，早就开炮直接轰城门了。 斥候浑身带血回来汇报，说撤回开原的道路，被蒙古骑兵拦截了！ “蒙古？哪一部？！” 一开始黄台吉还是有点意动的，或者说是得意——狗明失算了！ 要知道努尔哈赤在对蒙政策上，一向都是忍让迁就，以集中精力对付明朝。 甚至采取联姻方式，仅在他本人在位期间就与蒙古贵族联姻17次之多，总计多达百人左右； 这就大大密切了满蒙关系，拉拢了不少蒙古人。 历史上在完全攻取辽东后，他才对蒙古的科尔沁、喀喇沁、内喀尔喀等部采取了挑拨离间，拉拢分化的措施。 而在这之前，大家其实还没完全撕破脸，有机可乘。 比如在1619年7月铁岭战后，他就越过林丹汗和内喀尔喀结盟对付明朝。 林丹汗也确实因此指责内喀尔喀，可是没什么用。 还有一个问题，是林丹汗信奉红教，导致信奉黄教的漠北喀尔喀三部以及漠南部落与之愈发疏远。 甚至管理左翼三万户内喀尔喀部锡尔呼纳克洪台吉，直接率领3000户投靠后金。 受其影响，内喀尔喀部分贵族也率领2000户投奔后金。 乌珠穆沁部、苏尼特部部分贵族投靠喀尔喀部车臣汗，蒙古内部争端频频。 蒙古人和狗明结盟这事儿他知道，但是狗明大概率不知道蒙古人不可用。 在黄台吉的认知里，狗明哪怕现在回光返照了，也不能说面面俱到吧？ 熊廷弼是很好，可是既然把蒙古人拉来了，意味着他们还在依靠王化贞这一类文官管理边事。 “好！有机可乘——” 斥候说不是哪一部，是林丹汗，有他的旗号，另外一个旗号是狗明的孝陵卫。 ……刚才谁说有机可乘来着？ 他妈的乌鸦嘴！ “林丹汗，能够说服他和大明决裂，趁机相助我们么？” “……大概不能吧。” 几十万大军围城，阻断后路，俨然要把大家全都弄死。 这个时候怎么看倒戈都是送死的局面，怎么可能有人会这么做？ 从这个角度来说，在当初大唐安史之乱的时候，睢阳被围困强攻的节点，张巡居然能在城头上劝降攻城敌将为自己所用，是在有够离谱，可他居然真的就给做到了…… 而且早些时候的东南沿海地区叛乱，也有不少是他在指挥部署，只是挂了个随军参谋的名字罢了。 艾丽娅要不是为了从顶上修补大明这条破船，她其实还真可以拉出来一批英灵，让他们来打仗。 可是这算什么事儿呢，还得麻烦老祖宗们亲自动手——要点脸么？ 从个人的角度来说，艾丽娅对大明没啥特殊的感情，也乐意骂一声丢人。 可是从横向对比的角度来说，在一群类人群星闪耀的这个年代，丢人的狗明居然还是相对最好的选择，这谁敢信。 王朝末年居然还不是最烂的，只能说人类的下限就是娘希匹的没有下限…… 既然横向对比最好，那就修呗，反正修修补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好歹也能给民众缓口气。 艾丽娅抱着这样的心态，在努力扮演自己的皇帝角色。 而黄台吉实际上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态，才把行宫设施在这里，直接濒临第一线。 就还是那句话，对于大明来说，辽东是祸患。 可是对于建奴建立的后金政权来说，辽东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这个时候的建奴，还不是后世那个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丢人鞑清，打仗拼命的心气还是有的。 学朱棣呗，天子守国门，直接怼到边境线上。 毕竟不这样强迫着大家一起同患难，建立后金政权的这些部族是真的敢溜之大吉，回白山黑水去了。 现在直接杵在这里，谁跑了一清二楚要被咬尾巴，大家就不敢瞎跑了。 至于说大明会不会来个犁庭扫穴，毕其功于一役——说得好像分散了他们就不打了一样！ 对战略形态，黄台吉看得比熊廷弼还清楚，毕竟熊廷弼顶天了也只是个阁老，身后有朝廷掣肘。 可是后金如今在辽东这一亩三分地，全都是担在黄台吉的肩膀上啊！ 后金举重冠军黄台吉好艰难缓过一口气，如今退是退不得了。 开原虽然是大城，可是比之铁岭城没有好多少，距离不过八十里。 带着满八旗退却八十里，对方三十万人就干看着？不会跟着追击？ 狩猎的老手都知道，面对猛兽，绝对不能先露出后背。 唯一的办法就是像当初萨尔浒之战一样，集中精锐，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击破对方的其中一路。 能打穿，那就还有得打，要是打怕了对方，那说不定能够重演一次萨尔浒的明军大溃败。 正在思考着这些事情，斥候回报，说正蓝旗撤回来了！ “居然还有人活着？”黄台吉很诧异，然后反应过来这么说太伤人了：“是三贝勒吗？” “是！三贝勒回来了！浑身都是伤！” 正说着呢，莽古尔泰怒气冲冲地回到宫中，按着腰刀。 “老四——你要杀我？！” 把正蓝旗扔出去，最开始其实还真不是去送死，只不过信不过他们，让他们干脏活累活罢了。 就像是上司排挤下属那样，下属忍不了反抗，那就有借口搞清算了。 可是没想到居然会遭遇如此重围，黄台吉也有点无法言说，只能是忍着对方的无礼：“三哥说得哪里话！” 为了表示亲切，他甚至亲自过去想要搀扶对方的手，安慰的话到了嘴边。 可是猛地他觉得不对，莽古尔泰更是猝然拔刀，猛地劈向了他的颈脖—— “呀啊啊啊————————” 第1797章-你先开的！ 一刀下去，脖子就断了。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实际上呢？ 实际上是黄台吉根本没想到莽古尔泰真的反了——他还以为莽古尔泰只是做做样子。 毕竟这货就是个牛脾气，历史上的御前露刃事件也差不多。 只是黄台吉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大金，已经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大金了。 莽古尔泰历史上拔刀但是不敢做什么，是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是天聪五年了。 天聪五年，也就是1631年，那个时候建奴的军事优势已经到了一个很明显的地步。 另一个世界线没有艾丽娅，没有长公主朱徽娟，没有大明中祖孝武帝。 而在天聪元年，也就是1627年的时候，刚刚即位不久的黄台吉就率军发起了宁锦之战，彻底决定了辽东地区的未来命运。 当时哪怕莽古尔泰和黄台吉有矛盾，也不可能说在那个时候挑事儿。 相反，莽古尔泰老老实实地率军攻击明朝广宁右屯卫，接着又以偏师守卫塔山的粮运。 天聪三年，1629年，莽古尔泰跟从黄台吉的八旗大军进攻明朝，偕同贝勒多尔衮、多铎作为接应，逼降了汉儿庄。 接着莽古尔泰又劝降了潘家口守备金有光、中军范明良、蒋进乔，黄台吉也亲自率军攻克了洪山口，逼近遵化。 正是在这个时候，黄台吉命诸贝勒直言时政。 因为他的政治基本盘已经完全稳固了，更多是想要看看这些贝勒的态度。 莽古尔泰于是愈发谦恭，就很谦虚地提点建议，毕竟咱们是为了大金的未来啊！ 『谳狱据供词以定是非，未敢明知枉断，惟恐日久怠生，臣与诸贝勒大臣倍加策励。』 这样的人，你说他一点政治斗争智慧都没有，一点心机都没有，可能么？ 但这个时候，反倒是黄台吉不想放过他了。 五月，莽古尔泰跟从大军围攻大凌河。 正蓝旗围困了大凌河城的南方，莽古尔泰与德格类率领巴牙喇部队作为策应。 明朝的总兵吴襄、监军道张春开赴救援，在距城十五里的地方驻扎。 当时莽古尔泰跟从黄台吉攻击明军，俘虏张春等人，打得其实很可以。 可是当合围大凌河的时候，莽古尔泰向皇太极上奏所率部队被明朝重创，黄台吉一副我不信的表情，诘问对方。、 “我听说你率领的军队，不听从号令，并且贻误了军机。” 莽古尔泰生气的说没有这样的事。 黄台吉则认为，如果告你们的人属于诬告，那么应当治他们的罪，可如果情况当真属实，你所率领的一部能没有罪吗？ 换句话来说，别人怎么可能用自己的清白来诬告你呢？ 诶，不等式秒了——你怎么证明你没有罪呢——所以你还是有罪的。 不过黄台吉毕竟不完全是小仙女，没有寻根究底，只是打压嘛，说完就打算走了。 莽古尔泰当时估计是气昏了头，怒视黄台吉，直接把事情挑明了。 大汗为什么单单与我过不去呢？我本来就非常的顺从，难道还想要除掉我吗？ 说罢莽古尔泰用手拿起自己的佩刀，数次用眼睛怒视黄台吉。 他的同母弟弟、贝勒德格类怒斥莽古尔泰犯了悖逆之罪，并用拳头打他。 莽古尔泰于是更加的愤怒，将自己的佩刀抽出刀鞘，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干架的样子。 黄台吉非常气愤，因而怒骂当初莽古尔泰之母的事情。 也就是继妃富察氏犯罪时，莽古尔泰亲手弑母邀宠的事情。 其后诸贝勒商议莽古尔泰大不敬之罪，夺去和硕贝勒爵位，降为多罗贝勒，削五牛录，罚银万两及甲胄、雕鞍马十、素鞍马二。 次年十二月二日，莽古尔泰抑郁成疾，暴病而亡，年四十六。 也有的说法是正常死亡，黄台吉还亲自出席他的丧礼，三鼓过后才开始回去，又在中门设置灵堂来祭奠他，大哭之后才肯回宫。 但是嘛，谁信呢？ 所以如果有穿越到明末的同学，可以尝试着招揽一下正蓝旗，毕竟跟着莽古尔泰的时候他们越混越难过。 甚至有机会，或许可以直接招揽莽古尔泰——就像是现在这样。 “大皇帝有旨意！你的脑袋——值一个龙虎大将军！” 刀很轻易就砍过去了，甚至直接把黄台吉的脑袋都砍下来了，咕噜噜在地上滚动，胸腔的鲜血喷起来老高。 这就是最简单直接的斗争，烛光斧影，一刀的事儿。 就在大家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莽古尔泰的时候，带着几个奴才的莽古尔泰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人，举起了刀。 他们在城内商量事情，自然是不带兵甲的。 莽古尔泰从城外回来，一副风尘仆仆浑身是伤刚逃窜回来的样子，也没有人说还让他洗漱一下才面见黄台吉。 可是没想到，这老小子居然就仗着有兵甲，直接发难！ “你们的脑袋，也——” 话没说完，他就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对，确切地说是焦点不对。 百战老兵、大明暂定辽东第一巴图、龙虎将军莽古尔泰当即回头，直接一刀劈砍下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没有了脑袋的黄台吉的身体，站在他后面，任由他一刀砍掉了一只手臂，却兀自不倒下。 莽古尔泰惊了，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这——你——” 身体用仅剩的一只手捡起来自己的脑袋，颈脖之间延展出类似根须一样的东西纠缠在一起，重新把头颅接上。 “……本来打算给你们一场富贵的，何必呢？” 黄台吉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言语之间很是遗憾。 本来打算以正常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可是现在，你看，没办法了不是。 莽古尔泰还没来得及再度挥刀，就被从地底冲出来的根须缠绕住。 那足有儿臂粗细的根须，如同精钢一般黝黑，轻而易举将他绞成肉糜，吸干血肉水分。 等到根须散开，居然只剩下一点点残渣样的东西，以及破破烂烂的布甲本身。 捡起手臂，黄台吉那猩红的眼眸扫过周围的人，又望向另外的几个大贝勒。 “四、老四——你忘了吗？我还请你吃过饭呢！” “……” 黄台吉转过身，身后是从地下轰然冲出的巨大植物根系，将整个大殿一瞬间变成屠宰场一样割裂的画面。 血腥的汁液到处飞溅，拉长的残影之中，只看得到那些残肢断臂都被搅碎吞噬，如同养料。 摸了摸身边一点点延展过来的根须，像是在抚摸小狗一样，黄台吉压下那吃到了好东西的一抹微红的满足表情。 “做得不错，城外有更好吃的，很多很多……不要心急……” 拉长的阴影，巨大的藤蔓怪物如同狰狞的巨兽，俯瞰着小小的黄台吉。 可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只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等入了关，你要吃十万人，百万人，千万人，我都给你，只要——” 他抬头望向城外的方向，刻骨铭心的仇恨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 “你帮我杀了朱徽娟，杀了这些家伙——杀了这狗明——” …… …… 望着城内方向，艾丽娅屹立在将台上，表情淡然。 三面强攻，为的不是围三缺一，让他们逃窜。 而是为了把他们逼出来，出城野战，那样的话才能够一口气把他们干掉，而不至于搜山检海到处抓。 熊廷弼在她身边，有点纠结之前放过林丹汗和莽古尔泰的事情。 艾丽娅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表情，头也不回：“熊卿家，你知道后世会怎么评价一个皇帝吗？” “……臣不知。” “你知道，你分明知道——” 后世会怎么评价一个皇帝？ 后世在意的，从来不是皇帝的一两次失败，不是皇帝的个人道德修养，也不是皇帝是不是所谓的圣主明君。 而是他的胜利是不是足够辉煌——哪怕是暴君，如果他的胜利辉煌到能够掩盖一切的时候，那么所有的失误都不过是胜利之前的有趣点缀。 会有人嘲笑李世民的渭水之盟吗？ 人们只会记得是对手招惹了李二凤，然后活该承受二凤积攒怒火之后的反击。 长安歌舞团不收废物，努尔哈赤、黄台吉这种货色，要是和李二凤一个年代，歌舞团里面甚至都混不到小组长的位置。 但是会有人狠狠嘲笑瓦剌留学生猪骑朕，因为他没有再赢回来。 “百姓不会在乎朕是个女子，倘若朕打下了辽东，平定了建奴，中兴大明，他们好歹会尊称朕一句孝武皇帝。” “倘若朕饮马贝加尔湖畔，封狼居胥，兵锋越过瀚海，那朕就是一代明君大帝。” “若是这天下九州万方，这万国舆图上哪怕红毛蕃所在的地方，都归于我大明治下，那你猜猜看，朕会是什么评价？” 所以男读者不是看不起女频的女皇帝，而是看不起那种手握几十万大军，然后还他妈的谈恋爱被绿茶婊干翻的女皇帝。 你要是能够布武天下，那你就算纳一堆男宠，大家也不会对你丫的私生活有半句意见。 甚至说句难听的，当初雌老鬼慈禧向全世界宣战，真要是打赢了，统御全球碧波万顷，祭天的时候始皇帝都先炫一个，敬她三杯。 熊廷弼张了张嘴，而后又闭上，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于建奴也好，对于蒙古也好，抓住一两个人没用的，我大明强的时候，他们就以当我大明的忠犬为荣幸，大明弱了，你能收买谁？” “朕的命运，和大明的国运维系一体，大明现在还太弱，所以朕需要御驾亲征，在这里指挥几十万大军拼杀。” “待到我大明将真正的贤王之治，将百姓的安居乐业做到了，将那样的好生活布及九州万方，哪里还会有什么建奴，什么鞑靼，不过都是我大明的子民罢了。” “陛下……圣明。” “陛下不圣明，陛下我只是想轻松点，御驾亲征很好玩吗？呵——” 说着，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眸，望向城内方向。 熊廷弼以为她在关心战局，看了一阵之后微微低头推测道：“城墙不稳固，再有半个时辰，南面和东面城墙，绝对可以攻破，届时便可以入城清剿！” 八万辽东主力强攻南面，十万戚家军强攻东面，七万辽东并镇江军打西面，一万蒙古骑兵并五千五百孝陵卫截断北面退路。 熊廷弼担心的建奴出城野战，打穿一方然后逃遁的事情，目前来说似乎不可能发生了。 萨尔浒的时候，是分兵多路然后被各自击破。 现在大家都在攻打一座城，这总不能还能给对方腾出手来分兵各自击破吧？ 可是相比起熊廷弼的期待，孝武帝朱·虫娘·徽娟却只是微微沉下来表情：“未必……十九——” “奴婢在！” “拿着这枚虎符，去寻孝陵卫，让他们返前来，无论南面和东面那边破城了，立刻冲杀进去！” “遵命——” …… …… 林丹汗安抚着自己焦躁的马儿，又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这批人。 这他娘的，真的是狗明——咳——大明的孝陵卫？ 卫是明代军队编制的名称，各省辖区均分为数个防区，每区设卫戍守。 卫下设所，有千户所和百户所之分，这也就是千户官和百户官的由来。 而卫的长官称指挥使，类似地方的军分区司令员，手底下五千六百人，等同于后世一个师了。 卫所驻地均为军事重镇或要害之地，明孝陵是明朝太祖朱元璋和马皇后的陵寝，特别设立孝陵卫驻守此地以戍卫。 理论上一个卫所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不应该还有战斗力了，就像是各地的卫所那样，全都烂了。 可按照大明的规制，孝陵卫是个例外——这些精兵每五年进行调整考核一次，不能胜任者，可令其男儿承替，无男儿承替者，应侍禄回乡养老。 换而言之，从明太祖入土到现在，孝陵卫一直都在进行末位淘汰制，这是其他兵种没有的选拔强度。 当然啦，能够领着俸禄回乡养老去，这也是其他兵种没有的福利。 可是哪怕是有这样的福利，有这样的选拔制度，这些孝陵卫也未免精锐得过分了点。 尤其是那五百黑甲骑兵，旗号虽然是孝陵卫的旗号，可是还有个李字旗是什么意思？ 听说孝陵那边，守陵的是朱元璋挑选的周、李两家，难道这是其中的一户后代，当了指挥使？ 他之前倒是想要和对方拉拉关系，毕竟能够被大明掏箱底一样拉出来，恐怕对方还是很有点战斗力的部队。 有战斗力的部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主将前途明朗啊！ 这年头的总兵官，哪个不是有一批核心家丁然后才能建功立业。 倘若是被调到九边来，再出现一个李成梁级别的大将，那自己可得提前和对方打好关系才成。 可问题是这些家伙冷得像是铁打的，完全没有和自己交流的意思。 双方就只是为了指挥作战，所以通报了各自的主将和部属的姓名。 这个黑甲的骑兵将军，是孝陵卫的指挥使，叫李承恩，据说和英国公有点关系。 可是英国公不该是姓张么？难道是旁系亲属？ 步兵那边则是五千人分了五个千户官，各自一部。 名字也千奇百怪，什么长孙忘情啦，什么燕忆眉啦，什么曹雪阳啦，听着不像是军官，反倒像是什么江湖游侠儿一样。 话说总觉得这些名字哪里听过诶…… 铁岭城那边打得热火朝天，这边冷冷清清，好容易有一小队人冲过来。 林丹汗还以为是建奴的斥候或者别的，正打算率军拦截。 对方却立刻打出信号，原来是明军的斥候，来传令的。 “李将军——陛下有旨！即刻回返阵前！待城墙缺损，冲阵先登！” 黑甲大枪的将军微微低下头：“领命！” 说完勒马直接往另一边奔袭而去，身后的黑甲骑兵轰隆隆只有马蹄声，一句杂音都没有。 本来林丹汗还心底里嘲笑一句哪里有骑兵攻城的道理，可是常年骑马作战的他看到对方的军阵贴脸冲锋的姿态之后，登时后背冷汗涔涔。 嘶——这是什么骑兵？！ 老奴努尔哈赤的正黄旗御营亲卫，也没有这么精锐的人和马吧？ 好艰难缓过气，又看到孝陵卫的步兵阵列紧随其后，枪林耸立，刀盾分列，秩序井然跟进离开。 说实在的，最开始看到他们守着道路，林丹汗还疑惑他们是不是后娘养的明军。 没有火器，也没有戚家军那样的车马营和枪炮，古老得有点过分。 他怀疑自己看到了他娘的明光甲和陌刀队——看错了吧？ 总不能这些守陵的部队，真的也是从陵寝里挖出来的？ 他们的着装很现代，但那是擅长的装备和战术风格都很古老，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对方动起来，不像是石头，他才明白为什么没有火器之类的。 恐怕这些全都是核心的精锐战兵，能够摧城拔寨，巷战绞杀如同水银泻地的那种最能打的老兵。 奶奶滴，大明这是把什么部队都弄过来了，这些个顶个的杀神难道是万历三大征时候剩下的种子？ 可是万历三大征都过去多少年了…… 回过神，才发现明国大皇帝身边的那个太监没走。 对方阴恻恻地看着自己，一副打量哪里下刀的样子。 “咳……这位公公，有什么吩咐？” “陛下口谕，让林丹巴图尔接着守，放走一个建奴，大明就会抓十个鞑靼人算账，放走了黄台吉，大明就会把犁庭扫穴的目标换成蒙古诸部……将军，莫要自误啊！” “遵、遵旨！” 第1798章-赌国运（坏了发到隔壁去了 当明月高悬的时候，铁岭城彻底宣告被攻破。 两面的城墙轰然坍塌，顽强抵抗的建奴不得不朝着城内退去，节节抵抗。 建奴还不会修建城池，他们利用的全都是以前大明的遗产——尤其是李成梁造的这些东西。 比如说城门的大街一望到头的一座两层青砖建筑的看花楼，这就是李成梁在自己的私宅中建造的。 他常常在这里欣赏鸳湖的荷花，以调节心情，因为很高，所以整个铁岭街道抬头都能看到这玩意儿。 熊廷弼本来想要指挥大军杀进去，可是艾丽娅却制止了他的进攻，甚至还特意鸣金收兵，让大军撤回。 攻破了城墙，不进攻，还撤回？ 这种打法闻所未闻，熊廷弼甚至难得生出了抗旨不遵的冲动——陛下！您糊涂啊！ 陛下糊涂了吗？ 艾丽娅说我又不是乔拜登，我糊涂什么，我还没老呢，十八岁花季美少女。 “这是个陷阱，熊卿家，你不好奇为什么建奴死守铁岭，不回退开原么？” “陛下截断了他们的后路，如何回撤？” “截断了？区区一万蒙古骑兵，拦得住这五六万头猪？” 经常打明末战场的同学都知道，明九边长城的地形部署里面，辽东镇长城是最紧要的一环。 它包括了辽河流域长城、辽西长城和辽东东部长城三个部分。 而完整的铁岭境内防线，就主要是辽河流域长城和辽东东部长城，从广宁到开原，沿辽河东西河谷沿岸而修筑建筑。 这一条防御线，大明修了两百多年——货真价实的两百多年，绝大部分的建筑修建时间甚至早于明正统年间。 明正统七年都是1442年了，一百八十年前，那会儿猪骑朕还没去瓦剌留学呢，大明还是那个铁血大明。 正是如此，那个时候修建的军事防御体系才显得格外有含金量。 能够随时拉出来几十万大军打大兵团决战的大名，依旧在铁岭境内的辽河流域长城部署有着诸多堡垒。 其中包含铁岭县的新台子、凡河、镇西堡，以及开原市的庆云堡、八宝、老城镇等乡镇。 三十万大军能够顺利奔袭而至，是因为熊廷弼的三边策略一点点地把这些地方那个全都拔掉了。 建奴迫于对抗的军事压力，一点点放弃了这些原本霸占的堡垒，这才只剩下一个最大的坚城。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了依仗，因为按照辖区划分，铁岭原本是开原辖区内的卫城，行政军事归开原统管。 作为北路路城的开原，是辽东都指挥使司北部边境重镇，环城均建有关城和大量墩台，防御体系十分严密，可谓铜墙铁壁。 能够夺取开原，只能是有心算无心，比如像是之前努尔哈赤那样偷。 死守之下去强攻，三十万大军啃着都磕牙—— “换成你是黄台吉，围三缺一之下，你是愿意打巷战，还是愿意往后撤，冲出包围？” “这……” 熊廷弼一度认为黄台吉是为了维系后金的国体，这才来了个天子守国门的打法，直接驻守铁岭，而不是退守开原。 这对，也不对。 至于说是不是陷阱，分辨方式也很简单。 现在城墙破了，巨大的缺口能够一时间涌进去海量的部队。 黄台吉又要做选择题了，是往后转向，冲出包围杀回开原？ 还是死守铁岭，非得用自己那所谓的八旗十多万大军，实际上的五万多人，和艾丽娅三十万明军兑子。 要知道作为两国之间的较量，在当下的时间点来算，后金和大明有着绝对的质量代差。 “开原北三十里，金元时有清安县，是堡名盖宗之，实为开原后障。” 看着收回了守城士兵，在黑夜之中沉默蛰伏下来，如同张开嘴巴的巨兽一样等待在面前的铁岭。 熊廷弼额前不由渗出冷汗，有种很心慌的感觉——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要知道他哪怕是在王化贞丢掉了整个辽东，自己带着几百人出山海关接应残兵败将和逃窜的流民，也还有心情开玩笑嘲讽两句王化贞。 你说老熊怕死的话，那明末这一串名臣大将拉出来，就没有哪个能看了。 稍稍从攻破城池的兴奋之中冷静下来，熊廷弼脸色逐渐凝重：“再有就是白塔水口外，即归仁县旧地，山险路狭，虏寇易于藏伏，我兵未易轻追……” 翻译一下，就是如果黄台吉先一步窜过去，两边藏点人堵个路什么的，大明三十万大军还真施展不开。 “况军马单弱，战守两难，种植既艰，民无存业，北边冲苦，与此堡称最焉——他无论如何都不该继续固守铁岭——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艾丽娅戴上头盔，擎出大枪：“擂鼓——” 旁边的军士扯开上衣，舒展筋骨，拿起巨大的鼓槌，咚咚咚开始擂鼓。 三十万大军再度躁动起来，可却只是变阵之后让开道路，任由数部千人步卒从其中出阵。 五百黑甲骑兵策马近前，那位高大魁梧的马上将军看谁都像是在看死人，唯独面对孝武帝的时候会颔首致意。 “陛下——” “承恩呐，闻到了吗？” “……花香味。” “嗯，老朋友的味道，你说是吧？”拍了拍马儿，艾丽娅身下的照夜玉狮子打了个不悦的响鼻，甩着脑袋。 很显然，照夜玉狮子很不喜欢这个味道，蹄子刨地很是有些躁动不安。 军阵三通鼓，五方步卒千户，沉默无声地进入铁岭城中，顷刻之间就被街巷吞没进去。 艾丽娅当然不担心自己的孝陵卫——笑死，这到底是老朱的孝陵卫还是自己的——算了，反正都是自己人。 把大唐孝武皇帝的孝陵卫都拉出来了，艾丽娅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什么了。 怎么说来着？要是有公频的话，自己或许应该打句话：nixiankaide 嗯嗯，这会儿大家的口音就已经类似普通话了，可惜的是这会儿没拼音，对面看不懂。 沉默的铁岭城突然沸腾了一下，数个地方爆发出激烈的喊杀声，而后顷刻间又被压下去。 数朵烟花腾起来，代表着五个进入铁岭的千户部队依旧稳步推进，直逼城中心。 “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想要把这里变成又一个香积寺了——他们也配？” 黄台吉的想法不难猜，无非是把铁岭变成绞肉机。 他或许是有了什么奇遇，有了自己的生活，以至于甚至不愿意再叫大明一声爸爸。 倘若是能够把大明重新积攒起来的三十万大军尽数吞噬殆尽，且不说他有什么好处，大明绝对是坏处连连。 西南的安奢之乱还没彻底了结，东南沿海那些没有被清扫干净的豪强依旧潜藏着蠢蠢欲动。 陕西抽调了五万榆林秦兵，一旦民变，那就没兵可用了。 别忘了快递老哥李自成造反那事儿，可不是靠什么王侯将相野心家，而是一句闯王来了不纳粮。 孝武帝说三年不纳粮，他们就能攒出五万秦兵。 说干掉黄台吉平定辽东，再免赋税两年，五万秦兵就能够奔袭三千里，到位之后即刻强攻坚城，不见半点惧怕退却。 这些猛男为大明所用的时候，那就是耐苦战的悍卒。 可是他们万一吃不起饭了反他娘的，该多可怕？ 陕西榆林那边抽调出来的五万猛男，打仗的时候是战兵，可是同时也是当地民户的劳动力，中流砥柱。 人家豁出命来最后相信你狗皇帝一次，干仗等同种地，无非是换个地方出收成。 真要是五万全都回不去，那陕西民变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失去了主要劳动力，没活路了，造反算逑！ 这就是为什么穷兵黩武有坏处，打不赢，输的可不只是一场仗而已。 大明体量确实大，牌桌上还有得打。 可是一副牌再多也是会打完的，尤其是打牌的人，只有一个。 艾丽娅看着铁岭城，城门方向的巨大门洞被从侧面入城的步卒攻占，从内里打开。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陌刀队沉默地甩开陌刀上沾染的血肉，周遭是囫囵块儿都见不到的敌人。 艾丽娅叹了口气：“为什么会有人在城门洞里和陌刀队交战的？谁给他们的勇气？” 很显然，这并不是一次值得称颂的城内巷战，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屠戮。 当年全甲的大唐西军精锐，造反之后对上这些手持陌刀的曾经的同僚，那也是心惊胆战恨不得退避三舍。 哦，可能是鞑子觉得时代变了——没事儿，他们没变就行。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李承恩平举大枪，身后黑色的李字旗帜无风自动。 金色丝线织就的字样，逐渐一点点浮现，彰显出这支兵马当年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没的。 『天策统领李』 『平东突厥、吐谷浑、高昌、薛延陀、焉耆、龟兹、疏勒、契丹、奚、霫、西突厥、百济、高句丽——』 『唐孝陵卫——』 没错，这五千步卒并五百骑兵，并不完全是当年大唐的各路部队。 而是唐孝武皇帝的陵寝守卫，因而成了英灵，能够被借用。 策马进入城中，李承恩微微偏头，躲开一发掠过耳边的鸟铳。 当目光投向那城中的守卫兵卒时候，他那面甲下清冷的眼神，很显然流露出不屑和厌恶来。 对方脸色涨红，颈脖之间甚至看得到贲起的青黑色筋络。 眼神已经没有了理智和畏惧，只是咆哮着如同野兽一般奔来，毫无战法可言。 这样的兵卒，他很早很早就见过，当年安史之乱的时候，被外神附体的安禄山麾下的胡兵，便都是这个样子。 战斗力也就那样，比之大唐真正的精锐士卒远不如，非要说好处的话就是可以批量制造，而不是需要经过长期的训练和战场磨砺。 不过质量质量，如果没有压倒性的量，是没办法抵得过质的差别的。 倘若是有吞食天地的本领，香积寺一战就不会是大唐的两部精锐互相绞杀，压根没有魔兵登场的机会。 轻而易举地将打头的一个建奴魔兵洞穿，看着对方在长枪挑起之后依旧张牙舞爪的样子，李承恩轻抖大枪，将其脊椎震碎，甩飞一边。 “斩首——” 对麾下的玄甲重骑下了如此命令，李承恩这才把目光投向街道最尽头的那座望花楼。 楼上，有人似乎正在往这边看，身侧是在黑夜的月光之下，影影绰绰好似高楼阴影，又好似别的什么东西的黑色造物。 李承恩收起大枪，换成巨大的弓箭，足有一人高的巨弓是他生前都拉不开的程度，可是如今成就英灵，反倒可以一用了。 一箭射出，如同流星一般夺目，呼啸的罡风甚至将临近掠过的屋檐瓦片撕裂掀翻，好似天龙过境。 待到如同弩枪一样的长箭撞在那座望花楼上，那蛰伏在望花楼一侧的黑影猛地动起来，挥舞触手将其击碎。 双方碰撞之下火星四溅，钢铁一般的颤音好似撞钟，轰然鸣响。 这一声撞钟的声音，似乎是给出了某种信号，从四面八方强攻内城的步卒，再度加快了进度。 建奴的喊杀声是单方面的，光是听到他们的呼喝声，没有听到明军的叫喊声，沉默的攻势就像是蔓延的潮水，冰冷而无情。 但是听得到那些喊杀声在不断收缩——尽管对方理应有数万生力军，据城巷战，很容易打成数万残兵互相厮杀的绞肉机姿态——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原因很简单，英灵，是杀不死的！ 魔化的建奴八旗士卒，从斜刺里冲出，一刀斩断一个临近骑兵的马腿，连带着将战马开膛破肚。 然而料想之中的热血喷涌却并没有发生，那头被斩断了腿的战马只是回过头，用冰冷的眼神望着他，而后背后的骑士一枪将其洞穿。 受伤的骑兵那漆黑的外甲内里，是翻滚如同烈焰的金色辉光，若不是躯壳遮盖，这哪里是黑甲骑兵，金光神将还差不多。 望花楼上，黄台吉用绝望的神色望着这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轻而易举绞杀掉几乎所有对手的明军，目光涣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豁然抬头，城外的方向，一轮如同山岳一样的冰冷的太阳，正在熊熊燃烧，释放着支撑这一切的辉光。 “朱徽娟——朱徽娟？！！” …… …… 城外的点将台，遥遥数千米距离外。 杵着长剑屹立的大明孝武皇帝，也在用平静的神色看着嘶吼声逐渐平息的铁岭城。 怎么会这样？这就是为什么她确实有过登基的想法，为什么真正的长公主会将其付诸实践。 在脱离了传统的叙事和物质维度对抗之后，大家玩玄学也是有路线之分的。 黄台吉沾染的，是外神的血肉之道，走到尽头，就是所谓的基因飞升，只是看起来格外蛮荒邪异。 而艾丽娅走的，是卖相从来都很好的灵能之道，看不见摸不着，所谓国运、气运、集体潜意识、星球意识之类的，全都可以算在这个领域。 唐代没有孝陵，唐皇帝十八陵寝里面，唯独没有一个孝字。 但是唐代毕竟多了个孝武皇帝李虫娘，所以孝陵卫是存在的，也是可‘继承’的。 只是代价太大了，王朝国祚的概念更替，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皇帝就能撑得起来的。 可是总有些傻瓜想要去试试，比如说那个现在正在紫禁城里咳血昏迷的小家伙…… 如今想要杀死这些孝陵卫，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杀掉召唤他们具现的孝武皇帝朱徽娟。 而另一个，则是彻底干掉燃烧气运的大明，将捆绑了一方国运的这些家伙全都扫进故纸堆。 不管哪一种，都不是黄台吉能做到的事情，大概。 绑定国运的进化路线主打一个短平快，算是另类的信仰类型灵能进阶路线。 毕竟封建王朝时代，君权神授也好，神权君授也罢，双方都是捆绑的，玩信仰什么的不要太简单。 但是下限高上限低，束缚太严重。 艾丽娅认识的所有人里面，只有两个存在是玩这套的。 一个是当年的光明神王，一个是后来的二骑卡其色狂放。 现在可以再多半个了——大明孝武皇帝朱徽娟——正版的那个长公主。 “十年……”她闭上眼睛：“熊卿家，倘若朕告诉你，沾染了国运气运这些东西，用出这样的招数，朕只剩下十年时间，你会作何感想？” 熊廷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低下去：“陛下洪福齐天，自当……自当有万岁之寿……” “哪里有什么万岁，无非是一岳作孤焰，十年照月明……” 垂下眼帘，艾丽娅声线微微沙哑：“爱卿啊——我再叫你一声爱卿——倘若日后，她有什么不测，万望爱卿全力扶保这大明江山。” “……” “虽然这是一条破船，可茫茫大海之上，有一条破船，总比直接掉进海里好得多……” “臣——谨遵圣意！万死不辞！” 第1799章-艾丽娅是断章狗！ 黄台吉的阴谋诡计，就像是阳光下的肥皂泡。 看起来绚烂多姿，实际上一戳就破。 五万满八旗魔化士卒，被五千五百孝陵卫尽数诛灭。 倒不是说孝陵卫就一点伤害都没有，可是人家是杀不死的——你拿绿皮打英灵？ 只能说黄台吉多少有点幽默在…… 大明两百多年的家业，凭什么败给你们几十年的奋斗？ 实际上哪怕是按照历史来算，真正干掉大明的也不是他鞑清，而是李自成。 甚至最开始鞑清入关的时候，还打着『复君父仇』的名号，招揽旧明各部为其所用呢。 崇祯皇帝何尝不是超级加倍，看似满清第一巴图鲁，实则是亲爹啊！ 不过如今嘛，尘归尘，土归土，就这样了。 黑夜之中的铁岭城，不时闪烁着孝陵卫被斩杀之后迸发出来的金色辉光。 可是这股光芒，却如同朝着黄台吉奔来的胜利一样，将前线推到了他面前。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法兰西的坦克为什么要加装后视镜——那样的话，他们就能更好地看清楚前线啦！ 三十万大军围城，任性且刚愎自用的孝武皇帝轻骑入城，完全把大军的统帅扔给了熊廷弼来处理。 黄台吉！加油啊黄台吉！ 狗明的狗皇帝现在就五千五百人，外加一个金色大只佬。 你现在可是有战无不胜的外神在帮助啊——额啊—— 巨大的黑影砸在地上，如同横亘天地之间的触手，将整条老街掀翻，青石地砖翻涌如浪潮。 而街道尽头，举着大枪的银鞍白马金甲皇帝，突然就明悟了这是什么场景。 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呢，战锤里面虚空龙奔着地球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没想到地球上有个家伙能够把它摁火星上？ 虚空龙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就像是阿布霍斯的含金量还在上升一样。 当初阿布霍斯可是差一点点就能够把人类从那个黄金色外神的统御下解救出来口牙！就差一点点！ 大枪如同流星一般掠过天际，金色的长虹带着炽热的辉光，将那道从地下升起的黑影直接洞穿。 陆月霜当然打不过外神，毕竟它只是个克隆体，并非是完全形态的示现用干涉素体。 但是有没有可能，她和本体之间的距离太短了，以至于灵魂意识能量能够几乎无缝共享？ 别人的示现用干涉素体，那都是为了跨界跨宇宙才弄出来的，主打一个出远门，几乎就等同于殉职丧偶式出差。 艾丽娅这次甚至都不能叫钓鱼，纯纯就是下网来了。 一个时间特异点而已，塞进去一个军团长的身躯，半个示现用干涉素体，以及灵活就业的本体灵魂。 就真的，这阵容扔到神恩文明那边，光明神王都得从坟头爬出来，看看哪个家伙这么勇，招惹了这个杀胚掏底牌。 什么？齐杰拉花？还是带原罪污染的？ 那没事了…… 没错，原罪污染——艾丽娅被骗了——这不是乌素姆。 “……根须？” 面对着面前的黑影，本来只打算和对方进行物理交流的艾丽娅，狐疑地回头看了眼。 吖吖怪已经刷新出来了，屹立在她身后，用一种非常非常生气的姿态，俯瞰着面前的小小的根须。 或者也不能说根须小，这玩意儿看起来也如同山岳，扎根铁岭城中，那些魔化的士卒全都成了养料。 整个数十里方圆的城池，在对方的体量衬托下，大概相当于那种挤满了小花盆的超大号仙人掌。 就那种仙人柱，然后上面老大一坨，下面一个小小的拳头大小的小盆儿，就那种感觉。 “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你啊？” 艾丽娅恍然大悟，说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 神恩文明知道吗？就你当初搞事的那个。 后来你死了，但是没死绝，我后来也和你打过交道，还请你吃过饭呢！ “所以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根须并不想和她说话，你很烦内！ 我可是外神！外神懂么！吞噬星球文明像是啃瓜吃菜一样的外神！ 巨大的量子龙神投影一把将其攥住，从地下直接连根拔起，踩在地上亮出利爪当场竖着剖开。 那横亘如同山岳的根须，厚重如同城墙的外皮尽数被破开，内里滚烫灼热的血肉浆液，好似岩浆一样翻滚洒下。 腥臭腐烂的气息，混杂着百万计的生灵骨肉残渣，滚滚洪流一般洒下，一瞬间就把半个城池变成了人间炼狱。 说个很反直觉的话题，那就是人类很多，但是并不很大——哪怕是把看似遍布全球让人无处立锥的70亿人口堆叠在一起，也不过只是一座小山大小。 甚至把从古至今，科学家统计出来的人类总数1060亿堆在一起，也只不过是形成15堆高度约为788米的山堆而已。 单纯以血肉而言，想要让一个外神饱足，这就像是拿着一杯小号的土豆泥说让大肚汉吃饱一样。 可是血肉的灵性，蕴藏其中的概念，这才是非物质纬度的强大生灵觊觎的存在，就像是小小的糖果拥有可观的热量一样。 努尔哈赤怎么和这个齐杰拉花的半死不活的根须之一接茬搭上关系，已经不可考了。 黄台吉是怎么利用这玩意儿，巩固自己的统治，甚至一度战无不胜，也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它终于显露出了真正的姿态，以至于艾丽娅原本澎湃的杀意都转而冷却下来，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军团长会笑吗？ 会，但是不多。 任由身后的吖吖怪蹂躏这个带着原罪污染气息的气生根，艾丽娅说你看，非人类的归非人类，人类的归人类。 接下来，就是我们之间的战斗了。 黄台吉提着刀，用一种沉默如同野兽的姿态看着她，声线嘶哑：“你不是人……朱徽娟……不，你甚至都不是朱徽娟……” “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吗？” “你先开的，然后你说我不能开？我只是想要你们的命，你却想要我的三十万大军，你很贪心啊……” 任何政权一仗没了三十万正经士兵，基本就都吊着一口气了——所以明白大明当年的强度了吧，土木堡之后居然还能稳住！ 一个从诞生之初，就在大动脉上开了个口子不断放血的封建王朝，经历了土木堡那样的重创，居然还能挺过来，实在是太妖孽了。 黄台吉凄厉冷笑，然后化作凄惨的狂笑。 这个时候，艾丽娅才看到他身后的那些人。 确切地说，是满地的尸体——他自己杀的——看起来都是身居高位的建奴啊。 实际上，黄台吉在见到铁岭这个原本应当是巨大陷阱的地方，被狗明用完全不讲道理的大唐雇佣兵碾过去，就知道坏了。 他立刻安排奴才辅助自己的儿子豪格突围，往后走小路翻山回开原。 接着与博尔济吉特氏等嫔妃举行最后的酒宴，要求她们自尽。 博尔济吉特氏回到后殿就自缢了，这会儿布木布泰还没有嫁给他呢。 其他的子嗣则被是他砍伤，随后，黄台吉怒吼着“为什么要生在我家”，先后挥剑砍向洛格和敖汉固伦公主。 前者是他的次子，本该在去年夭折，但是被他‘逆天改命’救了回来。 后者是他的长女，母为继妃乌拉那拉氏，与长子豪格、次子洛格同母，去年三月才出生，现在还在襁褓里。 等到孝陵卫打穿了街垒的防线，甚至倒过来洞开了所有城门，李承恩带着的骑兵都能够直面望花楼，箭矢都能够得着了，黄台吉彻底死心了。 他的奴才本来打算换大帽及宦官的衣服，掩护他突围。 可是手持三眼铳，带着数十名奴才的太监朝向四周突围，均告失败。 甚至忠心耿耿的奴才还撞到了一队带陌刀的，结果就是连大块儿的都没剩下，碎了一地。 黄台吉被迫重新回到望花楼，换了衣服，平静等待狗明的皇帝到来，来耀武扬威。 此时已是五更，他杀光了那些亲信，以免他们投降狗明重新为其所用，又亲自撞钟召集残存的士卒。 但无一人响应，要么是被杀了，要么——要么就还是被杀了。 以当初跟着李虫娘打满安史之乱全场、三月灭四国、封狼居胥的老兵作为底子的孝陵卫，赌上大明一个皇帝未来的寿数和国运，激烈燃烧至今。 倘若说连清剿一个城池都做不到，那未免也太看不起能够英灵化的部队，太看不起大明王朝的底蕴了。 “我本来以为，能够最后把你带走的。” 黄台吉盯着面前平静的少女，又看了眼她身后那蹂躏根须，如同大猫踩踏小虫子的只能看到一鳞半爪的虚影，便又凄惨起来。 “这难道，就是我们女真的命运么……” “对，不然呢？”艾丽娅反问：“难道你觉得，我们应该打开关隘，请你们进来，让你们到处搞屠杀，血案累累，还要给你们当奴才？” “天不佑我！” “——去你妈的！” 一枪将其砸翻在地，艾丽娅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接下来打算说你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是不是还想说什么任我分裂你尸，无伤百姓一人？！我忍你很久了啊！！” 黄台吉被打得筋断骨折，呕血惨笑：“无伤百姓？哈哈哈哈——杀了我！杀了我——百姓与我何干——你只管杀了他们——我死后！他们合该给我陪葬！！” “……本来想要给你一棵树的，现在看来你只适合拿来喂野狗。” 说实在的，这一幕确实有点像崇祯，但不完全像。 崇祯本来在一棵树上自缢的，可是检临终前徘徊许久，感慨群臣中没人陪他。 后来又自我安慰说群臣不知道自己行踪，然后才自缢。 而就在他自缢当天上午，京城全城投降，李自成进入皇城，彻底宣告大明覆灭。 要知道哪怕当初猪骑朕叫门，也没能够进京城，要不然就不会有后续的夺门之变了——那样的话大明早就没了。 后来李自成发现周皇后等女眷的遗体，而三名皇子也被太监栗宗周、王之俊出卖而成了俘虏。 可是因为不知道朱由检的去向，于是李自成悬赏黄金万两搜寻他。 直到过一天的中午，朱由检的遗体才被发现。 据说当时他身穿蓝色道袍，披头散发，遮住了脸，右脚穿着袜子和红方舄，左脚赤脚。 胸中背心有带血遗诏，也另说遗诏在乾清宫御桌上发现，所传版本各有不同。 但共同点，都是表达对十七年来一事无成的自责，强调“诸臣误朕”，最后说“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遗诏上还有一行墨书写着“百官俱赴东宫行在”，据说这是朱由检在三月十八日下朱谕于内阁，要求成国公朱纯臣辅佐太子。 只是当宦官将朱谕送入内阁时，阁臣们早已作鸟兽散，宦官复命时也找不到朱由检所在。 而朱由检以为阁臣已看到朱谕，所以在遗诏上留下了这行话。 后来朱由检的遗体被运至东华门外，与周皇后的遗体放在一起，诸臣哭拜者三十人，拜而不哭者六十人，余皆睥睨过之。 反倒是太监们很伤心，就连李自成也是在明朝太监王德化等的请求下，用较好的棺材重新收殓朱由检夫妇的遗体。 四月初三日埋在田贵妃墓中，也只有太监和百姓为朱由检送葬，那些所谓忠心耿耿的臣子，都没能来送葬。 因为最忠心的那批，已经自杀殉国——新乐侯刘文炳，其弟都督刘文耀、彰武侯杨崇善、惠安侯张庆臻、东宫侍卫周镜、驸马都尉巩永固、宣城伯卫时春，一共七名勋戚。 以及范景文、倪元璐、李邦华等二十余名文臣，这些人如今倒是都好好的，并且作为帝党加以重用。 其他勋戚及文武官员，基本上都向李自成投降。 陈演和朱纯臣还带头劝进于李自成，可怜崇祯还觉得可以托付给朱纯臣呢。 不过他们随即受到李自成的追赃拷掠，许多人在这过程中死去，算是求锤得锤了。 相比起来，黄台吉的落幕既不悲情，也不壮烈，更像是个可笑的小丑。 被敲断了手脚，打碎了一口的牙，黄台吉蜷缩着身子，充分明白了当初自己父汗死得不冤。 朱徽娟根本就不是人——被她一刀攮死什么的，甚至还算是比较合理的死法。 “有遗言吗？” “哈……哈哈箘弍韭陵巫厁罢弃I三哈……啊……” 用怨毒的眼神望着对方，黄台吉咳出一口黑血：“你以为你赢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说遗言，你看，反派都喜欢这样，临死之前放狠话，把自己最后的手段什么的拿来说，显得输得不那么惨。” 蹲下来，艾丽娅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不喜欢杀人，真的，如果不是你们不把人当人看，我甚至不在乎什么王朝更替。” 如果建奴能够像是李唐代隋，或者老朱建立大明那样，拨乱反正让民众安生点，艾丽娅说不定还会帮帮他。 可是建奴行吗？他们没那个本事知道吧，他们只是一群无底线的反人类匪帮，秩序的破坏者。 “你的京城……也要没了……” 黄台吉翻了个身，望着夜空，感慨不已：“人力有时穷……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啧——” 艾丽娅不爽地咂了咂嘴，身后的吖吖怪也做出差不多的动作。 只不过吖吖怪是已经把那条根须彻底吞噬了，不爽地喷出一蓬星屑，很显然味道并不好。 艾丽娅再回头的时候，因为没有了原罪污染的味道，吖吖怪已经不再出现了，身后只有朗朗夜空。 为什么黄台吉有攻击大明京城的手段，却一直都不用？ 其实原因很简单，艾丽娅也能理解——因为黄台吉自认为是要做大事的皇帝。 对于一个要做大事业的皇帝来说，破坏永远是手段，不是目的。 他远在辽东，没办法破局之前，破坏大明的京师却没办法将大明置于死地，纯粹是给他人作嫁衣裳。 可能是民变之后的义军头子，也可能是西南安奢之乱的所谓大梁，更可能是那些东南豪强，谋权篡位。 所以他一直都在等，捏着这张牌，等到一次逆转的机会。 艾丽娅带着三十万大军来，压力很大，但机会也很大。 他有相关的手段，能够把这些大军化为己用——历史上肯定记录的就是投降鞑清什么的，大批大批投降。 到时候入关，破坏大明京师，入主中原，一气呵成。 可是他到死都没想到，自己的落幕这么潦草，对方居然不知道从哪里的坟头把这些兵马挖出来了，来了个开挂对开挂。 他原本以为对方的依仗是兵马，是新式兵器，是那些炮啊枪啊什么的。 可是没想到，对方也是个不讲武德的家伙…… 把豪格送走之前，他都还有一点点奢望，自己最后或许能够依靠那个萨满教的天神之手，将对方带走。 可是亲眼目的那根须被对方嚼吧嚼吧吃了，他就明悟了。 算逑！一起死吧！ 临死之前发动了最后的底牌，黄台吉在沉沦的黑暗之中，甚至还有几分快慰——啊……狗明终究是要给我陪葬了…… “喂喂喂，你是说你在王恭厂那边的布置吗？” 黄台吉一愣，迅速从黑暗之中惊醒，猛地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 “你——你知道——朱徽娟——你都知道些什么？！” “其实，我有件事没告诉你。” 面对这个老是叫着朱徽娟、朱徽娟的铁粉，艾丽娅压低声音，凑近过去。 “那就是——” 下一秒，艾丽娅一枪将其洞穿，挑起来钉死在墙楼上。 黄台吉的双眼死死盯着艾丽娅，想要听她说完那就是什么，顽强的求生意志甚至支撑着已经没有了超凡力量的他还在坚持。 而艾丽娅则是沉默着直到他最后一点生机都完全消散，这才擦了擦手，转身离开。 那就是什么？呵呵，骗他的，自己都不知道那就是什么。 带着遗憾去地狱吧，孙贼，和你的那些叔伯祖宗相见。 之前瞪圆了眼睛的黄台吉嘴唇动了动，大抵是咒骂艾丽娅要下地狱，可惜的是艾丽娅没听清。 不过也没关系，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会下地狱的话，那就更好了。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到时候，无非再杀你们一次。 身后，黄台吉的尸体如同残渣，灰化之后簌簌落地，被晚风吹得一点都不剩。 而城头的夜色之中，则是再度显现出一缕晨光，照亮整片辽东大地。 登上城头的艾丽娅抬着头，感受着温暖的阳光一点点照射下来，而后又回头望向城内。 五千五百孝陵卫已经在她身后集结，沉默地看着这位曾经带领他们战无不胜的皇帝。 “辛苦诸位了，后世儿孙不争气，要你们出来收拾场子……回吧，都回了，以后得闲了找你们喝酒。” 城外的大军，打出明军旗号，轰隆隆踏着晨光进入城池。 城池之中满目疮痍，如同陨石落地，片瓦不见完整。 望花楼上，一个戚家军士卒一脚踢断建奴的八旗，将大明的红底日月金龙旗插上楼顶。 至此，大明终于宣告覆灭辽东后金政权——收复辽东！！ “日月江山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大明——万胜————” …… …… 《明史·中祖十二》 『上御驾亲征，三十万兵分三路，围黄台吉于铁岭城中。』 『建奴顽抗，攻伐激烈，孝陵卫五千五百精兵，以一当十，阵斩建奴八旗五万余，惜乎巷战尽没。』 『上咳血悲泣，言复辽东非我惊喜，丧我百战精锐实乃悲事，鞑奴狗贼窃据命数，竟失我大明神剑于此。』 『是夜有陨星，或坠地化为灰，或自空中分作三块，坠地有声，寻觅无迹，夜雨铁，民舍山石皆穿，人物值之多毙，铁岭因之城池碎裂，片瓦不存。』 『黄台吉长子豪格，三日后献开原城，自缚于马前，实乃图谋行刺，事泄后诛灭九族，不复多言。』 第1800章-工与谋国，拙于谋身 如果按照历史书来算，平定辽东那就是不得了的大转折。 但如果按照现在大明的情况来说，辽东只是心腹大患的一环。 大明真正的心腹大患，是没钱——很直白，没钱。 平定辽东带来的直接好处，既不是军事压力缓解，也不是有了大片的领土重新开垦。 而是可以少花每年好几百万军费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行走在开原城中，艾丽娅漫步街头，指挥那把人抓出来剃头的动作利索点。 “那个——就那边那个，剃光点，查清楚有几户所谓的农奴，有一个就给他脸上纹一道别搞混了！” “……陛下，这些建奴，穷凶极恶，何必留着生事？” “好几万人呢，既然没有拉去前线当兵，自然就是不合适的。” 艾丽娅背着手，打量着这些建奴。 必须要说的是，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种说法纯纯狗屎。 明军和清军的战斗力，分成两个阶段。 一个阶段是早期，建奴拼尽全力，然后碾压承平日久的辽东边军。 毕竟一个是为了挣命，一个是单纯上班，双方出发点都不同。 而到了中后期，双方就直接打成均势了，大明之所以表现得很蠢，是因为摊子太大。 就像是现在，西南安奢之乱、东南倭寇、西北民变…… 大明要为一亿人的政权负责——虽然也没负起来。 但是建奴在这个阶段，只需要压榨整个辽东，然后为自己的十万核心战兵负责。 只要不给他们抓住机会攻破一路，双方打成持久战，基本盘这方面大明是真的不知道能怎么输。 建奴之前也是一样的想法，豁出去了才凑出来最后五万战兵，打算把铁岭做成陷阱，坑死熊廷弼。 留在后面的全都是生产资料级别的人手，也就是后世电视剧里经常演的‘奴才’类型。 这些人打仗不行，但是搞生产还是可以的，毕竟就是他们养活了努尔哈赤、黄台吉、多尔衮的那些兵马。 艾丽娅现在暂时还不用面对什么高迎祥啊李自成啊之类的，以后也应该不会面对他们。 所以更重要的是腾出手搞生产，稳固民众的生产体系——尤其是吃饭问题——然后是财政改革。 你要说几万战兵，留着确实膈应。 可是几万奴才——他们管黄台吉叫主子，就不能管我这个大明皇帝叫主子？ 要知道哪怕是在宫里，有资格在她面前自称奴婢的都得是大太监。 “熊阁老啊——” “陛下，臣还只是经略。” “唉，如此大功，回去给你升内阁，说正事儿呢——我打算进行经济改革，需要一把刀。” “不知道陛下，想要如何改革？” “大明缺钱吗？” “……缺。” “我是说货真价实的钱，实物货币，铜钱，白银。” “缺！” “那么哪里去了？” “这……”熊阁老愣了一下，哪里去了？ “你看，你看你看，这就是你们光是学儒家那套圣人学说，欠缺的东西了，财经之道也是大道啊。” 大明的白银，每年流入那么多，可是市面上怎么就没了呢？ 答案当然是被少部分人拿去了…… 大明的两大白银来源，一个是做海商生意的西班牙。 可是在在三十年战争中菜得抠脚的西班牙，现在已经入不敷出了，自己都缺钱，于是开始限制白银外流。 另一个则是日本——石见银山的那个日本。 可是江户幕府闭关锁国，开始整顿币制，也限制白银外流。 这俩一个手握美洲银矿，一个手握石见银山，原本应当是大明的好白银原料产地才对。 毕竟就目前的全世界生产力对比，大明可谓是一枝独秀。 虽然只是手工业产品，可你就说能不能赚钱吧——大批的手工业产品在东南沿海汇合，装船送到日本和菲律宾，换取两国的白银，再在东南沿海登陆，顺着大运河送进皇帝的腰包。 “以前银子还多的时候，十二钱过归国库，四钱归他们，朕认了，十钱归国库，六钱归他们，朕也认了。” 说着艾丽娅微微回头：“可是现在呢？他们拿两百万！朕拿一百万——还要朕感谢他们吗？！” 说到这里，压迫力十足的孝武皇帝总算是说出来了大明的钱哪里去了。 被贪了！被抢了！三分之二都被上到藩王官员，下到江南富商的家伙给中间截留了！ 白银不流通，铜钱本身就不够，可是大明国库又要支出。 那怎么办？ 怎么办，加税呗——可问题是大明的税制一团乱麻，最后只能加税加到老百姓头上，加农税。 流通白银减少就收不到税，收不到税就加饷，加饷了闯王就反了。 闯王反了就更收不到税，没税了就更发不出军饷，然后关外的明军战斗力就崩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艾丽娅之前放着黄台吉不收拾，一刀攮死了努尔哈赤之后反而掉头去东南沿海。 这个道理以前她只是说给自己弟弟听，现在又说给熊阁老听了。 熊阁老低着头，说臣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朕来告诉你，如果没有平定辽东，怎么拯救大明，再造天下。” 答案其实很简单，就是李自成和鞑清的那套。 杀！ 李自成拷饷，不单纯是因为他暴虐，不懂什么叫新朝更替，不懂什么叫与民生息。 而是哪怕他打进了京城，被劝进当皇帝，敌人也还在，还到处都是——跪着的那些劝进的，全都是敌人！ 新朝雅政？改革税收励精图治？不存在的。 那帮藩王公卿，富商巨贾，这么多年积攒的力量不是为了从报效老朱家，变成报效你老李家。 人家几代的家业，你一个泥腿子出身的闯王，凭什么拿走？ 所以就只能杀！ 鞑清干得最难看，比拷饷还恶劣千万倍，可从结果来说，确实是把那些财富重新压榨出来了。 囤积的财富流通了，税收体系被重新激活，甚至因为杀的人太多，导致之前的土地兼并问题得到了缓解。 大战之后的民众渴望和平，渴求休养生息，这才有了鞑清后续的国运。 明朝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太多了，能够身居高位的没有几个是蠢货。 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们才不会配合。 刘大厦烧海图，夏言阻挠收复河套，一口一个为国为民，一手一个自家生意。 “这大明朝，没有奸臣，都是忠臣——可是忠臣能拿出来说的，有几个呢？一个郑和！一个张居正！” 实际上还有一个朱成功，比起他爹郑芝龙来说，国姓爷倒是赤诚百倍，拳拳报国之心。 熊廷弼懂了，陛下要开海，不但要开海，还要改税，应当漆⒉掺⊙④氿&⒎氵俬凌,梦是要收商税。 “税法，一条鞭吧，把太岳相公的做法捡起来，不收多的，出入关收一次，朕开关给他们。” 说着艾丽娅又看了眼沉默的熊廷弼：“至于说维护我大明海权的舰队，会有的。” 可不是会有么，要不然艾丽娅图谋红毛蕃的老家干嘛？ 说句不好听的，真给荷兰经济整崩溃了，能拿走那些小钱钱？人家给？ 艾丽娅盯上的，是他们的船队——没钱了吧？破产了吧？想翻盘吧？ 船给我，货给你，到时候大明才是救世主。 造船是要时间的，艾丽娅缺的就是这点时间。 你说军团长运筹帷幄，你就不能说军团长只会吹胡子瞪眼，觉得自己是老大就谁都该听自己的。 而是得说她从一开始就算计了太多太多，一环扣一环，瞄A勾B打C中D，实则全都是在预谋当中。 熊廷弼说臣明白了，臣回去之后，会上书朝廷。 他老熊，就是取代叶向高这个不粘锅，新一代大明皇帝手里的刀！ 但是嘛，经历过辽东之战，熊廷弼也明白了，是该辅佐皇帝做点什么，别整那些破事儿了。 后金这个武装劫掠集团，给了他太大的心理压力和精神内耗，让他明白了大明如今何等虚弱。 不过这倒是他太小看后金了，那怕是在人类历史上，努尔哈赤所带领的后金这么一个反人类匪帮武装劫掠集团政权，也是罕见的，几百年几个朝代都不见得会出现一次。 要知道后金的军事体系，可谓是完全为了劫掠服务的战争机器模式。 几十万人供养几万人精锐，努尔哈赤本身又在明朝边军里服过役，接受过系统而正规的军事训练。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对明军的了解，理所当然远高于崇祯这么小皇帝对自己军队的理解。 其次是他们在发展阶段之中，逐步攒下来了优良的马种、炮兵、工兵等技术兵种。 嗯，从这个角度来说倒是感谢明军送来的大礼包——毕竟这些技术骨干几乎全是原来的明军。 也就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努尔哈赤才敢以区区一个地区的实力，建立政权，各种和明帝国硬碰硬。 相反，满清第一巴图鲁崇祯帝，本身就不是皇帝，而是一个应当成为废物的藩王。 藩王为什么废物？ 因为不废物的，都死了…… 按照朱元璋设计的制度，明朝的藩王要领兵拱卫大明中央。 但是朱棣通过靖难之役夺得帝位后，为了从制度上杜绝有人学他，就设计了把藩王当种猪养的制度。 因为他修改的明朝藩王的供给制度，是供奉按照藩王子女数量给。 这充分刺激了藩王的生育意愿——生三胎的好好学学——但是也影响了藩王们的发展。 毕竟他们不被允许随意走出自己的封地，藩王每天主要任务就是吃喝玩乐加配种生娃，怎么可能有雄才大略。 崇祯之所以上位，是因为哥哥溶于水了，又没有后代，仓促登基。 这样的皇帝接受的教育并不多，社会阅历更少，而他的对手在军事上又极其强大。 倘若明朝只是面对建奴一个祸患，那倒还好，可是明朝还要面对气候问题导致的大面积饥荒。 要解决这两个问题都需要钱，不是小钱，是金山银海。 锻造一支能战的军队要花很多钱，要解决大规模饥荒要花更多的钱。 哪里去找钱呢？加税！ 加税加到最后都加到穷人头上了，而且是变本加厉，打着皇帝的旗号，加到穷人头上。 至于说号召有钱人捐钱什么的，那就是做梦。 在没有看到胜利的希望前，在没有看到投资的可能收益前，是不会有人愿意主动投资的。 小崇祯脸皮薄，一个国丈都搞不定。 他姐姐脸厚心黑，架着刀在那些家伙的脖子上。 今儿个要么你买二十万两国债，要么从你后院搜点时尚经典小垃圾出来。 国债甚至可以给你利息——搜出来什么，那可就不用给你利息，你的钱还是我的啦！ 政治信誉度这种东西，得活着才有，吊死的皇帝没人会在乎。 “建奴的生产力水平很低，为了供养这些战兵，就耗尽了所有的潜力了，所以他们为了生存就必须越过长城抢钱、抢粮、强女人、抢财物，像极了当年的瓦剌，我们拦住了他们，他们就会想要去祸害蒙古和朝鲜。” “臣明白，陛下安排山东行宣布政使司招募东江军镇，就是为了阻断他们前往朝鲜的路途。” 朝鲜是藩国，但是它目前是忠于大明的藩国，所以大明得保它。 而蒙古虽然也纳贡，可是蒙古有林丹汗这种小王八蛋，所以艾丽娅放任建奴去祸害他们。 当然啦，也是因为实在拦不住——没那么多兵马了。 后果就是林丹汗和黄台吉闹得很不愉快，和大明结盟，甚至出兵帮忙。 四万两白银招来一批雇佣兵，听起来很划算，可是打仗哪能是真的做生意那么直白，背后都是局啊。 “辽东现在不是大问题了，可是西北地区，长期大面积干旱，这个问题很严重。” “是，孙承宗之前给臣来过信，非常担心会出现蝗灾。” “这就是朕为什么招募榆林秦兵，他们打赢了仗，朕不但免赋税，还可以给他们赏赐，让他们名正言顺迁往辽东，重新开垦这些荒废的田地——开荒是累啊，可是总比大面积干旱绝收还闹蝗灾的西北本地好吧？” 熊廷弼心悦诚服：“圣明无过陛下！” “但是还不够……五万榆林秦兵，带上家眷过来，撑死也就三四十万人，只能解一时的危难。” 现在的大明天灾频繁，温暖的广州都下起了暴雪，江南鱼米之乡的太湖都干涸了。 鱼米之乡成了荒漠，带来最大的问题甚至都不是饥荒，而是连带的瘟疫。 饿死的只会是没粮食的人，可是瘟疫不管你有没有粮食——都得死！ 流民，流民，到处都会是流民…… 所以李自成怎么可能输呢？大明有一亿流民预备役啊！ “回去之后，你上书开海，顺便找个看不顺眼的藩王，参一本。” “……”熊廷弼揣着手，倒不是说咱不当这个刀子，可是陛下您是不是有点太狠心了？ 藩王也要动？那可都是您的亲戚啊！ “藩王们巧取豪夺，兼并大片土地，垄断粮食，哄抬粮价，百官管不得，朕总该管管。” “可是——” “没有可是，没有活路的百姓可不认你什么王不王的，甚至就连朕这个皇帝，也不过是狗脚朕。” 不拿藩王开刀，难道等着新的闯王拿狗明皇帝开刀？ 殴帝三拳然后成为历史笑柄什么的，艾丽娅自己倒是不担心会出现这种事情，可是她担心弟弟不争气。 小崇祯就别说了，确实不争气。 小天启——也不太行，心软了点，或者说目前的局势在他认为不至于要对亲戚动刀子。 艾丽娅就不同了，她一天到晚混得跟个孤儿一样，给亲戚留点体面就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当个地主老财，也比升斗小民强了许多，朕不算亏待他们。” ……他们？所以还不止一个藩王？这是要全都动？ 熊廷弼本来想说会导致天下大乱，毕竟削藩是有过前科的。 可是瞧见这位皇帝在城中行走，侍卫都不用带，沿途士卒全都狂热行礼的姿态，就又觉得似乎不用担心。 大兵团作战，目前大明有且仅有这么一位统帅，哪里还能蹦跶出来一个成祖爷呢？ 该不会这也是陛下早早计划好了的吧，攒出来大军之后，转头就开海并且削藩…… “陛下——圣明——” “你说过了，换句吹捧的词吧。” “陛下实乃我大明的天赐良药！” “嗯……番薯、玉米、土豆才是天赐良药，说起来这仨东西爱卿吃过吗？” “徐光启著书立说，有提到过甘薯名号，臣也看过，据说亩数十石，胜种谷二十倍，且润泽可食，或煮或磨成粉，生食如葛，熟食如蜜，味似荸荠……只是目前臣还没见过在北地有大规模种植，应当只在南方盛行。” “玉米呢？传入了吗？你知道玉米是什么不？”艾丽娅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个玉米加农炮。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有记载，不过是管此物叫玉蜀黍，而且没有大到用车载斗量的地步。” “玉蜀黍？” “是，是从高原传入蜀中，再流出来的，只是产量并不如何喜人。” “主要是抗灾，耐旱、耐寒、耐贫瘠，给它一块石头，它都恨不得给你多结俩穗出来。” “原来如此，那可以在西北地区推广种植。” “劝农只靠一张嘴是不行的……土豆呢，土豆你认识吗？” “臣不清楚陛下说的是哪种，倘若有图纸，倒是可以辨认，臣虽不才，也粗通农事，略懂作物。” “我收回之前是你只学儒家不行的评论，熊卿家是干臣啊，我大明多几个熊廷弼，何至于如此困顿。” “陛下言重了。”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土豆是个好东西，红毛蕃你知道吧？” “自然知晓。” “红毛蕃，佛郎机人，甚至是整个欧洲，就靠土豆，两百年时间至少多出来四分之一的人。” “如此惊人？！” “是啊，如此惊人，甚至单纯一个土豆瘟疫，都能让爱尔兰人饿死一百万，出逃两百万，这东西也是个双刃剑，高产，好吃，还可以作为冬季作物和水稻轮种，不过病虫害也是个问题，种子脱毒什么的还要慢慢研究，这个马铃薯——” “马铃薯？” “嗯，怎么了？” “本草纲目里，有马铃薯的记载。” “……不是，我说李时珍是不是有点屈才了，他干嘛只学医呢，兼职个农业专家啊！” 事实上本草纲目记载的谷类有33种，豆类14种，总共47种之多，后世的五谷杂粮都在里面了。 “所以大明也不是没人才，只是用错了地方是吧？来人啊——” “奴婢在。”十九冒出来：“陛下有什么吩咐？” “给京城那边传旨，拨十万两白银给太医院，让他们重新修订编撰本草纲目，把那些五谷杂粮什么的条目赶紧给朕梳理清楚，另外召集熟悉这些作物的医者或者农人，朕要开农学院！” “奴婢这就去办！” “等会儿，还有这个，不说太医院差点忘了……” 艾丽娅从袖子里掏了掏，摸出来一束花。 十九轻车熟路拿出来一个玉盒装好，小心收起来。 “也是给太医院的，不过这个不是拨款啊，别弄混了，一两银子也不能混淆，走驿站送回去，记得给驿站公干的钱。” 想了想，艾丽娅又把玉盒拿回来，去找了第二束花放进去——嘶——要不加个盒子？ 如果说谋国这方面，艾丽娅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那么在谋身这方面，她只能说战胜了1%的开机玩家，菜得抠脚。 “你还有多的盒子吗？” “奴婢备着许多。”十九掏出来好几个玉盒：“陛下要赏给谁都可以。” “赏给你行了吧——话多——就这俩吧。” 一束海棠花，花语是美好、温和、苦恋、离别、游子思乡。 一束玉兰花，花语是纯洁无瑕、感激、报恩、真挚、友谊长存、忠贞不渝。 不过花语这种东西就像是他妈的星座学，属于是后现代消费主义的玄学，想要套的话能套一长串。 艾丽娅只是觉得好看，两束花并运费小几枚银币呢。 “但是不消费哪里有流通和税收呢？我这都是为了大明的社稷江山啊——去吧，快马送回——” “遵旨！” 第1801章-UP主獭獭三进宫！ “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新人UP主愤怒的獭獭。” 屏幕上，一只海獭比划着，说这是我们的历史系列第几期了？ 『今天换成游戏实况啊，不做访谈节目了，说起来，之前被请喝茶了好几次，心有余悸啊……』 说着那皮套出道的Q版海獭甚至还弄了个茶杯，给自己的角色来了杯热茶。 新明的锦衣卫有个好，那就是茶叶好——这还真不是开玩笑，因为新明的锦衣卫自己的产业之一就是茶园。 就如同古拉格和土豆一样，这玩意儿自产自销，怎么可能用劣质产品来糊弄嘛。 『上次聊到古代政治的得与失，在大唐因为军阀割据混乱之后，产生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窗期。』 『中央权力得不到补充和调整，以至于在缺少武林盟主的大环境下，居然被异族入侵一一攻破，当然啦，后来蒙元又被太祖爷朱元璋推翻了，这是大家熟知的历史。』 说着Q版海獭压低声音：『那大家知道，如果旧明的关键节点时候，中祖皇帝朱徽娟如果没有力挽狂澜，会怎么样吗？我告诉大家一个很可怕的结果，土木堡恐怕都不是下限，下限更恐怖！』 说着他打开游戏：『我之前模拟了一个新的开局啊，就是天崩开局，是什么时候的呢，是从天启皇帝掉水里，然后真的病死了，以至于孝武皇帝朱徽娟也病死，然后信王上位……嗯，现在已经到了非常狗血的时候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破游戏又名——额，还是别又名了，不让播，反正它现在就是给出了一个新的政治节点，多尔衮和大玉儿，这俩大家可能不太熟悉，多尔衮是建奴的那个什么八贝勒之一，只不过当时黄台吉掌权，多尔衮才八岁。』 『而大玉儿呢，也就是布木布泰，额……反正就是说，在建奴的黄台吉也死了之后，多尔衮是摄政王，然后布木布泰利用这个多尔衮对她的感情，来辅佐自己的小儿子，成为了后金的皇帝。』 『这个时候我们游戏里面可以看到，大明还没有完全崩溃，农民军围了京城，大明没有精力去管他们了。』 『然后山海关这边，我们是获得了一个叫做吴三桂的猛将，嗯，这个猛将，关宁铁骑……』 『之前我触发了一个很狗屎的事情，吴三桂和陈圆圆——这绝对是来捣乱的你知道吧，一个多尔衮和大玉儿，一个吴三桂和陈圆圆，说是吴三桂为了陈圆圆，一怒之下直接放建奴入关，就很野史，太恋爱脑了这也。』 『反正我看了很害怕，这段历史，虽然是模拟的，大概是这样，农民军那边，首领李自成攻破了京城，然后我们的大明崇祯皇帝，坚守皇明祖训，天子死社稷，然后死了……』 『啊，其实这个也离谱，就是说历史上皇帝要么被俘虏了，要么逃去南方继续打，不过没关系，游戏嘛，AI生成的，我们不管，很刚烈啊，很刚烈，死了。』 『但是呢，因为李自成，他在游戏里的阵营，这个大顺王朝，和大明王朝之间并没有法统继承关系，所以李自成光明正大地进入京城之后，哪怕我们看到这里——城内百官渴望和平，投降点数拉满了，理论上是想要归附李自成。』 『但是理论是理论，实际上因为阵营的先天冲突问题，李自成没能够正式接受大明帝国的政治遗产。』 『相反，虽然说李自成的大顺军，已经顺利接管了整个北部明国，一个强大的大顺王朝似乎就要诞生了。』 『可是我们能看到，这里的阵营局势反而形成了一个很诡异的三足鼎立姿态，北顺，南明，辽东后金。』 『然后我们就要说到吴三桂了，众所周知，旧明的地理位置，山海关是接连辽东和京师的重要关隘。』 『南明我们先不管，这个没啥用，很费这个阵营，经济点数很高，但是军事点数太拉胯了，没有骑兵，步兵也不行，只有海军稍微能看一下，之前我招募到了一个四星将领郑芝龙，我拿去日本那边配对，靠联姻把他们的舰队给毛了，然后有了七百多的海军，最重要的是生了个五星的海军将领。』 『名字？暂时还没起名字，主要是他的点数太偏了，上岸的话不太能打，我们先不管他，先看看北顺和后金。』 『之前说到哪里了？哦对，陈圆圆——这个陈圆圆啊，是触发了这个节点的一个人物，历史上肯定不能有这种事情嘛，你说一个守关大将，直接就把关隘卖给异族，不能的呀。』 『北顺和大明的法统继承……对，问题可能就是这个，因为先天对立，所以吴三桂很可能没得投，南明要是动作快点估计能拉到他，可是人家在山海关，这两边儿夹着，有南明什么事呢？』 『我们看到，因为‘流寇’这个debuff，在野战阶段大顺军是很猛的，但是一旦进入守城战，并且确立政权中枢，就开始掉战斗力了，之前应该是能够打得过后金地，可是进入京城后就不行了。』 『李自成麾下第一悍将，这个刘宗敏，居然悍然霸占了吴三桂留在京城的爱妾陈圆圆。』 『我们看这里的提示——消息传到山海关，吴三桂震怒！』 『嗯，一愤怒就愤怒了一整个下午，然后阵营关系恶化，使得吴三桂从原本想归降李自成转变为与李自成为敌的态度。』 『随后的局势就开始变得可怕起来了，首先是这里，李自成也震怒！』 『诶这哥俩愤怒的理由不同，吴三桂是妹子没了，李自成是听闻吴三桂降而复叛，所以愤怒。』 『他亲率10万大军征讨吴三桂，吴三桂不敌李自成，遂献出山海关给关外的后金。』 『这个时候后金已经从黄台吉时代，进入了多尔衮时代，改名叫鞑清了，清军兵不血刃进入山海关。』 『吴三桂联合清军，这个军队点数很高，而且还有地理优势，一片石地区。』 『李自成10万大军全军覆没，然后清军兵不血刃进入京城，窃取了胜利果实。』 『在这里，北顺就没了，然后是鞑清和南明的事情，可怕的就要开始了——鞑清这个阵营是真TM恶心啊！动不动就屠城，完全没法打，偏偏军事点数给得很高，或者说南明的军事点数实在是太弱了。』 『救不了一点，真的，我一开始也想要拿南明的，可是南明的阵营内斗太烦人了。』 『天灾？对的对的，天灾也很频繁，当时主要是天灾和兵灾，导致民众对于‘明’阵营的信任点数很低。』 『为什么投鞑清？谁知道他们那么坏啊！被砍了才知道，可是已经晚了！』 『真的是捡漏，我也觉得离谱，就大顺和大明打得你死我活，结果被他们捡了漏，赢得莫名其妙，然后南明还内斗，然后还信了他们的鬼话，最重要的是他们在那个阶段疯狂屠城，其实变相减少了小冰河期的生存压力，人口少了嘛吃饭的嘴就少了……我也觉得扯淡啊，可是它就这么模拟的——这AI昨天把我恶心坏了，我不能光是自己受到伤害！』 『中祖爷？没了呀！之前就说了，是弟弟死了之后气急交加病死了，一年多之后内斗，熊廷弼也没了，对，然后信王上来就把太监这些帝党给干了，莫名其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卧底了……』 『游戏现在的进度是——靠！到扬州了，南明挡一下啊！不是，别让他们过来啊——』 正说着，Q版海獭摘掉耳机，说有人敲门，可能是我外卖到了。 『今天还挺快的，我刚点的塔斯汀，那个孜然烤鸭汉堡我觉得挺好吃的，而且塔斯汀的面饼我很喜欢，比手抓饼软，比麦芬之类的更有嚼劲和麦香味，我——艹！又是你们？！别别别！那个花瓶是玻璃的碎了很难打扫的！不是塑料！』 观众们面面相觑，门口方向似乎传来了主播的挣扎以及非常响亮的破门声。 在新明，从来没有什么隐秘行动的说法，这么嚣张甚至恨不得加个喇叭的，只能是那帮天子亲军了。 毕竟只有这样，你才知道上门的是锦衣卫！ 片刻之后，一个奇形怪状的皮套出现在画面里，大概是因为动捕的问题，像是拉长的海獭。 另外几只‘海獭’也凑了过来，确认了什么，冲着屏幕说了句就是这台电脑，然后游戏直播就中断了。 但是因为推流的是另外一台机器，所以画面没了，但是似乎声音没切。 『给个说法吧军爷？我这次什么都没干啊！我就玩个游戏！』 『你这个电脑有问题，中病毒了。』 『你们还管杀毒？』 『只要是非法入侵我大明疆域的，什么东西我们都管。』 『不是，我大明现在还有什么地方没有纳入疆域的么？』 新明的边疆已经推到了月球了，英国公的儿子都在月亮上看兔子呲牙了。 就这还能入侵，这入侵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域外天魔？非物质维度的精神生命体？ 锦衣卫难得和气一次，大概是因为抓得多了，都熟悉了。 『反正不会亏待你，过几天给你换台顶配的。』 『真的假的？』 『你让我们把那个花瓶砸了，我保证给你换。』 『……您和它有仇？』 『主要是走个流程，不然心里不爽利。』 『您请——』 …… …… 旧明·天启or孝武年间过渡期·大海 正在海上的军团长微微抬头，望向天上。 旁边的人赶紧问怎么了，难道天上也有海王类？ “这几天实在是吃够了。” “可是这都是上好的粮食啊，不能浪费！” “再不能浪费，也禁不住一天八顿章鱼烧……嗝儿……” 军团长说没有海王类，只是一点资讯扰动，偏向性比较明显。 “那又是什么？有害处嘛？” “你可以理解为，某种超自然生物死前的哀嚎惨叫，比较大声，所以听到的人会不太舒服。” 不过也只是不太舒服而已，更多是心理伤害，没有很严重的扩散污染。 就像是去了解那些‘屠杀’之类的史料，会让人各种难受，甚至罹患心理疾病最后厌世。 这样的精神污染是无法避免的，要么从文明发展的源头上解决，不要搞出这种事情。 要么就只能是自己坚强应对——亦或者把悲伤变成愤怒和动力，只是那可能有点艰难。 “说起来，我们在海上已经多少天了，还没有看到陆地，好怪啊。” 对方啃着一串铁板鱿鱼，疑惑地对照着海图，施展牵星术核对经纬。 军团长没说话，只是回头望向来的方向，目光像是穿透了什么，紧盯着一处。 “理论上还有一天就能登陆了，估计晚上或者明天就可以看到陆地了。” “行吧，通知船员，整理装备，我们上岸之后就要奔着移花谷去了——到时候我要把鱿鱼干塞他们嘴里噎死他们！” “……” …… …… “你说，气息不对？” “嗯，与其说是乌素姆，不如说是第二根根须。” 紫禁城之中，作为示现用干涉素体的陆月霜批阅着奏折，头也不抬。 一旁的真·孝武帝朱徽娟给她摇扇子，忧心忡忡：“那——那个叫乌素姆的，哪里去了？” “不知道，祂其实不该藏那么深的，以至于完全没了祂自己的味道，我的鼻子啊，对齐杰拉花最敏感了。” 之前出现在辽东的那个根须，很虚弱，很古老，古老得像是从坟头挖出来的一样。 对方当年绝对也是个强大的外神，甚至于比乌素姆还要强大，可是现在却成了枯藤老树。 或许是和乌素姆达成了某种协议，也可能是祂们身为同一族群的默契，对方反正是在给乌素姆打掩护。 艾丽娅在辽东动用吖吖怪把它弄死之后，发现在天竺的，极有可能也是这玩意儿。 所以这东西还能扦插的？到底有多少根？ 这能力给我拿来种番薯多好，老百姓就能吃饱饭了，现在就是缺粮食啊…… 军团长是必须要去天竺的，不只是因为齐杰拉花很恶心，更是因为要搞清楚这东西到底还有多少。 虽然虚弱，可毕竟也曾经是高阶外神的残余，从存在位阶来说，这东西还蛮恶心的，污染严重。 相比起来，乌素姆反倒是借着这漫天的花香，不知道把自己埋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了。 “不过问题不大，只要乌素姆进入物质维度，我的本体赶回来解决它，只需要三分钟。” “……那是多久？” “大概60息。” “这么快？你的本体在哪里？” “快吗？还好吧，鄙人不善于奔跑——我的本体现在在距离天竺不远的地方。” “天竺……你怎么回来？” “走回来。” “走——海路？” “正常可以走海路，赶时间的话，走直线就好。” “……天竺和京师之间，有直线？” “走快一点，就还是有的……来人啊，把魏忠贤叫来，这份奏折怎么回事？” 朱徽娟探头看了看，问怎么了，这不是正常的受灾之后请减免税赋的折子吗？ “倘若只是受灾之后减免税赋，何至于要让魏忠贤去咬人——洛阳减他妈什么税赋，需要请淮盐千三百引？盐荒？没饭吃拿盐当饭吃？这些官员上奏的时候，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给福王遮掩啊……” 比打小报告更可怕的，是给上司上眼药，福王封地在洛阳，受灾确实有，但减免税赋和盐引是两码事。 “这样啊……你打算让魏忠贤去做什么？” “去贪污受贿捞钱，福王也要为大明做点贡献啊，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今年的花销，就担在他的肩上了。” “……？？？” 第1802章-坏了！孝武帝也要修仙！ 大明的朝堂之内，斗争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百官都是忠臣，没有奸臣。 皇帝反而成了那个要修宫观的了——好熟悉的剧本，这不是嘉靖小仙女么？ 没错，孝武皇帝不仅成了嘉靖，还真的打算修仙了，要修宫观。 虽然她说的是『皇家研究院』，但是那些所谓的研究的人，不就是道士么？ 坏了！陛下要修仙！ 内阁这会儿，正在为了新的预算而争吵，大明没钱了。 或者说大明一直都没什么钱…… “阁老，皇上没让内阁披红？” “批了，批了三份，但是有两份没有批。” 现在的内阁，是一个过渡内阁，当然啦，阁臣们自己不清楚。 如今的内阁首辅是韩爌，次辅是温体仁，说话的是杨嗣昌。 韩爌自不必说了，叶向高的班子搭档，三朝老臣。 温体仁，大名鼎鼎的摆设吉祥物，是崇祯年间任职时间最长的内阁阁老。 但是作用就是没有几乎任何作用，现在能在这里，是因为韩爌是他的老师，需要他来当投票吉祥物，凑一凑票拟的数。 反倒是杨嗣昌，此人如今尚且年富力强，颇有几分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思。 不过纵观历史，杨嗣昌其实算是那种有心无力的家伙，不说是志大才疏，但也基本没办法力挽狂澜。 他的出身很好，兵部右侍郎兼陕西三边总督杨鹤之子，万历三十八年靠实力中的进士。 历任杭州府教授、南京国子监博士、户部郎中、兵备副使、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宣、山西军务等，屡次疏陈边事，对于时局还是有认知的。 不过他的认知有点狭隘，或者说很符合当下人的见解。 比如说在崇祯年间，入京任兵部尚书，面对内忧外患的时局，主张的是对清主和，以集中力量镇压农民起义军——大家都不觉得辽东建奴能入中原主天下，都觉得忧患在民变。 对也不对，但是不管对不对，他的策略都很古板。 比如说奏请增兵，能做的就是增征“剿饷”。 改任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参机务，仍掌兵部事，又请增征“练饷”。 打个张献忠吧，没打过不说，还把自己给弄得气死了，顺带还弄出来左良玉这么一个二五仔。 之所以让他入内阁，很难说不是那位圣心难测的孝武皇帝的恶趣味——看看他又有什么高招之类的。 杨嗣昌当然不清楚圣上的坏心眼儿，他这会儿还是个大号的炮仗角色呢。 “眼下百官欠俸，南边北边战事军需，还有好几个省份的灾荒流民，可都急等着用这笔钱呢！” 他望着韩爌：“陛下修宫观的这两项没有批红，前面三项批的红，也等于没批！” 这就是政治问题了，一共五项拨款决策。 有两项是皇帝要自己拿去修宫观的，三项是为国的。 理论上皇帝通过了为国的三样，一个给百官的俸禄，一个是给军方的粮饷，一个是给受灾地区的救助。 然后没通过关于修宫观的那俩——打回来让他们重新审批——那难道真能够把钱全都先用在后三样上，不管皇帝的潜台词？ “朝廷收入一共就这么多，哪里还能有别的地方挤出来用度？” “皇上不给票拟，请问韩相，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其他什么原因？” 比方之前百官伏阙，引起皇上不悦……” “不要妄自揣测！说到底，还是拨给宫里的款确实太少了。” 皇帝自己没钱用了，国库就捏着也不给你们花，多简单的事儿。 “父亲，能否让儿子把昨天的话说完？” “议国事就是议国事！什么父亲儿子？这里是内阁！说了多次，到这里来，你只是工部侍郎！” 上班的时候，要称职务！ “是——” 韩爌的儿子低头，他如今是工部，赠右副都御使，算是领了恩荫。 “工部替皇上修的那几座宫殿，两年多了才修了一半，朝天观和玄都观的扩建工程，从去年打了地基，到今年就一直没完工，现在又快要入冬了，所需的石料都必须抢在入冬前运到城里，这次再不拨足了款，恐怕今年也完成不了，工部交代不过去，内阁更交代不过去。” 内阁的几个成员全都望过去，韩爌的儿子叹了口气。 “昨日我就说了，近千万的银子，才给工部一百六十万两，又要修宫又要修观，那些环溪观的道人，先前所需的材料金石无算，光是精铁就要去了二十万斤，而按照他们的需求，修筑的宫观必须用花岗岩，硬木都说是不安全，怎么算至少也差一百五十万。” “……温阁老，韩侍郎的话你怎么看？” “要不再仔细算算，看能不能从那几项开支里面，再挤出一百五十万两给工部。” “钱都在这里，那你拿个主意——是砍掉百官的欠俸，还是砍掉将士的军需，还是让灾区的流民和百姓饿死！再仔细算一算？再怎么算都只有这么多！” 说着韩爌气不打一处来：“工部的意思呢？说罢，你们说砍掉哪一块给你们！” “回大人的话，小的只管负责皇上宫里的工程，这些预算当然应该由内阁和户部斟酌商议。” “怎么斟酌？怎么商议？国事蜩螗如此，我们还在这里扯皮！” “这件事能怪谁？”杨嗣昌压着怒意：“外省的不说，京中官吏，已经有好些人在米行里赊了半年的粮米，有的还拖欠了房租，天天有不少的官员跑到我的家里抹眼泪，我见了也只能沉默对待，何以至此？” “那你说，安奢之乱还没能打下来，西南要求拨款，秦良玉在成都和贵阳，天天和安贼血战，难道百官欠俸，军卒就敢欠粮饷？” “可是——” “别可是了！昨天你也说了，一些受灾的省份和苛征赋税的州府，再不救济，只怕要激起民变呐！” 杨嗣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奈坐下：“所以我们商议来商议去，只为了修那几个宫殿和那几个道观？” “……陛下是君父，她不批红，内阁能怎么办？” “韩阁老，您老身为内阁首辅，总要皇上那里争一争吧？” 杨嗣昌痛心疾首：“还有我们这些人，身为大臣的，总应该对得起大明的江山社稷和天下苍生吧？” “子微的话我不能认同。”温体仁打圆场维护自己的老师：“你怎么知道韩相在皇上面前没有进言？说到争，杨阁老可以去争，我们都可以去争，春秋则为贤者，但韩相一个人怎么担得起大明的江山？不能光说不做啊！” “那就一起争！我现在就写奏疏！” “好！你写——”韩爌站起来：“六部九卿，还有这么多的官吏都可以上书，你写，我署名，你去试试看皇上那里能不能有用！百官伏阙皇上都不在意，你这上书有什么用？！” 朝廷收入，在之前开支太多了，尤其是打辽东大决战。 第二次萨尔浒，虽然在铁岭彻彻底底地歼灭了后金的有生力量，彻底将其灭国。 可是在营收来算，这就是没有营收，毕竟不是开疆拓土可以对外劫掠，只是解决了祸患而已。 从建奴老巢查抄到的金银财物，半点没有流入国库，全都被皇上拿去了，或者说用来安抚三十万大军了，要不然估计打完仗真要出现当初戚家军闹饷然后不忍言的事。 可是没钱怎么办呢？只能拖吗？ 韩爌的意思就是拖，像是以前那样。 作为三朝老臣，韩爌可太懂财政赤字怎么办了——拖到不用办为止。 可是杨嗣昌太年轻，冲劲十足，如今才三十五岁。 三十五岁的阁臣，嘶…… 说句不好听的，韩爌要是自己三十五岁入内阁主政，也想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或者说谁不想？哪个读书人不想？ 但是韩爌已经老了，叶向高走了之后，除了朱国桢，他就是内阁最长，已经57岁了。 朱国帧如今以户部尚书的身份，被调去南京监察，内阁这才把杨嗣昌调进来。 大明内阁最多的时候是七个人，最少的时候是一个人——嗯，叶向高的时候。 叶阁老经历过万历皇帝的摆烂，想要增补内阁成员都不行。 现在内阁倒是增补了，可是一共四个人都不能统一意见，还不如一个人的时候呢。 如今朱国桢不在，三人投票，温体仁毫无疑问是跟着韩爌的意思。 但是不把杨嗣昌这个户部主事的安抚住，百官怎么看？皇上又怎么看？ 皇上大概会笑着看——你们打一架吧，挺有趣的。 “子微啊……”韩爌放缓了语气：“我如何不想既为君父分忧，又为天下着想呢？” “……” “可是你要知道，当今圣上——唉——” 当今圣上，名为玄修，暗操独治。 外用严党，内用宦奴，一意搜刮天下民财……不好意思拿错剧本了。 但是一意搜刮天下民财是真的，用宦奴也是真的，哪个当官的老家没有哀鸿遍野。 那些一天到晚做善事的地主老爷，坐在家里哼着小曲儿抱着十两银子一个买来的官卖丫鬟，突然就被锦衣卫和东厂给查了，咔咔就是一顿抄家。 钱？没有啦！ 至于说小钱钱哪里去了，就更是不能碰的滑梯。 当今圣上龙体不安，偏偏还喜欢带兵打仗，又宠信方士。 给那些什么什么观的道人，赏赐金银眼睛都不眨一下，几十万几十万地给。 说是什么皇家研究院，研究什么？无非是铅汞炼丹那套！ 而且她之前下旨收集天下医书，招募四方医者，还喜好珍稀草本，尤其是海外的更佳。 又是一个嘉靖皇帝啊…… 但是好在——咳——坏在她身体确实不好了。 “之前我去皇上面前议事，也就是一个时辰，皇上就犯了两次病，后一次几乎昏厥。” 按着杨嗣昌的手，韩爌忧心忡忡：“圣体已经堪忧了，可皇上，现在就两个弟弟，肃王和信王也没有子嗣，你我可以豁出去争，那总不能动摇了大明的根基呀！” 其实站在韩爌的角度，他是真心不希望孝武帝朱徽娟学坏的，更不希望她身体不行。 可如果站在文官背后的利益集团的角度——那就更不希望了！ 为什么？ 因为皇帝没有子嗣，如果驾崩，最大的可能就是让肃王重新登基。 天启皇帝他们又不是没见过，对方就是被他姐姐教出来的。 说得好像魏忠贤这些走狗什么的天启皇帝不会用一样，并不会对当前的事态有什么改观。 除非肃王溶于水了，然后孝武皇帝没了，那大家就可以期待一下信王了。 那样的话，或许大明能够迎来一个圣主明君？ 但是不管怎么说，死一个皇帝没啥用，还可能引起动荡，那就还是不死得好。 而杨嗣昌和韩爌，自然是出于对皇帝的身体状况考虑，不是说巴不得死上司的奸臣。 这俩有私心，可是都还好——这就是艾丽娅常说的，没有奸臣，都是忠臣。 哪儿有那么多二五仔奸臣，恨不得跳反去给谁谁当奴才也要毁掉大明的啊？ 没有，范文程这种叼毛毕竟还是极少数，被抢了老婆还颠颠儿当奴才的，吴三桂看了都得说强。 俩忠臣商量国事，韩爌很直白——现在皇帝身体不好，咱们不能忤逆她，真给她气死了。 修宫观的事情，大明皇帝的老传统了，实在不行就苦一苦百姓。 百官是不能苦的，没了军饷打不赢安贼，坏了西南，那也是不行的。 最后内阁商量了一圈，只能是暂时把赈灾的粮饷压一下，改成让地方筹集自救。 “唉……忧君忧民，皆同此心啊……” …… …… “杨嗣昌真的脸都是黑的？” “是，杨阁老不悦而走，闹得很僵。” “哈哈哈——”艾丽娅端起玉碗，一边笑一边摇头。 “韩爌估计也没想到杨嗣昌这么不给他面子，果然年轻就是好啊，三十五岁的阁臣，啧啧……他是想要当张太岳啊。” 实际上，内阁成员不都是阁老，更多可能是小跟班。 哪怕是张居正，当年不也是给徐阶高拱端茶倒水当秘书的么。 得是成了首辅，并且确定了能够压得住其他人，这才是老大。 张居正逼走高拱的时候，已经47了。 杨嗣昌这才35就洱令⑧物铃揪⑶VI镹君羊想动手，未免太早了点。 “国库没钱给百官发俸禄了？” “国库预算，确实并不很多……” “我大明的官僚，居然去赊账，还赊了半年，确实不像话啊，常例钱是不够用，还是不拿呢？” 十九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等待这位圣心难测的主子发话。 “让锦衣卫去查查，看看有多少是真的缺俸的，有多少是想要闹一闹的，我大明俸禄确实给得太低，百官生活艰难，朕知道他们难，可是朕也难啊……魏忠贤到洛阳了吗？” “按照脚程，应当到了。” “我那位福王叔父，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给天下百姓吃顿饱饭，给百官过个肥年。” 望着窗外的花园景色，摇匀了玉碗里面的汤药，她一口将其喝干。 苦涩的滋味对于她来说倒不是问题，哪怕整个殿内都已经带上了浓重的药味，但这是这具未完成的示现用干涉素体必须要经历的一环——要不然就得放回箱子里慢慢发育。 箱子里已经有简素言了，陆月霜就还是放外边儿吧。 “这些炼金药物喝起来跟癍痧差不多，就是酸了点……” 擦了擦嘴，大明皇帝问起了最近一段时间最关心的话题。 “环溪观的道长们，最近有什么进展啊？几个大项目，一点进度都没有？” “那个纺纱机的改进，据说已经做出来实物了。” “这倒算是半个好消息，如果能解决羊吃人的问题，解决工人捣毁新机器的问题……哈，行吧，这确实算是好消息——召肃王和信王来，一起去看看——另外肃王妃快到临盆的日子了吧？” “太医说快了，预计就是在这两个月了。” “嗯，照看紧点……朱无瑕……无瑕……呵，还真是好名字。” 第1803章-白莲教玩得真花啊 “这就是洛阳？” 一个车队抵达洛阳，看着城池之中到处都是饿殍的模样，魏忠贤只觉得后背生寒。 “这就是——洛阳？” 难以置信的他又问了一句，对方说确实是。 “胆敢正大光明悬挂白莲教旗帜——你还所这里是洛阳——福王的封地？！” “……大人慎言。” “地方官呢？地方官不管的吗？！” “地方官很想管，可是……啊，文大人来了，大人，您与文大人亲自分说吧。” 魏忠贤好容易就见到了那个所谓的文大人，对方是洛阳的知县，而且已经任职超过两年了。 不过魏忠贤又不傻，敢悬挂白莲教旗帜，我还信你这个地方官忠心任事？ 万一你直接举旗造反，把我砍了祭旗，那我找谁说去？ 于是他根本就不进城，只是在城外找了个地方扎营，然后让锦衣卫和东厂的人进去查探。 “魏公公——”外面的小喽啰恭敬问道：“文大人来了，正在外围求见。” “哼，且让他候着！” 高傲的魏公公这么说着，放下车帘。 转过头，又赶紧低下脑袋，毕恭毕敬：“九公公，您看这后面的事情……” 郑九妹从车厢的阴影之中显露出来身形，却是刚换了一身女子衣裳，正在扎头发，显然是打算变装出去查探。 虽然是太监，可是郑九妹天生婀娜，倘若是换了个别的皇帝，说不定要拿来当娈童用的。 “对外的事情，皇爷吩咐过，你自己看着办——” 郑九妹瞥了一眼魏忠贤：“我去城内查探情况，你好生做事，莫要打草惊蛇。” “是，是……” “本以为福王只是贪虐，可没想到居然还和白莲教有来往……哼！” 郑九妹说着从后面悄悄下车，临离开之前，回头瞥了眼魏忠贤，眼神冰冷。 “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钱财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算是皇爷那样的万民君父，四季常服也不过八套，一日三餐也不过是四菜一汤，你享受些也就罢了，还能用虚与委蛇的说法糊弄过去，可你真要是管不住自己的爪子……” “属下知晓！” “算你知晓吧。” 放下帘子，对方身形隐没在车队之中，顷刻间和另外几个人一起不见了踪影。 魏忠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内宫二十八监里面，就这个郑九妹给他的压力最大。 十三太保的其他人，太监反倒是混成了武将模样。 其余十五个，除却那个十九一直跟在皇帝身边，如今执掌司礼监，其他的都分散各地，似乎有意重启矿税监。 唯独这个行九的，比锦衣卫还锦衣卫，比东厂还东厂，神神秘秘高来高去。 这种人是死士啊…… 她才不会管什么享受啊身后名啊乱七八糟的，皇帝说要谁的命，她就敢去动刀子。 魏忠贤摸了摸脖子，总觉得凉飕飕的。 虽然知道自己这趟出来，是为了捞钱，可是怎么总觉得不太对呢。 真的只是为了削藩，从福王手里拿钱，而不是打算把福王扔锅里一勺烩了？ 嗯……应该不至于吧……福王好歹也是天家贵胄…… 想起上一次藩王被削藩，甚至是被贬为庶人，那还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魏忠贤这么安慰自己，然后掀起车帘，又看了看外面的白莲教旗帜，心说这福王还真是有够胆大的。 但是也对，就是这样嚣张跋扈，暴虐贪婪，你才知道这是大明的藩王。 名声臭大街了都…… “那个什么文大人——” 魏忠贤清了清嗓子，挤出一副贪婪的面孔来，尖声尖气。 “来拜会咱家，就没个什么见面礼的单子么？” …… …… 紫禁城中，正在处理事务的艾丽娅放下笔，望向十九送回来的竹筒。 “皇爷，九哥的密折！” 密折装在竹筒里，外面裹着一层手帕布，甚至还带着脂粉气。 “你这九哥，改称九姐算了，一天到晚涂脂抹粉的。” 说着她拆下自己头发的发簪，扔给十九：“收着吧，赏她的，待她回来记得给她。” 那是一枚白玉的发簪，很素——但是大明皇帝用的东西就算是素雅的，那材料也是最好的上等白玉。 不过嘛，这种白玉簪在大明倒是男女通用。 毕竟这会儿男的也是留长发，出门要戴网巾或者戴冠的。 十九憋着笑：“那奴婢以后就唤她九姐，说是皇爷您的吩咐。” “你不怕挨揍就尽管去。” 艾丽娅接过盒子看了看封蜡的口子，还没有被打开过。 随手一挑直接破开竹筒，倒出里面的一卷厚厚的呈报。 十九赶忙过来帮忙铺开，点了灯凑到近前。 艾丽娅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看，毕竟她派人过去，之所以分两组，全都是为了钱。 鄢懋卿，冒青烟——朕的钱！ 不然查抄了几百万，到时候他们拿两百万，朕拿一百万，这抄家不就白抄了么。 可是没想到郑九妹的调查，反而给她带来了一个意外收获。 ——白莲教！ “白莲余孽，真是无处不在啊……可怜我大明百姓……” 艾丽娅说把朱徽娟叫来，看看这个，她这个皇帝也要了解政务。 说真的，就玩得挺花的，这要是换个剧本，就是皇帝和影子替身之间的故事了。 替身，是个好东西！ 片刻之后，朱徽娟来了，还带来了从太医院制作的双皮奶。 看着那碗豪华加小料版本的双皮奶，艾丽娅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做的。 所以这俩怎么关系还挺好——虽然莲花不是莲花，可是她毕竟也共享莲花的认知啊。 在未来莲花挺喜欢吃醋的，怎么现在还姐姐妹妹地叫上了…… 嗯，难道这就是古代认知基底的铺垫？ 毕竟在这个合法人口买卖，官卖丫鬟也才十两银子一个的时候……咳咳，别老惦记那十两银子的丫鬟了。 朱徽娟看了看奏报最前面的一段，确信有白莲教存在，登时皱眉：“那些妖人作乱犯上，当诛！” 杀杀杀！ 长公主殿下没继承艾丽娅的惊世智慧，就光是学到动刀子了，这纯纯的暴君啊。 “百姓要是能够丰衣足食，谁愿意跟着作乱犯上啊？还当诛，在他们看来，你这个皇帝才是最当诛的。” “你才是皇帝。” “我是替身，你应该说朕，然后我说朕朕朕，狗脚朕。” “……接下来就是动手了是吧？” 然后俩长相一样的‘孝武帝’对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十九在旁边闷着脑袋——我是石头我是石头…… “文翔凤？洛阳知县？这是好官还是坏官？” “官员没有好坏，你更应该分能做事还是不能做事——不过从个人道德来说，这确实倒还算是个好官，可惜的是做不了甚大事。” 在郑九妹的调查里，洛阳甚至于整个周边地区的生态，都很奇怪。 首先是代表了大明官方的官僚集团，做不了事情。 比如说这个知府文翔凤，在洛阳任职已经两年了，可是管不了任何人。 他的政令，只能下达到县城之中，甚至于出了府衙都不太管用。 基层政治生态治理，全都被白莲教这一类的民间结社给夺取了。 偏偏文翔凤并不是海瑞那种大明神剑，而只是一个宅心仁厚的读书人出身的‘好官’而已。 什么是好官？不折腾百姓的，就算是好官了，更何况文知县还不滥用权力。 最基本的施刑，文知县会根据罪犯身份的不同，分别用大中小三种不同尺寸的木板行刑。 老百姓犯法专用的板子，他特地选用的都最小号的。 而且甚至悄悄忤逆上司，把他觉得过重的刑罚分开打。 古代打板子是真的会打死人的，一口气打几十大板，钢筋铁骨都得打成肉糜。 他就分成几天，让那些罪不至死，只是得罪了豪强的人起码还能吊一口气，说不定就能活下来。 并且三令五申，重事不过十板，轻事不过五板，夹棍私入衙者，重究狱卒。 为什么他非得做这些事情，而不是明典正刑呢？ 原因还不是因为很多刑罚都是没必要的，都是纯粹的豪强欺压民众，联合官府施压。 没办法保护民众，也没能力对抗豪强，他就只能和稀泥了。 当然啦，当地也不全是这么简单的阵营划分。 对比起这个艾丽娅都觉得还算不错的知县，洛阳地区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凡师巫，假降邪神，书符咒水，扶鸾祷圣，自号端公、太保、师婆。』 『及妄称弥勒佛、白莲社、明尊教、白云宗等会，一应左道乱正之术。』 『或隐藏图像，烧香集众，夜聚晓散，佯修善事，煽惑人民……』 这些全都是按照大明律能绞的重罪，哪怕是从犯，也是仗一百，没打死再流放三千里的级别。 但是洛阳城，到处都是…… 没错，到处都是，不是藏着掖着，也不是改头换面，而是半公开甚至直接公开玩。 玩什么呢？无遮大会！海天盛宴！ 城内外白莲教等邪教肆虐，地方妖人嗜利嗜淫。 在这群邪教徒的刻意诱导下，伊阳村社中乃至出现“遂使男女，促膝淫秽”之场面。 这样搞唯一的好处，就是把大家都拖下水，把道德抛弃，大家一起发疯。 于是四境成风，牢不可破，绝对不可能说配合你官方的管束。 甚至不可能让你们这些道德卫士来见到——玩得真花啊。 这哪里是洛阳，这简直就是欲望之城。 艾丽娅都给气笑了…… 要知道就算是她当年和安禄山茬架的时候，洛阳被安贼攻占抢夺，也没有说拿来搞这种事情的。 无礼无法，不知有廉耻畏惮，村社蚩氓动则数十百人聚首，横行乡里。 这些民间结社完全无视了基本社会秩序，变成了人性野兽，拳头大就是草头王。 那他们下一步不作乱做什么？做慈善啊？ 文知县很想管，但是管不了——底层百姓受邪术荼毒之深，所谓禽门丑状，不忍缕举。 “事实上早在七八年前，万历年间的时候，白莲教就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朱徽娟回忆着自己之前翻看的历史奏本：“当时礼部上奏称，白莲教已是“天下处处盛行”，再不禁止恐怕会“有张角、韩山童等之祸”，后来这些内容都记录在了实录和起居注之中，只是一直都无力约束，现在看来，民间的情况绝非夸张之辞……” “崩坏前夜的人心骚动，很正常，借着宗教遍布国家的各个角落更是合理不过。” 所谓国之将亡，妖孽遍地，指的就是这些家伙。 所以文知县也只能以抚以柔为先，尽量和缓的处理此事。 首先是下命令，让那些结社解散，各收管其妇女，不允许烧香作会。 而保正人等，仍朔望具结到县，如不奉律令，不遵禁约，定执其渠魁，以律从事。 但是没用，要是最开始的时候，这种情况抓一两个典型，重判游街以告众人，或许尚可悬崖勒马。 但文知县来任职的时候，整个地方就已经乱成一团了，所谓法不责众，你想抓典型，个个都是典型。 “见微知著啊……这大明风雨江山飘摇，哪里只是一个建奴是祸害，你那万历爷爷，着实不是个东西。” “可是万历年间，大家都还能过日子。” 朱徽娟忍不住皱眉反驳：“我仔细看过民间的资料，传至万历，不要说别的好处，只说柴米油盐鸡鹅鱼肉诸般食用之类，哪一件不贱？假如数口之家，每日大鱼大肉，所费不过二三钱，这是极算丰富的了。” “嗯，物质大繁荣，还有吗？” “挣钱也好挣，那小户人家，肩挑步担的，每日赚得二三十文，就可过得一日了。到晚还要吃些酒，醉醺醺说笑话，唱吴歌，听说书，冬天烘火夏乘凉，百般玩耍。那时节大家小户好不快活，南北两京十三省皆然。” “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看杂书，还有史书。” “那你知道一个词，叫丰亨豫大——有印象吗？” “……” “准备好打仗吧，我的小皇帝，我得亲自去一趟洛阳了。” “锦衣卫……不行？” “抄家，锦衣卫可以，因为福王是藩王，敢贪，不敢反，但是白莲教，会给你面子？” “又打仗啊？” “不说这事儿，我还忘了。” 艾丽娅眯着眼睛：“不是又，而是没打完，在东南沿海，在漳州，没打完呢……白莲教……” 有笔账还没算完呢，黄台吉和白莲教勾结，到底勾结了个什么，她在辽东查了半天啥都没查出来。 毕竟辽东那边的建奴老巢都被毁掉了，那个树根也被吖吖怪灭了。 “或许能够搞清楚，王恭厂大爆炸如今还能怎么来，乌素姆到底藏在哪里……白莲……白莲……啧！” 第1804章-那个明末的游戏大家看了没啊？ 为什么艾丽娅找不到乌素姆呢？ 倒也不是找不到，如果按照老方法来说，就还是可以的。 艾丽娅倘若放开了手脚，动用军团长的本体狂轰滥炸，那么把物质维度彻底毁掉，乌素姆倒也无处藏身。 这就是所谓的不用找——直接炸楼——玩什么室内CQC，知道什么叫火力不足么？ 可是毕竟她心善，不能这么做。 这个时间特异点，完全承受不住两个庞大外神的冲击，毕竟就一小DLC，太脆弱了。 艾丽娅之所以要当皇帝，为的就是细水长流，如同现在这样，可以发动人手，穷搜天下。 天竺去的，白莲教剿得，很稳。 而且时间特异点有个好，就是作为时间长河的支流，不耽误后世的时间。 虽然没有可以控制进度，比如说五分钟之后回来什么的。 但是算算的话，刨除时间线合并带来的影响，大环境可能也就过去了几天。 要知道后世那个叼毛一样的诡异时间线，单纯靠自己攒家底发展，一天天日子变更好什么的，纯粹扯淡。 精细物理常数都快扭曲了，还发展，能稳住就不错了，还不是得靠前后找补。 大明的驿道上，浩荡的车队扬起尘烟，经历过大战的京营兵马表现出难得的悍勇姿态。 而看旗帜，赫然是皇帝出巡！ 没错，艾丽娅亲自来了，不是替身，而是让朱徽娟自己去，毕竟福王分量还是很重的。 作为万历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朱常洛曾经的太子位置有力竞争者，争国本的失败者。 这位‘叔叔’对于现在的大明正统而言，其实算是最亲近的长辈。 当然啦，亲近不可能说皇位给他，毕竟天启溶于水之后都是给了崇祯。 这次来，打的是出巡的名号，但实际上还是为了削藩，为了白莲教，为了名正言顺地开海。 肃王监国，信王提督京营，皇帝出巡。 说实在的，这玩意儿给人的感觉像极了土木堡。 可是孝武皇帝是出了名的能打，没当皇帝的时候就很能打。 当了皇帝御驾亲征，甚至能够打大兵团作战，能力直逼太祖成祖。 他们敢瞎编武宗朱厚照的小故事，可不敢真的编排马上皇帝的野史，毕竟这位是真杀人。 朱厚照不顾大臣们的反对，一连四次出巡，这就是昏君！ 朱徽娟不顾大臣们的反对，一连四次出巡，这就是体察天下的明君！ 朱厚照还曾化名朱寿，自封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并于正德十二年领兵抵御蒙古侵扰。 朱徽娟没有化名，但是私自离开京城，自封平辽总兵官，并于天启二年集结超过三十万的重兵，兵封辽东。 朱厚照取得应州之战的胜利，成为正史里最后一位御驾亲征的明朝皇帝，却被文官编排只死了几个人。 人家带着七万大军南下，大败宣府总兵潘浩，杀掳近四千明国军民，劫掠牲畜数万头。 怎么和御驾亲征的朱厚照对抗的时候，双方就开始过家家了呢？ 好在艾丽娅的军功足够硬，硬到那些狗才也没办法视而不见的地步。 现在有的是大儒为皇帝辫经，朝堂上敢说什么皇帝耗费民力，首先就要被阉党咬一口。 噫！阉党——东林党呢？东林救一下啊！ 救不了一点知道吧，韩爌怕再劝的话，皇帝更迅捷了。 别说不要行宫、黄土垫道之类的小细节了，她甚至都不打算带文官班子随侍。 不是，陛下，您这又打算奔着抄家灭族去啊？说好的出巡呢？不是打仗啊！ 好歹文官们千劝万劝，给加上了一套随行的文官班底，能够稍微在关键时候捞一把同僚那种。 不然真让皇帝带着近万京营出去溜达，指不定途中少多少个世家豪强呢。 车架之中，艾丽娅正在和朱徽娟聊天，或者说进行皇帝教育指导—— “万历朝是小政府模式，低收入低物价政策，从正德到万历末年的一百多年，民众确实可以怀念一下。” 毕竟一百年时间，明朝物价才上涨3倍，米价上涨60%，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可是随着欧洲三十年战争白银量骤减，加上通商传入的新型鼠疫病蔓延，从万历到现在，再到未来的二十年，理论上物价还要再涨三倍。” “二十年涨三倍？！” “哼，这还是保守估计的平均值，实际上天启到崇祯的20年间，物价上涨3倍多，平均米价上涨了30%，这都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这种增幅并不可能是温和的平均上涨，像是西北地区，现在涨幅都不止三倍了，物价飞涨民怨沸腾，你打算怎么办？” “……南粮北调，平抑粮价！” “粮食从哪里来？南方就有余粮？” “这——” “番薯，马铃薯，玉米，这些作物都是好东西，但是救灾难救急，从南方运粮，损耗难以计算，运量也太少了。” 工部运米用的是车子，每四轮车一辆，可载米三十石。 二轮车一辆，可载米十五石；小车一辆，可载米六石。 一石米等于一百二十斤，四轮车运满3600斤，但是路上需要两个民夫两头牛。 每天他们自己的消耗就高达0.2石，从南方运粮到北方，一千里路来回吃掉的粮食要多少？ “古时有个成语，叫一石几钟，出自《汉书·主父偃传》，看字面意思，是问你一石应该取整多少钟，但实际上说的就是运粮的问题，古代运粮能去到三十钟一石，而按照汉时计量换算，三十钟等于一百九十二斛，两斛为一石。” 朱徽娟登时悚然：“也就是说——要花费九十六石粮食的成本，才能运输一石粮食？！” “没错，夸张吗？” “这……” “你觉得夸张，还有更夸张的，那就是不仅一粒粮都没运到，运粮队甚至在中途就饿死了。” 何止饿死，甚至还有吃人的。 宋、夏交战时期，宋军向西北边界运输粮食，就经常发生这种狗屎一样的事情。 当时宋军自鄌城坊州置兵车，运粮至延州，二年之内，兵夫役死冻殍及逃亡九百余人。 河东路遣官属运粮于顺宁寨，兵夫冻殍，僵仆于道，未死，众已剐其肉食之。 意思是运粮运到负数，还没到目的地，兵夫就开始人相食了。 “可是你在辽东……” “我在辽东，让熊廷弼三边压迫，从山海关运输粮食，为的就是保障打起来起码能支撑一个月。” 而其余的十五万抽调支援的部队，是登莱地区运输的粮食，走的是山东承宣布政使司的路子。 艾丽娅当时其实也算是上了赌桌，倘若是黄台吉能够撑住一个月，大明三十万大军粮食不够，必然后撤。 甚至后撤的时候如果不注意点，又可能是一次土木堡了。 “那岂不是没办法救济了？” “当然有，走海路能够大量减少损耗。” “海路……” “开海势在必行，江南地区的粮食，可以通过走海路运输到幽燕地区，这事儿唐代就有了。” “你是说，孝武帝时候？” “啊，实际上是天宝年间，唐孝武帝懂个屁的海运，另外元代也有海上运输路线，只不过用的是海盗罢了。” “这样啊……漕运不能用了吗？” “和，漕运节约十二三，海运节约十七八，一千二百万的税粮，能供应两百万人吃，这中间能省出来一点，活人无算，你知道两百万人是什么概念吗？” “……不知道。” “马上你就能知道了。” 艾丽娅看了眼窗外，说已经进入伊洛地界了，很快你就能见到什么叫百万人大起义了。 天启二年，爆发过山东徐鸿儒领导的大起义，这是明末农民大起义的序幕。 徐鸿儒，是河北蓟州闻香教主王森的徒弟。 王森，于滦州石佛口传教，自称得妖狐异香，故倡闻香教。 万历二十三年，也就是1595年，曾因传播“邪教”罪被捕。 用贿得释，反而入京师继续传教。 并且在京师地区他广交外戚宦官，继续行教一度昌盛。 但是因为他的徒弟李国用用符咒召鬼，另立教派，和王森一派发生矛盾争执，终于事发。 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王森再次被捕，五年后死于狱中。 所以算算时间的话，他也没死几年嘛…… 王森死后，他的儿子王好贤和徒弟徐鸿儒、于弘志继续传教，信徒益多。 天启二年，王好贤与徐鸿儒相约是年中秋共同起兵。 后因计划泄露，徐鸿儒只好将计划提前，于五月起兵。 自号“中兴福烈帝”，称“大乘兴胜元年”，以红巾为识。 从五月至六月，相继攻陷郓城、邹县、滕县、巨野、峄县等地，十一月失败。 于弘志于六月据武邑白家屯，将取景州，接应徐鸿儒，但举事七日即失败。 徐鸿儒等人在山东经营二十年，徒众不下二百万人。 起义规模巨大，朝廷为之震动，称此为“二百六十年来未有之大变”。 只是因为他们都失败了，而且失败得很迅速，所以才没能够造成高迎祥、李自成那样的严重后果。 他们的老巢在如今的山东，洛阳在郑州。 只能算是他们的影响力延伸边缘，毕竟中间隔着四五百公里。 所以经常穿越的同学，可以考虑蹭一波这个关键节点。 毕竟他们太蠢了，两百万信众，如果管理得当，怎么也能够供养出来五万全职的战兵。 隔壁努尔哈赤的满八旗也不过几万，真要是能有核心精锐打兵团战，谁TM怕谁啊？ 有二十万人都敢扯一扯大旗造反了，二百万打成这种吊样，只能说是真的蠢。 进入洛阳地界，艾丽娅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既不是拜访福王，也不是彻查白莲教。 而是调兵——如果有兵马的话。 “山东地界，洛阳卫所还在吗？现在还有多少人？” “这……有这个卫所？” 依靠在车窗边，艾丽娅好整以暇地望着非要跟着来的文官班底：“兵部侍郎何在？” “臣在——” “河南都司旧有洛阳中护卫，后并汝州卫，兵员几何？” “回陛下，嘉靖四十三年，袭封伊王典楧获罪被废，被降为庶民，洛阳中护卫随之废除，改置汝州卫，正额存留，守御宿卫……余发洛阳县收籍编入图甲，纳办粮差，恐怕已经——” 意思是早在六七十年前，原本的藩王护卫军士，大部分都被地方官府接收，编入里甲，成为纳粮办差的普通民众。 而其存留下的正额军士在此事件之后，改属汝州卫管辖，这俩到现在还能剩下几个人啊？基本就没了呗。 “怎么没有，兵部之前核验，汝州卫还有五千六百人。” 把一把剑扔下去，艾丽娅眼神冰冷。 “拿朕的佩剑去，你们吃空饷哪怕吃一半额定，总该还有两千多人吧？” “……” “朕给你算两千五百定员，是拿着尚方宝剑去监督地方，还是当场自刎提头来见，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艾丽娅不再看他，而是招来户部官员：“地方知县，因何未来迎接？” “陛下，地方知县姓文，名翔凤，地方旱灾，先前侍卫查探，文知县正在斋戒求雨，圣架来得迅捷，文知县还在赶来的路上。” “求雨？” 望向旁边的锦衣卫，锦衣卫知道皇帝是在问这是不是真的，当即呈上奏报。 “回圣上话，文知县确在求雨，供奉应龙，带头斋戒并且严惩了那些买酒肉享乐的属下，罚他们带枷示众，这是判词。” 艾丽娅打开来看了眼，倒是有文官的笔力底子—— 『本县恫念灵雨之不时，民将无麦无谷无花，斋沐步祷，阖宅蔬食，为民请命。』 『而查出范应科、李追舟、王禄、冀思春等，违示屠沽，良心尽死！已行枷示。』 『其买酒肉，以供饮喙，是诚何心？仰视苍苍，宁无肺腑！』 “好端端的一地知县，之前还不信鬼神之说，突然就又来求雨，供奉应龙？哪个应龙？” 将判词扔回去：“缇骑，去把文翔凤带来，朕要亲自过问，这盗贼四起，有司玩愒，朝廷诏令不行的当口，他到底是忧国忧民，还是玩忽职守——十九——你亲自去！” 司礼监秉笔大太监郑十九躬身：“奴婢遵旨！” 第1805章-没造反但是很有钱 福王，福王——曾经的大明皇帝有力竞争者。 但是嘛，都说了是曾经。 当年万历皇帝争国本，没能争得赢群臣，只能默许朱常洛当太子。 朱常洛当太子了，那么福王怎么办呢？继续留在京城？ 很显然是不行滴，那就只能送出去就藩，为此万历觉得好亏欠自己的儿子哦，于是给了诸多赏赐。 多到什么地步呢——就怎么说吧，万历在后来不是叛逆期到了，清算了张居正么？ 查抄的张居正的家产，就给了福王。 虽然张居正的家产比预料之中少很多，少到万历皇帝都不信的地步，可毕竟也是抄家灭族拿到的钱。 哦，差点灭族，比如说围困府邸饿死张老师家的后人什么的，不过后来也没全都饿死。 所以你说当年张老师折腾个什么劲儿，反了他妈的算了。 反正子孙后代都是个死，还不至于这么憋屈是吧。 好像也不行，毕竟万历皇帝在张居正临死的时候，还承诺过照顾他后人的。 噫——果然还是皇帝会骗人！ “不会骗人，怎么当皇帝呢，你说是吧？” “……” 这话没法接，您老人家开心就好。 白龙鱼服的艾丽娅摇着折扇，颇为闲适地走进洛阳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身边是跟过来的文知县，以及一些看起来像是衙役一样的人。 而锦衣卫则散在各处，只有几人跟在身后。 没错，艾丽娅骗人了——她悄悄出来玩了——或者说体察民情。 身边除了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楚面容的少女之外，就是俩大家熟知的走狗鹰犬。 司礼监秉笔大太监郑十九揣着手，看起来像个书童，笑眯眯很和善。 假的，出了名的笑面虎，这狗奴才面对谁都笑眯眯地，可心冷得很。 郑九妹则是跟在另一边，看起来像是个丫鬟，冷着脸看谁都像是想要动刀子。 也是假的，出了名的面冷心热——艾丽娅甚至知道她收养了一个小女娃，叫什么穗。 你说怎么就起这么个名儿呢，这不是摆明了蹭人家新游戏的热度么？ 什么？那个游戏说的就是福王，说的就是这里？ 说的就是1641年闯王破洛阳城，然后主角下扬州隐居？ 啊……怎么说呢，1645年，鞑清就跟着下扬州了。 后来就是比饿殍千里行更可怕的事情…… 所以艾丽娅一直都说，明末是比烂。 末期大明本身就已经是狗屎了，可是鞑清比之狗屎都不如，俨然化粪池。 “文知县啊——” “臣在。” 把玩着折扇的艾丽娅好奇地指着旁边的寺庙：“此地，缘何如此多人念诵啊？” 文知县骄傲地挺起胸膛，没错，这都是臣的政绩！ 当地的父母官，面对旱灾的时候能做什么呢？ 答案是做不了什么，可是总得做点什么啊，那就拜神吧。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身为父母官的文翔凤，不得不说在这方面还是很认真的。 之前说的自己斋戒、严惩了那些买酒肉享乐的属下，罚他们带枷示众，都是切实做到的事情。 说感性一点，那就是在文翔凤这么一个文人的认知里，这群下属已经没心没肺到拿全县百姓的生死当作儿戏的地步，如此严惩自不为过。 说理性一点——拜托！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那万一百姓闹起来，找我出气啊？ 所以一开始我们得做点什么，然后让百姓觉得我们确实做了什么，实际上我们知道都没有。 汉弗莱的智慧，怎么可能比得过大明朝廷二百多年的官僚主义沉淀…… 而这些念诵的佛寺僧人，就是文翔凤亲自查访，让他们‘表达出官府很努力’的证据了。 他不时亲自访查各个佛寺，防止僧人偷懒坐着诵经对神灵不敬，还订了章程。 『僧道坐而诵经大不敬。』 『四门乡约，每日轮一门，在庙查看。』 『除经案立诵外，仍僧道各轮六班，每时各一人，跪诵每卷毕，乡约同僧道童子拜礼，俱毋坐。』 最后表明态度：本县仍不时查访！ 艾丽娅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按着文知县的肩膀，听着耳边的诵经声：“文知县实在是勤政啊，好——哈哈哈——好！” 实际上不止于此，在郑九妹的查探之中，文知县之前却有在强行平抑地方豪强，只是没啥进展。 他之前干了个事儿，就是把窑户给查抄了。 原因是都旱灾了，你们还尚作陶坏不辍，这怎么可以？ 所谓『烟出于地牖，本县向曾面戒而竟不悛，烈焰燎于坛侧，而欲甘澍惠于南亩，阴阳之气何由而通？』 所以要即时泼灭烟火，至于城南地脉关本县王气不细，而窟陷日深，后将何极？ 汝水一北，谁杜鱼鳖？仍限五日内，各窑用隍中之土填平，灰滓运远方，隍池亦毋许深陷，其窑尽改于西岭外.... 他觉得，大旱之时还烧造陶瓷，烟火都从地下涌上来，就这还指望下雨呢？ 便急忙下令把这些窑场都迁走，走远点，希望这样能够唤来风雨。 对吗？ 不知道。 大明的文官啊，总是这么卖力，可是看进度，却似乎总是这么无力。 文知县抿着唇，面对皇帝的‘夸赞’只是恭谨地低着头，并不说话。 “地方干旱，供养福王的事情，有没有办好啊？” “……” 文翔凤眼里的光，就此黯淡了下去。 他闷声答道：“一应税收账务，都在县衙之中，陛下可遣人核查。” 为什么问这个呢？这得提到大明的藩王生态。 朱元璋毫无疑问是个开辟之功的大皇帝，可是他同时也是个老农民。 对待自己的儿子，老朱的态度一向都是纵容——或者说白了，天下在定鼎之后，就被老朱视为自家私产了。 我家儿子折腾自家的财产，能怎么样嘛？ 藩王这种东西，在朱棣时候稍微打压了一下，可是朱棣也是藩王出身，不可能真就全部削掉。 所以就变成了现在的养猪——整个洛阳地区，一地的财政民生，围绕着地方藩王府展开。 尤其是这种受宠的王爷，谁都招惹不起。 当年福王朱常洵就国之时，万历皇帝尽出宫中奇珍异宝赏赐爱子。 又赐庄田两万顷、淮盐盐引三千张，连江都至太平沿江荻洲杂税，并四川盐井榷茶银都被一并给了福王。 甚至，其中还包括当年查抄的帝师张居正家产——够了吗？ 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甚至就连福王府的器用陈设及日常消耗，也不是管家来管，而是文翔凤这么一个知县来管。 原因很简单，供给王府的物资，是需要洛阳附近州县分摊办理的，属于公务。 你看——就得这么奢华，你才知道这是封建王朝——才知道什么叫大明藩王。 用碗就是用碗？就是后世那样，PDD买了送货上门？ 要采购，要专门定制，要从江西采买，派人出去定做，定做的还得是专门的龙碗，数量纹饰都有要求。 时间紧任务重，一地知县也只能上书请求减免，那篇《请免办福府龙碗》还在艾丽娅的案头呢。 说出来笑死个人，一地知县，希望上峰能“酌赐量免”几个碗，这样就能减少一些地方的财政压力。 艾丽娅饶有兴致地看着闹小情绪的文翔凤，看了几眼，摆手示意十九去把账册取来。 她很清楚藩王多豪奢，很清楚古代这种‘量地方之物力，结权贵之欢心’的做派多花钱多伤民。 可是她就是想要再看看，多看看，细细看清楚。 片刻之后资料送到，她身边戴着斗笠的少女，翻开那本流水账，纤细的手指细细在上面滑动查阅。 随便翻了一篇，吓人得很—— 『查得本县于役王事者三。』 『其一则府第安设，其二则棚殿安设，其三则续造府第。』 通俗来说，就是给福王修大别墅。 『其为府第之安设者，为龙凤绒毡，为三号红毡，为八仙桌，为漆桌，为灯挂椅，为综床，为六角纱灯，为祭帛匣，为浴桶，为浴盆，为巨席，为蒸笼，为红布袋，为红麻酒络，为石磨盘，为铁锅，以件计者概一千二百五十。』 这些说的是家具陈设用度之类的耐用消耗品，一千二百五十件，全都是地方采买摊派，用的是封国给藩王的地区税收。 从法理上来说也没什么不对，毕竟这些地方的税收都封给他们了嘛。 但问题在于，采购这种油水，哪里是需要什么买什么那么简单。 『为苏木，为锡，为荆条，为柴，为炭，为煤，为盐，为鱼肉，为椒，为蜜，为蒜，为大料，为红蜡烛，为粉，为生姜，为香油，为桦皮，以斤计者概八万五千六百四十。』 一个王府，吃穿用度，八万五千六百四十斤——柴米油盐酱醋茶加在一起按吨算。 在后世这些东西不值钱，全都不值钱，按吨算都不值钱。 可是在现在，哪一样是便宜的？ 香油、大料、椒、蜜这些都是奢侈品。 盐、炭、煤这些都是硬通货——福王是妖怪，能吃这么多吨？ 『为稻米，为粟米，为麦，为面，为绿豆，为黑豆，为黍，为莞豆，为枣，为胡桃，为柿饼，为胶枣，以石计者概三百八十。』 一石一百二十斤，四万五千六百斤，嗯嗯嗯……好胃口…… 『为豚，为羊，为鸡，为鹅，为鸭，为兔，以只计者概六百三十。』 这倒是比较正常的数据，几百只牲畜，或许因为这不是拿来库存的，而是拿来消耗的单次？ 『外为铺陈九副，副九之为八十一件。』 『按锦帐之属，原有府第之议裁剪者，委官办自苏州，以三千金计。』 『其为棚殿之安设者，则为回青龙瓯，回青龙碗，为回青龙冰盘，为细瓷瓯碟，概四千有二百。』 『为龙方桌，为龙头衣架，为大门屏，为梳背床，为一封书床，为油桌，为灯挂椅，为红扛架，为高角纱灯，为造膳红纱桌，为更鼓架，为马槽，为水桶，为金手盒，为金茶盘，概三百九十有八。』 『为荆芭，为铜铁锁，为铁麻搭，为铁火钩，为木梆，为铁铃，概五百有三十。』 『马黍十石，马草千斤，此皆刻期办之，而龙瓯则求之襄阳，其脚力，郡曾议之否邪？』 『其为续造府第之安设者，则铜火盆一，编铜为罩，以十五金取之汴上者，而小床又十，锅又九十，并葢为帐幔者又九。』 锦帐是花了三千两银子从苏州买来的，龙瓯则取自襄阳，铜火盆来自汴上。 再加上之前江西的陶瓷碗碟，这游南游北，大明的运河倒像是为他们修的了。 什么？大明的运河真的是为他们修的？ 那没事了…… 除了直接为福王府办理各项生活物资之外，洛阳还要为福王提供车马船只人力。 光是为了将这位大王的妃妾家人和财产仪仗从京城运到王府，就一次征调船只1200有余。 一千两百条船，当初鄢懋卿偷了嘉靖的两百万，也不过是一条小船悄悄送回老家。 当然啦，喜欢藩王的，也可以为他们辩解，说这是『就国所用船只』的定例，人家人生一次大搬家，不过分的。 可是定例不过500艘，可福王赴洛，破例的地方太多了。 他大婚时花费40余万两，几乎和给李太后加两次徽号的支出总和相当。 『王船行李自运河入黄河，至孟津登岸，以夫役运抵洛阳.……』 『王之仪仗扈从自卫辉登岸，直抵洛阳，议者谓两运之来速，于是集各县之夫于河干，伊川即小，亦至二百名。』 『以尉部之，日费十金。运船之不至，夫不敢告归，迨三运至而两运尚杳然，故其无益之费殊甚。』 洛阳附近州县聚集了无数民工在运河边，准备帮福王搬行李。 结果王府的船队走的拖拖拉拉的，河南又不敢让工人们回去，只能花钱留住工人们一天天等着，造成了巨大的行政浪费。 福王那多达两万顷的田地，更不可能由他亲自照管，便委托王府太监们日常巡视丈量。 这群宵小之辈，仗着王命，又怎能不趁机作威作福骚扰地方？ 『礼遇之不至，恐其诬田以为硗芜，或鞭其承佃之地主。』 『小民素不经中使之蹂躏，闻风而色为变矣。况可使之长为王民乎？』 看到这里，斗笠少女疑惑地合拢书页，这是账册？怎么还带个人评价的呢？ 哦，不是账册，是文翔凤的个人著作，而且看起来还是原稿。 没错，文翔凤写过书，不是这个历史特异点的错位人物，只是就职时间稍有偏差。 他写的书是《东极篇》及《文太青文集》二卷，《太微经》二十卷，均《四库总目》并传于世。 就连鞑清都珍藏，可见这玩意儿确实是有‘价值’的。 可是文知县只是一个迂腐的理学家文官而已，并没有拿鞑清的五十万文钱，那就只能说纪实文学实在痛，伤痕，悲惨。 “这些属于福王的庄田，能给福王带来多少收入？” “夫亩之以三分输也，顷之以二万计也，当收输金六万，日二百金！” 六万金，就是六万两银子，一天二百两。 按照这个收入来算，福王是真的有钱，大明如今中等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两，一个官卖丫鬟而已。 “之前辽事紧急，朝廷号召各地藩王助饷，福王捐三千两。” 合拢原稿——划掉——账册，斗笠少女声线转冷：“日二百金，国事艰难，他不过捐月半田赋？！” 朱徽娟不学好，跟着艾丽娅学坏了，钻钱眼子里了。 人家捐了足足半个月的收入，还不够？你还想怎么样？ 要知道就连李秦中流贼起，河南大旱蝗，人相食，民间藉藉的时候，福王都不愿意拿钱出来。 明末农民起义爆发后，四方征兵队伍行过洛阳。 士兵纷纷怒言：“洛阳富于皇宫，神宗耗天下之财以肥朱常洵，却让我们空肚子去打仗，命死贼手，何其不公！” 当时退养在家的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多次劝朱常洵，说即使只为自己打算，也应该开府库，拿出些钱财援饷济民。 你看文知县做得就很好嘛，百姓觉得他无能为力，但起码是个好官。 朱常洵不听，百万钱藏着，我自己还不够用呢，给他们那些臭丘八？ 后世出土的《大明福忠王圹志》中说，朱常洵被杀前“挺身抗节，指贼大骂”，王府里“宫眷内官，相率赴义，冒刃投缳者百余人”。 甚至还有人根据圹志的内容，认为明末史料记载的李自成将福王与鹿肉同煮，办了一场“福禄宴”的事情纯属无稽之谈。 实际上这是不是无稽之谈，是不是挺身抗节，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万历四十七年六月二十一日的小账册，孝武皇帝记得清清楚楚，小本本拉出来了。 『壬申，福王损禄三千两助饷。』 要知道那还是万历年，他爹还在的时候，万历皇帝忧心忡忡的时候。 艾丽娅压低声音劝她善良：“哎呀别生气，那可是你叔叔，国朝以孝治天下，是吧。” “可是福王委实不孝——而且他当年和父皇争国本，害得我被送走避难，才能成活！如此大仇如何能忘？！” 明朝的皇室子嗣，危险得很，说夭折就夭折，一点道理都不讲的。 朱徽娟这种‘公主’倒还罢了，像是皇子什么的，指不定那天就突然没了——你说是吧，崇祯？ 似乎是不只因为私仇，朱徽娟咬碎一口小银牙，爬上道德高地。 “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此剥削地方，搅得税赋不安，前线打仗都没了军需，亡了这大明，藩王难道就能独自活命吗？！” 三千两？！ ——朕的钱！！ 看着斗笠少女气得小手手攥紧本子，青筋贲起的姿态，艾丽娅更开心了。 封建时代，王朝就是皇帝的私产，这一点是没办法更改的，既得利益集团也不愿意更改。 狗明哪怕这一代仨都被艾丽娅教育成圣主明君，也架不住这艘破船终究还是要开往旧时代的深渊。 但是不能老是问没钱的人要钱啊，谁有钱，要谁的。 你们吃八成，能够指缝里面漏一点出来，都能够稍微少一点明末饿殍千里行的事情。 拱火看乐子的艾丽娅仰天大笑，甩开大袖自往前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斗笠少女恨声道：“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 「铿锵————」 斗笠少女掀开斗笠，拔出身侧郑九妹腰间长剑。 “……？？？” 两个——皇帝？！！ “来人！调兵——围了洛阳！围住福王府——” “是！！” 第1806章-黑了心的艾丽娅 “来人！调兵——围了洛阳城！” “福王勾结白莲教，祸乱地方，压迫百姓，损公肥私，侵吞田亩，剥削地方致使民怨沸腾！” “今日朕就要让他明白，我大明只有一个人能够呼风唤雨！轮不到他来遮风挡雨！” 你跟一个人说大义，说名望，说文明的未来，其实很飘。 尤其这个人才十八岁多一点，还是个皇帝——还是个姑娘。 可你要是跟她说，你的钱被你叔叔毛了，你叔叔当初还差点害死你们全家。 嗯……嗯嗯……这剧本怎么感觉看过？ 朱瞻基：你们就没有自己的剧情吗！ 当初朱瞻基把汉王做成烧烤，不亚于历史上所说的李自成吧福王做成了福禄宴。 好在长公主不是那么残暴的存在，她只是想要钱。 “或许你觉得，大明只有一个人能够呼风唤雨。” 艾丽娅像个魔鬼一样，在她耳边咿咿呀呀，吚吚呜呜。 “可是你看看吧，这普天之下，不知道多少人都觉得自己可以遮风挡雨……” 明朝河南总计养过八个亲王来的，周唐伊赵郑徽潞福。 亲戚？当然是亲戚。 孝顺？我国朝确实以孝治天下没错。 可是你问我搞不搞这些远房亲戚——废话！肯定不能放过啊！ 明朝皇帝设立的藩王制度，其实目标很明确：维护朱氏皇族的统治。 朱元璋的心思是最明白的，天下兵权都在我儿子手里，哪里敢造反，就会遇到打击。 倘若是在洪武年间出个李自成，干掉了卫所兵，九边塞王就要带着大军回来勤王杀贼了。 可是朱棣的成功造反，让这一套塞王体制成了笑话。 朱棣能允许自己成功，难道还能允许别人成功不成？ 所以养猪吧，了不起给你们个编制，你们当猪去。 朱元璋没有界定皇族的定位，毕竟他那个时候也没有说拥有什么明确的未来国家政治体系的认知。 朱棣也没有界定皇族的定位，因为朱棣也TM是个臭丘八——朱高炽的征北大将军！ 实际上所有的当代人回看历史，都带着居高临下，毕竟都是被总结之后的历史。 可人家当代经历的，不一定是最有长远利益的，但绝对是最合适当前利益，能够维护统治的。 其他的？ 啊……其他的，交给后人的智慧.JPG 朱徽娟信了艾丽娅的邪，非得对着自己这些叔叔动手，实在是令人寒心捏。 但是女人嘛，心眼小，合理。 在朱徽娟的‘跨时代’认知里，自己要把一个事儿给做了。 什么事情呢？那就是削藩！ 明朝的宗室制度，以后必须要按照历代皇帝的儿子封王、逐代降爵、不奖励生育、严格控制皇室人口来做。 非嫡长子，三代内只提供俸禄。 三代以后无爵位，即为庶民。 并且要允许这些人参加商业、参加科举，毕竟说得好像不参加他们就没有手套一样。 甚至艾丽娅提出过一个很有趣的说法，那就是召集全国所有的宗室。 然后她把这些宗室练成一支精兵，拉出去打仗，打蒙古，打海外，打到漠北甚至是东欧。 打赢了，就地分封，扩大明帝国版图。 打输了？ 哈，那不就物理削藩了么。 上一次历史上这么大规模的削藩、解决冗兵冗官的问题，大家猜猜是什么时候？ 答案是靖康耻…… 历史笑话，很地狱吧。 朱徽娟的命令也挺地狱的，或者挺笑话的。 她调兵，说要围了福王府邸，刚好之前兵部侍郎回来了，带回来了两千八百人。 老弱病残，奇形怪状。 可你要说这是不是汝州卫？ 就这么说吧，哪怕是朱元璋复生，这些人都是汝州卫！ 因为他们确实就是——京营能够一边打灰一边维持军队的形状，是因为他们有一套非常完善的打灰兼职体系。 你要不是权贵高官，你还请不动京营打灰公司来帮你造宅子呢。 可是地方卫所，是个狗官都能拿捏，豪强也能拿捏，卫所头子自己带头拿捏。 卫所兵要是二百多年都还能保证建制，那大明也就别混什么封建时代了，去混战锤40K吧。 星界军需要你们！坚定的信仰——帝皇在上！ 那么问题来了，这地方就没有骄兵悍将了吗？ 答案是有——福王手里——但是不听福王的。 这些护卫当初送福王来这边，就因为赏赐不到位而闹事，险些兵变。 后来按下去了，可是很显然按下去的只是事情，而不是人。 再后来，这些人逐渐依靠福王的田地，依靠这些地方豪强的‘吸纳’分流，成为了豪强的一员。 所以有时候就像是教皇总觉得委屈一样，大明的这些藩王也觉得委屈。 福王说我就算是猪妖，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用不了那么多啊！ 所以江湖里面往往桥段都是这样的，踆锍铃倭児伞斯VIII*扒罒先是招惹一个护院，然后护院头子，然后管家，然后层层递进。 一开始就直接盯着藩王杀？ 不是，哥们儿，不是谁都是王阳明，那种怪物终明一朝也没几个。 朱徽娟很气，可是兵部侍郎说就这样了，臣努力了。 你看，大明的臣子就还是很有骨气的，不会自称什么奴才。 他们甚至敢和你唱反调，而不是跪着咚咚咚磕头，说陛下恕罪，奴才该死。 哦，也不对，鞑清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自称奴才的。 这个身份标签并非轻易可得，而是权力和阶层的体现。 在清朝雍正时期，即使是像湖广总督、太子少傅杨宗仁这样出身连汉军正白旗的显赫人物也不行。 在上奏时，原自称为奴才的谦词，也被雍正帝亲笔改为臣——雍正还挺认真——你别攀关系啊，你不配。 所以你看，在鞑清，奴才这一称谓并非轻易自封，它象征着卓越与艰辛的奋斗！ 连曾国藩、李鸿章这样的功勋巨擘，也无法凭一己之力赢得，委实可歌可泣啊…… 好在大明孝武皇帝是个讲道理的人。 嗯……具体看哪个孝武皇帝，是戴着斗笠的，还是笑眯眯的。 文翔凤已经不敢说话了，可怜的文知县，知道替身是个好东西，可没想到皇帝都有替身。 更重要的是这俩也看不出来谁是替身啊！ 艾丽娅允许朱徽娟生气，允许她调兵，但是很显然嘛，皇帝不是神，不能生气就做到什么。 可怜的朱徽娟愤怒，也只能愤怒一下午——崇祯还愤怒了十七年呢，结果吊树上了。 “来人啊——” 体察民情的艾丽娅，叫来近侍，给朱徽娟表演了一番什么叫教科书式地攻讦。 你说一个人坏，你不能说他是大坏蛋，是恶心心。 得有证据——福王坏吗？坏——那么体现在哪里呢？ “把洛阳地区近几年的卷宗拿来，涉及田产纠纷、故意伤人、死囚以及通奸的，一律拿来。” 说着艾丽娅回头：“文知县——” “……臣在。” “近前说话。”艾丽娅招手，很温和：“缘何洛阳地区，不见旌表贞洁女子啊？” 你看，法理，嗯嗯，这就是道德大棒了。 封建时代，礼教向来是古代社会的稳固基础。 这些东西都是手段，不是目的——但是手段就该用出来。 文翔凤当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并且在上任后便强调要手下旌表贞洁女子，以正风气。 但是做不到…… 原因很简单，已经被郑九妹之前送到艾丽娅的案头了。 因为这个地方风气已经完全乱了！败坏了！ 现代人说起贞节牌坊之类的，总是带着批判。 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看历史也带着批判和居高临下。 这是对的——但是也不完全对。 首先大家都可以达成一个不算共识的共识：古代没有婚姻自由。 对吧，贞节牌坊这玩意儿你说不好，那就是禁锢婚姻自由，就是封建！ 可问题在于，贞节牌坊是个很反直觉的存在——它恰恰代表了没有婚姻自由时候，仅有的人身自由。 看过祥林嫂的，都知道祥林嫂是被迫改嫁，或者说被婆婆卖出去的。 婚配权是操控在父母一辈手中的商品，贞节牌坊这玩意儿，反倒是女性能够自我支撑的理论背景。 你说让我改嫁，我说我要节烈守寡，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道德高地占领。 所以人间的事情啊，复杂就复杂在没有非黑即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艾丽娅问这个问题，文翔凤于是据实回答了——管不了，地方礼教乱了。 劝不住，罚不动，四境成风，牢不可破，法不责众，怎么管？ 是啊，怎么管呢？ 动刀子杀杀杀——那当然简单，鞑清就这么干的。 不需要动脑子，只需要动手，然后人没了，生产力也没了。 艾丽娅要的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而不是当大西王——其实大西王也不过是帮鞑清背黑锅而已。 所以艾丽娅让文知县好好想想，有没有。 没有也可以有，有——就更好——哪怕一两个也行。 文知县想了又想，说或许有那么一两个。 之前有个案子，他其实很痛心。 当地有个寡妇王氏，从丈夫曹自新去世后，便独自含辛茹苦抚养5岁的儿子。 “居节十八年，茹尽艰辛。” “那人呢？” “……死了。” 不知是为了家财，还是日常生活中就有矛盾。 王氏的公公曹文邦的小妾仝氏，在丈夫面前挑拨离间，居然使得曹文邦将这个为家庭付出青春的儿媳扫地出门。 可怜的王寡妇，在仝氏的“百计折挫”之下，最终选择了上吊自尽。 其实听说这桩惨案后，文翔凤就很气，下令将嚼舌头的小妾仝氏抓来，处桚指250次的重刑。 他这种打板子都给人分几天打的心软的迂酸文官，气到这个地步，可见确实是上火了。 文翔凤对此很痛心，说之前曾亲自交待属下们寻找节妇，结果大家都说境内没有人达到旌表的标准。 可惜的是其实有王氏这样的人，全都怪自己疏于查察，这才使得贞洁烈女含冤而死。 所以他下令，以后但凡有守节三年以上的人，全部报告给官府知晓，赐给她们粮食布匹。 如果害怕被强逼改嫁，可以由朝廷给予官方凭证，保障她们守节的自由。 艾丽娅敲打着折扇，说有，那就行。 为什么要有？因为插手这样的事情，是‘朝廷’这么一个机关，名正言顺将触角延伸到基层的突破口。 没想到吧，弯弯绕多吧——宗族里面的事情，在古代都是半自治的，报喜不报忧，民不举官不究。 甚至嘉靖之后，已经出现了乡约这种半官方性质的官方许可的基层自治组织。 基层组织既然无力担负起救济和行政文化职能，那就不可避免人民要自发组织起来，无论是用宗教为纽带还是宗族为纽带，后世的某些小国，特殊的教派盛行甚至是猖狂，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官方罚，地方基层是会抗拒的。 但是官方赏——也就是所谓的牌坊、旌表之类的，地方基层就还是笑纳。 发难也好，做事也罢，都要有由头。 艾丽娅说自己很痛心王氏的遭遇，这样吧，把曹家和地方宗族都提过来，审一审，问一问。 上称！ 上称之后也不能杀，反而要赏。 赏那些上称之后，相对好点的，让他们来当榜样，当刀子。 砍掉一个最低分，表扬一个最高分，然后有了冲锋陷阵的卒子，这才能够抽丝剥茧解开这么一团死结。 当皇帝要是都只需要吹胡子瞪眼，就能够解决问题，那皇帝未免也太好当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文官集团们才恍惚地发现，咱们这位孝武皇帝似乎不只是朱元璋、朱棣那样的马上皇帝。 她更像嘉靖啊——而且是会打仗的嘉靖——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 但是朱徽娟对于这个过程的慢节奏表示不满：“福王呢？” “是啊……福王呢？”艾丽娅撑着下巴，翻看这些地方宗族豪强之间的烂账：“福王在这里。” “什么？” “你想要福王的钱，还是想要他的地，亦或者想要他的命？” “都要！” “贪心……福王的钱就在他手里，没长腿，这年头又没有财产转移的说法，福王的地就在这里，诺，这些帐，这些盘根错节的地方头绪，这才是地，而不是你一句空口白话就能分给谁——至于说福王的命——” 艾丽娅想了想，其实她不太喜欢杀人。 “你觉得，一个藩王，因为什么理由被削藩最合适？” “……造反？” “不不不，没那么多人有胆子造反。” “那……祸乱地方？” “那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不祸害地方，你怎么知道那是吃啥啥没够的藩王？” “那什么理由最合适？” “九大塞王之一的秦王，当年干了那么多坏事，都还是袭爵给了儿子，丫头，你也不想其他藩王寒心吧？” “可是——” “你看，这么多地，我想要拿回来，地方豪强又不给。” 抖了抖那一叠乱七八糟的东西，艾丽娅说要不这样，你以福王过失，召他回京问责，然后留在京城养着。 “……然后呢？” “福王的那些儿子啊孙子啊乱七八糟的，也该是时候成家了，地方瞒报田亩这么多，不纳税也不上报，那就让狗咬狗呗，让藩王的儿子孙子去丈量田亩，上报造册，能咬出来多少，那就都是他们的资本。” “这是……推恩令？” “更像是狗咬狗令，推恩令是死后分封诸子，太慢了。” 齐了齐那一摞纸张，艾丽娅将其交给朱徽娟，拍在她手里。 “这些都是你的罚单，你是个孝顺的乖宝宝，你不舍得杀叔叔，可是又要对百姓有个交代，那就只能苦一苦福王，可是你还是孝顺的，甚至是爱着这些亲戚的，所以你又打算苦一苦豪强，把诸王子的人身禁锢解开，为此你痛心，你愧疚，可是又不得不做……” “命在我手里了，土地能拿出来了，钱呢？” “你在说什么傻话，福王都回京了，福王在洛阳的府邸自然应该拆除，不然谁来住都逾制，他的儿子们又不能袭王爵，房子都拆了，挖地三尺那种，还能有钱剩下？” 这年头其实抄家还挺开心的，真就是有多少钱明明白白就能掏出来。 基本除了一点行商的孝敬啊股份之类的，其他都不会少，真金白银那种。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是打算做坏事还立牌坊。” “不是我，是你——杀杀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教你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这大明，没有奸臣，都是忠臣。” “这算什么办法？” “但是你需要杀人的时候——就可以有奸臣——” “不还是杀？” “当然不是，这叫攘除奸凶，明正典刑，你不是在做坏事，你是在做好事。” “……” 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身为大明皇帝的朱徽娟，也被那社会规则之中的黑暗森林阴冷寒风吹拂得直哆嗦。 “明白了吧，当好人，就要比坏人更坏。” “可是如果全都用坏人的手段，还能算是好人吗？” “这要看你最终是打算做什么事情，我能教给你的是剑法，但是拿来庇佑万民，还是屠戮百姓，那是你的选择。” “为什么——要教这些？” “手里没剑，和手里有剑不用，是两码事。” 捏了捏朱徽娟的脸蛋儿，艾丽娅说我宁可你当嘉靖，也别当崇祯。 “五弟没有那么不堪吧？” “我只是不想大明的内阁辅臣，以后成了又一个薛国观。” “……？” 第1807章-不主动，不拒绝，其实还算负责 薛国观，之前提到过。 崇祯皇帝的黑手套，为数不多和皇帝一条心，打算做事情的阁老。 他针对百官，皇帝针对藩王宗室，把钱掏出来。 理论上，这是一个非常可行的办法。 明朝官员俸禄虽低，但朱元璋定下来的政治制度，还是不断地朝着向士人有利的方向倾斜。 或者说朱元璋死后，怎么解释祖宗之法，那就成了士人们的权利。 反正就是祖宗之法不可弃——什么？剥皮萱草？啊……那个太残暴了，那个不算。 京官每年都在享受着地方官员进献的冰敬、炭敬之类的分润，基本上处于半合法状态。 商税极低、科举士大夫免税，官僚士绅可光明正大地接受投献田、开设各种工场铺坊而不受监管限制。 体制的僵化，带来的是阶层的固化，以及小钱钱的内部消化。 国家穷得叮当响，不得不加派三饷，可是收上来的钱粮全进了士绅的口袋。 百姓被逼得造反，士绅们却富得流油，宗亲藩王不过是士绅玩法之中play的一环罢了。 甚至论起参与感的话，他们还未必能有多少参与感，毕竟像是福王这种能够派人出去侦查自己田地的都是少数。 不，不能说是少数，而应该说是特例，少有的特例。 没错，明朝的藩王，最应该做的事情除了造反，就是窝在家里喝酒生孩子玩。 清查田亩？算算自己一年收成多少？ 福王的人出门，都要被地方衙役打回去，双方各执一词。 问地方官，地方官反正就是说藩王残暴，鱼肉百姓。 问藩王……得了吧，什么时候问过藩王？ 这倒不是说藩王都无辜，既得利益者没啥可无辜的。 只是在执行层面上，光是盯着一个藩王，是最没用的。 就像是崇祯盯着魏忠贤一样没用。 你想当圣主明君，自可抓大儒来为你辫经，何苦做这种讨好清流文官的事情呢？ 当初崇祯也和现在的朱徽娟一样，指望捐资助饷，再不济就杀！ 可是命令一下，立即在皇亲国戚中掀起轩然大波。 勋贵人人自危，便暗地里与宫中宦官勾结，借五皇子生病之际装神弄鬼。 假造孝定太后显灵，将五皇子活活吓死，还放言要杀掉所有皇子。 此事一出，崇祯顿时明白，既得利益者们团结起来，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今天能吓死五皇子，明天就能对他这个皇帝下手。 崇祯痛失爱子，却只能忍气吞声，令李国瑞七岁的儿子继承武清侯位，尽数归还李家财产。 而作为忠心耿耿的手套的薛国观，则遭到了权贵们的报复。 仅仅一年之后，薛国观就被弹劾收受贿赂。 堂堂阁老，受诏后不甘受辱，当场在家中房梁上自尽，两天后才被收尸。 艾丽娅说不想多一个薛国观，潜台词其实更多是不想你这个小皇帝受辱。 毕竟和文官武将打擂台的，是艾丽娅——或者所这个完全体的孝武皇帝——而不是朱徽娟。 旧明有福气啊，新明大帝甚至都不管新明了，开小号都要来伺候旧明。 不过真要算的话，X无瑕极有可能是天启的女儿。 而天启皇帝，属于是旧明的法理正统继承者，别管什么小宗入大宗，反正都是宗。 那么从这个角度来算，新明大帝朱丽娅还真就是正统的朱明皇室朱丽娅。 她甚至应该管崇祯皇帝叫一声叔爷呢！ 啊……算了，这个不着急，还是让崇祯老叔爷且挂着吧。 算账呢这会儿，小钱钱最重要。 洛阳一地，田亩无算，艾丽娅倒反天罡，彻查福王罪事。 文官们很有趣，以前就喜欢带着藩王一起吃空饷，反正吃了就是藩王胃口大。 现在艾丽娅就拿这个当证据，问责福王，问那些田产，问那些宗禄，彻查来源去向。 文官不说话了——左右看，吹口哨，背手假装无事发生——钱呢？ 有钱，但是也没钱。 藩王大摸底，艾丽娅亲自带队，最后查抄出来的所有的小钱钱，是差不多三百万。 比预计之中少一点，但是又比意料之中多一点。 “才三百万？” “应该说，居然有三百万。” 相比起朱徽娟的失望，艾丽娅反倒是很满意：“等下告诉你这里面的弯弯绕——拿出十万赏赐群臣，十万赏赐军队。” “啊？还要赏赐群臣？” “你还欠着百官俸禄了，你抄家不给他们发奖金，不给军队买命钱，谁跟你混？” 拿大头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次能查出来三百万，那是因为艾丽娅亲自来的。 要是交给地方官，哪怕是交给魏忠贤这种恶犬，三百万顶多能剩下三十万。 别觉得不可能，在一个全是贪官的时代抓贪官，那就是贼喊捉贼，狗咬狗。 让贪官去抓贪官，说不定派去抄家的那些家伙，比要收拾的倒霉蛋还要贪。 抄家根本抄不出来钱来，大头都被大家层层截流了。 然后可怜的小皇帝拿着那点被雁过拔毛后的可怜油水，还要纠给士兵发军饷的时候，中间还要再被刮一次。 这一套别说狗明了，就算是鞑清那种一口一个奴才的时代，也屡见不鲜。 乾隆知道吧，搞文字狱，一天到晚陷害别人想弄谁就弄谁的。 他让陈辉祖去抄大贪官王亶望的家，结果陈辉祖抄了400万两，给朝廷交了100万，自己把大头吞了。 最开始这事儿大家还觉得乾隆不知道，实际上乾隆也确实不知道。 但是乾隆因为一个意外，发现了这茬——当年的官僚习惯给皇帝上贡，送礼巴结皇帝。 但是皇帝要面子的嘛，总不能一边说着我富有四海，一边又什么都没见过一样全都拿，就很丢人。 所以收礼物，往往就只要一些土特产之类的，表明朕知晓了你们的心意，嗯嗯嗯，都是忠臣。 那些很贵的东西，是要给人送回去的，甚至臣子自己都知道这茬。 王亶望这货曾经送了乾隆一对玉瓶和一座玉山子玉料，乾隆按照惯例退给了王亶望。 可是退回之后又非常后悔，正好赶上王亶望案发，乾隆立马将自己的遗憾挽回来。 然后抄家回来，乾隆赶紧翻找清单——嗯……嗯？朕的珍宝呢？ 就因为这两件珍宝被陈辉祖藏匿，所以牵扯出案中案，乾隆让人再去查，这才把陈辉祖又给抄了。 这次大臣阿桂和福长安稍微懂事点了，没拿完，只拿了几十万，大头归皇帝。 乾隆虽然也生气，可捏着鼻子认了——抓汉官不抓满官，汉官重罚，满官轻罚，这叫拉一派，打一派。 从这个角度来说，乾隆倒是个精通权术的合格叼毛皇帝。 “所以你打算打一派拉一派，打谁拉谁？” “打藩王，拉藩王旁支，然后打文官——拜托，你真以为我打算带你来咔一刀砍了福王啊？” “……”朱徽娟不说话了，生气气。 对的，她真就以为艾丽娅带她来是为了砍亲戚的。 嘿——这丫头杀心还挺重——更重要的是她不觉得那些藩王是她亲戚。 大概是因为她从小就被送走，并不在皇家长大？ 大藩大宗还是很有钱的，万历年间，朱英耀弑父后被王府承俸王宪等人勒索了五万两，还有两百多件金银玉器。 后来朱华奎向万历报告的财富，一共是194440两，还有银器四千多两，金器两百多两。 可这实际上是武冈王薅了十年羊毛后的情况，朱华奎说是大部分都让武冈王拿走了，之前楚王府只会更有钱。 而如果把目光投到全藩，那么楚王一支就太有钱了——小一千多号人呢。 最重要的是，楚王和德王的庄田是自行管业的，就像是现在的福王。 三百万的真金白银，艾丽娅问朱徽娟准备怎么花。 朱徽娟掰着手指头算，首先当然是修宫观——划掉——给研究院。 研究院最近已经在研究纯碱了，用这玩意儿造玻璃，然后挣大钱。 其次是给军队，稳定九边，尤其是安奢之乱那边打烂了也需要安抚。 最后才是救灾，这样的话能够赈灾稳固地方，尤其是像陕西、山东这一类旱灾地方。 艾丽娅说不对，三百万，十万给文官，十万给军队，一百八十万自己留着。 “那拿一百万来做事？” “那一百万，你应该拿来给各地的宗亲藩属。” “……我都抄了福王的家了！” “嗯，你抄了福王的家。” “我摆明了要削藩！” “对啊，你要削藩。” “然后我还要给钱宗亲？” “不然呢？”艾丽娅好整以暇：“你以为的藩王，是什么？” “……肥猪。” “对也不对，你以为的藩王是肥猪，文官眼里的藩王也是肥猪，可实际上的藩王呢？” 艾丽娅拿出一份资料：“你查过宗室人口的登记册没？” “看过一下。” “万历三十二年，也就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登记有册的就已经八万了，这又是一代人，按照十万来算很合理。” 登记在册的宗亲，是需要给禄米的，属于是有编制的那种。 那些没有编制的，数量是这个的好几倍。 说大明是被宗室藩王养猪害死的，就像是说大明是被阉党弄死的一样，和说东林故事的都是一类人。 “你知道历史上宗室最多的，是什么朝代吗？” “大明？” “不，其实应该是西汉末年，起码在当前的登记造册来算，西汉末年是十几万，现在我们才八万诶。” “可是——”朱徽娟愣了一下，总觉得哪里反直觉：“西汉末年，有宗室禄米的问题吗” “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艾丽娅循循善诱，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一点喂给这个丫头皇帝。 教育一个皇帝当皇帝，难度其实不亚于自己当皇帝。 所以明摄宗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十年时间治国理政没做好，而是对皇帝的教育没做好。 人亡政息，自古皆然。 从这个角度来说，大明的继承制度其实远远比不过大唐的玄武门继承法。 毕竟大唐是真的养蛊一样养出来了好几个及格线以上的皇帝。 大明属于是在畸形构架下大动脉失血却依旧狂奔二百多年的怪物，皇帝反倒不重要了。 “在说怎么做之前，先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坐下来，艾丽娅摊开一份新的资料，是锦衣卫送来的。 一份是《会议王禄军粮及内府收纳疏》的记载，这是河南各府在嘉靖八年的宗禄数字记录。 年代很久远了，但是很有参考价值，因为这和同年的一份《乞处补禄粮疏》是可以对照的。 嘉靖八年，河南各府，宗禄数额是六十九万零二百五十石。 “六十九万，折色是多少？” 折色通常算的是一石折0.5两银，所以六十九万零多少，很轻松就能算出来是三十四万多。 三十四万两，倘若是实给，那么毫无疑问是巨大的开销。 可事实上给了多少呢？ 答案是九万四千六百九十五两——差了不止三分之二！ “……钱呢？” “钱一直都在，可是你忘了？藩王的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地里挖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地方没有实给这么多？” “地方可能没钱，所以给不了这么多，也可能不愿意给这么多。” 艾丽娅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刚才那是嘉靖八年的，这是嘉靖末年，林润所记的山西各府禄粮数是312万石，而王宗沐《山西灾荒疏》所记的山西各府禄粮数是87万余石，这也是一样的情况。” 林润统计的，是山西各府的“本折禄米”总数，故将折钞部分也算了进去。 或者说直白点，这就是账面上，宗室养猪该拿的编制福利。 而王宗沐则是从山西财政情况着手，统计的是实际支出的本色禄米数额。 老规矩，三分之一都不到。 “难怪各地宗室，都说有拖欠……” “你以为是哭穷？” “可是他们毕竟是宗室啊——还有藩王！” “有大明皇帝支持，他们才是宗室，没有皇帝支持，福王不是福王，宗室也算不上宗室。” 明朝的宗室也有穷困潦倒的，南京有个高墙，专门囚禁那些犯了事的宗室。 饿到没饭吃的宗室宁可犯罪了去坐高墙的牢，起码有三餐温饱——你看，坐牢才是唯一的出路嘛。 “……” “我现在就要开始支持他们了，毕竟还有什么人手，比一支统计起来人数应该会超过三十万的讨薪部队，更能从各地的府衙之中掏出钱来呢？” “不行！”朱徽娟陡然惊悚：“那样的话——地方肯定又要加征赋税——” “那是当然，宗室蕃衍，岁禄又无加派，每遇支放率多挪借，无从处补。” 那些自诩清流的官僚，一向视加派为难容之事，地方官员更不可能因为藩王禄银而增加百姓的负担。 好吧，反正他们说是这么说的。 怎么说的来着—— 『采用鞭打纳税户甚至致死的方式，榨取而来的收入，最终只是为了满足非生产性的皇室成员的需求。』 “那你还这么做？” 抱着朱徽娟，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发丝之间的皂荚香味，艾丽娅倒是显得有点惆怅。 “不这么做的话，怎么开海呢？没有生力军来进行正当且大规模的利益诉求，是没办法催生一个带有冒险性质的新兴利益群体的……” 朱徽娟不安地挪了挪身子，艾丽娅这才反应过来，松开对方：“不好意思习惯了——” “不、不是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大明孝武皇帝耳根通红：“我是说，这难道不是制造新的矛盾吗？” “恰恰相反，河南湖广的宗室，除了极少数藩王，有穷苦到不行的。” 『有女四十不得适人者矣，有夫妇共蓬室以居者矣。』 『有不幸没无棺者矣，有晨昏进膳惟一饼充饥者矣，盖至是极矣。』 『代府奉国将军聪浸等言宗禄积逋，臣数日一食，艰难万状。』 『有年踰三十不婚，暴露十年不葬，或行乞市井，或佣作民间，或流移他乡，或饥死道路，名虽宗室，苦甚穷民。』 他们能做的，就是请有司催补逋禄，使父母妻子得沾一饱，冒罪亦所甘心。 “你要将藩王除国，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文官集团，而是宗室和勋贵集团，所以你要做的应该是得罪一少部分顶级的藩王和勋贵，然后拉拢绝大部分宗室——哪怕他们连在册的名字都没有——可他们拥有这个法理。” “……然后呢？” “然后再针对文官，开海和商税都是严重损害文官集团利益的事情，而你能做的其实不是直接损害他们的利益，而是扶持另外一批人，来取代他们现有的利益构架，从中你能够攫取的不只是腾挪出来的那部分，更能够拥有整个利益分配的新的决定权。” 其实有个很扯淡的话题，那就是穿越小说里总是很容易就能找到得力的人手去做主角想做的事。 现实里哪里有那么多得力的人手呢？ 王安石变法的本心是好的，但是下面的人执行过程出了问题——这难道是唯一一次可以用这个借口的事情吗？ 艾丽娅拥有无敌的力量，能够轻而易举打垮外神，碾碎地表。 可是这样的力量，并不能够操控亿万人那各不相同的心。 恐怖的政治生物、冰冷的黑色太阳、可怕的神恩军团长，如今正在动用自己的惊世智慧，而不是超级力量来做事。 尽管绝大多数时候，她的惊世智慧很容易评估出来怎么解决问题——动用超级力量就好，砸碎一切！ 但是很显然，现在不行，或者说不到时候。 “只有那样，大明这艘本来就残破不堪的船只，更替了那些木板，才能够开得稍微更远一点……” “那万一，扶持起来的那些人，也和现在的士绅豪强之类的一样呢？” “不是万一，而是绝对会一样，甚至更不堪。” 闭着眼睛，将头埋在朱徽娟的头发里，艾丽娅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九幽之下的恶魔—— “那个时候，已经能够主宰利益分配的你，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地动刀子，就像是太祖皇帝那样。” “难怪太祖皇爷爷，当年如此暴虐，这些家伙该杀！” “不，他暴虐，是因为他发现，到了最后，他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这个位置一直都是孤独的，没有人会喜欢头顶上有一个超然的裁判。 更何况很多时候裁判并不公正，艾丽娅自己也不公正，要不然她不会从神恩文明直接选择一个逃。 面对追随者的询问和对未来的迷茫，帝皇也会回答说——我也不知道—— “我止有十年而已！”朱徽娟不以为意：“十年时间，我不至于成为孤家寡人，如果我改了本心，你来杀我！” “……嗯。” 第1808章-当皇帝真复杂啊 在艾丽娅处置这些事情的时候，大明王朝的山东地界，白莲教也开始动作了。 最开始他们其实还有点害怕，毕竟突然之间皇帝出巡，甚至来到了近前，这怕不是事情泄露了？ 可是后来又觉得不对。 朱徽娟是有名气的，甚至是很有些杀伐果断的名气，拿到蒙古说出去那都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杀星。 这种皇帝亲自来对付白莲教，多少有点太看得起白莲教了，更何况山东这边也不是白莲教的总舵地区。 这种感觉，就有点像是后世搞演习为什么不动用军级别的单位，或者更高的。 如果出动一个营，那么周边黑恶势力全都麻爪了——这是冲我来的！ 一个团，那周遭的小军头就开始担心了，谁又犯事儿了？ 一个旅，那么上面的睡不着了，下面的就开始睡得很香，自己根本不配这个级别。 倘若是拉到边境一整个满编军，那夜半失眠的只能是大国，小国笑嘻了纯吃瓜的。 后来才看明白了，原来是奔着削藩来了，削藩好啊，藩王该死！ 但是紧接着，预想之中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藩王造反并没有出现，福王很弱势地就被碾了，回京问责。 家产被抄，重新丈量田亩，甚至连带着一些原本穷苦得不行的所谓宗室都捡了便宜。 这算什么？福王跌倒，大家吃饱？ “真的给宗亲发钱啊？” “不只是钱啊，听说还有田地呢！” “这……之前不是说一直都欠着的，好多年了都没有发吗？” “现在的皇帝是个念着亲戚的皇帝，听说她在自家皇宫里，穿得裙子都露出脚背了也舍不得换，这次福王抄家抄出来几十万，她就全拿来接济穷亲戚了——” “哎呀，真好啊……” 人这种东西，普遍来说是见不得别人好的。 但是吧，毕竟对面儿是皇帝，皇帝给的赏赐，那也没办法不是。 要知道在嘉靖年间开始，宗禄的发放就已经陷入了普遍的困难期，不是一地两地，而是集中的、规模的问题。 一方面嘛，自然是人口增加导致的，养猪一样生了许多，养不起很正常。 而另一方面，则是地方官员为了维持“不加赋”的既有状态，有意对宗藩禄银大量拖欠。 为什么不加赋？ 往好了说当然是不愿意给百姓增加负担。 可实际上，除了关于施政执政考察之类的考量，更多还是一种默契的利益均分。 投献这个词，可不是元明之前就有的，虽然有同样的事情，但是没那么明显的做法。 实际上，将田产托在缙绅名下以减轻赋役的做法，甚至在元代都没多少。 因为元代是包税制，不顶用——明代则是开始爆发性地增长，官方明文规定说与百姓，不许将耕种田地投献势家。 但是没啥用，因为不投献，各种苛捐杂税就纷至沓来。 虽然投献之后还是要给，可起码能少点。 至于说你这税收给没给到朝廷，给没给到狗皇帝——管我吊事？ 这问题不止过去有，现在有，甚至未来也有，刘师培的《悲佃篇》当初引发轩然大波就因为问题一直在。 单纯说刘师培，可能很多人不清楚这人是谁。 实际上他是个英年早逝的学术大家，在日本时与章太炎齐名，因为章太炎的字，所以当时有“二叔”的说法。 就有点类似什么三苏、二王之类的，都算是学界的尊称。 在当时那个文人互相打架，人脑子打出狗脑子的年代，能够获得同行尊重，只能说实在是有点东西。 鲁树人讲课的时候，专门推荐这位刘申叔的《中古文学史》，是拿来当教案用的。 所谓‘我今天所讲，倘若刘先生的书里已详的，我就略一点；反之，刘先生所略的，我就详一点。” 而他提到的『明代之时，北境之田招民开垦，彼此告讦，或投献于王府勋戚』的情况，在当时其实在重演。 当时革命派和改良派，关于土地问题论战的重要论据之一，就是这些历史的教训。 当然啦，历史的教训就是人类总是得不到教训，支持他的认为这是关于土地问题的一篇精彩论文。 不支持的认为是无政府主义的代表作，甚至以把它编入反动的无政府主义思想的“另册”而后快。 艾丽娅倘若要深入地进行改革甚至是革命，必不可少是需要纲领的，就如同她在神恩文明那边一样。 可当前的封建王朝背景，终究是不适合这么做。 生产力的基础限制，导致很多改革都无从谈起，如同空中楼阁。 从这个角度来说，艾丽娅教导这些朱明王朝的继承者们当李世民那样风格的圣主明君，反倒是一个相对合适的选择。 “士绅不想交税，努力地维持现状，各种找借口。” “朝廷在“不加赋”的限制下，艰难维持着财政的平衡。” “与此同时，宗藩们根本领不到相应的禄米，大量宗室陷入极端悲惨的境地。” 大明皇帝小课堂依旧在开课，艾丽娅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拿出来当成教案。 别觉得封建时代都是笨蛋，实际上在这种疯狂内卷人性人心的时候能够上位的，无一不是人精。 早年间为了改变宗藩的窘境，缓和国家财政与宗藩禄银增长的巨大矛盾，宗禄改革应运而生。 可是改革的重点，不是发放条件，而是削减宗禄数额。 削减幅度相当大，以至于出现“刻意抑损”、“裁削太苛”之类的感叹。 说直白点，就是旁观者都觉得有点太伤人了，皇帝这种时候还跳出来说一句伤他妈个头，那到底是站哪边儿的？ “……站哪边儿的？” “那边都不站，封建时代的皇帝，唯一的目标就是维护自己的统治，仅此而已。” 李二凤之所以是千古一帝，不在于他做的事情何等开辟之功，开辟之功的那是祖龙始皇帝。 他之所以有美称，是在政治和军事方面取得了成果的同时，尽量维持住了局势的稳定，阶级矛盾的平和。 能够说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皇帝不止他一个。 可是能够休养生息轻徭薄赋，还能在这个基础上取得军事胜利保证起码在生理层面没有外来威胁的皇帝，屈指可数。 朱徽娟懵懵懂懂，只觉得一扇特别宏伟的门扉正在开启。 可是背后到底是什么，看不清楚，全都逆着光。 “接下来……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剿匪。” “剿——啊？” “剿匪，或者说剿灭白莲教。” 把手里的教案全都扒拉到一边，艾丽娅拿出佩剑，拍在桌上。 “惊世智慧已经用了，现在是时候来试试看超级力量了！” “……” 朱徽娟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你还记得白莲教之前到处横行的事情嘛？” “当然记得！” “那现在为什么没了？” “这……躲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们逼出来？” “怎么逼出来？” “你是皇帝，大明的皇帝，有什么比干掉大明皇帝更好的造反开局？” 御驾亲征就这么点坏处，在自己这边说，是鼓舞士气，老大都带头上了。 可是在对手眼里，何尝不是毕其功于一役的好机会——瓦剌留学生当年是真的差点把大明拱手送出去的。 孝武皇帝朱徽娟能够到处溜达，这份权力既不是文官退让，也不是武勋系统十分得力，大明四海承平。 而是艾丽娅用刀剑枪炮打出来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当前维持大明稳固秩序的其实就是她的拳头！ 朱徽娟兜兜转转了一圈，才艰难理解了这番弯弯绕：“因为削藩，所以我要展现实力？” “因为已经削藩了福王，所以你要展现实力，甜枣谁都想要，可是你分甜枣，你得告诉那些想要的人，你给的，才是他们的，你不给的，他们不能抢！” “这样啊……” 御下之道其实很简单，甚至有时候简单得到了栓条狗都比人做得好的地步。 因为起码狗不会给谁开后门——或者说也开不了。 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给一个公司定制管理章程，那套进去一套游戏成就系统，估计都比狗上司画大饼来得强。 “徐鸿儒准备动手了，有人告发他，他不动手也得死。” 徐鸿儒，就是之前艾丽娅想起来的那个搞宗教的，然后又搞农民起义的。 最开始他和王好贤之所以准备起事，是“见辽东尽失”，觉得机会来了。 或者说好听一点，粉饰自己的野心，那就是觉得明政府腐朽无能，认为是事后改天换地了。 这次并没有这样的事情，所以徐鸿儒一直压着心思，可是架不住告密还是出现了，计划泄露，想要取消都不行。 你之前都准备造反了，现在打算好好过日子，谁会信呢？ 封建王朝的狗官在这一点上从来都是除恶务尽的，没本事那倒还可以粉饰太平，可是很显然大明挺有本事。 事实上纵观有明一朝，军事作战方面或许实战拉胯，可是态度从来都是强硬的，甚至可以说是极端强硬。 唯一一次有机会打断明帝国脊梁的，就是于谦守京城，皇帝叫门的那次，可毕竟也没成嘛。 “这是情报，月底他们起事，徐鸿儒打算自号中兴福烈帝，年号大成兴盛，以红巾作为标志。” “……啊？” 不是，哥们儿，你这弄得都是啥？ 中兴？中兴谁？ 红巾——认真的？ 朱徽娟看着情报，这个小杀星甚至觉得对方有点玩闹：“一来就称帝？” “你以为有多少人忍得住所谓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 艾丽娅不是看不起谁，而是这年头率先跳出来的，往往都是野心过盛的家伙，而不是真的改天换地真豪杰。 大浪淘沙之下，才会留下真正的有用的人。 当然啦，他们也可以说自己是有理由的，做大事的人，总得有个名头，没什么比皇帝的名号更好用了。 更别说大明拥有的，是世界公认的帝国皇帝冠冕。 一旦继承法理，理所当然就成为了本区域的终极大爹。 所以说大顺真的是个例外之中的历来，都打入京城灭亡了明朝，却被狠狠捡了便宜，怪得很。 徐鸿儒的起义，其实没有什么太值得看的地方。 不管是利用宗教起事，还是行动纲领，亦或者是行动的逻辑，都很一般。 之所以能够打下来地盘，是因为大明承平日久，郡县无守备，山东故不置重兵。 诶，没想到吧——可这事儿是真的——起码现在大家看来，除了边事紧急，内地还算承平。 毕竟真要计较万历时代『丰亨豫大』的时候，距今也不过二三十年。 万历三大征都是赢了的，旧日荣光近在眼前呢。 而后金在历史上威胁到关内，那就更是崇祯时候的事情了。 虽然辽东当时没了，可是天启年间，孙承宗、袁崇焕等建立关宁锦防线。 天启六年和崇祯元年，明军更是在宁远之战和宁锦之战中两次击败后金，使其难以通过辽西走廊侵入关内。 所以以往的打法没啥用了，崇祯二年开始，后金转变策略，改由长城其他关口侵明。 这个阶段他们才真正威胁到明朝腹地，尤其是崇祯十一年和十五年两次，严重威胁到了这些地方， 十一年那次，被威胁到北直隶山西、山东中部。 共攻破济南、赵州、高唐等一府、三州、五十五县、二关，计61座城池，掳走46万余人，整个华北损失惨重。 十五次那年更严重，“克兖州、顺德、河间三府，州十八，县六十七，共克八十八城。 归顺者一州、五县、合计94城，共虏获人口36万9000余。 华北地区的人口、财富被掳掠一空，明王朝的统治基础遭到严重破坏。 可那是好多年之后的事情，现在后金这个成建制有组织的大型反人类匪帮劫掠集团已经被消灭了。 反倒是大明官方，可以腾出手来做点事情，尤其是插手基层管理的事情。 “如果我们不在这里，地方如何平息民变？” 这个课题被提出来，朱徽娟的小脑袋瓜转动着，目光在旁边那一摞厚厚的文书上落下，逐渐悚然。 “你想说……地方豪强……” “不是我想说，而是只有地方的地主武装，有能力并且有意愿继续维护你的统治，起码对于他们来说，起义军是秩序的破坏者，官军虽然贪婪，可是也只是贪婪，不至于把他们抓出来宰了。” “……我应该帮谁？” “你能提出这个问题，就已经是转变了，从你统治的角度来说，你应该帮地主武装。” “我……我不知道……如果是你呢？” 很显然，朱徽娟同学不太喜欢地主武装，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喜欢。 也对，虽然说是皇帝和士大夫共天下，可这又不是皇帝想要的，这是士大夫想要的。 “如果是我的话，会在苗头的时候镇压起义，毕竟他们成不了事的，只会把地方打烂。” 朱徽娟张了张嘴，大抵是想说点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却又无从谈起。 “然后我会借用平息地方、安抚民众的说法，冲地主动刀子，大军已经调过来了，不朝着百姓动手，就只能朝着他们动手，而且平息造反民众的情绪，是一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毕竟挂着明帝国的狗皇帝的名号，她也不好像是鞑清那样不管不顾一顿杀各种抢。 要不然其实这买卖还挺划算的，不说收编二百万信众之类的屁话，能够捞走地方小一百万的人口，加上其他各种生产资料，艾丽娅都有信心重新开一国，反向输出打穿这个虚弱的明末时代。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守天下难——李自成可以输很多次，但是只要彻彻底底赢一次，那就赢了。 大明可以赢很多次，可是只要伤筋动骨输一次，就输穿了。 说白了就还是穿鞋的不敢和光脚的拼命，糟心得很。 朱徽娟看着那把剑，不说话了。 艾丽娅看着她的样子，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养女朱静铷，新明女皇，天下之主。 说实话，朱静铷才是真正的心软，相比起来朱徽娟骨子里还是有点老祖宗的智慧在的。 或者更因为封建时代对于所谓的人权啊之类的东西没那么看重？ “祖宗把江山交到了我的手里……” “啊对对对，祖宗把江山交到了你的手里——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的祖宗把江山搞成了这个样子才交给你，你痛心疾首的应该是祖宗不争气，他们愧对国家，愧对天地，真是应该罢免了自己。” “……啊？” “你应该做的其实应该是把祖宗都翻出来，吊在煤山的老歪脖子树上。” “这、这怎么可以！！” “觉得不可以的话，那就去做事啦，起码以后不至于把他们吊起来。” 拔出天子剑，艾丽娅从来都是行动派实干家—— “待你成了圣主明君，自有大儒为你祖宗辫经！” “……” 第1809章-了解你的捍卫者 “王森，原姓石，名自然。” “祖籍顺天府蓟州人，生于嘉靖二十一年，青年时期，为蓟州皮工。” 将手里的资料放在案前，郑九妹朗声禀告。 “嘉靖二十一年，正是无为教创立者罗清之女罗佛广大乘教在蓟州倡行之际。” “与此同时，黄天道、净空教也在蓟州境内流传。” “王森在蓟州做皮匠时，耳闻目睹了这些教派的盛传景况，因而深受其影响与熏陶，遂使他萌生了自创教派之念。” “经过一番精心筹划，遂于嘉靖四十三年，自称法王石佛、闻香教主，创立了东大乘教。” 东大乘教…… 艾丽娅哼了声，看了眼面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张又一张。 经常穿越到明代的同学，一定要注意宗教管理问题。 在封建王朝的宗教发展史上，明中叶是一个正统佛教、道教迅速衰微，民间宗教迅猛发展的时代。 成化十八年，也就是1482年，罗清创立的无为教，开启了民间宗教发展史的新纪元，迎来了民间宗教的繁花盛开。 从此，以无为教为范型的黄天道、东大乘教、西大乘教、弘阳教等教派先后出现。 并衍生出各种名目的宗支派系，流播于大江南北，扎根于普罗大众之中。 高情商：这些民间宗教世界中的新兴教派，具有其独具的开放性、包容性和创新性。 并且从儒、释、道三教和传统民间宗教与民间信仰中汲取各种养分，构建起各自的宗教信仰思想体系，从而吸引了成千上万信众，成为广大民众争相景从的精神家园！ 低情商：——小心造反啦！ “罗教，我见识过的。”朱徽娟皱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按理说，平叛啊什么的，不需要涉及到宗教问题——反正就是杀。 可问题在于，既然不是打算杀，那就要管理一下精神家园了。 这不过问还好，充分展现了古代皇帝最宝贵的品质，也就是无为而治。 可一过问——坏了——问题太多了！ 明成化、正德间，无为教，也就是罗教，以这个玩意儿为代表新型宗教的问世为转机，民间宗教世界又发生了一次深 刻变革，俗称就是有了新的纲领，可以辫经了。 当时的无为教创始人是罗梦鸿，在直隶密云卫雾灵山苦悟13载。 最后集经五部：《苦功悟道卷》《叹世无为卷》等，计六册，号为五部六册。 这要是放到武侠小说里面，很显然就是那种特别厉害的秘籍，主角捡到就离天下无敌不远了。 可是这不是武侠小说，而是灵异推理小说。 嗯嗯嗯……灵异推理，很大胆。 所以在这个背景下，宗教就是有问题，有问题的就是宗教。 罗教基于禅宗，对其思想大胆发挥，提出了对宇宙、万物、人生的看法，提出并力图解决一系列宗教命题。 它的教义既不同于向往西方极乐世界的白莲教，也不同于单纯倡导弥勒下生的弥勒教。 甚至它比张XX还大胆，一镜到底，否定以往的一切修持方法，追求所谓的“无为法”。 无为法义谛无他，即向自家心头参道。 主张“要得心空苦便无”、“但有思量，便有生死”。 听不懂是吧？ 诶，听不懂就对喽——他们从佛教采纳了“心造一切”的概念，认为人的苦难是由于心里的欲望造成的。 因此罗教追求无为，所以才叫叫无为教。 放弃任何欲望，以达到最高的内心状态。 这正常人谁能听得懂呢？花花世界红尘大道，当石头多烦啊。 可是别忘了这是在明中期，甚至明末。 这种宗教思想，最适合的就是生活在苦难中的芸芸众生。 比它还适合的，是隔壁阿三哥那套，今生当狗是为了来生做婆罗门。 因为很有用，主要是可以话疗，治愈精神，所以罗教支派及再生教派遍布整个底层社会。 现在艾丽娅——划掉——孝武皇帝说取缔，说倒是简单，空缺出来的精神家园谁来弥补？ 虽然历史上，宗教造反不能看佛门，沾边儿都不行，成不了大气候。 要是道教来，那艾丽娅可能要担心一下。 可是历史归历史，历史上说几个月就打没了，几句话背后是几十万人的流离失所，地方烂成一片。 啊，顺带一提，运河水系的罗教支派，后来演化成了青帮——所以你看，这玩意儿生命力顽强吧。 “用正统的道教来取代，可以吗？” “太正统，他们看不懂，实际上就连这个他们都看不懂，以现在这个年代来说，平民其实真的就是愚夫愚妇，不认识字，没有什么思考余地，需要的也不是信仰。” “不是——信仰？” 朱徽娟一愣，不是信仰吗？ “你以为白莲教最开始怎么起事的？” 元代的白莲教徒，分布广而散，大都依托某个白莲忏堂进行宗教活动。 熟悉吧，忏悔的地方。 所谓“佛法之外，号日莲教，历千年而其教弥盛，礼佛之屋遍天下。 这个礼佛的地方，就是白莲教忏堂。 “一开始是单纯的宗教作用，可是你得明白，宗教终归是为了人类活动而服务的。” 这种教堂，在东方其实并没有说很特殊地修建单独的教会建筑，所以后世留存并不太广。 不然有个尖尖塔顶的教堂立着，大家对于这个东西其实就应该熟知才对。 白莲教的忏悔的地方，通常都是大家故宅，或者类似寺庙一样的地方，主打一个实用。 比如说邵武的张仁叔，母死归葬之后，于坟周围田产40亩及菜园、竹林，悉施以养莲社报德堂佛者。 人家的要求很简单，你们这么多教徒，选一个人帮我母亲守冢。 有钱人嘛，几十亩地无所谓，不像是孝武皇帝那样能够有属下死心塌地当孝陵卫，就只能这样了。 教徒之所以当教徒，也很直白——有田地给我，我信一信，打扫一下，就当是上班了呗。 大多数时候，这种忏堂都成为了家族产业，甚至是家族慈善产业的一环。 而且白莲道人是可以娶妻生子的，他们以忏堂为家，兼信仰、生聚为一体，也是情理中事。 这些忏堂就像是现在的寺庙一样，都有固定生活收入。 甚至多数并不是“扇惑人众作闹行有”的，而是安分守己、靠拢当局的。 要不然早就被掀摊子了——元朝统治者别的本事没有，前中期动刀子的本事还是很可以的，武德充沛。 然后慢慢发展，就发展出了一个公益属性，修桥铺路啊什么的，有了名声。 慈善基金，俱乐部，富人彰显身份名望的地方。 你说让富人真的去做点什么捡垃圾啊帮老人洗澡的活儿，他们做不来的。 可是花钱，那就还可以接受，有个好名声。 他们花钱，白莲教的忏堂就去做，做了之后成了约定俗成的一种行事风格。 最后回头一看——基层管理竟是我自己——诶嘿！我成居委会了！ 现在的狗明帝国就剩一口气了，狗明的狗皇帝还是个臭丫头，仗着有几分武力而已。 基层经历了万历皇帝大摆烂，有个屁的执行力，普遍都被攻占了。 不仅是攻占了舆论阵地，甚至还攻占了精神家园以及切实的基层管理体系。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也是艾丽娅鄙视徐鸿儒的一环——你知道你手里多好的牌么？ 哦不对，应该先鄙视王森，他压根就不是张角那样做大事的人。 王森创立东大乘教后，便从蓟州向东移居永平府滦州石佛口，开始了他的传教生涯。 经过十几年的潜行默运，至万历初期，东大乘教信徒已遍布北直、河南、山东、山西、陕西、四川以及关外沈阳。 嗯嗯，关键字，关外沈阳，教众不下二百万。 正史之中，这就是他为什么清楚辽东情况，有全局视野，想要做事。 而这个特异点之中，没说的，这就是他们和努尔哈赤那些家伙勾结，大家一起玩外神过家家那套的缘由。 只是相比起来，努尔哈赤的大触手根须被黄台吉继承了，然后被吖吖怪碾了。 而白莲教除了在东南沿海那边稍微挣扎了一下，并没有展现出特别神异的存在。 难道是只有基础的精神污染方式，没办法说弄一个真正的神异东西出来？ 可是也不对啊…… 艾丽娅翻看着王森的档案，锦衣卫其实早就把这人查得底朝天了。 『藉妖党之羽翼，结连六省，煽惑四方，僭佛僭王，擅专不二之号。』 『其役使动，真可驱之赴水火而不乱，入鼎镬而甘心者』 『煽摇一世，至齐晋燕赵之区，遍为党与，喊经唱咒，举国若狂。』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手底下是有一批狂信徒的，这些狂信徒不仅是他的战斗力，还是经济来源。 明面上看，王森不过是个大骗子，以徒众所献巨额香金，在京城、顺天、永平、广平、真定等地广置田产数千亩。 可事实上，其庄园庞大，屹然如城，显然有点准备。 甚至因为因过分显赫，万历二十三年，王森就被人举报了，差点被弄死。 之所以没被弄死，是因为给了贿赂，出来之后甚至想要拉皇亲的关系，成为老朱家的远房亲戚。 后来又交结近侍阉官王德祥，亦认为一家，所以就行教如常了。 郑九妹表示，在王森掌控下，东大乘教其实比现在在徐鸿儒手中要强硬非常多。 欲兴作，则大工可刻期而成。 欲财货，则千金可一呼而凑。 一言传，一夕可达千里。 一令招，指日可集万众——这就是群众的力量啊！ 但是很显然，更应该称之为隐藏在大明帝国下层社会的强大的异己力量。 艾丽娅则表示，郑九妹你别表示了，回头把锦衣卫和东厂派出去，彻查以往二十年的废物。 “妈的，一群混账东西！” 越看越气，要知道罗教创始人的女儿罗佛广，和她的四师兄生了个女儿，就是嫁给了王森。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股势力是一点点盘踞成长，从出现到现在都一百多年了。 一百多年时间！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一百年足够我让大明伟大两个来回了！ MAGA——不对，应该是MMGA，MakeMingGreatAgain。 要知道当初新明大帝艾丽娅从北美打回来，拢共也才四十多年，堪堪两代人而已。 这王森从上到下算，这都快四代了，到徐鸿儒了。 不过现在不只是生气的时候，要做事的嘛。 “徐鸿儒，祖籍山东巨野县，后迁居郓城县。” “万历中，加入东大乘教，是王森手下的一个大传头。” 王森死得其实有点不是时候，他属于是人死了，积攒的家产一点都没带走。 徐鸿儒与王好贤、周印“仍行其教”，也就是继续换汤不换药搞那套。 王好贤、周印在北直隶一带秘密活动，也就是靠近京师的地方。 徐鸿儒则在山东地区传教收徒，天高皇帝远，稍微能够放松点。 他自称伊母梦红日入怀而娠，可以生当为帝王，死当证佛作祖。 “主要是有人见过他的神异。”郑九妹犹豫了一下：“我们的人，没能够进入核心圈子。” “什么神异？” “据说，他有种法术，能使人目见金山、银山、面山、米山、油泉、酒井，谓有皈依之者，终身不贫。” “嗯……给钱？” “应该不止，如果只是希求未来富贵的民众，比至于如此死心塌地。” 给钱的话，可以收买人心，但是不能完全收买人心。 在大明王朝还没有彻底崩塌之前，大明的狗皇帝天生拥有最雄厚的资本，论收买谁也比不过。 而造反，这是提着脑袋在卖命，成功几率渺茫。 艾丽娅理所当然把这种类似幻术的手段，归结于自己毕生的宿敌，老对手，老baby——齐杰拉花！ 所以这玩意儿怎么那么烦人呢…… “这些人的簇拥，反启侧之雄心，他们纷纷将徐鸿儒奉为瞿昙，罗拜而愿为之死，目前自畿南、中州、晋赵、淮徐，在在有之，皆推徐鸿儒为教主，将妻领子以归，图谋大事。” “所谓的图谋大事，是指辽东战场失利吧？” 相比起来崇祯末年，天启这几年，很多事情其实只是有点苗头，还没有彻底开摆。 什么纲纪坏，政事壅，人才耗，庶职空，民力穷，地方废，宦竖横，盗贼繁——说得好像以前没有一样。 非要说的话，就是除了人祸，还多了天灾。 去年山东大旱，这事儿大家都是知道的，努尔哈赤那边也没讨到好，旱灾导致粮食价格飙升八十倍。 这种情况下，唯一便宜的就只有丫鬟——以前十两银子一个官卖丫鬟，现在可能给点吃的就能换一个民间私营的。 而今年二月，济南、东昌、兖州等府所属之地，又发生了百年未有的大地震。 历史上，官府不仅不及时救灾，反而借与清兵作战为名，从山东加派辽饷。 尤其是因为战争因素，山东驻军调往辽东，地方兵力薄弱，为起义创造了良机。 所以徐鸿儒加紧与王好贤、周印联络，决定于今年中秋按时起义。 可是后来的变故大家都知道了，旱灾还是有，地震也有，但是军事胜利了。 大量的流民被安置出了山海关，大量的九边府兵裁撤换下来，分散居住，打散了原本的基层构架。 再加上东南巡了一圈，艾丽娅榨油一样榨出来好多钱，赈灾这事儿虽然执行能力比较狗屎，可也没拉下。 结果反而导致徐鸿儒坐蜡了——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现在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现在是艾丽娅打算逼反他，他不反也得反！ “巨野徐家庄，是他们的老巢。” “那就是打算打郓城……” 说这地方可能一时之间不熟悉，但实际上这就是后世的山东菏泽的一块儿，名字也没变。 南接巨野，隔着黄河就能看见河南，纵观整个历史沿革都没啥特别显眼的时候。 当然啦，在历史沿革上不显眼也是好事儿，起码证明了没有被打得稀烂的倒霉时候。 要是换成什么兵家必争之地，那背后可全是心酸血泪了。 “徐鸿儒身边有多少人？” “这……”郑九妹想了想，很难回答：“徐家庄目前应该是有数千民户，不知道他能驱使多少。” “那就是全部，按照一万人来算，他们如果不傻，那就是走这条线——邹县、滕县、峄县，最后略取夏镇，切断漕运要道，乘胜围攻巨野、曲阜……我还挺想看他们把曲阜打下来的，到时候看看姓孔的会不会也给他们供个牌位……” 北孔丢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来他们不介意再干一次差不多的事儿，反正活着就成，新朝代都得拉拢他们。 嗯……大概会？ “但是果然还是舍不得——舍不得这么多民众，被这种废物一样的野心家晃点，何必呢？” 抬起头，艾丽娅望向徐家庄的方向。 现在的问题是——齐杰拉！ 话说来这里不是抓乌素姆的么，怎么老是和齐杰拉打交道。 算了，乌素姆何尝不是另类的齐杰拉花。 “行吧，现在你已经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知道了一加一等于二，所以轮到你指挥大军，解决一万的核心敌人，以及所谓的二百万信徒，再有绵延这片大地的信仰缺位和精神家园空虚了——” “……” “怎么不开心，是因为太简单了吗？” “……” 第1810章-十八子当主天下 “突然好奇一件事。” 望着面前的巨野县城，马车里面的艾丽娅探头出来：“王森有三个儿子对吧？” “是，王森生有三子，长子王好礼，次子王好义，三子王好贤。” “为什么教权会落到徐鸿儒手里？是徐鸿儒夺权了？有内斗可能？” “按照我们目前的查探，其实是王好贤比较……胆小？” 郑九妹斟酌着，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造反的人，胆子会小吗？ 还真不好说…… “这样啊……” 王森死后，教权原本由王好贤继承，甚至一开始就是王好贤协助其父传教的。 可是在努力建立起王氏世袭传教家族之后，王好贤不满足当个邪教头子。 主要是太想进步了…… 他其实更想要打入大明内部，当一个名正言顺的高官。 所以于万历三十八年，也就是十多年前，往充遵化标下旗鼓官。 他想得其实挺好的，外有信徒支持，自己发展一下成为内应。 如果不起义，那就仗着有信徒支持，往上爬。 如果要起义，以后揭竿而起，名正言顺啊！ 可惜的是万历四十二年，王好贤因其父犯案革退回家。 在明王朝秩序内端着碗砸锅的可能，就此被断绝——了吗？ 并没有，事实上王好贤承继教权之后，复投永平道按察使袁应泰门下。 札授千总，并随往经略辽东。 诶，袁应泰，就是熊廷弼被罢官之后，取代熊廷弼，结果把辽沈丢掉的那个。 实际上从个人道德操守来说，老袁是真的不知道这些破事儿。 毕竟他是用生命证明了对大明的忠诚的。 正史里贺世贤、尤世功为乱箭射死，童仲揆等赴援，亦战死。 丢掉了沈阳的袁应泰退至辽阳城，手里再也没有了可战的将领，于是在城破之后自杀殉国。 明朝追封为兵部尚书，甚至清朝乾隆年间，还追谥“忠节”。 你看，鞑清都知道什么人值得尊重，毕竟这种忠贞的臣子谁不想要呢？ 可是现在没这事儿，袁应泰被艾丽娅派去搞水利了。 所以王某直接跳过了这个踏板，接上了兵部的线。 没错，就这么大胆——是不是很大胆——直接和兵部接洽！ 接洽什么？ 当然是兵器！ 没想到吧，王某居然还是大明的军火商来着…… 历史上是袁应泰死，他才投兵部。 在没死之前，袁应泰最出名的政绩之一就是擅长搞后勤。 当时他被起用为河南右参政，以按察使身份到永平治水。 同时期后金屡次兴兵攻边，袁应泰一边治水，一边加紧练兵并修备武器。 关外所需粮草、火药之类都能及时供应，靠的其实就是这些私营军火商的关系。 可是成也民间军火商，败也民间军火商——搞得他因而被朝廷认为是知兵，可以委任辽东事务。 可是他估计也没想到，这些家伙明为朝廷，暗中谋反！ 历史上差不多就是在辽沈丢掉的时候，王某与山东徐鸿儒、北直周印等教内传头约定了要搞事。 在燕、秦、晋、齐、鲁、徐、豫之党，于八月中秋同时起兵，以报杀父之仇，进而夺取天下！ 换而言之，他们是有装备的。 起码比当初努尔哈赤卖沟子卖来的盔甲多得多。 这也是为什么艾丽娅很重视这个阶段的徐鸿儒，手里有兵器有准备，和临时激情造反，是两码事。 不过好消息是作为最大支持者的王某，反而不是个坚定的造反主义者。 在历史上，起义军因为消息泄露被迫仓促起事之后，王某就觉得不好搞了。 于是正当起义军与明军血战之际，曾参与谋划这次起义的王好贤，却躲在滦州石佛口看情况。 于弘志起义失败后，王好贤更是断定没搞头——撤！ 八月二十一日清晨，他买通顺天府差官，从容携带妻妾、子孙等四十余人及大量细软出逃。 先逃至遵化、蓟州、葭州，最后南逃至扬州。 次年就被抓了，械送京师，过了几个月之后咔嚓一刀，没了。 你看，他甚至不如明末饿殍千里行。 起码人家躲在扬州，理论上还可以再苟四年。 ……话说怎么都喜欢去扬州呢？ 另外王某之所以没胆子，大概是因为他曾经试过一次。 万历四十二年，冀东大旱，饥民多起为乱。 王森弟子乘机制造舆论，拥戴王森起事于清凉山，驿报汹汹。 不过当时很快就有人制造匿名谤偈，将王森告到官府。 永平府当局接到举报后，遂会同府县复审，坐森左道律绞。 之所以这事儿没有闹得很大，是因为万历四十七年的时候，辽东边事已经开始影响大明了。 所以当时的顺天巡抚刘曰梧，以『恐妖术蔓延』为理由，不愿意声张。 他密授署滦州事永平府薛同知，勒令自缢身死，甚至算是给了王森一个体面。 王森当时挂了，却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也没喊出来海贼王的口号。 估计这就是为什么王家没能够更上一层楼。 要不然作为造反头子的家族，是有天然的法理性的。 虽然不多，但毕竟也有，就类似当年的小明王韩某一样。 他就是因为他爹韩山童的起义，所以被尊称为天下共主，甚至一度被拥立为帝。 这次艾丽娅进行诈骗案抓捕活动，顺带进行宗教事务管理。 首先就是派遣人手，同时抓捕头目，很大的目的也是为了不让小明王的事情重演。 顺天府不敢放人的，现在已经去抓了。 而艾丽娅自己则是去巨野徐家庄，亲自看看齐杰拉花小宝贝。 如果有的话……大概会有？ 十九驾车，郑九妹当侍女，现在的艾丽娅扮演的是权贵的女儿路过此地。 身后是一队默不作声的骑士，打头的却赫然是孝陵卫的李指挥使。 就真的，最开始艾丽娅说我要去直捣黄龙，朱徽娟劝她冷静。 可是在艾丽娅拿出了孝陵卫的调兵虎符之后，也不知道关起门的朱徽娟了然了什么，不劝了。 五千五百孝陵卫能够在巷战之中打穿整个后金的部署，将其绞杀殆尽。 那么三百孝陵卫骑兵，能够保证艾丽娅在徐家庄的万人敌阵之中逃脱吗？ 嗯……朱徽娟觉得更应该考虑的是徐鸿儒还能不能继续活着。 不被一刀攮死，也会被一枪捅死。 艾丽娅在车里，摇摇晃晃走在烂路上，回忆着这些正史里面的事情。 因为眼镜在环溪观手里，但是环溪观又不太愿意看这些剧透，所以她一时半会儿还记不太全。 反正她就记得，王好贤被杀后，除王好礼、王好义受其株连流放外，王氏家族没啥大事儿。 因为小天启给了一道“余党系从宽宏”的谕旨——是不是很反直觉？ 要知道在抓了徐鸿儒之后，是他亲自登御午门楼观看磔斩徐鸿儒等十八人，传首九边，昭告天下。 磔刑是古代一种酷刑，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可不是斩首那么简单，威慑意味很重。 而所谓的凌迟，其实也就是寸磔。 可是你都这么重的酷刑，却又宽恕对方的家人，不直接来个九族消消乐？ 这种看似精神分裂的官方应对，本质上不是为了安抚王家，而是为了安抚那两百万信众。 之前不说了么，造反如果闹大了，是可以夺取一点统治法理权的。 徐鸿儒临行刑之前，就喊出了和海贼王差不多的口号。 『我与王氏父子经营天下二十余年，按籍而数，吾法门弟子已逾二百万』 『更迟数日，吾横行于天下，孰敢撄吾锋者——』 说二百万信徒，可以信，也可以不信。 可以信，是因为对方确实有一定的信仰根基在。 要知道徐鸿儒率众起义后，其实很受到当地民众欢迎的。 所谓『牵牛驾车，裹粮橐饭，以趋赴者』，甚至有点席卷天下的意思。 并且前期打得也不错，所以天下震动，从者云集。 山东运河两边，基本都被占领了。 七月二十九日，周印再传弟子于弘志率众在北直景州、武邑起兵响应。 与此同时，曹州的李泰、张世佩聚众数千。 赵大也在艾山起义，奉刘永明为安民王，聚众二万，合邹、滕贼共十七枝。 黄县的谢怀忠等亦在积极准备，河南固始的李思贤也聚党谋叛，欲应山东。 甚至北直金丹大成教教首黄廷高，亲率千余人远道奔援，据守郓城县梁家楼。 口号喊得震天响，欲为皇帝——也就是徐鸿儒——安天下，出苦海，脱生死！ 在这个大环境下，各地起义军日益壮大，是十几万人绝对是有的。 其声势正如时任山东巡抚赵彦所说，虐焰熏天，南北梗塞，远迩震动。 诚百六十年未有之大变也！ 大明到现在，二百六十年，最大的变故就在这里了——这是当时的人的感受。 徐鸿儒起义被镇压后，邹滕、郓、峄一带，户口大减，也侧面反映了确实是打得很激烈。 这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徐鸿儒的名声打出去了。 那些教派一个个跟着学，一下子搞得到处都是烽烟。 别觉得这些教派就只是坐地户，他们西通川蜀，北连丑虏，中据汴梁。 甚至还有在凤阳暗集人马的——不是，哥们儿，龙兴之地选错了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一个个都想跟着徐鸿儒学，完全压不住。 艾丽娅到底心疼朱徽娟，说是让她动手，实际上早就开始暗中部署谋划。 光是现在，艾丽娅下令北直隶清查，就已经抓到了一批奇奇怪怪的家伙。 有个叫李英的，带有令旗一箱，上书妖言，次第编号，钤盖妖印。 ——这是连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都有准备好了啊！ 如果说这只是传教的，那么之前在易州抓的赵思武，就是妥妥要造反了。 他铸令牌，造私历，有龙虎大旗三面，硃印三方，妖说六摺。 更有令旗六百面，雁翎刀三千口，龙衣黄袍及坐纛、铜剑之类的装饰品。 说句不好听的，易州地方的军队卫所有没有三千口崭新的雁翎刀都还两说…… 这些个民间军火商，一个个路子野得很。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末没什么大功绩，反倒是让闯王之类的冒头了。 估计是遇到成建制的匪帮集团鞑清，入关之后被分而击破，挨个宰了。 别忘了崇祯末年，整个黄河两岸都被鞑清犁了一遍，抢了无数的人口钱粮。 小天启就是看在这么多人的份上，所以才选择杀一批以儆效尤，然后赶紧安抚其余的。 毕竟鞑清可以消消乐，小天启就还是心软，或者说没有自己砍自己的道理。 要说效果嘛，也确实有，起码再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更多的起义。 不过养虎为患终究是个问题，并未受到更多牵连的王氏家族又暗行传教如故。 崇祯年间，东大乘教实力逐渐复苏，并传教于辽东。 当时掌教者为王好义之子王可就，于崇祯九年派遣门徒崔应时前赴锦州。 去干嘛呢？ 去当二五仔！ 伙同锦州人、东大乘教信徒胡有升，持书献豫亲王多铎。 表示“扶助天聪即皇帝位，扶一君不扶二君”。 后被明军发现，执崔应时于狱中，胡有升脱逃，归顺后金。 清兵入关后，王可就率众投降。 三藩之乱时，王可就更是受到康熙帝的两次召见，委以密查耿精忠的特殊使命。 更后来，王可就被人刺杀后，康熙帝亲自“赐祭”，并阴封其二子。 其曾祖王朝凤、祖父王森、父王好义三代，亦受到康熙帝追封。 这就是典型的[鞑清认证]奸臣了，甚至石佛口王氏成为了汉军旗。 并且还在石佛口庄南建立“王总戎可就祖墓诰命碑”，家族内部分裂。 没错，王家还是有人不忘使命，兢兢业业传教造反的，造反的看不起这些投降的。 由于王可就的降清和因此而获取的高官厚禄、封妻荫子，致使王好义一支基本投了。 绝大多数子孙走上了攀附上层权势之路，不再重操祖业。 王森宗教事业的真正嫡派传人，主要是王好贤后代。 只能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约从鞑清初年起，东大乘教为躲避当局查禁，便改名“清茶门”。 顺治七年——也别觉得顺治七年很久，大概就是吊煤山上六年之后。 王好贤的孙子王盬，自滦州石佛口迁居卢龙县安家楼。 其子孙四处传教，代代相继不绝。 进入清中叶，安家楼已经取代石佛口，成为清茶门教传教中心。 不过和明代的宽松不同，从顺治年间起，清廷就对各地宗教活动进行严厉查办。 至乾隆、嘉庆两朝，更是达到顶峰——很简单，清茶门教徒，参与了天理教的活动。 攻打紫禁城！还这就打进去了！ 历史在这一刻形成闭环，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艾丽娅的双标展露无疑。 在明末造反，她居然去镇压别人。 在鞑清造反，她就给人家鼓掌掌。 从这个角度来说，难道艾丽娅是明粉不成？ 呵忒——明狗—— 天理教事件之后，王姓族人哪怕没有习教的，都被迁徙云贵、两广地方，分别安插。 从此，历经二百多年的王姓世袭传教家族土崩瓦解，清茶门教也随之衰微。 艾丽娅不打算收编王家，因为没必要，也没有那个历史基础。 但是她打算用魔法对付魔法，用宗教取代宗教——之前不说了么，罗教是当下的万法根基。 而罗教分出来的，不只有东大乘教，还有一个园顿教。 光是说这个名字，或许不熟悉。 但是如果把他们的历史拉长，就会发现这帮人居然是反清复明的！ 哪怕‘十八子当主天下’的谶纬是他们提出的，一度支持李自成。 可是也不能否认他们反对鞑清的事实，毕竟谶纬什么的他们编的多了。 十八孩儿兑上坐，自小从来好杀人。 手提钢刀九十九，杀尽胡人是太平。 这也是他们提出来的，甚至还有『守定八牛动，万圣去朝元』之类的造反纲领。 他妈的，到底是什么让一批明末的时候提着脑袋造反的教派，到了新朝代居然支持恢复明王朝的社稷统绪？ 甚至反清复明的政治愿景，还能流传到更后来，成为民间造反的普遍纲领。 难道是真爱吗？啊？ 呵忒——果然还是啐一口鞑清再走吧！丢人玩意儿！ 艾丽娅就是打算借着权贵女儿的身份路过，然后再巧遇对方的谋划，借着圆顿教的信徒名义进入其中，看看他们有没有被移花接木狸猫换太子的可能。 如果有可能，那就可能一下。 如果没可能，那就大家都别过了，徐鸿儒还是进大牢去跟狱友辫经吧。 想要取代一个教派，最好的办法除了咔咔一顿砍，其实就是夺取释经权。 为此艾丽娅甚至还准备了一些搞神异的花活，到时候弄点什么神神鬼鬼的，说不定能给信徒们骗过来——听到百姓『牵牛驾车，裹粮橐饭，以趋赴者』欢迎起义军，比攮了艾丽娅一刀还难受。 这应该是我的待遇啊！ 这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待遇，怎么就被抢了呢？ 要不是挂着个身份，她都想自己造反算了，给个更好的纲领，说不定能够涤荡尘埃。 “可是现在也不晚，趁着所谓的造反，搞一搞土改，多少也能缓解地方压力。” 郑九妹低着头，两个皇帝突然成了对手，一人一边，天地成了棋盘，怎么会有这种事？ “陛下——” “从现在开始，你应该称我为圣女——十八子当主天下，我李虫娘，义不容辞啊！” “……” 第1811章-极限偷家（为五一假期加更 十八子当主天下，其实就是针对李自成的谶纬。 没有李自成的时候，这玩意儿就压根没搞出来。 但是——艾丽娅说有——还在李还在李！还在虫还在虫！ 没错，军团长的路径依赖就这么严重，毕竟百姓无不怀念我大唐啊！ 车队哒哒哒往前走，走啊走，好容易到了巨野地界。 徐家庄说着是个庄，但是按照后世的规格来看，这地方其实更类似一个乡。 民户众多，几千户人凑出来万把核心部队真没问题。 尽管不全都是青壮劳力，可造反这种事情，抄个粪叉子都上了，哪里有那么多青壮年劳动力预备的。 站在高处看了看地形，艾丽娅发现这地方其实还挺适合打仗。 或许是因为地势的问题，也可能是因为水土的原因。 这里是是沂河的主要发源地之一，沿河嘛，都是聚居区，人口多，大家都了解的。 但是如果深入学过地理，就会发现这一块地方的土壤不行——质地粗，漏水漏肥，土地瘠薄。 水土不好的地方，老百姓没办法深入耕种，产出低收入低，稳不住。 后世这种多为变质岩与岩浆岩组成的砂石山，还说可以种水果。 可是现在能种什么？这年头种个水果又没有网购。 或者说哪怕在后世，想要把水果运出去卖个好价钱，那都是蛮有难度的事情。 “往北的话，艾山、交岭、水虎山、碌碡崖、老峰山、烈皮山、楼青山、马头崖、老鸹洞、东崮山、涝崮顶、黄绿顶、黑山、松崮顶……嗯，山区还挺多，挺好的啊，打游击的话，官兵追不进来。” 这里位于鲁西隆起区边缘，处西向断裂组，地势较高，退回去钻林子就能够躲开官兵。 艾丽娅兴致勃勃地指着地图比比划划，说我如果往这里一散开，狗明至少得上五万精锐才能完全拉网。 当然啦，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就是让出主要的聚居城池，让起义军攻占。 别看截断漕运什么的轰轰烈烈，把人骗出来然后围死在城池里，反倒是消耗起义军实力的好手段。 正规军队打城池攻防，守城方是起义军，既没有经验也没有大环境的补给，很容易就被灭了。 这就是农村包围城市和城市包围农村的本质区别，没有相对的基础，就不要用脚选战略决策，很容易完蛋。 郑九妹觉得脖子好痒——自己这脑袋现在算是寄存了对吧？ 陛下，陛下您醒醒啊陛下！ 您想要主天下，奴婢们大不了搞个宫廷政变，把您送回去，何苦造反呢？ 好在艾丽娅并不真打算造反，她只是想要打入敌人内部看看热闹。 很快，这么一大队经过的人，就被徐家庄的探子发现了。 车队也不慌，明知故问一样哒哒哒进去，停住，膈应在别人脸上。 庄内的徐鸿儒听着回报，满腹狐疑——从顺天府来的富户人家小姐？还有官兵护送？ 这合理吗？ 怎么说呢，在现在的大明，还真不算不合理。 还记得之前说的王好贤么，别人起义他跑路，贿赂顺天府之后带着家人细软好几十车溜溜达达走的。 艾丽娅现在也差不多，起码这个逻辑是通顺的——我有钱！很有钱！ 有钱到甚至能够贿赂官兵，收买地方，让他们为我所用的地步。 收买骑兵？ 怎么就不能收买了，他们不是官方骑兵，是家丁！ 回旋镖还在回，大明的家丁制度吊诡到哪怕造反分子看了都觉得合理的地步。 毕竟家丁这玩意儿是典型的只知道有上官，不知道有朝廷皇帝的。 要说什么忠诚度——说得好像明末的那些军头需要在乎什么手下的意见一样，一天天各种跳反。 这事儿放到哪怕是安史之乱的唐代，都让人无法理解。 安禄山都不敢全用大唐边军造反，得混杂进去大量的胡兵。 张巡在睢阳城头都能够劝说敌将反正，重新回到正统的怀抱当中。 放到明末——您是说后期明军变成了汉军旗，闯王军队变成了抗清南明主力的扯淡阵营转换？ 现实啊，总是魔幻得堪称可笑…… 等了一阵，徐家庄的人看到车队不离开，于是反而围了过来。 或许是打算动手，也可能是打算问问，更可能打算糊弄过去。 虽然看起来只带着几十个家丁骑兵，但那可是骑兵啊——哪里来的过江龙？ 掀开车帘，郑九妹跳下来，问周围的人：“徐鸿儒何在？” 哗——这么直白的？ 大家惊了，然后赶紧抄起手边的各种农具，冲突一触即发。 可是紧接着，看到郑九妹扔过来的信物，大家就又停下动作了。 吔？自己人qun（六 ）八蹴巫扒零丝令 无？ “龙天道，郑九儿！”郑九妹拱手：“请见徐传头！” 王森当初的徒子徒孙，以及一些有关系的同行，衍生出了大量的新教派。 东大乘教衍生出来的，在当前就有好几个不同的分支。 譬如红封教、棒棰会、龙天道、大乘天真圆顿教、大成教等等等等。 红封教，又作弘封教。 教首是蓟州井儿峪人，东大乘的教徒马三道、李守才。 说这个教派可能不熟悉，但如果提起来梃击案呢？ 别忘了，万历四十三年的梃击案，据说就是他们做的。 当时他们与郑贵妃宫内太监庞保、刘成密谋，派同村人、红封教徒张差行事。 五月初四日酉时，张某手持枣木棍，闯入慈庆宫，打伤守门太监李鉴，直至前殿檐下，欲刺杀太子朱常洛。 最后被太监韩本用等人执缚，交与东华门守卫指挥使朱雄收之。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轰动朝野。 张差被凌迟处死，马三道、李守才发远方戌守，太监庞保、刘成在内廷击毙。 红封教也因此稍稍收敛，不复名声，现在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而棒棰会，则是由北直真定府饶阳县人、王森再传弟子周印创立。 这就是当前造反的主力军之一，联系紧密，不好冒充，艾丽娅也不打算冒充。 棒棰会一名，取义于佛教南宗禅。 南宗禅弟子见面时，或用棒，或用棰，或用喝，谓之“打机锋”。 意义嘛，大概就是搞什么使之“惊醒”、解脱迷悟之类的。 他们有意识地把棒、棰两个意义相同的字联系起来，与农家用以棰洗浆打衣物的木制小工具结合。 老百姓很容易接受，觉得生动形象，容易理解。 艾丽娅还挺喜欢的，要是把棒锤再换个农业收割工具，那艾丽娅就更喜欢了。 时任户部主事的张凤翔，早就注意到了棒槌会。 不过现在还没造反，所以他的《抚畿疏草》上奏之中，只是表达警惕。 认为周印寻常度化乡民，倡言好事不远，有点危险，应当慎重对待。 毕竟对于生活在明末下层社会的广大民众来说，最大的好事莫过于推翻朱明王朝的腐败统治而求得温饱了。 因此，周印的宗教宣传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广大群众纷纷加入棒棰会，以求好事的早日到来。 正如时人所说，白莲、棒棰二教，处处有之。 而随着棒棰会信众与日剧增，为了便于组织和领导，周印将该教派分为五会。 分别由刘存性、陈文仲、王大亮、王从善、陈永福分掌，是为五大传徒。 可惜的是这五大传徒互相之间不对付，各演师说，各自传徒，分门峙立。 艾丽娅已经派人去抓了——现在没造反，但是骗钱，这就是非法集资啊！该抓！ 入教就入教，还需要缴纳会金，甚至都不是固定的数目，而是贫富为差那种。 这是什么？这就是缘——少者一二钱，或五六分，多者六七两，或十数两。 你说他们造反，那艾丽娅会用看待进步的眼光看他们。 可是你说他们现在只是骗钱，由各会首将所收会金，按季俱送周印家，然后转送王三爷王好贤，听其支用。 那艾丽娅就要喊‘朕的钱’了，凭什么老百姓给你们交钱？你们TM的拿的都是朕的钱！ 别觉得少，这年头宗教走的是底层路线，棒棰会信徒遍布北直、山东、河南三省。 而以北直的清河、南宫、枣强、冀州、衡水、故城、武邑、武强、深州、束鹿、景州、阜城、饶阳、献县、新河、藁城、晋州、安平等州、县尤为活跃，妥妥的老鼠会风格，人传人十分多，会与会之间，气候相通，共数十万。 艾丽娅查抄一个福王，拢共也才三百万不到。 这几十万教众攒起来的小钱钱，何尝不是又一个福王级别？ 更何况这些人数基础来算，教内可谓是人才济济，比查抄一个福王捞一些还需要打嘴仗的田地强多了。 棒锤教之中，有智者，有勇者，有技力者，有散财结死士者。 而且精神头也很好，卖地卖田，买马买铁，直需时日动耳，随时准备武装反抗朱明王朝的专制统治。 艾丽娅觉得他们不仅偷了自己的钱，还偷了自己的人——娘希匹！朕的人才！ 不过很可惜，她现在在这边，不好打入其中，所以只能换个名号。 王森弟子、东大乘教京城总传头，叫翠花张姐。 嗯嗯嗯，这个名字是真的，地区也是真的，很合适，毕竟艾丽娅现在就是京城来的。 而张翠花，有两大弟子，一位是创立龙天道的米贝，另一位是创立大乘天真圆顿教的弓长。 米贝，正德十四年生，百年前的人了。 长到十八岁，嫁与同庄刘得真，照传统礼制，称刘米氏。 她出生于北直真定府藁城县 E貳久磷伍（三）ba（七）5仪氵麇米家庄，是个很有创业精神的女人，打算带着老家的人发家致富。 所以约在嘉靖末、隆庆初，米贝拜翠花张姐为师，不久即创立龙天道，又称龙门教。 龙天道由女性创立，自米贝即刘米氏始，教主之位就由刘氏家族嫡媳传承。 一直到至清嘉庆十八年彻底查办龙天道止，传袭了十二代，长达二百年之久。 米贝创教之初，龙天道的活动范围，主要在以北直赵州为中心的“燕南赵北”，也就是后世的河北省西南部。 原本应当是鞑清时候，该教派除继续在“燕南赵北”流传外，才在山东获得发展。 可是现在郑九妹假借查封的龙天道的名号来，信息不通畅之下，徐家庄还以为她就是半个自己人呢。 更何况不只有龙天道的信物，还有大乘天真圆顿教的说法，一套套的。 大乘天真圆顿教的创始者叫弓长，很明显的“张”字拆写。 弓长俗名海量，道号无双，又号天真，顺天府霸州桑园里大宝庄人。 万历三十年，弓长前往京城，投拜翠花张姐为师。 后来又在翠花张姐引荐下，前往滦州石佛口拜谒王森，成为王森再传弟子。 原本要在天启四年，弓长才自称天真古佛化身，创立大乘天真圆顿教。 可是那是正式确立，实际上在更早一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传教了，大家多少也都知晓这人存在。 双方对了一套切口，郑九妹身为锦衣卫十三太保之一，知晓江湖事情，自然是很轻松就给对上了。 徐家庄说徐传头——也就是徐鸿儒——不在，但是另有护法可以见你们。 郑九妹不以为意，只是回到车上安静等待，而那些‘家丁’则是搬运箱子，算是给大家的礼物。 原本以为是些普通东西，可是没想到打开之后，一箱箱都是金银。 嘶……这是什么路数？！ 过了一阵，一个护法来了，身边带着两个人，脚步匆匆 “道友！道友——” 护法很热情，没办法不热情，这个时候送来这么多金银，这还能是官兵不成？ 这是自己人，来送军资，襄助大事啊！ 这年头已经有三国演义了，建奴拿来当军事教材了都。 大家就想着，这个是不是有点像是昭烈帝还没成事儿的时候，糜竺带着家产来投靠的感觉呢？ 可是他们好像忘了个事儿，糜竺（zhu）忠不可言，可是他的弟弟糜芳（fang）却害死了关二爷。 “道友从何而来？” 郑九妹朝着旁边一拱手：“欲为皇帝安天下，出苦海，脱生死！” 嘶！！！！ 这次是货真价实倒吸凉气了，这么直白？！ 看了看郑九妹拱手的方向，很明显就是徐家庄的方向啊！ 啊，实际上是马车的方向…… 原本是北直金丹大成教教首黄廷高喊出来的拍马屁的口号，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好用。 这个叫郑九儿的姑娘，看样子就是龙天道的人，来响应起事了！ 来的地方很对，切口很对，带的东西很对，甚至就连态度都很对。 护法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有道友襄助，何愁大事不成！” 戴着面纱的九妹笑笑，倒也没多激动，反而显得有点疏离：“可是我们却连徐传头的面都见不到。” 护法表情动了动，下意识想要望向自己身后的随行侍卫。 郑九妹也顺着眼神望过去，不动声色。 这个时候，马车帘子挑起，艾丽娅的声音传出来—— “护法算不得豪杰，可是护法身后捉刀人，乃真英雄。” 九妹手指动了动，很想现在就抽出腰间软剑，给这个极有可能就是徐鸿儒的家伙一剑对穿。 但是很显然，在艾丽娅发话的情况下，她便只是低头：“这是门中圣女。” 圣女？ 听说龙天道都是刘氏家族嫡媳传承，难道这是刘家的新嫡媳？ 但很显然不是，对方自称李虫娘——这就不对了，刘家的嫡媳应该叫刘李氏嘛。 “师兄，现在都还不愿现身一见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鸿儒看了看周围围过来的乡民，哼了声摘掉斗笠：“师妹从何而来？” “从来出来。” “到哪里去？” “到去处去。” “……”皱了皱眉头，徐鸿儒摆手让身边围拢的人稍稍退开。 从语言上来说，对方很明显有对抗性，不像是来当马仔的。 可是从行为上，这分明又是投靠，而且还是造反之前投靠，妥妥的风险投资。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对方想要高价啊！ 徐鸿儒愈发客气，带上几分礼贤下士的姿态：“请师妹出来一见。” “师妹有几本书，想请师兄解一解。” 艾丽娅当然不出来，她是来辫经的，来夺取话语权，甚至直接夺取武装权力的。 又不是来相亲，见什么——谈谈学术吧！ 徐鸿儒顿时就明白了，或者说这也算是行规之一，大家都玩这套的嘛。 双方于是开始了言语交锋，徐鸿儒一开始还能够对答如流，可是很快就皱着眉头，觉得不对了。 龙天道，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圣女——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成体系的整理？ 啊，龙天道当然没有这玩意儿，毕竟那就是个类似王家的家族传教势力。 这是大乘天真圆顿教的巅峰时候的状态，来自崇祯末期的木人。 木人，即李某，北直保定潞陵庄人，也是个人名。 话说这大乘天真圆顿教起名还真是有趣，一个弓长张，一个木人李。 木人其实就是弓长的徒弟，他在京城参拜弓长为师，成为弓长头一护法，然后着手整理教派纲领。 艾丽娅这是直接借鉴了后来人的智慧，用本该差不多二十多年后的完整版本的罗教终极体，来打现在的杂乱分支。 木人一共整理了几部经卷，分别是《古佛天真考证龙华宝经》，简称《龙华宝经》。 其次是《销释木人开山显教明宗宝卷》，简称《开山宝卷》 最后是《销释接续莲宗宝卷》，简称《莲宗宝卷》。 这三部相继刊行于世的经卷，被教内称为“李祖三部经”，算是当前版本的宗教答案。 在《龙华宝卷》中，木人很有创意地将明中叶以来流传的各种民间宗教思想囊括其中。 所以徐鸿儒一听就知道是自己人，甚至太TM自己人了——自己都被囊括进去了。 但不只是整理，木人还对这些民间宗教思想进行了系统的整理，并使其升华到自己建构的思想体系之中。 所以既符合历史逻辑，又契合思维逻辑，阐发起来直接高一个维度，辫经打得徐鸿儒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师妹——” “师兄不该称我为师妹，我是皇胎儿女，白阳圣女。” “……” 圣你妈个头！ 徐鸿儒脸都青了，有心想要拂袖而去，却又被周围人的好奇目光牵扯住。 周围的乡民听得其实还蛮得劲的，因为龙华宝卷的整理，并不是很晦涩的那种说法。 首先是大家都一样的无生老母信仰，这就是继承的无为教，大家都一个样子的。 无生老母作为最高神灵，被顶礼膜拜。 但是详细的呢？无生老母的经历、过往呢？ 马车里面的圣女，声音很好听，娓娓道来这一切缘由。 无生老母，住在太皇天的都斗宫，也就是真空家乡。 是一位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至仁极慈的创世主。 她开始把混沌——也就是宇宙——分出天地日月、两仪四像、五行八卦。 然后创造出山川河海、草木禽兽和万物之灵人类。 “无生母，产阴阳，先天有孕。” “产先天，怀圣胎，变化无穷。” “生一阴，生一阳，婴儿姹女，起乳名，叫伏羲女娲。” 这就是人根老祖了，大家于是恍然，伏羲女娲这么来的啊…… 圣女说，不只是这样，伏羲和女娲经过金公、黄婆两位神仙为媒，匹配夫妻，从此生下九十六亿皇胎儿女。 所谓的皇胎儿女，也就是人类，原本都在太皇天都斗宫过着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 “因为乾坤冷静，世界空虚，无有人烟住世，所以无生老母才让皇胎儿女降临人间。” 徐鸿儒很想要打断这货，可是不等他言语，马车里面的圣女就出来了，声音高亢起来—— “可是，皇胎儿女来到尘世以后，就出了乱子！有大劫难！” 周遭旁听的老百姓惊了，什么劫难？圣女！圣女救一下啊！ 只能说成也宗教，败也宗教。 艾丽娅当然不可能一席话就夺取权力，但是她现在辫经，属于是政治正确的一环。 要是官兵杀来，那大家就打仗去了，生死关头，阵营明确。 可是没有官兵，只有自己人，那徐鸿儒又能怎么样？ 直接翻脸把人赶走？对方身后几十个家丁虎视眈眈，说不定就演变成内部斗争了。 耐着性子，徐鸿儒说师妹你远道而来，也累了，先歇会儿吧。 艾丽娅说不行，大家都要听呢，我先把大劫难说完。 乡民们虽然听徐鸿儒的，可也够着耳朵想要搞清楚大劫难是什么——这可是大事咧！ “大劫难，就是皇胎儿女来到此世间，陷入生老病死和酒色财气之迷。” 不止如此，而且遭受大自然与各种人为的折磨，历经了一次又一次劫难。 无生老母不忍皇胎儿女遭受苦难，于是大发慈悲，决定把皇胎儿女度回自己身边。 只要回去了，就可以永在太皇天都斗宫，不再堕入轮回！ 哗——原来如此——极乐世界！极乐世界！ 大家兴奋了，原来是这样！ “师兄，难道你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教民？” “……” 我告诉什么？ 徐鸿儒脸色转黑，这年头大家的想象力普遍匮乏，编经书编极乐世界什么的就是极限了。 徐传头之前说得神神叨叨迷迷糊糊，也没有这么简单直白容易理解的说法，如今便只能含糊说大概是如此。 乡民们连连点头，难怪无生老母是救世主。 艾丽娅微微一笑，小小的钉子扎下去了。 她要是穷追猛打，现在就能质问老徐是不是把无生老母给大家的好处都吃了回扣了。 可是那样的话徐鸿儒保管当场翻脸，那就没意思了。 艾丽娅于是又讲起了三世三佛思想，这玩意儿是黄天道的，在当下很有市场，或者在鞑清时候都很好用。 以无生老母名义，黄天道把世界从时间上分为三个时期。 依次是青阳时期、红阳时期、白阳时期。 在这三个时期，依次召开龙华初会、龙华二会、龙华三会。 青阳时期是龙华初会，代表过去，命燃灯佛掌世。 红阳时期是龙华二会，代表现在，命释迦佛掌世——因此艾丽娅自称白阳圣女。 其实也没差，因为她确实是白星之子。 而白星之所以叫白星，不是因为星球是白的，而是白星见到的恒星是白色的。 当然啦，地球的太阳本质上也是白色的，毕竟都是高温光源。 可是白星的整体气候潮湿闷热，对太阳的能见度一直都不佳。 太阳从云层中显现，色彩偏白、亮度略低，所以在白星人的认知里，太阳就是纯白色的。 如果是白星人穿越到地球蓝星什么的，估计第一件事就是赶紧买防晒霜——这黄色太阳怎么这么烫人呢？ 可惜的是白星只有一个人了……呜呜呜……艾丽娅多生几个娃吧…… 艾丽娅：都是白星的错！ 白星：啊对对对，都是我的错，我闺女是无辜的，都是我想要抱孙。 白阳时期的龙华三会，代表未来，命弥勒佛掌世。 “每期之末，都要道劫并降，降道度回儿女，降劫收杀恶魔。” “恶魔？” “恶魔！” “于是，燃灯佛首先下凡，执行无生老母的神圣旨意。” 圣女叹气：“可是由于燃灯佛办理不力，在青阳时期的过去世的龙华初会，只是道降君相，仅度回二亿儿女。” “二亿？！” 乡民们掰着手指头算，这年头有亿的说法，但是和后世一万万不完全相同，代指的是十万。 二亿，这才一点点人，怎么够啊？大家岂不是回不去了？ “接着，释迦佛也辜负了无生老母重托，在红阳时期的龙华二会，只是道降师儒，也仅度回二亿皇胎，还剩下九十二亿皇胎儿女在尘世受难，而且许多恶魔也没有消灭。” 乡民们害怕了，这个释迦佛怎么也是个废的，也才二亿，行不行啊？ “这时青阳、红阳二期已过，龙华初会、二会亦已召开，无生老母就将度回九十二亿皇胎儿女重任都交给了弥勒佛，命他在白阳时期的龙华三会一次度完！” 那么，弥勒佛如何完成这个既重且大的神圣使命呢 对此，木人——划掉——龙天道道主·木子虫娘·红阳圣女·记不住许多人创造性地提出了接续莲宗说。 所谓的接续，就是从时间上，燃灯、释迦、弥勒三佛接续莲宗，弥勒佛是完成“末后一着”的佛祖。 而为了实现这一神圣使命，弥勒佛要亲自下凡，化为人身，开创一个教派。 这个弥勒佛化身和所创教派，就是其师祖王森和东大乘教！ 王森身后接续莲宗者，是翠花张姐、是王好贤，是徐鸿儒！ 徐鸿儒皱着的眉头松开，但是马上又皱起来。 不对……很不对…… 但是辫经这方面，他说不过对面诶！ “我，则是接续徐师兄的。” 由于实现“末后一着”任务神圣而又伟大。 届时，天上诸佛、诸祖、诸大菩萨、罗汉圣僧、中天教主、天龙八部、森罗万象、三界内外一切善神，以及名山洞府得道真人等，都会临凡降世，帮助自己完成“末劫总收圆”，同赴龙华三会。 这种说教尽管美妙动听，但是若想真能拨动下层民众信仰之心弦，从而引领民众对其趋之若鹜，就还不够。 徐鸿儒倒吸一口凉气——话说今天第几次被震惊了——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家伙的狼子野心。 他妈的！还没开始造反呢，就来摘桃子了？！ 徐鸿儒拔刀在手，正待呵斥，就被当头一记狮子吼震得心神被摄。 当然啦，不是真正的狮子吼，不然小徐就只能均匀铺开了。 圣女下了马车，展现自己的十步修行—— “头一步修行，恰定玉诀，开闭存守。” “第二步修行，先天一气，穿透中宫。” “第三步修行，卷起竹帘，回光返照。” “第四步修行，西牛望月，海底捞明。” 艾丽娅一边念诵，一边往前走，一步一生莲。 真的生莲花，要知道在这种旱地，能有种庄稼都算是土地肥沃，何况鲜花。 可是她踏步而出，步步生花，那些花朵甚至在大家的肉眼亲自见证下蓬勃发芽生长。 “第五步修行，泥牛翻海，直上昆仑。” “第六步修行，圆明殿内，性命交宫。” “第七步修行，响亮一声，开关展窍——” 白阳圣女殿下舒展筋骨，浑身骨头如同狮虎一般松开，轰隆隆隐隐有雷鸣作响。 周遭的驴马牛鸡全都震惊恐怖，颤颤发抖，离得近的几个狗儿夹着尾巴呜咽出声，尿了一地。 “第八步修行，都斗宫中，显现缘神！” 缘神，启动！ 巨大的光焰虚影，在她身后显现。 这倒不是吖吖怪，吖吖怪不管这些人间小事，估计正在睡觉。 这只是单纯的灵能的光焰——视觉特效就很绚烂——说实在的，这玩意儿别说古代，扔到现在，那也是神异。 就有点类似赛亚人那种浑身燃烧光焰的感觉，给人一种‘很强’、‘很劲’的错觉。 嗯……或许也不是错觉？ 就有没有可能，如果见到对面有这特效，是个人都怂一手？ 大家已经缩着脑袋了，圣峮奇爾删邻师⑼起（三）④女于是收尾。 “第九步修行，空王殿里，转大金轮。” “第十步修行，放去收来，亲到家中……” 圣女是个有修行的，而且是大神通，这一下给大家兴致勾起来了。 艾丽娅也不藏私，教导大家如何自我欺骗——呸呸呸——如何修炼。 “所谓芦伯点杖，钥匙开通，这分点杖，自从海底点上昆仑，共计三十三处，三关九窍，各有步位，如此便是后天出细修行也……” 信徒们啊，只要按照十步修行与真言口诀修炼，就能归家认祖，亲见无生，超佛越祖，永续长生！ 当然啦，单纯是这样不行，得有个打怪升级制度。 或者说修行什么的，不分品级，实在是对不起力量体系嘛。 所以圣女以无生老母名义，为其徒众规定了通过修行而达到的品级。 “有功贤圣，续在上上品，红梅品。” “其次上中品，增级品，上下品，玄极品！” “中上品，永寿品——中中品，长寿品。” 大家惊了，中上就已经是永寿了！ 哪怕只是中中，都有长寿，这么好？ 艾丽娅说何止啊，中下品，续寿品，这就能延寿了。 下上品，修真品，修真，厉害吧。 下中品，慧级品，聪明伶俐。 再不济的下下品，荣贵品，那也是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啊！ 你看，画饼就要画得够大，你说满级才荣华富贵，那多没意思。 要开局就是荣华富贵，尽是三乘九品，极头圣果，尽是得道人之品级也！ 嗯嗯，但是这都不是重点，或者说这一切都不是大乘天真圆顿教能够延续几百年的核心。 真正的核心，是他们的组织构架。 九宫八卦，三宗五派，九干十八枝。 这以“无生老母”为最高崇拜，以“三世三佛”为信仰核心。 以“入教避劫”为劝道手段，以“十步修行”与“真言口诀”为信众修持。 以“修道品级”为修行目标，以“内安九宫、外立八卦”建立组织。 这玩意儿能一直用到义和团的时候，在当前的生产力阶段，可谓是十分严密且合理了。 圣女！圣女带带我！ 乡民们沸腾了，这个严密的逻辑，比起现在松散的徐鸿儒这一套来说，不知道先进了多少。 可不是么，历史上哪怕是鞑清时候，面对搞这套的也麻爪得很，杀杀杀都没用。 嘉庆元年的教军大起义，先后有四五十万民众参加，遍及川、陕、鄂、甘、豫五省。 为了镇压这次起义，嘉庆调集了十六个省兵力，压上了几乎所有家底。 被教军击毙的一、二品高级将领二十多人，副将、参将军官四百余名。 而军费开支竟高达白银二亿两，几乎耗费了鞑清初期的历朝积蓄，导致清王朝由盛转衰，开始踏上了穷途末路。 然后，就是回旋镖的终点，艾丽娅心心念念嘉庆十七年，天理教攻入紫禁城，差点砍死嘉庆。 毕竟天理教，就是由八卦教支派，直隶坎卦教教首林清、河南震卦教教首李文成，与离卦教教首冯克善组成的。 嗯，天理教起义已经和十两银子一个的官卖丫鬟一样，成了艾丽娅的心头好了。 耍完一套功，徐鸿儒不干了，他妈的让这货进来，我老大别当了！ 必须要立刻出重拳！ 徐鸿儒踉跄起身，当即施展神异。 艾丽娅没动弹，她只是在等——或者说她来就是为了这个——赶紧的端上来罢！ 如果只是民众起义，那她何至于要亲自来，要亲自逼得小徐出面，甚至是拆了小徐的台。 最简单的道理，就是逼迫小徐维护自己的首领合法性。 如果他只是上来一刀攮死自己，那他就没啥用了，也没有齐杰拉花。 但是他如果也来个斗法，诶嘿嘿…… 艾丽娅好整以暇地坐着，并不在意。 郑九妹下意识挡在艾丽娅身前——虽然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没啥用。 而身后的李指挥使，则是沉着脸策马上前，直接踏碎了一地花卉，虎视眈眈地看着。 动起来，大家才发觉这些骑兵不对劲。 ……重甲骑兵？！ 黑漆漆的重甲骑兵，积累成一个锋矢阵的模样，直指徐鸿儒的方向。 之前被艾丽娅忽悠昏了头的教众，也纷纷回过神，聚拢在徐鸿儒身边。 毕竟艾丽娅的忽悠是暂时的，徐鸿儒的忽悠是长久的，大家还是下意识跟他混。 这也是徐鸿儒为什么不动手，而是动脑——他还是有辫经根基的，虽然没艾丽娅这么夸张。 伴随着一阵黑风呼啸，徐鸿儒举起一杆大旗，旗帜猎猎作响，周遭则是开始弥漫起好闻的异香。 嗯？闻香教难道真的是有香味？ 郑九妹嗅了嗅，狐疑地看着徐鸿儒的方向，这莫不是什么香料吧？ 可是很显然，徐鸿儒并没有施法完全，他念念有词，将自己的大旗矗立，然后亮出旗帜上的图腾。 艾丽娅挑了挑眉，正色坐起，一时之间举动给郑九妹都给弄得跟着严肃了起来。 陛下坐直了——陛下什么意思？要动手吗？ 李指挥使倒是没动，反而后退了，这难道是忌惮？ 艾丽娅看着旗帜上面的图腾：“你这旗子，哪里来的？” “哼——师妹难道不知道，这是无生老母赐下的神物，完宗王皇后赐予教主，而后到我手中。” 无生老母个头，闻香教的创立者王森甚至都不姓王，原姓石，托庇王皇后，遂冒姓王。 王皇后是谁？是万历的老婆，朱常洛名义上的母亲，算是朱徽娟的祖母。 你拿人家奶奶的旗子，来打人家孙女儿——怎么，你也是家里要被宰了下锅的大公鸡？ 王森父子对闻香教的师承讳莫如深，本意是打算神化教派，使人不知其出处， 但王氏家族一直都有说『妖狐赠香、以香立教』的传说，本来艾丽娅还以为是扯淡。 可是现在—— “白星的图腾……九尾白狐……不是，你们认真的？” 白星当年是走的生物进化文明的路线，图腾信仰贯穿始终。 除了艾丽娅这个白星之子天然继承了几乎所有的白星图腾信仰之力之外，把阿布霍斯概念瓜分掉的两个人，也各自获得了白星的馈赠，算是帮白星文明报仇之后得到的一点心意。 卡其色狂放获得的是类似睚眦的图腾，配合他的概念能力，和文明深度绑定。 而离光小道姑，得到的就是这个九尾白狐的图腾——非常明显的九尾白狐——精神力特化。 合着你们这闻香教，这么闻的？ 不是，说好的香味呢？说好的幻术呢？说好的齐杰拉花呢？ 徐鸿儒摇晃旗帜，念念有词，风沙聚拢成一尊虚影一般的九尾天狐模样，屹立身后。 把旗帜插好，徐鸿儒回头行礼：“请神母转身！” 教众们也兴奋起来：“请神母转身——” 来了来了！能够指挥神仙！这边也很可以！ 那只风沙一样的大狐狸，聚拢凝结成一个看不清楚面庞的天妃姿态巨像。 手持一枚如意，巍峨屹立，好几米高，衣摆纹饰都看得清楚，十分清晰。 从这个角度来说，徐鸿儒真是个世界级的魔术师——可这不是魔术——这TM不是小离光的大招么？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转身干嘛？给我看啊？” 于是那本来都转过来一半的天妃巨像，居然硬生生又给转了回去…… “……？？？” “我捋捋……你们这是从时间长河里打捞的？也不对，你们没那个本事……乌素姆和我打架的时候，顺带从时间长河里带起来的残片，机缘巧合到了你们手里？” 白星文明沉浸在时间长河之中太久，濒临腐朽，就像是水地的沉船。 艾丽娅将其拖拽起来，散落了诸多残响，如同碎片一样在时间长河之中。 这些东西倘若是以正常的姿态映射到不同的文明之中，那就会成为怪谈、都市传说甚至是小副本一样的特殊机制。 轻一点的，就是不可名状的灵感。 所谓的不可名状，就是不可名状，不能全都是什么腐烂啊，膨胀啊，蛆虫啊，蠕动之类的。 有时候大恐怖甚至能够没有一点生理不适的细节，可能只是一面墙，但是墙上有对联有福字，诡谲非常。 而如果是侥幸以完整的残响姿态进入到物质维度，可能就会变成现在这样——有神异的实物寄托。 他们隔着时间长河，‘偷’了小离光的能力，这算什么？跨越时空的爱恋？ 艾丽娅还在想呢，天妃巨像崩塌，露出内里的石核，蜷缩身子如同石头狐狸雕塑模样。 而后石头狐狸又起身，抖抖尾巴，身上的石壳碎裂，露出更内里的一尊光影交织的小狐仙。 “神母显灵！神母显灵啦！！” 徐鸿儒之前还在满脑袋问号呢，现在更是心中惊骇——我没见过这招啊！ 但是赶紧纳头便拜，摆出一副神母显灵来帮我的样子，毕竟这招看起来太厉害了！ 周围的乡民也扔掉手里的东西，对这个小小的狐仙各种跪拜，念念有词。 小狐仙环视左右，板着小脸，面无表情。 然后很平静地揣起了手手…… 艾丽娅看着这三无的小脸蛋儿，看着这动作，突然就有种把她倒过来抖几下的冲动。 这果然是我家那只对吧？ 招了招手：“离光？” 小狐仙于是抬头，沉默了一阵，耳朵抖了抖，尾巴也扬起来—— 『……大师姐？』 徐鸿儒：“？！！！！！！！！！！！！！！” 第1812章-坏了！是场地交换！ 地球、蓝星的文明，原本和白星文明的交集，并不太多。 但是在时间长河之中将阿布霍斯击杀，并且将白星文明的残骸拖拽而出，反倒是有了交集。 最简单直观的，就是以前很多孤立的、无从查找来源的图腾文化，终于有了根基。 ——来自白星！ 就像是异种的传说，那些狼人啊吸血鬼之类的，以及奥林匹斯神话的时代，来自神恩文明的第四纪元的流亡者。 古代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来源的图腾文化，有一部分，也是源自于别的文明的‘交流’。 虽然这种交流可能并不是物质维度的长途跋涉取西经一样拿回来，而是更类似资讯扰动的无意识干涉。 现代文明对于图腾文化的认识，更多是简单将其归类为原始氏族时期产生的一种宗教信仰。 毕竟“图腾”这一词也是源系北美印第安语，意思是“他的亲族”。 最初的人类由于对大自然缺少认识，对自身的出现也觉得好奇。 认为本氏族人的祖先是源于某一种动物，或者与该动物有过血缘或亲缘关系，这是常态。 于是认可某个动物是本氏族最古老的祖先，就当作自己的祖先和神灵去崇拜。 他们希望代表着祖先的图腾成为本氏族的保护神，这样就形成了图腾崇拜。 这种图腾既是崇拜对象，又被当作该氏族的标志和象征。 白星文明的图腾文化，就是这种同类型文化的演变——只是他们真的在生物进化这方面找到了方向。 白星真的有九尾狐，也有龙，而且都是天生强大的图腾。 而白星的终极信仰，或者说最本源的图腾之力，却并非是图腾，而是太一。 没错，就是汉武帝喜欢拜的那个太一。 实际上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当初白星文明的残响选择了艾丽娅——有股自己人的感觉诶！ 太一崇拜是道教最核心的崇拜之一，在汉代的时候甚至道教因此被当成国家宗教，只有天子才能够拜太一。 而艾丽娅这个家伙，众所周知，是阿赖耶识托生，并且是当代各种摆烂文明之中选型为『伪装成国家的文明』之中的那一个，主要是这个文明的个体比较有担当，或者说比较有当爹的自觉。 真要是换个白人模板去异世界，哪怕是道德圣母级别的，撑死估计也就进修成一方封建领主。 换个日系中二男主？ 啊，那么亚撒西，开后宫算了。 但是国人主角就不同了——杀敌人全家——不对，不是这个——解放全世界！大事业！ 白星文明运气好，碰到一个愿意当大爹的继承者，而不是一个私心重的家伙。 当然啦，也可能是白星实在是没有多少力量了。 要不然不至于说天天只能给孩子背黑锅，而不是催婚——你倒是多生几个啊！ 更惨的是白星额外分出去的俩图腾，目测也不是那种喜欢多生的，甚至离光小道姑能不能有伴侣都两说呢。 明明继承的就是白星的九尾狐图腾，混合信息扰动来说，多少应该带点狐媚子才对。 可是离光用起来就很纯粹，难以言说，基本就只是精神力方面的特化。 没想到如今精神力+信仰之力，居然硬生生制造出来了一个时间长河之中的锚点，让她能够把精神力投送过来。 看着投进怀里的小小只离光小白狐，艾丽娅抱起她掂了掂，嗯……有点轻。 也对，毕竟只是精神力投影，不至于把一身零碎都全带过来。 这么想着的艾丽娅还是没忍住，把小家伙倒过来摇了摇。 「叮铃哐啷……」 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石头片儿从她的怀中跌落下来，上面居然镌刻着各种工具的模样。 ……这算什么？别人都是赛博朋克，离光这是玩起了原始复古？ 而且别的东西我尚且能够理解，但是你这小石头片儿上面怎么还有键盘的？ 好在这些东西和离光本体一样，都不是‘真实’的，只是某种借用物质维度的物质短暂活动的依凭。 大概原理的话，相当于精神力3D打印机？ 毕竟当初艾丽娅还好奇过小离光的大招，就是那个紫玉天妃的巨像是怎么做出来的。 离光小道姑当场展示了一下什么叫精神力建模然后快速3D打印——合着魔法和科技殊途同归呗！ 这么算的话，艾丽娅倒是能够理解电影里面那些花里胡哨得跟魔法一样的纳米科技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和徐鸿儒打交道。 事实上，徐鸿儒已经麻木了，因为震惊太多，所以表情变得僵硬且惶恐。 作为宗教头子，他理所当然是最不信宗教的那个。 敬畏源自于认知不足，知道的越多就越敬畏——但不再是对那些被‘创造’出来的东西。 两人对视，徐鸿儒福至心灵。 本来都站起来了，结果又噗通一声跪下去：“拜见圣女娘娘——” 造反不造反什么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先活下去。 或者说造反本身，也是为了活下去嘛。 在当下这个狗屎一样的大环境下，艾丽娅很能容忍这些人造反的心态。 哪怕有极少数野心家，比如说徐某，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和功业。 但是造反能够鼓动那么多人，就代表哪怕本意是不好的，但是执行的过程中，把事情做好了。 艾丽娅看着周围人崇敬的目光，叹了口气，也不想杀人——都是苦命人啊…… “起来吧，都起来——朕——真是个好天气啊，哈哈……” 不好意思，还是暂时以圣女的身份和大家相处吧。 我怕暴露之后，大家误会。 艾丽娅抱着小离光，后者重新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狐狸，趴在她怀里不动弹了。 似乎有通信延迟，也可能离光正在准备投送更多的精神力过来，目前反正处于一个孵化阶段。 所以这是什么模板？宝可梦吗？我坐在车上算孵化步数吗？ 车队进入徐家庄，没有喊打喊杀，这一点反倒让徐鸿儒这批造反团伙的核心又是松了口气，又是诧异。 不是，姐们儿，你真打算来辫经，然后当圣女啊？ 艾丽娅：对啊，不然呢？ 造反挺没意思的，夺权更没意思。 真要是动手，自己一个唿哨，孝陵卫过来咔咔一顿砍，问题就直接没了。 因为提出问题的人，直接就被解决了…… 徐家庄之中，似乎正在筹备一场盛大的道教科仪，很多东西准备得琳琅满目。 “浪费啊，大灾之年，过分了——有鲤鱼焙面吗？” “什、什么面？” “哦，那看来没有……嗯，估计要么是乾隆南巡——不对，乾隆没往这边来，那就是慈禧了。” 地方美食，乾隆下江南贡献了三分之二。 慈禧北狩，一路逃窜，于狼狈之中贡献了剩下的三分之一。 反正基本的套路就是慈禧逃到哪里，地方的名厨贡献出名菜，慈禧吃了之后很高兴，流连忘返。 就有点不配了知道么，哥们儿，就她一个老妖婆，颠颠儿逃窜，她吃个菜喜欢还能扬名——臭名啊？ 可是毕竟大家都用这套推销模板，似乎是觉得以慈禧这种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也说好，就应该还可以。 艾丽娅看了一圈徐家庄，没有鲤鱼焙面，但是有很浓重的道教痕迹，非常浓。 ……坏了家人们，纯道教啊？ 说好的白莲教呢——纯道教可不好搞，他们造反是专业的！ 和大家印象之中，明朝没啥明显的宗教倾向不同。 其实有明一代，算是最道教、最信道教、最依赖道教的一个朝代。 因为明代不是官方强硬规定崇信什么，而是完完全全的民间自发信仰。 甚至官方倡导的道教这一次还脱离了祖先崇拜，不再是历史沿革的画风。 其核心既不是黄帝也不是老子，而是真武大帝。 真武是民间信仰中的元帅、武神，渊源于完全的民间自发。 唐、宋和明的情况就在这里不同了。 这三个汉人的朝代都对道教有着明显的依赖，可以说是把道教当成国教。 可是唐代是因为贴金，本身的法理正义不太需要这方面，纯粹是因为李家一开始高攀。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唐中后期，佛教反而大行其道，鲤鱼也能随便吃了。 宋代是因为羣①侕〛陵陕〦貳〓另气肆拔需要一个统治法理，在儒家体系下提供一种精神和社会矛盾的调和。 明代则是非常纯粹的实用主义出发点——老朱是个实在人，知道三教并举，儒家为主，道、佛为辅。 儒家体系下的成员和官僚，是大明王朝进行官方治理的基础。 而被约束的道家和佛家，则是填补民间精神空缺、巩固皇权统治的好砖头。 难以理解？难以理解就对了！ 这是更核心的帝王术，或者说平衡宗教，以主导者的地位来执掌政教关系，是帝王术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掰开说一下内核，无非就是对有集体性凝聚力的宗教，实行家国分离。 这是古代官方一直都在做的事情，下面越碎，个体单位越小，就越是利于暴力机关进行统治。 朝廷支持民间以祖先崇拜为中心，以家族祠堂为组织的宗教存在。 因为家族祠堂的凝聚力组织力，其实仅限于家族范围。 这对朝廷不会构成大的组织性威胁——你不可能用你家的祖先，去动员别家的人与你共同奋斗。 嗯，除非你祖宗是人家的隔壁老王…… 但是超越家族，祭祀上帝的权力，具有凝聚天下组织天下人的上天崇拜，由皇家独家垄断。 所谓祭天，就是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在封建时代，佛道之类的传承往往显得晦涩难懂。 西方的诸多宗教，是反对仪式的，认为仪式和神性距离太大。 这一方面的好处在于门槛低，是个人都能阿门。 可是另一方面也导致实践者的随意性，并不需要投入什么诚心。 佛道儒与之相反，仪式极度重要，甚至堪称复杂，门槛很高。 其次，不管天主教、基督教还是佛教都要传教，而且是公开性的传教。 道教却是秘传的，秘传到了可能一个道教高功所做的事情，跟自己所讲的、所认识到的东西之间不一样。 不同高功认知都有着非常大的距离，理论和实践其实是分开的，不同的流派之间的理论体系也天差地别。 但这就是道教的逻辑之一，或者说这是它能够延续到后世的一个重要的进化。 不然呢？你们全都认知同一？ 你们全都能够互相认可？你们是不是还全都加了小群没拉我？ 行了别说了，拔剑吧——又要造反了对吧！ 这次准备杀黄天还是杀青天？反正你们总想先让我赴死呗。 反倒是儒家，不显山不露水，一直不是宗教却胜过宗教。 由孝及忠，君亲一体，忠孝一体。 这种文化的认知包容能力是非常强的，而且是能够向下兼容的。 听说秃头不能当牛鼻子，也见过牛鼻子讨厌秃驴，可是儒家的子弟来个兼修，这就很正常，很风雅。 甚至你要是不懂点别的，别人还觉得你是死读书呢…… 它不是那种容不下别人的一神教，而是能够吞噬一切的恐怖存在。 哪怕是宋代那种看似文教鼎盛的时候，文官一家独大，实际上也还是三教合一的天下。 朱熹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后来的元朝和明朝仍是如此——王阳明也没说就是纯儒生。 实际上王阳明可以说是最受佛教影响的儒教知识分子，释道儒三修，终极大佬。 儒教的一家独大，是一个逐渐形成的历史产物。 得是什么时候呢，得是明末汉人政权被鞑清打散之后，反清复明的心理开始占据上风。 士绅阶级的心理变得非常奇特，从精神上，他们怀念明代。 进而影响到像王夫之、戴震等儒教知识分子对王阳明的批评。 他们批评王阳明的三教合一，就主张要全儒化。 嗯……倒是有点像当初全盘西化的感觉？ 可是行动上，他们却在继续建构真正起步于嘉靖朝的宗族社会，将这项社会工程做到了巅峰。 怀念的是明代，但不怀念老朱，笑死…… 哲学方面进行纯化，也就是全盘儒教化，就是这个阶段的事情。 从鞑清开始，尤其是末期，对道教和佛教的排斥非常强烈，而且基本上是全面性的。 直接摒弃道、佛的文化属性，而将其归结为迷信，也是这批人。 基本就是认同儒教是文化核心，并且逐渐认识全世界的知识分子，将道教、佛家彻底打入另册。 不过嘛，这在文化的自发传承上，其实是有点太过人为了——民俗依旧在。 一个社会的成员总是要吃饭的，在古代，吃饭这事儿就是传统经济。 而古代地方的传统经济，和地方的崇拜、祭祀等活动是分不开。 民俗在无意识之中，凝聚了太多古代的文化碎片，其中不一定都是道教、佛教或是仪礼的东西。 而且，每个地方有不同的忌讳，涵盖了结婚、丧事等的整个过程。 可是这就像是白星文明的残响一样，哪怕碎片掉得到处都是，只要捞起来看看图腾，就知道是自己家的。 “圣女，不知道您接下来打算……” 接下来？ 接下来我打算查查你家户口本！ 你丫的要不是那么贪心，一来就称帝，说不定还真就又是个大贤良师之类的角色。 可惜了呀，准备工作这不做得挺好的…… 虎摸着怀里的小白狐，圣女殿下很淡然：“寻个安静的地方，我要歇息，明日清晨日出时分，我要见到诸位传头，我有大事相商——乏了，退下吧。” 因为耍大牌太自然，以至于徐鸿儒甚至下意识就领命了。 周遭的人退出去，啧啧称奇：瞧瞧！不愧是圣女，天生贵胄啊！ 这股姿态气度，简直就是天日之表，龙凤之姿！ 唯独徐鸿儒和几个心腹，互相交换眼神，尽是阴霾。 “大哥——” “……别说话。” 按下兄弟的话头，走出去老远，他才压低声音，让人去准备酒水和火油。 “颇有神异，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大哥！让她为我们所用，不行吗？” “为我们所用？怕就怕真到了明天，说不定谁为谁所用了！” 目光之中露出几分狠辣，能够有胆子造反的中兴福烈皇帝徐某，对一切都无有崇信。 名叫鸿儒，但是一上手就是闪电战打曲阜……也行，或许真正的鸿儒就巴不得把世修降表的某家给弄了才对。 但是一来就称帝，本质上就还是野心怪嘛。 “她有神功，我有火药——无非看谁更厉害！她要是真有本事，会来我这里摘桃子？她怎么不奔着那孝武帝去！她要是一刀弄死黄台吉，孝武帝说不定能赏她个大官当当！” 这年头有秦良玉珠玉在前，没人说什么女子不能当官的屁话，人家甚至还是军功封侯，名正言顺的。 徐鸿儒原本的目标是近在咫尺的大明狗皇帝，现在换了——先搞定这个家伙，再图谋皇帝。 实在不行的话，或许可以来一出狗咬狗，可是引诱她去和皇帝对上，过程太过艰难，太复杂。 嗯，果然还是不该用脑子——火药是个好东西，鞑清都知道挑选炮手俘虏，制造先进军械呢。 “我们还有多少火药？” “三千斤！” “拿五百斤……不，八百斤！提前准备好！” “是！” 第1813章-应龙图腾 艾丽娅做事，没有人敢过问为什么。 这其实是挺无趣的事情，可这就是时代的背景——她是皇帝——皇帝就像是狗群主，没人能治。 除非整个群都没了，那样的话就什么都没了。 郑九妹目光在她怀中的小狐狸身上定格了一阵，待到艾丽娅转过头，她就垂下眼帘乖巧听命了。 “徐鸿儒不会乖乖听劝的，我之前借故打压他，他一定会怀恨在心。” 摸了摸小狐狸，艾丽娅觉得自己的样子像极了大反派：“召集人手，盯紧周围。” 郑九妹微微抬头：“陛下，奴婢可以潜入进去，然后——” 说起来，御马监里还真是人才辈出，本来只是随便找来的28个太监，却进步成了如今的模样。 郑九妹的暗杀潜行手段，应该是大明宫廷内传的一些本领。 毕竟是宫廷嘛，皇权时代的天下精华汇聚之地。 只是以前没人用得上，现在倒是给捡起来了。 相比起来，反倒是二十多个太监能够进步这事儿不值得诧异。 人都是会进步的，就像是刘邦和朱元璋身边的人，乍一看全都是同乡，跟命中注定一样。 可是与其说是一出生就注定了未来的文武天团地位，倒不如说是有了足够的锻炼，这才能够把人的潜力发挥出来。 最典型的例子其实就是留美学童，当年那批孩子堪称最强对照组。 “不用。”艾丽娅打断了九妹的『刺客信条·明末皇帝千里行』的过场动画。 什么别人背对着你就要一刀攮死，你也是小哑巴？ “让他们动起来，闹起来，造反是必须要造反的。” 艾丽娅需要一股第三方的力量，打破当前的地区平衡。 为什么说造反是必须的？ 有这么一个故事，其实很适合用在现在—— 据说有一年大饥荒，一家地主一毛不拔，然后家里的牛被偷了。 晚上的时候，儿子回来，说闻到了佃户家里传来肉香。 地主带着人找过去，觉得就是他们偷了自己的肉，还煮来吃了。 佃户拦着不让看，他非要看，非要看那就看呗——然后发现锅里的不是牛，而是个孩子。 回来之后，地主吓得做了一晚上噩梦，第二天一大早赶紧施粥，支起棚子救济灾民。 这其实就是为什么古代的富户都要修桥铺路，都要灾年救济。 你可以一毛不拔，也可以土地兼并，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得到的坏事。 可是把别人逼急了——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那就真的是要了命了！ 其实总结起来，就还是掀屋顶和开窗那套嘛。 艾丽娅亲自造反，能够有效控制骚乱范围，能够将造反的影响收缩到最小。 也可以消化一些民间的势力，以及消弭这些人准备良久的反心。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准备了这么多家伙，你让人家一下子不干了，人家以后还不是心心念念。 ……怎么感觉有点像是购物？ 嘴上说着不买立省100%，但就是抓心挠肝精神内耗。 买回来，倒是很快就知道后悔了——可是不买的时候就是不爽嘛。 只是网购有七天无理由，造反没有后悔药吃。 艾丽娅真的算是爱民如子了，换个别的谁，哪里可能亲自来当后悔药啊。 郑九妹领命去安排，徐鸿儒今天晚上最好别搞事情，不然要面对的甚至都不是锦衣卫天子亲军。 而是货真价实的孝陵卫…… 十九守在门外候着，艾丽娅举起小狐狸看了看，软软的，白白的，香香的。 所谓的闻香教，就是这么来的？ 确实挺香…… 不过九尾白狐的狐狸赠送异香这事儿算是填坑了，应龙信仰又是怎么个事儿？ 艾丽娅奔着超自然力量来的，徐鸿儒是添头，造反算是后续，这超自然力量总觉得没完全搞定啊。 当然啦，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没有其他的超自然力量了。 儒道佛三教，连带着上古神话之类的，是糅杂进了民间的文化之中的。 传统农村组织他们的共同生活，不像是学者那样，喜欢讲儒道佛，成体系地去讨论什么，讲究什么。 老百姓既不是信佛也不是信儒、信道，他们什么都信，可是也什么都不信。 儒教的忠孝之类道德观念，绝大多数人都接受，并且认为这就是正确的普世价值观。 而佛教的业、因缘，很多人也都接受，也觉得是正常的。 至于说道教的阴阳八卦这些基本概念，那就更普遍了，老百姓也都懂一些。 特别是当这些概念放在风水的框架里时，不单老百姓，哪怕是很多高校之类的科学研究机构也讲究风水。 民间信仰不能说是一种宗教，而是把来自各方面的多种因素融合在一起，指导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和行为。 老百姓和三大宗教的传统都有关联，什么时候用哪一个，每个地方都有他们自己的习俗。 在这种关系上，艾丽娅想要寻根究底，从他们的某些行为上往上溯源找到一个‘源头’一样的东西，纯粹做梦。 这就像是顺着高三学生的作业寻找科学定理一样。 他们当然会解题，甚至可以说是最会解题的时候——可是更深层次的原理，对他们来说是黑箱。 他们只负责实用阶段的操作，往上的这理论，得找老师，或者更高级别的导师。 而这个导师，放到民间的三教之外，就是所谓的‘巫’。 民间的巫祝，往往精通地区的民间信仰，又和儒道佛多少都带点关系。 这种人在后世，就是那些地方上的道士啊庙祝啊神婆之类的，可是现在，就是徐鸿儒这种传头。 这也是为什么艾丽娅要找他们‘聊聊’事情，而不是随便抓几个小头目。 经常穿越到东汉末年的同学，都知道找《太平要术》之类的奇门秘籍，要奔着张角去。 再不济也是张角死后各拿一卷的那些大佬，而不是随便找几个黄巾力士，那没啥用。 徐家庄给圣女的队伍提供了晚饭，在这个大灾之年，到底是没能够弄来鲤鱼焙面。 但是似乎是听到之前提了鲤鱼，所以确实弄了鲤鱼，用的做法也颇为新鲜——炖酥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倒确实不是特地为艾丽娅准备的，更像是他们自己打算享用的美食。 用饭之后，圣女的房间里灯火都灭了，没有什么夜间活动的样子。 而徐鸿儒，则是紧盯着面前的侍女——或者说是充当侍女的乡民——询问细节。 他有个很大胆的怀疑，但是不敢确定。 “你确定，她吃鱼的时候，先吃的是鱼的腹部？” “是。” “鱼全都吃光了？” “是，都没剩下。”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 徐鸿儒若有所思，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旁边的小弟不明白，问徐鸿儒这是什么意思。 徐鸿儒摸着胡子，说江湖上有个说法，拍花子的时候如果抓到小孩，要饿几天。 然后给孩子吃鱼——如果第一筷子吃鱼肚子，那么就是普通人家的穷孩子，没什么油水。 如果是饿极了，但是第一筷子还是吃鱼脸肉的，那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鱼的脸颊就小块肉，肉不多，但是鲜嫩，非富即贵的人家才会吃得这么挑剔。 “那如果是吃鱼尾巴呢？” “你吃鱼尾巴？” “我小时候吃鱼，我娘就喜欢吃鱼尾巴。” “那是你娘把肉让给你吃——” 徐鸿儒将就这事儿展开了一番精神教育，你看啊，你娘那么疼爱你，可是就因为这狗明的皇帝，因为这些狗官，因为这世道，居然活生生给饿死了！ “俺娘病死的。” “饿病的！” “哦……” “所以我们造反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这个天下！” “可是这样的话，那咱们为什么不跟着圣女造反呢？圣女有神异，应该更能成事儿吧？” 嘿——徐鸿儒心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家伙这么能言善辩。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抓住关键的问题，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自己的权力和造反为天下人这俩谁更重要。 这不废话么，当然是自己的权力更重要！ 徐鸿儒三两下把手下糊弄过去，按下心头那个大胆的想法。 这副穷酸样，大概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其实也对，怎么想都不可能嘛，对方可是堂堂皇帝…… 徐鸿儒的头顶上，郑九妹像是一只猫儿一样趴在房顶，默不作声。 吃鱼？ 呵——江湖上这些说法是假的，或者说编造的。 抓孩子还判断什么吃鱼，直接看衣服，问话，比这些小手段有用得多。 而且鱼肚子的肉同样鲜嫩肥美，你要说是挑剔的老饕或许还有点穷讲究，正常人想吃哪里就吃哪里。 皇爷可怜呐，她能吃什么呢？堂堂天下之主，一日三餐都是粗茶淡饭。 之前在宫中的时候，半夜想要喝点肉羹都担心打扰宫人，最后还是就吃了点奶茶和春卷。 按理说她当然可以穷搜天下，想吃什么吃什么。 再挑剔的文官，哪怕是海瑞复生，都不可能在这事儿上说什么。 可是皇爷并不奢靡，吃鱼都是自己钓到了才吃两条，就这还有人说她狗皇帝——该杀！ 郑九妹伏低身子，目送着这些人进进出出，徐鸿儒的心腹手下彻夜未停歇，搬运着什么。 探听到下面已经无人，她纵身落下，勾住屋檐轻巧入内。 嗅了嗅空气之中的味道，郑九妹眼神登时凛然——硝石——火药？！ 轻轻打开一个竹筒，捻了一下内里的火药，郑九妹眼神更是阴冷。 这帮混账东西…… 在大明，火药的科技线其实有一个比较偏的分支——毒火双修！ 就像是武侠世界中的唐门啊霹雳堂之类的暗器说法，其实历史上是真的存在过的。 在没办法提高火药的爆燃能力的前提下，怎么最大效果地进行人员杀伤，成了研究路线。 毒火药方，就是暗器和火药结合的典型。 毒火药方大体上和神火药方类似，不过是辅药换上了方胜蛇、瓷砂、铁砂、银锈等物品。 它的发射装置是喷筒、火炮、战车、火箭，主打一个近距离步兵杀伤。 药方在使用时以黑砒、干漆产生的毒性火焰和烟雾为主要杀伤手段。 甚至还会添加瓷砂、铁砂、铁锈之类东西，用以腐蚀敌人的血肉，加大敌人的肉体的痛苦程度。 这会造成敌人昏倒后肉体腐蚀不停难以治疗的效果，堪比攻城时候遇到的头顶上泼下来的滚烫的金汁。 徐鸿儒等人，很显然大半夜搬这些东西，不是为了起义做事，而是为了针对‘圣女’的队伍。 赶回小院，把这件事情告诉艾丽娅，郑九妹半跪在地上：“陛下！予我五十精兵！我即刻杀尽他们！” “还挺有创意……而且看样子，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艾丽娅盘坐在床榻上，饶有兴致。 “抓一个舌头来，问问前因后果，居然能想到用这种毒火药对付搞修仙的，这徐鸿儒脑子还挺灵活……” 郑九妹无法，只能领命而去，片刻之后逮了一个倒霉蛋回来。 倒霉蛋手脚都被卸了脱臼，下巴也被错位了，口水直流，浑身抽抽，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拔刀架在他脖子上，九妹合上他的下巴：“圣女问，你答——敢大声嚷嚷，死！” 后者连连点头，他就只是想要去放个水，谁能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好在郑九妹特意等到他放完了才提溜回来，不然妥妥也是个驾前失仪。 艾丽娅问他们想做什么，倒霉蛋有问必答，把徐鸿儒的毒火药攻击计划抖得一干二净。 而在艾丽娅问起为什么这么熟练的时候，他反倒沉默了下来。 “我展现了神异，你们却并不畏惧，还胆敢主动动手，这合理吗？” 倒霉蛋脖子一凉，疼痛感升起，赫然是郑九妹划伤了他的颈脖，威胁他说真话。 “你——你杀了我吧！” “我杀你作甚，你倘若能够说清楚，我放过你也不是不行。” 说着艾丽娅伸手点了点旁边的蜡烛烛台，烛台闪过一抹金光，整个化作金灿灿的黄金姿态。 “我有点石成金的法门，世间财富于我都是浮云，你说实话，我赏赐你黄金一千两，你自可去扬州之类的地方逍遥。” 哼哼，扬州庙小，那就塞许多人进去好了。 艾丽娅说话是算话的，给他一千两黄金，让他去扬州，都没问题。 至于说之后会不会查户口，把他给抓了，那就是当地的衙门的事情了。 什么？衙门不抓？ 得了吧，狗明的衙门，怎么可能看着一千两黄金不心动。 这或许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鱼饵，嗯嗯嗯…… 倒霉蛋喉咙滚动着，好片刻之后被恩威并施的组合拳打得低头。 “传头他……他见过当初的王教主，曾经用同样的法子，毒杀了一个有神异的道士。” “王森？” “是——只是大火之后，不见道士的尸骸，许是被烧没了，只剩下衣服完好无损，很是奇特。” “有多奇特？” “那杆白狐旗帜就是用那个道士的衣服做的，一共做了两面，还有一面是应龙旗帜……” “有神异的道士？叫什么名字，你知晓吗？” “王守仁……” “胡说！”郑九妹加大力度：“新建伯去世都快百年了！” “可、可他自己就是这么说的，他说自己就是叫王守仁——那面应龙旗，现在还在传头的箱子里！” “……和白狐旗帜，是一样的？” “是一样的！是一样的！” “……” 第1814章-从没见过的打法 徐鸿儒的刺杀，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大明的狗皇帝艾丽娅哪里都不好，可唯独干架这事儿从来没输过。 他也有手下，艾丽娅也有手下，最后的结果就是双方干瞪眼。 徐鸿儒看着面前铁塔一样的黑甲骑士，还没来得及从怀里掏出火药引子，就被对方一拳捣在怀里。 被打得像是弯腰的虾米，徐鸿儒挣扎着指着对方：“你——” 骑士双手合十，指间交叉握拳，重重地在他后背上再来了一下。 徐鸿儒扑街落地之后，身上居然有金铁的声音。 旁边的锦衣卫拽起来摸了摸，前胸后背掏出来两块应当是冷锻钢的钢板的玩意儿。 这可贵了——古代防弹衣是吧？ 好像有部电影里面，白莲教妖人宣称自己刀枪不入，也是这么搞的。 不过现在这两块铁板，前后都有凹陷的印记，前面是一个拳头的印子，后面是一个砸击的凹陷。 “李指挥使，你下手有点重了……” 李承恩瞥了他一眼，声线微沙：“他想要谋逆。” 刺王杀驾什么的，在大唐那都是直接抄家灭族的。 只有实践玄武门继承法的时候，造反才不叫造反，赢了就是合法继承人。 怎么，这事儿在你们大明还有得商量？ 锦衣卫于是不说话了，也是，这么算的话下手其实还轻了，给留了一命。 徐鸿儒不知道这些家伙为什么不害怕——火药啊！火药！ 稍有不慎大家一起死的火药！他们难道不懂的吗？ 他望向手下，希望手下能够有个谁一把火丢进去，给他们来点狠的。 整个宅子的四周围了一圈火药，只要点起来，木制建筑可想而知就是干柴烈火的火刑架。 而且因为是毒火药，所以不存在说能够冒着焰火逃出来的可能——真正的杀伤是毒烟，而今晚的风向是往对面。 可惜的是圣女的属下比他的属下精锐太多，一拳一个压根不带犹豫的。 要不是他穿了冷锻钢的板甲两件套，哪里还需要第二下。 片刻之后，晨光微熹，打着哈欠的艾丽娅走出房门。 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家伙，她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找个地方关起来，徐传头呢？” 李承恩一把将徐鸿儒薅起来，按在面前。 “你——你不是龙天道圣女——” “为什么不是？”艾丽娅皱眉：“我找了几十篇论文，研究了好久，才搞清楚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这么辛苦，你说不是就不是？知道我要是把论文引用拿出来能单独列一章么？” “什、什么？！” “算了，和你这种可悲的文盲说不通。” 艾丽娅在十九搬来的太师椅上坐下，怀里抱着小白狐，妥妥的教父姿态。 “说罢，你们造反的纲领是什么。” “啊？” “啊什么，造反总得有纲领吧，口号——就——闯王来了不纳粮之类的。” “……没有。” “没有纲领的野心家，你就仗着有人？还是说觉得辽东边事之后，大明衰弱，你们可以浑水摸鱼？” “你到底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目前我是大明的狗皇帝，朱徽娟。” 单手支撑着下颌，艾丽娅歪着头望着面前的徐鸿儒：“之前我都到洛阳了，你不知道？” “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徐鸿儒开始激烈挣扎起来，这个消息比给他两拳还难受。 啊？啊？！ 啊啊啊啊啊—— 徐鸿儒痛苦地以头抢地，他真的猜过，猜过会不会这个家伙就是那个狗皇帝。 大明的狗皇帝不着调的多了去了，当初的武宗皇帝朱厚照，也是悄悄滴出关打仗，通知滴不要。 至于说别的皇帝，奇葩的事情也没见少，相比起来孝武帝这种喜欢以身犯险，还真说不上是太逆天。 比她更逆天的得是嘉靖皇帝，修得身形似鹤形，不怕宫女勒脖颈。 作为道士皇帝，徐鸿儒这种修道的对其还算了解，时常感慨自己怎么就没生在当时呢？ 如果生在当时，自己还真的有神异在，说不定就给取而代之了。 当然啦，好饭不怕晚，现在也差不多，世道也很坏。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狗皇帝，直接钻起义军腹地来了。 或者说这个时候还不能算是起义军。 历史上，得是在巨野西部、郓城南部和范县、催阳接连起义，这才有了名声。 然后自称中兴福烈帝，年号大乘兴胜，这才有了大义和名分。 于是当地农民觉得改朝换代或许有活路有奔头，多携持妇子、牵牛架车、裹粮橐饭，争趋赴之，竞以为上西天云。 如果发展到那个阶段，自然不可能轻易给艾丽娅带着一队人就溜溜达达光明正大地进来了。 那个时候的义军发展到10万多人，先后攻占郓城、邹县、滕县，掠运河僧船，袭击曲阜，已经有了地方军阀的雏形。 徐鸿儒已经成了‘皇帝’了，就更不需要和谁辫经了。 只是可惜啊，艾丽娅是个穿越者，穿越者这种叼毛生物，最喜欢做的就是夺人气运。 徐鸿儒这辈子都想不到会遇到个这么不着调的皇帝，居然硬生生来了个打入内部。 要知道在一开始，他是真的觉得对方是来夺权的，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娶’了对方。 明清时期，这些教派传播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家族性传教。 以血缘关系为纽带，以宗教宣传相号召，以攫取经济利益为目的，是家族传教的基本形式。 尽管这些教派打着佛教、道教旗号，但绝大多数教主都是娶妻生子的俗人。 俗人嘛，死后往往把教权交付子女，而子女继承教权，无异于继承一大笔“家业”。 罗教教主罗梦鸿家族，黄天教主李宾家族，闻香教主王森家族。 龙华会教主姚文宇家族，龙天道教主刘X氏家族，八卦教主刘佐臣及其各卦卦长家族。 这些人一个个一桩桩，莫不通过传教致富，也莫不以家族权威统率教权，扩展教务。 甚至就在之前展现神异的时候，徐鸿儒都还觉得，对方是同行。 为什么？因为手段太熟悉了！ 他们传教，为了最大限度地获取世俗利益，往往不择手段地制造教主崇拜。 作为不入流的非主流祭祀宗教，他们在其出现、传播过程中，不可能说单纯就利用宗教信仰来吸引人。 劝善迷信是表象，治病互助等方法是手段，用这种手段建立与普通民众的广泛联系，劝其入教，然后就开始搞事。 一般老百姓在现实生活中，常常受到各种问题的困扰。 这年头别说皇权不下乡了，下乡了又能怎么样？很多事情还是做不到的。 出于消灾祈福的愿望，他们把希望寄托于超现实的神力，以至相信那些能与神沟通的人。 这是神汉巫婆在广大乡村中大行其道的前提，明清的教派抓住人们的这种心理，故意搞事情。 在其经卷教义中，仙佛神鬼充斥，而在各种聚会场合，仙佛神鬼成为教主教首们刻意渲染的东西。 所以归根究底，所谓的教主不过是高级一点的神婆巫婆。 不过包装好了，别说现在，再过几百年也有市场。 为了使教徒五体投地，巩固教权，这些家伙往往刻意编造创教祖师、教主的神迹故事。 反正不管怎么吹，使之罩上一层神圣而神秘的光环就对了。 干掉王阳明什么的，艾丽娅实在是很难相信是真的。 但是考虑到这些教派的特性，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吹牛这么不打草稿。 毕竟为了增加其教派的神秘性，他们往往给创教祖师身上涂上一层神秘色彩。 比如说创教祖师就得是那种出身贫寒，自幼吃斋，不识文字，却能读经写经的天生神童。 得是不入佛门，却能参禅悟道的悟道者。 又或者不能飞天入地，却是受无生老母差遣救世的弥勒佛。 毕竟他们的所作所为，目的都在于向普通信众炫耀，使之陷于迷信。 这事儿往前追溯，估计得追溯到汉高祖斩白蛇上，反正就是牛啤呗。 总而言之就是要吹牛——要不是张三丰实在离得远了点，估计他们能把张三丰拿来炸死。 现在的人更认识王阳明多一点，提到王守仁，太监都知道建新伯和心学的大名。 艾丽娅倒是觉得后来的人如果看到王守仁这个名字，脑子里最初想起的可能不是阳明先生，而是十三香…… 艾丽娅控制住了徐鸿儒，派人去他的宅子里搜索，很轻易就找到了一批制式铠甲。 但是除了这之外，最多的竟然不是兵器啊粮食什么的，而是白银和铜钱。 “……多少？” “不下数万！” “哼——那个箱子在哪里？徐鸿儒——说罢。” “你就不怕信众们围攻你们吗！” “你就不怕朕直接发钱给他们吗？” “你——发——啊？！” 啊什么，发钱多好使啊。 现实生活中的农民是很讲究功利的，要想让他们入教，仅仅许诺遥远的未来是不够的。 还必须予以一定的眼前利益——最好是特别特别实惠的那种。 民众的宗教情感，常常只停留在福祸相长的低等动机上，所以对于信仰所持的功利态度往往毫不掩饰。 后世就属于是那种‘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左眼跳财花开富贵右眼跳灾封建迷信’的类型。 熟悉民众心理的教门传头，便会采用一些不甚高明的小恩小惠的方法，诱人入教。 只要进来了，那就可以很轻松再制造些异乎寻常的现象来迷惑民众。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些人捐献平日积攒的血汗钱，以为这样就能就能换来大富大贵，免去大难大劫。 有些教派甚至会以日后封官进爵为诱饵，主打一个新赛道。 毕竟一般农民，既不可能通过科举、也不可能通过军功找到进身之阶。 猛然间得知无中生有，以后或者来世能得富贵，其代价只是数十上百文铜钱，就很容易上当受骗。 冯进京、王会混元教就用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封了数百位男女老少王侯、将军、总兵的职位。 其教内人说，王会散给人家合同，凡是“度的人多钱多，就封他做王、做公、做总兵了”。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艾丽娅不看好徐鸿儒，甚至不愿意给他一点‘进步人士’的优待的原因。 这些传教者，本身大多为贫苦阶层中的一员出身。 不排除他们有个人的信仰追求，但更主要的是由于传教是一种改变生活处境，甚至发家致富的好“职业”。 这些利益驱使诸多教首传头孜孜以求，徐鸿儒的进步不是精神进步，真要如同张角那样斩苍天。 而是并不满足停留于敛钱这一步，觉得教内势力达到一定规模，个人野心迅速膨胀。 他无非是觉得贵州安奢二土酋作乱，杀了抚按司道等官，有做大的可能。 江西妖人程鹏，之前私藏谶纬三十篇，妄言国运，倡乱一方，也差点闹出乱子来。 好在巡抚房壮丽设计给他收拾了，但也差点打起来，这事儿艾丽娅记得，还打算给房巡抚记功的。 这种人就是个浑水摸鱼的，他主导的造反，和进步人士的造反、民众揭竿而起的求活，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经常当皇帝的同学，应当在这方面予以区分。 并且应当学习小天启同学的‘宽待其他民众’的做法，避免官逼民反。 庄子外传来阵阵锣鼓声，听起来是之前以徐鸿儒的身份召集的那些传头们都到了。 而徐鸿儒自己还不愿意供出箱子在哪里，压箱底的小旗旗在哪里，艾丽娅就有点不满意了。 而且为什么这么热闹？这些人搞造反事业还稍带搞庆典活动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郑九妹回来压低声音通报，说来的人之中，有南方士绅，以及地方县令。 “南方士绅我能理解，东南沿海那边一直不消停，山东也沿海，大家都是有联络的，白莲教也在到处窜。” 艾丽娅摸着小狐狸，皱起眉头：“可是地方知县是个什么路数？” 原来这是徐鸿儒的计谋，他之前选了十几个懂事的做了香头，造起去泰山进香的十面旗来。 每一个香头领一面旗去，招那进香的入旗。 又用了几十两银子，央求济宁一个权贵给郓城知县写了一封书信。 内容是说连年荒歉，今有善信男女，虔诚往泰山进香行礼，保一境太平。 那旗上都写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八字，求知县每一旗上用一颗红印。 这其实就是他们的护身符了，十面旗上用了十颗红印，大摇大摆地带着人到处乱窜。 郓城县里的知县老爷不知道他们要造反，更不知道所谓的进香有猫腻。 他们这些人，实际上就像是‘旅行团找个岛上适合登陆的地方’那样，乌泱泱凑了好几千人。 大大咧咧往泰安州进发，三十面大锣，五十面小锣，打着锣高声念佛，一路上好不热闹。 艾丽娅现在听到的，就是这些家伙敲锣打鼓来的声音。 可这些进香的家伙，其实就是徐鸿儒的兵马，他们还以为把他们叫来，是准备动手了。 徐鸿儒用挑衅的眼神看着艾丽娅，意思大概是现在你等死吧，好几千人。 艾丽娅想了一阵，举起小狐狸看了看——还在睡觉呢——算了，还没进化出来。 “阿九，你去告诉他们，大声点，就说徐鸿儒徐传头，已经投了官府，打算用他们的脑袋换赏银。” 说着艾丽娅瞥了一眼登时僵直愕然的徐鸿儒，很是好奇。 “你为什么觉得能和我斗？” “他们——他们不会信的！” “绳子捆下去，不信也信了，赶明我甚至还给你封个官，你说你那所谓的二百万信众，是信你的鬼话呢，还是信我金口玉言的圣旨呢？” “……？？？” 第1815章-大师姐是清白的！ “参见皇上！” “起来吧，山东的情况如何？徐鸿儒在运城聚集民众谋反，此事是否有确凿证据？” 在艾丽娅这个通天代殴打可怜的青铜王者徐鸿儒的时候，真正的大明孝武皇帝还在按部就班处理事情。 面对造反，一般皇帝唯唯诺诺，寻找证据，依法处置。 超级皇帝重拳出击，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 要是遇到李世民、朱元璋之类的，甚至都懒得出动大军，自己站在叛军面前，叛军敢大声说话都算他们输。 历史上就喜欢记录这种桥段，不管是朱瞻基还是拿破仑，都有兵不血刃收复叛军的事情。 而且这也确实是他们的高光时刻之一，值得历史大书特书。 相比起来，艾丽娅面对着这种事情就轻车驾熟太多太多，毕竟她是那种个人伟力归于己身的领袖。 这就像是逼乎的那个啥问题——给你三十万大军，面对一个能够以一己之力干掉三千骑兵的皇帝，你会造反吗？ 咱就是说别说一己之力干掉三千，就算是能够一己之力干掉三百，那也是项羽级别的不世出猛男。 在冷兵器时代，以一己之力可以干掉三千骑兵的猛男当皇帝，最好的结果就是他真的只是安安心心当皇帝。 要不然的话，人家就得换个帝皇的大号，跟你聊聊什么是火星封印虚空龙，什么是雷霆战士校场领饷不带兵甲了。 朱徽娟当然知道艾丽娅有大号，甚至于她本身就是对方神异的产物之一，体验过那种堪比人间之神的感觉。 但是担心还是担心的，就像是爸爸妈妈知道你已经好多岁了，还是把你当小宝宝对待一样。 “回皇上，锦衣卫派遣人员潜入运城徐家庄，亲眼目睹了徐鸿儒在庄中训练青壮，并在府中发现了制式铠甲。” “意思是这群乱臣贼子确实要造反……已经起事了吗？” “在锦衣卫返回之前，情况尚未明朗，但恐怕现在已经爆发叛乱。” “哼……我已传旨给大同总兵杨兆基，让他率领军队前往山东平乱。” 朱徽娟冷着小脸儿：“另外，传旨给马祥麒，让他率领神机营，火速赶赴山东！” “再传旨给登莱巡抚袁可立，令他出兵协助杨兆基共同平乱！” “最后，召六部九卿，朕倒想要问问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朕拉下这个位置，他们自己来坐吗？！” “遵旨——” 六部九卿胆战心惊地来了，低着头在行宫里排开，不说话。 现在朱徽娟住的地方是福王的府邸，福王被送回了京城问责。 虽然皇帝在这里，谁问责还不好说，可是毕竟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而作为能够对亲戚下手的狠辣皇帝，朱徽娟的评价已经从朱棣荣升到了朱元璋的地步，堪称心狠手辣。 不对，朱重八都没这么心狠手辣的，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宽容甚至是可以说纵容的地步。 这么狠的皇帝是谁呢——是朱允炆——可问题是朱允炆不会打仗啊——好可怕。 更可怕的是明明是要命的削藩，却被朱徽娟操作成了新时代的推恩令，一时之间文官系统更加忌惮。 在封建皇权官僚体系之下，皇帝和文官集团，就像是玩弹簧。 皇帝强势，弹簧就被压得紧紧的。 皇帝弱势，那么弹簧就会反弹，文官集团某种意义上就可以攫取以皇权为名义的实际管理权力。 这就是为什么万历当年开摆，第一件事情就是摁死了自己手里的人事任免权。 我打不过你们，我还不能恶心你们了？ 没有了合理合法的皇权下放，官僚这种东西是没办法名正言顺地进行地方管理的，那叫僭越。 这其实也是古代造反的家伙，往往都会先混一段时间，混个地盘或者混成权臣。 比如说曹操，弄个子公司，然后把母公司的资源啊人手啊什么的全都搬走。 亦或者是废州立牧那套——反正都比直接另立中央要来得方便很多。 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说文官系统和徐鸿儒有关系，是不正确的。 因为徐鸿儒是典型的另立中央的风格，很容易和原有的大明文官系统产生冲突。 闯王当初攻入京城，也是硬生生打进去的。 那些给他开门的人，想的不是新朝也能宽待他们这些旧臣，能有荣华富贵。 而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开门，然后乞求有个新富贵。 一开始的时候，镇压闯王和起义军什么的，文官系统可没有手软的意思，逮着可劲砍。 只是老李毕竟还是流寇风格入脑，没能够听懂这些士绅阶级代言人的潜台词，没能当个圣主明君。 反倒是鞑清前期演得很好，光明正大打出来『复君父仇』、『各归编制，依旧任用』的旗号。 小朱同学诘问了一番这些六部九卿的随行的文官，最后的结论当然是没啥结论。 造反和他们真的没关系，东南沿海的余波什么的倒是有，可也不可能说和他们商量过。 怎么，地主士绅阶级已经可以联系朝廷重臣，大家一起给皇帝施压了——您还能坐在这里叽叽歪歪？ 小朱同学好容易完成了每日的敲打任务，百官们如同鹌鹑一样，或者说起码看起来像是鹌鹑一样。 君臣相得，朱徽娟这才问起叛军的动向。 反了吗？如反！ 毕竟有信息差，等到差不多晚上，才传来消息。 反了——但是不完全反了——昨天早上起事，攻占了郓城县，然后把鲁王吓跑了，最后起义军就不动了。 “……鲁王？” …… …… 鲁王，听名字都知道是山东这嘎达的。 现在的鲁王叫朱寿鋐，没啥有名的历史记录，相比起来是个中规中矩的藩王。 有明一朝比较有名的鲁王，还得是鲁端王朱观火定——你说老朱家这个五行起名还真是难念。 从1528年到1549年年，差不多二十一年的时间，这个鲁王是大明藩王的反面典型。 游戏无度，挟娼乐，裸男女杂坐——俗称开趴——左右有忤者，锥斧立毙，或加以炮烙。 如果只是开趴，那其实还没啥，毕竟古代没什么娱乐方式，只能玩自己。 可是这动不动就残杀别人，就是问题了。 当时的皇帝是嘉靖，而且还是最开始时候的嘉靖小仙女，按理说应该励精图治管管才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嘉靖却各种维护小火定，说什么他还是年轻，还不懂事，只是革其禄三分之二。 而小火定的儿子鲁恭王朱颐坦，反倒是个另类，完全和老爹相反。 人很孝顺啊，捐邸中田湖，赡赏周围的贫民，辞掉自己的禄米，给贫困的宗室。 嘉靖都很欣慰，前后七赐玺书嘉劳这个小伙纸。 尽管大家有理由相信是他也觉得自己的爹干的事情太混账，招了太多的仇。 不好好做点慈善弥补一下会被别人背后一刀捅死…… 万历二十二年，这个很懂事的鲁王也没了，后来的鲁敬王朱寿鏳只当了四年，是他的次子。 而现在的鲁王是朱颐坦三子，既没有什么暴行，但也没什么善名，是个小透明一样的藩王。 在得知境内有人造反之后，他直接溜之大吉——很可能他早就察觉到了地方上的教派动向了。 艾丽娅有点失望，她还以为这位会反抗一下呢，那样的话她打算给这个鲁王以后加点重担的。 毕竟在南明时候，相比于前面四个南明的君王，鲁王朱以海显得那样耀眼。 福王朱由崧、潞王朱常淓等人败亡后，江浙一带的明朝诸王纷纷投降。 只有朱以海拒不投降，更以监国身份招兵买马，打算和鞑清战斗到底。 后来还有许多事情，什么同室操戈啊，什么和郑成功有点小矛盾啊，但都不能掩盖朱以海算个汉子。 而且还有个有趣的事情——由于金门并未生产稻米，朱以海住在金门期间都食用番薯。 所以至今金门民间仍称他为“番薯王”来着，大家都还记得他。 “可惜啊可惜……算了，查抄鲁王府，另外把那些大户都甄别出来，公审吧。” 艾丽娅摆弄着手里的旗子，不以为意：“给部队发路费，许其归家，我只要精兵，不要别的。” 徐鸿儒跟在身边，双手双脚都带着铁链，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皇帝的操作。 快，太快了——前所未有的速攻！ 艾丽娅打仗，其实就三板斧。 第一是快，第二是硬，第三才是大兵团。 能够用闪电战直接直捣黄龙的，她从不会错过机会。 而能够中心开花，围点打援的，她往往身先士卒，能够把临时招募的残兵整顿成绝强的防御实体。 最后才是最笨但是最有效的大兵团作战，硬生生碾过去。 徐鸿儒哪里见过这样的打法啊，他还停留在攻占几个地方称王称霸的小农思想里。 历史上徐鸿儒有个很傻缺的操作，他带兵攻占县城，打不下来，于是觉得不吉利，就撤了…… 撤了可还行——打不下来还能点兵点将随便选个别的，你以为吃自助呢？ 从感情上来说，久攻不下损耗士气，确实不利于起义军团结。 可问题是打仗从来都能讲感情，战略定下来就要去做，做不到就得输。 所以说从根子上，艾丽娅和徐鸿儒就是彻头彻尾的两种存在。 前者最好别给扔到乱世去，不然高低给你来套组合拳，掀翻一切。 后者最好别扔到和平安稳的时候，不然他高低得因为搞传销进去…… 攻占了郓城县，起义军抛弃了中间的各种城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兖州。 鲁王走得还挺及时，但是那些富户什么的就没那么及时了，全都被逮住了。 艾丽娅把民间收集到的各种借据啊债据什么的拿出来，这年头讲究个契约精神嘛，借钱都是有条子的。 稍稍整理了一下，按照高利贷来奔着要人命去的，债主都给筛选出来。 其他的只是单纯搞点小额土地兼并，赚点利息的，这种站在另一边，不杀但是要罚。 至于说那种名声很好的，确实也有——那就请上座。 忙碌折腾了大半天，好容易把人都请来了，鲁王府灯火通明，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艾丽娅起身和诸位见礼，然后把公审的章程安排下去。 百姓们哭啊，哭得稀里哗啦的，各种痛哭流涕然后哭诉自己遭受的不公。 其他人感同身受，一时之间很是有几分众志成城的意味了。 “接下来我还会传教。”艾丽娅回头看着徐鸿儒：“但是不是你们的那些揽财的路子，而是真正的奔着打倒不公和地主劣绅去的教派，他们会传播，会造反，会在你们的什么白莲教啊无为教之中孵化，最后成为一股新的民间力量。” 徐鸿儒恍惚着回过神：“你是皇帝啊！” 你是皇帝，你安排人去传教，造自己的反？ “老百姓饭都吃不起了，皇帝也得死，不给皇帝一点压力，这个朝廷就只剩下海晏河清，合适么？” 宗教这种东西，不好灭，艾丽娅也不打算灭——引导、利用、分化，反正有的是手段。 这次造反的这些人，她会打散之后安排，成为新的教派的核心成员。 徐鸿儒没什么利用价值，艾丽娅只是和他聊聊天罢了，他本人是要被压回去朝廷审判，明正典刑的。 “这面旗子，你没摸索出来怎么用？” 那是一面黑色的旗帜，上面是肋生双翼的应龙图腾，黑底金龙，颇为不凡。 徐鸿儒说没有，他要是能用的话，轮得到被你拿捏？ 嗯嗯嗯，小徐很不礼貌，主要是开摆了。 人这种东西，很难认清楚自己的边界，所以人贵有自知之明算是很大的优点。 但是有对比就有伤害，徐鸿儒被艾丽娅这么一照，自卑了，颓废了，在阴暗的角落里蠕动爬行尖叫扭曲了。 “应龙……这在白星文明里，也是T0级别的啊……” 艾丽娅若有所思——徐鸿儒造反有很大的缘由，是因为得到了一点点超自然力量，所以才野心膨胀。 说起来，正史里面似乎也有相关的记载，不过不是传统史书，而是聊斋。 没错，就是蒲松龄的那个聊斋。 当初蒲松龄写聊斋志异的时候，记录了好几篇和白莲教有关的内容。 分别是：《偷桃》、《小二》、《邢子仪》，还有两篇同名的《白莲教》。 根据书中的描述，徐鸿儒是白莲教的首领，曾经得到过左道之书，能够驱使鬼神。 旁门左道什么的，在现代听起来是封建迷信，可是在当时，大家是真的觉得算是法术门类来着。 他修行的法术统称为纸兵豆马之术，也就是后世常说的“剪纸为兵，撒豆成马”的本事。 而如果细细综合一下聊斋里面的内容，就会发现徐鸿儒这丫的在聊斋世界线里还挺有本事。 他可以剪纸为鸢，即用纸做成鹞鹰形状的纸鸟。 根据记载，这种纸鸢至少可以搭载一位成年男子飞行——小型单兵战机是吧？ 时速大约能达到每小时30多公里，一口气至少能飞200多公里。 遇到蝗灾时，还可以放出来驱赶蝗虫，堪称居家旅行必备神器。 第二则是剪纸为判官，即用纸做成地府判官形状的纸人。 这种纸判官能像人一样开口说话，施术者可以利用它传递物品。 具体的施法要诀非常富有想象力，是先将一个纸判官放置在地上，上面再盖上鸡笼。 纸判官便会遁地到目标所在地点，然后裂地而出。 对方将东西交给纸判官后，纸判官会重新回到地下，地面则自动缝合起来。 等到鸡笼中传出“嘎嘎”声，就代表物品已经拿回来了。 这个技术非常非常类似后世的城市管道气动快递。 19世纪末期，气动传输系统甚至一度兴盛，当时全美多座城市筹建起“管道邮政”体系。 包括芝加哥、波士顿、费城等，是真的有人在这么用，而且也用了很久才被新的技术淘汰。 所以合理怀疑，蒲松龄也是穿越者——但是时间比较早，可能他是19世纪末期的人士。 徐鸿儒会的第三种法术是定身法，就是孙猴子把仙女定住然后自己去偷桃子的那个。 第四个法术则是求雨，人工降雨嘛，老传统法术了，堪称古代佛道系统的必备要术之一。 反正从聊斋展现出来的世界观，徐鸿儒高低也是一方大手子，毕竟是能够勉强触碰到神仙这个层级的。 要知道整个聊斋的力量体系之中，驱鬼很简单，甚至随便来个懂行的都能做。 但是请神的话，整个聊斋世界这可是龙虎山的专属。 徐鸿儒倒是没有那个本事，可是能触碰到，就已经胜过许多，妥妥的第一梯队高手。 现在想想看，聊斋到底是哪个世界的资讯扰动给予了蒲松龄灵感，恐怕还真不好说。 别是咱们现在这个世界线吧——白星图腾都被捞起来了俩！ 虽然没有齐杰拉花，艾丽娅有点失望。 但是有小狐狸，艾丽娅就还是可以接受。 徐鸿儒看着艾丽娅摆弄应龙旗帜，旗帜没有丝毫反应，于是反唇相讥，说你也不过如此。 你或许在人间有本事，可是这种神异，你又能掌握多少呢？ 艾丽娅举起小狐狸，说看到了吗，我家的。 徐鸿儒脸色顿时如同被牛了一样苍白，嗫嚅着说她是被你骗了，她还小，不懂事。 艾丽娅rua了一顿小狐狸，说我随便rua，你能摸吗？她不给你碰！我随便玩！ 徐鸿儒整个人都灰拜了，还想要辩解什么，小狐狸苏醒过来，抖了抖尾巴，蹭着艾丽娅的脸颊。 徐鸿儒撇开视线，老大一个汉子，气得浑身都在抖。 小狐狸不搭理他，只是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应龙旗帜，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头扎进去。 氤氲的气息波动开，这个时候，艾丽娅才恍惚地补全白星残响的记忆，应龙到底是什么方面的能力。 “空间能力？” 感受着那熟悉的波动，以及强度绝不下于空间权柄碎片的强大力量扰动，艾丽娅表情微妙起来。 她很怀疑阿布霍斯这么菜，是因为什么都没捞到。 原来当初白星被它偷袭之后，为了不让这些能力落在祂手里，全都给扔了。 应龙图腾这种并非是残骸，而是白星主动遗弃送出去的，宁可给有缘人，也不给阿布霍斯这个小偷。 九尾白狐的图腾和应龙图腾似乎还是组合技来着，是因为在白星的时候，这俩部族关系比较好？ 抖了抖旗帜，下一秒，斗转星移——某个巨大的生物，似乎终于找到了锚点方向，在时间长河之中抬眸一瞥。 艾丽娅和对方对视了一眼，后者扑腾着肋下双翼就往这边奔来，但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画面再度闪回，艾丽娅捏着旗帜回归现实，眨着眼睛思考具体。 啥玩意儿？刚才那个是什么？ 自己动一动旗帜，按理来说组合技什么的不该是地动山摇啊河流倒卷之类的吗，这就没了？ 要知道在网文里面，低端局都是用的传统冷兵器，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之类的。 而高端局，不是什么塔就是什么山，亦或者什么印啊钟啊鼎啊，稀奇古怪的。 旗和图这种，属于是高端之中的高端，但凡带点大名的，那都得是炫酷到不得了的宝贝。 可是你这应龙旗，就给我看了个不知道哪里的应龙——看样子还打算冲过来咬我？ 小白狐坐在她怀里，仰着脑袋：『大师姐——』 “嗯？” 『刚才那个，是谁？大师姐认识吗？』 “不知道，但是排除一个选项，不是深渊龙后。” 艾丽娅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解释：“大师姐我呢，真不是福瑞控……真的，龙什么的，已经有两只了……也不对，三只……虽然有三只了，可是我真的不是福瑞控……嗯，你要相信大师姐……诶你的尾巴好好摸哦，毛茸茸的——” “……” 第1816章-明虽旧邦（为『紫姐姐的罪袋』生日22 新明·2022 说是2022，但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时间做不得数。 就像是才过了夏天，然后就又要下雪一样，这时间线的错乱愈发严重了。 身在其中的人无从察觉，可是半个局外的人，倒是清晰得很。 在之前的火星一战之中，人类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然后啥也没干成——但好歹把军团长招来了。 乌素姆被打得狼狈逃窜，之前笼罩在地球蓝星上的那一块乌云，如今倒是散去。 你说军团长，我说神皇冕下，她说新明大帝，乱七八糟的似乎都是一个人。 是不是就不好说了，但是起码大家有得谈，这就是好事。 新明的长公主殿下朱小花，诚挚邀请自己的一大帮奇奇怪怪的亲戚去新明做客。 低情商：这些都是伟力归于自身的强者！ 高情商：都是亲戚，来家里坐坐，就跟自己家一样！ 新明帝国的体量，比不上蓝星和地球联合之后的UBEG联合体。 但是帝制国家有个好，那就是只要在皇帝脑子没注水之前，帝国没有被搬空之前，理论上是能够劲往一处使的。 当然啦，只是理论上，毕竟哲人王统治的理想国，想都知道是不可能存在的。 神恩帝国如此，新明帝国也如此。 艾丽娅算不得哲人王，理想国更是一点都不理想。 可毕竟在当前，在艾丽娅这一辈人还没有彻底完死光光之前，这俩其实都还勉强能够算是正向发展。 神恩文明的‘探索舰队’和新明自家的日冕部队一起回来，捎带着过来的还有小天使。 嗯嗯嗯，就是那个小天使——那个——以及一个巨大的生物仓。 “这里面是什么？” “龙。” “嗯……神恩的龙？” “不，说不清楚是哪里的，本来以为是神恩的，但是他们说不是。” 这是蓝星在锦屏山下的实验室保存的第零号泰坦巨兽——或者说疑似泰坦巨兽。 在地球那边，泰坦巨兽是一种已经被逐渐认知并且接受的生物。 可是在蓝星，泰坦巨兽虽然也曾经被发现存在，却似乎并不能出现零号泰坦巨兽这样的特殊个体。 它到底是哪个族群里出来的？异变也得有个头吧？ 想不明白，那就研究，研究到现在也没啥结果。 小天使说我要借用，UBEG联合体研究了一下，就给借用了——甚至专门定做了个一个生物仓，送到了新明这边。 小天使虽然不说清楚原因，可是大家还是感觉，可能，大概，或许和咱们那位人间之神有关？ 本来大家来新明这边，是为了进行学术交流、严肃的国事访问、洽谈未来的文明协作的。 可是到了之后，就全然顾不上那些，而是震惊于新明的发展…… “这就是你们的国家？” “确切地说，这是我们的世界。” 星门的降落地点，位于一处不算繁华的岛屿，这是新明专门为了跨世界而建立的中转站。 位置的话就是UBEG联合体的澳大利亚附近，在这边澳大利亚早早就被收入囊中了。 毕竟澳大利亚最早的居民是土著人，1770年才有英国航海家过去搞侵占。 当时的航海家叫詹姆斯·库克，抵达澳东海岸之后，很无耻地宣布英国占有这片土地。 1788年1月26日，英开始在澳建立殖民地。 然后一直到1900年7月，英议会才通过“澳大利亚联邦宪法”和“不列颠自治领条例”。 可是在新明这边，大帝她老人家1863年都已经登陆北美，并且正义地宣布大明占有整个美洲大地了。 她怎么可能放过澳大利亚的铁矿呢？ 虽然19世纪50年代，随着羊毛相关产业发展和金矿发现，澳大利亚大陆人口骤增。 大批来自欧洲、美洲和中国的淘金者蜂拥而至，让澳大利亚人口从1850年的40万人激增至1860年的110万人。 但是对于新明来说，你们人口越多，不过是给我挖矿的工人越多罢了。 其后许多重要的金矿被逐一发现，并发现大量矿藏，这些发现，让澳大利亚——划掉——新明迅速致富和发展！ 现在的澳岛，被开发得很好，划分成了六个省和两个特别行政区。 大明两京一百一十三省，能给这原本鸟不拉屎的地方分出来六个，纯粹是因为这地方足够大。 丰富的矿产资源倒是造就了不少奇观，比如说这是新明在南半球最大航天发射基地。 “早年间，我们的航空航天技术还不发达，只有从南半球发射火箭，才能完成一些深空探测任务，所以曾经大力发展过这里。” “额……冷战？” “不，我们没有冷战。” 朱小花笑笑，说我们是热战——三个月就打穿了，然后就大一统了。 尽管花了几十年也没彻底完成精神同化，可是很显然现在暂时没有可能说一两代人就又分裂。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估计也是一二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赤道发射场的阿纳姆航天中心，目前是我们最大的对接UBEG联合体的星门，之前的大帝号就是从这边过去的，南方发射场的捕鲸者之路轨道发射综合体，以及库尼巴测试场，则是我们的宇宙战舰南半球母港。” 朱小花介绍着这些内容，进入大气层的轻型战舰正在帮他们对接物品，搬运货物。 小天使带过来的那具『泰坦巨兽生物实验体』被妥善运输，很是谨慎。 UBEG联合体的几个事务官不说话了，作为访问团的一员，他们可是来自UEBEG那边的澳大利亚的！ 可是现在，这片熟悉的大地，却全都是陌生的东西，以及精气神和他们完全不同的人。 一个看样子应该是红脖子的男人走过来，走进才看得出来穿的是一身非常艳丽的服饰。 说艳丽可能也不对——这叫那个什么，飞鱼服？ 嗯，据说是新明这边的特殊警察部队，大概类似于契卡或者盖世太保之类的吧。 UBEG联合体虽然联合了，可是旧有的文化和认知还会持续一代甚至两代，好几十年时间。 所以当前派出去的人，哪怕是比较年轻开明的少壮派，本质上也是旧有势力的残余。 红脖子锦衣卫行了个军礼：“殿下——下榻的地方已经准备好了。” “这位是澳岛锦衣卫南镇的指挥使，叫吉米，别看他这么年轻，实际上算是澳岛这边最高级别的军事指挥官了。” 因为新明已经大一统，所以在很多没有聚居区的地方，其实没有常设大规模的军事部队。 比如说澳岛这种典型的工业区划，当地的锦衣卫指挥使作为正三品，某种意义上其实算是兼任大军区的军事指挥官的，这妥妥的一方封疆大吏。 但是很显然，从吉指挥使的态度或者说风格来说，他更在乎的是自己锦衣卫的天子亲军身份，而不是军事指挥官。 UBEG联合体的代表团和他见礼，按照大军衔等同原则，他们发现这位的军衔居然是少将。 这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吧？这么年轻的将军？还是正三品，这是副部级了吧？ “吉米将军真是年少有为啊！不知道将军姓什么？我们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一个勉强会说几句国语的外交官想要拉拉关系，言语之间很是亲近。 吉指挥使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对方，自己就姓吉——根正苗红的南卡罗来纳州明裔。 而且你这拉关系拉得未免有点跨世界了…… 朱小花笑笑并不计较，招呼大家去休息，顺带她很想问问自己的——额，姑奶奶——到底想做什么。 小天使的辈分那是真的高啊，能够和自己姑姑酱紫酿紫的朱小花，面对小天使也得恭恭敬敬叫姑奶奶。 带头龙过来探亲访友，你这又不是当伴手礼，很难理解，一定有故事。 也就新明帝国算得上财大气粗，才不在乎这些‘小事’而已。 一行人暂时在澳岛的招待所休息，说是招待所，但实际上应该算是澳岛这边最大的综合疗养院。 因为南北半球的温差问题，所以在北半球冬天的时候，澳岛依旧有漂亮的花海盛开。 这也算是地方特色了，外交使团们看着这延展到视线尽头的蓝花楹，颇为惊叹。 “我母皇很喜欢，当初她还是长公主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来这边过冬。” 如今的大明女皇，是一个很怕冷的人，宁可夏天吹空调，也不愿意冬天吹暖气。 也就当了皇帝不适合到处溜达，在当年艾丽娅还是皇帝的时候，这个长公主小小的任性之一就是来这边过冬。 蓝花楹她当年说喜欢，但也只是喜欢。 可是当了皇帝之后，这玩意儿就被澳岛的人种得到处都是了，摆明了谄媚。 哪怕知道皇帝可能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会来，可还是把面子工程做得很好嘛。 外交团们听着这些事情，嗯嗯嗯看似很不在乎，可实际上也得到了许多信息。 比如说这个大明女皇，似乎对于目前新明帝国的掌控力非同一般——要是没有权势，才没有人眼巴巴等着献媚。 不过有一说一，这地方多美丽啊，看看这些话，看看这些蜜蜂，看看这些苍蝇…… 嗯？苍蝇？ 卧槽！真的是苍蝇——而且跟蜜蜂似的会采蜜！ “大约200多年前，澳岛的苍蝇多得惊人，并且和世界其他国家的苍蝇一样逐臭并传播疾病，令人头疼。” 旁边的导游也注意到了这些外星游客的诧异，作为知道双方其实有着镜像平行关系的内部导游，她笑眯眯地介绍这些本土特色：“当时其实本地人曾经认真讨论过怎样消灭苍蝇的问题，只是没有结果。” 可不是没有结果么，外交使团的成员下意识点头。 如果有一天，苍蝇被彻底消灭了，那么自然界的生物链岂不也被破坏了？ “有人相信苍蝇并非生来就喜欢逐臭，而是原本那些殖民者的肮脏糟糕的公共卫生环境造成的。” “所以200多年来，我们登上澳岛的明人一代又一代养成了讲卫生的良好习惯。” “大家不但洁身自好，而且还按属地管理原则，把全岛公共场所尤其是容易滋生苍蝇的角落彻底打扫干净，并长期保持，使得从城市到农场，从山谷到河畔，到处都是云朵般的鲜花和地毯一样的绿草。” “世代生活在肮脏环境中的苍蝇，在这个美丽的国度，再也找不到一处能使它们逐臭的地方了。” “为了能够生存下去，苍蝇不得不被迫改变它们祖祖辈辈逐臭的生活习惯，而是像蜜蜂一样，承担起为田里庄稼和花草传授花粉的义务，如今，澳大利亚的苍蝇早已变成了让人喜爱的物种。” 这种充满了X林风格的描述，让外交使团们多年已经没有被这种文风污染的大脑像是被锤了一拳。 ——啊？？？ 朱小花哈哈大笑，说这是开玩笑的，这些苍蝇应该是生物实验的新品种。 澳岛不但是新明最大的南半球航天发射基地，还是整个新明最大的生物实验基地。 之所以大家第一站来这里，也是因为这里有着能够容纳并且安置、研究锦屏山冰冻巨龙的条件。 外交使团们信了，但没有完全信，最重要的是这个导游怎么回事？ 细细一看——嗯，对味儿了，绝对是同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种。 导游也不在意被戳穿，带着大家前往休息区，路上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解释，而且都是扯淡。 看到有孩子正在啃书，她就介绍说这是因为我们明人钟爱学习，希望孩子也爱上阅读。 每当孩子出生时，母亲就会翻开大帝的著作《朕的奋斗》，滴上一点蜂蜜，让小孩去舔书页上的蜂蜜。 通过这一舔，让孩子对书产生美好的第一印象：书是甜的。 ”当孩子稍稍懂事时，几乎每一个母亲都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假如有一天你家里突然起火，你首先会抢救什么？’当孩子回答是钱或钻石时，母亲会严肃地告诉他：‘这些都不重要，你首先应该抢救的是书！书里藏着的是智慧，这要比钱或钻石贵重得多，而智慧是任何人都抢不走的。’” 说着对方自豪地宣称，因而我们明人如今遍布全球，文盲率低得几乎没有。 一个UBEG的外交官扯了扯嘴角，说我懂，这个故事我听过，你们的书刊价格非常昂贵，但是大家都还是热爱是吧？ 记得好像还有个版本，是乞丐也喜欢买书来着，反正意思大差不差。 “那倒没有。” “什么？你们不是说喜欢看书吗？” “对，但是我们的书籍并不昂贵——为什么会昂贵呢？” 导游反问UBEG的同行。 她实际上算是新明的外交官，只是新明很久没外交需要了，所以如今她才挂了个导游的名号。 “冒昧问一下，你们的书籍价格多少钱？”她有点好奇。 “嗯……看具体情况，但是普遍来说，20美元，每份报纸也在6美分以上。” 这是个合众地区的外交官，众所周知叼毛合众地区用的度量衡都是偏颇的。 别说换算成新的蓝星币了，就算是公制单位他们都还没搞定呢。 导游露出一副礼貌且不失嘲讽的笑容。 “我们更希望推广知识，而不是把知识标一个大家买不起的价格，在这方面我们官方会进行诸多补贴——要来本大帝的著作吗？” “啊，不用了，谢谢……这是书籍售卖机吗？我可以买点别的书籍吗？” “这是零食售卖机，所有的书籍都是现场刻印的，只需要两分钟，就能够得到一本温热的图书——看完了还能吃。” “……啊？” “她在和你们开玩笑，但这不完全是玩笑，这确实是零食。” 朱小花走过来，当场打印了一本大帝的著作，封面上印着《十万个为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孩子在啃书，这是一种零食，内容的话类似地区旅游的小手册，味道不好说，有点像是开盲盒。” 大帝的著作太多了，作为一个开创了现代科学，以一己之力支撑起12个门类96个学科的绝世智者而言，她甚至都不能说是著作等身，而是著作通天——小学课本里，大帝当年在筚路蓝缕创立帝国基业的时候，还不忘人类发展的未来，每天晚上只睡两个小时，其他的时间都用来撰写科学基础理论的书籍。 其中《十万个为什么》就是大帝为了科普教育，苦心创作出来的一套系列丛书。 虽然如今进行了扩写，大量的编辑花费心血增添新的篇目，可是著作所有权依旧在新明大帝的名下。 小朋友们两块钱打印一册当地的风景、民俗、生物之类的特点内容，看完了miamiamia一顿吃，算是旅游必修课。 谁小时候出门郊游、春游、军训旅行、毕业季旅行不是一路吃过来的啊？ 朱小花小时候还真的是看到书就馋，就是被这玩意儿给害的。 毕竟这玩意儿虽然味道千奇百怪类似开盲盒，但除了极少数整蛊的风味，其他都还不错。 而作用嘛，大概有点类似山楂片，健胃消食，没啥神异，但也没什么副作用。 小孩子嘛，馋嘴的时候健胃消食片都能当零食吃，什么止咳糖浆啊川贝枇杷膏之类的都恨不得嗦两口。 朱小花打印了一册，说一共有七百多种口味，整蛊的味道也就百分之一。 说着她把手里的书册递给一个外交官：“外皮是包装纸，不能吃，里面的可以吃。” “我需要看完吗？尊重知识？” “哈哈——现在很显然大家都想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外交官点头，小心地啃了口，说实话口感还挺奇特的，有点像是千层酥之类的点心。 但是味道…… 他露出非常微妙的表情，朱小花看了看售卖机，机器上蹦跶出来一朵烟花。 这算是补偿——给整蛊味道的小伙伴送上额外的两份口味任选——但这不就代表买到了古怪口味的了么？ “所以是什么味道？” “难以形容……就像是……鼻涕虫？” “……噗……哈哈哈——” 朱小花拍手大笑，然后自己也点了一份，咔嚓咔嚓一顿吃。 “都尝尝吧，诸位，入乡随俗，我们大明是个好客的文明，就当是到了自己家一样——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我们很欢迎诸位来凌〬梦拔衤三ling镹铃⒎c}玖物疤J大明做客，毕竟我们都有着同一个文明领袖！” “……” 第1817章-应龙（为『紫姐姐的罪袋』生日22 在新明访问的外交使团，还带着几个孩子——第三新神恩市的孩子。 这其中有几个是超能力者，他们将会进入大明的新中京市进行交流学习。 大家都是学园都市，都是一样的超能力发展风格。 而另外几个，则是外交使团的使节自己的孩子，带着家眷当外交官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很显然，相比起来，新明这边的教育偏得有点离谱…… 外交使者将自己10岁的孩子送进了新明学校，由此遭遇新明教育。 老师给孩子布置的作业居然是写论文，题目更是大得冲天—— 《我怎么看人类文化》 《UBEG联合体的昨天和今天》 而且竟然让孩子回答这样的问题：“如果你是UBEG联合体的高级顾问，你将对新明投放原子弹持什么意见？” 中学物理课，作业竟然是一个市政研究项目城市照明系统的布局。 而道德教育，居然是从让孩子们爱护小动物开始。 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种种躲闪不开的冲突与思考，种种的疑虑、困惑接踵而至。 新明教育究竟要培养什么样的人才？ “当我把九岁的儿子带到新明，送他进那所离外交使馆不远的新明小学的时候，我就像是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交给了一个我并不信任的人去保管，终日忧心忡忡。”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学校啊！学生可以学习到真正的知识，而不是只知道在课堂上放声大笑嘻哈打闹。” “那个黑发黑眸的新明女教师，看见了我儿子带去的UBEG联合体小学四年级课本后，告诉我可以换课本了。” “这些内容，他们的孩子还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他们的四年级，学习的是我们以前中学的知识。” “面对她充满善意的笑脸，我就像挨了一闷棍，一时间，真怀疑把儿子带到新明来是不是干了一生最蠢的一件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看着儿子每天背着书包兴高采烈的去上学，我的心就止不住一片哀伤。” “在UBEG联合体，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书包就空空的，轻轻的。” “从一年级到四年级，一个书包能用到天荒地老，根本不用在意学习的事情。” “可是在新明，他居然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完善的成体系的学习，正在向他敞开大门。” “这叫上学吗？天呐！这简直就是培养未来的科学家！”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问他，新明学校给他最深的印象是什么。” “他笑着给我一句新明的国语：智慧！” “这两个字像砖头一样拍在我的脑门上……” 外交官在工作记录之余写家书，也沉重地写下自己的担忧。 自己依旧怀念UBEG联合体的教育，但是，他似乎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当初共和国的孩子老是能在国际上拿奥林匹克学习竞赛的金牌——他们有着和这个新明帝国一样的坚韧和豁达，他们对待知识的态度认真且虔诚。 “不像我们，因为当初海盗文化而成型，性格暴戾，劫掠成性，不重视生产，不肯脚踏实地做事业。” “相比起来，新明并不以掳掠他人劳动成果为荣。” “如果是我们的话，可能一有机会就会大肆对外侵略、殖民、杀人越货、屠城掠地，导致世界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可是新明却不愿意看到文明被摧残，他们更热衷于建设。” “不过，事已致此，也只能听天由命，我等待着儿子的后续学习进度。” “我的儿子放学之后也不直接回家了，以前都是和同学去滑滑板，打架，现在是常用我的终端查看我们的线上图书馆，不时就打印一大书包的书出来，我问他一次打印这么多书干什么，他一边资料一边打着电脑，头也不抬地说作业。” 这叫作业吗？一看孩子打在电脑萤幕上的标题，我真有些哭笑不得——《UBEG联合体的昨天和今天》 这样大的题目，即使是博士，敢去做吗？ 于是我严声厉色地问是谁的主意，儿子坦然相告，是老师要求的。 老师说，大明是兼容并包的文明，有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不同地区的明裔，从不歧视别人。 可是纵观UBEG联合体成立之前，破碎国家和松散的联邦体制，实在是落后且迂腐，不利于发展，反而陷于内斗。 所以老师让每个同学写一篇介绍自己祖先生活的国度的文章。 要求概括这个国家的历史、地理、文化，分析它与新明的不同，说明自己的看法。 “我听了，连叹息的力气也没有了，我真不知道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去做这样一个连成年人也未必能做的工程，会是一种什么结果？只觉得一个十岁的孩子如果被教育得不知天高地厚，以后恐怕是连吃饭的本事也没有了。” “但是我没想到，过了几天，儿子就完成了这篇作业。” “他打印出来的是一本二十多页的小册子，从密西西比河到密苏里河，从落基山脉到到星条旗……我没赞成，也没批评，因为我自己有点发楞，一是因为我看见儿子把这篇文章分出了章与节，二是在文章最后列出了参考书目。” “我想，这是我读研究生之后才运用的写作方式，那时，我三十岁。” “不久，儿子的另一篇作文又出来了，这次是《我怎么看人类文化》。” 如果说上次的作业还有范围可循，这次真可谓不着边际了。 儿子真诚地问我：“饺子是文化吗？” 为了不耽误后代，我只好和儿子一起查阅权威的工具书。 费了一番气力，我们完成了从抽象到具体又从具体到抽象的反反复覆。 儿子又是几个晚上坐在电脑前煞有介事地作文章，我看他那专心致志Qu*0an留澪迩貳-删飼⑻⑧寺\的样子，不禁心中苦笑。 一个小学生，怎么去理解“文化”这个内涵无限丰富而外延又无法确定的概念呢？ 但愿对“吃”兴趣无穷的儿子别在饺子、包子上大作文章，我们的传统美食是炸鱼和薯条才对。 在新明教育中已经变得喜欢思考的儿子无疑是把文章作出来了。 这次打印出来的是十页，又是自己的封面，文章后面又列着一本本的参考书。 他对作业很满意，那自信的样子，似乎发现了别人没能发现的真理。 后来，孩子把老师看过的作业带回来，上面有老师的批语。 『我安排本次作业的初衷是让孩子们开阔眼界，活跃思维，而读他们作业的结果，往往是我进入了我希望孩子们进入的境界，我由衷为他们感到骄傲。』 问儿子这批语是什么意思，儿子说很简单，字面意思，老师为我们感到骄傲。 天呐！新明的老师，居然以如此学术的心态对待孩子！ 他们会事无巨细地检查孩子的课业，为孩子布置严格但是有体系的考试。 而不是我们的学校，就像是一个养殖场，把孩子扔进去，像是杂乱的火鸡一样放养。 我不仅想起上一次在作业上看到老师的批语，并且要求家长签名，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但事实上，我的父母从未为我的作业签名。 而这，是新明的教育自信——他们要求家长也加入到孩子的教育中来！ 孩子对UBEG联合体之中最感到困惑的是二战。 新明帝国没有这样的战争，庞大的明帝国，三个月就结束了他们的统一。 而完整形态的星球文明，少了许多的的矛盾和争端。 他们不再需要原子弹，而是将精力投入到了建设之中。 如果是一个月前见到这种问题，我肯定会抱怨，这哪是作业，分明是竞选参议员的前期训练！ 而此时，我已经能平心静气地循思其中的道理了。 新明的学校和老师正是在这一个个设问之中，向孩子们传输一种人道主义的价值观。 他们引导孩子们去关注人类的命运，让孩子们学习思考重大问题的方法。 这些问题在课堂上都没有标准答案，它的答案有些可能需要孩子们用一生去寻索。 儿子的变化促使我重新去看新明的小学教育。 我发现，新明的小学虽然在课堂上对孩子们进行大量的知识灌输，但是他们给予了孩子正确解析世界的基本武器。 他们试图把孩子培养成能够理解世界的工程师、艺术家、未来引领世界发展的科学家。 而不是我们那种落后的教育模式一样，试图固化阶级，把孩子培养成网红、橄榄球员、啦啦队长。 拥有了基础的知识，孩子的求知欲才会被引向校外那个无边无际的知识海洋。 他们要让孩子知道，生活的一切时间和空间都是他们学习的课堂。 他们让孩子去记住大量的公式和定理，而不是在临到用的时候还需要从头开始翻书，浪费时间。 他们的考试严格且公正，给予了孩子最简单直观的前进动力——考一个很好的分数，这无疑是最直白的正反馈！ 有一次，我问儿子的老师，为什么非要让孩子背记那些东西呢？ 老师笑着说，人类的创造力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它需要一个根基。 而良好的学习基础，有助于孩子们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而不是盲目地去再度走进前人的死胡同。 我常常想到UBEG联合体的小学教育，想到那些课堂上散漫的孩子们。 与之相对的，是新明帝国那些双手交叠桌上，坐得笔直的孩子们。 他们对待知识的敬畏和严肃，令人感动。 而种类繁多的课程、能够帮助孩子巩固学习成果的作业、严格公正的考试选拔制度…… 它让人感到一种神圣与威严的同时，也让人感到近在咫尺的前路和希望。 学生们将其视为一种改变命运的出路——这是一种文化的延续，有着辉煌悠久的历史。 “我对此感到悲伤，希拉，我由衷感觉到我们的文明品格低劣，没有是非观念，没有真正的人道主义，更没有这种从学生时代开始的真正人人平等、以人为本的观念。” “我们虚伪矫饰，喜欢玩弄程序，轻视真正的正义，最终导致资本大财团巧取豪夺横行霸道，攫取社会多数财富，整体社会被异化。” “最后也是我最不愿意提起的话题，关于他们宗教信仰。” “新明帝国没有绝对信仰的宗教，在这里，宗教知识一种精神抚慰。” “不需要迷信一神教，更不需要以跪拜一神教强权，甘当羔羊为荣。” “相比起这些勤劳勇敢的人，我想起那些我的同胞们，他们不相信自己的力量，没有反抗精神，社会阶层流动性极低，社会活力越来越差，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UBEG联合体虽然已经拥有基础的构架，但是我们内部的矛盾和争端急需统一。” “新明帝国作为优秀的大一统典范，为我们展示了如果我们能够万众一心，会发展出多么辉煌的文明成就来。” “在新明，在佐治亚的红山上，昔日奴隶的儿子将能够和昔日奴隶主的儿子坐在一起，共叙兄弟情谊。” “甚至连密西西比州这个正义匿迹，压迫成风，如同沙漠般的地方，也变成了自由和正义的绿洲。” “这里是一个孩子们坐在一起，不是以他们的肤色，而是以他们的品格优劣来评判他们的国度。” “在这里，阿拉巴马州的知府，不可能满口异议，反对联邦法令，而是有令必行，行政高效。” “在这里，白人的孩子也能够与明人男孩和女孩情同骨肉，携手并进。” “我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梦，一个哲人王统治的理想国。” “在这里，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圣光披露，满照人间。” “最后，希望这封充满了我激动情绪，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的书信，能够送到你的手中，希拉，希望你一切都好，我最爱的妻子，我们共同骄傲的孩子的母亲——爱你的克林顿。” …… …… “打仗是不可能打仗的，我们三个文明真要打起来，天崩地裂。” 新明帝国的女皇，千古第二完人，空半格——朱静铷——正在烤肉。 长公主朱小花在旁边帮着看火：“那就打嘴仗？” “呵呵，你皇祖母当年可喜欢用这套了，当时新明才立国，需要法理正义，这些全都是她执笔如刀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也就现在我们没必要重启《意林》和《海殇》之类的项目而已，所以你没什么印象。” “我长大的时候，好像大家都是一起的了。” “那是因为更早时候的那些顽固派，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废纸堆之中。” 新明大帝朱丽娅绝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倒不如说为了巩固大一统的成果，就连新明女皇朱静铷也没手软过。 她的‘软弱’那都是对自己人的，对那些勋贵啊文官啊什么的，而不是对当初的反对派。 三月战争，导致超过百万人死亡，这原本会是新明女皇最大的‘污点’之一。 可是对比另一个世界后续的二战，对比那七千多万人的有名有姓的死亡人数，这似乎就显得太果断，太英明神武了。 “你皇祖母不发话，我们仨文明互相之间明争暗斗，无非就是经济胜利和文化胜利两条路，军事胜利的话，神恩帝国一家独大，他们太能打了，有压箱底的至强者，我们不敢碰。” “超A级么……” “嗯，而且算关系的话，她们和文妃、昭妃娘娘是一辈的，本身也打不起来嘛。” 长生种有个好，那就是除非自己犯浑，不然对于这些政治实体的影响力和文明延续监管力度空前强大。 相比起人亡政息的短命种，神恩文明那一批元老级别的存在，至少还能看护文明好几百年。 这放到新明，得是小二十代人了。 在古代，一世指的是三十年，而人类繁衍也确实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新明帝国的体量庞大，发展迅猛，却也没有说自大到有本事和对面耗几百年的地步。 所以很简单直白——针对神恩文明，玩经济胜利那套，用新明帝国强大且廉价的生产力和工业产品进行攻打。 针对UBEG联合体，自然就是文化胜利，狠狠地注入精神，进行一个反向鲸吞。 毕竟大家太相似了，如果不是有大帝横空出世，简直又一个镜像文明，平行世界。 但是和濒临危机才统合在一起的UBEG联合体不同，新明经过发展，如今正是鼎盛，所谓昭昭天命在我。 制度自信这玩意儿，主要看的还是实力，有实力就有话语权，甚至可以远程拥有一批为自己辫经的大儒。 “皇祖母还没回来呢，这么做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啊？” “就是因为母皇没回来，才要这么做！” 新明女皇眼眸转冷：“我大明不在乎和谁敌对，和谁合作，之所以对他们用这些怀柔的招数，无非是还算认可他们，觉得他们能够以后为母皇出一份力，做一点贡献，倘若是不识趣的，现在就打算挑事儿的，那我也不是动不得人皇剑！” 朱小花缩了缩脖子，以前自己母皇总是温柔的，软软的，甚至有点不着调。 可是现在一提起皇祖母，就总是冷酷强硬，容不得一点杂音——日冕部队是大明的压箱底，但绝不是全部底牌。 倾尽全力的新明帝国能够砸进去一艘大帝号，在火星上听个响。 自然也能下饺子一样，让星辰大号全都是大帝号甚至更大的战舰，编队遮天蔽日，如同太阳帆海。 “说起来，有一件事，姑奶奶之前跟我说了下，但是还没确定。” “什么事？” “她想要用之前皇祖母用过的那个特殊的能量传导系统，大概和所谓的——额，我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应该和非物质维度说的时间长河有关。” 新明当初制造过一个特殊的类似阵法一样的东西，艾丽娅借以在时间长河之中遨游。 但是这东西理所当然是绝对的机密，绝密，国之重器，哪怕姑奶奶是姑奶奶，可毕竟不是大帝本人。 新明女皇想了想，问昭妃娘娘什么看法。 “她好像也在和姑奶奶讨论这事儿，另外是那句龙尸——那玩意儿是活的，没有死，更类似休眠。” “那具应龙的尸体？” “嗯，只是生物成分的基因测序很怪，很有可能并不是泰坦巨兽之类的东西，而是来自天上。” 朱小花指了指头顶，天上，外神，群星，深空，甚至是非物质维度，乱七八糟。 人类像是困在小岛上的生灵，自以为探索了全世界，实际上要面对的是无尽的星辰大海。 “同意她用，用什么都行，我们全力支持。” “可是那套东西，开一次消耗相当于一支中型舰队的成本啊！” “你皇祖母说五分钟就能回来，这都几个月了？别说一支舰队了，能够有消息联络上，就算是一百支舰队，也是值得的，我们又不缺能源。” 新明帝国是三大文明之中目前能源最充沛的，相比起来，UBEG联合体虽然掌握了可控核聚变，但是实业没跟上。 神恩文明的能源来得比较偏，太阳井、魔力井什么的都是上个纪元的文明遗留，太高端反而掌控不完善。 就像是古代人手里捏着一座核电站，最好的结果不是免费烧开水，而是别给弄炸了…… 正说着呢，突兀一阵地动山摇，整个紫禁城都在晃。 朱小花第一时间扔出卡牌，将自己母皇护在最中：“不是地震——是爆炸？！” 新明女皇抬头，望着天空，一道流光冲天而起，光翼展开，不知几千万米，横亘天际。 “那是……那是之前的应龙——活了？！！” 一道应急通讯打进来，新明女皇接通，片刻之后下令供能，打开之前的那套特殊能量系统，并且打开临近的一道星门，不惜代价。 “发生什么了？” “你姑奶奶找到你皇祖母了，正在赶过去。” “赶过去——在哪里？怎么过去？” “在古代，怎么过去？飞过去——应龙潜于潢污，鱼鼋媟之，不睹其能奋灵德，合风云，超忽荒，而躆颢苍也。” 说着新明女皇叹气不已：“故夫泥蟠而天飞者，应龙之神也……你这姑奶奶，如今也不是一般人啊，得搞好关系。” “额——她喜欢皇祖母，大家都知道，这算是自己人吧？” “……啧！！” 第1818章-黄金眼！ 艾丽娅倘若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一定会告诉自己的乖女儿。 关于妈妈的感情——不需要知道太多！ 嗯嗯嗯，亲妈怪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 现在的艾丽娅还没空关注那些有的没的，她正在一边剿匪，一边造反，一边寻找乌素姆。 但是嘛，就如同主线剧情是拯救家庭感情，挽回亲妈怪一样。 往往主线是难以追寻的——乌素姆毫无踪迹——反倒是剿匪和造反不亦乐乎。 “奇了怪了……” 看着那些传头或者说教派的资料，艾丽娅完全没有发现和乌素姆有关的神异的踪迹。 极少有的一点，比如说那些什么缩地成寸啊，五鬼搬运啊之类的，都其实是旁门左道，而不是超自然能力。 这些家伙真的挖地道挖了个地下快递系统你敢信？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往后几百年，晋察冀这一块儿其实还打地道战来着。 大概是因为地形比较合适，这要是放到南方沿海，那些滩涂地方别说挖地道了，修房子都担心下陷。 乌素姆的‘神异’表现，毫无疑问首推空间，毕竟祂拥有空间权柄的碎片。 所以任何涉及到这些内容的教派，艾丽娅都在亲自审核，追根溯源。 大概的方式就是骗过来杀——反正她现在挂着龙天道圣女的名号，造反造得轰轰烈烈。 官军是真的把她当成叛军在围剿，大军围剿，目前已经增兵到好几万了。 但是说句不好听的，和小艾同学打游击，谁给大明官军的自信？李自成吗？ 艾丽娅每到一地，不能说是秋毫无犯吧，基本也是把地方的豪绅劣绅拉出来当鸡宰，然后动勋贵和藩王。 像是鲁王那种闻风逃遁的毕竟是极少数，更多的是死到临头了才发现死到临头了。 这个时候，官军神兵天降，带来孝武皇帝爱护亲戚的美名，艾丽娅就带着部队溜溜达达跑了。 地方藩王害怕啊，抓心挠肝，宁可不要封地，也愿意回京城当个寓公养老，反正地皮什么的都被瓜分了。 艾丽娅现在把整个山东、河北搅成了一锅粥，偏偏风向和具体都还控制在她的手中，问题不大。 那些想要造反的白莲妖人，以为她是真的要造反，纷纷带兵来投。 吃不下饭的，艾丽娅接纳了，并且加以训练甄别，收为己用。 吃得下饭纯粹是野心家的，艾丽娅无非是一个夺权，内斗，名声不好——然后给吃了。 打了两个月，叛军声势不能说是浩大，单页可以说是震动天下，成为了二百六十年未有之大震动。 朱徽娟来信，问她是不是真的要造反。 艾丽娅回信解释自己为什么需要一批造反的人——他们会在后续走海路，去天竺，去美洲，去澳岛。 常规的移民，很难说能够把这些真正有本事的杀胚送出去，人家干嘛要背离故土呢？ 但是造反就不同了，不容于当前的国家，向外寻求出路，非常正常的一个选择。 就像是盎撒匪帮喜欢把地痞流氓和流放的罪犯扔出去搞殖民一样，艾丽娅现在也在做同样贪得无厌的事情。 至于说未来融合怎么办？ 嗨，说得好像后世阿妹你看和不列颠这俩搅屎棍不是共轭父子一样。 未来的事情，相信后来人的智慧呗。 真要是有本事拿下全世界，那么这些人只会成为助力，成为早早的提前的落子，而不是阻碍。 当然啦，毕竟这只是一个时间特异点，所以从长远来看——这地方没有长远。 艾丽娅做的这些，纯粹是本能，就像是习惯了玩某种游戏，无脑随手点的技能释放一样。 她真要是认真起来，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这个残破的大明未必够资格当她的棋盘。 毕竟新明大帝朱丽娅，可是号称万古一帝口牙！ “这是最后一个教派了？” “是，这是目前有声势的最后一个来投的教派。” “嗯……” 艾丽娅撑着下巴，坐在摇摇晃晃的抬舆上，摸着小狐狸，陷入沉思。 周围的人抬头看着她，面露狂热，隔着老远就开始跪拜。 抬舆是一种传统习俗的乘坐用具，和轿子或者滑杆之类的并不相通。 最直观的区别，就是这玩意儿通常用于宗教或庆典活动中，主要是为了让人看见上面是什么。 轿子那种东西是封闭的，如果像是当初钱普送给张居正轿子，不但封闭甚至里面还有小隔间。 艾丽娅坐的抬舆很大，像一座小城阁，可以容纳百人以上抬行。 正常的情况下，这显然是作死——造反呢，还搞排场。 但是现在就得是有这样的排场，才能理解宗教造反和农民起义的本质区别。 农民造反是为了挣命，宗教风格的造反，不好说…… 艾丽娅现在声势越大，靡费越多，大家就越是信服，这不得不说还挺吊诡的。 小狐狸打了个哈欠，问大师姐，要去哪里。 “去港口，准备胜利转进江浙沪，走小清河入海，然后打发这些家伙去海外，人手倒是安排好了。” 没办法，艾丽娅都坐这玩意儿了，总不能更进一步，真坐龙椅上。 “我都坐这个了，他们还觉得理所当然，只能说气数已尽，赶紧走吧。” 古代的车架什么的都是有规制的，《明史·舆服志》中虽然没有详细说明帝王步辇的规模，但循明旧制的《清史稿·舆服志》中明确记载了皇帝步舆用十六人，多了就叫僭越。 这也是为什么野史上特别喜欢记载说张居正坐三十二人抬的轿子。 现代人只是觉得铺张浪费，古代人一看就摘掉，这是暗示张居正僭越至此，该杀！ 不过事实上是目前作为当代人，艾丽娅并没有在之前的档案之中发现其他言官借此事弹劾张居正的记录。 倒是有人曾上书弹劾其归葬途中“五步凿一井，十步盖一庐”，算是铺张浪费。 当然啦，古代嘛，这种事情算是铺张浪费，主要是靡费人力。 这要是换到基建能力爆炸的后现代，这种事情甚至用不了两台挖掘机的。 古代想要彰显排场，就只有玩这种大场面。 比如说皇帝出行，主要就是要人多。 像是当初从陆路出京谒陵的场景，画在画上，一幅画都得长26米。 另一幅名为《入跸图》更长，画的是帝王坐船，走水路还宫，长逾30米。 但即便是这种几十米长度的画卷里，也没说故意给皇帝弄个百多人抬的大轿子。 帝王出行使用的辂车，号称王之五辂，玉、金、象、革、木。 这种辂车主要以材质装饰区分等级，功用也有不同，元代撑死40人呢，明代似乎是28人。 倒不是说人手不足，而是每根轿杆前后人数相对应，外杆四人，内杆三人，符合力学法则。 艾丽娅现在坐的是一百多人抬的小楼阁，下面是巨大的底座，其实就已经暗示了这支起义军变质了。 不搞斗争搞享受，艾丽娅倒是故意的，可是起义军内部没人反对，没人警惕，这就是问题。 艾丽娅将整个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中，称神称佛什么的，为的就是引出乌素姆，只是目前来说并无进展。 “陛下——” 郑九妹策马赶到，急匆匆送上新的紧急军情。 艾丽娅现在也是皇帝，中兴福烈皇帝，汲取了小徐的气运，还挺有意思的。 当然啦，这个皇帝现在一个地盘都没有，在山东河南等地流窜，拢共也才几万人手。 虽然当初野猪皮也是几万核心成员，但是人家是专门的反人类劫掠匪帮团伙，有辽东偏远的白山黑水老寨。 那地方大明如果不是步步为营，还真的挺难打过去。 现在的中性福烈皇帝拢共只有俩县城作为核心根基，官道驿站全部相通，大明官军朝发夕至。 之所以还没打过来，纯粹是因为被艾丽娅遛狗，耍得团团转罢了。 郑九妹送来的紧急军情有三个事情，引起了艾丽娅的关注。 第一是她苦心孤诣策动天下教派造反，终于浮现出了第二股极有可能和乌素姆有关的团体。 对方也有类似徐鸿儒那种『特殊空间快递』的本事，可以窃取官库，开仓放粮。 嗯……你们也是地下管道快递爱好者？ 第二是小天启的妻子快生了，这位当初的皇后，现在的肃王妃，生下来的可不是世子，而极有可能是太子。 艾丽娅是同意了对方的过继的请求，理论上如果是个男孩，那么就会收养入宫，成为未来的帝国继承人。 这一套倒是有点当初老赵家的味道了，赵宋皇位父子继承基本不过三代，被视为当初夺取柴荣孤儿寡母家业的诅咒。 但是笑别人不可取，老朱家自己的皇位世系也挺混乱的，太宗变成成祖什么的也挺可乐不是。 第三件事则是老早就安排好的，是关于『郁金香骗局』的回馈。 荷兰那边已经乱作一团，泡沫破裂，人类历史上第一次金融危机俨然正式发生。 艾丽娅闭目了一阵，切换到了另外的大号，看了看天竺那边的进度。 环溪观北脉的灭门副本攻略队，目前已经开始登上雪山，距离移花谷副本一步之遥。 “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怎么像是三路压在一起了？” 睁开眼睛，艾丽娅拍打着手里的册子，然后招来郑九妹。 “来，你来冒充我，把他们带出海，让沿海那边的接应的队伍，按照原定的计划，往琉球那边送。” “是！” “另外准备车马，是时候回京了。” 这场看似儿戏一般的造反，造成的天下震动其实影响深远。 大明的官方削藩，原本都是自上而下的，现在反倒成了自下而上。 各地的造反派有学有样，就奔着豪绅和藩王动手，这反而把这些人推向了朝廷的一方。 和地主士绅阶级混在一起，理所当然不能搞好政治，甚至可能被后世地历史教材打入反动派之中。 但是如果现在不混在一起，那也没办法搞好政治。 压迫过重的话，这些阶级还挺想换个新的圣主明君的——比如野猪皮之类的——那样乱子更多。 斗争嘛，斗而不破，都是如此，这就是朱徽娟小妹妹要面对的问题了。 艾丽娅大姐姐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她要去打涉及超自然力量的副本。 “京中居然还有教派，叫什么名字？作甚的？潜藏如此之深，意欲何为？” “据说是弘阳教，又作红阳教。” “哦，他们啊……”艾丽娅心说难怪之前没跳出来，原来是这帮家伙。 这些家伙风格很乱，红阳教这个名字也不是正儿八经的，还有别名多得很，什么混元教啊混沌教之类的。 是在万历时候，直隶广平府曲周县的韩大湖所创，走的是典型的上层路线。 但是吧，又不是特别上——主要结交的是太监，然后是贵族。 对方早期太虎山中悟道，立教开宗，次年进入京城传教，因为刻意结交太监什么的，所以一时很是兴盛。 但是万历之后，遇到了这叼毛狗皇帝换来换去，连个宠信的太监都稳定不了，反倒是一时似乎没落。 不过很显然，这些都是假象，或者说表象。 民间秘密宗教，自从嘉靖小仙女一天到晚玩什么求仙拜神以后，在皇宫的太监中逐渐有了影响。 太监嘛，大都出身于贫苦家庭，他们来自河北地区的农村，尤其是京畿一带。 偏偏这些这些地区教派活动频繁，很有势力，教徒们通过太监的家庭或社会关系，是不难和他们结交来往的。 所以明嘉靖以后，当社会上教派林立、繁盛发展的时候，教派的势力在太监中也有所潜伏和滋长。 这一情况，在嘉靖、隆庆、万历、泰昌、天启、崇祯诸朝，都有反映。 例如万历时著名的明末三大案之一的梃击案，即与红封教有关。 崇祯时宫中流传九莲圣母的传说和信仰，也与他们有关。 最近的一个白莲教闻香教主王森，也曾经联络太监，寻求庇护。 而如果把这个XX宇宙来个闭环，那毫无疑问就是天理教——在宫廷太监中发展教徒，甚而进行策反。 最后发生了袭据宫阙的惊人事件！ 啊，又到了最喜欢的天理教袭击紫禁城的环节，合理。 在明代当前的时间段，民间是徐鸿儒这些人在闹，而宫中尤以弘阳教影响最大。 艾丽娅是被灯下黑了，一时之间还差点忘了这茬，好在锦衣卫和东厂给查出来了——或者说自首了。 笑嘻了，东厂大档头还能不知道这茬不成？还不是看艾丽娅查得严，这才给供出来了。 艾丽娅既往不咎，精神家园嘛，无可厚非。 但是精神家园是精神家园，有组织有计划搞事情，那就是两码事。 “该抓的抓，该审的审。” 扔下一句话，艾丽娅下了乘舆，变装进行了一个胜利转进。 教徒们早就习惯了，或者说已经被艾丽娅玩坏了，完全没有二心。 郑九妹端坐其上，蒙着脸面，半点没觉得什么‘大丈夫当如是’之类的屁话心态，只觉得害怕。 这人心啊，果然只有陛下那样的雄主，才能够拿捏住…… …… …… 京畿周边，暗潮涌动。 大明的狗皇帝巡视外出，如今监国的是肃王。 而天下教派纷纷造反，一时之间舆论哗然，颇有几分乱世又来的迹象。 天人感应这套是这样的，一旦乱象来了，那就是皇帝不行。 皇帝不行，那怎么办呢？ 正常情况下办不了什么，总不能换一个。 可是大明现在很显然不正常，夺门之变美谈在前嘛。 当初叫门天子猪骑朕都能重登大宝，如今的天启皇帝可谓是年富力强，春秋鼎盛来着。 要不是被野心勃勃的皇姐抢夺了皇位，他才是圣天子啊！ 教派造反的势力，重新拥立肃王当皇帝，换个从龙之功的心思，没有。 但是搞乱一池春水，浑水摸鱼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这不，接头的来了，在京城西北的一角，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农，走进白事铺之中。 抬头看了一圈：“何故不供佛像” 白事铺的老板头也不抬：“天地山河皆佛像。” “谁烧香”老农又问。 这下白事铺的老板抬头了，眯着眼睛：“风云雾露。” “何处大道场？法鼓” “乾坤大道场，雷鸣为鼓。” “灯何在” “日月为灯，昼夜燃点。” “何物供养” “四时花果常供养。” “何处献果” “五湖四海。” “何物幡扬” “树梢动。” “何时作佛事” “时时作佛事。” “经堂安在” “天边虚空皆经堂！” 话到这里，已经确认了身份，双方钻进后院。 “你们终于来了！范掌柜，好久不见……” 范掌柜说我不姓范了，我现在姓曹，但是我的内心还是怀念当初姓范的时候。 姓范，做生意，明末——很显然，这是当初艾丽娅收拾的八大蝗商的余孽。 人家老范家也有理由造反的，只是向着鞑子倒卖走私一点点军用器械，一点边防情报，一点军需物资而已。 这怎么就被抄家了呢？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啊！ 一定是狗明的皇帝太暴虐，合该反了他娘的的！ 双方叽咕叽咕叙说情谊，来的老农摸了摸头发，说可惜咱们主子爷死得太迅速，以至于我头发都长起来了。 但是没关系，比巴拉赵精忠，金钱鼠尾虽然没了，但是小辫儿在心中，不在头上，忠诚永不变！ 建奴的忠仆，蝗商的余孽，这俩凑一块，很显然不会是为了忠君爱国报效大明就是了。 过了一阵，又来了一个僧人，看起来是来白事铺买点道具的。 双方交谈了几句，再度亲切握住彼此的衣袖—— “老君夫子何处出？” “本是真空能变化！” “山河大地何处出？” “本是真空能变化！” “天地日月何处出” “本是真空能变化！” “有人晓得真空法，十八地狱化天堂。” “有人晓得真空法，南北东西无遮拦。” “有人晓得真空法，娘就是我我就是娘。” “有人晓得真空法，本性就是法中王！” “终于等到你们了——大师怎么称呼？” “贫僧俗名不值一提，法号可喜，唉……狗皇帝查得甚是严苛，我等不敢轻举妄动，若不是如今天下乱了起来，狗明二百六十年来未有之大震动，我们估计还要蛰伏许久……” 说着僧人掏出一个小锦囊，说这是当初主子爷让我们带来的。 本来打算祸乱狗明京城的宝贝，为主子爷夺取天下出一份力。 可没想到主子爷一刀就被攮死了，死得那么干脆利落，他们这些残部找个带头的人都找不到了，一盘散沙。 小范很想安慰他说没关系，相比起你们这些好歹还是剃发表忠心的，赵精忠那边头发都长出来了，更散沙。 但是话到嘴边，就成了大家都还散落各地，只是静待天时罢了。 “锦囊里面是什么妙计？” “并非妙计，而是能够震动天下的东西！” “哦？那么具体是什么东西？” “不知晓，当年主子爷的意思，是倘若他能够战胜明军，将其尽数坑杀于辽东，我等便立刻在京中起事。” 可喜大师犹豫了一下，把当年的计划和盘托出。 毕竟建奴想要入关，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不能够把大明的脊梁骨打断，哪怕强行入关，也不过是崇祯年间勤王之战的情况，抢点钱粮人口就又得退回去。 历史上秦良玉就是因为带兵勤王，这才有了崇祯给她题诗赞誉的美谈。 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 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从这个文采来说，崇祯的个人文学修养，甩开乾隆八条街啊！ 不过现在的秦良玉，已经是堂堂大明侯爵，不需要小崇祯写诗了。 艾丽娅许诺的荷兰金融危机已经到来，一旦大明攫取了荷兰的舰队，发动秘技气运汲取，未来的万里海疆就还是大明的，到时候秦良玉就可以率兵出海，夺取东南亚，开府仪同三司，当大明的第二个沐王爷了。 当年投靠建奴的那些人，估计也是一样的想法，心说可以建功立业，混个前程。 可惜的是时也命也，他们终究只能在阴沟里狺狺狂吠，没办法再祸乱这片大地，致使生灵涂炭。 不过总有些家伙忠心过头，哪怕主子死了还打算搞点报复行动，比如说这几个。 可喜大师说我已经联络了宫中的太监，弘阳教你知道伐？ 小范说我知道一点点，另外还需要什么？ “月末时候，我们打算联合其他人，一起起事，攻入皇城，杀掉狗明的肃王以及信王！” “这……有什么用？” “哼，狗皇帝无后，只消杀了这两个，天下即刻大乱！” 皇帝没有后代，这在封建皇权时代确实是个大问题。 之前大家没意见，是因为孝武皇帝有俩弟弟，这算是合法的继承人，而且小天启还有当皇帝的经验。 如今他身为监国，也被橡皮图章的本职工作做得不错。 可是倘若这俩没了，那么野心家就得掂量一下，再把孝武皇帝弄死之后，会有多大的收益了。 这大明的龙椅，她坐得，我坐不得？！ “那我能做什么？”小范掌柜拿着锦囊，觉得沉甸甸的。 报复有望啊！ 老范家都被咔嚓了，他作为唯一的后人，能做的只有帮家人们狠狠地报复回去。 在没有真正面对生死关头的时候，小范掌柜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王恭厂，此地乃是明狗的火药仓库，我们已经安排人手，届时你带着锦囊过去交给他们，即刻引起骚乱，吸引城中守军注意，如今京师三大营疲于奔命，精锐战兵都被调走去平乱，不在京中，正是可乘之机！” “原来如此——好！我答应你！” 第1819章-噫！莲妃娘娘！ 艾丽娅回京的时候，听闻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好吧倒也不算太可怕——肃王，中毒了！ 环溪观的人第一时间接手了这件事，并且展开了学术分析。 主要是最近在和女娲的交流里面，这个『大明皇家科学院』的道长们，学到了很多东西。 古代人对于‘毒’这玩意儿的认知是很片面的，能够用来作案的最常见的就是砒霜。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测验毒都是用银针，因为银针是针对硫化物发黑，砒霜就是硫化物。 当然啦，还有鸡蛋——理论上如果戳一下鸡蛋黄，那也是黑的，御厨也得死。 但是似乎古代人对于带壳的都挺放心，所以还有清宫剧有那种『怀上龙种之后全靠吃鸡蛋与核桃，别的一点都不敢吃』的桥段——实际上那样吃法，中毒不中毒不好说，胆固醇估计是高到天际了。 女娲倒也不是不想一下子指点迷津，指出哪里有问题。 主要是哪怕是在后世，这种药理毒性分析也不是说用机器嘀嘀嘀一下就能吐个单子出来。 而是要现有方向，然后进行分析——用铊下毒的那个案子，不就是这样么，重金属中毒各种查不出来问题。 94年12月因身体不适住院治疗，辗转好几个医院，95年4月28日才被确认为铊中毒，小半年了都。 现在的情况也一样，大家麻爪的不是治疗，而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们首先按照典型的急性危险物质进行分类，类型有哪些？” “无机盐类，重金属类和非金属类。” “处理方式呢？” “服用解毒剂——重金属通用的是高蛋白物质……有豆浆和牛奶吗？” “不对，豆浆和牛奶虽然可以吸收中和有毒物质，但是很显然这不是重金属中毒。” “II令扒伍磷九散鹨⑼群聊我觉得像，你觉得不是？” “不是，我看着像是气体类的。” “嘶……气体类的……氰气？一氧化碳？” “氰气早死了，一氧化碳其实就是常见的炭毒吧？” “对的，还有个二氧化碳，未来的人分得真细致啊，三氧化碳有吗？” “好像有，但是似乎不常见？” 『是的，三氧化碳是一种无机物，化学式为CO3，是一种极不稳定的碳氧化合物，只能在极端条件下探测到。』 女娲站在旁边，像个女鬼一样。 自从用铜锌石墨电池弄出了充电器，环溪观门人可算是找到宝贝了。 女娲反正不需要睡觉，只要有电，24小时在线。 环溪观门人为了宝贵的学习时间，甚至学会了三班倒，一班负责搞研究，一班负责搞点小发明创造应付艾丽娅，免得她说白花了那么多内帑，最后一班就逮着女娲各种帮他们翻译基础学科的书籍。 当然啦，他们不认为基础学科就完全是真理，正在一条条核对。 只是相比起来物理什么的，化学要艰难许多。 “可是你们看，他的指甲，有腐蚀痕迹，会不会是腐蚀性类的毒？比如说强酸强碱强氧化剂？” “不不不，感觉那应该是一点点微小的副作用，强酸什么的杀人直接就杀了，不会给我们清水稀释清理的机会。” “那就是因为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强酸……” 大家目光对视，然后齐刷刷望向原本的御医，现在的宫妃，莲妃娘娘身上。 当然啦，莲花说是宫妃，实际上还是在御药房玩耍，并不做什么。 只是因为孝武皇帝的态度，所以大家才背后悄悄叫她莲妃——大抵是抱着抱大腿之类的心思。 莲花揣着小手手，正在查看另外两个中毒的宫女。 于是大家又收回视线，不可能是她，不然肃王早死一百次了。 当年她负责医治万历皇帝，后来是朱常洛，肃王的亲爹，现在又到了肃王。 真要杀人，从上往下她能杀三代，哪里需要搞这么多花活——朱常洛吃红丸吃死了，还不就死了。 这次投毒其实本质上又是一次红丸案件，但是比红丸的技术水准高太多。 “放射性类？会不会之前通天剑打开的时候，照射到他了？” “那样的话急性辐射过量，他怕是熟了……” 环溪观的人已经了解到通天剑是啥了，这东西就是古早时候的原始枪式核弹。 而两把通天剑合二为一，号令武林莫敢不从，能够解决一切问题，也是真的。 毕竟提出问题的人都得死，可不就是解决了么…… 大家纠结了半天，最后确定可能是三种毒素。 第一是生物毒素，生物碱或者蛇毒之类的，很麻烦。 第二种是神经毒素类——河鲀毒素就是典型的神经毒素。 没错，这玩意儿虽然是河豚身上的毒，但分类不是生物毒素，化学的分类，很神奇吧？ 实际上这玩意儿是是鲀鱼类及其它生物体内含有的一种氨基全氢喹唑啉型化合物。 这是自然界中所发现的毒性最大的神经毒素之一，曾一度被认为是自然界中毒性最强的非蛋白类毒素。 毒素对肠道有局部刺激作用，吸收后迅速作用于神经末梢和神经中枢，可高选择性和高亲和性地阻断神经兴奋膜上钠离子通道，阻碍神经传导，从而引起神经麻痹而致死亡。 现在肃王的样子，就很像这个——江湖上倒是有这种手段，用以模拟假死。 可是哪怕是确定了也没用，这东西没法治啊…… 反倒是莲花在看了又看之后，怀疑可能是血液毒素。 血液毒素有的治，尽快清理毒素，注射抗毒药物，然后来个大换血。 什么？在明代？ 那没事了，等死吧…… 反倒是另外两个小宫女，也就是服侍肃王起居的，莲花很早就断定了她们是无机重金属中毒。 或许是因为珍贵的毒药很少，不能用来杀小怪，只是针对肃王。 所以她们居然带了解药，大抵是存着苦肉计之类的心思，可惜的是似乎下毒没注意剂量，解药不够。 现在有两个宫女，但是只有一份解药——可能是解药——也可能是毒药——哎呀侦探小说吗这么纠结？ 莲花排除了部分过于难以获取的毒，比如说通天剑什么的。 嗯……合理推测这些反派没有通天剑，所以不是放射性毒素。 又由于存在解药，考虑排除解药过于高端的毒——比如说后世才能人工合成的化学物质。 毕竟反派可能也没有一个来自未来的盟友，还带了个人工智能。 哦，人工智能母女…… 想到这里，莲花啧了声——人工智能都被弄出母女了，啧！ 门人还在抢救肃王，很严肃，她在旁边指导。 “首先监测患者呼吸与心跳，必要时进行生命维持，包括人工呼吸与胸外心脏按压。” “嗯嗯嗯……” “人工呼吸时需要保持患者平躺，胸腹部无障碍，必要情况考虑切开气管直接吹。” “……要切吗？”比划了一下手里的匕首，一个门人有点犹豫：“现在？” “只是让你记录下来——你吹，能吹多少吹多少，吹完令其自然排出。” “怎么才算自然排出？” “可观察到胸腹部下降，每分钟6次以上——嘴对嘴需要堵住鼻子，你在干什么？” 可怜的游侠门人，被迫学习急救知识，笨拙地进行着人体实验。 什么胸外心脏按压啊，什么救护者应拿出几乎压断肋骨的气势啊。 说句不好听的，不控制一下力道，这哪里是按压断掉肋骨，这直接按死了！ 小心地控制着力道，使劲压下患者的心外对应区域，门人呆呆地照着流程往下看。 “松手等其自然回弹……这是回弹了吗？” “回弹了。” “然后立即进行下一次按压，应注意患者是否恢复自主心跳。” “那个什么长长的，就那个冰凉的戳身上的，快拿过来！” 所以哪怕在能够手搓狙击枪的古代，听诊器冰冰的戳身上，也是一样的感知嘛。 相比起肃王，两名宫女并排倚靠在墙角，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没有那种众星拱月的待遇了。 莲花抽了个空，过来看了看这俩。 门人那边分析了一会儿的解药，最后确认只是一人份的量。 “直接服用的话，是一人份的，要么是她们搞错了，要么就是幕后主使想要她们死一个当替罪羊。” 莲花用手指轻轻按压脖子两侧的颈动脉，发现心跳无力而迅速，这说明两人确实可以救。 再用手指撑开眼皮观察瞳孔，未见瞳孔散大，说明确实没死透。 “你们去照看肃王，这个我来。” 说着她用手捏住一个宫女的腮部，让嘴张开，然后手指直接就嘟到了人家的喉咙里。 扣扣扣…… 不能说很熟练，但是只能说有练过，非常直接地触发了呕吐反射。 宫女哇地呕吐出来不少东西，莲花脸色都没变一下，一掌拍在对方腹部。 别误会，这不是杀人灭口，而是对腹部施加压力以促使胃容物完全吐出。 另外一个似乎中毒没那么严重，莲花没扣她，只是把她按在了那一坨呕吐物上。 于是另外一个宫女非常自主地就开始哇哇大吐，来得很直观。 牛奶和豆浆都取来了，比较好用的蛋白质当然不是给吐过了的两个人补充营养，而是洗胃。 古代也可以洗胃，很简单——喝了吐，吐了喝，喝了再吐。 反复几次，吐出来的全都是这些东西了，那么就算是洗了。 药物只有一人份，那么该怎么做呢？ 答案自然不是灌肠…… 实际上只要是黏膜，都能吸收，口腔黏膜也是黏膜。 嗯，说起来嘴唇和腚眼子的皮肤类型是一样的，黏膜和黏膜也差不多嘛…… 莲花用的是舌下含片的方式，实际上这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方式，特别适合古代一份解药两个女侠用。 现代人用硝酸甘油片什么的救命就是这么用的，两三分钟就能吸收生效。 莲花迫使她们保持药物在口中，充分与舌底上颚接触，不要吞咽，静待观察。 片刻之后，两个人都缓了口气的样子，眼神不再涣散。 “说罢，肃王中的什么毒？” 莲花其实没有太担心，或者说不是太在意肃王。 她听艾丽娅讲过一个很诡异的理论，叫金手指理论。 意思是在被观测的宇宙之中，会有一种特殊的概率奇点，被称作金手指。 有时候是有型的，叫系统或者面板之类的。 有时候是无形的，可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 比如说穿越之前的知识啊，比如之前从哪个地摊上买来的道具啊，也可能是某个山崖跳下去有山洞，洞里有秘籍。 只要修炼了，就会有某种独特特性，恰到好处在关键时候救人一命——然后对方以身相许——或者来世再报。 长得好看就以身相许，长得一般就来世再报，反正就这样。 俩宫女对视一眼，很显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让她们稍稍醒悟了一些。 一个人还想要挣扎，另外一个就已经颓然说出了一个名字：“信王……” 莲花眼帘微微抬起来，而后又垂下，修长的眼睫毛一闪一闪地：“你们若是想死，我倒是不该救你们。” 信王，小崇祯，满清第一巴图鲁，大明王朝奠送者，老歪脖子树之主。 他杀二哥，是为了面对大姐的怒火吗？ “我们其实也不知道。”那个宫女低着头：“但确实是信王府中的管事太监，联系我们，让我们在肃王爷最爱吃的鸡汤之中下毒，他说信王爷有把握……有把握荣登大宝……一旦陛下返回，城中就会起事策应，事乃可成……” 莲花抬头看着外面的太阳，意思是搞出骚乱，把艾丽娅引回来，然后截杀？ 如果真有混乱，需要皇帝轻车从简赶回来，倒也说算是个好机会。 但她还是不信是信王做的，更重要的是她们也没见过信王，只是个管事太监？ “来人啊——” 肃王昏迷不起，生命垂危。 信王疑似下毒，存在嫌疑。 那么宫中难道没有一个挑大梁的了吗？ 不！我们的莲妃娘娘——代行后宫之主的职责！ “封锁宫禁，不许进不许出。” “联络城外京营戒备，防守京城八门。” “飞鸽传书联络陛下，但是请其一定要率军回返，不得贪快。” 说着，她面对那一脸茫然的小太监，掏了掏袖子，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一枚小巧的印章。 “宝玺在这里，拟旨，用印，以监国肃王的名义。” “……娘……咳，娘娘，这宝玺……” 王安很想不这么叫，可是还是叫出来了，他想说宝玺在掌印太监那边。 而且肃王昏迷，这事儿内阁是知道的，很可能不会通过这道全城戒严的旨意——影响太坏，摆明了告诉天下出事了。 “看清楚，这是什么宝玺。” 托举起手中那枚小巧的宝玺，王安定睛一瞧，瞧见那镶金补全的一角。 嘶——————这东西怎么在这位手里？！！ 王安忙不迭跪下：“奴婢遵旨！” 第1820章-花开两朵——什么花？ 京城突然戒严，这个消息传到幕后黑手耳中，自然是大有不同。 难道，事儿成了？ 白事铺之中，几个坏蛋面面相觑。 有点担心，又有点期待。 “据说是宫中出的旨意……宫中怎么可能出旨意？” “监国的肃王，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那个特殊的药，会让肃王陷入假死，这是最能牵扯他们精力的手段。” 弘阳教的那个坏蛋，纠结思索，用不太确定的口气，说可能是懿旨。 “倘若真死了，那反而没什么好顾虑的，莫要小看那些大臣，至于说宫中的旨意……可能不是出自肃王之手。” 别看大明一副没有皇帝照样转的态势，但是明清阶段，皇权的控制是一直在加强的。 大明可以有一个木匠皇帝，一个几十年不上朝的皇帝，但是理论上，确实不可以没有皇帝。 但是如果真的没有，听谁的呢？ 答案是听皇后或者皇太后的——这也是早些时候，为什么西李和万贵妃会想要夺权。 理论上她们是可以做到的。 懿旨（zhi）——非常特殊的一种宫内行政命令。 历代统治者，对公文都有明确的规定。 比如说标准的公文格式，要求纸张规格A4纸，210mm297mm 页边距上37mm，下35mm，左28mm，右26mm。 文档排版22行，28个字，撑满版心，固定行间距30磅，首行缩进2字符。 红头排版从第一行下空7行，写发文字号和签发人，再空两行写标题，再空一行写正文。 最重要的是正文记得用3号仿宋字体！常用仿宋GB2312！居中！ ……等下，好像暴露了什么。 在古代，没有这么细致的字号都要划分，但是也有规定。 秦代，上行文为奏，下行文为制、诏。 汉代上行文区分为四品，分别是章、奏、表、议。 下行文分为四类：策书、制书、诏书、戒书。 魏晋南北朝公文，同前代大略相似，毕竟就是要一点创造都没有，你才能知道这是丢人的魏晋南北朝。 隋代公文大都是梁代定制，毕竟时间太短了，案牍的事情没能太过深入。 得到了唐代，下行公文才有了新的进化，分成了六种，分别是制、敕、册、令、教、符。 上行公文也有六种，表、状、笺、启、辞、牒。 而且还加了个平行公文，分别是关、移、刺。 这些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没啥意义，可经常穿越的话，就得理解记住。 因为在古代，考公务员真的是最香的职业…… 宋代公文上承唐代体制，种类更趋繁杂。 嗯嗯嗯，因为太繁杂了，所以反而又没有了解的必要了。 冗兵冗官冗费，这三冗问题在解决之前没啥意义，解决之后更没意义——靠靖康耻解决的。 靖康耻，天下变故，冗兵冗官问题一下子就清净了，只能说比地狱笑话还要地狱。 元代公文略有变化，如诏令称圣旨，命令称令旨，指令称懿旨。 并增加了一些新的文体，如行移、申状之文。 明代继承了一点点常识，对于皇帝的诏令称为圣旨，对于皇太后或皇后的诏令或指令称为懿旨。 所以如果是穿越到了元代，那么你要是搞宫斗弄个懿旨什么出来，还真不好认。 “难道是，宫斗？听说之前的西李，在神宗皇帝死的时候闹得挺那啥的……” 几个坏蛋嘀嘀咕咕，商量着能不能借个东风。 什么？宫斗都是清宫戏？ 也是，毕竟就清代之前这个后宫生态，宫斗基本等同于找死。 大明宫斗其实还真不算是后宫妃子玩手段打架什么的。 大明的宫斗，牵扯的其实更多是朝堂，是皇权更迭的问题。 明代皇帝一个赛一个痴情，运气好的还能拍一下《大明风华》之类的电视剧，虽然汤唯面瘫脸丑得要死。 运气不好的，那要是穿到马皇后身边，你说这是宫斗呢还是赶着上吊呢？ 问：为什么不通过宫斗把马皇后弄下去？ 答：洪武年从此多了一个大案和四个小案，朱标都得气得精神抖擞。 元代不好宫斗，味儿不对。 宋代也不好宫斗——靖康耻的时候全给抓走了。 唐代？是准备把观音婢搞下去，还是打算和武则天打擂台，亦或者说这个世界线还多了个李虫娘。 嗯……打李虫娘，会赢的！ 好在商量了一番之后，这些坏蛋还是没有寄希望于别人。 “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等到朱徽娟回京之后，即刻起事！” “肃王监国，但是中毒濒死，要把信王的声势躁动起来，这样才能逼迫皇帝赶着回来。” 有人可能要问了，知道信王造反，皇帝还会急着回来送？ 诶，这就是古代皇帝为什么不会离开京城了——造反从来都不能拖延的，一旦拖到皇帝能够正式和百官、军营取得联系，那么造反就直接宣告失败了。 皇帝的权威，是在十步之外，千里之内。 朱徽娟这种马上皇帝，倘若是真的在外面失陷了，那还好说。 可要是在家里被造反，大头兵不知情那或许还敢鼓噪，知情的肯定当场反正。 几个坏蛋也不在乎对方回来这事儿就变成没事儿，他们就是要皇帝回来，抛弃大军轻装赶回来。 “到时候我们直接炸毁王恭厂火药库，从皇城东南角攻入其中！” “嗯！” “报仇——” “报仇雪恨！！” …… …… 在热血的坏蛋们计划着报仇雪恨的时候，军团长抵达了忠诚的天竺。 舰队已经靠岸，环溪观北脉的游侠们换上了最先进——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探索装备，沿着道路进入雪山。 军团长要求成员们准备大量单独的补给，尤其是饮用水和干净的干粮。 天竺这个地方，邪性得很，杆菌又卫生的传说可不是后现代才有的。 要知道就连常年用黑死病和鼠疫、天花之类的病干别人的欧洲佬，来到阿三哥的地盘之后都吓得不轻。 来之前，比如说黑格尔，在柏林大学教授世界史哲学。 他在谈到印度时提到，想到印度就感到出现一个梦幻，弥漫着一种美好的香气。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是不是还有人说阿三哥平和啊幸福啊之类的？ 但是即便是黑格尔，在熟悉印度之后，也和其他欧洲佬一样，充满了对印度的不屑。 他们确信这是一片疾病遍布和猝死频发的土地。 毕竟这里是靠近热带的气候，潮湿、炎热、陌生的动植物、充满沼泽和当时存在的未知的疾病，全都是害人精。 甚至到了1857年，也就是从知晓印度开始，到二百年之后正式驻扎在印度的时间来算。 英军的疾病死亡率都高于战争死亡，在这里的死亡率是70% 而同样的部队，留一半在英国本土，哪怕是打仗了，死亡率也才17%…… 军团长没有治病的本事，虽然是奶妈，但是军团长的治疗手段一向偏颇。 第一种治疗手段，是杀死所有敌人，保护我方战友。 第二种治疗手段，是灵能加速自愈——这种手段对于无法代谢的疾病伤害，用处不大。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江湖少侠明明神功盖世了，却还是治不了被下了汉方媚药的女侠吧…… 当然啦，欧洲佬其实也有点矫情了。 毕竟直到20世纪，英国人关于印度的小说等各种记述，仍然充满了瘟疫、疾病和死亡。 甚至吹嘘出了印度与疾病被联系在一起，深刻地影响了在印度的每一位英国人这种屁话。 要知道他们自己也居住在充满粪便和污水的环境中，伦敦也不例外，甚至泰晤士河也曾恶臭难闻。 相比起来，还是古老的东方帝国在这方面比较讲究，起码古代生活不至于为了逃避踩屎还专门弄个高跟鞋。 探索队在这里快速通行，挂着『东印度公司』的臭名，有种出门在外就说思密达的微妙观感。 但是该说不说，相比起这些奇奇怪怪的生态环境，阿三哥现在的文明程度其实还挺高。 探索队甚至亲眼见到了他们铸造一门超过二十吨的大炮——没错，二十吨。 这据说是制造来保护神庙的，那个新兴的神庙，就是和移花谷有关的神庙。 他们制造的大炮在这里非常‘常见’，似乎每个神庙都准备了相应的武装。 更扯淡的是，地方的王朝官僚对此不闻不问，就像是没看见一样。 “他们准备造反？私藏兵甲也就罢了，这种东西……疯了吧？” “坦贾武尔大炮。” “啊？” “在后世，这门炮一直都在，叫坦贾武尔大炮。” 虽然很重，二十多吨，但是受限于现在的技术和材料，阿三哥没有采用常见的铸造技术。 因为它太大了，总长度七米五厘米，枪管最大直径93厘米，总重量约超过二十吨。 这样的东西本质上更多还是一种武力的炫耀，工匠们没办法一次性完成这么大金属件的整体浇筑，因此采用了锻、焊工艺，使用更细小的金属件组合成了这门大炮，基本也就没太考虑实用性。 炮管外部焊接了大量铁环进行加固，这些铁环宽约5厘米，厚约1.5厘米。 可能是沿着炮管捶打成型后焊接而成，总共有3~4层加固环。 炮也没有耳轴，只是炮身上安装了另外4具带双耳环的铁箍，可以借助这些耳环把火炮吊起来。 “感觉这些人没打过仗一样。” 确实——用这东西造反，痴人说梦。 “但是如果这些东西真是为了守护神庙呢？” “啊？打谁？打官军？” “不……打怪兽。” 目光从大炮身上收回，军团长望向远处的雪山。 1620年代，阿三哥这边没什么打仗的需求。 大家不是在搞生活做生意，就是在搞艺术，莫卧儿艺术在贾汉吉尔的统治下达到顶峰。 “走吧，既然看到神庙，路线就没错。” 环溪观北脉，为了移花谷而来。 军团长，为了移花谷背后可能存在的乌素姆而来。 大家都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也无心探究这些神庙奇奇怪怪的表现，只是朝着雪山方向一路进发。 一直到了雪山附近，确认了路线，这才又到了第二个特殊的生态范围。 农奴…… 不是沙俄时候的那种，而是高原上的那种。 残酷的压迫和刑罚，是这里的主基调。 大量的刑罚甚至堪称酷烈——挖眼睛、削腿肉，割舌，截手，推坠悬崖，抛入水中…… 在这里，最重的处罚是死刑，但不是直接杀死，而是杀人还要诛心。 宗教在这里盛行，那些看起来类似萨满或者喇嘛一样的存在，在高原雪山附近，占领着大量的农田土地。 他们伪造灵魂不能转生的说法，再将农奴缝在皮袋之内，扔进河中。 但这不是直接杀死，而是等到下沉之后再打捞起来，几分钟循环一次。 捞起来的原因是担心皮袋子沉到水里了，袋子以后还要用呢。 等到死了之后，把尸体分成好多块，扔进河流里，任其顺流而下。 环溪观的门人即便是经历过战争和饥荒，也不能忍受这种抛尸如同污染水源一样的做法。 “突然理解了你为什么非要大家自己带饮水……这可是他们自己生活的河岸啊！” 军团长没说话，这算什么，以后还有火葬场直接修在河上，烧完直接往河里倒的。 全身铠甲被斗篷覆盖的军团长，只是微微抬起兜帽，望向雪山。 “我能闻到它的味道了……” “乌素姆？” “不，齐杰拉花。” “乌素姆和齐杰拉花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现在都没能搞明白。” “大概类似大汉和罗马，罗马觉得大汉充满智慧和无限奇迹，大汉觉得罗马其类中国。” “那移花谷和它们的关系呢？” “朝鲜和大明。” “哦……懂了，能当它们的狗，是这些家伙最大的荣幸——” 队伍继续往前行进，途中顺手绞杀了一些看不顺眼的暴虐的农奴主，将那些农奴带上作为民夫使用。 只能说这些游侠其实对官府也没啥敬畏的，更多是尊从自己的道德价值观，不管在大明之内还是之外。 “我会给你们钱财，粮食，地图以及武器，你们要造反，可以自己动手，要逃离，可以在我们忙完之后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实在不想离开，那也可以留下来等死。” 北脉的游侠儿们如此开场，倒是让农奴们摸不着头脑。 有大着胆子的农奴问你们要去哪里。 “去那里——”抬手指着雪山，军团长说自己要去那最高的山谷。 “不可以！不可以！！那是——那是雪山神居住的地方！你们一定弄错了！” “那就没错了……” 第1821章-阿门阿前那棵葡萄树 环溪观北脉的人们，已经沿着马蹄印子走了一段儿了。 上山的道路，在这里消失，马蹄印也停下，后续全都是雪。 这要么是被覆盖了道路，要么是到这里就只能用双脚——大家看了看这个距离，纷纷感慨望山跑死马啊！ 艰难跋涉了两个多小时，翻过一道山坡后，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在前方另一道山坡底下。 移花谷的最外围组织，类似为他们转运粮食物资的地方，就像是珠峰攀登时候的那种半山腰营地。 环溪观门人正拿着望远镜凝望着远处一座被雪雾覆盖着的巍峨而立的雄伟大山，与其他山脉连在一起，却又有种浑然天成的孤傲。 “那是什么山？”一个门人指着那边，问身边的向导。 向导顺着手指往那边看了一眼，说那座山就是雪神山。 然后向导后知后觉：“你们要去的不会就是那座山吧？那里不能去！” 听到两人的对话，周围几人都看过来。 “为什么？”环溪观门人问：“又是什么神神鬼鬼的？” “那座山很高，只有一小部分在我们这边，雪线以上都属于孔塘人的边境以内，我们过不去的，他们有专门巡山的卫队！那边在打仗呢！” 都是道上混的，大家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面对这种情况。 说好的讲神异，混江湖，怎么还有官方势力的？ 这边的王国啊小朝廷啊什么的虽然小，可好歹也是尼泊尔那边的官方朝廷，万一遇到还真不好像是对待移花谷那样动辄打打杀杀。 “怎么说？孔塘的人，大家知道多少？” “没什么印象，你说吐蕃我倒是清楚。” 环溪观门人虽然走南闯北，可是对于这种雪域高原之上的存在还是不太了解。 一个环溪观门人想了想，说要不咱们拾掇一下，装成去劳军的老百姓。 旁边一个门人寻斜他一眼：“你看这个地方的样子，农奴地主什么的，有哪个是有这种门道的？又不是咱们那边，地方县乡士绅都有关系。” 出主意那位噎了一下，扭头瞪着向导：“你这带的什么路？是不是嫌钱少？” 向导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虽然不像善类，但也不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那些民夫，又看了看这些‘贵人’，苦着脸求饶。 “老爷们啊，这话可就冤枉我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你们要早说想到孔塘那边，就该从另一边过来的！” 另一边？大家说还有路？ 结果向导指了指山上，说对面，另一边的山。 ……好家伙，那不是大明那边么？ 走尼泊尔是吧？那条路比这边还难走！ 大家商量了一下，甚至是询问了一番强人工智能宓妃，大家才稍稍有了点对于这个名字古里古怪的地方的印象。 原来这个孔塘王朝，是吐蕃灭国后，藏传佛教后弘时期的第一个地方割据王朝。 甚至知道后世也名不见经传——因为缺乏文献的记载，他们似乎并不喜欢记录历史。 吐蕃末年，随着吐蕃末代赞普郎达玛被杀，整个高原地区进入了分裂和割据的时代。 而在相连接尼泊尔的芒域地区，却出现了一个统治近600年之久的地方王朝，这就是鲜为人知的孔塘王朝。 “六百年？” “嗯……这个国祚，倒是比许多中原王朝还强。” “割据一方，地方又偏，与其说是强，不如说是没人管。” 说是王朝，但更像是地方军阀。 随着当初吐蕃政权的分崩离析，吐蕃各个贵族开始从都城四散而逃。 11世纪，吐蕃后裔维色德逃到了高原西南部，并在当地建立城堡与宫殿。 这标志着吐蕃王室后裔的分支，利用自己的吐蕃王室血统的权威，开始招揽大批民众，并对当时的芒域地区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活动。 同时在外交上加强与其他分散的吐蕃诸部后裔的联系，这一些措施促使孔塘王朝在建国后不久就得到了巩固。 尽管这个所谓的王朝，实际统治的区域在后世算来的话，也就一个县级行政单位的区划大小。 “但问题是，他们和藏传佛教有关系。” “没有关系才奇怪了，这些地方全都是信教的，神神鬼鬼不是一般多。” 实际上，在高原连接尼泊尔以及南亚腹地，有一条路，也就是这个向导之前说的路，叫吉隆古道。 当然啦，那条路不涉及爬山玩，就真的是通道。 当初孔塘王朝就是控制着那条路，所以沟通了两边，以至于哪怕到了后世，当地作为信息沟通的要地，还被方言称作『圣地』来着。 现在说的打仗，应该是和藏巴第斯之间打的仗，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节点，孔塘王朝被藏地巴斯灭了。 “这么说来，也不是什么大势力。” 娘的，动不动就是王朝，结果发现就是个县令——甚至还没有中原的县令富庶。 “就怕打草惊蛇。” “去看看再说——” 大家没有说后退的道理，走了近一天，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才走到那山脚下的山谷里。 这就是对方中转物资的中转站了，因为给的价格很高，所以时长有被周遭的农奴主‘引荐’过来的商队。 东印度公司的名号，就是死要钱的生意人，他们带着货物过来，倒也合情合理。 要不是向导知道这些家伙在农奴主那边大开杀戒，怕不是真以为是千里迢迢过来买货的生意人了。 大家没有第一时间接触，主要是对方似乎话事人不在。 环溪观的门人们相互交换眼神，没有选择强攻，而是很礼貌地后退，在山坡上打了雪洞扎营。 等到扎营之后，面对这些越来越恐惧的农奴们，环溪观门人选择换个方式劝他们努力。 几个游侠儿无奈地换上行头，当着他们的面拿出指北针，根据心里的天文罗盘和天上的星宿排列大致规划出了明天前进的路线。 先是跳大神，一整套科仪做完，各种装神弄鬼。 “这里山势绵延，终年积雪而又三山环顾，是一头罕见的三头龙脉，也就是大风水上所说的群龙座！” “没错，三座山都是龙头，非常适合群葬，如果这天宫是在雪神山的峭壁上，那么两边的小龙头，应该就是墓葬地。” 说完还特意看向向导：“我说得对不对？” 向导不是农奴，也不是农奴主，而是类似掮客一样的存在。 以前也是他带人过来卖货送物资的，只是没有说走得这么近，甚至还打算爬山上去。 向导没有被忽悠，但是其他的农奴被这一套弄得恍恍惚惚的，总觉得这些上师的法力似乎也挺强。 难道是——神战？ 军团长只是默然地站在一边看风景，杵着一根树枝，谁也不知道这位在想什么。 用门人的说法，其实最好的办法是直接让这位飞身而起，轰出一拳，将雪山都直接打碎。 可是就像是人踩蚂蚁一样，倘若想要除恶务尽，倒还真不能这么粗疏暴力。 所以最后就还是分工合作——环溪观对付移花谷，逼出背后的所谓邪神天魔。 然后就是好的域外天魔打坏的域外天魔，合理。 一帮传承多年的道学老油条去忽悠一些农奴，甚至只花了半晚上，就让他们接受了新的理念。 这是神和神的战争！ 只要赢了，你们就全都是新神的宠儿，能够拥有吃不完的粮食，流着奶和蜜糖的河流，享受无尽的快乐。 农奴们这才从之前的什么自由啊未来啊反抗啊之中醒过神，纷纷跪地高呼上师老爷法力无边，上师老爷战无不胜。 就挺悲哀的，但是也挺现实…… 第二天，天还没亮众人便起来吃了饭，然后在照着之前的路线沿着山脉走势继续往上。 营地的话事人非但没回来，反而其他人也撤回山里了，走之前还跟他们说暂时不做生意，让他们回去。 这就很显然不是有防备，而是出了什么事。 那不得乘胜追击？ 好吧，不追击也得往上爬。 至于说路线什么的，哪里是什么风水天文之类的走法，纯粹就是登山经验，做样子给别人看而已。 往上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绕开营地的大家停了下来——向导也不知看见了什么，忽然鬼哭狼嚎一通尖叫。 这动静吓得他后面的一个农奴脚底一滑，险些从山脊上掉下去，好悬被一个环溪观门人徒手捞住，扔回路上。 “什么？” “那、那里！那有好多尸体！” 对方手指着山脊斜坡下方的一处悬崖，脸色煞白，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另外几个负责警戒的环溪观门人不满地冷冷瞥过来，向导立马闭嘴低下头，半声不敢再吭。 他估计这才想起来，这些青天大老爷不是来做善事的，也是来杀人的。 众人顺着他方才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对面比这边悬崖稍高出一点的峭壁上，赫然陈列着许多黑色的影子。 拿出望远镜一瞧，那一个个居然是蜷缩成一团的人，或者说尸体，而且最重要的是很‘新鲜’。 倘若是什么葬礼，估计这位见识多了本地特殊生态的本地向导，也不至于惊叫出声。 透过不甚透明的寒冰，可以看到在那些黑影下方还有更多密密麻麻的黑点，一眼望过去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冰谷底下甚至有一些祭祀的痕迹。 “冰葬？” “不，不完全是……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祭祀。” “这里的冰层也是逐年加厚的，最里面那些几乎看不清楚的小黑点，应该是早期的冰葬，恐怕已经有好几百年了，但是挂着的这些不是。” “移花谷在唐时候建立的，摩尼教被武宗灭佛之后，就退到了高原上，和藏传佛教勾搭之后甚至一路退到了雪山之中，这确实有几百年了。” 环溪观的门人突然好奇：“你们说这些的尸体中，会不会有当初修建移花谷的唐人？” “保不准有，但应该是吐蕃人吧？” “别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挂着的人里面，我看到昨天下午和我们交接的那个营地小头头了……昨天晚上挂的？” 这动作还挺快，移花谷发生什么了…… 大家收回视线，变了阵型，继续往前走。 答案嘛，上山就有了。 山腰上的路比之前更加难走，有些比较短的峭坡需要搭人梯先上去一个，再把下面的人拽上来。 头顶上是万丈高的积雪山峦，脚下踩着千年雪层。 一脚踩空整个人都能捂进雪里头，只能用长冰锥打出以供下脚的脚窝，小心翼翼踩上去，神经紧绷，堪比趟进雷区。 哦，现在没有雷区——那就堪比在欧洲的大街上行走——穿的还不是高跟鞋。 越往上，高原反应越明显。 农奴们都有点吃不消，他们虽然生活在附近，可是又不是天天爬山玩。 反倒是环溪观的门人们，仗着身体素质一个个都是江湖高手，硬撑而已，看不出什么问题。 这反而苦了向导，人家混南亚的啊，不是混高原尼泊尔的。 但是没有退路，只能直愣愣地往下踩，深一脚浅一脚，时不时就栽一个跟头。 边上围着几个环溪观的门人，还得时刻注意着防止他把自己埋了出不来。 所以说这到底谁是向导？ “早知道这路这么难走，还不如把他们全都留在半山腰。” “易守难攻，越难走，移花谷越是想不到我们会攻打过来。” 实际上移花谷知道了估计也想不明白。 自己做坏事，怎么还有一帮正义侠客不远万里来灭门的。 他们有病啊？自己也招惹不到他们头上啊！ 算了，环溪观的人确实有病，只能说移花谷上辈子欠的债，该还了。 过了山腰的雪路，到达一处两面有着常年照不到阳光的巨型雪坡冰封带。 这里的坡度较之前更为陡峭，积雪也冻得邦邦硬，向导说自己知道的最后一个中转的营地，就是在这里。 再往前，就是翻过山巅，往下进入山谷了——没错，还得往下走。 又是三个小时的跋涉，终于登上了雪坡。 山顶的阳光照在白雪上，反射的光亮炫得他有些晕乎乎的。 往前又迈了几步，在一块硬雪上，早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门人用脚使劲踩出一个大脚印，探测积雪厚度。 夕阳下，淡蓝色的光雾笼罩着整座圣山。 缕缕金线穿过云雾，如同佛光一般普照在白顶黑岩上，给巍峨嶙峋的山峰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就这卖相，确实很难让人禁不住想象在那缥缈群峰之巅，是不是住着神仙。 “山谷呢？” “看不见，山腰反斜面挡住了，还得往下走一点——这个地方架不起来炮。” 没错，他们不止带了刀剑和枪，还带了炮，就是之前艾丽娅拿去轰黄台吉的那种迫击炮。 可惜的是对方的风水宝地实在有够好，视距外吊射似乎搞不成了，不知道下面什么情况。 “稍作准备，下山……那是什么东西？” 说话间，有人指着视线尽头的一点点小树苗模样的东西：“这里还有树的？” “不对——” 大家全都沉默下来，然后往前走，探出去往下看。 那看起来像是小树苗一样的树梢，只是在被山体阻隔的时候，离得太远的视觉错觉。 而往下看，就能看到那幽深且逐渐膨大的树体，越是往下就愈发庞大，简直如同陡峭到了尖锥一样的又一座山，矗立在雪山夹缝之中。 “……这得有多高？！” “恐怕……近千丈……” 一丈三米三，整座山也不过几千米，这东西在山谷里快要冲破周遭的群山了，可不是几千米高么。 一株——几千米高的树木？！ 这在大家的印象之中，只有一种植物能做得到。 “通天建木？！！” “不……” 之前一直在当透明人的军团长摘下兜帽，在斗篷之中拔出自己那把斑驳战痕的大剑。 “还有一种植物做得到。” “什么植物？” “行星级别的齐杰拉花根须……” 『铿锵——————————』 第1822章-军团长火花一闪 倘若没有这棵树，那么面前的景象，只能说是美丽。 这种立于云端之上，发自内心的澎湃感，哪怕是抱着杀生为护生，此生为苍生的心态地环溪观门人，也无一不陶醉其中。 甚至大家一开始还有心思感慨：“难怪人常说，蓬莱美景，不及长白一眺。” “长白山有这里高吗？” “都是雪山，差不多吧。” 可是在看到这株通天建木之后，大家就开始沉默了。 军团长拔剑的时候，甚至有人想要阻止他——这真的是什么敌人吗？ “如此神异……” “应该说诡异。” 军团长说，之前自己就在奇怪，为什么到处都是齐杰拉花的味道。 不是香味，而是‘味道’——就像是某种被盯上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的感知。 “你们之前不是好奇，为什么杀人就杀人，还非得分开扔进河里吗？” “对，杀人就杀人，非要搞这么恶心的操作干嘛，它们真就精神空虚的紧啊？” 但是话一出口，环溪观的门人就知道不对了，这个时候提这个，很显然不是为了谴责对面精神空虚。 大家沉默下来，面面相觑：“和它有关？” 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指了指建木模样的巨树，可也马上收回手。 环溪观的人，天不怕地不怕，但终归是在这个年代，有些许内心深处的向往和敬畏的。 通天建木，代表的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神圣，而是更古早的蛮荒神话。 作为上古先民崇拜的一种圣树，建木传说建木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 伏羲、黄帝等众帝，都是通过这一神圣的梯子上下往来于人间天庭。 这不是谣传，在广汉三星堆中出土的青铜神树上，有枝叶、花卉、果实、飞禽、走兽、悬龙、神铃等。 这种神树的原型，有可能就是建木——或者说古人对于天梯的向往。 《山海经·海内南经》：『有木，其状如牛，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其叶如罗，其实如欒，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 《淮南子·墬形训》：『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 《山海经·海内经》：『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大暤爰过，黄帝所为。』 像极了北欧神话象征九界的世界树，也像极了青铜神树模样的树状图——之所以像，是因为真的存在过。 但到底存在的是不是齐杰拉花的行星级根须，已然不可考。 军团长说，它现在的根须已经延伸到了海上了。 “……啊？！” “雪山融化的水，是那些河流的源头，那些河流下面，应当都是它延展的根须，一直到海上。” 之所以那些农奴主会把人杀死在河里，甚至将肢体分切扔进河中，其实更类似‘投喂肥料’的做法。 不过那些家伙恐怕并不知道这玩意儿在这里，宗教总是让人一知半解，只需要去做，不需要理解背后的含义。 “延伸到了出海口的根须，影响了当地的生态环境，甚至催生出了海王类的个体。” “这……有什么用呢？” “放牧。” “放牧？” “对，一鲸落，万物生，强大的海王类个体可以攫取更多的生物资源，返回之后，就是最好的养料，海里的小鱼就像是草，海王类则是被放牧的牛羊。” “这……没有依据……” “不需要依据。”军团长很冷静，甚至冷静到堪称冷酷：“我不是要说服谁，我只是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 开什么玩笑，他都拔剑了，怎么会在意谁的阻拦。 怎么，千里奔袭找到的副本门口，你跟我说弄错了？ 弄错了也得刷！强扭的瓜不甜那我就蘸白糖！ 当然啦，作为久病成医的专家级别诊疗医师，军团长不至于说看错齐杰拉花这个生死大敌。 说实话，就算是大魔王阿魔，就算是光明神王阿光，和军团长的纠缠都没这破玩意儿多。 齐杰拉花并不是那种很强大，很劲，很毁天灭地的对手。 可它真的就像是野火烧不尽的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各种犄角旮旯都能找到它的踪迹。 很烦人，很难缠，上限不低下限却不高——随便来个小反派都能利用。 你说随便来个谁能利用乌素姆那种单一个体？乌素姆瞪一眼怕不是教派头目就得炸得满地都是，根本承受不住精神压力。 可是齐杰拉花平时甚至可以开出来当盆栽卖的小花，也不跟你说这东西多有能耐，顶多说治疗失眠。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现实多累啊是吧？ 任何有宗教，或者说有宗教倾向的文明，都很难扛得住这种对手的无孔不入。 在物质维度的科技没有发达到一定地步的时候，这种战术极难处理——它平等感染任何原生的生命体。 非原生的诸如强人工智能、机器机械、炼金产物之类的，它才无能为力。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神恩文明第四纪元败在了这货手底下，物质维度的发展还没有能够实现反推，想要搞个智械拯救都做不到。 魔法皇帝们太执着于探索虚空了，这是第五纪元获得的教训之一，尽管历史的教训就是从来没有人能够从历史之中汲取教训。 可军团长好歹也汲取到了一点点——见到齐杰拉花，那就砍了！ “你打算现在动手？” “嗯。” “那个什么乌素姆呢？” “不在这里。” “不——什么？！” “不在这里，外神是自私的，哪怕是齐杰拉花和乌素姆之间有合作，这种级别的生命体依旧是自私的，他们没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汲取这么多的能量。” 军团长很怀疑那个什么孔塘王朝，不是毁于兵灾，而是被这一棵行星级别的齐杰拉根须吞噬了，就像是它肆虐南亚次大陆一样。 或者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这片大地一天天稀里糊涂，醉生梦死，却依旧平和——当然平和，有它在，任何人都只剩下发自内心的平和。 以及即将到来的灭亡…… “外神是自私的，所以你从来都看不到群星之间，有并肩作战的外神，那些觊觎文明的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却从来都是形只影单。” 这也是为什么文明可以对抗外神——文明是一个整体，有韧性并且可以合作的秩序侧整体。 倘若外神能够联合起来，星海之中早就被这些行星级甚至是恒星级别的特殊强大生物肆虐了，文明根本发展不起来就会被瓜分。 或许这也是宇宙之中的某种生态平衡吧。 但是这和军团长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目前这一棵齐杰拉花的根须，只是根须，还没到开花的地步。 行星级的齐杰拉花根须，不可能是这么逆生长的，它只可能是从更强大的母株个体上被截取下来——如今正在试图恢复。 “不错的计划，即便是我也感到心潮澎湃，躲在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中，一个时间特异点，一个残缺的文明残片，这些都是你的营养。” 军团长的大剑缓慢举起，沉重的束缚如有实质，萦绕在大剑周遭的是肉眼可见的风和湍流，像是一道又一道的枷锁被扯断。 无敌的军团长正在释放自己的力量，缓慢展开对自己的力量的束缚，就像是无敌的佐菲终于打算动用M87光线。 当然啦，原始形态的佐菲太强了，一发光线技能甚至会把友军单位一起波及灭掉。 但是后来编剧给弄出来了个M87奇迹光线，精确打击——你看，只要是主角，总是会有那么多金手指。 军团长也不例外，他的实力强大到能够轻易摧毁这个时间特异点，所以他反过来用天之锁锁住了自己。 天之锁作为当初的魔法皇帝们打造出来不知道是玩什么玩法的道具，不仅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进行捆绑锁链，还能够压制被锁住的对象的实力。 理论上只有比当初的那几位魔法皇帝还强的存在，才能够将其硬生生挣脱，这是光明神王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然而现在军团长正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军团长纯粹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地步，没有人清楚，即便是小天使也不清楚。 因为只有原始的灵魂和原始的身体合二为一，才是完整形态的军团长。 嗯……当宇宙中两股强大的力量相遇时，在那道光之中会露出他真正的身姿？ 懂了，军团长原来是雷杰多！ 难怪一天到晚穿着全身铠甲，他也是皮套人！ 风，在呼啸，凌冽如刀，天空的云层都因此而被撕裂成一缕一缕，如同褴褛模样。 下一个瞬间，天地之间为之一黑，而后便只剩下黑色之中一道如同开天辟地那般的白色。 军团长缓慢收起大剑，乍一看似乎只是挥舞了一下大剑向下劈落，如同无事发生。 大家错愕地回望，视网膜上还残存着之前的黑白色，可是现实里——就这？ 啊？就这就这？这么大动静，天地都为之变色，就这么闪烁一下？ 本来大家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半秒钟之后，他们就发现不对了。 “……发生了什么？” “是……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感觉——对面的山在滑下去……” 山，在滑下去，就像是豆腐被切断了一样，摇摇晃晃地错开。 看错了吗？并没有，山就是在滑下去，甚至就连这个通天建木一样的根须，也像是被汤姆猫降落了一样，从中间破开。 诶，就说猫鼠队有东西嘛——只要看到这样被破开的树，大家就知道是谁来过了。 “你们按照原本的计划行动，我去和把它的根彻底解决。” “怎么解决？等、等下——那是什么？！” 看着大地被巨大的力量切开一个口子，山岳横移，却又悄无声息，这已经很震撼了。 但是当看到大地被如同外科手术一样切开之后，露出内里的暗红色的如同岩浆一样流淌纵横的植物根系，这才更挑战三观。 “齐杰拉花的新生根系……这玩意儿是可以扦插的。” 扦插也称插条，是一种培育植物的常用繁殖方法。 可以剪取植物的茎、叶、根、芽等，或插入土中、沙中，或浸泡在水中，等到生根后就可栽种，使之成为独立的新植株。 齐杰拉花新繁育的根系，或许在遥远的未来，也能成长为新的通天建木级别的存在。 但是很显然，军团长不让——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 收起大剑，军团长按住斗篷，一把掀开，在山巅之上纵身跃起，巨大的法天相地一样的虚影，在其身后浮现。 那并非是吖吖怪的姿态，而是军团长那虚无的光之巨人的形态。 如同神明一般，支撑着天地，双手抓住已经被破开的大地和根须，往上硬生生拔起来一般。 可是诡异的事情在于，这么震撼的场景，却似乎没有什么现实里面的实感一样。 这个时候，军团长的声音如同心灵通讯一般，在大家的脑海之中响起—— 『我拉扯它的时候，会产生板块位移，它的新生根须已经横跨南亚次大陆板块和亚欧大陆板块了，只是我会把这种波动分散到时间长河里，让位移的力量缓慢消解』 『但即便如此，这种波动还是会导致很多变故，比如说山崩或者雪崩，亦或者喜马拉雅山隆起，火山喷发，那是你们无法应付的天灾，所以尽快完成行动，回大明去』 军团长这个域外天魔，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像是蚂蚁无法理解人类几步就能跨越山和大海一样。 大家也无法理解这种程度的争斗，为什么能够跨越时间和空间。 但是通天建木一样的齐杰拉花根须已经变得虚幻起来，像是从未出现过。 大地的伤口也如此，唯独有一条如同山岳一般的巨大锁链，横亘在周遭，锁死了整棵巨树，拉扯着朝向天际。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 蘸白糖吧，那样的话，起码瓜能甜一点！ 纷纷掀开斗篷，换成白色的背面重新披上，环溪观带队的游侠扣上防风镜。 “一队！展开热气球！” “二队！协调部署炮位阵地！” “三队！换装龙鳞甲和连珠火铳——准备正面强攻！” “四队待命！做总预备队，不动！” 说着他解Qun起er⑶铃寺⒐⒎衫是下一直没让民夫背负的背囊，从里面掏出几台特别蒸汽朋克的仪器。 “无线电？这玩意儿改进了么？” “改进了，目前是一千五百米范围内可用，不要错开太远。” “明白！” “诸位，这不是私人恩怨，为天下苍生——就在今日！” “——就在今日！” 第1823章-做生意喽 移花谷的内里，并不是一个小小的山谷，而是一个带着温泉的小城池模样。 在这里居住的，除了移花谷本身的人、朝圣或者说述职的神庙的长老们之外，居然最多的是洋人！ 在移花谷外围的看起来像是旅店一样的地方，乱糟糟闹成一团。 通天巨树的变故，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因为那玩意儿就像是一座山。 没有人会在乎一座山怎么样了——它就像是永恒不变的背景板，一直都在那里。 或许得等到过几天，大家发现山也会不见，这才会回过神吧。 但是现在，他们没那么心思讨论这些，而是正在为了贸易的事情发愁。 大明的瓷器、茶叶等畅销欧洲，造成了巨大的贸易逆差。 为了解决这些贸易逆差，白银流出的的问题，东天竺公司任命约翰逊为东天竺公司的总督，寻找钱路。 当然啦，这要是这么好解决，也轮不到鞑清入关之后还仗着手工业享受多年安稳。 在之前，约翰逊一直在寻找大明也迫切需要的商品，比如说棉花。 他甚至尝试在在天竺地区疯狂种植棉花，想要用这种廉价劳动力的优势击垮大明的市场。 事实证明面对自给自足的手工业化大明内部市场，以及朝廷那个压根没能够延伸到乡县级别的小政府模式，这种想要依靠大规模原材料供应吃订单的想法，纯粹就是找死。 而且还有一个事儿——他妈的荷兰人和葡萄牙人堵着门呢！ 他们拦截了来往的商路，自己就算去做也只能做二级市场的生意，那还做个屁？ 身为英国佬的约翰逊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轰开大明的港口——开门啦！自由贸易！ 但很快，约翰逊就发现了一个好东西，或者说不是他发现的，而是有同事找到了，叫他回来。 只是同事最近变得有点奇奇怪怪，以至于辛苦爬了那么久山路上山，自己却连人都没见到。 约翰逊回到旅店，移花谷内部的气温异常燥热，和周围的雪山是两个极端。 他脱了外套气喘吁吁，拿起杯子就往嘴里灌。 但是刚喝了一口，微烫的开水让约翰逊一下子就将所有的水都吐了出来。 约翰逊暴躁地将杯子砸在地上四碎，愤怒地望着身边的仆人。 “这是谁倒的水，法克——谁——他？把他的手——不，手还有用，把他的腿打断一条！” 一直跟随他的护卫撇了撇头，另外两个手下拖着挣扎求饶的阿三哥仆人出去，惨叫声在外面响彻。 约翰逊想喝一口水，但现在根本没有耐心等。 烦躁的他只能转身出门，想要去问问那个见鬼的什么祭典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自己来是为了做生意！不是为了来爬山拜神的！ 他转身就往外走，几个护卫急忙跟上，这地方人可不少，杂乱得很。 实际上，移花谷还有另外一条公开的道路，算是他们的‘光明’一面——朝向那些神庙啊朝圣者之类的敞开。 就像是当年雪域高原上，布达拉宫金碧辉煌，并不妨碍上师们做各种蛮荒祭祀一样。 环溪观之所以翻山，就是为了避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杂鱼，直接掏移花谷的老窝。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做到了，移花谷背后那条自己用来运输少量物资的备用道路，几乎被他们完全截断。 到时候真要是打起来，估计移花谷还想着有退路——结果就会直接撞上环溪观部署的人手。 不过现在似乎一切都还没发生，约翰逊这种‘生意人’甚至还在想着做生意。 可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更像是温泉疗养圣地的雪山小城，能有什么生意呢？ 约翰逊想要进入移花谷，自然是又被拦住。 移花谷的地形像极了一朵花苞，前面只有一个将开未开的小口，内里却鼓鼓的中间开阔。 背后则是雪山的山脊，往下就是万丈深渊，只有冰葬的人会下去——被扔下去。 但是相比起那些险峻的雪山，移花谷的正面确实不辜负雪山之中的万花之名，温暖明媚，甚至还有酒馆。 嗯，也是这些洋人弄的——实际上随着越来越多这些人来到天竺做生意，到处都是新东西。 像是孟买、马德拉斯、加尔各答这三个主要据点，别说酒馆了，甚至还有配套的地方陪酒女都给招募来了。 约翰逊看着这破酒馆，越看越狐疑，这玩意儿也是自己那个同事在这里弄起来的？ 要不是对方比他更早在这里扎根，并且还有数万英镑的超级财富人所皆知，他甚至都怀疑对方是骗子了。 雪山深处能有什么生意？名贵的香料？特殊的药材？ 要说香料这玩意儿，以前没有在东南亚的时候还觉得稀罕，去了一趟就发现路边随便捡。 名贵的药材倒是稀少，可是相比起来，自己更愿意装一些披肩。 要知道印度披巾经由垄断海运的东印度公司从印度运到英国，或由殖民官员从亚洲次大陆带回来，作为礼物送给母亲，妻子，姐妹或者女儿，无形之中形成了顶级奢侈品的认知。 这玩意儿在如今是如此昂贵，以致会被列入了遗产继承目录之中。 实际上别说现在了，哪怕是再过小二百年，印度披巾对19世纪的英国来说，依旧是富有“异国情调”的东西。 当然啦，那个时候的英国佬已经恬不知耻地把印度作为了自己的财富来源。 所以印度披巾不只是印度的，更是英国的，就像是后世的LV包，你别管哪里代工的，反正就是高贵体面奢侈品。 像是在夏洛蒂·勃朗特的《维莱特》书里，描写这玩意儿就很有趣。 一个醉酒的爱尔兰洗衣妇，凭着她的印度披巾，就在比利时的一个体面人家找到了一份家庭教师的职业。 因为它像英国标签一样，证明她是一个体面的英国女人。 露西猜测那个爱尔兰洗衣妇的印度披巾是用不正当手段弄来的，但这条印度披巾给贝克夫人带来了微妙的心理影响，她艳羡地说：“那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开司米披巾！”，恨不得将其据为己有。 是不是很有后世拍电视剧的时候，非得弄点奢侈品搞什么‘进入高端太太圈子’的剧情那种感觉了？ 这还真不能说人家编剧瞎编，因为这事儿在几百年前就这么荒诞可笑，并且可笑到了未来。 太阳底下无新事嘛…… 约翰逊想或许自己那位同事就是在做这种顶级奢侈品生意，毕竟他总是神神秘秘，出入的都是高端场所。 相比起来，这个破酒馆是如此不符合他的身份——能够让自己爬山上来等着的身份。 就在约翰逊连喝了两杯从英国运过来的葡萄酒时，一个黑影挡住了门外传来的光线。 “嗨，哥们。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约翰逊抬起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另一个同事波特。 “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也是收到那位先生的邀请来的。” “是吗？” “你难道说不是？我们都知道，只要获得了那位先生的青睐，我们都能够拥有巨额的财富！” 约翰逊点了点头，但是总觉得不太对，有种被骗过来杀的年猪的感觉。 不过他家里没养猪，所以只是感觉——然后他就感慨，虽然很期待，但是又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 “要是那位先生在这里，直接把事情说清楚，那该多好啊……” 说话间，他瞥见旁边一个黑漆漆的看起来像是乞丐一样的家伙，趴在门边。 喝了两杯酒顺了气，约翰逊又恢复了‘绅士’的姿态，瞧见对方的金发，他弹过去一枚银币。 “伙计——买瓶酒暖暖身子，下山去吧！怎么混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大家都是恶棍，流氓，骗子，但大家都是出来赚钱的，在这地方该当人上人才对。 可是在那个人捡起硬币抬起头的时候，约翰逊和波特都狐疑地望着他，然后逐渐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那位先生么？！ 连名字都没出现的那位先生，捏着一枚银币，突然就疯癫了起来，连滚带爬朝向移花谷那边爬去。 “我有钱了！我有钱了——啊！啊啊啊——我有钱买极乐膏了！给我！” 移花谷内里出来几个包着头巾的阿三哥，轻车熟路把他打了一顿，扔到一边。 可是却还是很有做生意的诚信，拿走了银币，给了他一点点小东西。 那一点点看起来像是凝固的蜂蜜的东西，被他小心翼翼地捏在手里，冲进酒馆里面就着油灯点燃。 一股浓郁的花香味，甚至化作了令人迷醉的如有实质的淡黄色烟雾，被他吸入鼻腔之中。 片刻之后，那疯疯癫癫的‘那位先生’就只剩下一脸的幸福和平和…… 约翰逊打了个哆嗦：“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说实话，这年头已经是1620年了，英国佬完全理解了鸦片这种臭名昭著的东西的用途。 要知道早在二十年前，涉及大明、印度和东南亚地区，就已经有了一个产地、两个市场的鸦片三角贸易格局。 可是问题在于他们的认知里，这个神经质的家伙，在各种滞后的消息里应该是体面的绅士才对啊。 把他们喊来，从书信到他们抵达，大抵也就一个多月，而两个月之前他们互相还见过面。 一个多月时间，怎么就把他变成了这样？ 他的保镖呢？他的财富呢？拥有好几个种植园，他现在就成了乞丐的模样？ 这酒馆不也是他的——这个时候，约翰逊往回看了眼，然后才想起来一个不太对的问题。 低头看了眼有点破败风格的酒馆，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酒杯，最后看了看被‘请’来的自己和跟同事。 两人喉咙滚动着，突兀有点害怕…… “啊——抱歉，我来晚了。” 说话间，门口一个人走进来，一脚踢开躺在地上做美梦的那位先生。 “……史密斯？！” “对，是我，两位——先生。” “你不是他的保镖吗？！” “曾经是，但是现在不是了。” 史密斯笑笑：“他现在欠我十个种植园，所以应该是他为我工作，只可惜他已经没有那样的能力了。” “是你用克伦威尔先生的名义，把我们叫过来的？！” “嘿！你这个家伙！你是不是太小看人了！” 说话间，两个东印度公司的高管大声喝骂，很快就让外面的保镖们冲了进来。 五六个人，七八条枪，他们两个自己手里也有手铳——这武力值，在小山谷里怎么不是横行？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敢来，除了仰慕克伦威尔先生的财富，更多是自己也带了人。 “我还以为是克伦威尔先生喜欢上了温泉和异域风情的神学，没想到是你在搞鬼！” “不不不，请不要这样无理，实际上如果不是发生了一些小矛盾，克伦威尔先生也应该和我的主人合作愉快的。” “你的——主人？怎么，野狗有了新的主人？” “哈，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我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物！”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铛——————」 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之中夹杂着吟诵，一个即便是蒙着面纱，也异常美丽，看起来糅杂了天竺异域风情、东方优雅妩媚的女人，在两侧随从洒落的花瓣之中，缓步走出山谷。 史密斯变得异常兴奋起来，不顾身边那些指着他的燧发枪，扑倒在地上—— “吾主！您最卑微的牧羊人，为您带来的新的羔羊！” “装神弄鬼的东西！”约翰逊咬了咬牙，掏出火铳对着对方就是一枪。 他可不愿意变成了克伦威尔那个鬼样，他妈的不就是鸦片么？当我没见过？ 他更害怕的是这些人行骗不成直接动手抢——就知道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有问题！ 「砰——————」 一声巨响，带着火药的硝烟味道。 但是人们的表情却变得逐渐错愕——对方站在原地，伸出手握住了什么东西，似乎并没有受伤。 等到目光聚集，那个女人微微摊开手，看起来像是丝网织成的手套里，握着一枚铅弹丸。 “这是你的东西吗？” 对方的声音很好听，甚至还会说英语，嘤嘤嘤的声线就像是清泉流淌。 “你、你是——你是什么人——你是巫女吗？！” “不，我是神女。” 将弹丸扔到地上，女人从身边的人手里取来一个盒子。 “这是上帝给人类的苦恼带来的最温馨的礼物，有了它，这世间一切都不在有烦恼了。” “这就是鸦片！” “不是那样低劣的东西，这是能够让人忘掉烦恼的圣物。” “呵，那克伦威尔先生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就是唯一的问题，他太贪心了，他的烦恼太多，觊觎圣物想要自己享用，甚至想过垄断这一切。” 女人用悲悯的眼神望着他们：“我原本想要他成为神的代行者，将圣物传遍世界，可惜的是他没能做到，所以我不得不请你们来，你们在贸易方面有独到的经验，这能够给你们带来无尽的财富。” 说话间，史密斯也爬起来，抖露事实：“事实上，克伦威尔先生以前就是因为得到了移花谷的帮助，才掌握了神圣的治疗药物，成为了那些贵族的座上宾，进而拥有了那么多的财富。” “……” “我的主人觉得他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所以才把最珍贵的圣物赐予他，可没想到他全都拿来自己用了，这个白痴！” “很抱歉，我还是不信——”约翰逊谨慎后退半步，早已经和身边的人摆了手势。 但是不等他们开枪，那个女人就叹了口气，扬起披肩挥舞。 “这就是为什么得让你们到这里来，你们总得自己体验一下。” 淡黄色的花粉，如同轻烟，瞬间笼罩了整片酒馆的区域…… 第1824章-极乐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嘛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移花谷出来的人之外，全都陷入了某种虚无的‘平和’之中，眼神满是迷醉。 幸福呵，幸福，简单得就像是那一哆嗦的一样。 所有人里面，史密斯是最先清醒过来的。 因为他早已经经历过许多次，并且知道这种特殊的花粉的优势。 齐杰拉花的花粉之所以能够迷惑许多人，就是因为它是没有生理成瘾的副作用的。 这是它最出色的伪装和特性，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之一。 不像是鸦片，也不像是其他的生理伤害药物，它给予人‘合理’的沉沦。 但是如果强硬的话，可以挣脱出来，就像是当初的大古，更相信心中的光。 可是哪里有那么多个大古呢？ 史密斯能挣脱，其实是因为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但是他恐惧的是新主人，而不是那些先生们。 回头看着这些身份其实还算金贵的东印度公司的经理们，史密斯脸上不由带起嘲讽的神色。 他想起了当初的克伦威尔—— 一个月之前，克伦威尔来到移花谷，并且获得了劣化版本的极乐膏。 和这种纯粹的花粉不同，极乐膏其实就是掺杂了齐杰拉花花粉的鸦片。 当时克伦威尔也感受过了齐杰拉花花粉的魅力，惊为天人。 于是移花谷将‘传播福音’的任务交给了他，希望他通过东印度公司的航线和贸易渠道，把这些散播开来，毕竟移花谷毕生的理想，就是制造一个只有平和，没有纷争的极乐世界。 你别管我用什么手段，反正大家都陷进去了，就一起乐呵呵了，只剩下乐，那就是极乐！ 只是没想到克伦威尔没能控制住自己，这个老鸦片贩子，十多年打着‘秘药’幌子攫取财富的老油条，居然沦陷了，自己变成了新的瘾君子。 他把那些本该用于贩售的极乐膏自己服用，数量越来越大，甚至把第一批货消耗一空。 对于他来说，钱不是问题，这玩意儿就算是买，他也有钱买——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毕竟这玩意儿在孟加拉、中印度及旁遮普等地区，其实并不难找到。 当地的农民们种植这种东西，数量并不大，甚至大规模的种植生产，还得是英国佬搞出来专卖制度之后才扩产的，他们才是专业的好么。 在英国专卖体制下，种植的基础是生产者与专卖收购者，是利益——Money！ 前期的东印度公司和印度官方间的经济关系，并不是管辖，而是生产契约合同。 生产合同制在整个时期里，像是吊着的胡萝卜一样吸引着蠢驴。 一开始契约在每年收获后或播种前签订，起初为一年一期，后又改为四年一期。 这样的长期稳定的收入，让农民们放弃了种植粮食，鸦片逐渐成为印度最重要的农产品之一。 而反过来，印度传统自然经济的平衡由此受到严重破坏，更利于英国佬的活动。 甚至殖民政府官方文件，都明确提及了不鼓励在印度的臣民食用鸦片，但鼓励鸦片出口以获得大量税收。 哦，他们也没忘了鼓动当地的本地人食用——啊！我们不能阻止当地人！他们食用鸦片就像是西方人饮酒一样正常，禁止印度人食用鸦片，实际上是对个人自由的干涉和对传统的不尊重！ 嗯嗯嗯，当年他们就在打这种烂套路了…… 鸦片消费使得所在地区社会风气日下、道德堕落，这些克伦威尔都知道。 他不只是英属东印度公司的高管，同时还是茶叶种植园督办。 这意味着他手里掌握着大量的当地劳动力，他甚至还写过相关的文章—— 这一邪恶的植物，使阿萨姆地区人口下降，妇女生育的小孩也比印度其他地区少。 孩子们很少能活到老年，通常活到成年就死了…… 食用鸦片给阿萨姆人带来了可怕的影响，他会偷东西，会变卖财产和自己的孩子，会卖掉孩子的妈妈，最后甚至会因此而自杀！ 然后他也沦陷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觉得自己有钱！区区鸦片而已，买不起吗？ 可是对于移花谷来说，钱同样不是问题——让你去传播福音，不是让你自己用！ 于是移花谷很愤怒地在十多天之后，断绝了他的经销商特权，把他打入另册，当成了普通的朝圣者对待。 普通的朝圣者是什么样子？ 就像是鸦片鬼一样的样子…… 没有了极乐膏，仅仅只是几天时间，曾经高高在上的克伦威尔先生就成了废人。 加入了齐杰拉花花粉的鸦片，只有更为严重的成瘾作用，并且还保留了生理危害的特性。 史密斯就是那个时候选择和移花谷的使者示好，并且提出了更换代理人的方案。 自己可以以克伦威尔先生的名义，将他的同事全都‘请’到这里来。 毕竟作为对方的贴身保镖，自己知晓他的一切原本的渠道。 移花谷同意了，并且让他作为新的经销商。 于是双方的身份摇身一变，一个成了高高在上的供货者，一个成了瘾君子。 克伦威尔的脑海中，在被摧残之后，只能想到一种东西――极乐膏！ 克伦威尔不停地嚎叫着，浑然没有了当初颐指气使的模样。 就像是约翰逊打断一个阿三哥奴仆的腿是常态一样，拥有好多个种植园的克伦威尔，其实和农奴主没啥两样。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在杀掉仆人的时候，不会搞得那么血腥——这是仅有的一点点虚伪的优雅。 移花谷不在乎钱财，但是史密斯在乎。 他忍住了对极乐膏的渴望，把给克伦威尔提供极乐膏的价格，提高到了40先令一磅。 12便士合1先令，20先令合1英镑，两英镑的高价！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巴恩斯利和沃特利附近地区，一个好农夫的工资每年不超过3英镑。 一个体面的爵士，给自家的看守人3英镑14先令，给管家是4英镑。 沃特利地区所有的农夫，每天早上三点钟就和他们的牲畜一起起床。 而在爵士家里，管家得一直工作到七点左右。 写出《利维坦》的霍布斯晚年时，查理二世每年给他100英镑来养老。 霍布斯自己都在书上特地标注，觉得这个待遇非常优渥。 同时期，有人建议年薪超过100英镑的人可以进入上院。 克伦威尔除开种植园本身的收入，一个月的薪金也就将近50英镑，这在英格兰都算顶薪了。 要知道这年头可是金银复本位的时代，每一英镑都代表着货真价实的金银。 15世纪下半期至16世纪上半期，英格兰的货币体系除了引入新金币，还引入了多种面值的新银币，远远不是后世那种印废纸收割全世界的烂活。 虽然他们的币值和换算一向狗屎＆ 比如说Angel金币，面值由原来的6先令8便士上调至7先令6便士。 是不是很难理解？但是折算一下整数，就发现其实是把折合80便士上升到90。 他们懂十进制的嘛！故意的是吧？ 当然啦，这还能换一下，那么原本的Sovereign金币，面值从原来的20先令——也就是1英镑，上调至22先令6便士，就完全让人算不清楚了。 如果经常穿越回这个年代的，可以一枪崩了爱德华六世。 因为这货重铸货币搞了足足六次，严重扰乱了大家穿越过去的正常生活！ 不过也有好处，这种扰乱导致金币和银币在面值、重量、纯度、币面设计上发生了频繁的变动，货币流通非常混乱，产生了都铎货币大贬值的过渡期。 这个过渡期，金银法定兑换比率不合理的问题充分暴露出来。 法定兑换率一度出现了极度扭曲，搞出来了1磅纯金只能换2.06磅纯银的逆天大活。 这甚至都不需要穿越者出手，哪怕对于当代人来说，也是对黄金是极度的低估，黑市汇率是法定兑换比率的好几十倍。 毕竟换算下来，相当于453克黄金，兑换934克白银，穿越者开挂都开不到这么狠的。 艾丽娅之前都还可惜过这事儿，她要是早穿越几十年，能把都铎王朝直接玩删号！ 不过现在也不晚，要知道1688年之后的剧本，就是欧陆风云。 英国与荷兰等新教国家组成同盟，与信仰天主教的法国互相厮杀。 那个时候的英国几乎已失去所有商品价值的法定衡量尺度，他们混乱的币值导致人们购买任何东西时都要争论一番，柜台上从早吵到晚，工人与其雇主的争吵如同每个礼拜日的到来一样平常，集市上叫喊声、斥责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货币的流通混乱，会导致所有的贸易、产业都受到严重打击。 当然啦，再怎么不稳定，也还有早期发行的金币是足值的，一英镑15.8克黄金，货真价值。 不过这个货真价值，放在克伦威尔身上，就是癫狂。 每天差不多30克黄金的支出，东印度公司高管也要肉痛，甚至没有余钱去支付仆人的工资。 他可不是孤家寡人，还有一家大小要养活，除了这还有那些仆人之类的要付工资的。 但是——什么金钱？什么任务？什么家庭？ 通通抛之脑后！ 这世界什么都是垃圾，就这极乐膏好！ 我只需要这极乐膏就行了！ 克伦威尔沉迷在极乐膏的云雾中，不管别人怎样劝。 哪怕是他的家眷们带着那些债主来找他，他也模模糊糊地承认那些所谓的欠条。 毕竟瘾一上来，他就什么顾不上，只会对着史密斯摇尾乞怜。 自暴自弃，瘾也越来越大，一天一磅的极乐膏根本无法再满足他。 两磅甚至三磅才能填补他身心对这些东西的渴望！ 更重要的是这个价格一直在增加，增加到了即便是克伦威尔拥有好几个种植园都没办法维持的地步，一个月时间，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克伦威尔就让家人从此过上贫苦生活。 他将那些仆人都开除，没有了保镖的看护钳制，史密斯将他吃干抹净。 曾经的体面绅士，如今最大的梦想就是躺在床上，将自己的身体埋在云雾中。 他不愿意再想那些烦心的事——克伦威尔将所有都抛弃了！ 那些奴仆卖了，下人辞退了，贩卖了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 但就是这样，克伦威尔的薪金也支撑不起极乐膏的购买。 他开始找各种理由向身边的同事借款，甚至还厚着脸皮向自己的保镖借钱。 刚开始大家看在克伦威尔是东印度公司的高管，都愿意借钱给他。 后来看到克伦威尔这副已经废掉的模样，大家都不再愿意相信他了。 原本高大的克伦威尔，仅仅一个月时间，就变成了鬼一样。 原来合身的衣服就象披在单薄的稻草身上，整个人己经彻底变形了。 眼晴与眼框似乎己经完全脱离，双眼就象两个坑，深深的陷了下去。 一米八的身高瘦的只剩不到百斤的体重，整个人就像吊死鬼。 史密斯把他知道的克伦威尔的财产，全部吃干抹净。 曾经的东印度公司高管，能够拥有军队和地方司法的一方封疆大吏，只能抱着史密斯的腿哀求。 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没钱？你可以去偷去抢！ 只要有钱你就可以买到极乐膏，没钱就别来，滚！ 克伦威尔什么都做不了，先是流鼻涕，浑身发抖，就像是感到身体很寒冷一样发抖打寒战。 头脑里不再能够思考，只剩下一片蚊蚁萦绕的振翅声。 嗡嗡嗡——嗡嗡嗡——那些杂音由小变大，连成片逐渐升级为巨大的轰呜声。 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血管中向外挤压般几乎撑裂身体。，然后好似有上万蚂蚁爬满全身！ 怎么抓都无法解除那种痒，只能晃动身体想借着皮肉的甩动去摩擦骨头企图止痒。 紧接着那蚂蚁就像在啃他的骨头般，克伦威尔痛苦地在大街上打滚，哀嚎。 但是并没有人怜悯他，只是看着这个卖掉了妻子和女儿的家伙，在大街上翻滚成乞丐。 史密斯回过神，用满怀期待的表情看着这俩被坑进来的高管。 自己只需要复刻一次，就能够攫取他们的利益，获得他们的渠道，取代他们的地位！ 啊——太棒了——太完美了—— 但是，这是真的存在的完美世界吗？史密斯老师？ 移花谷的圣女，看着和约翰逊他们一样露出呆滞傻笑，看似平和的史密斯，微微摇头。 “难堪大用，蛮夷果然还是蛮夷……” 史密斯和克伦威尔先生，陷入了同样的欲望之中。 欲望越是膨胀，就越是难以控制野心，最后沉沦于迷幻之中。 戴着面纱的女人一开口，就是大唐雅音，贼正宗那种，很显然，移花谷真的是和大唐灭佛密不可分，只是年代久远，似乎却有和当地人沟通交流甚至通婚的情况。 “等他们清醒之后，看看有谁能够稍微守住心神，到时候选择一个傀儡，把更多的东印度公司的高管‘请’到这里来，我们需要用他们的航路，大量推——什么声音？！” 轰然的爆炸声，从身后的移花谷里传来，一阵浓浓的黑烟，如同蘑菇云一样升起。 “有入侵者！” “不可能！他们从哪里来的？天上飞过来的吗？！” “入侵者……入侵者是从雪山之巅翻过来的！是东印度公司的人！是他们的人！有火枪的声音！” “？！！！” 第1825章-专业对口就是好 爆炸！爆炸！还是爆炸！ 实际上打从一开始进入移花谷的时候，环溪观的门人比移花谷的人还震惊。 当然不是震惊于他们的邪恶，那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事情。 而是震惊于他们的平和悠闲——像极了传说中的桃花源！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环溪观门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谷，山谷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便舍背囊，从口入。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 但是和桃花源记不同，移花谷并不干净。 当初《桃花源记》描述的是一个安乐美好的世界，其中的村民因为躲避战乱来到桃花源，之后便与世隔绝。 他们过起了自给自足、邻里和睦的小康日子。 甚至直到换了几个朝代以后，捕鱼人误入其中，这个安乐自得的小世界才被发现。 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可以说是对老子“小国寡民、无为而治”思想的解读与改写。 但是移花谷，其实更契合的是后世对于《桃花源记》的微妙的甚至是鬼气森然的解读。 什么死人国啊之类的倒是不至于，这里看起来真的很美好。 万花缤纷，就连一帮环溪观的游侠杀胚们都沉默了一下，觉得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可是事实上，哪怕是天天杀人劫货的山寨，也不会把自己弄得像个屠宰场，又不是混什么狮驼岭。 进入山谷内部之后，他们第一时间寻找的是类似库房或者兵器库之类的地方。 移花谷的大唐味儿太冲了，大唐和大明中间虽然隔着辈儿，可是到底是东方那边的生活习惯。 以至于整个移花谷，看起来其实就像是一个更隐秘、更强大的山寨。 什么叫山寨？ 水浒传那种不叫山寨，那种叫有组织有计划的匪帮劫掠团伙。 真正的山寨，忙时务农，闲时开展业务。 为了不被官府定点针对，他们一般选择地势很险要的地方建立老巢，甚至并不日常在其中。 只是在农闲的时候，才去山寨那边换个身份，亦或者是天灾的时候有个所谓的退路。 如果是运气好的大一点的山寨，那么就能够找到一处风水宝地。 比如像是移花谷这样的山谷，有雪山水源，有天然的地热温泉，有平坦的内部耕地，就是典型的风水宝地。 易守难攻，积累一段时间的人口，就能把里面打造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社会。 种地的，放牧的，纺织的，打铁的，看病的，酿酒的，开饭店的…… 其实这就是一个脱离了朝廷管辖的小镇的模样，半农半匪，谁分得清楚好人还是坏人。 如果是运气不好，没有这样的风水宝地，或者打算依托城镇赚点快钱，那就是另外一个思路。 干着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买卖，可是白天的时候，男耕女织，一派田园牧歌的模样。 得到了晚上，或者天气不好的时候，村里的壮劳力就拉帮结伙，拿出家里的大砍刀或者板斧。 大家拿块黑布脸一蒙，几个人成群结队的就在附近的路口蹲点，开始埋伏路过的行商或者外出游玩的有钱人。 有现金当然好，铜钱银子什么的都是没有标记的，金银首饰也可以融了作为散碎银两花销。 直接把人一杀，尸体找个地方一埋，就完事儿——这就是为什么古代出个远门跟要生离死别一样。 要是运气不好，实在是现金不多，但是长得又细皮嫩肉的某些富家公子或者女眷，那就更惨了。 派人去勒索赎金是常态，可是撕票不认更是常态。 一旦官府派人来抓人，他们马上一副俺是良民的模样。 毕竟在官府没有直接查获他们藏匿的武器和各种装备之前，他们就是良民，有田有地有耕牛。 所谓的山贼土匪，其实就是很多地方创收的套路。 官府知道吗？ 官府知道！ 土匪知道官府知道吗？ 土匪也知道官府知道，官府甚至也知道土匪知道官府知道，但是大家勉为其难，默契共存。 这其实也是历朝历代土匪越剿越多的原因，这些本身就是地方生态链的一环，而不是说地里冒出来杀了就没了。 剿灭一帮土匪，但是地方环境就那样，整个地区的治安生态就那样，就还是会有人填补空缺。 历朝历代，这种地方蹲点‘创收’的家伙，屡禁不止——哪怕是到了后世，也有大量的土匪路霸之类的家伙。 得到了新千年之后，才稍微销声匿迹，有了不一样的新风貌。 移花谷简直就是这种路数的翻版，环溪观之前没有侦查到他们的内部资料，还觉得可能是异域宫殿之类的。 可是带着攻打布达拉宫级别的武备和心态闯进来，现场看了之后，顿时就‘啧——’了。 那刻进DNA里面的剿匪印记就激活了，BUFF就给点起来了。 开什么玩笑——在大明，江湖上提起环溪观难道是什么万家生佛的好名声不成？ 人家那是杀出来的！ 绿林好汉们见到环溪观的剑令，第一反应甚至都不是躲开，而是腿软，心说到底还是轮到我被点名了。 为什么要点名？ 就还是之前的那句话，本身就是生态链的一环，大环境不好，杀不绝的。 环溪观有意在培养一些相对平和的势力，用以占据灰色地带的生态位。 比如说他们走镖，其实就是来回测试官道的通行，如果只是收钱放行，那顶多算是过桥过路费。 在这个年代，只要不是一言不合动手杀人，而是来一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那其实都算是温和的悍匪了。 环溪观的剿匪buff被激活之后，两个前线的‘指挥官’系门人，简单地对了一下思路。 他们想要除恶务尽，主要有两个事情要做。 第一是灭门——啧啧啧，听起来好可怕——杀伤这个邪门歪道的所有有生力量！ 第二则是毁掉这些人的生产资料。 毕竟灭门是很难的技术活，万一对方有人出差呢？万一对方在箱子里柜子里地窖里躲着个小孩子呢？ 环溪观不怕对方来寻仇，倒不如说来了正好补刀，怕的是对方躲起来再继续做坏事。 他们难得万里之遥走海路过来一趟，总不能以后见天儿刷移花谷副本玩。 要不是确信移花谷已经通过东印度公司，在东南亚地区开始推广散播鸦片之类的东西，他们甚至都找不到这边。 而有目标，那么就得寻找针对的打法。 毕竟环溪观如今已经加快构建科技实力，着力推动从服务客户向经营客户转型。 以直达客户、直击痛点为基础，深入洞察客户需求。 以客户改邪归正为价值核心，实现从被动服务到主动服务、从服务剑到服务人、从合同纽带到情感纽带的三级进阶。 他们万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与用户共同见证战略大事件，展示环溪观形象。 并赋能用户共策、共秀、共享，体现“江湖道义+仁义礼智信”共创模式的无限可能与价值。 他们想要找兵器库，但是潜藏起来转了一圈，最先找到的是粮仓。 “怎么说？” “……只能毁了。” “唉，可惜好粮食啊——这地方土是真的肥，气候也真的好，一年起码三熟。” 他们说的不是山谷里，而是南亚次大陆。 天竺这块地方吧，很难评，你要说地方好不好，那就确实还阔以。 印度半岛是热带季风气候，夏季高温多雨，对种植水稻有优势。 所以半岛东北部及半岛沿岸种植水稻，内陆地区干旱，所以种植小麦，也是一大块肥田。 缺点在于旱涝实在是有点分两头走极端，现在环溪观只看到了基础的气候和地理，还没有长时间的居住经验。 可是看看这粮仓，攥了把饱满的大米，环溪观这种上了月亮都得抓把土看看肥力的老农基因传承，就很是眼红。 “要不是域外天魔说这片大地已经被污染，高低打过来！” “别说胡话，另外别老是域外天魔域外天魔地叫，尊重点，神君虽然看起来冷酷，可是面冷心热。” “……你看得到他的脸？那铠甲我们就差没用通天剑去炸了，痕迹都留不下！” “猜测。” “我倒宁愿猜猜那些留下印记战痕的会是何等样的强者，天外天也有仙神斗争不成？” 说话间，心痛归心痛，还是有条不紊开始焚毁粮食。 要想在古代做土匪，有好几种类型。 第一种是最无害的，就是纯粹为了躲避税收。 你说这种人是土匪，他们自己其实更愿意承认自己是桃花源来的，不知有晋，更不知道有狗明。 这种土匪，一般来说会呈现家族式的特点。 选择的地方就是那种人迹罕至，山高林密的地方。 然后一群人自己开垦土地，自己经营，不交税，日子一般比山下的普通人家要好过一点。 之所以说是土匪，是因为他们往往也会搞点副业创收——只是偏少，不太愿意惹是生非的比较多。 偶尔有肥羊经过，也得看看对方身份，才会决定如何对待。 对方厉害，那他们就是山民，对方不厉害，抢了再说。 移花谷呈现出了非常典型的家族式山民土匪特征，环溪观于是就很恶毒地给人家粮仓厨房点了。 这相当于抄家第一件事先把米缸砸了，张居正的家人都遭不住这种对待。 当初他的后人被围在老家宅子，硬生生饿死好多人。 万历混账就混账在把政治清算的活儿干得太烂了，好端端的政治倾轧，被他搞成了千古恶评。 能把皇帝和君臣之间名声搞得这么臭的，上一个估计都还得是完颜构…… 而土匪里面，第二种就是流匪，专业的。 这种土匪一般来说，都是关系很密切的人组成的小股土匪。 人数不会太多，多了十多人，少了三四个。 平时为农或者其他职业，有机会捞一把的时候，就会聚集起来，然后选择合适的地方或者对象下手。 抢到了就化整为零，继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甚至互相之间有血缘纽带关系，便于他们互相保证不会举报泄露。 毕竟人数越多，越是不熟悉没感情，暴露的概率越大。 下手的对象一般来说也不会太多，都是几个人甚至独行客，不敢和商队之类的硬碰硬。 但是这类土匪为了隐藏身份，往往下手都比较狠，对方看到自己的面目，就有可能下杀手。 环溪观就是这种‘流匪’的典型，对绿林好汉来说遇到他们就倒了血霉了。 娘的一帮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还动辄成群结队，互相之间作保，想要搞个离间计什么的人家一剑就攮过来了。 在观察移花谷内部的时候，他们就发现移花谷绝对是这种‘流匪’配置的。 他们应该是有一批人专门负责对外作战类型的任务，就像是有人劳作供应后勤一样。 这么算起来，那就是一加二的第三种——也就是有组织有结构的匪帮团伙！ 这种在后世的电影里面比较常见，在当代的话，其实能成事的很少。 要知道聚众为寨，几十人还好，一旦几百上千人组成一个山寨，那就很容易出现利益矛盾。 单纯第一种第二种土匪的经营模式，已经不足以满足维系的规模了。 努尔哈赤早期就是这种类型的，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甚至还建国称汗了。 这类土匪最稳当的创收办法，就是选择一条或者几条商业比较发达的道路，拦路为生，手过桥过路费。 在封建王朝时代，收过路费不算太大的事情，不是人命官司，官府就属于一个民不举官不究的状态。 而土匪要占据一条商路，这叫做立山头。 除非这条路是没有土匪占盘子的，否则双方必然要打上一场才算数。 山头立好了，别人要过，就要给钱。 移花谷应当就是在南亚次大陆这一块地盘，以及雪山高原附近，有了自己的山头和商路。 那些神庙类似他们安排的收保护费的地方，遍布雪山周遭。 环溪观心说自己对这套熟悉啊——对于镖局来说，一般也不愿意跟这类土匪起冲突。 懂行的，会找到绿林前辈来出面通商路，也就是一条商路上的所有土匪都慢慢谈判过去。 然后约定好一趟多少钱，或者一个月多少钱，包月计算。 等到双方约定好了，再加一套切口之类的认证，镖局就可以放心走镖了。 土匪只按照约定收费就行，不管来的是什么人，会说切口的，有名号的，那就放过去。 这类土匪一般会选择可持续发展，虽然劫财，但不伤人，给钱就过，往往还有点正面的名声。 因为他们会保护这条商路的独家经营，不允许别的散户在这条路上打劫，谁敢打劫，就会被他们收拾。 所以古代走镖之所以要镖局，要有小旗子，不是为了当导游，而是为了给这些家伙看的。 这些人和镖局关系还行，甚至和地方的大户人家关系都还行——人多了，就会有销赃和粮食的需求。 大户人家是销赃的手套，也是给他们供应粮食的来源。 一年逛两次海澜——咳咳——借两次粮食，补充满足山寨的需要，其他时候就可着过桥过路费收。 在摸遍了库房之后，捻了把存粮，环溪观的门人表情不太好了。 “散粮。” “嗯……” 大户人家有自己的佃户，进行还算相对成规模的耕种，出产的粮食按照批次，大致是质量相同的。 小户人家的粮食，细致对待，各有不同——库存这样的粮食，意味着移花谷会收取地方的保安费。 了解张作霖的，都知道张作霖就是靠着保安费发家的。 所谓的保安费，就是选择一块地方，挨家挨户的收粮，把这个粮食叫做保安费。 收了钱自然要保护一个地方不受土匪欺负，这个地方也就成了他的保护对象。 这其实也变相意味着移花谷不像是情报里面那样高高在上，而是对当地渗透得很深，很到位。 环溪观庆幸自己来得还算早，这他娘的都开始深耕地方，打造基层构架了。 要是再晚来个十年八年，怕不是移花谷就真的分出来一批势力，成为当地的豪强。 到时候攻击移花谷，恐怕如同攻城一般，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环溪观又不是大明孝武皇帝朱徽娟，能带着几万兵马到处乱窜，谁敢扯旗造反就把旗塞对方嘴里。 “找到武器库了！” “有火药么？” “嘿，还真有——甚至还有炮，不过不是佛郎机人的，应该是英格兰人的——也是红毛蕃的一种，我和佛郎机人聊天的时候他们说起过。” “管它是谁的，能用就好。” “那用不了，都是架好的，对准的都是山谷外面方向。” “火药和炮弹呢？那总不能架好的吧？” “那个没有。” “刚好，全部拿出来，点了！” “好——” 第1826章-冷漠的心 移花谷，没有孩子。 这对于环溪观来说，是好事之中的坏事。 环溪观的门人抱着什么样的觉悟来说出灭门移花谷这种话的？ 他们可是打算负担起更重的责任！ 但是毕竟对孩子动刀兵，心里还是很难受，没有孩子就稍微好点。 可是坏事就在于，移花谷想要存续，肯定会有孩子的，而且这么多人居住在移花谷里，也应该有孩子。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还有别的老巢，或许没有这样的生产资料，但是有一批人。 类似私塾或者某种培育的机构，专业培养成批量的孩童，作为人手补充。 “情报还是不到位。” “没办法，又不是在大明……” 江湖事，主打一个情报侦查为主，动刀动枪是最后的程序。 土匪抢劫，如果是大宗生意，主要靠情报甚至是二五仔。 就像是当初的智取生辰纲，虽然过程是下药搞偷袭，可没有情报支撑怎么下药？ 『小弟打听得大名府梁中书，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玩器等物，送上东京与他丈人蔡太师庆生辰。』 人物，地点，财富数量，一应俱全。 『去年也曾送十万贯金珠宝贝，来到半路里，不知被谁人打劫了，至今也无捉处。』 这是为了告诉合作伙伴，对面是个没用的东西，去年就被抢了，也没啥能抓的，大肥羊。 『今年又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早晚安排起程，要赶这六月十五日生辰。』 时间给到了，死线也给到了——不在这个期限之内搞事情，对方就到手了哦，就自己用了哦。 『小弟想此是一套不义之财，取而何碍？便可商议个道理，去半路上取了，天理知之，也不为罪。』 自我安慰，不义之财——你看，这一套套的，要不怎么有人怀疑施耐庵当过官，甚至还有可能当过土匪呢。 要是不懂这些门道，哪里说得出这些话来，四大名著每本都是好东西，值得细细研读。 只可惜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也是应有之义…… “这里不像是藏匿武器给养和赃物的地方，更像是他们的本家老巢。” “嗯，情报的核心还是对的，只是回去的时候，恐怕得改一改章程了，不能走雪山，得走原路。” “……你打算杀回去？” “不清理一遍，你安心吗？不是白来了？” “也是……” 土匪在山上的窝点，多半是一些藏匿武器给养和赃物的地方。 对外号称某某山大王，可是人家抢钱是为了不劳而获享受生活，不是为了吃苦。 哪怕是那些收过桥过路费的土匪，平日里也只会安排一些经营在道旁的幺店子，日夜守候。 那种就是充当土匪的线人和收款单位，他们回想之前的那些神庙，心说怕不是要去伐山破庙摸个底才行。 不过在那之前，先搞定这个山谷！ 爆炸声和火光，不可避免引来了诸多零散的山谷内的移花谷门人。 环溪观的人如今打扮起来不似善类，一个个披着轻便的龙鳞甲，左手左轮右手轻弩，腰间有腰刀，背后还有破甲锥。 这种配置有心算无心，移花谷的坏蛋们又不是白痴，一看就知道是奔着要命来的，顿时作鸟兽散四处奔逃。 或许是为了去拿武器，或许是为了逃跑，养尊处优久了没了对抗的心思。 但是不管怎么样，后面的退路山谷都被堵住，他们只有往前的一个口袋出口去处。 一个门人打了个手势，然后掏出响箭，朝天上打出一发信号弹。 鸣镝的尖锐响声之中，在雪山高处部署了迫击炮的组别当即按照原定测算的坐标进行攻击。 “命中！” “近失弹——” “跨射！三发急速射！” 这年头还没有成文的炮兵教程，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环溪观硬生生打出了战舰世界的风味。 『嗵——嗵嗵嗵————』 手搓无线电，手搓迫击炮，手搓左轮，只要有图纸，没有环溪观弄不出来的东西。 这批传承了墨家学问的家伙，一半是游侠，一半是工程师，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没有分的那么清，只能说工程师发起狠，比别人狠太多了。 弹幕火炮直接封锁了山谷的前部出口，这个口袋一时之间就被抓紧了，前后一片混乱。 在这样的混乱之中，环溪观的门人开始对整个地区进行搜索，抓捕那些移花谷的头目。 他们更改了作战的程序，本来是不打算留活口的，现在说不得还得留点人，方便他们下山之后完成收尾。 很快，移花谷真正的核心的门人赶到，双方被迫拉入白刃战之中。 「叮——铛铛——叮————」 一阵刀剑的摩擦，火花迸射，数道黑影旁落，展开对峙。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不是东印度公司的！” 一开口，带着些许咖喱味的大唐雅音，摆明了预设立场，觉得他们来自大明方向。 最开始爆炸，火炮啊火枪啊，都是东印度公司常用的套路。 在这个时间段，东印度公司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但还没有说能够压倒天竺地区现有王朝政权的地步。 要知道在这个时间点，统治印度的还是莫卧儿帝国，妥妥的世界‘强国’之一。 虽然比不上大明那种亚太地区大爹的级别，可是莫卧儿帝国的皇帝号，传承自当初的成吉思汗，也是世界上公认的四个皇帝称号之一。 要不然怎么英国佬非得腆着脸抢了人家的强宣称，就是因为他们自己攒不出来一个皇帝的冠冕，只能用莫卧儿的这个。 即便是拿破仑，那也是硬生生自己拼出来的法兰西皇帝而已，算是此前不存在，此后不被大家公认的皇帝称号。 毕竟在他们那支离破碎的地盘上，公爵遍地走，国王多如狗，皇帝却从头到尾千年来都只承认一个。 那就是当年的罗马帝国——来自屋大维——此后两千年，他们争来争去都是为了争这个。 当然啦，后来什么东罗马西罗马神圣罗马绿罗马，乱七八糟不一而足，大家还是更愿意看看桶装水——桶装水都比他们更罗。 而相比起来，莫卧儿帝国的皇帝称号，哪怕是拿到更东方，拿到大明，大明也是承认的。 所以英国东印度公司是夹着尾巴在做生意，他们在十多年前抵达印度后，只是单纯做生意，在苏拉特和黑苏利班德姆建立贸易点。 甚至因为承认当时的莫卧儿帝国实力强大，东印度公司费尽心思走上层路线，是获得了他们的认可，合法展开的贸易活动。 这套路数他们也想在大明复刻，只可惜他们压根没能接触到万历皇帝，就被荷兰人和葡萄牙人联手按下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东印度公司在印度扩大了贸易存在，拥有了23个贸易点——然后顺理成章，这些贸易点很快被建成军事要塞。 移花谷很清楚这些人的实力，要不然也不会和他们合作，并且并没有生出和他们完全敌对的心思。 什么？弄几个高管？ 嗨，这算什么大事儿，说句不好听的，都不过是走狗鹰犬罢了，只要还有人能用，就能为了利益继续合作下去。 所以哪怕是在被攻击之后，移花谷也认为是之前他们的反击——毕竟给他们高管干成乞丐了，跪在地上当狗要极乐膏——打回去再谈谈就好。 可是甫一交手，就觉得不对了。 硬！太硬了！ 这点子甚至都不能叫扎手，东印度公司仰仗的是兵器之利，火枪和大炮，甚至还有战舰。 可是这些来袭的家伙，却像极了中原故地的风格，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甚至怀疑大明派遣锦衣卫缇骑打过来了。 “你们是——明狗？！” “……”环溪观门人瞥了他一眼，目光冷然，抬了抬手。 「biu————————」 一声非常轻微的细响，那个说话的移花谷门人错愕地低头看着心口，一团血花缓慢绽开。 “暗、暗器——” “不！不是暗器——是他们的火枪——散开！全都散开！” 骂人有什么用，登门又不是拜访做客，就是奔着杀人来的，你们居然还大大咧咧站出来想要谈谈。 谈个屁！ 你们往东南亚甚至是大明方向，伙同东印度公司一起贩卖鸦片的时候，就已经有取死之道了！ 至于说明狗不明狗的，说实话，环溪观其实也知道艾丽娅利用他们——艾丽娅要他们的航道航线资料，沿途侦察的水文资料。 东印度公司看起来搞得红红火火，可是本质上还是一帮流匪风格的所谓生意人。 大明腾出手来，真打算经营东南亚甚至是海外，自然不会把这些地盘让给他们拿着。 十七世纪末期，英国人开始对其他欧洲殖民国家进行军事行动。 这动静大得哟，莫卧儿帝国都对此产生了警觉，甚至尝试对孟买的贸易点进行围攻。 可是没打赢，最终被迫向东印度公司支付赔款，显示了莫卧儿帝国如同我鞑清一般丢人的王朝末期军事力量。 等到公元1707年，莫卧儿帝国陷入内乱，军事力进一步量削弱，英国东印度公司就不客气了。 他们抓住机会，花了十年时间获得孟加拉地区的征税权。 又在七年战争期间，在孟加拉地区的普拉西战役中击败同样打算来抢肉吃的法国，彻底取得了对该地区的控制权。 这段历史环溪观的两位观主已经知晓，他们对于天竺的死活没什么感觉，但是对于东印度公司很是忌惮。 一旦被对方获得了南亚次大陆的跳板，怕不是整个亚太环境都在对方的辐射影响范围内。 到时候对方如同之前一样作恶，受苦的还不是自己人——该杀！ 所以打从一开始，环溪观就有冒充东印度公司，甩锅给他们的意思，并且沿途做得也还阔以。 谁不知道一队东印度公司的家伙奔着雪神山去了啊？大家都知道。 等到后续的事儿发了，就想仇家去吧，慢慢罗列小本本，一个个查到底是谁。 有狙击手的配合，有火炮的封锁，有近战无敌的环溪观游侠亲自动手，移花谷被屠戮得格外凄惨。 不过烂船都还有三斤钉，移花谷纵横当地多年，作威作福甚至霸占如此好地方，自然不全是靠装神弄鬼。 伴随着一道凌厉至极的刀光滑落，一个环溪观门人的龙鳞甲被硬生生劈开，手臂被齐平肩膀砍下来斩断。 “？！” 一个身影隐藏在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筑物轮廓阴影之中，只显露出一把圆月弯刀模样的利刃。 刀身上扭曲的花纹，分明是古天竺鼎鼎有名的乌兹钢！ 实际上，乌兹钢之所以被称作大马士革钢，是因为这些高强度的金属材料，在印度这边被制成金属块然后被贩卖到大马士革，被锻造成当地的兵器。 中世纪欧洲入侵耶路撒冷，也就是十字军东征时期，欧洲人看到他们的敌人使用这种武器时，惊为天人。 他们以为这种武器就是在大马士革取材制炼的，因此就有了“大马士革钢”这个说法。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果然原材料产地是低利润低附加值的加工行当，还得是要打出品牌价值，才能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菩提刀法，但又是天竺的弯刀——你是什么人？” 这次轮到环溪观来发问了，很谨慎，很认真。 对方潜藏在阴影之中，声线冷厉：“你不用拖延时间，你的那把手铳，虽然看起来像是连发，实际上六次就要更换火药铅子，对是不对？” “你们的中原口音实在有点怪——对不对，你不妨来试试。” “哼！”对方闪身出现，环溪观门人抬枪就射，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但是伴随着一声闷响，对方居然一刀劈开了子弹，欺身近前！ 环溪观门人擎出长刀和对方砍作一团，叮叮当当几下之后错身，刀身上已经是好几个明显的锯齿缺口。 能把百炼钢的长刀砍成这个样子，对方手里的圆月弯刀，确实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了。 “你们的火枪手在山腰上，但是看不到这里，你的手铳打完了，刀法也不如我——束手就擒！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做什么！” “问我？你们派了人去大明，难道不知道后果？” “……果然是锦衣卫，没想到自从三宝太监之后，你们这些鹰犬走狗还有出海的一天！你们来的船队，是和荷兰人做了什么勾当，借用的对吧？” “阁下倒是有所关注。” “昨儿个有人回报，说来了一支商队，我还打算忙完事情，再去找你们，倒是不曾想你们居然硬生生从背后爬上来了，而且还不走正门——这可不是做客之道！” 从背后卸下破甲锥，以横握长枪的姿态握在手中，环溪观门人表情格外严肃：“阁下说得一口中原口音，看面相也并非是当地混种，何故残害故地乡人？” “故地？呵——我们当年被赶得东躲西藏，像是无家可归的野狗一样乱窜，怎么没有人说我们是故地的乡人？” “那和大明这一代人，无有关系吧？” “大唐也好，大宋也罢，大明——不都一样？不都是你们这些人——王朝更迭，全是因为你们的主子——那些野心家祸乱天下，已有取死之道！” “移花谷莫不是要做荆轲之事？” “荆轲那种家伙，也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如何知道我们的伟大？我们已经找到了消除世间纷争的办法！” 说着那个虽然超强但是很健谈的移花谷门人，估计是什么传功长老或者外宣口负责人之类的，从华服的袖袍之中拿出来一个小巧的锦囊。 “我能轻易杀你，但是我不愿意杀人，你自己来看看，这就是极乐花的花粉，无毒无害，能使人窥见极乐世界，是上天的恩赐！” “阁下有一句话说错了。” “什么？” “你杀不了我，看见我手里的东西了吗？” “无非长矛而已，我知，你们这些锦衣卫中人，有不少应当是边军精锐，自认勇武，但是没用的，我乃移花谷当代左护法，传功长老，你可以叫我杨天雄！” “环溪观门人，无有职位，北地一游侠尔。” “嗯？你不是锦衣卫？环——” 『轰————————』 一声闷响，数十发钢珠像是泼出去的水一样，瞬间将这个移花谷的高手笼罩。 而后是第二声闷响，一抹黑影从他的胸膛之间穿透。 竟然打出一个拳头大的洞口，看得到身后那种，他心口那挂着的护心镜被直接洞穿。 强大的武力赋予了这个移花谷门人强大的生存能力，他居然这都没死，只是看着自己胸腔之间的残破，错愕抬头—— “这……” “手持式阔剑破甲锥，理论上孝武元年就能制式生产，两发装填，一发霰喷对付步兵，二十步之内无有活口。” 说着他打开这杆看起来像是长枪，用起来像是长枪，实际上更像是双管霰喷的玩意儿，拿出来两枚弹壳，重新装填。 “第二发，装的是钨钢独头弹，本来以为会有红毛蕃的具装甲骑之类的对手，这种独头弹无论人马板甲，都能一发击穿。” 板甲能够扛得住冷兵器时代最劲的160磅英格兰长弓，面对早期的火枪也并不畏惧，环溪观的门人很担心移花谷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 比如说弄个升魔的高手，就像是在铁岭那样，把移花谷打造成陷阱，配上全套的重甲，何尝不是来袭的轻步兵的噩梦？ 钨钢独头弹就是为了对付这些家伙研发的，打断脊椎之后，哪怕升魔，依旧还要血肉之躯作为依凭的对手也无法起来。 他们考察过铁岭那边的战场，那批来历成谜，战斗力惊天动地的孝陵卫，几乎全都是这样的打法——把对方的脊椎截断，而后斩首。 当然啦，还有一种打法就是用陌刀，管你是什么东西挡在面前，全给剁了。 可是正常的人，哪怕是武林高手，也没有说能够建成陌刀军能够砍得动冷锻板甲重步兵的可能。 要不然步人甲、铁浮屠之类的兵种，就不会取代陌刀兵，成为宋元时期的重步兵对抗主力。 对付步人甲，得好几个人配合，用标枪去其兜鍪，然后用大斧断其臂膀，这才能解除对方的威胁。 嗯嗯嗯，那孝陵卫的来历更古怪了，他们面对建奴成建制的重装步兵和具装甲骑，也是一刀的事儿，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我其实还挺想用这个试试他们的本事，可是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一直未能如愿。” 将破甲锥背在身后，环溪观门人望着兀自屹立不倒的移花谷高手，叹了口气，上前轻轻一推—— “瞑目吧，很快就把其他人送下去陪你一起受审了，阎王爷的油锅里面，不会只有你一个人的。” 说着他直接无视了对方怀里掉落的金饼和珠宝，更无视了那看起来就很华贵的锦囊，视若粪土一般直接迈过，只是捡起那把刀。 弯刀是用银作刀鞘，刀柄上镶着一粒光泽圆润的明珠，看起来十分不凡。 刀身上甚至还有一句诗，充分证明了对方的中原身份：小楼一夜听春雨 《临安春雨初霁》，陆游的诗。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你们若是不作恶，倒也风雅十足，像是南脉那边的模样。” 不要叹息那京都的尘土会弄脏洁白的衣衫，清明时节还来得及回到镜湖边的山阴故家。 这句诗可不是唐诗，陆游已经是宋人了。 甚至都不是北宋，而是南宋，虽然是北宋刚刚灭亡的时候，可和大唐中间也隔着好多代。 这意味着他们一直都有关注中原的事情，文化交流也没断绝。 恐怕他们一直不曾断回归中原的心愿……或者说野望……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他又不是环溪观南脉的风雅道人姿态，会和对方聊聊。 倘若是南脉的在这里，说不定还会纠结要不要和对方来个公平决斗什么的。 他们总是这样的啦，一天天端着架子，倒也不能说错，毕竟他们出身和自己不同。 南脉门人大多出身富贵，名门正派，虽然都是理想主义者，可是行事风格迥异。 他是北脉的游侠儿，俗称的杀胚——而且对手没猜错，他曾经还是大明的边军。 笑死，大明核心的边军精锐，作战的时候哪里会有什么道义可言。 要么跑路跑得快，要么砍人砍得狠，能厮混多年全身而退，谁都不是善茬。 “神兵没有正邪，用人自证——以后你就叫圆月——至于说你……算了，你还是跟着我吧。” 看了看腰间的百炼钢长刀，他多少有点可惜。 这可是当年军中比武，戚爷爷见他勇武，亲自赏他的百炼钢好刀。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换装冷锻钢的兵器了，他还留着这个，只是确实跟不上时代了。 “你说得其实也没错，世人纷争，天下动荡，可是不争的话，那还是人吗？那就是石头了，非要说的话，就跟着有大宏愿的人，争出个风清气正，争出个朗朗乾坤！” 一刀将尸体枭首，环溪观门人提着刀走出阴影，将人头丢到空地上。 被阳光照着，他倒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来点公平决斗了。 于是他望向那个看起来穿着打扮和之前的左护法差球不多的高手，当场开嘲讽。 “你们的高手已经伏诛了——还有谁，尽管来吧——今天能够活着走出去的，我们之中只有一方而已！不死不休！我和你一对一如何？” 解下破甲锥，他摆出一副对决的姿态。 “阿雄！阿雄——啊！！！我杀了你————拿命来！” 「轰————————」 第1827章-五千年前的星图？ 厮杀的过程并不令人愉快，但终归是做完了。 移花谷变成了一片灰烬之地，厮杀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 当圣山上的一缕金光照耀下来，移花谷正面的谷口被打开。 环溪观策应的一队人绕了过来，打开了被落石阻挡的门口。 里面的人回过头，手里提着刀枪剑戟，身上满是伤痕，甲胄破烂。 “……手断了？” “嗯——刀很快。” 环溪观死了六个门人，除此之外，只有一个重伤。 “移花谷有多少人？” “三百一十二，全在这里了。” 三百一十二具尸体摆开，蔚为壮观。 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环溪观简直就是恶魔之中的恶魔。 “搜身搜出来了什么？”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其中这个最可怕。” 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扔给同伴，那个环溪观门人说别打开。 “有毒？” “他们管这个叫极乐花，里面是它的花粉，没有直接的毒性，但是类似鸦片——迷惑心智的功效更甚万倍。” “极乐花……如果是的话，就对上了，他们还管这个叫往生华，曼陀罗，曼珠沙华……终归是有害的。” “曼珠沙华不是石蒜么？” “他们觉得不是。” “哦……呵，他们要是不动刀子，直接见人就洒这个，那或许我们还扛不住。” 虽然制作了类似防毒面具一样的道具，可是江湖人的习性终究是贯穿始终。 环溪观的门人都会龟息闭气的法门，相比起戴个猪嘴什么的，更习惯电影之中那样抬起袖子捂脸，然后大喊一声‘卑鄙！居然用毒烟！’之类的应对。 可齐杰拉花花粉不只是吸入性的，接触性的反馈也是有的，触碰皮肤也会有反应。 但不管怎么说，移花谷到底是比不过常年行走江湖的全盛状态环溪观。 “三百多个人，几乎全部都是死士，最强者是左右两个护法，大抵相当于一品大宗师了，刀法很凌厉。” 这股力量，放到大明去那也是顶尖的江湖门派，寻常的门派养得起这种规格的武装力量？ 三百多个死士，这甚至能够支撑一起宫廷政变。 当初司马家阴养死士三千，就能把曹魏的天下给篡夺了，这三百人的战斗力绝不下于那三千死士。 “他们的首脑呢？” “没有常规意义上的谷主，他们话事的是几个人的小团队，左右护法，六个天王，另外还有一个圣女，没在这里。” “九个头目，走脱一个？” “嗯，那个圣女不在山谷里，之前我们发起攻击的时候，她刚好在外面。” “怎么说？” “追杀吧——不能留。” 说话间，环溪观门人拿出来一沓纸张，说这就是移花谷的计划。 “……他们做坏事还写在纸上的？”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们做坏事也没可能想到有人杀到老巢来，这不只是计划，还有一些账目，他们的那个什么极乐膏，已经扩散到了天竺周遭了，都是通过那些神庙去扩散的，而作为回报，他们收取了海量的黄金，而且只收黄金和奴隶。” “奴隶？” “对，目前他们收拢了超过五万名奴隶了。” “人呢？” “吃了。” “吃——不可能！他们就算是饕餮是妖怪，三百多号人也吃不了五万人！” “被他们的神树吃了，就是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一株通天建木一样高的东西，黄金倒是留下来了。” “那棵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那棵树只有在每个月的某个时刻，他们朝圣的时候才会具现，我们倒是赶巧了见到，就算是消失，他们也以为是正常地不见了——东印度公司的人认为那是某种山丘或者海市蜃楼的倒影，所以一直没有深究。” “要是知道真有神异，他们估计也会抢夺。” “嗯，东印度公司的贪婪大家都见过的，海怪他们也敢杀，无非是值不值钱。” 实际上哪怕到了21世纪，这帮叫嚣着上帝造人的家伙，也依旧有一大批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的。 移花谷内，原本许多建筑都是唐制风格，但是被焚毁之后，只剩下了一点框架。 唯独最中间的一幢神庙，看起来颇为绚烂，火烧之后更加璀璨——金灿灿的。 “……那是黄金？他们给寺庙镀了一层金？” “那是黄金——他们用黄金做了一层砖。” “不可能！” “是真的，外面的一层全都是黄金，他们是真的有钱。” 实际上这事儿在阿三哥这边，还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指寺庙和黄金的关系。 阿三哥们在位于喀拉拉邦的斯里帕德马纳巴史，建了一座瓦米神庙。 那是印度最古老且最富有的神庙之一，供奉着宇宙创造者毗湿奴，吸引了无数的朝圣者和游客。 那也是一座经典的黄金寺庙，他们的神庙寺庙的敛财传统，能追溯到千年之前。 甚至那座瓦米神庙还自称收到过美索不达米亚、耶路撒冷、希腊、罗马甚至更远地区的统治者和商人的捐赠。 但是哪怕那些无法证实，在印度遭受外族侵略时，许多小寺庙都将其财富转移到了瓦米神庙以保全，这也是真的。 据说那座神庙拥有后世超过两百亿美元价值的财宝，整得比银行金库还专业。 环溪观的门人再度清剿了一圈山谷内，留下人手就地整备，并且蹲守一下有没有人来救援。 然后派出一队人，进入这个神庙之中——那里面可能有移花谷藏得最深的东西。 “之前看了下，里面有机关，并且需要六把锁同时打开。” “钥匙呢？” “拿到了，在他们的话事人身上。” “不是九个人吗？” “只要六把同时开就行，应该也是想着万一有人出事了，剩下的可以做点什么——也可能是另类的少数服从多数的机制，九个人里面如果有六个人同意某件事，那么他们也会去做，大概这样。” 环溪观的门人来路天南海北，有边军出身的，有混混出身的，也有正儿八经的名门大派的天骄。 其中甚至有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众所周知，北镇抚司主外，监督百官。 南镇抚司主内，监督北镇，靠的就是阴损损的伎俩——反正北镇抚司是这么觉得的——那些手艺都不是好东西。 环溪观门人之前留的几个活口，套了好几个时辰的话，互相印证无误，很是详尽。 “里面有六个金库，不知道有多少留存，但是我算了算外面的黄金，他们包这一层保守估计有三万两黄金。” 大明的斤是16两，一两等于后世的37.3克——这是因为明代用黄铜块一立方寸作6两8钱，作为衡量一两的标准。 所以三万两黄金，大概相当于后世的一吨一有余，虽然惊人，但并不算是惊世的财富。 哪怕是金价暴涨超过六百，也不过六个多亿而已。 移花谷真要是和东印度公司一起做了鸦片生意，那六个多亿的收入，甚至有点寒酸。 不过口说无凭，探索的小队进入神庙之中，六个人同时启动钥匙。 身后是另外六个人，手持各种兵器严阵以待——他们有点怀疑里面有藏人。 暗道倒是不可能有暗道的，谁家暗道会直接通到金库里，那不是送耗子进米缸么？ 多把钥匙拧动之后，大门缓缓裂开，一个墨家机关术的门人看得直撇嘴：“太粗糙了，这都什么玩意儿？” 就最简单的大铁门加断龙石，然后机关锁——多花点时间硬撬都能撬开。 铁门打开了，然后发现了一个坚固的木门。 这下不太对了，环溪观的门人用兵器测试了一下，这玩意儿比之前的铁门还硬。 “什么木头？” “……估计和那个什么齐杰拉花有关。” “有危害吗？” “我们连它的花粉都收缴了一堆，怕它的树皮？拆了！带走！” 墨家机关大师琢磨了下，掏出来几块类似后世高速爆破炸药一样的东西，直接把这块大门的门框给炸了。 巨大的大门朝向里面倒去，一时间压塌了内里堆砌的好几道石板。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金库里面不是房间，而是类似地窖一样的形式，他们用石板把地窖盖着。 虽然旁边有机关，可是这种纯粹的物理装置，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移动。 “啧！这帮人这么折腾自己的吗？” “估计是怕小偷，但是没想到来了我们。” 小偷偷东西，轻便地一揣就走了。 这个神庙外面都敢包一层黄金砖，里面却弄得这么密实，让人不由新生好奇。 移动这块石板，需要五个人用超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这还是旁边有机械的情况下。 在石板下面，他们发现了一个狭窄的黑色通道。 通道极窄，几乎无法让成年人通过。 环溪观的门人扔下去一个火把，火把居然瞬间就熄灭了。 “他们多久没打开过了？” “这样的地窖，这里面有六个，估计就是所谓的六个金库了。” “嗯，我看到之前的五号和六号，那边的门有打开的痕迹，这应该是最早的库存。” “饕餮么？只进不出，像是那些地主老爷一样，银子埋在猪圈下面，结果一朝横死自家后人都不知道有这笔钱？” “这么大一个神庙，后人也不至于说看不见……” 等了一阵，确信通风进去了，环溪观门人选了个身形相对瘦小的进去。 片刻之后，对方抓了一把金银首饰出来，满是嫌弃：“全是这些玩意儿，没别的。” “有多少？” “不清楚，要搬出来吗？” “只能搬出来了……” 也就环溪观这帮理想主义者对金银财宝一点兴趣都没有了，换个别的什么匪帮团队，怕不是当场内讧。 环溪观这批人对此的态度是扔了可惜，带走嫌麻烦，可终归还是得带走——总不能留给这边的虫豸吧？ 大不了杀下山的时候，多杀几个坏胚，分点给周遭的百姓们。 清点这些东西花了大半个时辰，一帮武林高手在不杀人的时候，何尝不是优秀的搬运工。 “1600斤黄金——基本都是金链子和金条——话说这玩意儿给谁戴的？” 那是一条长达五米五的纯金链，环扣足有指节粗细，这东西给人的感觉是移花谷闲着没事儿净敲首饰玩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饰品，以及一些雕像，但都是些当地的神神鬼鬼的模样，他们勉强辨认得出来有个人形的。 “没有那种看起来特别怪的吗？” “怎么怪法？” “就看着浑身难受，让人联想到域外天魔啊什么的，那种雕像。” “没有，那边还有好几个金库呢，挨个看呗。” 大家接着开箱，但是收获乏善可陈。 第二个仓库，显得要精致一点——2000多件金饰，看得出来移花谷确实没事儿干在敲首饰玩，还都是成套的。 一个纯金王座，嵌有数百颗钻石和其他的宝石，忒俗，但是没有什么神异。 第三个仓库黄金少了，基本上都是珠宝首饰，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等贵重宝石如同沙砾一样，堆叠在箱子里。 “他们到底收刮了多少钱？” “这些箱子都不是一个批次的，应该问他们当地的神庙收刮了多少钱。” 搬运出来的财富放在神庙的大殿里，没有了人来点灯，今天的神庙大殿显得有点昏暗。 但是当窗外的阳光倾斜角度，照进大殿内部的时候，这些金银财宝发出微光，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按理说大部分财宝原本应该放在木箱中，但环溪观的人很恶趣味地把它们堆得冒尖——就像是电影里的画面一样。 第四个和第五个金库大同小异，但是似乎因为时代变迁，所以第五个金库里面有大量的外国金银币。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类似地契一样的东西，应该是附近的神庙名下的财富。 果然嘛，就像是山寨和山下的茶水摊子一样，那些周遭的神庙，就是他们收保护费的站点。 最后第六个宝库，防备反而最轻松，甚至只需要一把锁——九个人之中的任何一把。 环溪观的门人将大门推开，发现这个房间不再是地窖，而是宽敞的室内模样，只是没有窗户。 “火把——” 有人把火把递过来，另一个同伴转了一圈，没发现墙壁上有点灯的地方。 “在上面，我闻到鲸鱼油的味道了。”一个门人提醒他，大家于是往上看，上面一个巨大的吊灯。 纵身跳起，轻身功夫了得的门人轻而易举点亮吊灯，伴随着火焰在油脂上的流淌，整个吊灯逐渐变得透亮。 这个时候，璀璨夺目的金光，在房间里面倾泻出来…… “又来？” 俗！太俗了！又是黄金！ 但不是在地上，而是墙壁上，整个墙壁都是用黄金打造的。 不过大家的关注点不在这里，而是看着灯光折射之后，照在房屋顶上的珠宝之间，铺洒下照在地上的星光。 如果是强盗在这里，会觉得他们的宝石真多，镶嵌在房顶上做装饰。 如果是天文学家在这里，就会觉得他们的宝石折射之后的星星点点，实在有点眼熟。 如果是环溪观的人在这里——他们既是灭门移花谷的强盗，也是天文学家——他们甚至还不止一个学天文的。 这年头，修仙的不学医术不学天文，还能学什么？ “北斗七星……那是紫薇星？” “感觉是某种星图——让一让，你踩着贪狼了——嗯……” 环溪观的门人们左看右看，最后确信这就是星图，而且是上下的两张。 镶嵌在天花板的宝石样式，是一张。 照射到地上的，是另外一张。 “北斗九星？”有门人发出疑惑的声音：“他们观测到了辅星和弼星？” 按照正常理解，北斗只有七颗，即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但根据先秦文献记载，北斗其实有九颗，只是其中辅星、弼星隐而不见了，即“七现二隐”。 在《黄老经》业记载：“第八洞明星，则辅星之魂精阳明也；第九隐元星，则弼星之魂空灵也。” 如果是旁人，估计就只会觉得稀罕。 可是环溪观是什么存在？他们的历史源流之早，在先秦时候都已经有成车的书简能攒自家图书馆了。 他们很确信，北斗九星在先秦之前，是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明亮，肉眼可以关测到的。 然后才逐渐暗淡下来，最终肉眼不见——但这是比战国还要早很多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至少两千年之前。 “把星图记下来……这个星图我觉得哪里见到过……对了！我们可以用这个！” 掏出眼镜戴上，片刻之后，宓妃的投影影影绰绰站立在一旁，仰头看着天花板。 『在后世的考古发现里，我们也发现过和这一样的星图，在双槐树遗址。』 “嗯？考古？” 『在青台遗址，九个陶罐与北斗星象一致，确认为北斗九星图，那个遗址距离现在的时间，超过五千年。』 宓妃收录了星图，进行了短暂的分析之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请让一让，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没错，这确实是一份星际航行用的星图。』 航行用的星图，是三维的，灯光折射之后，天花板对照地面，以及四周的墙壁的光芒，恰好构成一幅严密的星图。 这副星图的制作方式之奇妙，手工之原始，精度之高，跨度之长，甚至超出了宓妃能够对照的后现代的所有同款。 『这份星际航行用的星图起始观测时间不确定，但至少是在5000年之前，而且他们的观测地点不是在地球。』 宓妃投影出自己的星图，对照之后，点了点其中一颗不起眼的小沙粒，放大再放大。 『这份星图的观测地点，是在火星！』 第1828章-截杀 火星！荧惑！ ……但是没啥用。 因为太高深了，所以大家看不懂，只是觉得很厉害。 宓妃记录下了所有星图的内容，甚至环溪观门人不惜耗费心力，当场工笔对照手绘了两个备份。 然后将这个房间拆了——东西打包带走——回去再装起来！ “突然觉得未来的‘科技’好厉害，过目不忘，能够轻易计算这些东西。” “真想要看到人人如龙的那天啊……” “想那么多，走啦。” 环溪观门人修整之后，之前弍M 咎玲⑸ 衫覇旗衣 f⒊羣搬运东西的那些人留下来，原地征召人手，进行一个抄家。 而之前在外面警戒的那批人，已经换装之后轻车上路杀出去——追杀移花谷的那个仅剩的圣女了。 对方可能诚如环溪观的猜测那样，在山下的各处神庙之中还有人手，可以作为依凭。 可是招惹了这帮绝世杀胚，区区一些三教九流的高手，他们不用枪炮那也是乱杀好吧。 …… …… 追杀移花谷圣女的队伍在路上，那么移花谷圣女在哪里呢？ 答案是在一处神庙之中，狼狈不堪…… 如果艾丽娅在这里，那么她就会发现如今赶来护卫接应这个圣女的，居然还是半拉熟人。 ——赤玉燕！ “圣女！你没事吧？！” “东印度公司的人，攻破了移花谷……他们放火烧毁了内谷，我们回不去了！” 圣女依旧戴着面纱，可是面纱却有几分烟熏火燎的痕迹。 实际上要不是他们反应快，或者说怂得快，当时就要被环溪观的门人不惜代价截杀。 火炮轰击的时候，直接封锁了谷口，当时环溪观是做好了外面有几个漏网之鱼的心理准备的。 可是没想到居然跑出去一条最大的…… 赤玉燕和另外两个看起来有几分波斯风格的少女互相对视，而后习惯性半跪行礼，表示任凭圣女做主。 作为从大唐时候‘逃窜’到这里的势力，移花谷保留着大量的大唐时候民风习俗，不愿意和当地同化。 但是他们吸收了大量本地的势力作为手下，甚至还主动融入他们的信仰环节之中，截取权威。 这感觉有点像是耶律大石，当初跑到中亚地区建立了西辽，王朝统治区域内那叫一群魔乱舞。 又是契丹又是汉、还有什么回鹘、塔吉克、样磨、葛逻禄、蒙古、吐蕃…… 而与之相对应的，宗教那就更复杂了——萨满教、佛教、儒教、祆教、伊斯兰教、景教、摩尼教、犹太教…… 说句不好听的，在耶律大石的统治区，他甚至都找不出一个合适作为主体的依存来。 最后他采取的就是一个放任的做法，宗教信仰自由，允许各种宗教并存，不设国教。 但是他也不允许任意宗教坐大，然后保证自己拥有绝对的‘兵力’来压制其他势力。 这样一来，各种宗教或教派自然不会对耶律大石的政权产生不满。 在统治区域内，耶律大石非但没有强行推进任何信仰，甚至有人怀疑他还左右逢源，这边蹭一下那边拉拢一下。 《世界征服者史》的作者、波斯史学家志费尼认为他秘密成为了一位穆斯林。 而阿拉伯历史学家伊本·阿西尔，又认为他是摩尼教徒。 甚至还有景教徒称颂他是传说中的祭司王约翰——实际上他什么也不是，逢场作戏而已。 非要说的话，耶律大石无论是出身还是骨子里，都是汉人那一挂的。 他带领众多汉人与深受汉文化影响或高度汉化的契丹人进入西域，这是唐末以来未曾出现的迁徙活动。 正如史学家陈垣所说，当元人未据西域之先，大石林牙已将汉族文明炫耀于中亚大陆。 移花谷也差不多，他们带来了颇为先进的宗教体系。 甚至还把当地的神话信仰之类的序列都修正了一轮，起码逻辑自洽了些，然后把自己的信仰塞进去。 可惜的是之前那些有着神神鬼鬼称号的家伙，在环溪观面前不堪一击，全都被灭了。 现在剩下来的在外面的几个，是不知道那些肮脏事情，单纯被培养作为护教的一批人。 他们平日里在山下的神庙之中，传承的是宗教和武功方面的‘修行’姿态，圣女甚至无法直接用他们。 好在为首的几个年轻的移花谷门人，还是知道现在不是搞什么派系斗争的时候，老家都被掏了，先团结起来再说吧。 圣女表示回去是没办法回去的，自己带着极乐花的花粉，虽然不多，但是可以去试试控制贾汉吉尔皇帝。 莫卧儿宫廷现在和移花谷有颇为微妙的联系，本来移花谷是没打算全面掺和进去的。 在历史上，要在多年之后，移花谷彻底拓展了鸦片贸易，并且趁着贾汉吉尔皇帝驾崩，扶持沙贾汗继位。 那个时候，他们才开始控制地方宗教，摧毁本土新建的印度教寺庙，打破莫卧儿宗教宽容的国策。 但是现在顾不上许多了，圣女甚至都不敢想，一旦移花谷被团灭的消息传出去，自己还没有机会。 反倒是现在如果强势一点，说不定别人还会觉得移花谷还在——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再怎么不爽也只能忍着。 赤玉燕等几个护教，被火线晋升成为八部天龙护法，护送她前往莫卧儿宫廷。 一行人丝毫不敢停留，将周遭几座神庙的库存和人手全部征用，飞速换家。 攥着腰间行囊之中的东西，圣女目光望向莫卧儿宫廷方向，眼神阴冷。 或许自己不止要问皇帝借一个宫廷教师的身份，还需要借另外一样东西…… …… …… 环溪观门人下山之后，照着神庙的位置去搜索，果然找到了踪迹。 只是对方已然离开小半日，果断得不像话。 而面对环溪观门人的‘强硬’态度，当地的这些地方统治机关的反应就是没啥反应。 他们甚至以为环溪观在和移花谷打‘神战’——类似于互相争夺地盘那种。 他们不管这俩怎么打，反正神庙一直在，大不了换一批圣僧，换一个交保护费的对象。 是不是觉得很奇葩？ 可实际上别说在这种信息传递缓慢的封建王朝时代，哪怕是在后世的近代，也有各种难以理解的地方势力更替问题。 20世纪初期，一些胆子大兵力足的土匪武装，都不搞山寨劫道那套了，敢直接打县城。 当年有个土匪头子，叫戴正，这个人小时候家里也很穷，靠着背煤赚几个小钱，勉强生活。 后来戴正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早晚会饿死，干脆就去当土匪了。 谁想到他打家劫舍的同时，不停收拢附近的小股土匪，居然逐渐聚集了5000人马，成为当地规模最大的匪帮。 最后甚至占领了汝南县城，有一次冯玉祥手下大将门致中路过汝南县，戴正专门出城迎接。 门致中觉得自己是西北军有头有脸的人物，没人敢对付他，就放松了警惕，跟着老戴正进了城。 结果饭没吃上，门致中直接被软禁了——手下足足一团人的兵被缴了械，抢劫了枪，这才被放出了汝南城。 只能说现实魔幻得实在是离谱，土匪收缴西北军的枪，后来西北军甚至还没报复他…… 后来他更是打下了沈丘——沈丘当时有四个连的正规军，负责在当地一带收烟款，手里有不少钱财。 可是人数毕竟只有700人，兵力远低于戴正的土匪武装。 这货攻打进入了沈丘城，损失惨重，决定全城拷饷，挨家挨户抢劫绑票，一亩地算十块大洋。 有老百姓很穷，实在没钱，戴正觉得也对，确实有穷人——那你们穷人活着还弄啥？然后给人直接砍了。 后来大略统计，在戴正肆虐当地的二十多天时间里，整个沈丘里外的死难军民人数大约过万。 更扯淡的是这货居然还被招安了，先是成了光头手下的旅长，然后甚至成了副军长。 只能说在人民当家作主之前，这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都还是杀人放火受招安的心态。 阿三哥这边对这些‘神战’的观感也类似，我不帮你们，我也不妨碍你们。 你们打你们自己的，别把我们带上——大不了以后你们打赢了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乖乖交保护费。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平和’的心态，才导致非暴力不合作这种屁用没有的所谓抗争策略产生。 甘地圣雄最大的成就，就是没有任何狗屁成就——通过和平方式反对英国的殖民统治？他在想什么？ 不搞武力斗争，通过不合作和拒绝与殖民者合作，来实现民族的独立，可能吗？ 实际上后来这种行动遭到了英国佬的血腥镇压，并且失去了原本可以奋起反击放手一搏的民众基础。 就还是那句话，我之英雄彼之寇仇。 但凡对手假模假样使劲夸的，基本上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办？对方才是地头蛇，我们追不上。” 环溪观门人停下追踪，商量办法。 “本地人不帮他们？他们经营了这么久的势力？” “不帮——但是也不帮我们。” “……未必。” 环溪观门人眯着眼睛，说自己当初路过北地的时候，遇到了一件事。 当地土匪猖獗，做的得太过火了，不但打劫当地富户，强抢民妇，还杀了一个路过赴任的官员。 “七年前那次？” “嗯，当时的地方巡抚多次命令当地官员组织官兵搜捕，限期完成，否则官身不保。” “可是我记得后来也没成，还杀良冒功了。” 搜捕？搜山检海？那玩意儿哪怕在后世也是要命的累活。 更别说现在这个年代，山高林大，地势险要，任务艰巨，只能用脚走。 当时的官兵分成三路，拉网式搜查，一直搞了快一个月，结果很失望，完全没有发现土匪的踪迹。 结果当地的师爷给地方官出了主意——杀良冒功！ 入夜时分，将这个村子团团围住，鸟枪火铳齐发，见人就杀，不管老幼。 他们直接屠了一个村子，将那些采药打猎，种田养桑的山民作为盗匪拿来结案。 屠杀一空后，将尸体集中起来，男丁头颅全部割下，剩下的尸体浇上火油，连带村子一把火烧干净。 这些头颅被装进木笼高挂城门，张榜公布，本县土匪已被全数剿灭。 县官剿匪得力，得到了上峰的嘉奖，案子也解决了。 环溪观的人路过之后发现端倪，寻访了三个多月才弄清楚事情真相，最后给当地的混账地方官直接杀了。 “上面有压力，下面才会有对策。” “具体一点。” “兵分三路，我带人冒充移花谷，清剿叛徒，你带人冒充东印度公司，动用他们剩余的力量。” 说着那个门人看了看天色：“最后一队，去攻打神庙——用移花谷的名义——逼他们离心离德！” “……真脏啊，这些手段。” “没办法的事情，不然就这么你追我赶，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奏效。” “那你现在逼他们，就能奏效了？” “他们能逃，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我们，而在于他们背后的移花谷还有威慑力，我们倘若以外来者的身份攻打，说不定反倒给他们激起同仇敌忾的心了，不若泼脏水，这招向来有用。” 环溪观也被人泼过脏水，不止一次，但是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奔着幕后黑手的小命去了。 至于说那种本来就打得过你的人，还玩脏的，还泼脏水——噫——太坏了！ 至于说本地人有没有快速远距离通信的手段？那当然是有的，或许是信鸽，或许是快船。 只要当地的这些家伙对移花谷没了敬畏，哪怕只是透露消息，也是极好的。 在三管齐下之后，慢了足足三天的环溪观，在法塔赫布尔西格里——也就是莫卧儿的首都之外，截住了这队狼狈的移花谷门人。 后者失去了当地神庙体系的支持，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 反倒是环溪观的门人，虽然只是风尘仆仆，却看起来精神好很多。 “……”移花谷圣女望着旁边的神庙。 神庙的大门慌张关闭，把他们挡在外面，不愿意让他们进去。 “你们怎么做到的？” “移花谷强行征收地方神庙的土地，财富，奴隶——你们成了众矢之的。” “移花谷已经被你们毁掉了！” “谁知道？” “你——” “我现在是移花谷的左护法，沿途我杀了75个神庙的所谓祭司，没有一个是冤枉他们的。” 说着，对方骑在马背上，微微附身：“这全都是遵照谷主的命令，圣女殿下，请跟我们回去吧，不要再想着投靠皇帝，打压其他的宗教了，您的选择也是错的。” “移花谷没有谷主！而且我从来没说过要投靠皇帝！” “是啊，可是谁知道呢？” “……” 第1829章-被无视的赤玉燕NPC 骑在马上，环溪观门人并不仙风道骨，也不正义凛然。 甚至有那么点阴暗啊爬行啊蠕动的错觉——太坏了——但是站在自家的立场上，就得坏才解气。 “现在大家只知道那些到处清剿神庙的人，自称移花谷门人。” “……你们怎么做到的？” “毕竟我们确实来自同一个地方，都是中原样貌，甚至因为拥有了你们的武库，用的兵器和风格都差不多。” 功夫是什么？ 功夫是起手式，是特征，是风格。 对环溪观这帮杀胚来说，天下武功也就那样——移花谷的功夫，本身就没什么了不起。 当然啦，人家在南亚次大陆称王称霸，当个江东小霸王还是可以的。 只是效率太低了——有枪炮不用用功夫，怎么当天下第一？ 当环溪观门人把炮架起来，一炮一个神庙之后，那些神庙的祭司、圣僧们全都吓破了胆，同时恨透了移花谷。 他妈的！又不是没给你们钱！ 说好的上贡，上贡给了。 说好的奴隶，奴隶也帮你们收集了。 甚至就连你们要推广什么极乐膏，咱们也挑了那些有钱有势的家伙入局，一起收钱一起分钱。 明明是合作，现在你们不搞合作愉快了，想要独吞？ 是，知道你们也不喜欢加盟制度，想要搞直营——但是是不是太急了点？ 就像是几十年后，东印度公司依托于火枪和火炮，轻而易举屠戮了数以千计的进攻的印度人一样。 超过时代的科技，Qun倭零玐L巫 铃 疚厁V〮〶I韭〨轻而易举地摧毁了地方势力的抵抗和依附。 急不急，管你们什么事？ 我们移花谷就是这么做事的！ 当然啦，过于酷烈严苛的手段，一方面威慑了这些神庙宗教，另一方面却也激起了逆反心理。 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天时间，原本还能沿途一路装腔作势过来的移花谷圣女，成了如今的狼狈姿态。 大家都不乐意搭理他们了，你们内部斗争居然还能连带着我们遭殃，我们关起门总行了吧？ 关门都不行，不提供信息，那就得被轰开大门。 开门！检查！移花谷违禁物品稽查大队！ 鸦片是什么？奴隶被你们截留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这些现在都是咱们移花谷的么？ ——杀杀杀！ 哎呀，有时候当坏人，真的是很通透，有种肆无忌惮的美。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圣女仰着头：“想要斩草除根？那就来吧！你们比狐狸还狡诈！比狼还残忍！比鹰还快——你们赢了！” “非要说的话，你其实还不能死。” 环溪观门人望向她身后的那些拔出兵器戒备的护卫，不以为意。 “而且我们就五个人，你们二十几个人，你们害怕什么？” “——动手！” 圣女心说这不是废话么，要不是看到你们才五个人，我哪里还敢说话，早就夹着尾巴逃跑了。 她以前还很不理解，为什么中原皇帝说灭佛，他们就得仓皇出逃。 毕竟在南亚次大陆这片泥潭里面，泥塘局打多了，大家也没觉得莫卧儿帝国的宫廷有多可怕。 确切地说，莫卧儿帝国是有实力的——但是他们对于基层的掌控力度几乎没有。 元人的后裔，大家都明白，搞的是包税制那套。 只要地方税区按时交税，保证宫廷拥有最强的武力，其他的他们才不管你们怎么。 移花谷的心思，就是这么逐渐膨胀起来的。 可是在中原王朝，尤其是唐、明这种大一统王朝的格局下，能有你们这些家伙的活路？ 移花谷在大唐最强盛的末期被驱逐，现在又在大明还没死透的时候去撩拨虎须，只能说多少有点大病。 什么？他们是打算和萨满教合作，和辽东的建奴一起搞事情？ 行吧，那没事儿了，计划得还挺好…… 双方厮杀在一起，五个环溪观的门人，换马不换人，星夜兼程才截杀到最前面。 移花谷圣女不觉得他们能够搞定自己手底下这三十多人。 而且托他们的福，移花谷虽然毁了，可是外界却并不知晓，更多觉得只是移花谷内斗。 甚至更畏惧雪神山上面的‘神’了——他们发疯，是真敢对着大家动刀子的啊！ 但是交手之后，移花谷圣女就知道自己错了，以及对方为什么五个人就敢来拦路。 几乎是一个照面，对方就斩杀了十多名移花谷的门人，剑法凌厉得可怕，几乎全是见血封喉。 喉咙滚动，移花谷圣女将众人护至身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强到这个地步，干嘛非得和自家过不去？ 说句不好听的，她甚至怀疑对方个顶个都是什么左右护法级别的狠角色。 “中原一无名小卒尔。” 反手甩开剑身上凝聚的血珠，一个环溪观门人望向她身后的那些人。 “你们太弱了——平日里用刀剑，没有遇到过对手，都是欺负平民老百姓，对吧？” “……” “没有一刀是有用的，全都是欺凌弱小的章法，你们是真该死啊……” 就像是屠夫下刀，奔着放血割肉去一样。 这些家伙的刀法，全都是奔着伤人肢体去的，俨然如同行刑。 环溪观门人则不同，无论是江湖厮杀还是军阵杀伐，从来不挑弱者欺负。 剿匪是几个人团灭对方几十个人的山寨，组团是刺杀黄台吉这种级别的军阀，在建奴的大军之中强行冲阵突围。 只能说如果不是奔着灭门移花谷的话，环溪观根本不需要大张旗鼓一整脉全都过来。 他们随便扔过来几个门人，那都是在这边横着走的存在。 就这还不是环溪观炸了之后，炸了之后人手稀少，大猫小猫三两只，更是走起了超级兵器 ②掺澪⒋ jiu起 ⑶肆羣的路线。 真要是放一个神仙姐姐在这里，移花谷估计死得不会比现在更痛快，天知道会有多凄惨…… 移花谷圣女举起手里的一个降魔杵一样的东西，说如果你们再过来，那我就发动它了！ 说着她微微拧动机关，一抹淡黄色的花粉有若实质，飞洒而出。 环溪观门人互相对视，然后掏出防毒面具戴上。 “虽然不确定这东西有什么用，但终归是有备无患。” “好丑啊，像是猪嘴一样。” “别说话——注意看，她要做什么？” “……？”不是，什么叫我要做什么？ 移花谷圣女麻了，对面准备这么充分的吗？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对手？ 有人或许好奇，为什么在移花谷内部的时候，那些被灭门的移花谷门人不动用齐杰拉花花粉呢？ 答案一是稀少，二是这东西敌我不分。 杀伤力当然惊人，一把花粉扬出去，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成了废材。 可问题是大家一起瘫软在地上享受所谓的平和，在作战的时候合适么？ 平日里还得看看风向什么的，免得装神弄鬼的时候撒到自己脸上。 现在属于是没办法，大不了大家一起躺下，自己闭气的话能趁着对方不注意给一刀一个全杀了。 前提是他们没有一副‘原来就这个啊我早知道了’的姿态…… 着实无奈之下，她倒也明白了对方真的是打算活捉她，不然不会如此作风。 沉默了一阵，移花谷圣女还是不打算拱手而降。 “我本不该把它用在这里的，你们只有五个人……但是如果我再等会儿，身后还有人来，对不对？” “嗯，会有。”环溪观门人点头：“实际上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你们有一种特殊的通信方式，能够跨越长距离进行联络——但不是信鸽——是什么？” “电台，有两种，短波和长波。”环溪观门人不介意解释这些问题，反正说了对方也听不懂。 “原来如此，那我倒是输得不冤……决胜千里之外……” 叹了口气，移花谷圣女从腰间的行囊之中，掏出来一颗小小的看起来像是豆子一样的东西。 “只要我把它扔在地上，接触了泥土和水，它就会瞬间生长，如同通天藤蔓。” “……然后？” “然后方圆数十里，都会化作一片白地——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不知道。” “这里的名字叫做法塔赫布尔西格里，原本这里才是莫卧儿帝国的首都。” 说实话，莫卧儿帝国的首都变来变去的，最出名的还是‘德里’城。 至于说新德里？啊，那就是另外一个有点搞笑的故事了…… 但是在德里之前，位于阿格拉市西面而40公里处的阿格拉县，才是莫卧儿帝国的首都所在地。 法塔赫布尔西格里的意思，在梵语之中是胜利，故后来又命名为胜利宫。 “很久以前，这里流传着一个关于法塔赫布尔西格里城的传说。” 移花谷的圣女盘腿坐下，身后的门人也跟着坐下，并不打算反抗的样子。 “当时一个名叫谢赫·沙利姆·奇斯蒂的圣人，在此地一石屋内讲道。” “阿克巴国王一直为没有继承人而苦恼，因此他不远万里去朝圣以期得到神灵的保佑，不久他的祈求应验了。” “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个男孩，而为了纪念神灵，他以圣人的名字来给王子起名。” “并决定建一座新城来庆祝王子的诞生——这就是这座都城，法塔赫布尔西格里的来历。” 说话间，环溪观门人也环顾四周，但是这篇所谓的胜利宫，如今只剩下人去楼空的亭台残垣。 “和你们有关系？” “有——无论是那个圣人，还是这座都城的建设，亦或者是废弃，都有关系。” 移花谷的圣女露出讥讽的笑容：“阿克巴国王之所以没有继承人，是因为他无法生育，你猜猜他的后代则怎么来的？” “无非是那些寺庙之中豢养精装男子，搞所谓送子那套——在大明，这种寺庙我们都是要直接连根烧掉的。” “那是你们……这座都城倘若没有那场变故，会成为我们移花谷的进身之阶，我们早三十年就可以进入宫廷之中。” “进去了也一样杀你——对我们来说，你藏哪里，和什么势力勾结，都无关紧要。” “希望你知道真相之后还能这么说。”移花谷圣女抬头看着他：“当时这样的种子，一共有三枚，我们把第一枚种在这里，打算培养出神树，彰显我们的神圣，可是它吸干了周遭的所有水份，吞噬了建造都城的全部生灵，最后枯萎了……” “因此，这个地方也被毁弃，阿克巴大帝在远处重新建立了新的都城，不然你见过14年时间就被废弃的王宫？” “见过，大明的凤阳皇城修建得比你们这奢华百倍，可是最后也没了。” “……”还能不能好了！ 这帮人哪里来的这么见多识广？ 哪怕是红毛蕃，天天出海的那种，看到这废弃的都城，都会发出惊叹——那是对人类建筑奇观的本能敬仰。 可是这些杀胚，看这些被废弃的宫殿和神庙，目光冷漠得像是在看石头，一点杂念都没有。 移花谷圣女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真的撒出来极乐花的花粉，都未必夺取他们的心智…… 历史上，法塔赫布尔西格里城之所以废弃，据说是因为创建之初缺乏认真的勘测和长远规划。 但是在这里，其实遭遇了类似吴哥城的悲剧——被来路不明的外神邪神级别存在直接摧毁了，成了鬼城。 移花谷将第二枚种子安置在了雪山之中，从四处搜罗血肉牲畜甚至是奴隶进行献祭，进行催生。 当其扎根在雪山之中，能够横跨两个大陆板块之后，对方简直如获新生。 无论是顺着河流延展根系，还是吸纳地地心岩浆的能量，都能够自主生长，所以才有了通天姿态。 第三枚种子，在她手中，本不该是用在这里的——那是对于莫卧儿宫廷的威胁。 莫卧儿宫廷是知道他们的能量的，尤其是有法塔赫布尔西格里这么一个前车之鉴。 可是没想到居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环溪观门人交换眼神，信与不信其实无关紧要，毕竟又不可能放她走。 无非是直接杀还是活捉的区别，对方叽叽歪歪说半天，以为能吓得走谁？ “你知道么，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变故，我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出海的。” 环溪观门人对她的威胁不以为意：“你大可展示神异，毁掉这方土地，然后我们之间的仇怨，依旧照常。” “你们不是为了天才苍生么？！”移花谷圣女脸色涨红：“你们就不怕我真的把它种下去？！！” “放了你，难道天下苍生就会更好吗？” “你——放了我——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权力地位，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们——我们甚至可以合作！莫卧儿帝国内部并不安稳，以我们的实力，联起手来，这片大地我们完全可以做主！称王称霸，做祖称宗！” “没兴趣。”拔剑在手，环溪观门人问她到底种不种，不种的话收起来，他好给对方捆上。 “你们都是疯子——你们才是疯子！！” 把手里的种子狠狠地掼在地上，这几天被撵狗一样追，心理防线完全崩溃的移花谷圣女双目赤红。 面对这些油盐不进的家伙，她已经绝了别的心思——那就一起死！！ 种子落在地上，她咬破手腕，任由鲜血洒下，充当水份。 “谁都别想活……谁都别活！！” 轰隆隆的巨响之中，大地都在颤抖，种子发出红黑色的光华，无数根系从内里滋生，撕裂土壤往下扎根。 环溪观门人叹了口气：“居然是真的——怎么搞？” “还能怎么搞，叫人呗。”另一个门人掏出一枚响箭，朝天上绽开。 「咻————砰！！」 一朵巨大的牡丹花绽放，移花谷圣女露出癫狂的笑容来，说你们等死吧，这是神圣的力量，寻常人如同蝼蚁！ 但是下一个瞬间，一道流光如同天外的陨星，从雪山之巅飞射而来，直直没入大地半截之后突兀静止。 那是一把带着斑驳战痕的大剑，是那种给人『这把剑的主人一定是个百战老兵』印象的并不奢华的实战武器。 宽厚的剑脊，深紫色的剑刃，缠绕着防滑的麻绳和皮革的剑柄。 没有任何可以算得上奢华的装饰，厚重坚实得惊人，也朴实无华得惊人，完全不该有如此绚烂的出场姿态才对。 “这——什么东西？！” “那位神君的兵器，说起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有恃无恐，毕竟他说一直都在看着，只是目前正在致力于除草。” “……除草？” 大剑微微颤抖，但并非是大剑本身在颤抖，而是被大剑刺穿的新生的神树，流淌出墨绿色的汁液，如同鲜血，微微发颤，散发出极其明显的‘恐惧’的气息。 它在害怕。 害怕什么？ 「唳————————————————」 伴随着刺破耳膜的可怕尖啸，一道巨大的虚影在‘神树’的上方浮现。 狰狞如同山岳的巨大树木，挥舞着树根，好似蹒跚的藤蔓怪物。 但是很大！非常大！ 就像是能够吃下一座城市，吞吃掉延绵雪山那么大！ 同一时间，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握住大剑，将其拔起，毫无花巧地举起来朝向那怪物。 环溪观门人朝向那道身影拱手行礼：“神君——” 那道着甲的虚影点了点头，双手握住大剑，斜向上扬起剑锋，随意一划。 天穹都被撕裂出一个口子，无穷无尽的吸力从那个巨大的口子之间传来，把刚刚扎下根系的齐杰拉花连同泥土一起拔起，长鲸吸水一般朝向天空倒卷。 『那外面是虚空，会把它同化毁灭掉，这片地方的空间和时间最是薄弱，倒是方便了处理它。』 说话间，巨大的吸力将人也卷上去，移花谷圣女被一个蒙着脸的年轻姑娘拽住，艰难地拖延。 眼见着裂缝要消失，可是他们却也似乎撑不住了，关键时候那个圣女狠心把之前一直拽着她的那个移花谷门人扔向身后，甚至还在她身上踩了脚，这才凭借反冲的力量抓住另外的东西——有点像是太空里面无情无义的宇航员踹队友自己窜回空间站的感觉，电影里面还挺多这种场面。 军团长的虚影望了一眼那边，剑尖轻点，将那个差点掉进去虚空的倒霉的移花谷门人拍进时间长河。 赤玉燕么？ 嗯……倒也确实是个可怜的无名小卒…… 只是因为在时间长河之中浸染，即便是无名小卒，未来也会有自己的故事。 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是别人的事，和现在却是再无关系了。 『把她抓回去吧，你们该离开了……回去之后，告诫大明那边，小心长白山火山喷发，之前我看到树根已经延展到那边了，那下面是火山区。』 “这么严重？！” 『嗯，难免，毕竟两个板块在挤压，这段时间地震会多许多，注意救灾的问题。』 “……是！” 『另外，转告你们的观主，乌素姆不在天竺。』 “？！！” 第1830章-难道要乱起来了？ “记得养书半年前刚刚把乌素姆打残，半年后还没搞定乌素姆，这篇幅会不会拉太长了啊？” 『养书？』小狐狸好奇地看着大师姐：『半年了啊？』 “没事，时间线扭曲，不用管这些。” 艾丽娅收回思绪，不再过问军团长本体那边的事情。 乌素姆不在天竺，这算是个坏消息。 如果在天竺的是祂，那现在艾丽娅就可以全身心直接捉住祂，完成终局之战。 可是这玩意儿怎么跟个泥鳅一样…… 你属大魔王的？ 不过没关系！奸臣已经自己跳出来了！ 一个是高拱，一个是张居正——不好意思拿错台词了——一个是乌素姆，另一个也是乌素姆！ 在大明，还能在哪里？ 艾丽娅磨着牙，心说无非就是这京城呗。 话说那个种豆子的技术，还挺可以的，难道乌素姆也藏在了一颗豆子里？ 别觉得这不可能，外神这种程度的生命体，完全生活在物质维度的极少。 对于祂们来说，进入物质维度就像是登陆，远不如在水里——也就是虚空和物质维度的罅隙之中来得舒服。 这也导致了祂们如果不计较强度，不做什么坏事，那么展示出来的本体，可大可小，能伸能缩。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懂了，外神是龙！ 也好，你也是龙…… 但是在龙之前，有个小事儿。 望着城高池深的京城，以及封锁京城的大门的京营，艾丽娅撑着下巴。 “你们打算怎么引出来那些事情呢？王恭厂大爆炸？王恭厂火药库虽然还在，可是周遭早就被拆迁了啊……” …… …… 封锁京城的第三天，小反派邪教传头NPC和小反派白事铺老板NPC，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们本来打算收买王恭厂的雇工们，帮自己做点事情。 倒不是说要收买他们直接把王恭厂给点了，那样的话太可怕了，他们也不敢。 他们是想要组织罢工什么的——或者更简单明了一点，讨饷！ 按理说这是个很正常的事儿，要知道王恭厂的人可不全是匠户出身，还有有薪水的雇工。 狗朝廷支付拖欠的薪水，天经地义啊！ 但是做不到…… 原因很简单，朝廷不欠薪水。 京师从一品到九品的官员，都欠着一半的俸禄，这本该是常态。 毕竟官老爷也不靠这个过日子嘛——但是老百姓靠这个啊！ 而且他们知道朝廷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你看啊，如果朝廷在欠薪上的事情让步了，那其他工坊是不是也要罢工？ 如果朝廷让步了，那朝廷的威信何在？ 嗯嗯嗯，他们反正只需要传播谣言，无故封锁京师不得出入，以京城这个连粮食都依赖漕运的破地方早晚憋不住。 毕竟这又没有看得见摸得着的敌人，你非得关着个门干嘛？ “怎么就有钱了呢？”反派NPC们看不懂了。 你说这如今九边的军队需要武装，需要调动军队前往山东尽快平定当地的叛乱。 这些都需要银子，朝廷是真的没钱了才对啊——嘶——难道是之前抄家拿出来的？ “真狠啊……他们居然连百官的欠俸都给发了！还有劳什子年终奖！” “那些劳工，都得了好处，不愿意闹事……” 实际上之前有苗头的时候，顺天府的府尹就将顺天府知府狠狠地痛骂了一顿，又命令他去抓捕那些传谣的人。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宫中监国的肃王病倒了，信王敞开中门，半夜睡觉都不敢关，一家老小吃饭都当着百姓的面。 京师被京营封锁，偏偏能够指挥京营的，却据说并非是肃王或者信王，甚至都不是远在山东的皇帝，而是皇后。 ——夭寿啦！哪里来的劳什子皇后！ 难道是宫斗？西李？万贵妃？她们还没闹够？ 但是不管怎么说，先把舆论按下去，等皇帝回来，总是稳定的。 反派NPC们无处可破坏，只能把自己的底牌压在别的地方。 可是兜兜转转，最后发现还是只有王恭厂——无他，有火药！ 王恭厂之前其实已经进行了一轮生产改制。 艾丽娅忘了一件事，或者说她没忘，但是刻意无视了。 那就是在引入了『大明皇家科学研究院』这么一个设置之后，不可避免会产生生产流程的转移和混乱。 王恭厂是搞火药的，环溪观那批道士，一个个也没见和火药能不沾边儿。 目前大明有大量的新式火药，储备在王恭厂的甲字号仓库。 那里是王恭厂预配置完毕的火药的仓库，按照火药的生产流程，一硝二硫三木炭什么的，不是一次性搞定的。 在改进了流水线生产之后，先把硫磺和硝在混合之后，存放在城内的甲字号仓库中。 而甲字号仓库生产完毕的预配置火药，再送到城外的作坊中和碳粉混合，才能变成火药。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安全——对，就是安全。 硫磺和硝都是管制物品，这俩玩意儿为了有效管控，所以火药工坊设置在京师城内。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将火药工坊设在城外发生变故，比如说发生叛乱的时候叛军攻破王恭厂，利用王恭厂的火药攻城。 亦或者是出现生产事故的话，单纯只是硫磺和硝石的预混合，或者单纯只是碳粉，都不至于造成致命危害。 可即便如此，朝廷也在之前把王恭厂附近的民居都给强行搬迁了。 哎呀，封建王朝就这么点事儿比较迅捷——上面有狗皇帝下旨，下面搞拆迁就一点都不用讲道理的。 王恭厂预配置的火药，需要在城外的几十个小作坊添加碳粉，才能变成真正的火药。 这些小作坊都是上午拿到预配置的火药，下午生产完毕就立刻运走。 这样的做法既保证了王恭厂的安全，又让朝廷能够控制住火药。 原本这一套模式运行的不错，但是最近这套模式被破坏了，就还是和京城封锁有关。 因为两个生产基地是分开的，再加上京营封锁京师大门并没有搞个预先通报什么，所以有一大批火药被囤积在了城郊，这些火药原本是为了支援山东地区镇压起义使用的，制造完成就要运走，如今却堆积着没人去管。 四分之一的雇工在城内，不许进不许出，已经三天了。 京师停摆三天，各种事情千头万绪，谁还有空管一个小作坊啊？ 大家都在等皇帝，等宫斗，等宫廷政变——生产线？那是什么东西？ 城外也没办法，只能是新招募一些临时的雇工，用来作业。 但是之前不是说了嘛，京师周遭的农村，早就被各种教派渗透得跟筛子一样了。 且不说那些临时工还没有完成安全的培训，就被驱赶到了工作岗位上。 就算是完成了安全培训，人家有意要搞事情，那也拦不住。 好容易被这些反派NPC找到了这么一批可以攻城掠地的‘大惊喜’，那还了得？ 在短暂商议之后，他们一致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给狗皇帝来个惊喜。 什么破坏火药作坊，什么惊吓京营，全都边儿去——咱们把火药给点了！ 于是乎，在他们计划好之后，大明的王恭厂大爆炸还是没能避免。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王恭厂的青砖红瓦之上，一切看起来都如此平常。 极少数工人们像往常一样忙碌着，铁锤敲打金属的声音，与远处传来的些许喧嚣交织在一起。 几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家伙，从雇工的团队之中溜出来，找到了仓库之中，互相对视之后掏出火折子。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诸位，来生安享荣华富贵——” 『啪嗒——』 火折子被扔下去，火星迅速蔓延开来。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甲字号仓库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艾丽娅在煤山上，亲眼看着一朵黑云从京师城墙附近升起，紧着火焰开始席卷其他地方。 要知道整个王恭厂都堆满了各种易燃的硫磺、硝石和木炭，这些东西混合不混合，并不影响燃烧。 京师的百姓只感觉到了一阵地动山摇，就像是地震了一样。 整个王恭厂瞬间陷入了混乱，工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 但他们的脚步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无法挣脱。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起。 仿佛天崩地裂一般，整个京城都为之颤抖。 爆炸的瞬间，天空被一团巨大的火球所笼罩，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京城。 火球中夹杂着无数飞散的碎片和火焰，像雨点般落下，砸在房屋、街道和人群之中。 一时间，京城内火光四起，哀嚎遍野…… 好容易等到第一波爆炸稍微平息了，小反派邪教传头NPC也倒吸了一口气。 王恭厂是挨着京师城墙的，而京师的城墙非常高大，此时居然也被炸开了一个缺口。 ……亏麻了啊！ 我要是带着义军到此，再这么一炸，京师岂不是唾手可得？ 徐鸿儒误我！！ 没有兵马，这帮小反派就像是看着金山银山在面前，却求而不得。 黑烟还盘旋在王恭厂的上方，火焰笼罩了整个王恭厂，到处都能够听到人的哀嚎声。 不仅仅是王恭厂，周围的民居也都被爆炸摧毁。 甚至整个京师西南部的民居也被天空中掉落的火焰给点燃了，宛如地狱一样。 幸存的雇工们此刻顾不上许多，呼喊着大家先从护城河中引水灭火，可不敢再出现第二次爆炸了。 王恭厂附近的百姓开始自救，并且开始向王恭厂内发起救援。 京师里面也派出衙役，打探王恭厂的情况，查探具体发生了什么。 东自阜成门，北到刑部街，京师的房屋都发生了震动。 甚至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府邸都发生了倒塌——天呐！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哦，也不算天大的事情，因为宫中更倒霉。 本来已经停工的三大殿维修工程，因为这场爆炸维修大殿的木质框架全部倒塌 据说宫内都出现了人员损伤，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 顺天府知府知道自己完蛋了，这样的灾害也不是他一个顺天府能够救的了。 他一边向内阁请求救援，一边给内阁写请罪奏章。 而内阁也已经接到了王恭厂爆炸的消息，第一时间调动京营再度戒严。 没错，戒严——这年头救灾都得带刀兵——尤其这种爆炸又不是天灾，绝对是人祸。 各种杂乱无章的消息纷至沓来。 但是在这些消息之中，混进来了一些看起来奇奇怪怪，偏生又言之凿凿的内容。 有人说在爆炸的瞬间，看到一道黑影从王恭厂中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那道黑影身形庞大，面目狰狞，仿佛是一头凶猛的巨兽。 它在空中盘旋片刻后，突然化作一道闪电，劈向京城的一处宫殿。 宫殿瞬间被火焰吞噬，化为一片废墟！ 宫中的某人望着倒塌的三大殿框架，一时之间很难评价这到底是被雷劈了还是被震塌的。 但是和什么黑影啊猛兽啊没关系……大概？ 与此同时，在爆炸的中心地带，人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原本坚实的地面变得松软无比，仿佛被什么东西挖空了一般。 而且在这片区域内，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无论是人声、鸟鸣还是风声，都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吞噬。 人们试图大声呼喊，但声音却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阻隔，无法传出。 更为诡异的是，在爆炸后，京城内频繁出现了各种奇怪的幻象。 有人看到天空中出现了诡异的云彩。 它们形状奇特、色彩斑斓，仿佛是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显灵。 还有人声称在大白天看到了幽灵般的身影在街头游荡。 它们身形模糊、面无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这些灵异现象让京城的居民们陷入了恐慌之中，他们纷纷猜测这场灾难背后的原因。 有人说是鬼神作祟，也有人说是皇帝抄家灭族的那些怨魂来索命了！ 话说他们活着的时候怎么不索命呢？是不愿意吗？ 抬头望着天上诡异的云彩，宫廷一侧的皇家研究院之中，环溪观门人们面面相觑。 云彩是真的有，也真的怪，就像是天上被撕开了个大口子，一道虚幻的门户影影绰绰。 两位观主则是一同进宫，见到了正在看天色的莲花。 她的身侧是大太监王安，以及好几个内阁的官员。 内阁官员正在拟旨，他们在这里写，是为了等待莲花给他们用印。 谁能想到玉玺会在她手里呢？ 但毕竟真的就在她手里…… “殿下！出事儿了！” 几个宫人踉跄跑来，其中一个还摔了一跤。 “殿下——您快去看看肃王妃——她之前受了惊，流了一地的血！” 虽然是殿下，但是没有名分。 虽然拿着玉玺，能够用印，但是本职工作还是太医。 懂了，这才是真正的女医明妃传！ 莲花顿时一惊，流了一地的血？ 这个时候的肃王妃还是孕妇啊！难道是小产了？！ 她快步往那边去，突然又停下动作，回头望着王恭厂的方向。 两位观主也是同样的动作，齐齐按住背后剑匣—— “来了！” “祂不该来的……” “可祂还是来了——” 另一个方向，数道鸣镝响箭被激射上天空。 侍卫紧随其后前来禀报，说是接到了八百里加急。 皇帝已经带着兵马轻装赶回了京城，已经抵达煤山，正在收拢京营兵马。 “……王安！” “奴婢在。” “把这个——交给皇帝！” 那枚小巧的金镶玉的印玺，被莲花扯下一块绢帛包裹，按在王安手中。 “如今京中纷乱，谁都不能信！信王被冤枉，肃王昏迷不醒，你把这个交给皇帝，我去救治肃王妃！” 莲花说罢，回头望向两位观主方向：“至于王恭厂那边——” “安心，我们这就过去。” “拜托了！” 第1831章-朱家人一生一次的闪现 王恭厂大爆炸发生之后，整个京师乱作一团。 这个时候皇帝突然打出旗号回来，不免让人有点胆战心惊。 原因无他——太快了！ 皇帝怎么会回来得这么快？ 她不是在山东那边，镇压地方民变，甚至谋求削藩么？ 京营并未第一时间向着皇帝靠拢，百官虽然派出了人，可是却也一时之间不能确定真假。 所以这才是艾丽娅说，为什么奸臣已经跳出来了。 虽然不是高拱和张居正，可是很显然，有二心的人都知道这是好机会。 夺门之变！夺门之变！ “陛下——” 一个艾丽娅其实没啥印象的台谏官，带着一批太学生，在轻装行军的皇帝卫队面前拦着。 叽哩哇啦一堆话，无非是他们既不否认这位皇帝的‘真实性’，但是也不打算让皇帝进京。 “陛下！如今京城之中，乱作一团，千金之躯不立围墙之下——为了天下苍生，万望三思啊！” 倘若是万历或者别的什么皇帝，估计就真的怕了。 毕竟万历这种老宅男，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很显然是早期打击给弄得怕事儿了。 可问题是——孝武皇帝那是杀出来的皇帝！马上皇帝！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是在朕的肩上担着！天下苍生这几个字，还轮不到你们这些犬儒来说！』 皇帝的车架之中，传出来那声音清丽的喝骂。 皇帝从头到尾都没现身，这是野心家们最狐疑的一点。 他们不敢把这一支绝对终于皇帝的武力放进京城，因为他们非常怀疑皇帝没回来，只是派了人假冒。 但是不管假冒不假冒，只要让她打着皇帝的车架旗号进京，回到紫禁城，那就是天下万事定矣。 大明不能没有皇帝——大明其实也不需要一个非得事事出面的皇帝。 只要有皇帝在，那么就稳了。 哪怕这个时候真正的皇帝在外面，又怕什么呢？ 因为在外面的又不是什么微服私访的乾隆，而是数万京营大军，忠心耿耿的马祥麟所部。 鬼都知道秦良玉是绝对的孝武皇帝死忠，可是这样的死忠却没有在天下动荡的时候率兵勤王，而是安心在西南剿灭安奢之乱，其实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皇帝对这一切还有把握！ 娘的，夺门之变的时候，最大的变数是皇帝吗？ 不！是于谦那掌管京城兵权的女婿！ 台谏官继续拦路，犬儒就犬儒吧，主要是您出来见个面呗。 咱们好歹也是两榜进士，天子门生，怎么皇帝您老人家还能面都不露一个的？ 『狗屁的两榜进士，端大明的碗，砸大明的锅——你们还有脸面在朕的面前谈什么两榜进士，君子小人？你们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说罢，皇帝直接让左右侍卫，把这些家伙拿下。 台谏官哭天抢地，礼部官员也跟着哇哇哇地叫，一帮敢伏宫叩阙的太学生，嚷嚷着有辱圣人门楣。 『搅吧搅吧！你们就搅吧！搅得大明京师大乱，把大明朝亡了，朕无非陪着你们一起玩儿命就是了！』 此刻的艾丽娅，仿佛化身公忠体国小阁老，就差没有当场来一句『伤你妈个头』了。 但是她越是如此，那些阻拦的家伙就越是激动。 一个礼部官员挣开侍卫：“你不是陛下！这个时候率军进京——你到底是谁！” 沉默之中，军队岿然不动，可是那些拦路的百官和太学生，却不免心神摇曳。 难道…凌梦妻⑵傘球（四）⒐⒎⑶咝…难道—— 车架车帘掀开，艾丽娅走出来：“朕不是皇帝，你是？” “天下动乱！皆因牝鸡司晨——请还政于王！如今肃王昏迷不醒，信王可堪大任！” 哦…… 在这里等着的，不出面就是假的，出面就可以逼宫，要让位。 王恭厂大爆炸是大事，但是在他们看来也是小事。 毕竟真要说死了多少人，说有多大的动乱——这些年哪里没灾害啊？哪个地方不死人啊？ 但是这是个好机会，确切地说，任何天下大乱都是好机会，天灾人祸什么的，搞天人感应甩锅皇帝很正常嘛。 要不怎么会有罪己诏这种东西呢，百官也是有操作的。 “我那弟弟没有蠢到让你们来拦路的地步，所以你们到底是犯了什么失心疯？” 说话间，艾丽娅望着最面前的那个礼部官员，她对这个老头子有点印象。 一个不算糊涂，但是也不是什么励精图治的老官僚，大明末期该有的三不沾老资历。 如今却一副梗着脖子英勇就义的姿态，很显然情绪都不太正常了。 双目赤红，鼻息粗重，最重要的是很偏执，执拗得像是犯了病一样。 “哦……” 嗅了嗅空气中随着硝烟味道传来的甜腻花香，艾丽娅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逃跑路线么，乌素姆。 在如今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和人口聚居区散播你的花粉或者说孢子，使人类迷失心智。 这种情况下，人越多越乱，打团战似乎还真有点打不起来。 不过和齐杰拉花不同的是，乌素姆的花粉似乎并没有那种令人致幻的效果，更多是催生过激情绪。 想想也对，毕竟进化路数不一样。 齐杰拉花要是在魔法攻击的同时，还能有乌素姆那么强大的物理实力，那祂就无敌了。 艾丽娅对他们的的激动无动于衷——又不是女频文，我手里有兵，我还要自证，跟你们解释？ 解释什么？抓了！ 这个时候捣乱，那就是叛国！杀！ 好吧不至于杀，但是不能杀就关起来呗。 戴上厚重的枷锁，他们还能怎么样不成？ 艾丽娅下令下去，有她居中调度，这一部的士兵并未遭受什么精神污染，依旧可以行事。 而伴随着人马的调度和弹压，很快通道被疏通出来，直达京城门户。 等到了城门外，才能看得清楚这次爆炸多严重。 整个城门依旧戒严，但是旁边的大口子比城门还大，一个V字型的缺口宽度超过30米。 攻城的时候有这么一个缺口，那么城里的守军就等着打巷战吧。 历史上的王恭厂爆炸，并没有对京城的城墙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虽然说是历史未解之谜，引得大家无限好奇。 但是事实上，后世对于王恭厂大爆炸的记录，来自于并不如实记载的几部文献。 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这玩意儿其实在历史研究之中，颇有种不列颠《太阳报》成为后世史料研究资料的感觉。 无论是《酌中志》还是《天变邸抄》，本质上都不是官方记载的正史，更多是佐证资料。 而相比起来，学历史或者对历史感兴趣的人都应该知道，《明实录》才是最权威，最直接的一手资料。 明实录里面对于王恭厂大爆炸的记载朴实无华，远没有天变邸抄写得那么可怕。 『王恭厂之变，地内有声入霹雳不绝，火药自焚，烟尘蔽空，椽瓦飘地，白昼晦冥。』 『西北一带相连四、五里许房舍尽碎。』 『时厂中火药匠役三十余人尽烧死，止存一名吴二。』 『上命西城御史李灿然查报，据奏：塌房一万九百三十余间，压死男妇五百三十七名口』 就这，没了，确实是火药厂爆炸，而且对于伤亡人数的统计精确到个位数。 这是很合乎逻辑的破坏力以及人数记录，但是不够刺激。 明末时候，商品经济已经开始发展了，小民们也是看看报纸的，邸抄这玩意儿抄的就是邸报。 但是众所周不知，标题党震惊部什么的，从来都是不讲新闻学的，或者说太讲究新闻学的魅力，越传越离谱。 于是就有了『须臾大震一声，天崩地塌，昏黑如夜，万室平沉！』 『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长三四里，周围十三里，尽为齑粉！』 『长安街一带，时从空堕人头，或和鼻，或连额，纷纷而下！』 然后又是皇帝的反应，又是各级政府官员的反应。 甚至细致到了吏目、蒙师、士绅、小监、庙祝、僧道、逻卒、长班、轿夫及卖棺者等社会各阶层人士。 众所周知，当细致到了细节和对话都有的时候，这就是讲故事而不是讲新闻了。 啧，新闻学的魅力即便是大明也无法阻挡——小阁老！小阁老救一下啊！ 算了，毕竟历史的真相就是历史没啥真相，说不定是因为魏忠贤逮捕了“东林X君子”这事儿呢？ 毕竟算算时间的话，没几天天启大爆炸就发生了。 众所周知，火龙烧仓，阴兵过境。 万一魏忠贤搞点名目查查火药库，那么工部麾下的军器局无论如何都完不成日造火药两吨的记录。 但是炸了就不一样了，毁尸灭迹刚刚好，为了毁灭贪污军费证据搞的大爆炸恰逢其会。 要知道在历史上的那个时间段，大明正是需要动用库存的时候。 在王恭厂爆炸之前，有萨尔浒大败以及在辽东战场的屡败、大量府镇州县丢失。 这在早些时候，还不需要动用中央武库武备。 所谓的地方民变，只是叛逆反贼初起时攻势旺盛，而地方军队朽烂，防守不力，才屡见叛降。 嗯，基本套路，只消朝廷重视起来，正规大军一到，随时扑灭。 徐鸿儒不就这么没的么，安奢之乱也给压下去了。 相比起来，朝廷中枢更在意的是历史上罕见的连换三帝的操作。 天启皇帝派出魏忠贤搞风搞雨，外面有军事压力，内里清查军备是常态。 也就没有直升机，不然魏忠贤高低得肘一下直升机舱门试试看逃生，哪里轮得到崇祯巴图鲁来杀他。 王恭厂不爆炸，军备充足的明军——咳咳——假设王恭厂不爆炸就真的有那么多军备——退到宁锦战场。 也不是没可能打一场漫长的消耗战，把建奴重新拖进泥潭里，毕竟只要他们不出关，就终归是要被困死辽东。 但是历史总是没有那么多但是嘛，更何况这个时间特异点也没有那么多历史可言。 这会儿炸得轰轰烈烈也好，艾丽娅提前就安排王恭厂周遭疏散了大量的居民，受伤的人数应当不多。 她进入京城，宫内的大太监王安已经等候多时，在宫门处奉上印玺。 出宫是不能出宫的，这玩意儿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带出去。 但是第一时间交还给皇帝，那么从政治角度来说，大明的皇权就又稳如泰山了。 艾丽娅接过玉玺的那一刹那，只见一百万匹磁场转动！王朝气运归位！天子气劲增！猛增！暴增！ 好吧其实并没有，只是她这个时候，才有了名正言顺地以『大明皇帝』的名义调动军队的绝对权力。 “着英国公进宫觐见。” “着御马监内操军五百人，换防宫禁。” “着六部九卿即刻点卯，核验官吏人数，朕要确认朕的这些爱卿伤了多少，死了多少，还能动弹的有多少。” 大太监王安很想说宫里不平静，之前爆炸的那个方向，似乎隐隐有发疯的人，有鬼魅来寻仇。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天子气真的存在，在艾丽娅发号施令，有条不紊之后，皇宫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 纷乱的嘈杂似乎和宫中无关，这座紫禁皇城显得格外沉稳了起来。 一条条一桩桩一件件，艾丽娅车架不停，安排不停。 等到她抵达乾清宫，司礼监的太监居然用光了携带的绢帛和纸张——全都是发出去的明文的命令。 “不要靠近王恭厂附近，火药危险——这是虎符，去城外即刻调动三百孝陵卫骑兵过来，记住，是骑兵！告知李统领，所有骑兵着甲，不解兵刃，去吧。” 小太监不懂内幕，只是恭敬接过虎符，噔噔蹬窜出去了。 甩开大氅，艾丽娅大马金刀地在龙椅上坐下：“宫中可有什么事情？” “圣上，后宫之中，肃王妃之前受了惊，许是有些身体不适，宋娘娘她已经去查看了。” “宋娘娘？哦，莲花啊……行，有她在就合适。” 待到英国公、三公六部九卿、内阁阁老全都来了，艾丽娅将许多事务安排下去。 一句也没有提及中毒的肃王，以及在自己王府里面老实呆着不出来的信王，就像是忘掉了这俩弟弟一样。 好容易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安排好了这些，把最后一个京官打发走，艾丽娅起身脱下大氅。 大太监王安赶紧接过，本以为这位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皇帝要休息一下，却不料大氅下面居然是全套甲胄。 这？！ “孝陵卫进城了吗？” “禀圣上，已经进城了，李统领领了军令和虎符，戒严了王恭厂周遭。” “嗯，做得不错……王安，十九——” “奴婢在！” “把肃王抬过来，中的什么毒，朕瞧瞧。” 片刻之后，肃王被抬过来，看样子跟个睡美人一样。 艾丽娅眯着眼睛打量了一阵，而后嗤笑出声：“痴儿——回魂啦——” 说着一个暴栗敲在他的额前，小天启像是溺水的人挣扎着浮起来一样，猛得惊起身，大口喘气。 “是毒药，但也不是毒药，身体的毒，莲花治好了，可是你的灵魂之前被禁锢了，这方面我倒是比她更懂一点。” “……皇姐？！” “嗯，是我。”随手把桌上的印玺扔给他：“过来，坐这儿。” 肃王茫茫然拿起手里的玉玺，看了一眼金镶玉的边角，烫手一样差点掉地上：“皇姐——” “是我，你不是做梦，也不是噩梦，我有事情要去办，你来监国，我要是回来了就回来了。” “什么叫回来了就回来了——您不是赶回来了吗？” “但是马上又要出去，王恭厂那边有大变故，不要派许多人过去，不顶用，人越少越精越好。” 还没回过神的肃王下意识问到：“那您要是没回来……” “我要是没回来……”艾丽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眯起眼睛：“那这个皇帝，你接着当。” 肃王顿时醒神，彻彻底底惊醒：“姐！！” “嗯……走了。” “？！！！！！” 第1832章-一切战术转换家 大明的京城，方方正正。 王恭厂在京城的西南方向，并不是什么富贵所在。 或者说，整个京城，本身都不算是富贵所在。 当年的繁华，在中原，在金陵，在长安洛阳和六朝古都，在偏生不在这京城。 自白云观北之小河向东流，穿东西太平胡同，到头发胡同之北的受水河胡同。 听听这名儿，要知道这条受水河，在元代的时候甚至就叫臭水河。 “你知道吗，唐代的时候，这里是幽州城的北护城河。” 望着面前的景观，艾丽娅翻身下马，拍了拍手边的马儿。 照夜玉狮子打了个响鼻，依依不舍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马儿知道吗？ 马儿或许不知道——但是当年的照夜玉狮子，是跟着李虫娘一路打满全场的。 “好啦，你该回去了，我能感觉到，祂就在这里——我找祂好久了——祂也躲了好久了。” 其实对于外神而言，别说十天半个月了，就算是百八十年，也不过弹指瞬间。 但是在天竺那边，艾丽娅展现真正实力，脚踏大地头顶苍穹，震撼两个大陆板块。 这样的浩荡姿态，乌素姆只要不瞎眼就看得到，自然是要趁此机会。 祂和齐杰拉花之间的关系，有合作，有共生，也有互相出卖。 就像是狼群的狼平日里是合作的，但是在面对真正的猎人的时候，也会夹着尾巴散乱分开。 逃不过猎人？逃得过同类就好！ 猎人也没有多余的手，能够一把将大家全都抓住！ 军团长在南亚次大陆那边和齐杰拉花较劲，力量甚至蔓延传导到了时间长河里。 明眼人自然看得出这是为了分散那磅礴的破坏力，免得一下子两个板块动荡，地表被洗一轮。 可是乌素姆更看得出来，军团长有所忌惮，这就足够了。 祂还是那么爱齐杰拉花，嘤嘤嘤！ 所以我来得不是时候，我现在就走。 什么？有分身？在这边堵我？ 笑死了，谁没有分身啊，无非是个人性神个体而已，问题不大。 就像是艾丽娅随手就能捏死乌素姆的人性神个体分身一样。 乌素姆觉得自己也能够随便一巴掌拍死这些聒噪的家伙，咯手的小虫子——划掉——小松鼠。 只要在这里开一道门，趁军团长和齐杰拉花在这个时间特异点纠缠不清，自己岂不是就能又逃出生天了？ 计划通！完美！ 倒拖着一杆大枪的艾丽娅不再骑马，步行朝向王恭厂方向走去。 王恭厂建署于都城之西南隅，不是一个后世认知里的厂房那么简单。 前、后王恭厂胡同的厂址，早期曾是工部下属“五小厂”之一，从事丝制品生产。 手工业嘛，对于对场地大小啊噪音啊安全等级什么的，都没啥要求。 可是改制兵器后，就发现都不合适了，于是原本的王恭厂地区，更多是类似办公场所。 真正的王恭厂制造区域，在后世的太平湖一带。 选址于此，利用金中都北护城河故道，将“河潜”之水引入厂区。 既可以满足生产、生活大量用水需求，又可以和周遭的民居隔绝开。 甚至还能降低噪音扰民的风险——大明！你好温柔！ 历史上，是在王恭厂大爆炸之后，才导致原本的厂址遭受毁灭性破坏。 当局被迫放弃原址，另择址西直门内设安民厂。 明末内忧、外患、天灾、人祸引发的历史大乱局下，朝代变更，谁也没空去管一个旧的小地方。 所以内城西南角在特定时期内彻底陷入沉寂，不知就里的上游来水依旧源源不断注入这片几近荒芜之地。 日积月累，最后聚成较大水面——太平湖由此形成。 当然啦，现在还没有湖泊，只是有一圈水而已，艾丽娅不用游过去。 在她看到那些‘孝陵卫’的重骑兵之后，就知道自己到地方了。 “在哪里？” “盔甲厂内，有古怪动静，能进不能出，已经围起来了。” 盔甲厂，属于是王恭厂的一部分，在京师内城东南隅的泡子河畔。 所谓京师之異隅，惟水热，是日泡子河，也就是元代人开通的惠河的一段，明初划入了内城。 随后通惠河城内玉河段改道使之失去来水，本来都已经干涸了。 可是凭借都城北高南低的地势，在内城东南隅汇集雨水、城市生活排水，硬生生又形成一条泡子河。 只能说大明这个时候，因为人口众多，已然也有了几分后世『大自然的鬼斧天工』的姿态了。 “这片地方，倘若有了湖，倒也是个好去处。” 看了看周围的洼地，艾丽娅不无感慨：“难得曹雪芹会在这里住，他祖上应是真的阔过。” 太平湖早期优美幽静，这样的地方闹中取静，吸引了一批满洲旗人在这里定居。 那个时候的鞑清官方政策，是清初的『满汉分城而居』的做法，把八旗安置在内城。 当然啦，曹雪芹倒也没可能说在湖边环境最好的地方住，那是皇亲国戚住的。 当时这边最大的一个地主，是努尔哈赤第十二子，英亲王阿济格的五世孙，叫敦敏。 他和弟弟敦诚，同为《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教友。 没错，教友——曹雪芹虽然并没有公开说自己信什么，但无非佛道，还真没有基督教啥事儿。 那个时候这里有一片地方，叫桃园，是他们家的地盘，曹雪芹经常来玩。 再过后来，这片地方就被圈入了别人的府邸里面，借湖造园。 真希望在这一场打完之后，对方造个大院子能够有自信镇得住外神对抗残存的精神污染和煞气。 要不然多个鬼宅什么的，听起来也确实不吉利不是。 “内里有多少人？” “不到数百，死伤确实惨重……” 鼎盛时期的王恭厂，是大明最大的军备制造基地。 拥有掌厂太监一员，贴厂、金书十余员，辖匠头六十名，小匠若干名。 别觉得后世电影里面太监总是被呼来喝去当反派就觉得廉价，这年头有太监盯着的都是要紧的地方。 就像是《大明王朝1566》那样，杨金水从宫里出来的，才有资格去管着织造局，给宫里送银子。 同样的道理，矿税监之类的要紧的地方，全都是有太监盯着的，这些都是皇帝的耳目。 虽然名义上盔甲、王恭两厂实属工部军器局掌管，可事实上这玩意儿沿革混乱得很。 洪武时候的军器局，永乐年间的京师设局，宣德年间又多了盔甲厂，然后就是王恭厂——分担盔甲厂的制造业。 等到弘治年间，这地方已经有各色匠人九千二百多，两班倒，四季不停。 一年这里出产的盔甲三千六百套，除此之外还有配套的腰刀、长枪圆牌腰带等装备。 努尔哈赤卖沟子卖得那么勤快，攒下来的盔甲也不过是王恭厂一天半的产量。 在当前这个大环境时代里，这已经是非常恐怖的生产能效了，而这还是没算上火药的生产。 火药主要是来得比较晚，虽然永乐大帝也在玩，但是成规模地制造这些武器，居然是西洋枪炮引进之后的事儿。 艾丽娅接手大明之前，也就是万历年间，这里每年制造珠炮、夹靶炮铅弹各二十万个，夹靶等枪炮火药三十万斤，连珠炮火药十五万斤，鸟嘴閃火药、迅药各三万斤，药线三十万条。 除此之外，还有起火屏风物料十二项，涌珠炮六百位，连珠炮八百位，缓头木桶五百个。 要是没有这些制造数量打底，还真不可能把京城的城墙都给炸开一个缺口。 现在的王恭厂是提前被撤出了人手，加上之前京城进行了管制。 倘若是放开手脚搞生产，这波爆炸得把一整个班次超过四千名匠人雇工全都送上天。 “可惜打不了团战，哪怕是你们，离得太近也不行。” 艾丽娅望向身边的李承恩：“所以只能我去——之前是不是进来了俩老头老太太？” “和他们比起来，臣或许更老才对。”李承恩面无表情：“环溪观的人，有出示身份。” “大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环溪观呢？” “或许有，只是大家都不知道。” “咱们那个大唐，是历史特异点，没有也正常，这次也一样，也是有外神，一个个的不干人事儿，老是弄些花活出来。” 说实在的，艾丽娅在离开神恩文明之后，其实没有正儿八经地弄死过太多外神。 因为和神恩文明周边那些小卡拉米不同，这边的外神一个个狡猾得很，一点都不刚正面的。 阿布霍斯那种搞偷袭的，甚至能把白星文明给成功吞噬，很难说祂没有脑子。 乌素姆就更别说了，天知道哪里搞到的空间权柄和时间权能，来回兜圈子绕弯。 艾丽娅忍辱负重这么久，与其说是为了对付祂，不如单纯说是为了逮住祂。 就像是大魔王——哪怕武力盖世，抓不住打不中，那就等于对面无敌。 嗯……想阿魔了，回去接着和她玩躲猫猫大逃杀，她负责逃自己负责杀。 “可惜的是乌素姆漏算了三件事。” “三件？”李承恩不是个优秀的捧哏，但他是真的好奇了。 作为晋级为英灵的存在，李承恩其实有点类似艾丽娅在神恩文明那边保留下来的禁军。 这样的个体，其实是拥有完整的一生，而后再被带离死去的躯体，是完整的魂灵。 而不是那种从历史长河里面截取的某一段人生，打造的虚假的个体。 除了平日里沉睡，活动的时候需要艾丽娅燃烧灵魂供给能量之外，他们本身其实和正常活着的时候没啥感情上的区别，喜怒哀乐都是存在的——甚至包括了好奇心。 艾丽娅很怀疑如果自己的能力更进一步，能够随手搓示现用干涉素体那种级别的身躯，是不是就能把他们给复活了。 不过那是真神的领域…… 面对李承恩的好奇，艾丽娅抖手擎出一杆巨大的人皇幡。 一只小巧的九尾白狐，化作流光，从布匹之中出现，窜到她的肩膀上。 “我之前一直在想，徐鸿儒搞到的这块布，是哪里来的。” “难道不是什么王阳明么？” “当然不是，假借之名而已，可以是王阳明，也可以是张三丰，甚至可以是吕洞宾——就像是主角跳崖会获得奇遇一样，我无论在哪里，只要接触到这些可以寻根究底的源流，就能够拿到这个东西。” 就像是时光机需要锚点一样，这面旗帜，也不过是未来的人回来的一个锚点。 至于说未来的人是谁？ 艾丽娅没说话，而是望着面前的废墟，以及那废墟尽头腾起的烟尘。 烟尘之中，有人在打斗，而且看那绿油油的光芒，实在很难不怀疑那俩不是反派。 哦不对，绿色的光剑，星战里面好像绿色的是正派，红色的才是反派。 『轰——』 『轰——————』 通天剑的剑芒四处轰击，两位观主毫无疑问展现出了陆地神仙级别的战斗力。 就这光效，就这排场，就这破坏力——他们要是上战场，说不定大明之后的历史就该改写为蒸汽修仙了。 可惜的是历史出现了偏差，不仅环溪观南北两脉提前搞事情搞得天昏地暗，人手分散。 就连疑似乌素姆打开空间门，想要进入这个时代的一次尝试，一根触手，也变成了乌素姆的本体在这里。 阿乌！是你吗阿乌——我是活了一千五百年的魔法使——背后的那个勇者啊！ 阿乌你会拉小提琴吗？会的话叫你阿乌拉好不好？ “乌素姆漏算的第一件事，是在历史长河里，祂曾经被人类的第一枚核弹攻击，炸毁了空间门。” “这次祂想要借助这份力量，人类反而不炸了——叛逆——但是两位观主很显然不是那种一言不合搞自爆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乌素姆还没能离开，祂缺了引爆炸药的那一点点雷管。 炸啊！你们怎么不炸我了！快！双剑合璧！ 可是俩观主就不，就在那儿刮痧，磨强制伤害。 “乌素姆漏算的第二件事，是我回来得比祂想象中更快，不懂灵魂是这样的，祂只能度过一个比较失败的人生，灵魂旅者的玄妙，不单单在于灵魂，还在于旅者——” 说着，艾丽娅抖开大旗，应龙的图腾迎风发出璀璨的华光。 通天的灵能星炬再度被点燃，即便是使用的替身分身，艾丽娅的灵魂强度依旧恐怖得像是本体降临一样。 事实上，艾丽娅可以随便换身体，就像是基拉哪怕换量产版本的高达，依旧很能打一样。 一道巨大的能量撕裂空间和时间，凝结出一道时空星门，星炬引导坐标。 “第三件事，祂觉得我很弱，这个我确实很弱，可是祂单打独斗习惯了，卖齐杰拉花卖得也很开心，却忘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摇人只会比祂更熟练，更快，更多。” 烟尘之中，对面那巨大的如同藤蔓怪物一样的存在，从地下大坑之中缓慢起身，好似山岳。 两个刮痧的环溪观观主倘若这个时候不双剑合璧，把通天剑当核弹点了，似乎就真的没办法攻击了。 然而下一个瞬间，一道巨大的身影从时空星门的引导之中落地，轰然冲进物质维度。 还记得锦屏山下面的那头龙吗？ 祂既不是泰坦巨兽，也不是外神，甚至都不能算是单独的图腾具现化。 祂其实来自白星，曾经被吞噬的文明残存的物质个体。 但是现在，艾丽娅就是白星—— “离光！！” 小巧的九尾狐迎风便涨，化作一尊巨大的洪荒凶兽，甩着尾巴加入战局，在烟尘之中和藤蔓怪物撕扯成一团。 乌素姆就像是被堵在洞口里面的巨兽，空有一身蛮力，却被小小的洞口困住，并不能完全使出来。 艾丽娅打了个响指，下一秒，她眼神一变，变得灵动但是相对稚嫩。 李承恩望着她，没有说话，但看她的眼神并非是对待自己君主李虫娘的那般臣服和尊崇。 “殿下——”他微微躬身。 艾丽娅点了点头：“将军，我给她送来一具更强的躯体，可堪一战。” “那是应龙么？” “不知道，或许是。” 烟尘被挥舞翅膀的应龙直接吹飞，巨大的金色神龙，肋生双翼，扑扇着翅膀悬浮在半空，神异非凡。 『乌素姆——猜猜看我现在会做什么——你以为我会和你打？不！我会去喜马拉雅山把另一个我换回来！』 克隆体陆月霜换应龙，应龙换军团长，军团长要是能本体在这里，乌素姆得被当场锤死。 乌素姆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当对方有了田忌赛马的能力之后，祂登时就慌了。 哦，祂不一定知道田忌赛马的故事——但是就这么个意思——祂可没想到对方能从裤裆里掏出这么一号强势分身。 不是，哥们儿，到底谁才是吞噬文明的外神啊？你这哪里来的这么多家底？ 拥有『白星唯一』的存在概念，应龙躯体的强度或许一般，但是承载概念的上限高得离谱。 这个时候的祂，甚至已经集合了『创世、造物、灭世』三位一体的认知。 艾丽娅的灵魂熊熊燃烧的灵能辉光能够充分释放，甚至就算在虚空之中，也明亮如同引路的启明星，而不只是灯塔。 挣扎着的乌素姆一把抓住应龙，纠缠着不让祂离开。 于是乎—— 『嘿！你中计了！』 ……？！ 下一个瞬间，时间长河如同瀑布，冲刷在了二者的身后。 应龙图腾的神通，就是时间和空间！ 乌素姆下意识启动权柄权能，可是两份几乎相同的权能对冲在一起，骤然湮灭。 『能打败时间的，只有时间本身！』 天之锁骤然亮起，远在喜马拉雅山的巨大身影，不再和齐杰拉花僵持，而是如同重新苏醒一般缓慢抬头。 乌素姆的眼睛——如果可以称之为眼睛——顿时瞪圆了看着自己怀里的应龙。 祂不是在这里吗？那边那个又是谁？啊？两个？！ 大陆架都在颤抖，喜马拉雅山轰隆隆震颤雪崩，长白山的火山喷发，熔岩直冲千米高。 『忘了告诉你另外一件事，那具身体啊，最近其实不是我在用，她用得也挺顺手的。』 『——？？？』 『之前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骗你们冒出头来，让你们以为我一个打你们好几个，虽然我确实做得到，但是何必呢是吧，现在跟你介绍一下我的战术。』 应龙的空间权能一闪而过，肋生双翼的神异巨龙，刷地一下就变成了朴实无华的铠甲勇者。 『我的战术就是，一切战术转换家——好久不见。』 『——！！！！！』 『轰——————————————————』 第1833章-打到未来 军团长抓住了乌素姆。 乌素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但很可惜，这并不是梦。 巨大的轰鸣声如同暴雷，军团长在抓住乌素姆的一瞬间，轰出来的重拳惊天动地。 哪怕只是波及的拳风，就直接打碎了天穹的厚重云彩，整个京城西南向下凹陷下去一块。 哦——原来那个湖是这么来的——军团长甚至有空回忆起这事儿。 然后两道身影就瞬间消失在了那巨大的裂隙之中，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应龙的身躯，出现在了喜马拉雅山的山顶，如同盘根老树一样，盘踞在齐杰拉花的植株上。 在未来的数百年时间之中，祂会将已经被斩断的齐杰拉花缓慢拉起，彻底根除。 但是这股力量，会导致两个大陆板块的碰撞和挤压，对物质维度产生不可避免的深远影响。 当然啦，物质维度里，大家见证的可能就只是喜马拉雅山不断地抬升。 然后因为板块漂流学说，产生周遭频发的火山爆发和地震雪崩等自然灾害，合理自洽。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多年以后，共和国会在雪山之巅发现一具已经失去生机的巨龙的尸体。 并且将其命名为零号巨兽，一路运输到锦屏山地下，妥善保管。 命运就像是一条衔尾蛇，从一开始就标注了页脚，可是只有读到那一页的时候，才会恍惚感觉已然熟识。 小天使看着天穹——这就是她和那具身体原主人的差距。 当年阿赖耶识托生的个体，已然在神恩文明之中磨砺成了绝强的战士，跨越世界依旧强大无匹。 哪有什么和齐杰拉花角力，和乌素姆玩阴谋诡计的必要。 军团长需要做的，只有两件事情。 第一，发现祂们。 第二，消灭祂们！ …… …… 新明·紫禁城 随着叶卡捷琳娜脚步踏入祈年殿的瞬间，大明女皇便听到虚幻的风声在耳边响起。 “这是——” “哦，特效，这样显得比较有逼格。” 叶卡让她不用在意：“传教嘛，总是要有点神神叨叨的东西，才能够让人不明觉厉。” 实际上，叶卡谦虚了说法，因为她请来的人，并非是‘人’这么一个概念了，而是堪比神明。 虽然魔法皇帝们一直都像是五米高的金色大只佬拦路讨封一样，天天逮着别人说自己不是神，是人类。 可事实上，他们确实已经超脱了人类的范畴，生命形态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第七皇帝这次来，是为了拜托大明女皇一件事。 祂对于大明女皇很尊重，称呼是非常认真的‘人间王’的称谓。 而祂的请求，其实是希望新明能够给予祂的子民一片落脚之地。 当年的祂的近卫军，后来的阿萨神族，如今的星海一员。 新明所在的这片宇宙，是一片刚刚解压缩的宇宙——古老却又新生，蒙昧却又发展。 在这片宇宙之中，阿萨神族或许可以重新嵌入其中，成为这片地方的一员。 当然啦，神族什么的称呼估计也得改改，但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或许就叫阿斯加德也可以。 “这是阿斯加德王太子，叫奥丁，这是太子妃，叫弗丽嘉……嗯，这名字听着真的是……啧！” 叶卡不无幸灾乐祸：“弗丽嘉知道你也叫弗丽嘉，还是什么未来的神后，估计要揍你。” 萌龙娘也叫弗丽嘉，只能说名字避讳不是没道理——你看，遇到心眼小的不就觉得膈应，然后直接动手了么。 哦，动爪——叶卡觉得奥丁这个当老公的也护不住老婆，整个阿斯加德，估计只有他们的老神王布利能打一打。 只能说这个在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中，被遗忘定格的可怜的所谓神国，完全不是真正的文明。 简直就像是孩子过家家一样，第七皇帝太温柔，给了他们一场自以为是的梦。 心高气傲的奥丁望着新明女皇，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长公主朱小花，不可避免产生轻蔑的情绪。 生物进化文明的强大个体，看这些‘普通人’是这样的。 尽管如今新明的舰队可以探索星海，大帝号甚至能在火星上撞出火山羽流，可毕竟没在眼前。 而生物进化文明的个体，近在咫尺，七步之内人可敌国。 直到他下意识动用超凡力量扫视对方的时候，被某种至高无上伟大存在直接注视。 “？！！！” 那种令人颤栗的感觉扫过他的灵魂，紧接着，祈年殿中所有的灯烛都开始熊熊燃烧。 祈年殿的‘民俗’意味很浓重，这里不是传统的外交场所，更类似某种祭祀场所。 哪怕是如今的新明，每年女皇也要在这里祈祷风调雨顺，所谓孟春祈谷。 天坛知道吧？它外边儿那个房子就叫天坛，取得是天人合一的意思。 炽烈的火焰中，夹杂着噼噼啪啪的爆鸣，一道道烈焰像是要把大殿燃起来一样汹涌澎湃。 叶卡摊了摊手，望向第七皇帝，没说话。 诺——你家熊孩子——你管管？ 第七皇帝只是一道虚影，看起来像是个脸色苍白的少女一样，恬静悠然。 要不是人的命树的影，说祂是倩女幽魂的主角都比魔法皇帝来得更令人信服。 张嘴念了一声某个难以用音调形容的名字，像是在呼喊谁，第七皇帝这才又向着新明女皇躬身。 『抱歉，人间王，请你原谅这孩子的无礼。』 这是孩子么？多少岁了？ 新明女皇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牌位，她老母亲——新明大帝朱丽娅的牌位还在后边儿放着。 那牌位像是被打了希区柯克变焦一样，突然彷佛变得遥远又伟岸。 那股子难以名状的威严气氛，正从那块向四周释放，并渐渐聚焦在她的身旁。 她妈在看着她——新明女皇感受到了这股注视，于是转头望向奥丁。 “阿斯加德的王太子？” “……抱歉，人间王，我之前僭越了。” 文明之间真要论辈分，不太能按照年龄来，尤其是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只能说奥丁和长公主一个辈儿的。 她又望向旁边的叶卡捷琳娜，后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叶卡毫无疑问是站在新明女皇这边的，实际上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事情。 新明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科技机械文明，但是目前偏偏又已经有了生物进化的分支。 而相比起和神恩帝国之间的远距离‘交流’而言，阿斯加德如果能落户在新明附近，当个邻居，那其实更利于发展。 毕竟新明缺少‘对手’的存在，内卷的动力实在是有点太薄弱了。 奥丁送上正式的国书，阿斯加德王国作为当年第七皇帝伊西丝近卫军衍生出来的小王国，拢共也才不到十万人口。 好处是这十万人基本都可以算是战斗职业者的胚子，坏处是人口总数是绝对的硬伤。 但是人少也有人少的好，搬家这事儿就很方便，一个舰队就能给拉走。 新明女皇接受国书和礼物，叶卡送上贺礼，第七皇帝作为见证，而新明长公主则是回赠了国礼。 在双方确定了基本的基调之后，第七皇帝伊西丝告诉奥丁，你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作为阿斯加德未来的守护者，你应当向如今新明帝国的守护者献上敬意。 奥丁下意识望向新明女皇，但伊西丝告诉他不是这位人间王，而是另外一位。 『我刚好见到祂离开时间长河，你可以眺望祂战斗的姿态——离远一点，孩子，不要看太久。』 第七皇帝伊西丝摘下自己的耳环——或者说做了这么一个动作。 这大抵是当年这位魔法皇帝的习惯性动作，类似某种施法前摇。 当祂完成这个动作之后，就像是迷幻的帷幕被拉开，如同打开了一道门的门扉，挑起了一扇窗的纱帘。 下一秒，祈年殿中虚幻而层迭的风声骤然变得极为明显，甚至延展出了风吹草原的既视感来。 这就是伊西丝的权能，七大魔法皇帝里面，祂所代表的，就是风。 所有燃烧的烛火因而变得璀璨明亮，狂风吹开了无尽的迷雾，周遭的物质维度现实如同沙砾一样被卷走。 他们环视四周，瞧见了无垠的黑暗——这就是虚空——当年魔法皇帝们孜孜不倦探求的地方那个。 但是他们要看的，不是那隔着一层世界屏障的虚空，就像是透明地板的摩天轮，并非是为了看玻璃地板本身。 他们看到了离得最近的那惊鸿一瞥，那是从时间长河之中冲入虚空的东西。 漆黑的虚无空间中，一道冲天的焰流喷涌而起。 比世间任何火焰都要炽烈，比人类所创造出的任何伟力都要惊心动魄。 那宛若一道横扫吞噬万物的烈焰巨浪，甚至把无垠的黑暗都点亮了一瞬。 连奥丁这样的生物进化个体，在看到它的身影的时候都下意识骤然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那道金色的光焰，在黑暗中喷涌出去到底有多远，用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仅剩的观感，就是庞大——强大——宏大——是几十万公里？百万公里？甚至更远？ 那是什么东西？！ 是灵能的光焰，还是比灵能更为纯粹的，能够触及亘古真理的某种强大的力量？！ 大明女皇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她看着那道焰流在黑暗中上升，又看着它渐渐下落。 金色的灵能太阳，照耀着虚无的空间。 抛洒的日冕形成难以言喻的灵能风暴，倘若在物质维度，或许真的能够席卷百万公里的周遭。 而这个存在，并非是什么陌生的东西，而是她母皇的灵魂。 没有保留的军团长，神恩皇帝，第一次在他们的面前，被窥见全力以赴的战斗姿态。 相比起那看起来如同人类一般的个体，现在这轮恐怖的金色太阳，其实才是军团长如今真正的生命形态。 涌动的璀璨流光彷若粘稠的膏状体，在黑暗虚无中形成壮烈且不规则的弧线。 直到第七皇帝伊西丝主动把大家拉远，这一幕才渐渐被遮盖。 可是回过神之后，即便祈年殿依旧灯火通明，香烛环绕，亮如白昼——也依旧显得昏暗无比。 只因为他们之前见识到了真正的璀璨和辉煌…… 奥丁在发抖，他很想控制住自己，可是他却浑身恐惧得当场发颤。 弗丽嘉搀扶住他，轻声地抚慰着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在阿斯加德，曾被冠以战神之名。 甚至就连『奥丁』这个词汇，意思都是以心智、灵感、狂暴、疯狂和愤怒。 可是仅仅只是远远地瞧见一眼那金色太阳在虚空之中作战的画面，他便已经不敢再自称勇武，自称狂暴。 “这……这就是你们帝国的守护者” “……可能是吧。”新明女皇捂着心口：“那应该——应该是我的母亲。” 弗丽嘉眨了眨眼，想起自己的公公，号称神王的巨人布利，同样也是军团长。 实际上布利也有话说的，自己只是个近卫军的军团长，在当年的魔法皇帝手底下更类似勤务兵的存在。 魔法皇帝探索虚空什么的，基本没可能说带军队出门溜达，个体强大如此。 而这个军团长，其实早已经和魔法皇帝们是一个层次，甚至论起纯粹的战斗力，更胜一筹。 大家就还是别凑一块儿算了，不合适…… 『＃%＆@——』第七皇帝伊西丝念诵了一个名字，并且让奥丁记住。 可是就在奥丁下意识跟着念的时候，伊西丝拦住了他。 『那是祂的真名，不要呼唤，祂如今正在战斗——念诵真名的时候，祂会投来注视，和我一样。』 说着伊西丝又笑了笑：『阿斯加德需要一个现世的落脚点，而作为回报，未来你需要为祂而战，就像是为我而战。』 “是，冕下——谨遵您的教诲！” 『那么，人间王，请给予这些孩子一处落脚的地点吧，他们需要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哪里都可以吗？” 『是的，不用担心他们的生存问题，物资可以购买，文明可以交流，哪怕是在星海之中，他们也有生存的能力。』 阿斯加德所拥有的，是一片从当初神恩文明‘切割’下来的领土，面积堪比地球的大陆板块。 他们需要的其实更多是新明的承认，以及文明落地的锚点。 而这个行星系，新明拥有绝对的强宣称，都是他们的地盘。 “如果这样的话，火星如何？我可以在火星上划出一片区域，租借给阿斯加德，一百年后，那片区域将会永远赠予他们，具体的地区面积，可以参照我们的亚欧大陆板块。” 第七皇帝伊西丝微笑点头，似乎对于新明女皇的‘小机灵’并不抗拒。 『当然可以，感谢你的慷慨——作为回报，阿斯加德会帮你们清理火星这片大家共同的新家园。』 “额——前辈，您不用担心，我们这边的火星，没有乌素姆。” 『但是阿斯加德，真的有德鲁伊。』 “……” 第1834章-回到过去 没有人知道战斗怎么结束的，就像是没有人知道战斗怎么开始的一样。 完全体形态的军团长，对抗一心逃命的乌素姆。 这种外神级别的战斗，已经脱离了行星地表生物能观看的层级。 就像是人们在地上看天空，闪烁的繁星其实是遥远的恒星——大家就只能看到这么点东西。 但是影响还是很直观的，王恭厂因此而崩裂坍塌，就像是地震一样。 而对于王恭厂大爆炸，官方第一时间将其定性为——邪教的袭击！ 没错，不是什么火药厂大爆炸，也不是什么神异的展示，而是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搞出来的。 他们在山东挑起民变，于是在京城也搞出来许多动静，甚至伪造神异，想要让人觉得害怕。 百官被紧急召集，新的朝会显得有几分仓促，甚至就连皇帝也坐在龙椅上，远远地看不真切。 不过在百官面前站着的肃王和信王是真的，他们交还了监国的权责，并且活生生地站着，这倒是比什么都强。 “无为教？” “红阳教……” “有这样的道理？” “怎么没有——五胡乱华的时候，你还有印象么？” “五胡乱华……魏晋南北朝那个？” “对，当时有个叫佛图澄的所谓高僧，就是他策划了洛阳纵火案。” 一帮大臣在散会的时候，在路上交谈着，甚至是故意大声交谈，好叫人知道。 谁知道？ 锦衣卫知道…… 郑九妹揣着手，男生女相的他穿着一身飞鱼服，远远地看着这些文武官僚。 对上他视线的人，要么赶紧错开，要么刻意点头，以示友好和问心无愧。 弘阳教制造了王恭厂大爆炸？ 对也不对，就像是佛门制造了当年的洛阳纵火案一样，更多是说法罢了。 在晋怀帝永嘉四年来到洛阳的时候，佛图澄时年已七十九岁了。 如果从佛法造诣来看，他能诵经数十万言，善解文义，虽未读中土儒史，而与诸学士论辩疑滞，无能屈者。 而如同从野心的方面来时候——七十九岁的佛门高僧，能有什么野心呢？ 这么一位知见超群、学识渊博并热忱讲导的学者形态人物，别说当时，哪怕在现在也是‘高人’之流。 当时有天竺、康居名僧佛调、须菩提等不远数万里足涉流沙来从他受学。 中土名德如释道安、竺法雅等，也跋涉山川来听他讲说。 《高僧传》说他门下受业追随的常有数百，前后门徒几及一万，教学盛况可见。 而之所以要抛出这个论调，实际上是为了掩盖大明现在不需要神异这么一件事儿。 大明不需要新的神异——必须要保证皇帝的神圣性——其他的都不行。 皇权遭受了极为严重的挑战甚至可以说是挑衅，大明皇室需要抹掉某些信息。 所以王恭厂没有什么龙，没有什么看起来山一样高的怪物，没有漫天的火雨和坠落的星辰。 所以就像是《高僧传》中记述的一样，一切都不过是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的阴谋！ 高僧传记载，有一次佛图澄曾与石虎共同坐在襄国中堂之上，谈论经法。 佛图澄忽然吃惊地说：“变！变！幽州发生了火灾。” 随即取酒向幽州方向喷洒，一副救火的模样，过了很久，佛图澄笑着对石虎说：“现在幽州的火灾已经救灭。” 石虎觉得奇异，不太相信，就派遣使者前往幽州验证。 使者回来对石虎说：“那一日火从四大城门烧起，火势猛烈，但是忽然从南方飘来一层黑云，既而天降大雨，将火扑灭，雨中还能闻到酒气。” 千里之外能灭火，千里之外就不能放烟花，点了王恭厂？ 至于说什么有酒气——用酒灭火？无非是为了装神弄鬼，获得高层的崇敬，走高层路线传播佛教罢了。 大家一听这个论调，觉得像啊，很像啊。 首先，对天气状况有所把握。 其次，能布局四门纵火，还能渗透宫廷内外。 这么一说，一千多年前，有心的家伙都能轻松自如地周密布局数百里外大城四门纵火这种大阵仗。 那么一千多年后的现在，搞个火药库大爆炸，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不就很正常么？ 要警惕！要注意敌特！ 尤其是他们炸塌陷了京城的城墙，这绝对有问题！有野心！ 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因为魏晋南北朝，佛门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之后，并非是文明鼎盛。 而是五胡乱华，像极了大明建立之前，大家沦为四等人，沦为两脚羊的惨况。 洛阳武库大火，和如今的王恭厂大爆炸太像了。 无论当年的洛阳武库大火到底是不是秃头们的一盘开启乱世的大棋，都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高层们有了‘敌人’可以作为标靶。 王恭厂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警惕！警惕不能再度被控制军备甚至是信仰！ 更不能像是当时的傻逼一样，把大量资源用于造佛寺佛像石窟印制佛经，动辄数十百万计男女不事生产也不繁衍！ 整个京城由此动了起来，开始整备力量，收容周遭的混乱，重新整顿秩序。 而同一时间的王宫之中，一个婴儿呱呱坠地，让稳婆们都松了口气。 宫女们却纷纷皱眉交换眼神，眉目之中带着担忧。 原因很简单，这是一个公主…… 不是皇子，而是公主——这意味着她不是未来的大明帝国继承人。 肃王妃额前满是汗，她忧虑地望着自己的孩子：“她怎么不哭？” 稳婆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孩子并没有哭泣的意思，只是双手紧闭。 或许是因为受到惊吓之后导致早产，肃王妃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孩子出了问题。 “把孩儿给我——她为什么不哭？！” 门被打开，一道身影迈步进来。 宫女们下意识想要阻拦，却纷纷又跪下去，口称陛下。 朱徽娟走过来，肃王妃不知道这是陆月霜，是替身，只知道这是大明皇帝。 她也打算强撑起来行礼，却被对方按住。 “……这是你的孩子？” “是、是臣妾的孩子……” “叫什么？” “这——” “有名字吗？提前取了吗？” “……叫无瑕。” “朱无瑕……嗯，好。” 她这么说着，稍显笨拙地从对方怀里抱过孩子，看了看孩子紧闭的双眼双手。 孩子还活着，但是气息逐渐微弱。 孩子生下来不哭，原因有很多，但基本都不是好事情。 比如说孩子宫内缺氧——如果孩子在出生的过程中，由于产妇生产力度不足，产程比较长。 就容易引起孩子在宫内发生缺氧，从而出现孩子生下来不哭的情况。 第二种则是产伤引起孩子颅内出血，如果在生产的过程中出现产伤，则有可能会引起孩子颅内出血。 最后会导致孩子出生后软绵绵的不会呼吸，由于不会呼吸，也会发生不会哭的情况。 小天使看着她，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很清楚能够感受到，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妈妈——陆无瑕——明月天涯。 但是她现在在女儿的怀里，软绵绵的，甚至不会呼吸。 小天使抬手在旁边一划，一道肉眼可见的辉光撕裂门户，裂隙的对面，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头晕目眩的不可知之地。 重新抬头望向肃王妃的时候，后者已经泪流满面：“陛下！” “孩子受了伤，你之前生产受惊，孩子颅脑有血，在现在救不了。” “……” “我会把她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以后都不再见得到她，但是这可以救她。” “……” “你可以决定送还是不送，实际上……我现在做的一切不是在污染历史，而是在还原历史。” 肃王妃翻身下来，滚在床边，朝着对面重重磕头。 “求陛下救她！” “……我会的，你有什么要留给她的吗？” 肃王妃望着这个一见面就要离开自己的孩子，目光哀伤。 而后她拿起手边的玉碗，重重地砸在地上，取了一枚玉石碎片割下头发，绕在玉石碎片上，装入香囊。 她没有说太多，只是双手举着香囊，高举过头顶，却低垂着头不敢再看孩子。 小天使接过香囊，从袖中取出一段香木，放在她手中。 那香木腾起一阵烟尘，而后化作一个木塑一般的婴孩，粉雕玉琢，完全不像是刚生下来的泥猴子。 “肃王妃生女，赐名——朱淑娥，封号永宁——次年七月二日夭折，葬金山之原。” 说完这些话，小天使抱着孩子迈步走进旁边的时空之门，身影消失不见。 那&,栮咎C另a巫傘八旗异（三）群撩粉雕玉琢的木孩儿，在肃王妃的手中轻轻舒展手脚，片刻之后，嘹亮的婴儿哭声响彻寝宫—— 『哇——————』 …… …… 北地·天台玉霄山·环溪观 70年代的环溪观，带着这个年代特有的‘土’气模样，一盏枯黄的电灯挂着，萦绕着飞蛾虫子。 大雪覆盖了山巅，北地的雪总是很大很厚，一下就像是不会停一样。 一道身影在雪中行走，如履平地，穿着一身玄色的袍服，戴着兜帽，怀里抱着一个襁褓。 好一阵之后，她走到山顶，抬头望着那铺满白雪的道观。 走上前放下襁褓，放下一份信，同时再放下一个小小的香囊和一管试剂。 轻轻敲门的瞬间，就像是敲响了凝滞的时间，环溪观周遭的风雪一瞬间涌动起来，就连庙里的钟声都迎风自动。 一道身影从内里飞跃而出，轻飘飘好似不着力一般，直接跃上了围墙。 身后是数道跟着一次冲出来的动物身影，有特别大只的金渐层，有羽毛洁白的仙鹤，还有银灰色的雪豹。 神仙姐姐疑惑地望着空荡荡的环溪观前门，就连脚印都没有看到。 落在门外，她这才看到襁褓，以及襁褓里面的孩子。 还有一封信—— 『吾友颜灵，见字如晤——虽然真要说起来，我们现在还不认识。』 『但是没关系，以后我们会认识的，我管你叫好姐姐，你管我叫好徒孙，大家各论各的。』 『现在你怀里的是你的大徒弟，名字叫无瑕，姓什么你决定。』 『孩子身体有先天损伤，但是那个瓶子里有我的血，所以疾病什么的不过是借口……』 『未来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会知道这一切，历史是非线性的，这或许是造物主给我们开的最大的玩笑。』 『我们会在过去见面，会在未来见面，可唯独不能在现在，现在的我不是我，现在的你也不是你。』 『爱你的——不能说名字的那谁谁——未来见。』 神仙姐姐眨了眨眼，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携带的那几样东西。 然后她打开了那瓶看起来像是药剂，实际上是所谓血液的东西。 异香弥漫，黄金色如同铅汞一样的粘稠液体，有着压手的分量。 如果这东西是某个人的‘血液’的话，那对方要么是神，要么是怪物…… “太乱来了吧……这到底谁啊……大黄，能追吗？” 旁边的金渐层嗅了嗅鼻子，左右看了看，露出疑惑的神色。 很显然，即便是山林霸主，也没有能够说嗅到什么特殊的味道——雪地上连脚印都没有。 白鹤飞到天上盘转了一圈，重新落下，无奈啼鸣——也看不到有谁。 香囊里面的东西，神仙姐姐拿出来看了看，而后看着那枚玉碗的碎片如有所思。 “……不管怎么说，孩子总是无辜的，先把孩子送去医院吧。” 说着她抬手打了个呼哨，旁边的林木之间，一只身形巨大到给人感觉成精了一样的梅花鹿纵身跃出。 翻身骑上梅花鹿，神仙姐姐前往下山的道路，速度快得惊人。 那一管血她不敢贸贸然给孩子喝，天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但是有一说一，这孩子倒是来得是时候，自己刚打算找几个衣钵传人，这就天上掉下来一个。 “不管你是哪里来的，就跟我姓吧，无瑕……这应该是你家里人给你起的名字，那你以后就叫陆无瑕。” 并起剑指抵在孩子的眉心，内气过渡，神仙姐姐耗费心力吊着孩子的心脉，转瞬之间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以后啊，江湖险恶，咱们师徒，同去同归——” 第1835章-历史修正后 “历史被改变了？” “是的，历史被改变了。”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历史？” “历史不是线性的，增加的支流或许会从新汇聚回长河之中，水还是那些水——可你能说冲刷出来的河道是不存在么？只能说以人类的视角来看，时间和空间从来都显得那么……嗯，怎么说呢，诡异？” 两道身影，眺望着时间长河。 一个是抹掉了自己的存在，似乎是在躲避什么的金叉烧。 而另一个，则是匆匆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前来观看洪流的神仙姐姐。 是霸道神仙姐姐，还是温柔神仙姐姐，很显然已经不可考。 在一个被压得支离破碎的世界之中，想要完整地将谁谁谁分辨出来，无异于痴心妄想。 她们在看着一个新的世界支线诞生，就像是看着山崩地裂，新的大河奔涌。 那一轮金色的太阳，正在重新回归到物质维度。 而与之相对应的，新的历史也在逐渐‘生成’其中。 或许这些历史会影响到她们所在的世界线，让这个世界的人拥有一些异世界的灵感。 也可能是这边的历史辐射过去，那些扰动的资讯，成为了那个世界的基石。 一轮浩荡的‘太阳’掠过天际，乌素姆——外神乌素姆——的尸体，就像是飞散的养料，化作尘埃。 这位盘踞火星上无数年，能够轻而易举毁掉一个文明的存在，如今已经被彻底终结。 展开了完全形态的军团长，拥有的是凌驾于当前许多生命形态之上的强绝破坏力。 用一个最简单的对比方式——当初的光明神王，那个险些杀死军团长的强敌，如今并不会比乌素姆表现好太多。 光芒在洒落，历史长河之中的碎片，也逐渐浮现出了相应的姿态。 新的历史诞生了，就像是本该如此一样。 公元1623年，天启三年，摄政长公主朱徽娟登基，天启退位为肃王。 公元1623年，天启三年，白莲教首领徐鸿儒在山东起义，不久败死。 福王、鲁王先后被削藩，由此拉开了大明推恩令的序幕。 公元1623年，天启三年，王恭厂大爆炸，大明的旧时代军备库存毁于一旦。 公元1624年，改元孝武，同年苏州民变。 苏州居民因反对滥捕东林党人，发生民变。 后颜佩韦，杨念如等五人挺身投案被杀，葬于虎丘，称五人墓。 孝武皇帝展开党锢，打击当初的浙党、楚党、齐党、东林党人，重修科举科目。 公元1627年，孝武三年，袁崇焕接任辽东都指挥使，搜山检海，彻底覆灭女真残余。 公元1627年，孝武三年，肃王朱由校生一子，过继孝武皇帝，克继大统，册立太子。 这位年仅22岁的肃王，同年被册封皇太弟，孝武皇帝立下嘱托，肃王当辅佐太子，可临朝摄政。 同年，安奢之乱平息，山东民变平息，苏州民变平息。 但是大明的社会矛盾，彻底被激化，诸多内乱将起。 公元1627年，孝武三年，皇五弟信王朱由检时年16岁，冠礼成年，许封国，不许藩王故制，只遥领封国。 公元1627年，孝武三年，11月宣布魏忠贤罪状，贬责凤阳守陵。 公元1628年，孝武四年，明末流寇张三起义于陕西米脂，李九参加起义。 公元1629年，孝武五年，毛文龙弹压张三不力，被袁崇焕斩杀。 公元1629年，孝武五年，张三身死，李九身死，陕西民变平息。 公元1630年，孝武五年，红毛蕃荷兰赔付大明西美洲公司黄金35万镑，舰队船只155艘。 公元1630年，孝武五年，大明正式开海，连开一十六港，彻底拉开了大航海时代的序幕。 大明北洋舰队成立，司礼监大太监郑十九任舰队指挥使。 公元1630年，孝武五年，秦良玉率兵南下东南亚，收复交趾。 公元1630年，孝武五年，南洋舰队成立，郑九妹出任舰队指挥使。 公元1632年，孝武七年，秦良玉并孔有德继续南下，连克缅甸、暹罗、马六甲、北婆罗洲，四战四捷灭四国。 秦良玉功勋卓著，因功获封国公，赐开府仪同三司，许王爵哀荣。 公元1633年，孝武八年，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明军部将，率军经暹罗护送民众80万下南洋。 公元1635年，孝武十年，孝武帝朱徽娟病重，停朝三月有余，民心浮动。 公元1636年，孝武十一年，孝武帝朱徽娟驾崩当日，烈日凌空，竟日不熄，掩盖月色，千古罕见。 孝武皇帝最后一道圣旨，让太阳照常起落，是日日全食，日冕刺目，天上三阳并列，蔚为壮观。 公元1637年，皇太弟肃王继位，是为天启皇帝，太子不改。 公元1637年，天启帝下旨继续沿用孝武年号，大明正式向瀛洲宣战。 公元1637年，孝武十二年，《天工开物》问世，宋应星所作。 全书共三卷十八篇，是全世界17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其中甚至有关于『互联网络』『电气时代』等超前猜想。 公元1638年，孝武十三年，卢象升领军20万，进军瀛洲列岛。 同年，瀛洲列岛抵抗力量覆灭，石见银山正式纳入大明治下，统合成为新的铸币机关。 公元1639年，孝武十四年，荷兰宣布退出亚太地区殖民体系，全面转让所有殖民地所有权。 公元1640年，孝武十五年，张献忠领八万明军，于菲律宾地区彻底覆灭佛郎机人殖民部署，收复地区。 亚太地区大明海范围，从东海拓展至太平洋马里群岛一线。 公元1640年，孝武十五年，李自成领军北上，击溃鞑靼部，收复蒙古诸部，抓获林丹汗并数十首领，献俘太庙。 李自成因功封侯，赐丹书铁券，与国同休。 公元1641年，孝武十六年，三万英军‘训练团’自南亚次大陆东进，进逼高原地区。 公元1641年，孝武十六年，大明对莫卧儿帝国宣战，对英格兰王国宣战，五万新军开赴高原。 公元1642年，孝武十七年，大明全歼三万英军训练团，进逼莫卧儿。 公元1642年，孝武十七年，长白山火山喷发，如同天鸣鼓。 爆发声响之大，声震南洋，百姓惊慌，地震连连。 后世推测，这应当是7级火山爆发，喷发除了超过2000万吨的二氧化硫。 同时火山喷出物的总量很可能达到了惊人的100到120立方千米，喷发出来的火山灰甚至覆盖了瀛洲列岛的北海道地区，整个大明都像是下了一场灰色的大雨。 公元1643年，孝武十七年，李自成克莫卧儿帝国亚格拉城，率军一万五千，进逼莫卧儿都城德里。 公元1644年，孝武十八年，李自成攻破德里城。 公元1644年，孝武十八年，天启皇帝落水受惊，病重。 大明改德里为新安，召回李自成、张献忠、秦良玉等各地大将。 李自成军左右蛊惑其登基称帝，只需一军，即可扼守南亚次大陆咽喉，裂土称王。 大明连发十六道金牌，李自成斩杀蛊惑人心者、并当地妖僧共一百一十七人，传首各边，以儆效尤。 而后轻车从简，仅率亲兵护卫三十人，换马不换人，赶回京师。 公元1644年，天启皇帝驾崩，享年39岁，葬于明十三陵之思陵，庙号思宗。 同年，皇太子继位，改元崇真，皇五弟信王朱由检监国，并托孤大臣武将共八人。 文臣：熊廷弼、孙传庭、卢象升、史可法。 武将：秦良玉、李自成、张献忠、洪承畴。 有人说这份名单并非是天启皇帝留下，而是当年孝武皇帝朱徽娟早已经刻在屏风上，留给自己的后继者。 熊廷弼，大明孝武皇帝中后期内阁首辅。 其人推行政令气势猛烈，所属官吏恐惧奉行不敢有误，豪强甚至有的跑到其他地方去躲避的。 可是有些奸民多乘机揭发告状，世家大姓不时有被诬陷受冤枉的人。 又裁减邮传冗费，士大夫路过海瑞的辖区大都得不到很好地张罗供应，因此怨言越来越多。 孝武皇帝驾崩后，熊廷弼因而致仕，内阁首辅由孙传庭担任。 孙传庭历任吏部验封司郎中、顺天府丞，基层经验丰富，稳定住了大明开海之后的一段混乱时期。 孙传庭后因失聪，退出内阁，卢象升接任内阁首辅。 时候大明内部动荡，天启委任卢象升经理南直隶、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后加山西、陕西。 世人称之为称“七省总督”，赐尚方宝剑，1638年，也就是孝武十三年因丁父忧，退出内阁。 适逢倭寇侵扰，卢象升夺情起复，为兵部尚书，奉命出海迎战，并督东南沿海援兵，再赐尚方宝剑。 卢象升率军20万，渡海作战，覆灭瀛洲列岛敌对势力。 史可法同年调任内阁首辅，其才能略逊前三任首辅，但胜在公忠体国，执行有力。 相比起这些能够当文臣又能够当武将的存在，单纯的武将这边就显得有点偏科了。 秦良玉，白杆兵统帅，土司出身。 其率领兄弟秦邦屏、秦民屏先后参加抗击清军、奢崇明之乱、陕西之乱等战役，战功显赫，封忠贞侯。 后领兵下南洋，进贞国公，世代镇守吕宋地区，于1648年病逝，后人尊称贞王爷。 李自成，发掘于银川驿卒，于1631年，也就是孝武六年的时候，因从军镇压农民军张存孟而发迹。 因入京受赏时候，被孝武皇帝青睐，赐号八队闯将，进而备受上官青眼。 此后三年升总兵，孝武皇帝朱徽娟亲赐宫廷玉液酒，大赞其领众“以走致敌”，声东击西、避实击虚的战法。 孝武皇帝驾崩时候，李自成大悲，朝向京师方向叩首百次以拜辞皇帝，而后全军缟素整年，报皇帝恩重。 天启皇帝时候，因功进国公，赐王爵哀荣，是为闯王。 张献忠，延安府捕快出身，因事革职，便至延绥镇从军。 因犯法当斩，主将陈洪范观其状貌奇异，为之求情于总兵王威，重打一百军棍，将功赎罪，随军镇压陕西民变。 孝武五年，1630年，张献忠回到家乡，聚集十八寨农民，组织了一支乡勇，率部投军。 队伍响应朝廷号令，自号八虎，由于他身长瘦而面微黄，须一尺六寸，僄劲果侠，军中称为黄虎。 1633年，陕西民变平息后，朝廷重新编整户口，救助一百五十万受灾人口，七十万前往辽东，八十万南下南洋。 张献忠跟随护卫，后调职为秦良玉麾下前锋大将，加入收复南洋诸国的作战序列。 其作战意志顽强，但行事风格粗暴，孝武十五年，张献忠领军收复吕宋地区，全歼了地区佛郎机人。 俘获了佛郎机地方总督，并当着百姓的面，历数他的罪行后，处以死刑。 后来又不按军令处置战利品，而是把战利品和府库里的粮食全都分给当地的贫苦农民。 又叫农民和四乡百姓，砍光地方的几十万株大树，还拆除了周围的建筑物和佛郎机人建立的城中城。 然后掘了苏禄苏丹的祖坟，同时将当地的富户杀得一干二净，彻底覆灭佛郎机人殖民部署。 吕宋上下，地主乡绅富户殖民者，骤然为之一空…… 更立七杀碑，上书『明生万物与人，尔无一物报明』，因而被秦良玉重责，降职三级。 洪承畴倒是和他相交莫逆，多次配合作战，同时洪承畴负责安定江南，军管南洋地区，传播文教。 为了巩固大明在南洋地区的统治，洪承畴建议当地的统治阶级必须“习汉文，晓汉语”，了解汉人礼俗，倡导儒家学说，逐渐淡化蛮夷和大明之间的畛域，这样才能收归己用。 在军事方面，他并不如其他几个武将突出，反倒像是个文臣。 只是从终身没有当过文官，并且在军演中多次击败闯王李自成，展现出颇为不俗的战争潜力。 大明的新皇帝，叫朱慈燃，年号弘光，在信王的辅佐下做了35年皇帝。 信王在弘光帝十八岁的时候，还政于他，辞别了大宗正的职务，率舰队出海，探索万里海疆。 弘光二十五年，信王传回消息，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岛屿——大得如同神州大地一般。 弘光三十三年，信王传回消息，在新大陆和疑似红毛蕃的蛮子发生冲突，要求援助。 弘光三十五年，信王返回大明，组建新的远征探索舰队。 或许是因为他市场在外，所以身体还挺好——反倒是困守紫禁城的弘光帝早早就去世了。 后来的信王，从万历皇帝开始，历经自己的父亲、大姐、二哥、侄儿、侄孙一共五个皇帝，享年88岁。 大明的国祚延续到了1868年，尽管在1840年的时候，第一次亚太战争的大明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气吞万里如虎的大明，却依旧是公认的世界第一强国。 从大明孝武皇帝从泥潭之中将这个跋涉多年的帝国拉扯出来算，这个帝国再度延续了足足一百年的中兴辉煌。 从1620年到1720年，这个庞大的帝国将整个亚太地区纳入治下。 甚至一度统御南亚次大陆，北进欧陆，剑指英伦三岛。 可惜的是大明的连续数位皇帝，都太过短命，以至于大明不得不一次次因为内部问题而收缩力量。 孝武皇帝朱徽娟曾经不甘地说过，倘若上天能够再给她五十年，整个世界都将匍匐在她的脚下。 事实证明这可能是真的——但是在1720年之后，大明就开始再度变得保守起来。 1840年，第一次亚太战争打响，晚明惨胜，战争的胜利并没能够带来什么好处，被动防守的大明不得不将更多的力量收缩，由此放弃了大量位于亚太边缘地区的领土。 1851年，大明最后一位皇帝登基，同年改元崇祯。 在位十七年，这位皇帝繁更换内阁辅臣，先后诛戮18名封疆大吏，导致各地官员人心惶惶，造反烈度不降反增。 原本分散各地的封疆大吏，开始进行有目的的割据，再加上时候连年天灾，发生了大量的农民起义。 十七年后，叛军攻克京城，崇祯皇帝在景山自缢身亡，并且留下『朕非亡国之君』、『朕披发覆面，无颜面以对列祖列宗』、『尔等分裂朕尸，无伤百姓一人』等遗书。 从此大明正式宣告灭亡，大地陷入了一片军阀割据的混战时期。 近百年的混战，导致大量的资源和精力都用于内耗，给了西方迎头赶上大明的可能。 那个从1368年，一度延续到1868年，足足五百年时间的庞大帝国早已经不复存在。 新的世界格局，是统合了原本的力量之后，定名为『东煌』的新国家，用极短的时间就走出了阴霾，成为世界一极。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和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候，分开亚太、欧陆两个战场差不多，又是一场大混战。 东煌取得了相当显著的胜利，可是由于百年时间的内部混战和隔绝，当年匍匐的亚太地区已经又各自分散。 瀛洲列岛改名重樱，依旧深受大明文化影响，只是在东煌内战的时候被合众窃据驻军。 而名为『合众』的庞然大物，赫然便是掺杂了大量‘明人’势力的南北美新大陆…… 欧陆倒是依旧一盘散沙，世界的格局变得奇怪了起来。 但就这样吧——时间的长河重新汇聚，支流进入主干之中，一切水到渠成。 “我有个问题。”金怪鸟望着神仙姐姐：“环溪观的人，哪里去了？他们手里可是有跨时代的知识的！” 神仙姐姐捏了捏眉心：“被偷走了。” “偷去哪里了？新明？她是不是有点太偏爱新明了……啊，也对，毕竟新明是她自己打出来的江山。” “……不是新明。” “那是哪里？” “UBEG联合体——确切地说，是蓝星。” 艾丽娅没有污染历史，也没有修改过去。 她只是把环溪观——完整版本的环溪观——窃取了出来。 蓝星的历史，补全了缺失的一环，或者说是加了个特殊的DLC。 UBEG联合体由此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当然啦，神仙姐姐对此是观感很微妙的。 “我的师傅——陆月霜——跟她长得一个样！” “她还是我师祖呢，我能说什么？” “我们各论各的，只是再怎么说，我也没想到我师傅居然是她的克隆体。” “你有想过你的养女，其实是个明朝人吗？不过这么一来，新明的法统倒是确实有几分合理性。” “……” 第1836章-最后的历史闭环（为紫姐姐的罪袋33 新明·乾清宫 艾丽娅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只有左近的几个打扫卫生的宫人发现。 然后他们赶紧行礼退出，去找大明女皇了——顺带去签署半人高的保密协议。 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他们可以提前退休，或者正常退休但是养老金会有一个很大幅度的增加。 大明从不亏待自己人——哦，新明——小崇祯还是不太行。 大明女皇赶到的时候，自己的母皇正坐在她的位置，撑着下颌单手滑动鼠标，翻看电脑里面的内容。 “母皇！”她提着裙摆迈过门槛：“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几分钟……嗯，你差点派兵过去？” “……我没有。” “你想过，我差点看到了，新明的军队真要到旧明去，混乱会很大。” 时间长河的诡谲，不在于污染历史那么简单，更在于形成一套能够自洽的逻辑是很艰难的事情。 不过现在嘛，艾丽娅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UBEG那边出现的，非常古怪的90年代世界线，以及后续的2045时间线的超旗舰。 原本UBEG是没有那样的力量地，但如果一个组织，一个曾经是这个星球上最庞大的帝国支持的组织，在后续的两百多年时间里一直执着于对外探索，最后反馈回来这份力量呢？ ——环溪观！ 制造出那艘六千多米的姊妹超旗舰，并且把永恒、无尽号双旗舰配置记在心中的，就只有他们了。 或者说，是获得了女娲、宓妃的资料的他们。 说起来真有够厉害的啊，两百多年时间就把这玩意儿弄出来了…… 不过那是UBEG那边的事情，现在新明这边，倒是没有因为艾丽娅的出行而发生什么变化。 非要说的话—— “阿斯加德什么情况？” “……”大明女皇幽怨地看着自己养母：“您一回来就打算聊工作嘛？” “不然呢？”艾丽娅摊了摊手：“我这还没忙完呢，出差回来也得收拾票据报销吧？” “阿斯加德和大明结盟了，我打算将其安置在火星的前进基地，配套数个大型的生态球，而且他们自己也有改变行星生态的能力，火星是一片试验田，理论上如果他们能够把火星改变成为宜居的模样，我们会将一半的星球领土赠送给他们。” 对于大明人来说，火星也好月球也罢，最糟心的事情都是不能种菜。 阿斯加德算是神恩文明的分支，而且是非常古老的分支。 真要算的话，他们其实才是神恩第四纪元的直接继承者，现在神恩帝国怕不是要写一篇《桃花源记》给他们。 而很显然第七皇帝伊西丝就是知道这事儿，所以并没有让他们回归神恩文明，而是在外面儿重新找了个家。 所以这帮魔法皇帝们，一个个温柔得要死，真是好欺负。 艾丽娅站起身：“行吧，我和他们聊聊，第七皇帝，叶卡，奥丁？呵，奥丁……” 有那么一瞬间，提起奥丁，让大明女皇想起来自己母皇的那个太阳一样的姿态。 事实上，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而言，是难以完全理解那种生命形态的。 所以大明女皇不可避免在认知之中加上一层滤镜——在她认知里面最强大的存在——就像是太阳这个恒星一样。 或许多年以后，她看太阳就会想起艾丽娅也说不定，二者的认知甚至会形成一种固化。 然后就是常见的概念扰动——这也是诸多外神为什么明明模样和人类认知里面的生物完全不像，偏生又似乎见过一样，一方面是信息扰动导致双方确实有相似的地方，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人类习惯加滤镜。 毕竟在历史过后，他们目前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历史上的名人娘化之后塞进卡池里抽着玩。 片刻之后，新明大帝回归她最忠诚的新明帝国的事儿，传遍了紫禁城。 客人们纷纷来访，第七皇帝伊西丝还是上次和艾丽娅见了一面，现在双方才算是正式交谈。 一见面，伊西丝就愣了一下：『陛下，您的身躯呢？』 “您叫我陛下怪怪的，我们算什么？共轭皇帝——我的本体还没有彻底回归，需要一点时间。” 『您是这方国度毫无疑问的统治者。』 “我退休了，现在的话事人是她。” 『所以我称呼她为人间王。』说着第七皇帝伊西丝还很有礼貌地向大明女皇点头。 说实在的，以目前这几位的级别，大明女皇敬酒的资格都欠缺，得坐隔壁小孩那桌去。 但是作为文明的领袖，她就还是可以旁听——尤其是接下来大家的谈话，很可能对应未来文明的兴衰。 非常直接的兴衰：一下子就兴旺了，或者一下子就嗝儿屁了那种。 第七皇帝伊西丝坐下的时候，整个大殿里面，像是刮起了一阵风。 “……你不太能够控制你的力量了。” 『是啊，我离开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后，正在逐渐衰弱，消亡很快就会到来。』 作为一道残响，第七皇帝伊西丝依旧强大——不是战斗力的强大，而是她的权能依旧可以使用。 论战斗力，艾丽娅现在一个照面就能把这位魂淡的魔法皇帝扬了。 但是论知识和权能，第七皇帝伊西丝甚至可以跨越物质维度，让大家瞧见艾丽娅在虚空之中全力作战的姿态。 这事儿是艾丽娅做不到的，她是个顶纯粹的武夫、战士，强大的进攻方，但是在施法方面的天赋基本就是没天赋。 『乌素姆已经消亡了？』 “嗯，说起来，乌素姆逃到过去，还带过去了三根齐杰拉花的根须，半死不活那种，和你有关系吗？” 『有，那是当初缠绕第四纪元的齐杰拉花母株的根须，我们在击杀了祂之后，将其连带污染的大陆一起放逐，可惜的是我出于私心，为我的近卫军们找到了一道本不该有的罅隙，反而给了祂喘息的机会。』 “残骸么……难怪那么弱。” 艾丽娅若有所思，至于说什么犯错啊私心什么的，反而没太在意。 如果可能的话，艾丽娅也会做出差不多的决定，保护更多的人——大不了相信后来人的智慧嘛！ 实际上如果不是当初的一些更大的变故，导致神恩文明在经历了和齐杰拉花的大战之后进入了大逃亡时代，那么或许其他几位魔法皇帝会在后续的跟进和探索之中，彻底解决这么点手尾。 艾丽娅放下茶杯，这就是她最想问的问题了——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七皇帝伊西丝望着艾丽娅，确切地说是目光越过她，望向她的肩膀上。 这位昔日堪比神明的魔法皇帝，虽然一向礼貌，甚至可以说是温柔。 但是只有在现在，祂才展现出了谦虚甚至可以说是恭敬的姿态—— 『许久不见，冕下。』 艾丽娅的肩膀上，一只晃荡着小脚丫的晶蓝色的巨龙模样存在，第一次具现在了物质维度。 吖吖怪！ 哪怕吖吖怪多次出现在艾丽娅的身后，可那都是投影，亦或者是借用艾丽娅、别人的躯体进行力量投送。 『吖————』 面对第七皇帝伊西丝的问候，吖吖怪眯了眯眼睛，轻声应了一声。 「轰隆————————————」 巨大的雷暴，一刹那间笼罩了整片大地，将京城都覆盖其中。 呼啸着掠过的风暴甚至违背了第七皇帝伊西丝的权能范畴，横冲直撞，不受控制。 狂风骤雨好似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大地在颤抖，树木在悲鸣，行人错愕地捂着心口，耳边响起来古怪的雷声。 那是……那是吖地一声，还是打雷？ 艾丽娅随手提着吖吖怪的尾巴，于是这个只是轻声应答，就让世界为之颤抖的存在，整个倒过来岔开脚丫子，像是个布娃娃一样在她的手里晃荡着，小脑袋还歪了歪，不明所以地看着艾丽娅。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是应该叫你量子龙神，还是应该称呼为你为神恩的赐予者，亦或者——” 她呢喃着，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存在：“加坦杰厄？” 『……吖！』 吖吖怪翻了个身，重新爬上她的手，哒哒哒跑到她的头顶上坐着。 第七皇帝伊西丝垂下眼帘：『或许由我来诉说这个并不愉快的故事，更合适一点。』 “说罢，团灭了神恩文明第四纪元，埋进去七个魔法皇帝，有这么一副好牙口，现在还打算把这些文明也给陪葬倒也不算是胃口大开。” 『这是一个很远的故事了，大抵要从我们的成长过程说起。』 “洗耳恭听。” 『在很就很久以前，所谓的神恩文明第四纪元，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行星地表文明……』 在一个宇宙里，有一个星球。 那个星球的人们，就像是地球一样，特殊且孤独，热衷于探索外界却又害怕真有什么第三类接触。 好处是他们的文明进化路线特殊，生物进化和机械科技相辅相成，虽然有点慢，但是魔武双修的好处就是强。 峮⒎〗迩三令IV玖⑺sa〟n@死知道有一天，名为虚空的地方，被第一次侥幸观测到。 『那是一次意外，远方的客人来访，被当时的一个人幸运地遇到……』 来访的客人，是量子龙神。 而那个幸运地第一个人，则是后来的七大魔法皇帝之首，第一魔法皇帝。 量子龙神并没有介入文明的发展，也没有更改那个人类的命运的进程。 但是祂太强大了，强大到仅仅只是关注，带着好奇和期许，神恩文明的人类就拥有了一个至强者。 第一皇帝开始深入探索虚空，这份关注传导到了其他的人类之中，就像是开了一个新的课题，大家纷纷关注。 这个课题可以是量子力学，可以是弦理论，可以是物理学大厦上的两朵乌云，也可以是炼金啊魔法啊甚至是虚空。 一个又一个人类的特殊强者接连诞生，文明的内斗几乎顷刻之间就要步入一个新的烈度。 然后这些至强者们达成协议——别闹了，搞研究呢，别逼逼——魔法皇帝正式诞生，新的文明结构由此呈现。 第一魔法皇帝发现了群星之中的窥视者，这位实力绝强、手腕铁血的存在，以一己之力杀得群星之中无有邪祟。 那个时候的神恩文明，可以光明正大地抬头，仰望星空，指指点点，充满简单纯粹的好奇。 第二魔法皇帝深入地心，发现了星球内蕴藏的强大的威能，于是借助地核力量构筑的全球魔网和太阳井，应运而生。 当文明开始拥有了近乎无限能源的时候，一切都似乎变得好了起来。 第三魔法皇帝研究大海，她的权能由此和水息息相关，甚至在死后化作了一方特殊的无尽水世界。 『那是她竭尽全力开辟出来的世界，原本是想要制造一个类似新世界的存在，但是在危机来临之后，它成了退路。』 “……退路？” 『是的，退路，那个世界在创建之初，就延展到了我们能够触及的最尽头，你可以理解为固定在物质维度的虫洞星门，就像是你们从地球上往来于火星之间的中转世界一样，你的舰队已经证明了那条路是可行的，三年时间，它就能从神恩抵达地球所在的宇宙。』 在一开始，第三皇帝并没有想过做一条超级大运河。 而在最后做成之后，这条‘大运河’也比理解之中的运河或者退路大了太多太多，更像是一方无尽的海洋。 而且没有星球的形态，用一种极其诡谲的姿态凌驾在物质维度之上。 用人类勉强可以理解的说法，大概就是在地球和月亮之间，有人修了一条可以走自行车的天桥。 如果你乐意，甚至你还能骑个来回——现在你真的能够骑着自行车上月亮了——就这个地步。 第四皇帝、第五皇帝、第六皇帝都为神恩文明做了太多。 『我们其实做错了，我们沉迷于对虚空的研究，强大的能力让我们可以移山填海，将整个世界如同揉搓泥土一样塑造，所以我们并不关心物质维度的文明发展，我们就像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富翁，嘴上说着爱护同胞，但实际上我们把他们当成了类似某种简单饲养就能提供富足环境的宠物……直到真正的危机来临。』 真正的危机，并不是齐杰拉花这种偷家的坏东西。 而是一开始，在繁荣的黄金时代更早千年之前，将量子龙神吸引过去的东西。 『一次前所未有的原罪污染……』 第七皇帝伊西丝很难描述那是怎么一个可怕的场景：『文明在顷刻之间崩塌，我们发展得越是繁荣，就越是脆弱，似乎这种秩序和无序是相对的，甚至我们一度打算放弃文明，进行最后的迁移——第三皇帝就是在那个时候，将无尽水世界彻底成型——三艘撕裂大陆制造出来的生态方舟，足以承载我们残存的文明遗孤。』 放逐齐杰拉花之战，甚至只能算是那次混战的一环。 就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某个战场——北非，或者诺门坎——不能说没用，但终归不是最重要的。 数位魔法皇帝的战死，意味着神恩第四纪元彻底失去了和原罪污染对抗的力量。 而昔日那位尊贵的真神，则像是消失了一样，并没有给他们提供帮助。 可真的是这样吗？ 『冕下在第一时间就为我们提供了庇护，甚至尝试封印污染源，为我们争取时间……可惜的是祂高估了我们，并且低估了污染。』 量子龙神——吖吖怪的本体——在确认污染的第一时间，就发出救援，并且警示神恩文明。 但是污染顷刻之间遍布整个宇宙，救援石沉大海，量子龙神不得不用自己的本体去封印污染。 而现在的吖吖怪，只不过是那个时间节点之前，祂留下来的一个分身。 这样的分身似乎不止一个，可是真神的活动范围太广袤，信息中断之后分身之间互相反而没能有更多的联系。 就像是一片黑暗的密林，拥有好多架无人机的探险家深入其中，被泥沼淹没，被毒蛇缠绕。 倘若是探险家还能够联系到其他的同伴，倘若是探险家还能够挣脱，那么完全有摧毁整片密林的可能。 强大的不仅仅是主观能动性，还包括了理论上会源源不断赶到的支援力量——出来混，谁没背景啊？ 可惜的是事情发生得那么必然，却又那么突然。 失去了探险家之后，那些无人机也好，那些留下来的其他的器械也好，终归是没有可能再有那么强大的主观能动性，于是一切都变成了无人知晓的隐匿角落之中的躁动，就像是泥沼之中冒起来的几个小小的气泡，咕噜噜——再无声息。 更后续的事情，第七皇帝并不知晓具体，因为那个时候祂已经和齐杰拉花母株一起被放逐。 但是艾丽娅拼凑之后，却发现对不上。 “三艘苏美尔方舟，我只见到了两艘，一艘成了天空龙巢，一艘成了圣日摇篮。” 那是撕裂大陆之后，凝结而成的可以漂浮行走，拥有强大防护的末日方舟。 每一座都有城市那么大，数万平方公里的程度，放到散装的欧陆那边甚至超过了许多细碎的小国家。 即便是当初的军团长，想要击坠其中一艘，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人类太孱弱了，面对那样的严峻事态，我们不得不把以前的一些……伴侣生物，加以改进，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变成后来文明的主流。』 魔法皇帝们创造了巨龙种，强大的生物进化个体，远超人类的天生物理攻击、防御能力。 相比起机械而言，它们更灵活，更好养活和维护，最重要的是自带生产线。 没错，制造巨龙种的初衷，就是因为它们自带生产线——不需要高端的炼金技术，不需要多个部门的配合，这些将生产制造过程刻入DNA，如同生命一般繁衍的模式，其实就是大自然的选择，一种另类的生产线。 理论上如果去了新的地方，巨龙种将会是人类开拓的好伙伴。 嗯，从这个角度来说，把它们当大号工程机械使用的军团长，倒是回归最初设计本源了。 天翼种和精灵种、兽人反而算是意外，是探索人类面对严苛环境的适应性时候诞生的新的分支。 不过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第四纪元的结局大家都清楚——文明崩塌，却又没有完全崩塌。 在废墟之上重建起来的文明，被天翼种和高等精灵种窃取，抹掉了原本人类的痕迹。 他们宣称一切都来自神明的恩赐，神创造了各种各样的生物。 文明发展，高等精灵种和那帮鸟人的光辉不再耀眼，神国时代消退，各种各样的种族百花争鸣。 兽人、地精、矮人、侏儒、鱼人…… 甚至就连巨龙的附庸龙人种和亚龙种，也有过短暂的辉煌经历，就如同战国时候的大混战。 人类种在夹缝之中艰难求存，依附这个依附哪个，当年魔法皇帝们的辉煌成了神话。 或者说，即便是当初想要抹掉这些痕迹的野心家，也无法彻底抹去魔法皇帝们的痕迹。 毕竟那么大一个魔网太阳井，从上个文明纪元用到下个纪元，这得是什么土木大神的杰作？ 魔法皇帝们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是土木工程圣体。 据说神恩星球如今那个破破烂烂但是却又维持特殊稳定的三明治空间破碎结构，就和第一魔法皇帝有关。 毕竟他是最早的一位魔法皇帝，也是最早只知晓空间的奥秘，甚至凝聚出了空间权柄的存在。 第二魔法皇帝的电网、第三魔法皇帝的大运河…… 甚至就连第七魔法皇帝，弄个小公墓，或者说守着公墓的传达室，都能给弄出来一个阿斯加德王国的容身之地。 艾丽娅实在很怀疑，当初量子龙神找到这帮家伙，到底是路过，还是去搜罗实验室助手，盯上这些个科研狗了。 第四文明的危机解除了，原罪污染消失了，似乎是如此。 但真的是如此吗？ 『冕下封印了污染源，但是自己也成了载体，祂的分身，只能带给我们短暂的安宁和庇护。』 啊对对对，短暂，短暂的意思是好几千年。 吖吖怪的本体封印了污染源，分身一度被供奉为龙神，这就是神恩——以及巨龙种当年辉煌的由来。 后来自然就是文明发展之后，把自己信封的神明打入故纸堆那套，甚至就连庙宇都被捣毁。 毕竟没有牵扯到物质维度的巨龙种，鸟人和尖耳朵还能假装没看到，或者觉得反正不要钱干脆信一点。 可是牵扯到了互相的斗争，那就自然要狠狠地打倒，被波及的吖吖怪本来就在沉睡，后来更是逐渐被遗忘了神圣。 祂的最后一份庙宇，或者说信仰，遗留在了某个森林之中。 那里原本不是森林，可是时间长了，荒芜之地就变成了自然所在。 而承载它的临时的造物，则是被弄进了圣日摇篮里，成为了那座浮空的天国城市之中的宫殿的一个厕所的照明灯。 从这个角度来说，吖吖怪哪怕再不记仇，恐怕也不会说给鸟人们有什么好脸色看。 『冕下在封印了污染，自己又变成了污染之后，一直都在保持沉睡的姿态。』 『但是祂的存在概念太强了，以至于原本是在虚空和物质维度的罅隙之中，却直接压垮了屏障，甚至压到了时间和空间，神恩文明所在的星球之所以会出现那些奇奇怪怪的碎片空间，就是如此，并且蓝星和地球这边也遭受了影响……』 之前说过，无尽水世界是条大运河，虽然看起来实在太像海了。 但是它本质上是有头有尾的，一端连接在神恩，另外一端则是接驳到了这边的宇宙。 吖吖怪的本体太‘重’了，沉眠之后失去了控制的本体，一度挤压到了这边的世界。 如果说拥有文明的世界，有着如同鸡蛋外壳一样稳固的世界屏障。 那么还没有明显文明，没有足量资讯扰动来形成鸡蛋外壳世界屏障的世界，就像是个脆弱的泡泡。 一个泡泡被挤压，要么破裂消亡，要么是变成细碎的好几个小泡泡。 甚至因为拥有同源的出处，因为就出现了平行世界——乃至于镜像平行世界一样的奇景。 『无尽水世界接入这边的世界的时候，其实这些世界的文明还在一个非常原始的阶段，不过他们对此倒是有记载。』 “……灭世大洪水？” 『嗯，我很抱歉——但我们那个时候，已经什么都控制不了了。』 无论哪个文明，都遭遇过灭世大洪水，实际上它确实也是存在的。 大洪水是世界多个民族的共同传说，在人类学家的研究中发现，美索不达米亚、希腊、印度、中国、玛雅等文明中，都有不同时间出现的洪水灭世的传说，实际上就是人家开凿跨世界的大运河，终于通航了。 对此巴比伦的观测其实是最清楚的—— 『当各大行星会聚在天蝎座的时候，排列成一条贯穿它们轨道的直线时，地球上的一切人类将被毁掉。』 这是星门，小天使就是通过这条航向一路开星门空间蛙跳回来的。 『而同样的聚会发生在摩羯座的时候，地球上将再次发生大洪水的灾难，前者将在盛夏，而后者将在严冬。』 这就是无尽水世界的通路，所以远征舰队进入海底，发现旋涡打开的地方特么居然在太空里，四六不着。 “唉……你们想逃难，没逃成却又把这边给淹了——顺带还把一批混进去的流民冲了过来。” 那些家伙，就是异种们的先祖，神话时代的开端。 在西方，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变成了神话的创始者，甚至创造了奥林匹斯一般的阶段性文明成果。 而在东方——被吃了——山海经说吃这个有效，吃那个有用，就是在啃他们——啃啃啃啃啃！ 那些流民们乘坐的并非是苏美尔方舟那么庞大的存在，可是神恩文明那个时候也不可能就造仨船。 小型的生态飞船一大堆，他们可能就是坐了其中的几艘，所以造就了诺亚方舟的名声。 那毕竟是生态飞船，往里面塞什么动物啊人口啊粮食啊，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来说，人类现在发展的机械科技实在是有点不够看——能种菜，但是只能水培。 人家直接造土的！想怎么种菜怎么种！ 事儿到这儿，在后续就是各个世界的细分的差异了。 滑落到了蓝星和地球‘房顶上’的加坦杰厄，或者说量子龙神本体，依旧沉睡。 甚至因为睡得太死了，以至于什么妖魔鬼怪都觉得它没威胁。 毕竟当一座山在那里，谁看了都只会觉得那是天生存在的世界观的一部分。 只有当那座山站起来，露出四条大长腿咣当咣当乱窜的时候，大家才会震惊卧槽这他妈是个啥。 被挤压成两个‘气泡’的蓝星和地球，联系依旧密切，甚至资讯扰动导致后续发展也相当贴切。 每当蓝星有个孩子出生，爹妈灵光一闪想了个‘X梓’、‘X桐’、‘X怡’的时候，可能就是地球那边的爹妈同时发散思维。 当然啦，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理解的事儿，毕竟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建设路。 都有自己的建国和建军，有自己的张伟和王伟，张三和李四——时代的发展和文明的延续，总是有脉络可循的。 沉睡的量子龙神本体，散发出来的无意识干扰，某种意义上被人类发现了。 “环溪观认为她是天道，想尽办法把她给具现化了，甚至加上了锁——嗯，他们以为是锁——” 环溪观所代表的，可能就是当年神恩文明的魔法皇帝那种类型的猛人。 原生的个体，超越时代的认知和思维，以及强得要死的行动力。 天道是什么？不知道——但是变成人，我们就知道了——快变！ 量子龙神的无意识，造就了一个新的分身，和吖吖怪这种分线程其实差不多。 而或许是因为污染，所以自带的权柄变得深沉且安全，是抹掉当前物质维度存在的特殊力量。 沉睡的量子龙神，在睡这一觉之前固化了自己的权柄——抹掉自己在物质维度可能出现的一切痕迹。 这既是为了安全，将所有的污染都消灭。 同时也是对弱小的文明的保护——祂无序信仰，也不用供奉，反倒是不被记住，不被接触，才更为稳妥。 无知是一种幸福，很纯粹的幸福…… 莲花是加坦杰厄的人性神分身，但更是量子龙神的人性神分身。 因为不是主动制造的分线程，所以她并没有吖吖怪那么连续的记忆和目的性。 吖吖怪甚至还记得自己要做的课题——你TM！这个时候是做课题的时候吗！ 但是莲花拥有特殊的权能，如同宇宙奇观一般，抹掉一切的权能——魔酸不过是最能理解的具现罢了。 艾丽娅甚至怀疑如果莲花真的想，那么亲一口的威力估计也不会比掏出个保温杯更低。 “我走完这条时间线之后，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艾丽娅摆弄着怀里的吖吖怪，像是摆弄fufu的玩偶：“环溪观在获得了女娲和宓妃带过去的资料之后，确认了未来发生的特殊的危机，所以离开了大明，把更多的力量投入到了新的研究之中，只保留了最基本的环溪观分支……” 所以天地不拜·陆颜钟没有死，还多了个陆无病。 那个90年代时间线，其实才是军团长穿越之前的记忆——那个时间线存在，却又不存在于物质维度。 就像是老齐那货觉得太危险，所以拒绝出生一样。 环溪观也没有‘出生’在现实里，而是借用应龙和九尾白狐的权能，藏进了某个特殊的罅隙之中。 女娲并不是做不到这些事情，就像是灵境——她有经验的，甚至比谁都有经验。 他们制造出来了军团长的原始形态，在群体潜意识的世界之中，和阿赖耶识达成协议。 阿赖耶识将军团长送到了神恩文明，然后才有了现如今的神恩帝国，以及这个转职之后强悍无敌的军团长。 当然啦，这个强悍无敌要打个引号——毕竟阿赖耶识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个孩子去对抗量子龙神。 更别提还是被污染的量子龙神…… 这也是为什么艾丽娅的回忆神头鬼脸的，横跨八十年代到新世纪好几十年之间。 而在那个特殊的‘虚拟实验室’一样的世界线里，环溪观在2045年，配合金叉烧，正式开始了针对乌素姆的行动。 到底是乌素姆躲进了旧明，以至于艾丽娅留下馈赠。 还是他们创造了军团长，然后有了艾丽娅，这是谁也说不清的问题。 乌素姆是敌人，强敌，但同时也像是工具。 就像是亲妈怪是工具——从旧明被送到未来，生下来小天使，成为了艾丽娅托生的现实个体。 这是一个局，一个延续了数百年，从1620年，天上落下域外天魔开始，就计划到现在的局。 陆家，无忧岛，莲花。 神仙姐姐，亲妈怪，小天使，艾丽娅。 金叉烧，金夫人，两个世界，UBEG…… 新的世界里，不再有环溪观的名字，大猫小猫三两只，已经是现实。 “历史在这里完成了之前谋划的所有的闭环，但是未来呢？” 艾丽娅看着吖吖怪：“未来——来了吗？我该做什么？” 吖吖怪看着她，身形逐渐淡化消失，重新回归她的意识海。 『吖——————』 第1837章-最后的冷备份 吖吖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怎么解决问题。 而第七皇帝伊西丝的回答，也只是提出了更多问题。 如果说打加坦杰厄这件事，本身就很不一般。 那么确定加坦杰厄其实就是当初的创世神，真神一族的量子龙神，打起来就更束手束脚了。 总不能真给人家杀了吧？（×） 诶？我打真神？真的吗？（√） 第七皇帝伊西丝倒是很淡定，祂甚至还有空和大明女皇商量关于阿斯加德人的教育问题。 娘的，这帮人一个个都是学术家，吖吖怪本体都没了，还担心自己的作业。 第七皇帝伊西丝人都没了，就剩下个残魂，还搁这鸡娃呢。 这俩显然是指望不上了，这种谜语人一旦不说人话，那就没有任何价值，还不如老猞猁！ 老猞猁起码还能rua两下，虽然人多的时候她不让，但是关起门就可以了。 艾丽娅思考着后续的问题，决定去见一见莲花。 有段时间没见她了，另外顺带得问问，另一个环溪观怎么看。 抹掉了自己的痕迹，在非线性历史之中来回蹦跶的金叉烧，背后估计就是另一个环溪观。 难怪做得出来干掉三十亿人，换一波AOE乌素姆的机会这事儿——本来就不是真正的世界线，难怪如此豪迈。 或许只是为了那一千四百万个结局的唯一一个，也可能是竖起一根手指的时候别人理解错了。 但是怎么说都好，还得是把人先找到再说。 哦，还有阿魔——想她了——请她喝茶去。 临离开的时候，第七魔法皇帝望着她，提醒一件事。 『权柄，很重要。』 “……能说清楚点么？” 『很抱歉，不太好说。』 “阿铷。”艾丽娅唤来自己的养女：“阿斯加德那边，安置好之后给他们使绊子，用官僚主义恶心他们，就我们自己都觉得恶心那套，用在他们身上。” 开玩笑，现在就连《是，首相》的地盘都成了英国公的封地了。 苏联笑话的本土，成了西伯利亚自然保护区。 更别说真要玩党争玩政治倾轧，旧明领先世界至少五百年。 阿斯加德要么直接反他妈的，跟大明拼了，要么就等着被拿捏吧。 第七皇帝伊西丝哭笑不得：『何必呢？』 “你不说清楚，我也不欺负你，我让我家孩子欺负你家孩子，公平吧？” 『……权柄是什么，你知道的吧？』 “不知道——你可以从头说起，但是建议长话短说。” 权柄是什么？ 权柄是宇宙最底层的权能具现化的产物，是真神的管理员账号的权限分解之后的零碎。 如果说真神还清醒的时候，拥有管理员账号的真神是整个神造宇宙绝对的主宰。 那么当真神离开或者出现了别的意外，神造宇宙按照规律运行，这些被拆碎的管理员的权限，就成了权柄。 时间，空间，造物，湮灭…… 某种意义上，这其实更类似于代行神权，而不是真的就因为权柄能成为神。 比如说老齐和奶啤大黄的组合，时间权柄用在他们身上，还是个被动的毒奶技能，这能说什么？ 旁边的新明女皇皱着眉头，她对于神秘学的认知几乎就是零，感觉就是这种说法像极了一台电脑和电脑的使用者。 “啊，这就是认知的局限了，当人类刚开始发明书本的时候，会觉得世界是一本巨大的书，上帝是写书的人，我们都是书里面的情节，被一字一句安排好了未来。” “然后等机器发明的时候，人类就觉得世界是一台巨大的机器，无数精密粗糙的零件互相磨合，世界由此运转，上帝一定是个超级高明的工程师，一开始就打磨好了一切。” “后来电脑出来了，人类就觉得世界是个沙盒程序，上帝是个程序员，任由沙盒里面的一切自己演变，权柄就是管理员账号——实际上她这么说，就是为了方便你理解权柄是什么，实际上那玩意儿要更复杂——复杂很多很多。” 说着艾丽娅摊开手掌，手心里具现出来一颗不完整的宝石，以及一角黄金。 造物权柄，被她几乎收集完成了，这次的旧明时间特异点也有这东西——镶嵌在传国玉玺的一角黄金就是。 她一直不太在意这些，是因为她并不是那种喜欢借助外力的存在。 当年光明神王号称拥有造物权柄，位同神明，还不是被她打了个半死，然后打牌打死。 那一角黄金融化开，露出里面细碎如同沙砾一样的宝石碎片，弥合在造物权柄之中。 艾丽娅可以给它换个别的造型，但是该说不说，这样子就挺好，有种不错的收集感，像是四魂之玉或者别的。 “古早的动漫特别喜欢弄这种收集剧情，这样比较好写主线，收集卡牌啊，收集四魂之玉啊，收集比赛奖杯啊……” 然后艾丽娅就把权柄扔给了第七皇帝伊西丝：“你说很重要，那就放在你这里了。” 『……』第七皇帝伊西丝接住那枚宝石：『即便是在我们那个时候，对于全盛时期的魔法皇帝而言，这也是惊人的宝物，你应该收好的。』 “如果你问第一皇帝借用他具现出来的权柄，他会给吗？” 『会，我们之间没有秘密，魔法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文明，为了同胞——也为了我们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我这种一言不合就要和光明鸟人开战的暴脾气，能够坐在这里听你当谜语人。” 艾丽娅摊手：“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什么好脾气的正义使者吧？” 如果一个屠戮数十万兽人，彻底灭绝了草原黄金汗的血脉，哪怕知道击坠地上天国圣日摇篮，会造成了空间大地震波及三界，却依旧毫不犹豫动手的‘野心家’都算是正义使者，那一天到晚窝在自己的宫殿里玩现实版本MC的光明神王简直就是活圣人！ 哦，MC是指方块人，不是鸣潮。 但是第七皇帝伊西丝知道她确实是…… 叶卡和她说过神恩新文明的事情，知道黄金汗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枭雄，知道光明神王名为玄修，暗操独治，三界苦天界久矣，更知道所谓的神恩帝国，不是艾丽娅不舍得自己的权位，而是神恩文明不舍得自己的文明领袖。 她甚至都不在乎拥有真神威能的权柄——她一直都不在乎拥有真神威能的权柄。 第七皇帝伊西丝沉默了一下，突然觉得应该把更隐秘的事情说清楚。 于是她放下手里的宝石：『在我们的文明末期，我们做过一次疯狂的演算，和真神有关。』 “嗯，所以？” 『当时冕下毫不避讳地向我们展示祂的能力，无论是祂的优势，还是祂的弱点。』 “真神的弱点？” 『真神的弱点。』 “是什么？” 『……没有。』 “……” 『这是最可怕的事情，真神或许有弱点，但是在我们的生命层次来看，没有，就像是一只蚂蚁哪怕强壮到可以让人感受到疼痛，却也不可能杀死人类——更何况蚂蚁已经是那些蝼蚁的进化极限了，更多的时候，他们类似尘埃，或者说微生物。』 “微生物可以杀死人类，比如病毒。” 『但是病毒不能够杀死一位真神，能够杀死神的，只有另一个神。』 艾丽娅眸光闪烁：“所以祂选择把自己的权能，释放出来？” 『一开始没有任何人想过和真神为敌，祂们仁慈，博爱，宽宏，既不需要信仰，也不贪图供奉，任何文明都没有理由去和这些强大到了极致的温柔生灵为敌，不是吗？』 “但是当朋友变成了敌人呢？” 『是啊……谁也没想过，原罪污染会可怕到那种地步……』 第七皇帝伊西丝，告诉艾丽娅，在污染发生之后，量子龙神似乎就已经预见到了结局。 祂将原本自己的权柄完全释放，当初被魔法皇帝具现出来的那些权柄，由此拥有了真正可怕的权能。 『祂告诉我们，封印不是结束，只是开始，祂把原罪污染封印在自己体内，坏处是祂也会出现各种问题，但是好处是我们只需要将祂消灭，那么可怕的原罪污染也会跟着消亡——比看不见的敌人更可怕的，从来不是有形有质的对手。』 “祂想要打造另外一个能够杀死祂的神？” 『理论上来说，是的。』 “和造物权柄有什么关系？” 『湮灭的权柄，祂没有释放出来，那是祂唯一保留的可怕的权能，你的莲花，只是祂睡眠之中无意识的人性神分身，拥有的能力你已经知晓了，能够对抗湮灭的，就是创造，这也是为什么造物权柄比任何权柄都重要。』 “集齐全部权柄，能够成为神？” 『我们不知道，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我没有告诉你这些——这只会给你制造一个并不真实的虚妄想法，让你以为这一切做得到，或许你本该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稍微明白了，你们之所以在乎造物权柄，更多不是因为可以杀死真神，而是作为保底，起码可以对抗真神。” 『是，这是最后的保险，我们能做到的，只有是给这件事情加一个保险而已。』 “在神恩文明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你们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早知道我当初弄死那鸟人的时候就不任由权柄散落了，虽然要花点力气，可总比现在到处去找最后一块儿来得好。” 『……我们没想到冕下会变成那个样子。』 吖吖怪作为量子龙神的分身，手持造物权柄，谁能想还能变成了石头，被别人捡去了金手指。 太废物了！和这样的废物在一起，怎么能够拯救世界！ 艾丽娅本想这么说的，但是一想到吖吖怪给自己提供的诸多加点，就还是憋了回去。 似乎是明白了艾丽娅在想什么，第七皇帝伊西丝摇了摇头，表示吖吖怪之所以废物，更多是因为祂温柔。 『量子龙神拥有多个分身，在一开始被污染的时候，就切断了联系，避免那些分身受到污染。』 『但还是有被污染的个体，我们曾经和其中的一位被污染的‘分线程’作战，神恩星球崩塌成后来的那个样子，就和那一场作战有关，不过当时作战的主力并不是我，而是另外几位魔法皇帝，他们战后没多久就全都因此去世了。』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冕下才会选择封闭自己的力量，以免被污染之后，出现不可控的事情。』 吖吖怪哪怕作为分线程，也强得可怕，真要是到处乱窜，给原罪污染毛过去变成对面的高手，那谁打得过？ 魔法皇帝死啦——你挑的嘛偶像——量子龙神都没能留住他们！你说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吖吖怪对于原罪污染可谓是深恶痛绝。 哪怕再不介入文明发展，遇到这些东西也会冒出来站在艾丽娅背后帮忙开大——不仅是公职责任，还因为私仇。 真神脾气好，但是真神心眼儿也小，脾气好主要是因为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了，所以才会在朋友面前显得很温柔。 你看，我一个仇人都没有，多温柔~ “真神的分身么……” 艾丽娅若有所思，全智加点的光芒在闪烁。 然后她一拍手：“我想到了——” 『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今晚吃什么……最后一块碎片在哪？” 艾丽娅指着宝石：“既然是保险，那就还是凑齐吧。” 『不知道，但是有人在帮你寻找，她们会联系你的。』 “哦……好。” …… …… 艾丽娅·意识海 群星闪耀之中，吖吖怪捏着自己的小脚丫，晃晃悠悠地甩着小尾巴，坐在星球上看星空。 艾丽娅的身影浮现出来，站在祂背后。 “想问一件事。” 『吖——』 “不是问你本体的弱点，我是想问，你之前发送的求救信号，不是给外界——给那些真神的，对吧？” 『……吖。』 “发送给别的分身，有用？” 『吖！』吖吖怪回头，小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虽然因为手太短没够到，但就这么个意思。 “这样啊……祂们也在寻找本体么……我还以为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那么耀眼呢。” 吖吖怪翻了个白眼，博主被沉沼泽了，关我狂发sos信号的无人机什么事？没定位无人机还不是只能乱飞。 “难怪需要保险，要是不小心惊醒的话，起码能够扛住一会儿——但是够吗？万一更外边儿的救援力量，来不及呢？” 吖吖怪想了想，从背后掏出来一份协议：《世界树系统重装教程》 真要是没了，那就重装系统，一键还原呗——要不然干嘛让你到处找工具弄备份？ “所以剧情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包饺砸环节了呗？” 艾丽娅举起吖吖怪：“我说啊，咱们一体同心，你有什么事情，就全都说清楚，我好一块儿办了，都TM自己人干嘛藏着不说呢，是吧？”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艾丽娅看起来很诚恳。 嗯嗯嗯，其实是假的——吖吖怪也是个全智加点的，大家都是狐狸精！ 吖吖怪把艾丽娅当工具人，艾丽娅把吖吖怪当随身系统金手指，互相之间没有信任，只有算计！桀桀桀！ 吖吖怪甩了甩尾巴，轻声地『吖』了一句。 “咳，我家里煲着汤忘了关火——屠神什么的我要是做得到早就动手了，还特么关键时候事不可为，这是关键时候事不可为然后一剑攮上去的问题吗？这到底谁攮死谁还不好说了——走了，聊不来，有病！” 吖吖怪伸出小爪子挽留：『吖——』 “呵呵——” 第1838章-老伙计 在艾丽娅抵达UBEG的时候，这个双子镜像世界的联合体，显然还没做好准备。 “我还以为需要给你弄个欢迎仪式什么的……” 卡其色狂放坐在路边的小吃摊，看着艾丽娅正在对付面前的炒饭，不免有点叹气。 “欢迎什么？我回家还需要欢迎？” “你在离开家之前，以难以理解的姿态一拳打爆了火星的一个高原，爆炸导致的撞击碎片喷发直接把周遭的舰队都给波及了进去，那个时候的你和神没有区别——当然，现在也没有。” 至高无上的人间之神，回到了她最忠诚地UBEG联合体。 这事儿放在报纸上如果真的要说，无论是纸媒还是互联网，高低都得霸占三天头条。 说不定艾丽娅出现的时候，还得有小学生列队挥舞手里的小花，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什么的。 嗯……甚至能够想到那些小学生化的表演妆了，或许眉心还得弄个小红点？话说现在还有那个配置么？ 卡其色狂放发散思维的时候，艾丽娅推开面前的空碟子，打了个满意的饱嗝。 “啊……还是得路边现做的这种好吃，有镬气。” “你总不至于吃饭都吃不开心吧？新明那边——” “新明那边我是太上皇，文明的庇护者，至高无上的新明大帝——新明大帝能去吃路边摊吗？” 艾丽娅扯了扯嘴角：“我喝瓶可乐，那玩意儿都得从实验室里转三道手确定没有毒，到我手里都没气儿了。” “……你怕毒？” “我不怕毒，他们怕我。” 说着艾丽娅又摇头：“也不是怕我，他们敬我，太重视了，不舒服。” 这其实也是当初军团长离开神恩文明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当人成为了神，某种意义上并不会太愉快。 卡其色狂放不说这些话题了，他只是掏兜付钱：“说罢，回来有什么安排，我好去安抚那些家伙。” “他们闹什么了？” “什么都没闹，只是新明和从神恩那边过来的探索队，把他们给吓坏了。” 第七皇帝伊西丝和UBEG联合体的官方有很坦诚的交谈，可是越坦诚越吓人。 这感觉乍一听挺违和，但是考虑到真要算起来时代背景，倒也合理。 毕竟考虑秦始皇政哥在这种神话时代的老古董面前都是新生代，UBEG官方上哪儿去寻摸盘古女娲之类的同规格大佬和对方面谈？女娲倒是有一个——可是这个女娲也不是那个女娲啊！ 最后的结果，就还是老样子，UBEG联合体对神恩文明且敬且畏，没有敬而远之，但是也没打算全面接触。 “听起来还不如新明，那边都收留阿斯加德人了。” “新明帝国的话事人有且只有一个。” “UBEG这边，你还不能够彻底掌权？” “共和国一系在全力支持我，但是你知道的，两个世界加起来一百五十亿人，这么多资源和势力，哪里是谁支持谁就能绝对说了算的——除非你打算上三天新闻。” “哈！”艾丽娅乐了：“这就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了，老齐和麻辣鸡丝呢？” “就是有他们支持，我才能坐在这里和你吃路边摊，而不是非得搞个欢迎仪式等你。” “嗯……有些情报，我得跟你们说清楚。” 艾丽娅擦了擦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关于文明的未来的——关于加坦杰厄。” “……”卡其色狂放也严肃起来：“具体是——等会儿……啊对对……没有？找不开几个意思？” “现在都是直接扫码，没有零钱啊，你这这么大张。”摊主翻了翻面前的小盒子：“呐，你看，零钱之前用完了。” 说着摊主还疑惑呢：“你们出门没带手机的吗？眼镜呢？” 这年头，MR混合现实眼镜虽然已经改变生活，但是手机的群体依旧存在，就像是智能机时代的功能机用户。 但是什么都不带，那就有点太复古了——好歹也是时代又进了一步，怎么还往回倒退三个版本的？ 卡其色狂放说自己的眼镜放办公室了，艾丽娅说别看我，我眼镜给旧明了，穿越懂么，穿越。 就那种上网发帖问哪里能买到一吨青霉素的穿越。 话说自带离线版本女娲和宓妃的两幅MR混合现实眼镜，价值比一吨青霉素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最后卡其色狂放还是从自己的司机那里借了手机扫码，可怜一个联席议长一个人间之神，身上钢镚儿都凑不出18块。 “不是15吗？” “你还加了个蛋呢。” “靠——加个蛋多三块？以前我们学校门口都是加两块的！” “更早的时候一块五，是这样的啦！”摊主头也不抬地忙活接腔，然后再抬头想要说点什么，就噎住了。 浩荡的车队、精干的安保团队、戴着空气耳麦的寸头高个儿猛男、警惕的封路交通骑警…… 之前还在路边摊吹水的俩小年轻，上了一辆被护在最中心的中巴车，而后整个静止的团队这才活过来，开始离开。 眨了眨眼，路边摊的摊主望着好几个走过来的高个猛男，赶紧举起双手。 “我、我良好市民啊！我有卫生证的！我用的都是好油！没有鬼秤——真没有！足量的！鸡蛋都是大个儿的！” “知道，就好奇什么味道。”一个猛男笑笑：“炒几份吧，我们外带。” “……好，几份？这个要趁热吃才好吃。” “趁热啊……那少弄点。”猛男看了看周围：“两百份吧，大家尝尝鲜。” “？？？” …… …… UBEG联合体的官方行政中心是分开的，在全球好几个地方。 但是东山市拥有其中一个，这或许是沾了谁的光，也可能是因为它确实是国际大都市，经济发达。 等到艾丽娅用最平和的方式来到这里，入目的是一幢颇为科幻的大楼。 “……这什么时候修的？” “你在外面打拼那些年。” “我在外面拢共也没几个月——我是说在这个扭曲的时间尺度下。” “就这么些时候，设计图是宋同学做的，当然了，还有别的设计师辅助，至于说建造本身倒是没有用什么特殊的力量，在这方面，我们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的。” 搞基建这事儿，哪怕是面对神恩文明那些个人型挖掘机、生物推土机什么的，人类也是不虚的。 卡其色狂放一路上介绍这些设施，顺带介绍一下路上碰到的同事。 “这个是美洲大区的全权特使……” “这个是欧洲地区的特使，但是只是其中之一。” “这个是非洲的——那个是澳洲的——还有这个。” 看着路过的一只企鹅，艾丽娅颇为惊讶：“南极也有派大使过来吗？” “啊不，那是我们的吉祥物，我是说，之一。” “哦……所以UBEG现在内部情况到底怎么样？” “一个放大版本，并且拥有实权的联合国，两个世界的共和国做背书，无论是话语权还是实际的管理能力，都是在线的，而且外部危机和‘对手’的存在，有力地弥合了大家之前的一盘散沙的情况——你能想象我昨天才和美洲大使商量他们那边的医疗体系改革重建的问题，并且他们主动提出要多建设人民医院么？” “……所以纽约第一人民医院成了真的？” “实际上已经在重建了，柏妮丝车翻了几乎所有的私营同行，现在她成了美洲资本领域的无冕之王。” “也是，带着军工复合体直接跳反，她直接当总统都行了。” “国会山正在走解散流程，很快就不会再有这些东西，取而代之的是半垂直的管理机构。” “他们不反抗？” “反抗，但是有用吗？” 电梯抵达最高层，楼层的四面都是高强度的透光玻璃，甚至包括穹顶，以至于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空旷。 就像是站在云端一样空旷…… 递给艾丽娅一副眼镜，卡其色狂放耸了耸肩：“他们可以对抗已知的力量，但是无论是你还是我，现在都成了未知，如果在古代，我们下一步应该做的其实不是搞什么建设，而是开始建设各自的神国。” 艾丽娅戴上眼镜，下一秒，整个顶层瞬间变了样子。 繁华、喧嚣、嘈杂——四周延展到了无垠的星空——这是灵境之中的某一颗小行星。 而在UBEG的管理体系里面，这才是真正的‘核心办公区’来着。 一个路过的投影脚步匆匆，好容易瞥见了『电梯』里面出来的两人，顿时小跑过来。 “议长阁下——” “嗯？” “这里有好多文件都需要您签字——您去哪里了？” “去吃炒米粉了，哦不对，我吃的是干炒牛河。” “……哈？” “没事，文件发我，我会看的，你忙吧。” “哦……” 那个身影掏出来一个虚拟的文件袋递给卡其色狂放，后者收起来，和艾丽娅一起往前走。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看着艾丽娅的背影，逐渐瞪圆了眼睛。 等下，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那位是—— ？？！！ 下一秒，一个消息，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同亚空间风暴一样，在灵境的联合官方行政星球之上回荡。 人间之神——回到了她最忠诚的人间！！ …… …… “刚才那是你的秘书？” “算是，坐，喝点什么？” “很奇怪的感觉，现在灵境发展这么快的嘛？” 艾丽娅摘下眼镜，能看到自己在东山市这边行政大楼的顶层，只是坐进了一个从地下升起的椅子里。 科幻的椅子，如同休眠仓一样，没有可怕的尖刺或者电极什么的挂在身上。 可是再度戴上眼镜，那种如同现实一样的沉浸感，就和本身的感知疏离了——如同魔法！ “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和魔法没区别，我们的身体太强了，所以才会有这种精神分裂一样的疏离感，正常人只会觉得像是睡觉了，然后进入了清醒的梦境，如果我们完全开放限制，甚至能够做出来让人永久沉沦的美梦。” “……说实话，你这描述给我很不好的感觉。” “齐杰拉花——你还记得当初我们获得的战利品么？北地的普度慈航，海神号上的齐杰拉花特殊结晶体，以及别的。” “记得，但是研究和应用它们需要漫长的时间，我没指望有什么用，相比起来，北地的大爬爬身上的黄金还诱人点。” “没有神恩的朋友帮助，我们确实需要很长时间，但是现在你看到了，我们有了很新的东西。” “没有隐患？” “目前来说没有，但如果说沉迷或者防沉迷之类的事情，那就不好厘清了。” “没有实质性的隐患就行，其他的，交给后人的智慧。” “……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有点让我害怕。” 卡其色狂放放下手里的文件袋，很认真地看着她：“发生了什么？从朋友的角度，我觉得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或许没有太大的用处，但起码会让我安心点。” “你能改改你那中央空调的性子么？还有你是不是冲马桶的时候看那坨屎都这么真诚且深情？” 卡其色狂放是个绝好的朋友，优秀的倾听者，经验丰富的同伴，值得信任的战友。 他的这些特质，就没有一样是为了他自己而生的——这个家伙是个罕见的‘利他’主义者，天生的领袖胚子。 艾丽娅很怀疑也就是没生对时代，不然哪怕是环溪观人类群星闪耀的时候，他也是最闪耀的那一颗。 哦，更大的可能他就是环溪观的人，甚至是创始人那档子的。 但是在艾丽娅面对的危机之中，他确实帮不上太大的忙。 “我老婆之一，可能是神的化身。” “……槽点有点多，就目前来说，你的诸多伴侣，能称得上是神的并不少。” 无论是能够轻易平复海啸的深渊龙后、烈日一样灼热的凯瑟琳、代表神恩文明的全权特使叶卡捷琳娜，亦或者是明明是生死冤家，却成了欢喜冤家，甚至提前有了娃的金怪鸟。 还有这边土生土长的两位神仙姐姐——以及宋同学——嗯，或许还有别的？ 她反正挺会招惹人的，说别人是中央空调，她自己则是挂在天上的那轮太阳。 “我是说，加坦杰厄。” “……” “怎么不说话了？” “你——您终于还是对祂下手了吗？” “……？？？” 第1839章-方舟？逃亡？ 有那么一瞬间，卡其色狂放甚至用上了敬语。 可想而知他是如何发自内心敬畏生冷不忌的艾丽娅。 艾丽娅沉默地看着这位老友，磨了磨牙，有种干脆让人类毁灭算了的冲动。 自己辛辛苦苦打生打死，这家伙怎么还在后方造自己的黄谣呢？ 难道他也是那种前线战士只需要负责作战，后方需要考虑更多的文案？ 是！自己确实是把加坦杰厄的人性神分身，甚至是一个分线程，拉拢到了自己的阵营之中。 但这是正常的，这是把朋友变得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少少的必然的过程。 而不是什么好牙口，逮着个外神古神真神都给拽被窝里。 什么？拽没拽？ ……拽了，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信任！ 好在卡其色狂放并没有揪着这事儿不放，他更关心的是加坦杰厄的具体信息。 艾丽娅说不着急，等小伙伴们来齐了再说也不迟。 过了一阵，艾丽娅的小伙伴们陆陆续续抵达现场。 蓝星的主角团：老齐、麻辣鸡丝、猫猫头、熊萝莉、小离光 地球的小伙伴：卡其色御姐、大离光、小天使…… 神恩的小伙伴：凯瑟琳、金怪鸟、叶卡、卢森堡大导师 说实话，也就艾丽娅心宽，这要是换个人谁遭得住啊——在一群人面前讲解自己的感情史——还是和堕落真神的。 就这爱怨情仇，放到国产二游里面，那也是典中典级别的存在。 而小伙伴们陆续到来之后，从一开始的好奇和喧嚣，到最后的左看右看，逐渐陷入了沉默。 说真的，如果按照对待‘世界末日’、‘最后大敌’的姿态来说，那这些人手毫无疑问是不足的。 太年轻，没有经验，没有各国的首脑，没有种族的领袖，没有神仙姐姐那样的压轴级别的人物。 要知道哪怕是现在的卡其色狂放，对比起神仙姐姐也有着天堑一样的差距——解决世界末日怎么能够不邀请她呢？ 而且连有资格知晓『加坦杰厄』存在的诸如金夫人、白衣泰迪之类的人也没来。 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个很平淡，但是大家都很熟悉的身影。 为什么？大概是不愿意让当妈的这事儿？ 卡其色狂放给自己倒了杯水——在灵境里面也可以喝水，虽然不能实质上解渴。 这就像是黑客帝国里面说的那样，知道这块牛排是假的，只是告诉大脑，它鲜嫩多汁，大脑就会信以为真。 “……我现在希望一切是假的。” “实际上这是真的。”艾丽娅看着聚集起来的小伙伴，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们这一切。 所谓的一切，不只是关于莲花的一切。 而是关于她自己——从旧明世界线的环溪观穿透历史，制造了军团长的原体——再到后来的一切。 这些信息像是一段漫长的、接近一千五百万字的古神低语，呢喃着让人头昏脑涨，思绪停滞。 平心而论，莲花的本体加坦杰厄——或者说堕落的量子龙神，委实算得上安静。 祂既没有制造那种随时就会淹没整个世界的大洪水，也没有让世界迎来一瞬间就漆黑的终末。 祂甚至都没有让许多人知道祂的存在——对比起加起来拢共超过200亿人的多个世界，在这里的人甚至都算不上亿分之一。 这样的信息扰动，与其说是念诵祂的名，恐怕还比不过对方在沉眠之中轻微的梦话来得更响亮。 但同样是这样一个存在，什么都不做，就把世界逼到了最后的十字路口。 空间在变形，常规的精细物理常数已经开始失衡，人类的文明看似灿烂，未来无限。 但是如今的根基却像是被逐渐压垮的流沙——在这样的基础上，任何绚烂的城堡，都如同转瞬即逝的泡沫一样脆弱。 时间在停滞，艾丽娅不断在历史长河之中补全历史，推动世界前进。 可是自从上个世纪末期以来——或者更久远开始——这个世界就陷入了某种令人绝望的停步之中。 时间当然在走，人类认知的时间，一点一滴依旧在流逝。 可是真正的时间轴，却开始扭曲形变，以至于在那被压垮的流沙之下，更有奔涌的地下河。 那条长河如果稍稍冲击这流沙一样的地基，还会有什么可以剩下呢？ “所有的辉煌，就是虚假的？” “所有的辉煌，都是真实的——但是是脆弱的。” 艾丽娅望着他们，不再有叙述自己的故事时候那种朋友之间闲谈一般的乐趣。 她异常严肃地望着所有人：“真神的强大，并非强大在于祂的能力，而是因为其本身就足够强大，因而成就真神。” 人类可以对蚂蚁有恶意，也可以对蚂蚁有善意。 但是绝大多数时候，人类修建房屋，并不会去考虑蚂蚁的意见。 这就是‘强大’的生物对于弱小的生物的天生压制——真神和人类文明之间的鸿沟，远胜过人类和蚂蚁窝之间的对照。 “……还有多久？”麻辣鸡丝茫然地看着艾丽娅：“加坦杰厄，苏醒，还有多久？” “不知道，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一万年。” “突然理解了大魔王。”麻辣鸡丝露出苦笑：“我一开始，以为那不过是大一号的乌素姆。” 是的，乌素姆也很强大，如果没有神恩文明，没有新明帝国帮助，那么祂甚至强大到令人绝望。 UBEG联合体，并没有迈入星空的能力，他们才刚刚开始探索家门前的这么一点点地方。 但终归是胜利了，胜利得是那么突兀——突兀得就像是机械降神。 原本大家以为这已经是最突然的结局，远方的游子归来，龙王歪嘴一笑，十万大军赶到，将乌素姆撵进狗窝。 所以人类给予艾丽娅足够的敬重乃至敬畏，甚至‘爱屋及乌’地惠及她身边的那些同伴。 可是现在突然说，那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支线剧情，有没有都那样。 战胜了乌素姆，加坦杰厄苏醒，世界没了。 乌素姆赢了，人类失败了，加坦杰厄苏醒之后，世界还是没了。 ……所以人类做了什么？成功让乌素姆别打扰加坦杰厄睡觉？ “宋同学，到底代表了什么？” “一场梦。” “真神的梦？” “堕落的真神的梦。” “如果宋同学出事了……会怎么样？” “梦里的你突然受到惊吓，会怎么样？” “会惊醒。” “祂有可能也会。” “可是在之前呢？宋同学之前——我是说——她也是有父母的人。” 这个宋芙蕖，是加坦杰厄的人性神化身。 那么以前那些——出现在旧明的那个莲花——或者别的，也会老，会死，难道不会惊醒吗？ “……这就是那个可能，我们运气比较好，在之前的一次又一次之中，祂都还睡着。” 但是伴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塌陷，加坦杰厄正在逐渐接近物质维度。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莲花逐渐能够认识到自己的另外一面，而当年那些所谓的‘天道化身’却依旧人性占据上风。 因为以前的那些个体，离得太远了，反馈给加坦杰厄的更类似飘忽地碎片，不成片段的梦境。 莲花离得太近了，近到了甚至已经‘窃据’到了加坦杰厄的权能。 堕落的量子龙神，几乎释放了自己全部的权能，唯独保留下了『湮灭』的权柄。 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权能太危险，能够轻而易举地抹掉这物质维度的一切，甚至比宇宙奇观还要危险。 艾丽娅以前一度认为这是宇宙奇观，可实际上，真正的宇宙奇观遇到这种根植于宇宙底层规律的权能，也得吃瘪。 有小伙伴说加坦杰厄释放了自己的全部权柄，难道就不能够寻找到弱点吗？ 凯瑟琳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权杖，在灵境里面，复刻出来的圣日之心建模并不完美。 “我们具现出来的权柄，就像是这柄法杖，更类似某种模拟，而加坦杰厄释放那些权柄，就像是军团长这样的战士主动卸下了自己身上的铠甲……” 毫无疑问这是对大家有利的信息，正义的主角在堕落之前，依旧保有仁慈的心，主动让出弱点，任由曾经的伙伴针对。 问题是针对得了么？ 没有了全身铠的军团长，别人难道就打得过？ 说真的，这话拿到神恩文明的老伙计那边——或者就在这里——她们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弱点。 在她们的记忆里，军团长最强大的时候从来都不是装容整肃，装备齐全的时候。 打到浑身浴血，遍体鳞伤，战痕累累的最后一刻，才是那三界最强战士真正的狂暴的姿态。 就像是现在的人间之神艾丽娅，和那一轮熊熊燃烧到甚至可以点亮虚空一角的灵能太阳之间的差别。 一个发狂的堕落真神？ 没有人在了解了真神的概念之后，会尝试去‘杀死’这么一个存在，那太愚蠢了。 艾丽娅承认自己也做不到，就像是一只猴子提着根棍子，打算去敲晕一头鲸鱼，还美其名曰富贵险中求。 “最好的结果，是淹死在海里……” “……” “我们恐怕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个内情的。” 卡其色狂放沉默了一下，望向艾丽娅。 “大魔王——她应该知道——比我们更早，她甚至和蓝星的盖亚意识达成了某种协议。” 世界依旧明媚，灵境在运转，人们在忙忙碌碌，创造更好的新世界。 灯光明亮，太阳照常升起，东升西落，但是这一切的正常，都和他们再无关系了。 在得知世界的存续，建立在一个强大的存在苏醒或者继续沉睡，而且哪怕沉睡也可能压垮世界之后，似乎一切都没有了确切的意义。 大魔王如果是知道了这样的消息，那么似乎就可以明白她为什么既疯狂又颓然。 “她针对的不是超凡者，她欺骗了所有人，她从头到尾，都在针对环溪观。” “旧明的时间线合并之后，环溪观并入正史——获得了我留下的知识，他们离开了物质维度。” “就像是第七皇帝伊西丝在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中保存了阿斯加德作为神恩第四纪元的遗孤一样，环溪观也保存了最后的希望，他们也知道真相，盖亚意识知道，并且拒绝了他们的尝试，盖亚意识选择逃避，只要加坦杰厄不苏醒，那么哪怕祂缓慢压垮这一切，也终究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之中，或许会有转机。” “环溪观不愿意把这一切交给后人的智慧，所以他们和阿赖耶识达成合作，寻求出路……生命总会寻求出路，所以有了我。” “而有了我之后——才有了那个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的环溪观——历史在这里，形成闭环。” 艾丽娅张开手：“我和莲花，从一开始就会靠近，因为我是她的枷锁，她是我的猎物……” 麻辣鸡丝表情复杂：“而大魔王，则是在阻止这一切？” 老齐摇头：“她只是在逃避这一切，逃避是没有用的。” “在集体潜意识里面选择不出生的你，说这种话可真是没有可信度。” “正因为我试过，所以我才知道逃避没有用，她可以阻拦环溪观的尝试，但是她能保证这样的尝试就一定可以让加坦杰厄继续休眠吗？她其实什么都保证不了——她只是选择了一条相比起来更简单的路！” “而且那条路也是死路……” “所以现在，我们能做什么？”麻辣鸡丝深吸了一口气：“说实话，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事情了。” 她表情复杂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在这里，我和老齐是最弱的，一开始我们跟得上你的脚步，后来你有了新的冒险，新的奇遇，直到现在——你远离了我们所有人，去到了一个我们只能仰望的地方，就像是抬头看着太阳——然后太阳要和别的什么星系星云宇宙搏斗了——我们能说什么呢？我们希望自己的太阳能赢，可是我们却连了解这一切真正的含义都做不到。” 说着，她露出苦涩的表情：“说真的，这真令人难过……” 艾丽娅沉默地看着她，好片刻之后，轻声道：“我把大家找来，是因为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要建造一艘方舟，一艘通往更遥远的外界的方舟——建造一艘航母，需要国家计划委员会，国防工业委员会，九个国防工业部，600个相关专业，8000家配套厂家，而建造一艘可以穿透世界屏障横渡虚空的方舟，我需要整个文明……” “……” 第1840章-危险难免（为儿童节加更 一艘，方舟。 需要数个文明合力的方舟？ 大家望着艾丽娅，很显然需要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是人间之神不假，是文明的庇护者，甚至可以说是文明的领袖。 但是动用整个文明的力量去做这种奇观级别的工程，依旧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个大家不是主角团小伙伴们，而是对于文明的成员本身。 无知是普通人才能拥有的特权，在面对加坦杰厄的时候是如此。 可是普通人不能只是无知——他们也是这个世界的成员，是命运的参与者。 艾丽娅没有隐瞒自己的计划：“不是末日方舟，把大家运走，然后我去捞一把加坦杰厄……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是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工程量太大了。” 150亿人，两个世界，这是暴露在加坦杰厄眼皮子底下最直观的存在。 但是并非只是这些东西遭受威胁。 宇宙就像是一个气泡，一个脆弱的气泡，加坦杰厄是那根可以刺穿气泡的针，一旦祂苏醒，原罪污染重新被释放，那么当初在神恩文明遭遇的那些事情就会被重演——实际上，神恩文明那边遭遇的不过是原罪污染的余波罢了。” 资讯扰动、信息壁障、物质维度和虚空之间的距离、真神的权能…… 人类竭尽全力地去理解这一切，去理解量子龙神和加坦杰厄之间的关系。 艾丽娅把第七皇帝伊西丝他们得出的结论告诉大家，当年的魔法皇帝们，尝试过‘拯救’或者‘杀死’堕落的真神。 但是没有用——唯一得出的结论，是造物权柄可以短暂地对抗无意识的湮灭权柄。 就像是在海神号沉没倾覆的时候，得出结论，救生艇有点小用处。 嗯，凭心而论，这个结论其实还挺悲哀的…… “原罪污染被量子龙神封印之后，神恩宇宙变得不再安全，所以祂锁死了当时的宇宙信息壁障，不许进也不许出，就像是一个凝滞的时间胶囊，理论上如果外界有祂的同族，或者更强大的某些文明发现，那么他们就会提供帮助，这也是量子龙神所期待的转机。” “可惜的是，直到目前，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被困在时间胶囊里面的我们，需要主动联系外界，并且求助——这也是为什么量子龙神的分线程，一直惦记着那些论文。” 研究课题（×） 毕业论文（×） 救世实践（√） 虚空，无垠的虚空，连接着广袤的多元宇宙的虚空。 它就像是一片浩瀚的大海，闭关锁国的宇宙像是大海里面的小岛。 期待好心人路过，救一救小岛上面的传染病，那是权宜之计，是没有办法的时候必要的自我救赎。 但是为什么不弄个小舢板，弄个独木舟，让人出去求援呢？ “我的转职，刚好符合这个底线。” “……神恩文明那边，不是已经横渡虚空，来到了我们这边吗？” “那是两个概念，无论是释放了一个压缩宇宙的新明，还是在原生宇宙之中的UBEG，亦或者是神恩文明，互相之间的距离其实都很近，近到了在虚空的层面上，几乎就是隔着一条江河的地步。” 你不能要求说横跨一条大江大河不算壮举，这确实也蛮厉害的，弄个羊皮筏子什么的就敢横渡过去，何尝不是惊人。 可是羊皮筏子能够开进大海吗？ “虚空旅者么……” “对，祂一开始打算让我游出去。” 艾丽娅露出特别微妙的表情：“说真的，我到之前才稍稍理解这个破转职的含义，铁人三项也没有横跨大海的吧？” “也不是完全没有，EuduromantheArchtoArc-伦敦到巴黎跨海铁人三项赛就是。” 卡其色狂放想了想：“还挺远的，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34公里，要在海里游小二十个小时。” “那是有领航船的，光是船舶领航费用就得花好几万，而且是必须的——不然得淹死在海里。” “所以你打算造一艘方舟，你出海求助？” “不一定是我，也可以是你们，谁都行，但是我们总得有人出去。” “出去之后呢？具体怎么求助？” “不知道。”艾丽娅摊手：“这已经是目前我们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去试探文明的边界，就像是当初的魔法皇帝们一样，探索虚空，寻求援助，或许量子龙神的分线程能够帮助我们，祂之前发送了诸多的救援信件，那些信件已经抵达了这个宇宙的各个地方，引来了当初被切断了联系的那些真神的分身。” “你们家真神整得跟什么有丝分裂一样，这儿一个那儿一个的。” “你还真别说，确实有点像……”艾丽娅摸着下巴：“说不定会有特别厉害的个体，能够把本体打成瓜皮那种。” “不可能的，示现用干涉素体的强度，永远比不过本体，就像是一杯水只有那么多，不可能倒出比自己还多的水。” “好吧，或许是……所以制造一艘足够大的方舟，能够承受足够多的风险，横渡虚空，去往另一个层面，进行求援，这就是我们目前的计划。” 说着艾丽娅还笑了出来：“从这个角度来说，大魔王到底还是比不过我们，起码我们人多，有钱，力量大。” 大家纷纷笑了起来，不管未来如何，起码目前的太阳，还能够照常升起。 交谈了一阵，大家纷纷离开灵境，去检索自己手底下的资源和力量，为即将到来的整备工作做预案。 熊萝莉全程没说话，临走的时候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艾丽娅一眼，似笑非笑。 说真的，这种过于都市龙王网文的表情，在她那张小脸蛋儿上做出来，挺想让人rua一把的。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只剩下艾丽娅和卡其色狂放原本就在这里，以及故意留到最后的老齐。 齐柏林·伦道夫，苟道之王，一个‘因为太危险所以拒绝出生’就已经超过了大魔王的绝对谨慎派系。 他看着两个老朋友，轻声问：“没有别的机会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 “那不只是求救的方舟，同时还是文明的火种，对吧？” “……是。”艾丽娅坐下来：“你们没办法理解信息概念的存在，我也没办法告诉你们，无论是神恩文明，还是新明，亦或者是UBEG，都已经染上了某种文件特征码一样烙印……正常情况下，你们是没办法离开的。” “你可以。” “我可以。” “因为你是被‘创造’出来的希望。” “是，因为我是希望，我是火种，我是唯一，这也是为什么白星能够被我重启，我被创造出来最开始的使命，就像是这样，重启一个被毁灭的文明，只不过那原本的计划并非是白星……而是人类。” 能够背负一个文明的个体，在自然的环境之中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哪怕是人类进化到了极致也不可能，所以艾丽娅从一开始就不是人类。 “能说说白星文明的事情吗？”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特殊的文明……” 白星文明的发展，并不算迅捷，也没有说惊天动地到了能够更改宇宙规律的地步。 他们只是在临灭亡的时候，送走了自己的几个火种，其中的数个火种，经过长途跋涉之后来到了古早的地球。 “那个时候的人类文明，比刀耕火种更早，他们不能理解大自然，白星的图腾帮助了他们，所以我们才有了图腾的文化。” “……所以图腾文化其实还算是舶来品？” “文明的发展总是伴随着融合，舶来品的图腾文化，和我们自己发展起来的后续，早已经融为一体了。” 图腾庇护着文明，只是它们的力量并不强大到极致，这种庇护只存在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 “直到旧明的时候，它们也参与了环溪观的计划，于是创造了三个火种。” 艾丽娅掰着手指头：“我、莲花——金姐姐。” 老齐顿时恍然，恍然为什么金叉烧在获得了时间的权柄之后，抹掉自己的存在，从历史长河之中跳出。 因为她要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过去和未来观察那些可能性。 “她在过去帮助环溪观建立，帮助环溪观约束所谓的天道化身，在未来尝试用人类的力量去对抗外神，去抗衡乌素姆。” “结局呢？” “有的好，有的坏，好的是人类群星闪耀，总有人会在关键时候站出来，坏的是人类的力量有限，只能做到那么多。” “所以你在这个故事里面，代表什么？” “现在，我代表的是现在，和希望。” 金叉烧代表的是过去和未来，而莲花，代表的是终点——湮灭可能出现的终点。 什么时候莲花彻底失去人性，那就意味着这场量子龙神做了很久很久的梦，终归是沉沦了。 祂彻底苏醒的时候，众生见到的不再是那个宽宏温柔的真神，而是一个堕落的神明，一个毁灭一切的原罪污染生物。 或者应该叫——根源灭亡体·加坦杰厄 其实这也能说明为什么艾丽娅扯量子龙神的大旗，宇宙之中可能存在的其他文明，远远地避开。 谁愿意招惹这么一个存在呢？ 他们不毁灭掉人类，都是看在加坦杰厄就在人类旁边，一炮过来可能把那位惊醒的可怕灾难后果。 “宋同学……宋同学知道这一切吗？” “知道，但是也不知道，她或许知道自己的特殊，知道那无穷的黑暗，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做，她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环溪观的努力是微弱的，约束天道的化身，他们或许做到了，用红尘作为枷锁，锁住莲花的人性。 但是莲花对于量子龙神来说，更像是一个短暂的念头，一个呢喃之中的意向，而不是什么完整的具现化的力量源泉。 “没有人比我更绝望才对，因为没有人比我更知道真神到底多他妈强。” “很强？” “很强，硕博连读的学神那么强，奖学金拿满那么厉害。”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比单纯能打还更可怕了怎么回事？” “我们不可能从这个囚笼之中带走所有的人，到时候我会尽力承载一部分人类的概念，帮助他们偷渡出去，无论是求救还是作为火种，剩下的……剩下的就交给剩下的吧。” “后人的智慧？” “我们已经是前人的后人了。” “那就是我们的智慧。”老齐点头：“那我没有别的问题了，我能理解你不把文明火种这事儿说出来的原因，那样显得太悲观了，哪怕是对我们而言。” “不，我不说出来是因为大家都心里有数了。” 艾丽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老齐：“人类都开始需要考虑生存或者毁灭的问题了，我怎么可能会害怕悲观？” “……心里有数？” “就你非得问个清楚而已，你去问麻辣鸡丝，她估计也知道一艘船在这种时候离开的含义。” 卡其色狂放微微摇头：“岛上从传染病变成山崩地裂了，除了远门的船除了求援，理所当然就肩负着火种的重担，不然呢？” “也是……” “顺带一提，如果你们想要查找那个历史罅隙之中的环溪观，和他们对话——哦，对话是不太可能了，如果想要查找他们的资料，不妨去找当初神仙姐姐挖到的那套永乐大典。” “永乐大典？” “嗯，他们离开物质维度之前，把计划和历史都记录在了里面，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这些东西‘必然’会遗失。” 实际上旧明的环溪观并不是什么一开始就打算做文明阴影的存在。 他们有倒是有这个决心，可是说一来就放弃掉所有的物质维度的牵绊，那也不可能。 所以他们完善了百科全书一样的永乐大典，将他们所整理的知识全都加入了其中，就像是留下了教材或者某种研究日志。 然后——啪——没了。 别忘了在现实物质维度之中，没有旧明时间线合并的话，明末是被乌素姆污染过的历史。 “齐杰拉花和乌素姆，曾经完成了半个历史循环，他们污染了历史，抹掉了这一切，从王恭厂开始，一直到上次的火星大战，这半截历史循环成了正史，王恭厂大爆炸、通古斯大爆炸、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大爆炸……每一次都是历史长河激荡的浪花。” “现在历史修正了吗？” “修正了一些，但是不多——所以你没看那套永乐大典？” “……那玩意儿我一直以为是文物，那么老厚好多本，怎么可能没事读一遍。” “现在你可以去找找了，那些似是而非的字里行间，你想要了解的过去就在那里，虽然没什么用，但是——起码是历史。” 历史是有用的，涉及到过去的事件以及记忆、发现、收集、组织、介绍，以及关于这些事件的信息解读。 前人的智慧，后人的智慧，能够真正体现出来的，其实就在这里面了。 “我会看的……你最近有什么安排？” “我啊——我得去见见我的家人们，虽然都是些……安排的家人们。” 艾丽娅说着露出微妙的表情。 她自己安排了自己的亲妈，安排了自己的这些亲戚，安排了一个名为莲花的好大好大的妹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亲妈怪欺负她，还真是她自己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啧…… “然后金叉烧会在找到最后一块造物权柄的时候联系我，我会把它取回来，那是我们的屏障和庇护，最后的保险。” “我们不能帮忙吗？” “你们能做的，就是造方舟——顺带发展一下文明，让大家起码过得好点，不管明天是不是好天气，今天都该过得好点。” “……好。” “那么——散会。” 艾丽娅站起身，和两个小伙伴告别：“晚上一起烧烤。” “这个时候？” “靠，不然呢？好容易忙完了一阵，再说了加坦杰厄万一还打算睡个百八十年呢是吧？慢慢来啦。” “好。” …… …… “我回来啦——” 提着大包小包，艾丽娅挤开自己家的房门。 三室两厅的房子里空空荡荡，和莲花、熊萝莉、小离光她们一起在这里住的日子，恍若昨日。 艾丽娅甚至隐约看得到那些幻影，就像是——额，不能看了，再看下去怕不是要悲剧结尾。 “丢，去无忧岛不还是我家？还是海边度假呢！” 艾丽娅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东西重新出门，招呼旁边一个正在卖煎饼果子的人。 “那个师傅，过来，来一下，帮我安排一趟去无忧岛的班机。” 卖煎饼果子的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脸：“我？” “不然还是谁？” “……您怎么看出来我是暗哨的？啊——我们不是为了监视您，我们是保证您周围‘干净’的，您别误会！”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进修过摊煎饼的手艺，九局有长进了哈。” “是啊是啊，我专门跟着路边摊师傅学了好久，手艺学全了啊！” “你制服忘换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围裙，以及围裙下面的九局的外勤作战服，暗哨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艾丽娅回来得太仓促了，并且拒绝了大张旗鼓的回归方式，以至于九局鸡飞狗跳，赶鸭子上架重启外围体系。 但好在她还是文明这边的自己人，九局的干员耸了耸肩，联系上司给艾丽娅订票。 老规矩，艾丽娅的日常生活和出行，共和国全包的，给报销的那种。 她要是不要，换个别人来出钱，那共和国估计得炸毛——当然啦，现在不叫共和国，叫UBEG亚太大区。 片刻之后，一个车队赶来，接走了艾丽娅。 艾丽娅临走的时候还夸这个外勤摊煎饼实在可以，而且用料很厚道。 “能赚钱吗？” “能啊，少赚点，多给点料，反正食材公家的。” “噫——” 车队离开，东山市新白云桥机场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谁也没想到这位干嘛不自己飞。 小天使都没事干飞来飞去，顶着个人类的样子飞出来洲际弹道导弹的末端速度，出门一趟得吓死半个雷达连。 回来的时候吓死另外半个…… 艾丽娅居然还买票！居然还老老实实过安检！还因为行李超重要托运！ ……托运？ “我这个超重了？” “是的，您的行李超重了五公斤。” 机场小姐姐微笑服务，艾丽娅琢磨了下，当场打开箱子往身上套衣服。 裹成了一个球之后，过安检，行吧，算你钻空子过去了——随身衣服不算重量。 九局的外勤干员在远处浑身上下都在抖，抽得跟触电一点，偏偏还没办法说什么，只能干看着。 人家乐意啊！ 她老人家喜欢日常，别说玩这种过家家，就算是当着面讨封，谁敢说她不是人类怎么着？ 五米高金色大只佬和她唯一的区别，在于她现在身高才一米七二，别的就没了，喜马拉雅山给她弄个座儿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飞机哗啦啦地飞，到了无忧岛。 艾丽娅叫了辆出租车，打算去给莲花一个惊喜。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又是你们？” “……”出租车师傅不说话，望了眼后视镜，移开目光，又看了眼。 艾丽娅就盯着他——盯~ “您怎么看出来的？我这身衣服没问题啊，我在这边开了好久的出租了。” “没有出租师傅会严肃得给领导开车一样，你不说话我当你不喜欢唠嗑，可是你这还刻意放慢车速的——你见过司机为了开得稳点，宁可不超车的？” “……服务态度好不行么？” “那你这服务态度确实挺好的，顾客怎么说？” “都还挺喜欢坐我的车的，我在出租车公司那边被嘉奖了两次劳动模范了……” “整挺好，干一行爱一行，你们个个都是人才。” 实际上也确实是人才，九局的选拔标准千奇百怪，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全都是精英，各行各业的精英。 纯电的出租车能开出油车一样的平顺顿挫，没有那种急速启停让人恶心的鬼探头加速，就真的是师傅的手艺——脚艺问题了。 艾丽娅抵达无忧岛的另一侧，不对外开放的宋家的庄园。 有镶金边女仆迎上来，说抱歉这是私人府邸，不是旅游景区，不开放游览。 艾丽娅从后面探头：“今天你值班啊？” 镶金边女仆愣了一下：“……姑爷？” 九局的干员也愣了——啊？这是怎么算的？ “啊……咳，那个，师傅，多少钱？” “……就一起步价。” “哦——吔？起步价30？！” “旅游景点嘛，您多担待……” 所以你看，正常的热血王道拯救世界故事，绝对不会有主角回家时候纠结车费太贵这种细节。 而且你这旅游景点的起步价也忒黑了！ “我给吧，姑爷您行李呢？我来拿——20——咱们这儿到机场就这个价，我本地人！” “行吧，20就20，反正也没打表……” “？？？” …… …… 艾丽娅的行李被镶金边女仆提走了，土特产倒是给她留在手边。 镶金边女仆一口一个姑爷叫得亲热，艾丽娅也不好纠正什么。 只能说老艾家的关系乱成这个样子，艾丽娅自己多少有点主要责任在。 正想着呢，熊萝莉坐着自己的熊刷新出来了，杵在庄园的小路上望着。 “我还以为你会早点到。” “坐飞机来的。” “为什么不飞过来？” “……为什么要飞过来？” “另一个你，可是习惯飞来飞去的，上次来我们这儿我们还以为有人用导弹打过来了。” “啊……神恩那边，可能禁空方面比较……没那么严格……” 其实也很严格，可是谁管得住小天使啊？ 在那边她用的是军团长的机体，来去自然肆无忌惮。 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有对空防御对着军团长举起炮口，旁边的战友当场就得掏枪说你不忠诚了。 先崩后问那都得是轻的，可别落在审判庭手里，连带着给整个对空防御团队定个连带责任…… “所以你看，这就是生活的经验——诶我给你带了礼物。” 艾丽娅从自己那一堆土特产里翻了翻，掏出来一盒糕点：“宫廷手艺，尝尝！” “……哪里来的宫廷？” “新明那边。” 熊萝莉挺好奇地打开，说这不是豌豆黄和驴打滚么？ “不然呢？”艾丽娅还挺感慨的：“也就这么点东西了，你要是喜欢我下次给你带点豆汁儿回来，那个纯。” “还是算了……不是，你都大一统了，怎么还是这个？没点新东西？” “我从北美打回去的，拿下了东亚和南亚次大陆、非洲大陆，然后我那个闺女收复了欧陆，你说这几个地方能带来啥？” “所以你占那些地方有什么用？” “好歹现在薯条成了咱们的传统美食了，我没事儿喜欢整点。” “……” 熊萝莉觉得新明女皇也挺可怜的，甚至脑补出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富有四海统御碧波万顷的新明女皇，眺望自己的海疆，然后跟个鸽子一样说整点薯条…… 嘶——熟悉的精神污染——回来了！ 熊萝莉甩开脑海里面的奇怪的画面，说果然是你。 “什么果然是我？” “另一个你太正经了，不对味儿。” “还有这事儿？哦，灵魂不一样，灵魂辉光的情绪传递不同，正常。” 就像是双胞胎也会呈现出不同的气质一样，一体双魂自然也会有差别。 什么？不能理解？ 同一台电脑，win10和win11，那BUG出现的频率和强度也完全不同——这能理解了吧？ “你姐呢？” “在海边的工作室那边。” “我去看看。” “我劝你最好别去。”熊萝莉很严肃：“那边，很危险！” “……”艾丽娅瞬间也变得认真起来：“出什么事了？” “我不好说，但是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我姐现在……脾气不太好。” 艾丽娅沉默了几秒，目光望向那边，已然升腾起了瑰丽的金色：“我知道了——” …… …… 莲花的工作室，位于宋氏庄园的最边缘，无忧岛最高的一处断崖上。 一处看起来如同镶嵌在嶙峋断崖之上的宝珠，内里是宽敞的建筑，这是莲花亲自设计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的莲花，眉头紧皱，浑身升腾着不详的气息。 艾丽娅前来，见到的就是这副姿态的莲花——以及站在莲花面前的几小只。 “说！为什么逃课！” 小叉烧背着手，低头看着地板，语气特别无辜：“二姐说带我去玩。” “你有什么要说的？”莲花望向旁边的小爱莲，手已经拿起了桌上的设计尺：“老师打电话问我要不要报警失踪，你妹妹早自习刚上完，中午你就带着她去了北美——第三新神恩市到北美中间隔着一整个太平洋！” 小爱莲特别无辜：“她说想要吃新鲜牛肉的……” “所以你们就跑去北美，找人家农场买牛——然后又觉得牛牛好乖舍不得杀，给带回来了——还带到了学校里？！” “……嗯。” “你们甚至都没走海关的检验检疫！非法携带动物出入境，这是走私你们知道吗！” “当、当时没想那么多嘛……就想着下午还有课……而且我们不是非法出入境，我们是坐牙牙姐离开的……” “牙牙走的是军事港口！而且上午也有课——逃课！走私！非法出入境——你们甚至动用了阿娅的最高权限从TPC调动胜利队帮你们抓从学校里跑出去的牛！TPC当时紧急起飞了一整个联队的胜利飞燕号，以为哪里突然冒出来了未登记的泰坦巨兽！我今天一天时间接的电话没一个是省心的！” 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莲花，说到底也不过是24岁零几个月的大姑娘。 年纪轻轻当了妈，冒出来一个十八岁的大闺女带着一个十六岁的二女儿到处闯祸，气得堪比42岁更年期。 更重要的是这俩丫头除了本身的超凡力量之外，还是人间之神的血脉后裔，这谁敢管教啊？ 除了她之外，有一个算一个的亲戚朋友，全都是无底线宠溺这些丫头的。 熊萝莉甚至也参与到了这些胡闹之中，莲花之前才教训完她。 之所以没有一起教训，是因为熊萝莉毕竟是‘姑姑’一辈儿的，不好在孩子面前落她面子。 艾丽娅隔着玻璃门，被暴怒之中的莲花瞧见，登时知道为什么说危险了。 她这个当爹的这个时候回来，不是危险是什么？ 果不其然，本来虽然暴怒，但是还尽量在克制的莲花，瞧见这个不省心的家伙终于回来了，当即炸了毛。 她深吸一口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严厉—— “阿——娅！！！” “……” 第真·请假条·过敏 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突然起了很多过敏的那种小包，莫名其妙的。 按理说獭獭平时生冷不忌，也没有什么过敏源…… 买了药，miamiamia吃了，当场心率就飙到了三位数——吔？！ 今天下午坐着的时候手表都各种跳心率警告，是不是很大胆。 现在稍微好点了，早点休息，做事情有点有心无力。 今天还说儿童节呢，开月第一天就请假，唉…… 第1841章-大吗？ “你还知道回来？！” “……咳，我那个，拯救世界……就……啊哈哈，孩子还小，还小，是有点调皮……” “你过来！”莲花指着她：“别想跑——过来！” 艾丽娅耷拉着脑袋过来，说实在的，之前还挺感动的。 毕竟那声‘阿娅~’已经好久没听到了——虽然对于现实世界来说时间不久——而且语气也不对。 但是毕竟远游回来，好歹也有点归乡之情。 怎么就给这俩小崽子折腾没了？ 好在艾丽娅经验丰富，连消带打之下，夺取了教训两小只的任务，说你歇会儿让我来！ 然后她就把两小只逮到了隔壁的会客厅，莲花的工作室极大，不仅有专门的书房、会客厅，甚至还有一个会议室。 艾丽娅探头探脑地窥视着工作室里面的情况，有一搭没一搭地训斥女儿。 当然啦，间或也在小声询问到底怎么个事儿。 小爱莲作为大姐，只是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妹妹。 小叉烧缩着脖子，小声解释自己其实不是故意要买一头牛回来的。 “可是那个小妹妹好可怜啊，她说卖牛，我就……嗯……反正我零花钱也够……” “很可怜？”艾丽娅小声问：“你没有乱花钱？” “没有啊，她家的农场出问题了，被野猪毁掉了，不得已卖掉一部分牲畜换钱治理野猪嘛。” “这样啊——那你做得不错——咳咳——让你不听话！真是太不应该了——” 艾丽娅后半段故意加大声音，一副教育孩子的样子，然后又小声：“那个小妹妹长得好看吗？” “好、好看啊……” “嘿！我就知道！”艾丽娅笑眯了眼：“我看你表情就看出来了，你最开始就是觉得人家小姑娘可爱对不对——妈妈那么辛苦！你居然还这么让妈妈生气！你做得太不对了！要跟妈妈好好道歉——那小姑娘有给你留联系方式吗？” 亲爹——划掉——亲妈艾丽娅都这样八卦，小爱莲也跟着八卦起来：“我说怎么你这么积极，那个有点雀斑的金色头发的小丫头？不是吧？你喜欢那种类型的？西部牛仔少女？” 莲花探头过来看，艾丽娅和小爱莲瞬间转换阵营，艾丽娅义正辞严地指着小爱莲训斥。 小爱莲连连点头，然后按着妹妹的脑袋，跟着点头。 “行了——说给谁听呢？”莲花双手抱起垫在胸下：“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一身农场味道。” 艾丽娅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有吗？我没去农场啊？” “我说她们俩！” “那我要洗澡吗？” “……大白天的。” “我只是洗澡而已！” “阿——娅——” “好好好，不逗你了……” 艾丽娅把两小只推着送走：“去吧去吧，去洗澡休息，顺便喂你们的小牛，待会儿吃饭的时候见，我和你们妈妈聊聊。” 小叉烧乖巧离开，反倒是小爱莲欲言又止。 作为在未来时间线跳回来的艾丽娅和莲花的女儿，她很清楚自己亲妈是什么性格。 这会儿她不像是生气，反倒像是酝酿着什么别的情绪——生气的时候她才不会黑着脸，她只会吧嗒吧嗒掉眼泪。 就是那种看到她哭起来，当事人就觉得自己真该死啊的那种情景，主打一个精神攻击。 而别的时候，比如说故意表达出来情绪，为了而后的某种目的进行谋划，才是现在这种表情。 艾丽娅眨了眨眼，背对着莲花，示意自己知道。 ——我还不知道你妈什么性格？ 开玩笑，她当初掉眼泪那招都是我教她的！ 好容易把女儿都打发走，莲花望着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说点什么。 艾丽娅却只是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胸口：“我回来了……我好累啊……” 于是莲花哪怕有一百万句怨言，也全都说不出口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是生气或者委屈，而是心疼。 艾丽娅是不会疲惫的，就像是燃烧的太阳是不会休息的，除非抵达了终末的灭亡。 人间之神是不会疲惫的，除非那神已然陨落。 而当那如同煌煌烈日一样的人间之神，只在她的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的时候。 莲花能做的便只有轻轻地摸着对方的头发，安慰说欢迎回家。 “……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呢，我梦到你了。” “那不是梦，我见到以前的你了，说实话，以前的你比现在的你看起来要——” 她抬头看了看莲花的脸，又低头确认了下：“嗯，比你要小点。” “讨厌——” 轻轻拍了拍对方，莲花那眼角的泪花一下子没忍住：“你就关注这些？” “那我还能关注什么？我总不能给她带回来吧？” 天道的人性化身，一代比一代富有感情，这是环溪观内部的记录。 能够正常和人交流，那都是在明中期之后的事情了。 据说早期的化身甚至都没有人型，而是所谓的苍天黄天那样的意识形态，能够被察觉但是无法交流。 张角当初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时候，恐怕也没想到苍天也好黄天也好，本质都是同一个存在的不同表现。 “我有很多前世？” “当然，很多很多，好几十个。” “那……以前的我嫁过人吗？有家庭或者后代吗？” “当然没有——你又不是兔子，唐三才需要考虑小舞当年还是兔子的时候生了多少只小兔子，你在明中期之后才逐渐有了人性，加入环溪观，更早的时候你别说交流和人性了，人型估计都不一定有。”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看到箱子里的陆月霜之后，环溪观的诸位大佬并不太惊讶。 当年莲花的前世，也未必是人，有草木精灵的时候，甚至还有清风白云这样的姿态。 真难为环溪观居然能够分得出来——顺带一提，什么一缕清风化作云霄娘娘啊，白云变作某某道人啊，这些说法全都是有明之后搞话本的小说家弄出来的，艾丽娅很怀疑他们和环溪观有关，甚至借助了一些环溪观的‘研究资料’来化用。 所以如果真要深究，莲花一个人就能出演半部洪荒，另外半部估计就得是什么木石情缘红楼梦了。 绛珠仙子会倒拔垂杨柳吗？ 艾丽娅和莲花说从前的她，说那个时候的她喜欢研究药，喜欢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魔酸这种表现形式，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形成的。 “宋家的源头，你知道是哪里吗？” “哪里？” “无忧岛的宋家，一开始是为了守护你的前世，才在这边扎根的，你没问过？” 环溪观逐渐把无形无质的‘天道化身’具现成了人，甚至还能够相当精准地控制她的再生转世。 这从某种意义上已经触及了神秘学的领域，很符合环溪观那帮怪物的特征——超越时代！ 在大家还在玩火药和蒸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触碰到了核物理。 而当人类还在探索物质维度的奥秘的时候，他们已经深入到了时间和空间的深邃之中。 当人类还没有能够解析灵魂的奥秘，他们就已经着手给天道化身定制新的人生了。 “为什么非得是人类呢？”莲花有点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我能理解我的特殊，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是人？” “因为能和我们交流的，能够在这个世界上以最安全的姿态生存的，就是人。” 不朽是个伪命题，时间这种尺度，在一定的层面上和生物之间并无什么关系了。 几十年和几百年几千年区别，人类和其他物种的寿命区别，就像是水生动物和陆生动物的区别一样。 水生的生存期往往比陆生动物要更久，哪怕常常与“寿”字相关的陆龟，其生存期也远远不如一些特殊水生动物。 200年以上的弓头鲸，几百年的贝壳，甚至是不断循环的不朽水母。 “弓头鲸的两个基因突变能修复受损DNA、免受癌症伤害、放慢生物体老化的速率——那你愿意当一条鲸鱼吗？” “……有点感兴趣。” “那样的话，我们没办法和你交流，顺带一提，与弓头鲸同样生存期的还有阿留申平鲉、淡水珍珠蚌、格陵兰鲨鱼、深海管虫、北极蛤等，它们的平均生存期都在200年~500年以上，一个生命周期内，你要花几百年时间在海里游荡重复同一个过程，几乎不可能凝聚所谓的人性，不是吗？” 2006年的时候，有科学家在冰岛海岸捕捉到一只北极蛤。 在后续的研究分析中，科学家们证实了这只北极蛤大约出生于公元1499年，年龄高达507岁。 1499年，明朝弘治十二年，因此科学家们还给这只北极蛤取名“明”来着。 然后他们研究的时候不小心就给弄死了…… “你很难想象自己十几二十代祖宗尘归尘土归土时，与他们同个时代出生的生物还能鲜活地存在着，因为你用的是人类的思考方式，如果你化身石头，木头，你也能活很久。” “还是能动的比较好吧？” “那就灯塔水母或者水螅咯。” 这俩的生存能力几乎逆天，因此灯塔水母还有一个名称叫做不朽水母。 根据目前记录的数据，不朽水母会在身体受伤或者在遭遇饥饿的时候变成息肉状态。 息肉状态维持它们的生命，又能再变回水母，不停地重复逆转自身生命周期，意味着它们能在一定条件下一直活着。 唯一的遗憾是，不朽水母常常会被小鱼小虾吃掉，不朽之路往往布满荆棘坎坷。 嗯，小鱼小虾被大鱼大虾吃掉，大鱼大虾被人类吃掉，在当今的世界，终归人类才是生物链最顶端的霸主。 “……之前其实我在体检的时候，发现了和晓美差不多一样的特殊体质。” 莲花轻轻抚摸着躺在自己怀里的艾丽娅的头发，在指尖缠绕着：“我还以为是我们家的问题，可是没想到……是我影响了他们，对吗？” “不算影响，整个宋家的诞生，都有环溪观和阿赖耶识在背后主导，所以出现类似泰坦巨兽那样的个体突变也是合理的。” “我的基因，能够把人类的未来寿命，延长至少一倍。” 艾丽娅并不惊讶，只是挑眉：“怎么说？” “干预生物老化具有出色表现的NAD+分子，在之前的生物实验中被证明可以稳定端粒、激活线粒体、PARP酶……这些都是扭转老化指标的工作机制，而我的基因里面，几乎不存在NAD+的衰减。” NAD+，是烟酰胺腺嘌呤二核苷酸的简称。 随着人类的年龄增长，体内的NAD+会逐渐减少，导致DNA损伤逐渐增多。 细胞内的线粒体在产生生物能的时候，就有NDA+的参与，它可以联动氧化磷酸化产生ATP，提供能量。 或者说得更简单直白一点——莲花不会被‘氧化’，自然也就不会衰老。 “哈……人类终于在神的化身身上找到了一点点他们能够理解的东西……嗯，也可能是目前你只进化到了这个地步。” 艾丽娅抬头，对上莲花垂下来的眼神。 她抬手摸了摸莲花的脸：“你现在是人类，被生下来，正常发育长大的人类，所以你的本质哪怕再怎么转变，也是基于人类的本质去转变的，就像是从当初的一缕风，一片云，一个念头，最后成了人。” 轻轻按着艾丽娅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莲花闭上眼睛：“我在害怕。” “害怕什么？” “我在梦里，见到了很多不像是人的东西，我怕我变得不像人了……我很想说我可以当一条鲸鱼，当一只几百岁的贝壳，可是真要是那样的话，我就觉得……我还是害怕……” “……” “我是真实存在的，对吗？” “对，你是真实存在的，你就是宋芙蕖，独一无二的宋芙蕖，我的莲花。”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找我吗？” “不会有那一天的，你不会消失，你在物质维度是确实存在的，就不会消失。” “如果有一天，就连物质维度都不存在了呢？” “……那我会去找你的，我会找到你们所有人。” “如果那个时候，我不是人，我是别的东西，怎么办？你能认出我吗？” “……大吗？” “……” “我是说……就……嗯，我就问问……我是说个子大不大，没别的意思。” “你啊……”莲花嗔了艾丽娅一眼，按着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往下移。 “诶诶诶！大白天的——孩子还在呢——我还没洗澡————” 第1842章-真正可以推心置腹的其实是小姨子 “……爸？” 小爱莲疑惑地看着艾丽娅：“你这是——怎么了？” 虽然叫爸爸还没有小叉烧那么熟练，而且看起来艾丽娅其实比她还青春靓丽。 但毕竟父亲就是父亲，母亲就是母亲，小爱莲很清楚艾丽娅的生命形态特殊，不是那种‘我有两个妈妈’的类型。 艾丽娅揉着腰说没事儿，刚才能不小心扭到了，发力没对。 “那个——我记得你叫小丽是吧？” 看着旁边站着的镶金边女仆，艾丽娅回忆了一下：“小丽还是小美？” “小丽，姑爷有什么吩咐？” “有大枣么？” “有的。” “来两颗——茶里加两颗。” 镶金边女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但还是动作很迅捷地撤下面前的茶水，给艾丽娅加大枣去了。 小爱莲一脸茫然，反倒是旁边正在插着一块烤牛肉吃的小叉烧露出恍然的神色。 “你知道什么？”小爱莲望着她：“这什么意思？” “我不道啊！”小叉烧很坦然：“但是爸爸有时候回家的时候，晚上吃饭就会这样。” “诶？会吗？” “会的会的！” “这样啊……”小爱莲归结于艾丽娅在外面忙碌奔波拯救世界，挺累的，嗯嗯嗯。 过了片刻，带着一身沐浴露香味的莲花来到餐厅，熊萝莉也来了。 然后熊萝莉就一脸微妙：“你们谈了关于世界啊人类啊未来啊的事情没有？” “谈了。” “……行吧，倒也确实挺人类挺未来的——那么结论呢？” “能有什么结论？”抱着大枣茶，艾丽娅吹了吹热气：“你打算让你姐做什么？” “就是不打算做什么啊——我是帮亲不帮理的，拯救世界可以，但是谁也不别想拿我们家的谁去顶缸，你那是劝不住，谁敢动我姐我就动谁，看谁先死就完事儿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覆巢之下无完卵。” “扯大道理没有用，我从来都不讲道理的。”熊萝莉皱着眉：“你有什么计划你说清楚。” “……没有计划。”艾丽娅放下茶杯：“你姐知道自己的特殊，也察觉到了变化，但是她什么都控制不了。” “还是能控制的。”莲花夹起盘子里的牛肉：“我平时尽量控制情绪，不变身什么的，应该就好了。” 莲花其实不太能够理解和加坦杰厄之间的关系。 不是从客观上不能理解，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性神分身啊示现用干涉素体之类的。 而是从主观上，她没办法去很深入地剖析自己的力量到底怎么来的，怎么应用的。 魔酸什么的，她告诉过艾丽娅，只要她想制备，哪怕只有清水都能调配出来。 而与之相对应的，盛放魔酸的容器，也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东西，更多是某种吃饭喝水一样的本能。 就像是孩子天生就会揉捏橡皮泥，这东西实打实有手就行。 可是更进一步地去解析，去控制那样的力量，她就没有头绪了。 她既不能像是神仙姐姐那样，锤炼自己的能力，以人类之躯抵达巅峰，草木竹石均可为剑。 也没办法像是艾丽娅一样，掌控所谓的灵能，甚至能够以灵魂的姿态展现出更为强大的战斗力。 超凡什么的，对于莲花属于是个黑箱，她能用，但是不能碰本质。 艾丽娅说这很合理，毕竟你的本质位阶太高了，你要是能够理解掌控尝试，那才稀奇。 就像是梦里的一个念头，反而成了身体的主导——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精神分裂了。 量子龙神只是堕落了，不是疯球了…… “所以我姐要做什么？” “想做什么做什么，在家里写写画画，出门走走看看，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打打孩子，都没关系。” 艾丽娅说这就是人类无奈的地方——头顶上高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 熊萝莉若有所思，然后没再说什么。 莲花有点好奇：“这牛肉该不会是你们带回来的那头小牛吧？” “当然不是，另外买的。”小爱莲看了眼小叉烧：“她很喜欢那头小牛，舍不得杀。” “它真的很可爱啊！它听得懂我说的话！” “好好好，养着吧，反正家里养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少，不缺一头牛。” 无忧岛环境优渥，动物园里甚至有从共和国本土那边送过来的滚滚——滚滚算是出差，可毕竟也在这边儿了。 相比起来，一头小牛算什么问题，它的伙食费还不够庄园里面那些公派的警犬规格高。 人家狗狗一天的伙食标准都有98——全都是功勋犬，起步都是二等功打底的，甚至还有几条狗狗是有俩饭盆的那种。 别看现在无忧岛一副旅游胜地的模样，实际上是外松内紧，安全防护什么的做得很好。 宋先生宋夫人宋家小姑那一辈已经回到了内陆的老家修养，白衣泰迪在隔壁出公差，无忧岛现在真正话事的就是这俩姐妹。 莲花平日里并不管理这些事情，熊萝莉偶尔过问，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放养，只对一些官方提供的安保力量有认真关注。 熊萝莉之前就透露过这边甚至有一整个防空营，另外外围有大黑鱼游曳，大牙牙偶尔也会过来查看情况。 “UBEG联合体成立之后，这片海域繁华了很多，毕竟中转站连接着双方的星门，我们这边也捎带有了点优待。” 其实和星门关系不大，更重要的是因为她们和艾丽娅的关系。 看现在家宴的座位就很明白，说是姑爷，是赘婿，但是艾丽娅坐的是主位。 这波啊，这波应该算是《赘婿之都市龙王归来歪嘴一笑》才对。 但是这话是可以说的吗斯琴高娅老师？ 一顿家宴吃完，两小只回房间做作业，莲花有自己的设计工作没做完，也去忙去了。 毕竟她已经把艾丽娅吃干抹净一顿了，饱餐之余暂时不计较这家伙的到处乱跑，很是有种正妻大妇的余裕。 餐厅里只剩下艾丽娅和熊萝莉，甚至就连熊萝莉的熊都去巡视庄园安保了。 “说罢，打算什么时候死。”熊萝莉戳着布丁，头也不抬：“你慷慨赴死，我姐给你养孩子，合理，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有这么明显？” “你猜猜我姐猜没猜到。” “不猜。” “你看，这就是问题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自利的家伙，没有之一，你满脑子只想着自己啊……” “我过段时间，要去回收最后一份造物权柄，叶卡和凯瑟琳她们，则是想办法打通神恩那边的通道。” “双重保险？” “算是吧，起码到时候真要是出了问题，你们能有个去处……大魔王算错了一件事，我们不吵醒加坦杰厄，一样要完蛋。” 说着艾丽娅指了指旁边的挂钟：“这顿饭吃了多久？” 熊萝莉恍惚了一下：“十五——分钟？不对……嗯？这怎么倒退了15分钟？” “时间在错位，人类文明的发展在现有的规则下，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只是时间在错位，空间也在错位。 精细物理常数的扭曲已经从天文尺度蔓延到了物质维度的人类可以接触到的尺度。 艾丽娅能够锚定一份时间，是因为她是更高位阶的观察者。 而熊萝莉现在可以重新认知这份时间的错位，也是因为在艾丽娅身边，受到了影响。 但是她没办法说一直观察着人类，然后等待数千年后的后人的智慧。 “叉烧她跳出时间线，就是因为知道这样的后果，她曾经去到过更遥远的未来，可是她没有看到未来。” “……没有？” “2045时间线之后，就是结束。” “她不是在那个时间线尝试和乌素姆对抗吗？” “对，然后乌素姆吵醒了加坦杰厄——后者终结了一切。” “……什么叫一切？” “什么就是一切，你能想到的任何什么，加起来，就是一切。” “没有危机的爆发过程？没有对抗的过程？自救呢？防护呢？” “什么都没有，你以为的末日，是我们慷慨激昂地对抗末日，去赴死，去争取活动空间，去建造庇护所。” 艾丽娅指了指面前的茶杯：“但实际上，就像这样。” 她轻轻手指点上去，茶杯碎裂，里面的茶水全部流淌出来，而后迅速蒸发殆尽，什么都没了。 大枣？大枣之前就被她吃了。 “宇宙像是一个泡泡，或者说气球？什么都可以，在没有被戳破之前，它内里就像是有什么，可是被戳破之后，啵儿——没了，融化进了虚空里面，你以为的原罪污染是从某个地方升腾而起的喷泉，就像是下水道倒灌，开始污染四方，实际上的原罪污染一开始就是从世界屏障开始消解的，它们从虚空之中滋生，将世界侵染得千疮百孔，然后又和世界一起回归到虚空之中。” “……就像是海浪表面的泡沫。” “对，就像是海浪表面的泡沫。” “造物权柄，有用？” “目前来说是唯一可能有用的，不然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艾丽娅看着熊萝莉：“创造更多的文化，对世界屏障进行信息资讯的补正，尝试修补空洞？加坦杰厄携带的信息量太大了，人类文明所有全部加在一起都不够零头的，祂完全沉入物质维度的时候，压塌的那个破口足够在一瞬间让虚空同化掉这个宇宙。” “……你打算主动叫醒祂。” “确切地说，我打算叫醒祂的时候，在祂所在的地方，尝试送出去一艘方舟。” 当年量子龙神反向封印原罪污染，同时加强了本身的宇宙信息壁障，但是如今这一切成了牢笼。 当然啦，站在量子龙神的角度，祂已经做了太多努力——这么一个牢笼锁死了数个宇宙，却也足够人类文明发展成千上万年。 万一后来人的智慧，真的能够找到办法，跨越那道不可逾越的天堑，这事儿就成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经常听说你们可以接触虚空，难道我们和那个什么虚空——没别的挨着的路？” “现在的文明，就像是无忧岛，以及无忧岛周边的几个附属岛屿。” 艾丽娅尝试着用熊萝莉可以理解的方式来解释量子龙神当初做了什么。 “然后无忧岛出现了污染源，于是量子龙神封锁了无忧岛和附近的近海，用一种非常特殊的方式。” 熊萝莉微微点头：“所以你们之前接触到的虚空，就是这片近海，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洋——其他的几个文明跨越过来的虚空，只不过是岛屿之间的海峡，甚至本身就是岛屿内部的小河沟……是这个意思吗？” “对，我之前释放新明的那个被压缩的宇宙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限制，它也被锁在了里面。” 这就相当于艾丽娅鬼斧神工，填海造陆弄了个新的岛屿——看似拓展了生存空间，实际上还是在这片被封锁的近海之中。 “如果不出去呢？” “污染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然后把整个无忧岛毁掉，最后大家一起沉入大洋。” 这方小小的庇护所，对于人类来说很大，大到数个宇宙，可能内里有数十上百个文明。 但是对于人类来说，这也很小——只要没办法跨越那道极限，人类就只能被动等待灭亡。 这个灭亡甚至都不会是人类发展到了极致之后的绝望。 而是发展着发展着，突然哪一天，就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而且现在污染已经可以被察觉了。” “是，现在污染已经可以被察觉了，你们能够认知到的那种怪物，那种原罪污染的衍生物，是最低级的。” 真正高级的原罪污染，与其说是污染，不如说是秩序的反面——虚空之中只有混沌，所以这一切混杂在一起。 可是一旦建立秩序，秩序的反面就不可避免地积蓄出反作用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那被叫做『原罪』。 熊萝莉闭上眼睛算了一阵，明白了艾丽娅的无奈。 “人类的尝试，是不是太晚了？” “人类只花了几千年就做到了现在的地步，晚吗？慢吗？我觉得已经很努力了。” “可是我们还是没来得及。” “如果在蒸汽时代遇到这些事情，你会更无奈，那个时候的人类甚至没有迈出行星的能力。” “……” “如果在刀耕火种时代遇到这些事情，那我们除了祈祷所谓的上帝之外，能做什么？工业时代之前我们就连吃饭都是大问题——所以往好处想，现在起码我们完成了最基本的前置条件，可以联合，可以交流，可以打造一艘小小的文明方舟。” “在加坦杰厄苏醒的时候，理论上祂之前封堵的空洞，就是仅剩的出口，我们没有可能把整个文明都打包送出去，一艘方舟就是极限了？” “与其说是极限，不如说是某种冒险，把整个文明打包放在飞船上，送去一望无际的虚空之中，就像是用舢板跨越大洋，再说了，没出去就被拍死怎么算？” 人类没有母星，在宇宙深空之中跋涉，都像是刚出生的孩子在沙漠之中没有母亲，只能哇哇哭泣。 就这还只是宇宙深空，虚空是比宇宙深空更广袤的外界——大家的区别大概就是洗澡盆和太平洋的区别。 以后艾丽娅可以给实力弄个新的分级，什么水杯级，脸盆级，洗澡盆级，小池塘级，大湖泊级，大海级。 这样的实力分级，其实比那种老是可以越级挑战的玄幻文分级更能解释生命层次跃升之后的差距。 “那么在送出方舟的这个时候，造物权柄能保护我们，承受祂的怒火吗？” “祂未必有怒火，毁灭或者保护，对祂来说有时候都不是主观选择，可能就是翻了个身……不只是造物权柄，实际上我之前已经有在联系援军，只是我一直以为联系的是别的真神，把事情想太好了。” 吖吖怪联系的，其实是其他的真神分身。 到时候估计会上演分身联手大战本体的戏码，然后造物权柄庇护人类，直到真正的援军机械降神。 什么？没有新的援军？没有机械降神？ 嗯，那么送出去的方舟，就是火种。 虽然他们也可能携带了这些宇宙被污染的印迹，但起码有新的被拯救的可能。 希望他们能够开着小舢板横跨大洋吧，那已经是艾丽娅能做到的最后的努力了。 “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熊萝莉叹气：“我现在特别想和你的‘创造者’们聊聊，他们辛苦弄出来了一个人间之神，可是感觉没什么用啊。” “不然你以为盖亚意识为什么摆烂？那可是星球意识，星球意识很想死吗？” “艾丽娅，阿赖耶……人类就这么想要活着吗？” “是啊，人类就这么想要活着，人类就这么自私，没有什么比生存下去更重要的了——他们满脑子都只是想着自己呢。” “……这种大前提下，你的牺牲有什么用？” “如果我都不能去牺牲，那人类还有别的希望吗？” 她看着熊萝莉，这个其实比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更聪明的小家伙，自己的小姨子。 “这就是我被‘创造’出来的意义，我不是解决问题的手段，我归根究底，只是希望本身。” “希望有意义？” “是的，永远不要选择放弃，希望就是有意义的……” 第1843章-追杀阿魔 和熊萝莉的开诚布公，有效缓解了艾丽娅的精神内耗。 毕竟当她把精神内耗这事儿拿来内耗别人，那么应该纠结的就不再是她了。 嘻嘻，乐了——倾诉果然是个缓解压力的好办法。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群聊会变成某些群友的树洞，谁不愿意倒苦水苦一苦群友呢？ 熊萝莉毫无疑问是个“自私”的家伙，她第一优先考虑保护的，永远是自己的家人。 比如说莲花，比如说她的父母，也比如说自己的熊和艾丽娅。 瞧瞧，艾丽娅已经沦落到了和她的熊一个地步了。 但是该说不说，作为一个专打逆风局的存在，熊萝莉提出了两个观点，提醒艾丽娅多注意。 第一，信息永远是不嫌多的。 大魔王既然能够和盖亚意识达成合作，成为盖亚意识认怂投降的走狗，甚至在历史上不断尝试压制环溪观。 那么他们也可以从大魔王那里获得信息——盖亚意识也一样。 反正信息不嫌多，逮着哪个都行，可劲薅羊毛就对了。 第二，末日方舟的打造，应该更换另外一个思路，同样也是不嫌多，饱和式。 保存火种和发送信息并不冲突，他们需要打造末日方舟，保存火种，送一批人出去求援。 那么同时也可以打造‘无数’的忠诚僚机，在那个加坦杰厄苏醒的一瞬间空档，送出去无数的求救信。 这样能够大大增加获得救援的可能性，总比那种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队上的好X坞式剧情好。 共和国救援：只要发展生产力，搞饱和式救援，总会好起来的。 好X坞式救援：只要我们唯一的小队抵达那个地方，在最后一秒钟拯救世界，总会好起来的。 日式救援：猪排饭！日剧跑！总会好起来的！ 阿三哥：多冷的隆冬…… 按照艾丽娅对于真神种族的说法，祂们人均圣人性格。 不来救援只有可能是不知晓这边发生了什么，而不是说因为别的原因选择放弃。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他妈的都混到真神的地步了，还瞻前顾后，那这个登神之路不是白走了么？ 真神种族就像是奥特曼，力量强大，心性平和，对于人类啥需求都没有，任何的帮助都是出于他们自己的善意。 这样的金大腿，是任何文明种族都想要认识并且抱上的，熊萝莉觉得可以多来点。 不过熊萝莉也奇怪，这样的种族是怎么混到那么强大的地步的——不该在半路上就被队友坑死吗？ 艾丽娅说或许是幸存者偏差，总有种族是做好事一路做成巅峰的，也可能有的真神种族是极端强大之后才变得平和。 “但是不管怎么说，多种准备吧，你去逮人，我去造船，我们都有自己光明的未来。” “嗯……” …… …… “嗯是什么意思？” 看着面前的卡其色狂放，艾丽娅摊开手：“所以大魔王呢？那么大一只——我家阿魔呢？” “嗯的意思就是知道了，但是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卡其色狂让揉了揉额角：“信息监控时代，理论上不存在盲区，但是你也知道这只是理论上，涉及到神秘学的领域，有太多的办法躲避这些监控，她拥有的身份都是合理合法经营多年的，怎么查？” 大魔王的存在时间，绝对不会低于旧明时间线合并之后的环溪观。 作为一个在中世纪时候就有可能存在，并且展现出了超凡个体力量的个体。 她不混得跟艾丽娅一样称王做祖，那是她的格局失败，但并不代表她就没有自己的小势力。 信息时代监控的是那些奇怪的波动，突兀的新身份，没有前因后果的伪装。 可是见识不了从信息时代之间就合法存续的身份——这样的人以百亿级，哪怕是女娲也不可能说事无巨细地侦查。 “所以大魔王藏得那么好，以至于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倒不完全，实际上，目前有人一直都在追踪她，并且卓有成果。” “哪位干员如此厉害？我要给他发一枚一吨重的大奖章！” “……你妈。” “嘿，怎么还骂人呢，急眼了？不抢你下属。” “别自欺欺人了，你知道我在说谁，你母亲，明月天涯·陆无瑕。” “……为什么？” “世仇，大魔王把你们环溪观的祖坟都挖了。” “他妈的——不对，我妈的，合理。” 环溪观因为躲藏进了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中，以至于在旧明时间线之后，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 走超级兵路线的环溪观虽然精锐程度增加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可是人手的匮乏也是实打实的。 这样的大背景下，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成了事实，千日防贼一朝疏漏，就被大魔王把坟都刨了。 尽管就目前的结果来说，这只能算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博弈。 毕竟环溪观都着眼于什么天道啊什么文明希望啊什么阿赖耶识了，祖坟算什么小事儿。 大魔王也一样，能够作为盖亚代行者，践行一个非暴力不合作的坚定投降派战略，挖人家祖坟纯粹就是余兴节目。 她的毕生目的，都在于把人类文明的祖坟刨了，让人类的老祖宗死不瞑目。 哦，也可能是死不足惜，毕竟如果像是白星那样毁掉的话都还好，在时间长河里有残响，可能会被打捞起来。 可是沉入虚空之中被彻底湮灭，那就是真神来也打捞不出来什么玩意儿了。 艾丽娅拥有造物权柄之后还得赶紧给人类文明弄个冷备份，不然有朝一日真神想要重装系统都没辙。 这年头怎么会有人在重装系统之前一言不合直接把硬盘给掰断了美其名曰物理格式化的——是吧是吧，你说是吧。 “所以我现在要么去找我妈，要么去找盖亚意识？” “我觉得你找你妈聊聊会方便点。” “那还是准备一块面积不低于一百平方公里的荒无人烟的空地吧，我要开大，我找盖亚意识谈谈。” “……没必要吧？” 盖亚意识其实一直都有点盲目痴愚并且躲着艾丽娅的意思。 即便是Q版量子龙神附体的时候，和盖亚意识谈事儿都挺艰难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毫无办法，艾丽娅表达出确切的爆星的姿态，不怕那个怂货不出来。 卡其色狂放觉得后槽牙有点痛：“和令堂谈谈有那么难吗？” “看清楚，我——艾丽娅——不是小天使。” 艾丽娅指着自己：“我刚把她的女儿送去开路，用的是我原本的身体，你见过玩得这么花的么？” 卡其色狂放想了想，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 自己和对象玩得这么花，确实也不太好意思去见岳母……不对啊，你们分那么清楚干嘛？ 他回过神：“哪有什么艾丽娅小天使的分别，你就是你。” “没跟你讨封，我当然是人类。” “这个我倒是有点不敢承认——我是说感情问题，大姑姑她恐怕没想着怎么样你，也是把你当女儿看的。” 所以你看，大家都沾亲带故的，谁还不是个二代三代呢。 卡其色狂放的爷爷，当年的庄宫霸王庄老爷子，是神仙姐姐的结拜大哥。 所以神仙姐姐是他姑奶奶，神仙姐姐的养女论资排辈，自然也就是他的姑姑。 他和艾丽娅的关系，就是慕容复和王语嫣的关系啊——段誉！段誉救一下！ 算了还是别了，段誉是超级舔狗，在这个世界这么干的是当初的南家大少，好悬给艾丽娅都整不会了。 艾丽娅想了想，问卡其色狂放，自己母亲最近在哪里。 “……不在你家？” “你猜猜看我从哪里来。” 艾丽娅穿越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家里没人才打包行李去的无忧岛。 爷入赘啦！赘婿歪嘴！龙王归来！ 三室两厅的小家很显然对于陆无瑕而言毫无约束力，老娘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搞事情了。 什么？老父亲？ 艾丽娅还真不太想打扰老父亲和真妈怪之间难得的日常。 所以这本书的名字已经可以从《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家产就我不知道的二三事》改名为《全世界都知道我是救世主就我爸爸妈妈不知情的二三事》了。 亲妈怪相对不知情，老父亲是完全不知情。 真妈怪是不管知不知情，依旧爱着宝贝女儿。 呜呜呜，真妈怪真好！ 所以当初为什么环溪观不把小天使托生到鱼儿姐那边呢？ 什么？亲妈怪陆无瑕本名应该是朱无瑕，艾丽娅自己挑的嘛，耶稣也救不了？ 哦，那没事了，果然一切都是有因果的，自找的…… 作为锚点，亲妈怪承担了她自己不知道的很多的责任。 她是弥合旧明时间线和新世界之间错误的一个稳定锚，她的存在就是观察者效应的具现化。 托她的福诞生的小天使，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寄希望于‘灵魂’的作用。 更多只是为了一具可以合理合法合规契合多个不同时间线的规则的‘躯体’而已。 说白了，这是一具定制的『示现用干涉素体』，用最原始的生物进化的方式打造，原汁原味。 所以小天使的‘死’也是必然，某种意义上也是阿赖耶识不当人的选择，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一点缥缈的希望。 从这个大的意义上来说，亲妈怪的职责在剩下闺女的时候就完成了。 至于说后续是养大了女儿还是养大了胎盘，全靠她自己的道德支撑。 目前来讲，亲妈怪在这方面做得可谓是天怒人怨…… “大姑姑现在在不列颠。”卡其色狂放给艾丽娅指路：“具体一点的话，是在白金汉宫的客房。” “……我妈之前才把人家女王给吓死，还跑去人家坟头蹦迪，合适吗？” “红龙女王并不介意，倒不如说红龙女王很愿意冤家宜解不宜结——那是你母亲。” 亲妈怪（×） 人间之神的母亲（√） 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这位来去如风的明月天涯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背后的亲女儿？ 您就宠着您妈吧，再这么下去她早晚给英伦三岛凿沉海里…… “你觉得我妈有大魔王的线索？” “如果她都没有，那我们就更没有了。” “所以UBEG联合体一天到晚都在忙什么？” “忙着国计民生，让更多的人吃饱饭，在世界末日之前我们首先要面对的是自己造成的末日。” 卡其色狂放指了指自己手边的盒饭：“我们现在致力于让所有人都能吃上这个。” “猪脚饭？” “猪脚饭，还加了卤蛋的。” “整挺好，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艾丽娅站起身：“行吧，开个门，我去找我妈妈聊聊。” “我还以为你要坐飞机过去。” “锚定人性有锚定人性的玩法，赶时间有赶时间的理由，最重要的是我怕去晚了我妈又给我整点压力测试。” 卡其色狂放笑笑，抬手擎出一枚小巧的印玺。 片刻之后，一道空间门打开，对面直接就是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 艾丽娅一步迈入，轻微的晕眩感之后才发现这是个厕所。 艾丽娅戴上眼镜：“这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国内么？” 『当然不是，这是白金汉宫的洗手间。』 “为什么把门开到厕所里？” 『因为这样不会打扰到别人？』 “万一②陵八wu零⑼sanVI⑨麇里面有人呢？” 『不会，我看着呢。』 “你吃饭的时候就看这个？” 『……你也知道我还在吃饭啊？』 卡其色狂放在文明境内，拥有非常非常高的权能，堪比某种即将具现的权柄。 如果大魔王被他发现了小尾巴，说不定还真能够抓得住——可是这会儿不是没有小yi巴么，无从抓起。 艾丽娅走出洗手间，一个正在洗手的卫兵露出惊悚的表情，看着镜子里面的倒影。 可是等到他转头回来的时候，发现没人了。 ……不是，更惊悚了好吧！！ “啊——啊啊啊————” …… …… 行走在白金汉宫里，艾丽娅随手拿过旁边果盘里面的坚果。 “不是说女王撤掉了这玩意儿么？她自己都没吃到啥，全让卫兵和侍者吃了，每年花老多钱，她还挺不乐意的。” 『女王没了，红龙女王给加上的。』 “哦，那没事了……” 咔嚓咔嚓吃着坚果，艾丽娅找了几个房间，好容易找到了红龙女王。 对方正在忙着什么事情，签署文件，批阅某些内容，并且叼嗨面前的老管家。 对味儿了，尤其是这个英伦腔——老管家也很对味儿，有种汉弗莱的观感。 抬头瞧见这么一个大咧咧推门进来的不速之客，老管家皱起眉头，但是红龙女王却只是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我还以为你会吓一跳，没想到你的心理素质这么好。” “……我收到短信了。”红龙女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眼镜：“在你来的时候。” “啊这——不是，这怎么就那么谐门呢？” 红龙女王不接这个茬，谐门还是邪门，那不都是您老人家的精神污染么。 您和乌素姆什么的都是外神那一挂的，您搁这儿装什么纯呐。 “您的母亲最近在寻找那位简夫人，说实在话，她怀疑的几个对象都过于——古老，我是说，她怀疑的那些贵族家族，比我这个威斯敏斯特女公爵存在的时间都还要久，他们几乎伴随着不列颠建立开始，存续到现在。” “所以你就想说你们是二五仔大本营呗？打从一开始就是人家建立的后宫，玩坏了。” “您就不能尊重一下我们的历史吗？” “你说历史我就觉得还挺好笑的，你干嘛非得把这口黑锅自己背上？” “大概因为我是可悲的守护者，没得选。”红龙女王叹气：“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 “找个法国厨子，实在不行的话意大利的也行，晚上总不能我在你们这儿光吃炸鱼和薯条吧？” “……我会的，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我会注意不把事情闹得很难看的。” “感谢您的仁慈……” “最后，把名单给我，我瞅瞅怎么个事儿。” “……汉弗莱，给她。” “卧槽——你真叫汉弗莱啊？你是管家？” “不，我只是一个卑微的社会公器，用来盛放女王陛下那深思熟虑的思想果实。” “……” 第1844章-这次怎么不跑了？ 汉弗莱什么的，已经过时了。 毕竟如今带嘤的一京五十九郡，都是在新的阿三哥肩上担着。 汉弗莱这种家伙，有什么脸面和人家侈谈为国？ 在艾丽娅离开之后，作为白金汉宫的管家，如今的不列颠内相，汉弗莱终究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那些家伙，把我们都害了啊……” 红龙女王站在楼上，隔着玻璃看着艾丽娅出门的背影：“注意仪态。” “事情都闹成这个样子了，仪态还有什么用？” 老管家看着天花板：“当年多好啊，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不列颠可以呼风唤雨，可是现在……” “我们不能呼风唤雨，以前不能，以后也不能——现在的UBEG，只有她可以呼风唤雨，只有另外少数几个人可以遮风挡雨，可是这风雨，淋不到我们头上来。” “……那位真不会把三岛都掀了？” “她当年能够直接掀了北美，也没有动手，反而是开着战斗机去过家家。” 红龙女王收回视线：“她一直都是用人类的身份在和我们交流，只是你们把她视作神明而已。” 红龙女王其实还挺了解那种被捧起来当泥塑木雕的感觉的，看似光鲜亮丽，实际上掣肘重重，并不太好。 她如今隐退了，从守护者的角色转而直接着手处理事务，反而感觉轻松很多——以前很多没办法的事情，现在也有了解法。 高高在上的红龙女王也好，名望深厚的威斯敏斯特女公爵也罢，都不如现在这个UBEG西欧区域话事人的身份来得舒坦。 “准备好机动部队的人手吧，等下可能要清场。” “……是。” …… …… 几个不列颠的老米字旗贵族，正在高尔夫球场之中消遣，顺带发泄不满。 “为了女王，我们什么苦都可以受，可我就是不懂，都是干着王室的事，为什么总是谁干得多，受的委屈越大？这多花的英镑，他们为什么总是揪着不放呢？！” “……” 说话的是德文郡公爵，算是不列颠27个公爵之中目前最近代的一个传承。 他的祖宗是威廉·卡文迪许公爵，三百年前曾经担任不列颠首相，是不列颠议会运动的领袖人物。 当然啦，公爵什么的，在三百年前或许很有含金量，但是现在就只剩下一点祖宗荣光可以逗鸟遛狗罢了。 要知道早在罗马帝国时期，欧洲大陆的公爵称号通常只授予守疆拓土、军功卓著的高级指挥官。 甚至因为太难封赏，一度因重大政治变化而中断了几百年，中间一个公爵爵位都没有。 现在他们承袭的这些所谓的公国公爵，那基本都是在公元970年之后，德国皇帝奥托一世初设公爵爵位，大家跟着学的。 这和罗马的公爵那是一个含金量么？ 这就像是汉初的彻侯，那和后代的那些侯爵是一回事儿？ 在10世纪不久，法国和欧洲大陆其他地区也建立了公国，或者说现代那些所谓的大公国 不列颠一开始只有伯爵，公爵反而是后来出现的。 毕竟真要算的话，哪怕到了14世纪，不列颠也不过是个小王国，附庸直接升公国多少有点打肿脸充胖子。 1337年，爱德华三世把康沃尔郡升为公国，将公爵爵号授予年方7岁的“黑太子”爱德华，这摆明了就是给孩子镀金。 大家一看，行呗，你乐意就好——后来爱德华16岁的时候，参加百年战争，又镀金了一波。 1355年前往法国指挥作战，军功卓著，他爹给他加了又加，从早些时候的威尔士亲王，到后来的阿基坦公爵。 甚至为突出他的公爵特殊地位，以后多年里除女王配偶和王子外，其他王亲均不许称王，最高可获公爵爵位。 到这个时候，公爵才成为不列颠境内仅次于国王或亲王的最高级贵族。 当然啦，这和隔壁那些实打实有大公国地盘，能够为一国之主的“大公”Archduke还是两码事。 随后，爱德华三世及其继承人又先后建立了兰开斯特公国——面积大概183平方公里——相当于现在一个高新技术园区。 约克公国，271.98平方公里，这次从高新园区的园长升级到镇长了。 格洛斯特公国，大概是最大的一个，两千多平方公里——但是是虚的，遥领挂个名。 至于说其他的什么赫里福德公国、贝特福德公国和萨默塞特公国乱七八糟的，也都大差不差。 这些公国的领有人都是王室宗亲，他们得到高级爵位后，在贵族中鹤立鸡群，威势不凡。 最重要的是为以后争夺王权、扰乱朝纲、制造战乱提前准备了入场券。 要知道不列颠自从1483年建立诺福克公国以后，公爵爵位开始授予王亲以外者，但很少建立公国。 而且能获此最高爵位者多是军功显赫的统帅，行政界政务家即使任职多年，政绩昭著，也难获此殊荣。 说直白点——军头，起码是曾经的军头——有实权的那种。 这样的家伙，哪怕经过了几代人的退化，好歹家底还是有点的，虽然比不上红龙女王那种传承，可谁不是oldmoney呢？ 你这他妈的一上来就给大家眼里撒点灰，大家还得惯着你怎么着？ 知道什么叫与勋贵共天下么？ “搅吧搅吧！搅得我们不列颠内部大乱，以后搞均势平衡没了依仗，大家无非陪她一起玩儿命就是了！” “相比起来，我更担心的是别的事情。” 一个女贵族这么说着，望向周边的几个人：“可能再过一段时间，不列颠的郡就要被打散，到时候我们的不动产……” 贪的小钱算什么啊，那些不动产和古老的法条之中积累下来的地皮才是他们的生产资料财富。 大贵族们于是愈发咒骂起来，旁边的一些小贵族唯唯诺诺点头，跟着声讨红龙女王这种全面投降的行为。 你怎么就不敢跟UBEG干一架呢？ 他们不就是四五十条航母，八九十个重装合成旅，二三百来万联合防卫军么？ 「咔嚓————」 一声轻响，有人拍下照片，毫不掩饰地当众检查自己的相机。 “之前我就想说了，玛丽，你今天很不对劲，你在作什么？” “拍照。”被称作玛丽的女人揭开脸上的特殊面具：“或者说是取证也可以。” “你——你是谁？！” “威斯敏斯特委托我帮她调查一些事情，说实话，你们表现出来的轻浮让我很怀疑她有没有必要这么认真对待你们这些……对手，嗯，如果你们觉得自己算是她的对手的话。” 红龙女王守护的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不列颠的‘王室’这么一个概念。 作为交换，UBEG可以给不列颠如今的王室一个体面，但是与之相对应的，红龙女王得自己先体面一点。 那位西敏寺女公爵能够动用的资源，无非两个来路——搜刮民众，或者敲打这些食利者。 把这些家伙的金房子拆了，给民众建起来木头房子，给他们自己换成起码还不会倒下的石头房子，再给王室留一座银房子。 这是目前她能想出来的最优解，总好过金房子里酒肉都臭了，外面的人却连草棚都没有，只能在路边冻死饿死。 UBEG现在的话事人可不是留着和大家扯皮的，就像是那位敢开着战斗机去北美踹门一样，现在的UBEG联合体高层也是有着打碎枷锁的魄力，如果红龙女王不自己来，他们不介意亲自动手——到时候难不成红龙女王还能拦得住那几位文明守护者？ 戮仙剑主上个月才在非洲展露自己的破坏力，那些第三世界的人类群猩闪耀，被她以一己之力强势清场。 她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可怕的是除了她一个人，UBEG还有无数人…… 亲妈怪站起身，放下裙摆，于是那一身看起来是白色的裙子，透露出内里的红色来。 啊，她还是那么喜欢红裙子！ 整理着照片，亲妈怪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个人。 “达尔克伯爵，珍妮侯爵夫人，以及让娜小姐……” 亲妈怪看着她们仨，说能够站起来承认一下，哪位是她要找的人吗？ 顺带一提，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喜欢和贞德有关，是巧合？ 面前的仨女的全都表现出一脸茫然——恰到好处的愤怒，以及同样恰到好处的清澈的愚蠢。 大魔王就在其中，亲妈怪找了很久，这才缩小了范围，但是对方藏得很好。 光是看名字是没用的，这位大魔王极有可能和历史的圣女贞德有关。 甚至纵观对方的隐藏历史，家族延续或者是什么的都是和贞德关系密切——这仨都像。 但是贞德很显然是中文信达雅的音译，这个名字真正的意思，远没有那么传奇。 贞德的法文名为Jeanned'Arc，其中Jeanne是名，d'Arc是姓氏。 而法国人的姓氏构成很复杂，d'Arc属于以出生地为姓氏的一种，d'Arc是deArc的缩写。 de用法类似英语中的or，翻译成中文就是“的”的意思。 她出生在法国香槟-阿登大区边界一个叫做栋雷米的村庄，d'Arc这么一个内容，有点像是共和国古代的那种以地名为姓的齐秦燕楚赵魏韩一批姓氏来源，而贞德的前缀名Jeanned，就是很常见的‘珍妮’的意思。 这个名字放到国内，其实和什么翠花、素芬、小芳是一个级别的。 所以说，贞德的原本的姓名，既没有概念扰动那么高深莫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内涵。 毕竟这位姑娘历史上在1430年5月与勃良第的战斗中被俘，经历了数次逃狱和拷问后，于1431年5月30日被烧死。 在法国英占地以巫女罪被执行火刑处死的时候，她才19岁，没有后代也没有家族。 从这方面溯源查找，甚至都不能说是大海捞针，更像是逮着人问你是不是贞德唯粉——多少沾点圈子警察的味儿了。 但是亲妈怪就是这么有自信，别问，问就是调查记者的本能。 仨女的先是怒斥了一番关于亲妈怪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然后起身离开。 亲妈怪没有执法权，她也是个守规矩的人，这是这些贵族最大的依仗。 调查归调查，证据归证据，你说你为谁做事，那就做咯，大不了走程序正义嘛。 至于现在？她总不能掏枪给大家一人一枪把？ 「砰————」 一声枪响，仨女的之一的达尔克伯爵应声倒地。 大家惊恐地开始逃窜，却被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车子堵住，逼迫回到原地。 艾丽娅正在给手里的枪装填子弹，从车队的包围圈之内走出来。 “达尔克伯爵——女士，涉嫌多起谋杀罪，包括并不仅限于弄死了自己的丈夫，买凶杀害看不顺眼的闺蜜，以及侵吞亲戚名下的财产和骗保，被正式逮捕，刚才那一枪是因为她拘捕。” 她说着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然后望向一个打算说什么的公爵：“你如果需要逮捕令，待会儿我给你打印一张。” 女娲只是懒，不是蠢，祂用心去调查一个人的底细，不存在说查不到这些信息时代违法犯罪的信息的。 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家伙，没谁手里真的是一干二净的——最少最少都涉嫌经济犯罪——最多的那可就大了。 目前这帮不列颠贵族里面，事儿最大的是红龙女王，手底下三位数的人命，而且还窃国了。 什么？那是自己人？洗白了？ 行吧，算她洗白弱三倍，前罪不论。 艾丽娅枪口抬起来，指向第二个人：“珍妮侯爵夫人，你有什么话想说的？” 对方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第三人，而年轻的让娜小姐便只是叹气：“你还不如直接承认了呢，看我做什么？” 说着她揉了揉脸，没有人皮面具，而是正常地展现出了相对更‘成熟’一点的眉眼面容。 说实在的，艾丽娅一直都不知道大魔王具体长什么样，毕竟漂亮的女人都会化妆，都会骗人。 哪怕是她自己，也喜欢易容之后换神仙姐姐的号来玩，可以理解。 但是她不能理解的，是大魔王这个狗东西好几百岁了，居然如此扮嫩——让娜小姐资料上才19岁！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内涵我这个18岁的小仙女！ 艾丽娅枪口横移：“嗯哼？” “……我如果说把这些人劫持成为人质，你会给我一个试试看的机会吗？” 艾丽娅笑了笑：“好啊，你试试啊。” 看着艾丽娅身后打开的好几个空间门，以及骤然锁紧的引力，大魔王只是举起手。 “看来是你赢了——可惜了我的这个身份。” 下一个瞬间，一道天启高维传送的光芒闪耀，大魔王骤然消失在其中。 空间门打开，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从其中走出来，凯瑟琳已经搓了个小火球点在指尖上。 然后对方跑了？ 艾丽娅垂下枪口：“拜托了，伊西丝女士。” 『……很有趣的技术，有点像是当年的空间权柄。』 一阵风吹过，风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回荡。 第七皇帝伊西丝的身影浮现在艾丽娅面前，如今神恩文明压箱底的战略级高维天启传送技术，被对方拦腰截断。 伴随着一道彩虹桥在天穹之中碎裂，大魔王的身影被狂风卷着，硬生生给拽了回来。 而本该对风的力量如臂使指的大魔王，现在却只是露出惊讶之中略显惊恐的表情—— “风暴之主——第七皇帝·伊西丝？！” 无论是从炼金科技技术力的角度，亦或者是从‘风’的相关的超凡能力的角度。 哪怕是单纯以高等精灵种的渊源来说，第七皇帝伊西丝也是他们的祖宗。 跑？老祖宗不比你经验丰富？老祖宗不比你更有智慧？ 看你怎么跑！ 打断了高维天启传送的第七皇帝只是疑惑回忆往事：『我当年有这个名号？』 艾丽娅倒是能理解：“不用在意，这很正常，他们热衷于给历史人物起各种炫酷外号，包括并不仅限于爱称和昵称。” 『你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实际上我当初还没穿越到这边的时候，就已经有女版形象的酒吧昆特牌牌面了，他们管那个我叫‘黄金女士’来着。” 『……那现在呢？』 “现在黄金女士的卡牌已经被全部收集销毁了。”叶卡的身影出现在空间门里，大步迈过：“参谋长干的，她嫌弃那个形象太老土太丑，她倒是很中意现在的你的样子，我是说，艾丽娅模样的你。” “啊？” “顺带一提，她和我聊过，要不要对小天使的灵魂动手来着，你明白的，那种动手。” 艾丽娅沉默了几秒，指了指旁边同样沉默的红裙女：“介绍一下，这我妈——妈，这是叶卡，我留学时候的——闺蜜。” “……” “……” “……啊？” 第1845章-文化交流的弊端 阿魔被抓住，并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庆贺的事情。 倒不如说都到了这个阶段了，还是抓不住她，应该算笑话才对。 毕竟阿魔虽然有超凡力量，甚至一度阻击环溪观的大计划，却终究没能够躲到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中去，无从查找。 她似乎还挺眷恋这个花花世界，要着最闪的衫，喝最好的酒，花最多的钱。 “让娜小姐，公爵的嫡女，拥有超过三十亿英镑的财富，身份无懈可击——唯一的疑点，是在12岁的时候生过一场病。” 红裙女亲妈怪如是说道：“12岁之后，一直过着相对深居简出的生活，教育方面也是请的家庭教师，但是成绩良好，所以函授了牛津大学的高等教育学历……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函授学历？” “不，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完美地利用这个身份的。” “哦，如果我告诉你们，12岁的时候，这个身体原本的灵魂就死了，你会不会觉得很惊讶？” 大魔王说着，又摇了摇头：“你应该不会觉得惊讶，因为你的女儿和这具身体一样，已经换了一个灵魂，你却并不在意。” “呐！呐呐呐——诽谤啊——大家都听到了！” 艾丽娅当即出声，指着大魔王就很气：“她诽谤我啊！” 大家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很显然，这事儿在主角团之中不算是秘密。 艾丽娅的身体，军团长的灵魂。 军团长的身体，小天使的灵魂。 艾丽娅和小天使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一体双魂那么简单，更涉及到了某种深层次的命运羁绊。 羁绊：关系 所以靠羁绊什么的，不如直接翻译成靠关系。 大魔王很显然是那种不让别人痛快的坏了心肠的家伙，她发现逃不走，就开始给大家内心里埋钉子。 只可惜没啥用，哪怕是亲妈怪，也只是垂下眼帘，当做没听见。 叶卡走过去，从手镯之间摸出来两道流光，咔嚓一声给对方双手双脚都扣上。 “封印物编号066，第四纪元用于关押特别重刑犯的枷锁，有人认为算是天之锁的仿品或者说改款，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但是它确实有用，尤其是对于这些擅长空间跃迁的家伙来说，尤其有用——甚至锁住过深渊龙后。” 拥有空间权柄的深渊龙后，本体强度炸裂到甚至能够手撕空间门，横渡短距离虚空的地步。 那样的家伙哪怕被第七皇帝伊西丝打断传送，也能够选择在空间乱流之中直接进行一个逃。 这玩意儿能把那种存在扣住，可想而知对于空间能力的压制有多高。 第七皇帝伊西丝歪着脑袋看了看那对枷锁，不太确定地说可能是第一皇帝用引力陷阱亲手打造的。 “嗯？又是你们手搓的？”凯瑟琳有点惊讶。 反倒是叶卡摇头，很是理性：“不应该叫又是，这类似某种幸存者偏差，魔法皇帝手工制作的物品无论是强度还是材料都是顶尖的，所以才留存到了第五纪元，其他的东西在当时的话可能反而算是小众——毕竟第四纪元已经有制作生态飞船的能力了，妥妥的工业时代。” 『我没记错的话，这东西被制造出来，是为了捕捉一个外神，对方有点类似现在的乌素姆，是虚空龙的一个分支，一度入侵到了我们星球的引力范围内，但是仗着自己的空间跃迁本能，多次从魔法皇帝们的围剿之中逃窜。』 “后来呢？” 『后来被第一皇帝追杀到了祂的老巢，连带着其他的同类外神一起杀了。』 “啊……这样啊……很符合那位的定位。” 第一魔法皇帝，神恩文明第四纪元最强最猛最铁血的硬汉，魔法版本的军团长。 和那位爷玩这套，人家从来不惯着，抓不住那就一切战术转换家，把战场拉到对面的老家去。 只能说攻敌必救这招实在是好用啊…… 被空间枷锁拷住的大魔王，理论上似乎没有了逃走的可能。 但在后续的关押和运输的过程之中，依旧问题重重，毕竟这货算得上是如今的UBEG联合体头号通缉犯来着。 “关押到XIG空中基地吧，那边部署了斥力盾和引力陷阱，最重要的是我在那边设置了很多特殊的权限，能用得上。” 亮出印玺，卡其色狂放表示自己的老巢挺好的，有本事对方就从天上往下跳，直接蹦跶到地上。 但是紧接着，空间门传来的排斥，就让大家表情微妙了起来。 “这就是问题了，用了这副镣铐，就没办法使用相关的空间能力。” “之前它怎么被收起来的？” “没激活之前，编号066作为封印物，就是一副手铐脚镣的样子，很常规，激活之后就成了这样。” “关闭一下？” “冷却时间一天，你要试试嘛？” “……那还是用常规运送方式把她送过去好了，我呼叫运输舰。” 主角团纷纷散开，神恩一系的主角们全都跟在艾丽娅身边，UBEG这边的都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叶卡对大魔王很感兴趣，但是她无论怎么看，都没看出来这个家伙和精灵种有关系。 “你确认她是当初我们流放的女王？” “不确定，但是应该有关系。” “这倒是，之前看卷宗的时候我也这么觉得，但是现在……” 叶卡挠了挠头，望向第七皇帝伊西丝：“冕下，您怎么看？” 『她是人类，但是继承了精灵的力量——终归还是人类。』 灵魂是骗不了人的，第七皇帝伊西丝虽然在打架方面不如军团长，但是在科研方面甩开小丈育八百条街。 祂一眼就看出来了大魔王是人，但是同样也看出来了她这一身‘力量’的来路特殊。 “继承？这还能继承的？”叶卡茫然了：“战斗职业者的能力除了极少部分的血脉继承之外，还有啥？血裔？精灵种也没有血裔的说法啊……” 血脉继承和血裔的区别，就是小爱莲和大牙牙的区别。 小爱莲打从一出生，就有半拉艾丽娅的血统，这是天生的底子。 而大牙牙这种，本身是虎鲸来着，因为艾丽娅的血液而变异，有了关系，获得了生命层次的晋升，这就叫血裔。 但是无论哪种，都和大魔王现在的情况对不上——别忘了大魔王现在用的也是‘捡来’的身体，这都快成小号艾丽娅了。 怎么？你也临时加强了，可以随便换机体？ 艾丽娅亲自探查了一下大魔王的情况，确认这具身体不是示现用干涉素体，不存在说突然中断联系就逃回去的可能。 “不枉我们这么大阵仗突然围捕过来……至于说具体的，慢慢再问也不迟。” “也是……” “那现在怎么说？”凯瑟琳左看看右看看：“你们去忙你们的？” “……你有事？” “有啊，我和她一起。”凯瑟琳站在了亲妈怪的身边，说我们其实是朋友来着。 你看，大家各论各的，我管你叫姐姐，你管我叫儿媳妇，合理。 虽然我可以和你成为好姐妹，但是不妨碍我睡你女儿，也很合理。 倒不如说你喜欢你女儿，我也喜欢你女儿——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啊！ 上一个这么想的，还得追溯到陆好会的那些家伙，他们觉得自己和艾如龙也是一类人。 艾如龙，你喜欢你老婆，我也喜欢你老婆——我们是好兄弟才对啊！ 然后老艾就在生意场上把他们全部挑翻了…… 叶卡这会儿也扭捏了起来，说陆阿姨你好，我是娅娅的好闺蜜，我来找她玩。 嗯嗯嗯，什么探索，什么远征，什么舰队啊帝国啊文明啊，听不懂——来玩的。 亲妈怪表情微妙地看着艾丽娅：“你不打算给我个解释？” “什么解释？”艾丽娅头也不抬，假装无事发生。 她把手里的枪里面的橡皮子弹卸掉，换成大威力的晶体炸弹。 之前她很克制了，要不然刚才那一枪就不是击倒，而是直接击溃，东一块西一块那种。 把小帮手收起来，艾丽娅一副公务繁忙的样子：“行了，收队——A组，清扫现场，B组把人拉回去，你去Call白车，你——对就你，通知一线狙击手，枪口横移五厘米——” 亲妈怪也不说话，就只是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好一阵之后，艾丽娅回头：“咦？大家怎么还在？你们没自己的事情做的吗？” 这就是问题了，UBEG这边哪怕就连小离光，都知道帮帮大师姐，不在这个时候添乱，直接走人。 神恩一系的后宫团——划掉——老伙计们，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就这么瞅着。 她们是真腹黑啊！ 大家这么多年老战友，非得看自己吃瘪才开心吗？！ 叶卡呵呵一乐：“演，接着演，以前你心虚的时候就老是喜欢谈工作，来嘛，谈。” “……你故意的。” “这是你母亲——在阿姨面前我当然要诚实，我这人爱说实话。” “哪怕时间错乱了，她也才四十多五十，你都多少岁了？” “你管我！”叶卡扬起脖子：“咱们神恩可没有什么精灵年纪大的说法，咱们都是按换算的，你别拿我年龄说事儿！” 说来有点反直觉，但事实上，叶卡是整个神恩老伙计团队里面除了深渊龙后之外年纪最大的。 甚至她比萌龙娘那么一头巨龙年纪都大，毕竟萌龙娘换算过来只是个姑娘，而叶卡算过来的话得是个大御姐了。 这其实也是为什么长生种在当年瞧不起人类——他们和人类的‘交往’要承担很大的心理压力，换到人类的视角，大概就是明明之前大家都还是好朋友，结果最近忙着高考一段时间，连带着暑假玩一会儿，回来发现好朋友坟头的草都换了十多茬了。 这即便是感情淡泊的长生种也遭不住啊…… 客观的差距，主观的疏远，再加上一些别的历史遗留问题，脆弱的人类种自然而然成了第五纪元开局时候的边缘种族小NPC。 只有人类的‘强者’才能和长生种之间平等交流——起码那样的话长生种们不至于转头回来看到对方又老死了，以前谈的事儿全都人死账消，人亡政息。 亲妈怪有种很古怪的感觉，她目光扫过凯瑟琳和叶卡，在大魔王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望向第七皇帝伊西丝。 “您也——” 『嗯？』正在研究大魔王灵魂的第七皇帝伊西丝抬头，半透明的身影看起来像是一道浮光：『怎么了？』 “别！这可别！”艾丽娅赶紧拦住：“妈这个不是，这个是祖宗辈儿的！” 亲妈怪欲言又止，最后看向艾丽娅的眼神里难得带着点幽怨：“师傅早些时候跟我说，以后大家各论各的，我管她叫师傅，她管我叫妈，那也是你祖宗……” “神仙姐姐会跟你说这个？！” “……另外一个会。” 好吧，俩神仙姐姐的性格差异还是有的， 温柔神仙姐姐更知书达理一点，或许是因为沉睡多年，相对内敛。 而霸道神仙姐姐毫无疑问是游侠的巅峰，是亲妈怪的究极无敌进化体。 甚至某种意义上亲妈怪毕生都在笼罩在神仙姐姐的阴影里。 当初那个‘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环溪观天下行走，可不是明月天涯，而是白首太玄。 但是哪又怎么样？霸道神仙姐姐也是师傅，说打她屁股难道亲妈怪还敢还手不成？ 很显然这事儿亲妈怪也憋得有点难受，再怎么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也没有说不拘小节到这个地步的。 ……突然理解了黄蓉的感受，明白了她为什么要拆散杨过和小龙女。 好在亲妈怪除了自己，谁也管不了，所以这事儿一直以来都不算大事儿。 至于说女儿和女儿之间的差别，她就看得更开了——平行世界都有了，我师傅都俩了，我女儿有仨很奇怪吗？ 什么？三个女儿两具身体？ 那些琐事不用深究，最起码她们都管我叫妈，这就合理。 只能说见多识广还是有好处，亲妈怪假假也是个豪侠级别的人物，乜嘢都有点心理建设的。 最重要的是神仙姐姐早早就打好了预防针——你永远可以相信神仙姐姐！ 艾丽娅松了口气，仔细介绍自己的这些闺蜜。 “凯瑟琳你认识，伊芙的分身，以前你们见过的。” “嗯，见过的，她还送了我一片世界树的叶子，我很喜欢。” “叶卡捷琳娜，精灵种，全名很长而且拗口，你管她叫昵称叶卡就行，现在的职务是神恩帝国驻UBEG、新明帝国全权特使，算是外交官。” “说了多少次，平时不要称呼职务！”叶卡嗔了眼艾丽娅，然后上前抓住亲妈怪的手：“陆阿姨……咳，陆姐姐，我和您的……嗯，啧……我是说，我和您的这个女儿，就您面前的这个，其实是有婚约的。”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同意了你们精灵种的申请？” “要你同意了？帝国右相已经签了命令了，我名正言顺入的宫好吧！顶多你晚上翻牌子的时候故意不翻我的呗！” “不是，你们哪里学的这些破规矩？” “……”叶卡想了想，又看了看亲妈怪，一时之间不好说。 “……小天使？”艾丽娅眯着眼睛：“她教你们的？” “我们跟她聊天的时候总结出来的，嗯，她其实挺喜欢那些戏剧的，你们这边叫什么来着？宫斗戏？” “你们学这个？理化生不学你们问她宫斗戏的内容？” “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回忆神头鬼脸的什么都有，正常人哪里有从头建立学科的能力？你给我找一个出来！” “祂！”艾丽娅指着第七皇帝伊西丝。 后者很开心地看着她们打闹，像是在看一群孩子玩耍，带着慈祥的老奶奶一样的神情。 “你这不抬杠么……算了懒得和你说，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和凯瑟琳陪陆姐姐聊聊天。” 第七皇帝伊西丝小声告诉艾丽娅，祂之前见到叶卡和凯瑟琳密谋来着。 『她们合作了，叶卡会支持凯瑟琳，一起对付伊芙。』 “有病吧……伊芙那个暴脾气，怕不是要把她们俩一起炸了。” 『对啊，叶卡就这么跟我说的，伊芙脾气太火爆了，但是如果把凯瑟琳拉到她的阵营，那么就能多一个对抗的手段。』 “？” 『还有，你的那个参谋长，和她们也是一起的，还有一个战团长和萌龙娘，对面的话，应该是深渊龙后和第一火法伊芙。』 “这是怎么分的？” 『一边靠智慧取胜，一边靠实力争宠，其实目前你的那个坐骑萌龙娘属于是摇摆中立，两边都可以争取。』 这位人老心不老，人死八卦不息的魔法皇帝，对这种小道消息特别特别上心，甚至还有个阵营记录小本本。 艾丽娅瞧见祂拿出一个类似记事本一样的东西，上面各种资料分析，做科研大概也就这么严谨了。 炒股！炒股——祂比较看好智慧队这边，毕竟艾丽娅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再有就是小天使目前虽然和参谋长之间有隔阂，可和叶卡关系很好，大概率会站到智慧队这边。 “我没同意啊！不是，我呢？” 『你的意见不重要，你是胜利者的奖品。』 “？” 『她们早就达成共识了，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 第1846章-大魔王终于被铐暖气片上了 这年头，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了。 在外面，艾丽娅是说一不二，运筹帷幄，高瞻远瞩的人间之神。 但是在家里，她就是个受气包，是个谁都能拿捏她。 你们这么能耐，这么会宫斗，怎么不去培养一个宫斗小能手，把马皇后踢出朱元璋的后宫呢？ 嘁…… 当然啦，她也有话说的——叶师傅不是讲了么，这不是怕老婆，这是爱老婆。 好在有事情做，艾丽娅光明正大地以忙事儿的名义跑了，留下这帮家伙玩婆媳关系那套宫斗。 溜了溜了！ …… …… 大魔王戴着发光的镣铐，然后又用外套遮住。 这模样就很像是抓了个犯罪嫌疑人，要不是周围没有合适的暖气片，高低给她铐上。 不过那是艾丽娅才有的余裕，押运她的人如临大敌。 不仅一个个全身动力装甲护身，甚至还有机械战兽陪伴。 这是为了防止大魔王用什么诡异手段控制生物——非生物范畴的机械战兽她总黑不进去吧？ 再不济，女娲也可以和她拼拼技术力，看谁黑客手段高。 看着这个阵仗，大魔王倒是挺开心的样子，一副饶有兴致的姿态安然落座。 “我说啊，你们一个月工资多少啊？”她好奇发问。 “……”押运队员扭开脸，不搭理她。 “你知道我有多危险吗？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玩什么命啊……我账号里有三十亿欧，只要你帮我个忙，我分你一半。” 押运队员转过头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又看了看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直接摘下头盔，露出动力妞子司悦那张脸。 “我说姐们儿，什么年头了，你那钱洗得干净吗？被女娲盯上，分分钟封号。” “……哦，是你啊，我有印象，艾丽娅的走狗。” “呵呵——你要这么说，TPC就没谁不是老大的鹰犬走狗，甚至UBEG也是，她可是战时最高指挥官来着。” 艾丽娅的权限，并不涉及日常管理，这是她自己让渡出来的。 但是一旦开战，或者说只要进入战争状态，那么艾丽娅就拥有绝对的指挥权，女娲会确认她的相关权限并且保障可用。 甚至只要艾丽娅自己愿意，她也可以随时宣布进入战时紧急状态——这就是人间之神存在的意义。 大魔王不搭理她，只是看着自己的手铐。 “你们这个枷锁，无非是锁住不让我传送，可没锁住我的精神力，悄悄告诉你，你身边的同事都已经被我精神操控了，成了我的小号，不信你问问？” 动力妞子司悦掏枪上膛：“没关系，我没被控制就行，你这么厉害之前怎么不用呢？怕我老大啊？” 之前为什么不用精神力的手段？ 啊，得了吧——当时那块儿站着足足四个半神——四个半，神。 凯瑟琳、卡其色狂放、离光小道姑、金怪鸟、第七皇帝伊西丝，以及艾丽娅。 在这些家伙面前动用精神力玩对抗，大魔王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好笑，所以等着呗。 路上她也知道会有人押运，甚至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刚被抓的时候就找到漏洞逃走。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说点有趣的怪话来调戏这些小喽啰。 话没说完，就看到舱门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进来。 “怎么，这年头你们已经开始雇佣童工了？” 但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个小小的身影揣起手手，用一种很平静的三无表情看着她，紫色的细沙凝聚出来的剑锋，抵着她的眉心。 离光小道姑并不想和她开玩笑，甚至很想杀了她。 那股澎湃的杀意是如此真实冷硬，以至于大魔王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安静。”离光小道姑说着扫了一圈舱室：“司悦，通知驾驶起飞。” “是。” 动力妞子起身去驾驶舱方向，离光小道姑坐在她的位置，和大魔王面对面。 大魔王目光逐渐沉下来：“环溪观啊……” “是，环溪观。” “你们怎么就那么烦人呢——你们老老实实躲着不好吗？” “我们没有躲着，我们在做事，也在找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离光小道姑哪怕表现得很平静，却也记着仇的。 无论是当初袭击陆月霜，还是后来设计陆颜灵，以至于导致环溪观崩溃，老一辈仨欧巴桑流落各地，都和大魔王脱不开关系。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宋家的命途多舛，都能算到大魔王的身上——反正总得有个人来背黑锅。 “我现在如果把这艘运输船毁了，你能救得下来这么多人吗？” “你大可试试。”离光小道姑看了眼舷窗外倒退的景色：“你会飞吗？” “……不会。” “我会。” “……” “你怕死，所以你不敢被我们抓住，同样，你怕死，所以你也不敢在被我们抓住之后强行逃走。” “我不是怕死，我是享受生命。” 说着，强烈的精神力震荡，一瞬间席卷整个正在上升的运输船。 与此同时，数道黑影在运输船外面掠过，似乎想要把这艘船抓下去一样。 但是同一时间，更为凌冽的剑气如同浩荡的长河将其席卷。 很显然，大魔王留下了某种手段——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两道精神力洪流对冲在一起，而后冲击湮灭于无形之中。 大魔王叹了口气，身子后靠，依靠在运输船的座位上。 “你们到底还是迈出了那一步啊……” “所谓的那一步，你是指什么？” “没什么，你现在玩得开心就好，UBEG的半神，文明的守护者——哈——你们的过家家真有趣。” 大魔王眯着眼睛：“就是不知道，你们还能玩多久呢？” …… …… “造物权柄，有可能在她手里？” “最后一块碎片，极有可能在她手里，是当初的盖亚意识交给她的。” “为什么盖亚意识要把那种东西交给她？” “这就要问当初她做了什么了——大魔王不是地里长出来的，介入文明也有一个开始的时间。” “中世纪？她在当时做了什么大事情？中世纪有什么大事情？” “太宽泛了，目前还是不能够确定她到底在什么时候正式介入过人类文明的发展，但是她的很多观点——我是说以她隐藏的身份发表出来的观点，可以看得出来有不少认知固化在文艺复兴时期中后期，所以她出现在这个文明的时间大概是那会儿没错。” XIG空中基地上，卡其色狂放翻阅着相关的资料，确认这个让娜小姐从12岁之后到现在的生平。 不只是这个身份，还包括一些曾经的身份和言行——互联网时代是这样的，女娲甚至挖出来了大魔王喜欢看的瑟瑟的东西。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挺邪魅狷狂的反派，居然XP还意外的简单，居然是纯爱呢？ 顺带一提，艾丽娅的浏览器记录是最高机密来着。 如果有人敢在公开场合说艾丽娅看了什么，那么抓那货的第一个罪名是泄密，第二个罪名才是传播XX。 麻辣鸡丝在旁边皱眉：“贞德呢？不是确定和贞德有关系吗？” 老齐摇头：“确定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可能是我们目前要面对的除了异种之外最顽固的最古老的囚徒，想要从她的嘴里弄出来信息，单单靠历史上的某个身份或者可能有关联的存在，没啥作用。” 这就像拷打艾丽娅的时候，说你认识明月天涯陆无瑕对吧。 怎么？艾丽娅难道还要听到亲妈怪的名字就嘤嘤嘤痛哭流涕坦白不成？ “她认为，国家是一件由勾心斗角、暴力充斥而完成的‘有意识的作品’——她虽然是秩序侧的存在，但本身还挺反秩序的，估计也和当初的成长历程有关，这一点就算是异种也很少见。”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老古董的异种，那些经历过中古封建制度的老家伙，也不会觉得现代欧洲的所谓国家精神和政党政治是必要的，在中古世纪，没有个人，只有团体，不管是对世界或是对自己，每个人的基本立足点都是某一个社团的一员。” “所以那些地方的秘密结社那么多？” “嗯……从这个角度来说，是不是可以调查一下，大魔王以伪装的身份，联系过什么样的秘密结社——如果能够追溯一下的话，说不定能够找到有用的信息。” “贞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英法百年战争——说起来，那个历史题目你们还记得吗？英法百年战争一共打了多少年。” 麻辣鸡丝想了想，有点犹豫：“听起来是一百年，但是……不是对吧？你都这么问了。” “就是说果然不能指望你们美国佬的历史课。” “嘿——”麻辣鸡丝叉着腰：“地域黑是吧？你们德国佬能好到哪里去？盛产艺术生？” “好了别吵了。”卡其色狂放摆手：“英法百年战争太长了，就算想要查找具体某一段也不可能。” “真打了一百年啊？” “英法百年战争发生在西元1337至1453年，是世界上有史以来历时最久的战争，前前后后一共进行了一百一十六年，后世学者将之分为四个阶段，无论哪个阶段都是几十年。” 卡其色狂放卷起手里的资料：“而被法国人视为民族英雄的圣女贞德，是西元1412年生人，到1431年就被烧死了，这是第四阶段的关键人物，她死了没多久，百年战争就结束了。” “为什么会打那么久？” “不好说，英法百年战争爆发的原因错综复杂，涉及到英法两国政治、经济、社会、国际关系等多方面的因素。” “哪儿有那么多原因，就家族恩怨。” “也是……”卡其色狂放也觉得一场战争能打他妈一百多年属实是膀胱局到了极点。 老齐端起茶杯：“虽然战争是在西元1337年爆发，但其实在此之前两国之间已积怨良久，恩怨颇深，打仗的烈度也很难评，一百多年说是全都在打仗，可是扯皮的时间也不少，只能说都是那点家产闹的。” 简单来说，导致英法百年战争的基本原因，是英王和法王之间的互相掰头。 这听起来很正常：两国国王之间争霸嘛，这剧本熟，战国呗。 可事实上，当时大家都是亲戚，沾亲带故的。 当时的法王是PhiliptheFair，听起来跟菲力牛排似的。 爱德华三世的母亲伊莎贝拉，是查理四世的亲妹妹，也是腓力六世的堂妹，所以才被戏称为家族恩怨。 法王腓力决定加强中央集权，但是这事儿惹到了英王爱德华。 当时的阿奎丹地区，是英王爱德华在法兰西的主要领地，法王就盯上了这里。 可是爱德华虽然是阿基坦公爵和腓力六世治下的王侯，但是人家享有既持有公爵领地，又不受制于法王，拥有自己的独立地位，说文雅点叫听调不听宣，说难听点那就是朕朕朕狗脚朕。 这事儿闹得，似乎不打确实不成。 所以1337年，腓力向爱德华提出收回阿基坦领土的要求，爱德华就开始反击。 1340年，爱德华宣告鉴于与美男子腓力的血缘关系，自己才是正牌的法兰西国王。 此后的400年里，只要是公开的礼仪场合，英格兰王室都会反复重申爱德华的这项声明。 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理论上把法王弄死，法兰西的继承权就是他的——笑嘻了。 还有一个导火线则是年轻气盛，英王爱德华三世作为金雀花王朝第七位英格兰国王，发动战争的时候才25岁。 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嘛？ 二十五岁，正处于权力的巅峰，而他最终享年六十五岁，倒也不算死得仓促狼狈。 在位半个世纪，一生最重要的事绩就是发动了英法百年战争，破事儿还没个结尾的。 估计大概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场战争会持续这么久。 在他过世的时候，战争已持续了四十年，正处于后世学者所说的战争第二阶段。 这也是为什么主角团觉得英法百年战争和大魔王关系不大，因为这种膀胱局剧情除了拉扯就是拉扯，基本看不到转折。 在这个阶段里，法军反攻收复了大部分的失地，逆转了英军之前的战果。 可是直到爱德华三世都死了，又过了七十六年，这场战争才宣告结束。 “前三个阶段都和大魔王可能没有太大的关系……” “第一阶段，英军之所以能够捷报频传，和爱德华三世的儿子黑太子爱德华很有关系，他是当时英军最著名的指挥官。” “为什么叫黑太子？” “关于他这个黑太子绰号的由来，有两种说法，一个是说因为他经常身穿黑色的铠甲，另一个是说由于他残忍好战，又在战争期间放纵士兵为非作歹，遭致法国人的痛恨，法国人认为他的心肠太黑，所以才叫他黑太子。” “那应该还是第一个比较靠谱——第二阶段就是爱德华三世死了的阶段，第三个阶段呢——嗯？到了？” 伴随着一阵提示音，几人都走到舷窗外往外看，。 XIG空中基地正在进入特殊收容程序，回收接近的运输船。 “到了……给她机会她不中用啊，没尝试逃走？” “尝试了，没用，离光在船上。” “哦，难怪。” “第三个阶段是阿尔库金战役和法兰西内斗，过程很短，九年时间。” “有什么比较特殊的事情没有？” “没有，第四个阶段贞德出现，使得法兰西反败为胜的圣女贞德，个人英雄主义和史诗感一下子就拉满了。” “你们说，她和贞德到底有没有关系？目前她能查到的几乎所有的身份，都能和当初英法百年战争时候崛起的那批人扯上关系，很难让人不怀疑这货穿了——而且还活到了现在。” “那她比起大小姐来说确实差远了，让大小姐回到那个阶段，欧陆只可能匍匐在她脚下，聆听唯一的声音。” “我就说你们德国佬一天到晚就喜欢打仗玩霸权，你看！暴露了吧！这次你们不选择落榜艺术生了，你们选了个外国的矮个子女人，所以你本质上是法国人对吧？” “等下，阿星你刚才说什么？”卡其色狂放突然回头。 “我说他是法国佬。” “不，我是说……选了个外国的矮个子女人……” “所以你这不是听清楚了吗？哎呀我说的其实就是贞德和拿破仑，说起来还挺可惜的，贞德死了就死了，拿破仑被流放了之后杀回来，还能拼一把——你看！我历史不学得挺好的！” “怎么学的？”老齐很好奇：“你还知道拿破仑？” “看电影学的，顺带还有互联网烂梗，一天天看他们玩这个，学不会都难。” “外国的矮个子女人，我也想到的是这些……贞德可能未必和大魔王有关系，但是贞德应该和另外一个人有关系。” “谁？” “神恩文明那边，被流放的精灵女王！” 第1847章-阿魔没有被洗白的可能 艾丽娅抵达XIG空中基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花了点时间去对方的那个‘让娜’小姐的身份所在地彻查了地方。 说实在的，部署得很周密，周密到如果不是被瞬间几个大佬贴脸，那哪怕是去一队军队都没啥用。 亲妈怪哪怕当场戳穿了她的那个身份，估计也抓不住她，顶多让她再度抛弃一个身份罢了。 “从简夫人到让娜小姐，她对贞德的爱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狂粉是吧？” “不清楚，但是我们目前没能够问出来任何事情，包括贞德相关的事儿。” “一点都不说？” “一点都不说，抗拒审讯。” 艾丽娅停在玻璃牢笼面前，那是一个看起来随时可以扔下XIG的牢笼，用厚实到非洲象都打不穿的玻璃打造。 内里光滑得甚至连苍蝇都要打滑，什么都没有，而大魔王盘膝坐在里面，已经半天了。 艾丽娅说这个牢笼没啥用：“电影里面不都演了吗，这种东西唯一的效果就是被别人拿来盗用，尤其是反派什么的。” “啊——我们知道，所以这是个鱼饵，扔不下去。” “扔不下去？” “对，看起来是随时可以从高空落下，但实际上是一体的，只是看起来有那么个意思。” 卡其色狂放耸肩，表示如果对方有什么帮手，可以来这里尝试把她连带着牢笼一起扔下去，那只会被钓鱼。 “哪里学的坏习惯？一天天搁这钓鱼。” 蓝星原初主角团的几人，于是都用微妙的眼神望向艾丽娅。 “看我干嘛？学我啊？” “不然呢？”麻辣鸡丝撇嘴：“当年咱们一起的时候，你就喜欢这么搞。” “现在我们也在一起，从时间线上来说，我不过是单独行动了几个月而已。” “可是我们的感知里面，已经五年多快要六年了——和你在一起的经历，似乎锚定了我们对于真实时间流逝的感知。” 老齐正在吃香蕉，很是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在你身边能够看到真实的世界，可是压力也更大。” “让你重新选的话呢？” “如果让我重新选，我依旧相信你——但是我大概会在某个阶段提前离开，我想要当一次无知的家伙，那样的话或许能够让我和阿尔芭能够稍微幸福一点，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是看到那么多抉择。” “他妈的！”麻辣鸡丝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那把香蕉，掰开大家一人一根：“占了便宜还卖乖，现在你是欧罗巴老大了快，阿尔芭跟着你多开心啊，谁敢说个不字？要是没有艾丽娅，你现在还在和家里人打感情官司呢，还有你那个表妹——怎么说！” “……咱不是说好了不提那事儿么？” “呵忒——”啐了口，麻辣鸡丝说老齐还不如艾丽娅。 虽然艾丽娅主打一个不主动不拒绝，但起码还算是负责。 你丫的被人家睡了，你就不想负责了，有这种好事儿？ 老齐眨了眨眼：“大小姐打算负责？” “……她难道还能跑？”麻辣鸡丝也惊了，扭头望着艾丽娅：“你不是打算逃婚吧？你从神恩逃到这边了，还跑？” 艾丽娅正在吃香蕉：“都不懂你们说什么的……老齐你以后别让我逮着啊，你有本事在我来之前先跑路，不然我高低得给你弄个惊喜，到时候我要当全世界最大的榴莲康采恩，天天请你吃最新鲜的——让你丫诽谤我！” “咳咳……说正事儿，说正事儿……” 正事儿就是吃香蕉呗，还能有啥？ 小离光也来分了根，大家隔着单向玻璃和大魔王对视——后者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知到艾丽娅在。 或者说如今的艾丽娅已经不掩饰自己那恐怖的灵能辉光了，这么一个行走在大地上的太阳，瞎子都能给看出来满眼光明。 她也掩饰不了，之前打乌素姆的时候被迫完全释放了一次，好容易现在还能有个人型。 那种姿态也就是有备而去地解放，要是完全被动解放真名和灵魂本体，那么灵能冲击毁掉UBEG都是轻的。 甚至激起的空间震荡能够如同弹射座椅那样直接给加坦杰厄也弹起来震醒了都说不定，那样的话乐子就大了。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大魔王一直反对艾丽娅去收拾外神——好在乌素姆懂事。 当然啦，更可能是因为祂自己也怂加坦杰厄，所以选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结果便宜了艾丽娅毁尸灭迹，杀神灭口。 “大魔王的那些傀儡，找到没？” “找到了也没找到——墓地找到了，全都重新安葬了，总不能给挖出来吧？我们用现有的手段探测的话，确实是已经死亡了。” “所以说，她废掉了那些傀儡？” “复活他们的手段太少了，大小姐之前说过，她只有最后一次复活他们的能力。” 主角团齐刷刷看着艾丽娅，艾丽娅把香蕉皮扔到垃圾桶里：“对，最后一次，有谁找你们说事儿了，打算复活谁？” 离光小道姑率先摇头：“没有，尘归尘土归土，无病师叔也没有在意这些。” 大魔王当初的那批傀儡里面，确定的环溪观人物就有俩，一个天地不拜·陆颜钟，一个剑玲珑·陆颜毓。 神仙姐姐那一辈的钟灵毓秀四姐妹，虽然没有一个死在对方手里，可是挖坟倒是给全刨出来了。 所以真要算深仇大恨，神仙姐姐一剑劈了她那都算是心慈手软，便宜了大魔王，给她一个痛快。 之前艾丽娅还奇怪，那个奇奇怪怪的环溪观门人陆无病是哪里来的。 对方的师傅居然是本该死去的天地不拜，神仙姐姐的大师姐。 现在想想，才算是分明——对方应该是隐藏起来的那个环溪观时空分支的门人，和亲妈怪她们算是一个辈分的。 当然啦，这双方辈分对照之间难免会有参差，只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人还在就好。 对方从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中流落到物质维度，大抵就如同第七皇帝伊西丝把阿斯加德那批人带出来的性质差不多。 反正现在人家在第三新神恩市那边过得好好的，甚至还交了不少朋友——比如说超级警察陈家驹——还开了一家武馆。 神仙姐姐的三师妹陆颜毓，如今的陆玲珑，就在武馆那边居住，陆无病成了她的监护人。 所以说别和环溪观掰扯辈分儿的事儿，他们自己都算不清楚，早就了乱了套了。 物质维度的天地不拜·陆颜钟早已身死，作为对方的概念徒弟，陆无病明确贯彻了入土为安的认知。 她在意大魔王亵渎恩师，但是只要埋回去了，她也不会想要挖出来，像是三师叔一样复活一遍。 毕竟复活之后的三师叔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三师叔了不是吗？ 生死什么的，环溪观是真的看得开啊…… “估计是上次被我们逼得穿越到地球那边，就把那些傀儡全都放弃了。”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是这样的啦，咱们作为主角，只需要追着反派打就好，反派要思考的事情就多了。” “话说最近老是有人用这种语气格式说话，这是什么新梗吗？” “烂梗——离光，你去问问环溪观的大家，有谁打算审审她的。” 环溪观现在在物质维度这边，依旧是大猫小猫三两只，没有什么很新晋的门人。 当代观主理论上已经是艾丽娅了，只是艾丽娅没公开接替，所以就还是神仙姐姐，地球的霸道神仙姐姐。 亲妈怪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的蓝星环溪观的观主，可是她自己都知道不是那份料，得知神仙姐姐苏醒就给还回去了。 从她们俩开始算，往下两边都是仨欧巴桑，一共才2+6，八个人。 这要是放到古代那些高门大派面前，能给人笑死——八个人算什么名门？你们这是哪里来的草台班子么？ 加上当今的第三代，艾丽娅、小天使、一明一暗俩叉烧，大小离光，一共也不过15个。 可就是这15个人，如今可谓是人类文明的半片天，庇佑人类发展从无懈怠。 更别说还有隐藏在暗处的那一支环溪观时空分支，他们已经前进到了2045年之后，去往人类文明当前可以抵达的尽头进行观测，并且送回了诸多资料以及人手、物资。 因而哪怕是卡其色狂放，也赞同艾丽娅这种‘优先让环溪观讨债’的处理方式。 这算是一点点小特权吧，虽然说环溪观那些人可能并不在意就是了。 而对于大魔王的后续处理，主角团——或者说如今的UBEG五巨头，也达成共识。 “先审后杀，能掏出来多少情报掏出来多少，不存在说将功赎罪的可能，该死还是得死。” “问题是这个‘审’的期限，是多久？” “之前不是说，疑似造物权柄的碎片在她手里么？” “是，一开始我们还很奇怪，她到底哪里来的那些炼金科技，事后复盘，不可能是从原本的神恩文明那边流落过来的，更可鞥是她自己进行的‘制造’——只是我们没能够在当前的环境之中找到制造这些的工场。” 大魔王第一次暴露自己能够制造这些炼金科技相关，是她曾经利用西伯利亚那边的一座城市制备次级神恩结晶。 通过充足的电力，刺激原生的神恩结晶，就能够使其衍生出来次生晶簇。 那玩意儿性质诡异得很，甚至能够一定程度上压制艾丽娅这种级别的灵能。 从这种角度来说，当初的次级神恩结晶，其实假假也算是宇宙奇观的级别了。 可那之后呢？大魔王还能从百宝袋里掏出来东西，却再也找不到这么庞大的后勤区域了。 主角团这边怀疑之所以那次暴露，是因为次级神恩结晶的制备需要大量的电力，所以西伯利亚的核电站是很好的选择。 而其他的炼金科技造物，和‘电力’这种属性关联不大，她可以在更隐秘的某种地方，比如偏僻的海岛之类的进行研究。 这种想法在后续被推翻——大魔王曾经深入各种秘密结社之中，却从未将自己的核心技术交付他们。 比如当年的圣十字，后来的各种类似的暗世界组织，她所做的更多都只是引导他们搞事情。 而不是说我有金手指，你们来打辅助位。 这固然有谨慎的可能，也有某种打不了主C的菜狗的属性，但更多恐怕是因为‘限制’。 直到造物权柄的一些密辛被解析出来，大家才稍稍明白为什么。 造物权柄是需要能量来驱动的，这一点其实符合任何『输入-输出』机器的基本属性。 它可以被看做一个无限制的特殊打印机，造物的方式简单得就像是输入一张蓝图，然后制备出来相应的物质。 可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人类目前能够掌握的能量，压根不足以驱动这么一台特殊的打印机。 当初光明神王取巧，用的是信仰——某种特殊的精神力，类似散装的灵能，从而建立祂的地上天国，圣日摇篮。 天翼种之所以传播自己的教义，搞什么光明教廷，本质上其实是能源收割，用以维持圣日摇篮这么一个浮空国度的运转。 同理，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时间特异点往往都依赖于这么一枚碎片而存在。 因为他们有着强烈的‘生存欲望’或者说‘活下去的信念’来驱动造物权柄的碎片，从而保存那么一个破碎的小世界，如同特异点。 从这个角度来说，艾丽娅其实是最能够感同身受的——她本身就是这样的偏执念头的产物。 集体潜意识不断地思考，不断地想要活下去活下去，存续存续存续，最后托生出来她这么一个正向意识的聚合体。 可是大魔王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她既没有教派，也没有收集信仰的渠道——理论上没有。 “索菲亚生命体那边，我会去问问，他们搞宗教搞了这么多年，不和盖亚意识打交道不大可能。” “确实，上次在集体潜意识世界里，他们也表现出来了非常明显的倾向性，应该和大魔王是一个阵营的，都跟着盖亚意识混的那种，要不是被大小姐你抓住，他们恐怕真的想要把小天使也拉过去，成为他们的一员。” 小天使当时差点就成了盖亚意识的代行者，而且还是傀儡那样的，就是说盖亚姐姐做事儿挺不讲究。 不过细想的话，也怪不了人家什么——对方毕竟是星球意识，宏大到了极点的那种。 站在星球意识的角度来说，区区一个渺小的人类生命体，甚至连代价都算不上。 就像是人类说需要一只蚂蚁做实验，抓就抓了，做就做了——大不了给其他的蚂蚁扔两块饼干算补偿呗。 所以从这里来对比，就会发现量子龙神那个真神种族实在是圣人得过分，道德水准高到离谱…… 打开门，艾丽娅站在门口，大魔王坐在里头，两个人对视。 艾丽娅看着这个藏着可能是迄今为止最大秘密的家伙，想了想，递过去一根香蕉。 “尝尝？” “……呵。” “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嘛，你看，我也没把你的浏览器记录公开不是？” “……” “还有你的一些收藏品，说起来还挺怪的，你居然喜欢——” “拿来！”大魔王夺过香蕉：“要杀就杀，何必羞辱我！” “要杀你的，不会放过你，也不可能洗白，你用齐杰拉花花粉作恶的时候，我就给你判死刑了。” 艾丽娅变得认真：“但是在那之前，我们想要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能帮我们了解什么。” “你都说了要杀我，你觉得我可能说吗？” “所以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博弈了，明天我会来的，别急。” 艾丽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们都还有时间，虽然不多，可毕竟还有……” “……” 第1848章-到底是打算给谁用刑 神仙姐姐来到XIG空中基地，已经是第二天了。 两个神仙姐姐的大驾光临，让XIG真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起码卡其色狂放是这么说的…… 温柔神仙姐姐和霸道神仙姐姐一起来，但是前者又拐了个弯，去了蓝星那边。 “她怕忍不住动手。”霸道神仙姐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感同身受一下，把你暗算之后沉睡几十年，也想杀人吧？” 艾丽娅没说话，她一般有仇等不到几十年之后再报，当时就报复了。 “人呢？” “在监狱里。” 霸道神仙姐姐去到那个透明监狱，看着里面盘膝打坐一副冥想样子的大魔王，不由眯起眼睛，神色危险。 “就她？” “……嗯。” “她本来的样子，就这样？” “目前来说，是——她本来的样子，确实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的样子。” 但是这外表很显然和内在不符，对方内在是个几百岁的老妖怪。 当然啦，这事儿对于大家来说没啥不可接受的。 艾丽娅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神仙姐姐看起里也才三十岁的大御姐模样。 甚至神仙姐姐和亲妈怪站一块儿，大家还得觉得神仙姐姐更年轻一点呢。 要不然当初艾丽娅怎么可能见色起意——划掉——对神仙姐姐一见钟情呢？ 还不是馋人家长得好看…… 神仙姐姐解开外套，摘下发簪，捋下手腕上的皮筋扎了个高马尾。 甚至把泰若山剑都卸了，说开门，我要去揍她。 主角团面面相觑，唯独艾丽娅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别打死，暂时还要用。” “放心，知道这家伙藏着秘密——留一口气总行了吧？” “行，以后肯定要明正典刑的，到时候你们来动手。” “哼，那种时候又不稀罕了，脏了手……” 门被打开，鉴于大魔王这货逃跑的手段花样百出，所以开门的时候必须要有艾丽娅、卡其色狂放或者离光小道姑三个人之一在这里，大魔王估计也看出来了，所以压根没有说冲卡的计划。 但是这次对方换了个人，大魔王抬起头睁开眼睛，刚打算来一波嘲讽，就看到一只在面前不断放大的拳头。 “？！！” 「砰——————」 厚实到非洲象都撞不开的玻璃牢笼，微微颤抖，沉闷的碰撞声音如同擂鼓。 神仙姐姐一拳掀翻对方，直接把人打得几乎是贴在了对面的墙壁上才滑下来。 “你——”大魔王被镣铐锁着，无法反击，只是踉跄着挣扎起身，吐出两枚牙齿：“是你？！” “对，是我，有意见？” “……不对，你不是她，你是地球的陆颜灵？” “分得还挺清楚——有说法？” “没有，都一样有仇。”大魔王闭上眼睛：“你们环溪观的祖坟是我挖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去你妈的！”神仙姐姐飞起一脚将她踢到角落里，当场爆粗：“装你妈的英雄好汉！你也配？！” 要知道神仙姐姐为了当初祖坟被刨那事儿，一路追杀异种从亚太杀到北欧，几乎杀穿了整个沿线。 敢于挑起异种反叛的双料亲王，那都得是钻化粪池进下水道才躲过被霸道神仙姐姐当场劈成两半的命运，可想而知当初她多愤怒。 现如今这种愤怒并没有随着时间或者事件背景的推移而消除。 是，不同的文明之间对于‘生死’的看法或许确实不一样，甚至于艾丽娅还救活了三师妹剑玲珑。 而且环溪观也不是大猫小猫两三只，是主动隐没到了更深处，去调查历史，勘测未来。 但是这并不是大魔王能够被洗白的理由，或者说大魔王打从一开始和环溪观对上之后，使用了那些下作的手段，不择目的的行事风格，就不再是可以被洗白的存在。 被打得吐血的大魔王用怨恨的眼神望着神仙姐姐：“当年我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放过了你。” “有趣——你被我师傅砍得重伤逃遁，五十多年没办法再出现，结果就变成了放过了我。” 神仙姐姐回头招来艾丽娅，说把她的枷锁解了，她要和对面单挑。 艾丽娅想了想，还真给她解开了——开启了周遭的空间封锁的情况下。 “来，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单挑！”神仙姐姐招了招手：“一对一，生死有命，你不是很拽吗？” 大魔王强自站直身子，浑身的骨骼噼啪作响：“你一个武夫，我——” 『砰————』 一声闷响，神仙姐姐欺身上前，一记膝撞直接把她后续的所有话都怼了回去。 外面的主角团们看得呲牙咧嘴，就这力道，就算是岩石也能够直接轰成碎渣了。 甚至就连玻璃牢笼都龟裂出来蜘蛛网一样的裂纹，很显然这破牢笼就是锁法师的呗，遇到武夫就吃瘪了。 打了几下，似乎瞧见对方没办法还手，神仙姐姐啐了口，走出来和主角团商量了下。 片刻之后，XIG空中基地下降，在大洋之中随便找了个小岛。 玻璃牢笼被放下，大魔王甚至被放了出来，能够脚踏实地在大地上。 “免得你死不瞑目，说我欺负你。”神仙姐姐提起自己的泰若山剑：“我剑不出鞘，你手段随便用，看谁死！” 大魔王目光扫过旁边的艾丽娅和卡其色狂放，前者双手抱胸一言不发。 后者则是显得有点无奈：“我个人不同意给你这么自由的空间，但是她们两位什么身份？她们觉得你逃不掉，赢不了，我只能没意见。” 被艾丽娅和神仙姐姐一起伺候，这得是什么福气？ 大魔王深吸了一口气，闭目感受着周遭的能量，轻微的风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艾丽娅目光闪烁，没有言语，只是打了个响指，无形的灵能加护反向笼罩了这座小岛。 树木在摇曳，大地在微微颤抖，盖亚意识给予的‘馈赠’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躁动。 被神仙姐姐打得实在是挑起了火气，大魔王在确认自己没办法逃离之后，似乎很想要来一场绝地反击。 数道藤蔓从地底延展起来，这些热带雨林之中才能见到的植物居然能够在亚热带的沙滩出现，实在是反直觉得很。 然而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大魔王就直接倒飞了出去——那柄没有出鞘的泰若山剑被神仙姐姐用成了撒手锏。 紫色的流光飞过，一击甚至把大魔王的胸膛打得整个塌陷进去，后者仰面吐出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委顿在地。 哪怕双方相距百步，对于神仙姐姐这种级别的武夫来说依旧太近了。 “你这么长的施法前摇，还想杀我？我师傅要是弍就$零r 物掺~⑻起盈 ⑶ 逡〒$在这里，一个照面能砍死你八次！” 说着霸道神仙姐姐用一种特别幽怨的眼神瞥了眼艾丽娅，似乎她提起师傅，就想起了某个家伙。 大魔王的身影如同融化的海水一样，逐渐没入了沙滩之中，只剩下一身残破的衣服。 麻辣鸡丝和老齐顿时大惊失色，卡其色狂放也是眼角抽搐，可是艾丽娅却只是望向神仙姐姐的身后。 一道虚幻如同略影的存在，裹挟着风的青光，抬手劈向神仙姐姐的后颈。 眼见着那一击风刃就要击中，却只见神仙姐姐间不容发之际一记弓步踏出，后脚撩起，如同蝎子尾巴一样上提。 大魔王偷袭不成，整个人被挑飞起来足有两米多高…… “太慢！连收敛气息都做不到，还学人偷袭！” 神仙姐姐转身望着那道再度消失的身影的方向：“你会用风，我难道不会听声辨位？” 说罢拉开拳架，简简单单一套太祖长拳，轰然之间有风雷怒音，如同大海奔涌，长河浩荡。 周遭的气浪被卷起来，若有实质的拳罡在身周凝聚，每每出拳砸下，便是一道巨大的半透明风刃被砸碎成喷洒的乱流。 只能说在解开了世界等级上限之后，霸道神仙姐姐的强悍已经不是能用神恩文明那边简单的生物进化来衡量的了。 当初她还是人类自然进化者，就能在等级代差的情况下硬撼神恩文明的普通类型圣阶战职者。 现在的她要是再度面对当初的圣阶天翼种，对方除非一开始就不打算和她面对面，打视距外的放风筝，不然被抓到就是个死。 这种磨砺技艺半个世纪的十里坡剑神，对于力量甚至是能量的掌控，都已经臻至完满的境地。 就算是艾丽娅亲自上，压到同样的力量等级，估计也得被按着揍。 互相厮杀的话，倒是能五五开，毕竟艾丽娅用的从来都是杀人技。 如果说大魔王是华丽的施法者，艾丽娅是军阵杀伐的终极利刃，而霸道神仙姐姐就是气势霸道的赳赳武夫。 以正面硬碰硬的姿态破开了大魔王的几乎所有攻击手段，神仙姐姐一脚跺地，黄沙顿起如同浪涛，将她的佩剑卷回。 泰若山剑哪怕没有出鞘，可是剑柄重新被她握住的那一瞬间，整个小岛的气场都骤然被压制，粘稠如同泥沼。 「轰——————」 某种澎湃的精神力冲击，以她为圆心，一瞬间席卷方圆数百米，树木倒伏，尘浪翻起。 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一侧，被尘浪映衬出人型的轮廓。 可是神仙姐姐却并没有在意那个身影，闭着眼睛的脸庞微微一侧，抬起泰若山剑在身前防御。 「刺啦————————」 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火星四溅，神仙姐姐的颈脖一侧出现了一道轻微如同发丝一样的伤痕。 但是与此同时，松开了长剑的神仙姐姐已然抬手抓住了那个从身侧掠过的身影。 一手抓住往地上按去，另一种手抬起，握拳，后脊如同长龙拧转。 那看似青葱玉指，纤弱凝脂的拳头，一拳轰下甚至在拳面击打出了如同半圆尖锥一样的白色空气击波。 待到一拳彻底轰下去，紧随其后的才是如同炸雷一样的巨响。 大魔王被她掐住颈脖按在地上，那一拳轰在她的脸颊一侧，手臂没入地表泥土足至手肘的地步。 甚至都没有泥土炸开的扩散，这一拳打在那还算夯实的砂石泥头地面上，反倒没有了早先一瞬的恐怖。 但是细想就知道，这一拳倘若真的打在人身上，恐怕就不是青一块紫一块那么简单，估计能从前面看到后面了。 大魔王没有衣服，浑身都是细碎的伤口，被染红之后又裹着尘灰，像是一只从地里被逮出来的硕鼠。 神仙姐姐掐着她的脖子，把自己一拳打穿地面的手缓慢拔起。 两个人对视，大魔王早些时候那愤怒的眼神早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落寞和沉默。 神仙姐姐的愤怒也不见了，看她的眼神除了鄙夷之外，就只剩下嫌弃。 “几百年的时间，就这么点手段，你活到了狗的身上……” 松开她的颈脖，神仙姐姐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就她这点本事，只可能是偷袭我师傅，或者在我师姐师妹死了之后再去作妖，要是当初遇到全盛的师傅或者大师姐，她早就没了。” 艾丽娅挠了挠脸：“你现在好歹也是新版本，你师傅还好说，我的克隆体，上限是有的，可是你大师姐？” “我大师姐一生不弱于人，倘若是活到现在，我未必打得过她。” “好好好……” 艾丽娅倒不是说不信，天地不拜·陆颜钟当年一个人干掉了清廷近三百好手，把清廷的最后一批得力死士都给弄死了，能打是肯定的。 也别小瞧三百人，当初司马家阴养死士三千就敢造反了。 哪怕是封建王朝，三百真正能够死战不退的那也是核心底牌之一。 李二凤当年的玄甲军也不过三千，带着他们在身边，二凤就有胆子冲人家十万人的军阵。 这要是说一波死掉十分之一的玄甲军，估计二凤比死了亲儿子都心疼。 但是就是说咱们已经是比较玄幻的那个版本了—— 艾丽娅话还没说出来，大魔王就翻身坐起，擦了擦自己耳膜破裂流下来的血迹。 “你确实不如你大师姐。”她扯了扯嘴角，讥笑道：“她如果动手，那一拳不会故意打偏。” “……”神仙姐姐回头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你见过陆颜钟？” “见过。”大魔王站起身，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埃沙砾：“只见过一面，我甚至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她一拳打断了肩胛骨。” 说着大魔王招来藤蔓编织成衣服：“虽然那个时候我受伤了，但如果不是你师傅和你大师姐，你早就死了。” 神仙姐姐嗤笑出声：“傻逼！” “……” “你被我师傅打过，被我大师姐打过，现在又被我打过——你甚至被我徒孙打过——明天我就带我徒弟来打你！” “……” “喵喵喵喵莫比喵！” “诶你这是骂人还是卖萌？” “我这武汉话。”神仙姐姐不搭理大魔王，转而望向艾丽娅：“怎么样，看出来了多少门道，有用没？” 大魔王脸色微微一沉，主角团也这个时候才稍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在故意挑衅她啊？” “技艺这种东西，传承有序的话，总得有个源头，就像是江湖人，一旦动手，门派跟脚就会暴露出来。” 艾丽娅说确实，比如说坤拳——不相信武侠小说那种一动手就看得出门派的，看看坤拳那批家伙就知道不是瞎说了。 “高等精灵种的施法方式，偏向早期的德鲁伊圣莫妮卡流派，那得是精灵种中期的一个传承了，你们猜得没错，她应该确实和那个阶段被流放的精灵女王有关系，但是她现在的力量大部分来源于炼金施法，还有一点点盖亚意识眷顾的影子在，不是纯粹的魔法，也不是灵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 她摸了摸下巴：“就像是用游戏里面开赛车的方式，在现实里面开车——她反正不是纯的神恩人，但肯定跟着学过，而且对方还留给她不少模板可以直接套公式用。” “还能看出来什么？” “没了，明天继续揍呗，让我妈来，你逼出来的都是些生死大招，她力气小，说不定能掏出来别的习惯。” 和神仙姐姐打，大魔王得坐起来打，很多个人的小习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其实还真不太明显。 和艾丽娅打？得了吧，她就没有正面和艾丽娅打过，艾丽娅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拍死她。 “行，明天我带无瑕来……你没关系？” “我有什么关系？”艾丽娅叉着腰：“那是我妈，我妈还能害我不成？” “你妈看到我们在一起，她估计要先打你。” “那你不能打她啊？” “哪有儿媳妇欺负婆婆的。” “你是她师傅！你把她养大的！” “那是另一个我，而且就算是把她养大了，那也是养母，你是她亲生的，这得单独算。” “……那要不你先去忙？” “就不，明天我还得早起跟婆婆请安呢，你说我给她奉茶，她敢喝吗？” “你要不还是打她一顿算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诛心……” 想到到时候亲妈怪可能表现出来的样子，艾丽娅现在就只觉得脑壳痛。 “行吧，我也觉得有点不合适。”神仙姐姐点头：“毕竟我和阿灵是两个人一起给某位大帝当妃子的嘛，怎么可以我单独奉茶呢，我去把阿灵叫来，到时候一起才对。” “……” 第请假条 电脑出了点问题，事情不大，但是挺麻烦的，看明天快递来得及不，这这种零零碎碎的事情最容易搞得人火大… 今天请假一天，獭獭就现在这请假条都还是用手机写的，也不知道排版正常不。 总觉得现在这些电子产品没有当年那么皮实耐用了，是错觉吗？ 晚安，晚安安，早睡，明天见 第1849章-异变 艾丽娅见到亲妈怪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XIG空中基地悬停在小岛上空，大魔王被流放在小岛上。 这当然不是为了给她优待，而是在钓鱼。 实际上看着大魔王尝试沟通盖亚意识回复力量，所有人甚至包括大魔王自己都知道艾丽娅在钓鱼。 但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这就是阳谋——关于艾丽娅和大魔王和盖亚意识之间的问题，全都是光明正大的。 艾丽娅要的从来都不只是大魔王的命，她要的是大魔王的命以及那些信息。 那些几百年时间，积累下来的，从当初和盖亚意识接触然后被遴选成为投降派代表人物，直到现在的所有的信息。 就像是隐匿在时间空间罅隙之中的环溪观，将那些信息收纳在永乐大典之中，并且新近被破译出来一样。 艾丽娅很确定大魔王也有这方面的记录，可能是日记，可能是记在心里的日记。 但是日记什么的，终归是要拿给别人看的嘛…… “从伊斯坦布尔到君士坦丁堡，从加坦杰厄什么时候被感知到的，盖亚意识什么时候确定了根本赢不了，所以拖延，大魔王到底是什么背景，和精灵女王的接触之中留下了什么信息，第四纪元和第五纪元早期的很多密辛，文明后期的‘神恩’到底是怎么来的，都是问题。” 艾丽娅目前迫切需要了解的三件事，似乎都只有大魔王能给出答案。 第一：第四纪元末期的神恩文明，到底是怎么吊住最后一口气的？ 这事儿，高等精灵种们可能知道。 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当初高等精灵种自己都觉得自己搞的那些破研究天怒人怨，所以主动校销毁并且封存了一大部分早期资料。 有人说不对啊，第七皇帝伊西丝不是在吗？人家还是当事人来着。 是的，第七皇帝伊西丝很好，但是祂在第四纪元末期之前就被‘流放’出去，不了解文明的后续。 第四纪元末期的神恩文明，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行星都被打崩成好几块。 到底是怎么稳住一手的？ 能够稳住一手，拖延到第五纪元重新发展至今，这是最迫切的经验。 艾丽娅当军团长的时候，权限比谁都高，神恩本土那边能够查到的资料她早就查完了。 没有——这一切的记录都没有——只有简单的一些传说叙事。 所谓的‘神恩’听起来就像是创世神话一样空洞但无用。 是造物权柄发挥了作用？怎么发挥作用的？ “被流放的精灵女王，当时是整个高等精灵种之中最杰出的学者……实际上每一届精灵女王都是。” “呵，当然是，因为成为女王之后能够接触到所有库藏的科技，再也没有谁能够接触到的知识比他们多。” 叶卡对此不以为意，说着甚至有点想笑。 “就像是你身为军团长，实际上知道的炼金科学院的研究进度比每一个单独科研项目的大导师都还多一样，但也只是项目进度，你还是个小丈育。” “但是知道进度就够了，我缺的就是这个进度，当初的三大长生种，鸟人们搞信仰那套宗教，巨龙种沉迷武力，就只有高等精灵种们还保留着科研和记录的习惯。” “这难道不是因为在第四纪元的时候，高等精灵种都是作为人类科研的助手而存在的么？” 高等精灵种在当年的作用，就是掌管‘文科’方面的知识，在诸如艺术殿堂、图书馆之类的地方工作。 就像是现在会有那种大数据中心一样，当年的精灵们就是人型的数据中心。 只不过在旧文明消亡的时候，这些人型AI没有获得天使心，反而觉醒了野心。 于是它们开始涉足理工科——嗯，整出来了诸如巢虫种这种叼毛玩意儿——所以说文科生学理科真可怕。 科学家是一加一等于二，落榜美术生是一加一等于爆炸的艺术，越大越好。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精灵种自己都觉得不行，主动和以前的自己进行个切割。 以前搞奇奇怪怪科研的我，不是现在的我，有什么仇怨找以前的我去。 精灵女王被流放，就是这么一个切割的节点，那个几百年前的女王差一点就把整个历史给颠覆过来。 因为她一度认为，人类种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主人——啧，太他妈离经叛道了，该杀！ 叶卡对于那位太奶没啥印象，毕竟她说白了在精灵王室里面也是边缘人，地位类似‘我乃中山靖王之后’这种。 也就打了天下，这才成了皇叔，甚至如今成为了精灵种的王室核心，无冕的女王。 如果她能够把军团长按在床上，生个半精灵王太子或者王太女出来，那她就真的是女王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完全可以想见当初骄傲的精灵种到底被军团长打得有多惨多痛多害怕…… 毕竟他们明面上尊称军团长为太阳王，可是背地里的称号，却是『笼罩神恩的黑太阳』来着。 “第二个是造物权柄的碎片，第三件事是盖亚意识和她的交流以及盖亚对整个未来的认知。” “怎么掏出来？” “先打，打了再问，不说接着打，打废了打崩了心理防线，我直接去她意识海里掏。” “真狠啊……”叶卡咧了咧嘴：“你当年也没这么折磨人的，基本就一剑了结。” “她不仁我不义，她要是一开始就说，艾丽娅小姐，我知道我们面对的是无法战胜的对手，所以我选择放弃，那我或许还能尊重她的选择，毕竟谁都有选择的权力——他妈的一开始就搞我，搞我也搞不动，然后就说其实她只是想要放弃——那我能忍？” 说起来在物质维度时间线也不过是近两年，可是艾丽娅认知里和对方已经掰扯了少说五六个年头了。 打从海神号遇到梅哥开始，背后就有这家伙，一直到现在才算是逮着了。 啊——梅哥——你当初要不是被她算计了，被圣十字那帮猪队友带崩了，说不定你也能混个主角团新生代巨头的待遇来着。 又是想念梅哥的一天…… 大魔王很平静，她属于是那种特别拧巴的角色。 怕死，但是又不怕让别人死，被抓住之后也没说因为怕死就投降。 珍惜生命，但是珍惜的是自己的生命，一天到晚搞事情，美其名曰为了清净蔚蓝的世界。 就极端动保白左外加XXN呗？BUFF叠满了属于是…… 如果说艾丽娅属于是人类正面意识的集合体，那么大魔王其实有点像是她的对立面来着，就是强度差了点。 看着那个在小岛上餐风饮露，恢复力量，决心和艾丽娅较劲——或者说知道艾丽娅要和她较劲的身影，大家都没啥怜悯。 确实就如同艾丽娅所说，艾丽娅算是个很讲道理的体面人。 哪怕是当初打得她二段变身的梅哥，同位体那边她也是加以优待重视，很看得起对方的实力和手段。 心性也好，本身的行事风格也罢，这些都是可以随着阵营而更改的。 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是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倘若大魔王只是投降派，哪怕一天天唱衰，艾丽娅也不会说一上来就斩立决。 现在嘛，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 叶卡有点担心的是亲妈怪打不过她：“很奇怪的级别，接近圣阶的波动，但是又不太对，像是个……” “水货，就像是水硕一样，我之前就说了，她这一身本领，不是自己练出来的，是捡的。” “捡的精灵女王的？” “也捡了盖亚意识的便宜，盖亚酱怎么选了个这么烂的家伙？” “祂倒是想要选个新的代行者，不是没成么——被你拦住揍了顿。” 盖亚酱很喜欢小天使，或者说这不废话么，小天使本身就是环溪观超人类培养计划之中最重要的一环。 作为能够把‘天道’都算计一遍的怪物，环溪观们苦心孤诣制造出来的锚定了过去未来和现实的示现用干涉素体，甚至能够一定程度承载真神的力量，只能说他们算是经验总结到位了。 阿赖耶识馋小天使的身子，盖亚酱馋小天使的身子，甚至就连吖吖怪也馋——何尝不是另类的魅魔。 同样的道理，艾丽娅也是在最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几个可能的『自然生成向·示现用干涉素体』的案例。 就很早很早的时候，见到的那些会浑身痛的怪病的孩子，他们其实就是同样的计划的影响产物。 只不过相比起小天使这个成品，其他的孩子都没能正常成长起来。 或许是因为亲妈怪确实体质出众，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但是终归是没能有进一步的作用。 非要说的话，这应该算是当年环溪观留的一个坑。 就挺可惜的，要知道他们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造神计划，估计和梅哥挺有共同语言的。 而且他们甚至把目标拓展到了墨西哥那边，把老齐的阿尔芭都弄成了同款风味。 合着真的就在世界的背面所以可以到处乱窜呗？ 盖亚酱也不是只有大魔王这么一个手下，实际上泰坦巨兽都可以算是盖亚酱的代行者。 结果全都被艾丽娅或者她女儿大牙牙给揍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可惜的是亲妈怪在这‘一家人’里面，已经从当初的武力担当，变成了现在的丢人担当。 打得过水货圣阶吗？ 不知道，但可以试试。 艾丽娅说我妈妈在哪里？ 叶卡说在食堂吃早饭呢，我劝你别去，万一她揍你。 艾丽娅哼了声，我妈还能揍我？知道我现在是谁么——我长大啦！我翅膀硬啦！ 当然啦更重要的是她要去给亲妈怪开个挂，免得真的被大魔王收拾了，那可就丢人了。 然后艾丽娅去到了食堂，然后艾丽娅转身就要走。 靠！快跑——泥给路哒哟！ “……小娅，过来。” 亲妈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冷冷的，怪怪的。 艾丽娅僵硬转身：“哈……哈哈……妈——咳，你们都在呐？” 两个神仙姐姐，坐在亲妈怪的左右。 神仙姐姐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因为她虽然学贯中西，融会诸子百家之中的显学十二家，可骨子里是个墨家游侠儿。 毕竟环溪观继承的显学流派里面，墨家占大头，所谓一诺千金重，死不旋踵，说的就是当年的墨家游侠。 可惜的是亲妈怪学的是神仙姐姐的风格，但是没学会神仙姐姐的性格——谁说老祖宗就一定要是庄严肃穆的？ 无论是温柔神仙姐姐，还是霸道神仙姐姐，在玩弄‘女儿’这件事情上都很有兴趣。 “来，婆婆尝尝这个，鸡蛋瘪炖馓子。” “我这个才好喝，甜的蛋瘪馓子汤，早上就得吃点甜的。” “咸的好！”霸道神仙姐姐据理力争：“加点小葱花，多香啊！” “馓子本身就是甜的，当然是做成甜茶汤合适。” 所谓馓子，其实有点类似麻花或者油条。 只不过是油水面搓条再炸，所以不会膨胀太厉害，一卷炸出来就还是一卷面条模样。 这东西放到甜口的汤或者咸口的汤里，都挺好吃，就还蛮百搭的。 只是天知道为什么XIG空中基地会有这样的菜单…… 而且很显然‘吃瘪’的不是她们俩，而是亲妈怪。 霸道神仙姐姐那句‘婆婆’喊出口，甚至想给她喂饭，亲妈怪额前的冷汗就没停过。 你要说神仙姐姐给没给她喂过饭，那是废话——当初她甚至就是神仙姐姐抱着睡的。 养母带孩子，除了喝奶这事儿得拜托梅花鹿妈妈，其他的吃饭穿衣什么都是神仙姐姐带大的。 但咱们就是说，这不对味儿啊，这是母慈女孝的时候吗？ 霸道神仙姐姐好容易等来了艾丽娅，就着亲妈怪叫住她的时候，上前盈盈一礼：“陛下——” 不远处的卡其色狂放当即端起餐盘，踢了一脚身边的副官，大家赶紧撤。 这是咱们能看的热闹？小心人间之神要灭口！ 整个食堂霎时间人去楼空，大家急匆匆从各个紧急出口撤了。 甚至临走的时候都展现出了绝强的纪律意识，井然有序，顺手把桌子都擦了，窗明几净。 温柔神仙姐姐剥了个白灼基围虾，放到亲妈怪的碗里：“她们逗你玩呢，别在意。” 到底是蓝星这边一手带大的，温柔神赞姐姐舍不得。 眼见因为自己沉睡三十多年，导致小玉儿和女儿的关系扭曲成这样，温柔神仙姐姐甚至有点自责。 好在霸道神仙姐姐没有这种想法——就算她没沉睡，小玉和她老公那档子破事儿不也差点闹出来么？ 要知道地球这边的小天使，也差点遭遇家庭破碎的窘境。 霸道神仙姐姐拉着艾丽娅回去坐好，指着她介绍：“这是你女儿，也是我道侣。” 亲妈怪是个特别——怎么说呢，特别怂的人，就逃避可耻但有用的那种。 是，她在绝大多数事情上，比如说战斗啊，交友啊，行走天下来去如风啊之类的，都很有造诣。 可是在家庭、感情方面，就特别拧巴，拧巴到了如果处理不好，那就不处理。 只要我假装没看见，问题就不存在，能混一天是一天。 所以艾如龙和湛蓝的事儿，亲妈怪躲着，实在躲不过去了，那就一夫一妻制。 艾丽娅和小天使的事儿，亲妈怪假装看不见，毕竟艾丽娅还是心疼麻麻，没有说跳出来戳她肺管子。 ……咳，就当做没有吧，嗯，就当没有。 但是神仙姐姐这档子事儿，怎么躲得过去？ 亲妈怪用死鱼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对于她骑师蔑祖的行为已经不抱意见了，颇有种哀大莫过于心死的观感。 道侣什么的，说得好听，可你这就给我找了个养父啊——然后还是我闺女？ “你要学会习惯，长生种有时候是这样的，我和叶卡聊过，神恩文明那边，甚至有精灵传家宝的说法。” “……什么意思？”亲妈怪回过神，望着霸道神仙姐姐：“精灵？” “那边的人类贵族，有那种抓了精灵之后，养了一两百年，中间传了好多代人的，李世民和李治——李隆基和他儿子还有杨玉环……哎呀，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我想要告诉你也不是什么特别新奇的离经叛道。” 不不不，这已经很离经叛道了。 要知道二凤堂堂千古一帝，这辈子除了玄武门继承法那事儿洗不白之外，就被儿子背刺了一把最为黑历史。 甚至玄武门继承法他也没想过洗白，换成司马家估计就是让成济死一死，二凤则是自己背了所有的锅，保住属下的名声。 按理来说这样的心胸这样的功绩，后人还真没多少事儿能给他上地狱笑话的——结果就被李治开了个大眼…… 亲妈怪现在也有点失去李治了，她扶住额头，血压突突突地高：“师傅别说了……求您了别说了……” 艾丽娅耷拉着脑袋，虽然表面上很后悔，但是实际上有点想笑怎么回事？ 哎呀，看到亲妈怪吃瘪自己就开心，这还能完成母慈女孝家庭和睦让爸爸妈妈夫妻恩爱的主线剧情吗？ 算了，慢慢来，现在的加坦杰厄支线剧情更紧张一点。 实在不行的话，就说世界快毁灭了。 让她在世界毁灭之前扪心自问一下，到底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重要，还是一家人开开心心整整齐齐更重要。 正想着呢，艾丽娅却只觉得一阵奇特的波动笼罩天空，她和神仙姐姐们豁然抬头，全都变了脸色。 三人对视一眼，冲到舷窗附近，而卡其色狂放也在之后快速赶到，与此同时一起出现的还有主角团的大家。 第七皇帝伊西丝穿过XIG空中基地的金属甲板层，从地下长出来一样，出现在艾丽娅的身边。 『壁障出现了物质维度的扭曲和破裂，这很严重，UBEG联合体的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以一种很不好的方式加强了。』 加坦杰厄是沉睡在一个难以用现有的知识体系去解释的地方的的，虽然祂的本体有一半都在地核之中。 但是如果非要弄个模型，那么可以把两个世界看做是两个泡泡——就像是吹泡泡的时候，两个紧挨在一起却没有融合的泡泡，中间会有很明显的一道边缘壁垒，那就是以前隔绝两个镜像世界的屏障。 加坦杰厄苏醒之后，最大的可能就是乱动一下，泡泡直接破裂，biu地一下什么都没了。 艾丽娅想要做的，就是把两个泡泡融合成一个大泡泡，好歹还能再撑会儿。 可是现在，似乎真的有点撑不下了：“……看到了。” 艾丽娅看着天空，实际上不只是她，所有人都看到了。 璀璨的阳光依旧照耀，大海之上明亮得甚至堪称炙热，而这样的温度还在进一步圣高。 全世界的人恐怕都看到了，看到了如今的天空之上的异变。 天上，出现了两个太阳…… 第1850章-大冰期！ 天空上出现了两个太阳。 倘若只是类似大气光学现象导致的天文奇观，看起来像是两个太阳，那倒是无伤大雅。 可是这很明显不是——高温以人类可以感知的速度迅速升腾。 XIG空中基地接收到了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报告，各地的平均气温普遍开始急速上升，并且纷纷突破40度，逼近50度。 而在赤道地区，甚至已经有前哨站采集到了接近70度的极端气温信息——不是地表温度，而是气温。 实际上虽然一直都说着什么极端气候，极端环境，全球变暖。 可是事实上1900年前的这一段时间，气温变化不大，相对还算平稳，所以它可以代表气候上的平均状况。 全球升温偏离历史上比较稳定的常年平均值的幅度就起在这个点上。 从那以后，整个气温开始上升，变率也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迅速。 炼金之星的科研团队一度怀疑，之所以气温发生极端变化，除了人类的工业文明活动之外，更因为各种‘规律’的偏移。 就像是历史那种即将到来的，以百万年为限度的灭世大变动一样。 人类要承受加坦杰厄在头顶上沉睡，并且随时可能翻身从床上掉下来甚至是直接压塌床的结局。 在这样的重压下，潜移默化的改变，就像是精细物理常数一点点偏移，时间和空间的扭曲，都是‘合理’的。 而这种扭曲的变化，单纯放到气候变化来讲，未来变暖的趋势，每年高温热浪袭击人类，这些早已经是共识。 只是很显然这种合理更多知识自己人类的自我安慰——那种平均气温上升的拐点，和天上挂着俩太阳的物理现实已经是脱节的两码事了，变化终究以一种极端直白的方式，狠狠地糊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灼热的阳光——双倍分量！ “我们现在的所有气候模型都没用了，接下来的大半天‘白天时间’里，气温将会遭遇一个极端异常的变化。” 预测气温变化，通常会参考诸多参数。 比如说海平面温度，海平面的高度，高原上积雪的变化，两极的积雪的变化，以及大气环流有没有异常分布……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到了晚上太阳也不会熄灭，只不过换了一面接着晒。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再有半天时间，全世界都要被做成七成熟的——得亏它还记得翻面……” 艾丽娅回头：“统计最新的数据，其他地方能看到两个太阳吗？” “东南亚地区前哨站信息汇总，气温超过了突破48度，从半个小时之前开始，缅甸中部、南部地区数十个城镇气象站监测到的气温，均突破有记录以来的历史极值……已经有超过三位数的居民紧急送医了。” “印度德里地区记录到了52.9℃的创纪录高温，而且还在上升，但是他们检测不到，因为他们的温度传感器出现了故障，目前来说实际温度应该比他们之前观测到的还要上升3℃——他们自称是实际温度应该比传感器低，但是这怎么可能？没晒坏，给冻坏了？” “南亚次大陆的前哨站汇总到了最新的温度，超过55了，还在上升，目前预估中暑人数应该超过……额，几万。” 不是几百，不是几千，而是几万——见过几万人中暑么？ 该说得亏这个时候不是雨季，没大规模下雨，不然就不是中暑了，而是直接蒸个半熟了。 “共和国之前的平均气温记录是，对比常年同期上升了2.3℃，并且还在持续增加，预计会在3小时后达到峰值。” “为什么？”麻辣鸡丝一下子有点没回过神：“你们有什么防御手段？” “额——因为时区问题，3小时之后共和国本土那边就太阳下山了。” “哦……” 南亚次大陆的时区比共和国慢差不多三个小时，这意味着共和国那边3点钟的时候，南亚次大陆刚好是正午12点过。 而等到共和国那边烫个三分熟挨到太阳下山，南亚次大陆已经被煎炸烧烤到焦糊了。 艾丽娅需要确认哪里现在遭受最严重的直射，从而进行支援，但是在那之前—— “望舒！”艾丽娅抬头：“联系女娲，通知UBEG联合官方，宣告全境进入战事紧急状态，我接管指挥权。” 『是，确认您的命令——』 宫装丽人在投影之中浮现，望舒、羲和、女娲，这三个目前人类赖以仰仗的强人工智能，各有分工。 女娲掌管全局，以共和国为根基，执掌目前整个UBEG的总体经济、民生等领域，是国之重器。 羲和坐镇第三新神恩市，负责科研、文明交流合作，尤其是关于那些不同文明之间碰撞出来的火星子，引领未来。 炼金之星目前就是和羲和合作紧密，双方联手成为了如今UBEG官方最大的一支科研力量，文明前哨站被他们管理使用。 而望舒则是在TPC这边全职工作，UBEG官方管理生活生产主内，TPC负责探索和在UBEG制定的框架内对外。 艾丽娅，拥有当初TPC的最高战时指挥权，现在也拥有UBEG赋予的最高战时指挥权。 关于如何进入战时状态，如何判断该不该进入战时紧急状态，UBEG给予了这位人间之神最高的信任：你说了算！ “命令——TPC各前哨站加紧情报收集汇总。” “命令——UBEG驻各地快速反应部队全面接管秩序，进入第35号紧急令状态。” “命令——抽调应急储备物资，防范高温对人体健康的不利影响，应对可能出现的阶段性高温热浪。” “命令——各地能源部门取消一切休假，做好迎接峰度能源保供的准备……” 一条又一条的命令被紧急下发，这些目前来说大而化之的空泛命令，会在后续的执行之中被细化成为不同的部门协调工作之间的职责，女娲在当下甚至可以做到以一己之力协调并入电网的各地能源供应网络的压力浪涌管制，就像是某种大型模拟经营游戏。 在现如今的UBEG之中，人类这个整体或许依旧迟钝、缓慢、笨拙且自私自利，如同某种盲目痴愚的巨大生命聚合体。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经过以年为单位的紧急弥合以及加强建设，终归是有了可以上令下达的一张网络，贯穿两个世界。 亲妈怪站在餐厅的边缘，目光有些发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那个会胡闹，会开玩笑，会一头尴尬冷汗几欲先走的姑娘，内核里已然不是自己当初那个懵懂稚嫩的女儿。 而是一个活着的传奇，一个能够对全世界发号施令，并且全世界都在俯首聆听的‘大人物’——庇护文明的无冕的人间王。 在连续发布了一系列命令，并确认已经开始全面行动之后，艾丽娅离开了XIG空中基地，前往高空。 『我会在近地轨道附近展开屏障，短暂降低高温直射的伤害，这种变异到底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炼金之星加紧观察研究，给出答案——我撑不了太久！』 艾丽娅可以在精神加护方面，给全球加上屏障，抵御外神的精神污染。 但是她在物质维度的活动，依旧要遵守和外神一样的压力。 没有哪个生灵可以毫无顾忌地违背这个宇宙的基本物理规则，以堪比行星天体的姿态在物质维度瞎蹦跶。 月亮都得和地球拽一块儿，行星身边的卫星也没说能够如同溜溜球一样甩出去收回来扔着玩，一个庞大如同乌素姆那种级别的外神，进入物质维度之后光靠自己的质量就会导致类似地月潮汐变动一样的灾难性后果，所以物质维度不欢迎祂们瞎溜达。 这种抗拒的斥力，即便是外神也无法完全对抗，除非祂们拼着消耗巨大主动如此行为——就像是在浪涛之中仰泳。 能够横渡星海，却基本看不见祂们横渡星海逮着一个星球使劲嗦，绝大部分缘由就是因为得不偿失。 嗦几个星球杯才能弥补回来仰泳越过无数暗流旋涡横跨海峡的消耗啊？ 不怕半道掉漩涡里拽紧实了一辈子出不来？ 月亮这种伴生卫星都还算好的，不好的就是一头扎行星上，来个地月大冲撞，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深空车祸…… 艾丽娅展现外神姿态之后，天空之上出现了第三轮太阳。 说实话，这可给大家吓得够呛，生怕之前还是低温慢煮，这一下就给变成了猛火烟熏。 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三轮太阳展现出了一种奇异的黑金色姿态，如同高挂的黑洞一样吸纳了绝大部分恒星辐射。 『祂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啊……』 第七皇帝伊西丝发出惊叹：『真是神奇的生命形态——说起来祂到底是怎么坚信自己是人类的？』 卡其色狂放想了想，没好意思说大小姐大概是角色扮演游戏玩上头了。 就跟五米高的皇皮子讨封坚信自己不是什么亚空间大手子，而是纯血人类一样，这事儿大家只能说心照不宣就好，不能深究。 他问第七皇帝伊西丝，艾丽娅这是什么情况。 伊西丝说这是某种充能姿态，艾丽娅正在不惜代价地吸纳恒星辐射，强化自身。 “这不是好事吗？” 『这就像是你吃饭，正常吃饭是补充体能，多吃几口是补充营养，但是胡吃海塞什么的，显然不会让人愉快。』 而从对手的角度来说，加坦杰厄这种级别的存在，艾丽娅就算是撑死也没可能说攒个大招给对面秒了。 加坦杰厄之下，那也不需要她这么强撑。 哪怕是乌素姆这种级别的外神，取回军团长形态的艾丽娅也是三拳就给打得对方崩溃。 所以这种尴尬的姿态，纯粹就是为了庇护人类罢了。 『在你们的文明里——或者绝大多数文明里，恒星都是万物之母，恒星的光辐射，就是让孩子茁壮成长的母乳。』 麻辣鸡丝懂了：“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艾丽娅不多嘬两口，其他孩子就要被奶淹死了！” 卡其色狂放揉着额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这都什么比喻……” “嗨，主要是我没妈，所以没啥顾忌，艾丽娅……咳，算了不提这茬。” 艾丽娅属于是被亲妈怪迫害的那种，现在可好，万物生长靠太阳，太阳母亲也给艾丽娅上压力了。 合着她和带妈这个概念的都八字不合呗？ 炼金之星那边快速收集汇总数据，然后在女娲她们倾尽算力的支持下，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两个世界之间的空间壁障，出现了明显的扭曲，就像是一面被不断压得形变的镜子。』 炼金之星的不同领域的首席，全部投影出现在了XIG空中基地，向卡其色狂放汇报结论。 “这是你们制作的模型？” 看着面前的超级简化‘模型’，卡其色狂放皱紧眉头：“这中间的是空间壁障？怎么看起来像是镜子？” 模型很简单，两个地球悬在空中，远处是各自对应的两个太阳。 而两个地球和两个太阳之间，是竖起来的一块镜子模样的隔断，在模型里面这一切泾渭分明。 然而伴随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下压，那镜子模样的隔断——或者说空间壁障，正在发生形变扭曲，就像是一面哈哈镜。 最后这面哈哈镜依旧没有破裂，可是却像是被揉成了凌乱姿态的塑料纸，遮盖在了其中一个地球上。 『蓝星这边出现了两个太阳，但是地球那边，太阳消失了……』 “所以我们这边多出来的太阳，是地球那边的太阳的——反射？” 卡其色狂放稍稍松了口气，相比起来太阳或者人类居住的行星出现大问题，单纯只是这样的话还算可以接受。 毕竟哪怕现在的人类文明，在这些天体级别的变动面前，还是脆弱如同孩童。 『这么说比较易于理解，从广义的空间结构层面，恒星也好行星也好，都还保持着基本的正常运转，只是蓝星和地球的外围，出现了非常明显的空间结构断层，太阳光辐射从其中的一面被折射过来，导致我们不仅看到了两个太阳，也确实承受了大概1.3倍的太阳光辐射，并且还在加强。』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温度没有一瞬间翻倍，没有说直接把行星表面给微波了…… 炼金之星的不同领域首席们交换眼神：『还有一个更严重的后果，这种空间壁障形变还在继续，我们观测到它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个新的‘形状’固定之后恢复支撑性，可是那个结构需要几个行星日。』 “那就是几天——这不算严重，我们能够撑几天，进入紧急状态之后我们可以动员的力量足以在高温下自保。” 卡其色狂放回过神：“如果是几年的话那确实会出大问题，几天时间只是暂时影响生产生活。” 『但是在那个新的结构固定之后，太阳光会被折射到新的角度，无论是地球和蓝星，都有可能看不到太阳了。』 空间壁障虽然模型上是镜子或者说某种薄膜，可是它本质上是一段以天文单位距离为计量的大型空间结构断层。 太阳光正常辐射，可是在进入这个断层之后，就会被‘折射’到新的方向，这就像是地球和蓝星头上多了个不想要的遮阳棚。 卡其色狂放皱起眉头：“后果？太阳会消失吗？” 『不，依旧会有极少部分太阳光被接连反射之后照在地球和蓝星上，但是……会减少差不多80%……』 旁边的老齐算了算：“我不太懂更详细的星球工程学，但是在我的认知里，太阳辐射和蓝星的辐射基本是平衡的，太阳光照减少10%，地球温度就要降低8度左右……8864？降温64度？” 麻辣鸡丝皱着眉头：“不对吧？这么算的话，平时我们也不是说百分百接收太阳光照啊，冬天夏天什么的差别也很大。” 『不一样的，那是某个地方的环境，而且减少的太阳光也没有80%那么多。』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就在身边，对于这个问题他们解答起来也很简单。 『比如按照城市来说，就选中京吧——它在夏至最高太阳角70.1，冬至最低太阳角26.5，取lambart光照模型，也就是(sin(70.1)-sin(26.5))sin(70.1)=52.52%，从这个算式来说，一个城市冬至那天比夏至那天少接收了一半的太阳光，而这就夏天30多度和冬天零下5度的区别。』 老齐叹气：“更重要的是那是半年的变化期，35度的温差不会压缩到几天时间内。” “而整体减少太阳光不一样在于整体环境的变动。”卡其色狂放视线望向脚下的热带海洋，眼神凝重。 “这不是一个城市的夏至和冬至，星球会产生大型环境变动，比如说冰冻带会向低纬移动好几千公里，更重要的是冰冻带的增大会导致地表反射率增加，蓝星获得的热量更少……” 『是的，同时更多的二氧化碳被溶解以及被岩石圈吸收、空气中水蒸气含量下降，这会进一步加剧降温。』 炼金之星的同伴们表情严肃：『史无前例的大冰期，要降临了！』 第1851章-没有未来的未来 史无前例的大冰期！ 『极限的温度，可能会到零下150度的地步……』 『能够使用超自然力量进行对抗吗？起因是空间结构的紊乱，那么我们不是有空间相关的能力者吗？』 “你们说的是空间权柄那种级别，乌素姆虽然被击杀了，但是空间权柄被带走了，最高指挥组建了一个探索队，在之前委托他们去打通我们连接神恩文明的路径，他们走的是无尽水世界那边……而且就算紧急召回，作用也不大，之前炼金之星的计算并不乐观，空间结构已经脆弱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地步，就像是疲劳的金属，再多两次弯折，只会导致全面崩溃。” 『全面崩溃，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们和太阳之间的距离被拉进，从基础物理层面拉近好几个天文单位，那样的话我们会变成金星，另一个可能是被拉远，变成太阳和火星之间的距离，甚至更远，那样的话温度只会更低。” 『所以目前我们的应对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目前我们的应对办法，是对于空间结构扭曲折叠这种我们并不理解的宇宙现象，暂时什么都不做，我们需要用自己熟悉的办法来应对这些气候灾害——诸位，请记住，这只是气候灾害！” 卡其色狂放看着面前的投影，影影绰绰的人影，全都是UBEG的高层代表人物，大家都在激烈讨论之中。 他没什么可瞒着这些人的，但是反过来，这些人必须瞒住民众。 在这种会引起恐慌，并且知情权并不能够带来幸福和理性的阶段，无知是民众独有的特权。 他们会知道即将发生气候灾害，可能是因为太阳风，可能是因为别的磁场环境变动，怎么都好。 但是这一切都必须是要‘可以被解释’的，同样，这一切也必须是人类能够应对的。 『零下150摄氏度，二氧化碳都是已经是固体了，到时候我们呼吸产生的废气漫天飞舞，甚至可能是肉眼可见的干冰……这能够应对吗？』 “无论是新明帝国，还是神恩帝国，亦或者是我们的2045研究院，都能提供相当成熟的生态圈维持技术。” 卡其色狂放点开另外一个模型：“到时候，我们会在地表建设生态圈，同时进行向下的挖掘，我们必须要依赖地心的能量，如果在地表硬撑，-150°是我们目前的材料学无法扛过的难关。” 这不是烧几个锅炉就能保持温暖的冰汽时代游戏，这个零下温度，锅炉排出的废气都会被很快液化。 同理，这个温度下，常规的钢铁，塑料，橡胶都会失去作用。 中心圈可能勉强维持材料学不崩塌的温度，但是边缘寒冷地区就会脆弱成残渣，连锁反应只会导致全线崩塌，这种大环境下更不要提生产和劳动了，根本不可能。 『好消息是我们现在能解决能源问题，我们已经有了可控核聚变科技了。』 “还不够，远远不够，陆博士已经在带领科研集团紧急攻关了，我们需要小型化的聚变塔。” 目前三个文明之中，UBEG的能源系统是最原始最传统的。 神恩帝国那边走的是地心能量的路子，魔网基于行星内的能量，甚至一度触及虚空次级衍生能源。 当初的魔法皇帝们是打算直接从魔网阶段跳跃到虚空能量，但是很显然这中间的技术代差比烧篝火和核聚变之间的差距还大，所以并没能成功。 可即便如此，神恩帝国也拥有某种意义上的无限能源，他们的魔网科技在正常的宇宙环境下依旧可以使用。 人类这边努力解析了半天，发现他们用的可能是某种类似真空零点能的科技变种，就挺黑箱的。 而新明帝国那边，拥有的是伪戴森球科技。 他们当然不至于说有能力把恒星包一层，可是太阳帆技术和无限能量传输科技的应用，让他们在恒星系范围内基本不为能源发愁，除非那个熊熊燃烧了几十亿年的大火球突然宣告嗝屁——即便如此，他们也有一定程度的重聚变科技积累。 这俩对于UBEG的帮助都有，但是都不大，毕竟在当下的环境之中，搞技术转移从头学起实在是来不太急了。 UBEG这边好艰难才堪堪搞定核聚变，可是相对应的能量传输系统依旧是老一套。 核聚变需要拿来烧开水，然后发电，传输到全球各地。 这种架设网路的供能方式，在全球大冰期的环境下就是自寻死路。 那玩意儿遇到雪灾就得专门安排人上去敲冰碴，遇到零下150的极端气温，整个电网不可能有活路。 所以必须要有新的能源供应方式，小型的核聚变供能塔，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必须要小到可以用卡车进行运输，同时它的供能能级不需要太高，却必须要能够有长久的自持能力。 陆博士——确切地说，是陆颜灵博士——带着的小陆博士和其他人的团队，在这方面预期良好。 神仙姐姐认为，人类现在的技术可以制造出类似船用蒸汽轮机大小的供能中心，更小型化的可以在后续的生产制造之中解决，这有利于分散建设小型生态球。 “能源问题基本不用担心，人口行政管理，女娲会帮助大家——最后的难题是食物。” 他望着所有人：“大冰期会从零上到零下，最后超过零下150度，没有植物能在这个温度下生长，海洋冻成冰块，地球表面的整个生态系统都完蛋了，我们需要新的食物科技生产链条作为最后保险。” 『我们有二氧化碳人工合成淀粉的科技，只需要11步核心生化反应，用甲酸或者甲醇作为起始反应物，二氧化碳与氢气结合变成甲醇，使用了氧化锌-氧化锆的无机催化剂，在高温高压的环境下进行……如果更换路径中的部分反应酶，还可以可控地产出直链淀粉或者支链淀粉。』 “具体的产量呢？” 『一立方米的生物反应容器，对照传统的农业生产规模，大概相当于五亩玉米地的淀粉年产量。』 “这么算的话，相当于自然渠道玉米合成淀粉速率的多少倍？” 『大约8.5倍，后续还能继续优化。』 “用电能吗？” 『是，电能制备氢气，氢气用于合成反应，而且也需要额外的能量维持第一步反应的高温高压环境……而且我们有更简单的人工光合作用，将二氧化碳不定向转化成多种简单糖类化合物的技术。』 简单糖类化合物当然比不过淀粉这种复杂碳水化合物，但是如果能够在必要时候进行兜底，有技术总比没有好。 “好，我知道了，辛苦诸位——” 卡其色狂放抬起手边的小锤子，敲了敲桌面。 虚拟的灵境行政主星之中，座位次序重新排列，之前激烈讨论的UBEG联合议会的成员全都被送回自己的座位。 “诸位，讨论暂告一段落了，我想说的是，我们今天应该达成的共识。” “人类是脆弱的，但绝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脆弱。” “有人认为我们是在行星上寄生的病毒，我们存在的历史长度对于我们脚下的蓝星、地球来说，不过是短短的一瞬。” “似乎零下的大冰期，就像是历史上的生物大灭绝事件一样，是行星对我们的清洗……但我要说，这个观点是错的。” “科技发展到今天，我们依旧是温室里的花朵，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在艰难的环境之中茁壮成长。” “我们如今有直面灾难的心理预期，有相应的勇气，也有能拿出来的应对最极端环境的技术手段。” “这比起我们那些只能跪下来祈求上天开恩的原始人老祖宗来说，强大了太多太多。” “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们在迎来灾难之前，已经结束了纷乱的内斗！” “诸位，我们能够在这里为了人类的命运一起讨论这些问题，就已经代表了我们完成了胜利的方程式的第一步。” “接下来要做的，无非是把这道题一点点计算下去，我们将会一层层解开难题，一步步获得胜利，直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桌面，虚拟出来的桌面，是厚重的实木模样和质感，这种宽厚的橡木在现实之中价格不菲。 最重要的是，它是大自然的产出，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才会有的陆生植物，而且还是之中的佼佼者。 所以直到什么呢？ 直到撑到最后一秒钟——撑到那并不存在的存续和救援的希望，姗姗来迟？ 迟到的希望，真的还是希望吗？ 可是总得做点什么，做一些大家认为对的事情。 卡其色狂放抬起头，表情坚毅，语气低沉。 “直到——再次看到蓝天，鲜花挂满枝头！” …… ……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太平洋的小岛上，看着那高悬天空的三个太阳，大魔王头也不回，语气嘲讽。 亲妈怪站在不远处，同样也在仰望天空。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你们唤醒了祂，现在要承受后果了。” “你说的后果，是我们有对抗风险能力，有聚集在一起的团结，有起码在生死之间挣扎的可能吗？” “……”大魔王回过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的无非是这场灾难是我们带来的，我们的行为导致了这一切……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从70年前开始，这一切就已经在发生了。” 亲妈怪收回看着天空的视线：“这是小娅一直懒得和你提的事情，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好好地和她交流过。” 她看了看这座小岛，随手捡起来一根还算结实的树枝：“70年前，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时候，我师傅和一大批科学家一起，观测到了三个足以改变未来的现象，但是可惜的是，在那个时候人类还没能够团结在一起，所以这些研究因而零落分散。” “第一个现象，是从上世纪50年代起，全球变暖。” “第二个现象，是一群人错误地记忆了一个事件或事物的细节的事故越来越多。” “第三个现象，是微观物理层面的精细结构常数在扭曲。” “你或许不理解这一切代表着什么，但是我师傅知道，她为此奔走了数十年，最后确定了三件事。” “第一个现象意味着天文尺度的空间在紊乱，就像是现在，两个太阳什么的，是最直观的展现，但既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 “第二个现象后来被称作曼德拉效应，可我们都知道，那是因为时间在错乱。” “而第三个现象是最可怕的——我们的认知在失调，精细结构常数的扭曲会让我们的文明骤然崩塌。” 亲妈怪挥舞着树枝，说我其实都知道：“这些事情，在我师傅复苏之后和我说过，我的三个博士学位只会让我对于这个世界的真相更畏惧，小娅有句话说得很对，在这种时候，无知是普通人的特权，甚至可以称得上幸福。” “加坦杰厄不管苏醒还是沉睡，祂都在往下沉，都在压迫整个世界，所以你的躲避不过是掩耳盗铃。” 大魔王沉默地听着，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1626年的王恭厂大爆炸，是一个转折点，自那之后的四百年，环溪观的分支抹掉了自己在时间长河之中的存在，他们尝试着去回溯更早的时间，或者去往更遥远的未来，寻找答案。” “他们把那些知识，把他们所记录的东西，隐藏在了各种各样的著作之中，永乐大典不过是其中记录最多的一本，你毁掉的真相太少了，他们留下来的馈赠比你想象之中多得多。” “最后的他们能够踏足的时间，定格在了2045——他们再也没能往前走更远了。” “因为那个时候乌素姆来袭，而祂的到来，唤醒了加坦杰厄，整个文明从此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所以你想要躲避什么呢？又能够躲避什么呢？现在哪怕时间再怎么停滞扭曲，也已经只剩下二十多年了。” “盖亚意识是盲目痴愚的星球意识，祂只看得到近在咫尺的威胁，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或者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对吧，在阿布霍斯来袭的时候，你会站出来帮忙，这并不令我感到意外，我知道那不是因为你对人类有多少感情，而是因为你知道那是我们可以打败的对手，所以你就站到我们这边了，你也不希望这个世界被吞噬。” “乌素姆也是我们可以打败的对手，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阻拦。” “加坦杰厄不是，所以你就害怕了，怕得胆战心惊，甚至也不许别人反抗。” 大魔王深吸了一口气：“你的论调和你女儿那种只要文明发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论调一样可笑，你想要说服谁？” “我从来没想过说服你，你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悲的懦夫，一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一只把脑袋埋在沙子里假装风暴不存在的可怜虫，你抽刀只敢向更弱者，就像是现在。” “你觉得你是强者？” “当然不是，我是个没有才能的人，非要说的话，只是我幸运地拥有一个很好的母亲和女儿，我的师傅是人类群星闪耀之中最为明亮的一颗，这一点即便是你也无法反驳，而我女儿——说实话，哪怕在她成为所谓的人间之神面前，我也一直以她为骄傲，只是遗憾当初我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不擅长表达感情，确实是我的问题。” 亲妈怪说着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树枝凭空长出嫩芽，延展出藤蔓，甚至开始反向捆绑自己的手臂，不由叹了口气。 “你甚至都不愿意听我说完这些事情……” “你觉得我很喜欢打听你的家事？还是说我喜欢听你站在道德高地上批判这个，批判那个？” 大魔王抬起手，张开手掌：“你们人类愚蠢得和几百年前一模一样，从来不会有改变，你们总觉得自己能够做到什么，可事实上是，到头来你们什么都做不到——除了终将到来的灭亡！” 很显然，大魔王是听不进去劝的人，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个投降派，对坚决抵抗的人并不会感到敬佩崇拜，只会觉得他们蠢得可怜。 上一个在亲妈怪熟知的文化里面，行事如此愚蠢且应当遗臭万年的，叫秦桧。 亲妈怪抬头望向天空，一个明亮的光点闪烁：“你说人类什么都做不到？” 那是空投仓正在迅速确认坐标，轰然落下。 几乎是眨眼间，落下的空投仓砸起来的弥漫开来的烟尘就笼罩了周遭，遮蔽了大魔王的视线。 等到十多秒钟之后，大魔王愕然地望着面前那身影。 那穿着特殊动力铠甲，甚至还提着一柄深紫色重剑的模样的对手。 无限神恩金武装——UBEG成立之前，人类这边掏空家底，给艾丽娅做出来的旧版本的外挂。 神恩金的铠甲材质，重新设计之后以炼金科技为根基，拥有了充沛到能够和巨龙种相媲美的‘动力’输出。 以及那一把不确定是霸道神仙姐姐，亦或者是温柔神仙姐姐投送过来的泰若山剑…… 要不是艾丽娅直接开大跳版本了，这中间应该还有它的高光时刻才对，可惜了。 『说到底，你是个投降派，以及原教旨极端环境保护分子，对么？』 面甲下，亲妈怪的声音低沉，语气嘲弄。 『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和你讲什么武德，玩什么对决？』 “……” 『没有那样的环节，我还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之所以今天在这里，纯粹是因为我想要揍你一顿而已。』 『不杀了你，是因为你对我女儿来说还有最后的一点用——你看，在之前，你一脸我打不过你的样子，现在你又不说话了。』 『放心，不管是毁灭还是存续，都和你没有关系了。』 『如果我们人类会毁灭，那么在毁灭之前，我一定会亲手把你先结果了……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那样比较解气——我忍你很久了——当初你甚至敢针对我老公——找死！』 “？！！” 第1852章-莲花大战吖吖怪？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艾丽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太阳升起的七天后了。 UBEG动员了全球的力量，也花了七天的时间才堪堪建设起能够稍微抵御过量太阳辐射的机制和相对应的设备。 所以艾丽娅几乎是扶着墙回来的，一手扶墙，一手扶着肚子——这尊荣多少得让人误会她是不是动了胎气。 实际她确实是‘吃撑’了，甚至撑得有点晕，太阳的光辐射是一种很纯粹的能量，这一点就连玩太阳能的人类都知道。 而她在七天的时间里，以一种近乎黑洞的姿态，将直射蓝星的几乎一半太阳光辐射都吞噬了进去。 这股能量甚至在表征上压倒了她一贯能够约束的灵能，让她的双眼散发着璀璨如同阳光的明亮。 用熊萝莉的话来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两眼放光这成语还能是写实的，上次艾丽娅使用眼棱射线释放灵能的时候人在地下，她也没瞧见那场面不是。 为此就连莲花都没能忍住，把艾丽娅踢出了房间——她能够忍受艾丽娅双眼放光，头发发亮，但是她忍不了睡觉的时候怀里钻进来一个起步50度的恒温暖炉。 尤其是这暖炉半夜睡觉还不老实，官能小说里面那种‘滚烫的手在游走’的描述在这时候都能算克制。 这哪里是滚烫，简直灼热…… 被赶出来的艾丽娅只能换到XIG空中基地这边休息，因为这边空调比较给力——工业级别的。 “……你要喝点啥？” “冰鲜柠檬水，三分糖少冰谢谢——话说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坐在卡其色狂放的办公室里，艾丽娅的存在让整个房间明亮了不止三度，简直就像是点了个聚光灯。 “说实在的，能看到你回来我还挺高兴的，尤其是气氛，好了很多。” 艾丽娅的精神污染，和外神没有什么本质不同，都是一样的润物细无声但是切实存在的。 区别在于外神的润物细无声，是奔着让人癫狂的方向去的——人类无法理解外神的呓语，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发疯。 听起来虽然很玄幻灵异，但是早些时候的研究表明，这感觉大抵就像是你半夜睡觉的时候外面不是知了吱吱吱就是野猫叫春嗷嗷嗷，这种不搭调不和谐的声音吵闹起来都能让人心烦气躁甚至是精神虚弱，遑论外神这种庞大到无数倍的存在。 把祂当成山岳那么大的大蟑螂，那正常人因此发疯就显得很合理了。 毕竟这么一个玩意儿，祂不管是飞起来扑脸还是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那都不可能让人好到哪里去。 艾丽娅的精神污染大抵是因为她本身来自阿赖耶识托生的正面情绪，所以除了谐之外就还是谐，别人叫阿门，她叫谐门。 甚至到了卡其色狂放这种生命层级有改变的存在，还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精神一震进而无端狂喜的正面趋向。 通俗来说，就是傻乐——要是不抗拒，单纯去感受那股精神污染，他觉得自己甚至能跟着傻乐一整天…… 嗯，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也挺可怕的就是了。 能让大家都乐起来的小太阳落地，天空的两轮太阳却开始逐渐变得黯淡，没有早些时候的强光。 这是因为空间结构扭曲变动之后，原本照射过来的太阳光被折射到了深空之中。 “要开始变冷了？” “没那么快，目前的太阳光折射还是原本的1.5倍左右，会在未来的几个月时间里缓慢降低，最后大概降低到原本的20%” “那个时候，大家就得开始怀念有太阳的时候了，哪怕要搭着这么一个遮阳伞。” 天空上，一个巨大的屏障，在近地轨道的高度肉眼可见。 那玩意儿不是简单的遮阳棚，而是某种更复杂的，类似轨道太阳帆一样的东西。 只可惜它的使用期限很短，并不能作为长久的能源获得渠道——UBEG没有新明帝国那样的无线能源传输体系。 “是啊，夏天的时候想念冬天，冬天的时候想念夏天，人总是这样喜新厌旧。” “你说的那是温带气候，你换成毛子那边就不会想念冬天，一冬冬半年，有点本事的给憋成了文学大师和想东想西的科学家，没本事的就只能在雪地里看傻狍子呲牙。” “……他们那边有傻狍子？” “有吧——应该？” 于是乎俩人类文明目前的话事人，对于西伯利亚那边有没有傻狍子这事儿回忆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望舒给出了答案，人家那边确实有西伯利亚狍，但是不傻，这种刻板印象就像是鸵鸟不跑埋头沙子一样都是错误的。 “原来如此……话说你们现在的准备工作做得如何了？” “正在有序进行，地下城的建设工作是一回事，机器人全面替代原有生产秩序的准备也在进一步进行，但是姑奶奶那边的研究卡住了，能量塔做出来了，但是小型化是个问题——现在的能量塔再小也有大型船舶蒸汽轮机那么大，无论是运输还是部署都是个麻烦，她还是觉得得保证能用卡车拉着走。” 大型船舶蒸汽轮机有多大，这个还真不好算。 可是当完全体展开竖起的能量塔模型比风力发电机还高一头，艾丽娅就知道为什么神仙姐姐觉得还得小型化了。 这玩意儿在路上走，拆开成零件都得前后上引导车开路，对比起固定的大型核电站建设来说属于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区别。 “好歹也是可控核聚变，并且能够进行轻量化移动部署，已经很厉害了，实在不行的话就换个思路，把原本的城建建设和道路全给拆了，优先保证生命大动脉运行——几百亿人口看起来很多，聚集起来也就那样。” 人挤人是问题，可是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像是原本的孟加拉之类的地方，1.6亿人挤在一个三角洲地区也能过日子。 在不计较生产秩序，能够用大量自动化机械代替人力劳动的大前提下，单纯只考虑生活环境，那么现在的人类是有能力把大家全都给‘圈养’起来的，就是听起来总觉得像是反派干的事儿——比如说三体什么的，给人类赶到澳大利亚岛上关着。 对于这种话题，卡其色狂放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黑深残不黑深残，终究是为了未来考量。 他表示之前有想过这样的方法，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我们不知道到底要等多久……” “是啊，不知道要等多久，到底等到什么时候。”艾丽娅点头：“我去取回最后一块造物权柄的碎片，在主物质维度可能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没有开始冰封大地。” “可是未来呢？” “对啊，未来呢？” 未来——取回最后一块造物权柄的碎片，打造一个看起来安全，实际上空中楼阁的新的地上天国？ 还是趁着人类没有彻底陷入冰封境地的时候，趁早搏一把，把加坦杰厄叫醒顺带释放文明方舟出去求援？ 大计划说起来宏大，似乎需要无数个螺丝一起发力，可是真正拍板的时候，其实就是几个领袖的互相点头而已。 卡其色狂放始终都在克制地使用自己的权力，或者说这个年轻得不可思议的全球实权派，一直都认可艾丽娅的观点。 领袖的权力来自于率领的文明本身，在决策的过程之中，或许损失是必须的，牺牲是自愿的，但是身为领袖，绝对不能把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 艾丽娅并不喜欢讲大道理，她只是从来都身先士卒，扛在第一线，尽管有时候看起来不着调，可是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如果什么时候发现她也不行了，那不是她懈怠了，而是她倾尽全力却真的无法应付了——比如说如今这个看得到头的未来。 “文明方舟制造得如何了？” “在建一共超过一百艘，各种类型，各种科技方向，说实话，这还挺考验我们的生产力条件的。” “打算走质而不是走量么？” “我们目前对于虚空的了解就是一点都不了解，能够冲出宇宙信息壁障抵达虚空的方舟，我们真的有那种技术吗？” 卡其色狂放说着不由露出无奈且自嘲的神色：“所以我们只能倾尽全力，把能堆的料全都堆上去，或许能够在某个时候用得上，哪怕能够多坚持一分钟也好……在这方面我们挺感谢神恩帝国的，他们给了我们不少的帮助。” “嗯，第四纪元当年的文明上限比我们高得多——尽管他们也没顶得住就是了。” 所以话题又开始变得沉重了，一想到当年七个魔法皇帝挨个救爷爷变成了葫芦，再心大的救世主都得发憷。 你说当初输得凄凄惨惨，赢得不明不白，活得生死不知，这版本经验怎么感觉就是什么经验都没攒下来呢？ 或许这就是历史——人类努力地想要从中寻找教训积累经验，然后发现解题公式就只有一个解字是对的。 “一步步来吧……另外我之前听炼金之星说有个紧急情况，什么情况？” “精细结构常数的扭曲，导致的一些诡异事件，最近TPC疲于奔命。” 卡其色狂放说起这事儿，其实还挺纠结的：“胜利队那边申请了两次，打算扩编了，不然顶不住。” “诡异事件？怎么个诡异法？撞鬼了？” “……对，撞鬼了。” “哈？”艾丽娅一愣，说坏了，这缝合怪杀疯了。 都市龙王没龙起来，玄幻奇幻倒是幻了半天——然后告诉大家其实这真的是灵异推理分类啊？ “我寻思咱们不是走的科幻路线么？” 这就像是文风测试满心以为像大刘，结果最后一看像大冰…… “物理的大厦在崩塌。” “知道啊，崩了多少年了，之前还说看星星都扭曲了——现在不是确定是因为行星外空间结构扭曲导致的吗？” “不，是真正在崩塌，磁场紊乱，大量的难以言喻的现象冲击着正常的生活秩序，撞鬼了都算是轻的，我们现在最担心的是基础的生产资料也变得古里古怪——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放弃了制造数百个大型地下城，大规模收拢所有人类的想法，那样太容易出事了。” 他把资料传给艾丽娅，艾丽娅戴上眼镜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摘下来。 发生了什么呢？ 简单来说，都市传说成真了…… 房子在说话，水果在狞笑。 老祖宗没在清明重阳的时候托梦，反而晃晃悠悠地跑出来在端午的时候晒太阳。 铂金的摇钱树的盆栽摆件真的变成了金子，然后在持有者惊喜地咬了一口之后变成了水银。 患者送医的时候坚信是因为自己的牙口不吉利，让医生把满口牙全都给拔了，以免妨碍自己的点石成金本事。 原本那些听起来像是鬼故事，说起来像是精神病患自述的事情，正在一点点变得真实，甚至变得比精神病更神经。 “实际上是磁场紊乱，能量体可视化，看起来像是鬼魂，点石成金那事儿应该是小范围的精细结构常数扭曲具现，毕竟学过中学物理化学的都知道金和汞之间就差一点点。” 每个含有79个质子的原子，都是一个金原子，所有的金原子在化学性质上都是一样的。 所以原则上可以通过简单地组装79个质子以及足够的中子，使原子核保持稳定来制造出黄金。 而还有一种更方便的方式，那就是可以从含80个质子的汞中除去一个质子，或者在78个质子的铂中添加一个质子来制造黄金。 只是在正常的情况下，稳定原子的原子核非常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很难将任何粒子永久地从原子核剥离或添加进去。 人类现在的技术力想要向原子核发射高能粒子，得通过放射性衰变、反应堆中的核反应、慢粒子加速，或者这些技术的混合中才能做得到，起步都得是回旋加速器这种大型设施作为技术基底。 倘若在不久的未来，这些稳固的物质性质变得脆弱，亦或者人类牙口啃一口都能给原子核层面咬出崩坏或者加料，那得是多可怕的一件事，人类的物质文明崩塌恐怕就是在一瞬间的事情。 就像是大浪冲刷过来，沙滩上的沙子城堡一下子就变成了泡沫融化进了海水里一样可怕。 “……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们，懊恼于他们没有长足发展物质维度的文明根基。” “你是说，他们当初也没撑过去这个影响？可是第七皇帝伊西丝并没有跟我们说这些。” “技术发展路线不同，他们不了解什么质子原子之类的，很难用我们的认知来叙述这些话题，所以祂只能告诫我们，他们当初的发展‘还不够’，至于说不够在哪里——他们要是知道，当初就不会文明坍塌式地败亡了。” “也是……” “这些怪异的现象，规模很大？” “以整个文明的规模来看，不算大，但是以城市为单位那就还挺多的——哪怕一个城市只是少数的几起，也能够把恐慌和混乱拓展到一个相当大的范围。” “嗯……” “炼金之星那边提出了一个观察者效应，我们在整个大环境中，发现了少数的几个稳定区。” “稳定区？” “对，说起来很难以置信，但确实是存在稳定区，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和你接触的大家，还有一些……奇怪的人，你还记得东山大的女仆咖啡厅么？” “我还记得你身边那个一口天津话的小跟班。” “是了，就是她，不只是她，还有一些别的人，我们一开始排查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没注意到，但是阿悠在核对东山大那边的情况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真空区，这个真空区甚至还是移动的，最后锁定了她——女娲进行了全球范围的统计，有不少类似的情况。” “那些孩子啊……”艾丽娅若有所思：“那是环溪观——或者说阿赖耶识——在当初进行的示现用干涉素体的某种尝试。” “就像是物种异变成为泰坦巨兽，和盖亚意识有关联一样？” “嗯，差不多，他们的特殊体质可以承载某种复杂的能量，或者你直白地把他们当成天生圣徒体质也行，可以进行神降。” “……哪个神？” “加坦杰厄——或者说原本的量子龙神。” 虽然强度肯定是天差地别，但是能不能降临，和力量多寡，那是纯粹的两码事。 “这么说的话，或许就解释得通了……加坦杰厄的存在导致宇宙的底层物理结构产生扭曲形变，可是‘量子龙神’这么一个概念，却又通过这样可能存在的降临渠道，给予了某种观察者效应的锚定……这算什么？自己和自己打架？” “不，这是本能，就像是你的呼吸一样——当然啦我现在这么一说你肯定就察觉到了你的呼吸，变成手动挡了，对于真神来说这种概念能力的运用也一样，不注意的时候就是本能，注意了就成了手动挡。” “祂在看着我们？” “祂只是存在——以前和现在，祂都存在，这种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锚定，扭曲底层物理结构什么的，我更怀疑是因为原罪污染，那玩意儿出了名的无序混乱，和虚空那种混沌相比是另外一个极端。” 卡其色狂放摸着下巴：“可是和你接触的一些人，也拥有了差不多的锚定效应……这又是为什么？是因为你的概念扰动？” “这个倒是很简单，不一定是因为我，更可能因为祂。”艾丽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意识海里，也住着一个真神。” “……真神？”卡其色狂放悚然。 这些话题大家或许都心照不宣，或许有那么点认知，可是这么详细地直白地深入谈论起来，就觉得挺——厉害的。 真神啊……加坦杰厄就是这种级别的。 人家睡觉翻个身，可能没压塌炕，但是差不离就把炕底下的人类文明小巢穴给震坏了。 “真神的分线程，半个管理员账号，家庭共享用户，结果因为家庭组的本体被封了，连带一起给ban了。” “啊——” “顺带一提，你应该见过祂，你灵视蛮高的，祂出现过好几次。” “以前你身后那个看不清楚全貌，偶尔有个大眼睛的那个？祂的眼睛都快赶得上珠峰那么高了……” “哦，那是装逼的姿态，实际上就这么大点儿。”艾丽娅比划了个80公分左右的尺寸：“比熊萝莉还矮好多，Q版的。” “……” “Q版的，挺可爱的。” “嗯，知道了。” “真挺可爱的，你要不要rua一下？就是可能脾气不太好，我也打不过祂，但是确实可爱，应该是量子龙神的分身里面最可爱的一个，没有之一。” “……”卡其色狂放冲着艾丽娅使眼色，使劲使眼色。 艾丽娅不以为意：“不用骗我啦，我还不知道祂到底出没出来？你该不会说祂在我背后站着吧？” 卡其色狂放捂着额头：“你说的那个真神确实不在，但是宋同学在——她有完全访客权限，进来不用敲门走流程的那种。” 艾丽娅眨了眨眼，默默回头。 莲花的投影出现在她的身后，这玩意儿基于信息网络技术，甚至都不用‘刷’地一下就能投影出来，和艾丽娅的灵能啊超能力啊半点关系都没有，她能察觉才有鬼了。 哦，现在是真的有鬼了—— 莲花平静地看着艾丽娅，手里还拿着一份设计稿。 上面是一个非常明显的生态球的设计图，中间有个旗杆一样的能量塔的特殊标注。 看得出来本来不是打算找艾丽娅，而是打算找卡其色狂放说事儿的，谈大冰期时候关于生态保温庇护所的建设问题。 可没想到这俩倒是蹲一块儿了，还不谈工作谈起了各自的感情琐事——俩哥们儿在阳台上分根烟然后吹水聊天是吧？ 莲花眯起眼睛，打量着艾丽娅的脑袋，似乎能够看穿什么东西。 『阿娅，你的意思是，在加坦杰厄的分身里面，祂才是最可爱的，还没有之一？』 “额……主要是，就……那个时候加坦杰厄还是量子龙神，咳，祂是比较正面的那种分线程，吉祥物风格的嘛……” 『哦——那就是嫌弃我不是正面的呗？』 “……” 第1853章-让娜 吃醋可以理解，毕竟莲花也是姑娘。 虽然是什么分身啊，什么宇宙奇观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前生来世。 但是莲花自己一直都保有非常多的人性，神性几乎没有——艾丽娅就好这口。 可问题是这怎么还能吃吖吖怪的飞醋的？ 艾丽娅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很直白——你哪怕没见过吖吖怪的样子，听到祂才八十厘米多点高，估计也知道这是个宠物定位的呀，就像是小猫小狗一样。 然后莲花就用很微妙的眼神看着艾丽娅，说也不知道是谁还养了个猫娘来着，哦，现在是寄养。 “啊这——” “咳，依萍小姐没事儿……不过她本人——我是说本猫，倒是坚决不承认依萍这个名字，她说自己叫阿喵，阿喵·克里奥帕托拉，还是七世？” 卡其色狂放打圆场，并且表示艾丽娅的猫其实也是在被保护范围之内。 当然啦，说是监控也行，说是监护也可以，艾丽娅倒是相信他们不会打扰阿喵的退休生活。 这么一想这猫过得是比自己幸福…… “说起来我很好奇，为什么她会叫克里奥帕托拉，还是七世，难道神恩文明和我们这边的埃及文明有关联？就像是异种和古代神话一样？” “嗨，没有的事儿，纯粹就是以前给她讲故事的时候，告诉她埃及那边特别喜欢猫，她就给自己弄了这么个名字，不过后来她就不喜欢了，但是登记造册也给登记了，早些时候神恩那边没有人口普查，大家的名字姓氏都挺混乱的，登记的时候随便编一个，只要是给登记上了别说克里奥帕托拉七世，甚至还有个给自己起人类名字叫路易十六的。” “……路易十六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是贵族？还是王室？” “地狱生物，梦魇骑手——更关键的是丫是一无头骑士……” “咳——这还真是……哈……真是巧……” 卡其色狂放觉得这神恩文明说不定当年从被这位穿越过去开始，就笼罩在谐神的谐门污染之中了。 这个叫路易十六无头骑士会说地狱本土笑话吗？ 他再度转移话题，问为什么阿喵后来不喜欢克里奥帕托拉这个名字了。 “我当时带着她的时候，她睡觉老是踹被子，我就给她卷起来，她问我这是不是人类喜欢猫咪的方式。” 艾丽娅挠了挠脸：“我说不是，是我想起来埃及那边也是这样卷猫咪的。” “埃及人有这样的养猫的习惯？” “没有啊，但是他们以前做猫咪木乃伊是这么做的。” “……” 卡其色狂放沉默了几秒，用很诚恳的眼神望向艾丽娅：“我觉得阿喵之所以愿意被寄养，也是有原因的……” 猫娘当然是忠于这个原主人的，艾丽娅真要召唤对方，估计对方就跑回来了。 但是这应该并不妨碍阿喵知道自己不是真的猫，但是艾丽娅是真的狗…… 好在这毕竟只是生活的小调剂，莲花没有说吃飞醋吃到另一个同行——同事……同伴？同类？同位体？ 怎么都好，莲花没有对吖吖怪的真正的恶意，这是好事儿。 她递交了设计图，并且很固执地没有过问艾丽娅要去做什么。 实际上，这段时间莲花很认真的‘隔离’了自己和外界，她努力不去收集关于艾丽娅的信息，因为她担心这些信息自己知道之后，会连带着让加坦杰厄也知道——虽然艾丽娅一再表示这些都是阳谋，知道不知道无所谓。 但是莲花还是这么做了，或者说她觉得自己也只VI淋 二（二）〤 删咝拔（八）四L ING 梦能做这些。 嗯，捎带着把艾丽娅踹下床让她睡沙发这事儿不算，这是因为艾丽娅现在太火辣了。 目送着莲花的投影消失离开，卡其色狂放叹了口气：“你和宋同学说清楚了吗？” “说清楚什么？” “关于加坦杰厄的事情。” “说了——但是能怎么样呢？我们只能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好，比如说你去代打冰汽时代，我去揍一趟大魔王。” “啊？又揍？” “怎么了？” “大姑姑把她全身骨头都给敲断了……” “啊……我妈下手还挺狠。”艾丽娅挠了挠头：“算了那我不揍她，我去用她。” 艾丽娅不太喜欢折磨人，哪怕是坏人。 大魔王虽然属于是那种方向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的家伙，但是艾丽娅不能跟着学。 方向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 手段错误，努力越多约有罪。 大魔王不把本领用在做正事儿上，艾丽娅总不能把本事用在揍她上。 卡其色狂放坐直身子：“你打算出发了吗？” “我还在等，等叉烧给我送来情报，但是我打算先去看一看大魔王的记忆，起码把时间段确定一下。” 不管大魔王有什么知识或者情报，都比不上在当下先把造物权柄的最后一块碎片拿回来。 乌素姆贡献了空间权柄和时间权柄的碎片，但是那枚时间权柄的碎片其实是‘假’的。 或者也不能说假，一开始艾丽娅还很奇怪，这家伙怎么还能是个双料外神。 后来才发现，祂的时间权柄是截取了『2045世界线』的尽头，金叉烧的那份权能。 在那个时间的尽头，金叉烧和乌素姆一起湮灭于加坦杰厄苏醒之后的毁灭余波之中。 但是时间这东西神奇就神奇在这里，祂们在那个时间点死亡，不代表之前的祂们也死了。 所以乌素姆才会不断地回溯，甚至是提前入侵地球，尝试着做点改变——反正不入侵到时候也是得死。 金叉烧才会抹掉自己在时间长河的存在，以免那种毁灭和消亡会顺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污染以前的历史。 “时间和空间，如今甚至已经出现了结构的断层，好消息是2045时间线的毁灭不会溯源到我们这里，坏消息是如果现在这么光看着什么都不管，发展下去可能要不了一年，我们就直接没了——到时候甚至不会有2045，真神不可怕，堕落的真神某种意义上也不可怕，但可怕的是，这代表着真神都无法抵御的原罪污染，再度活跃。” “……就像是火山口的堰塞湖和火山喷发的关系么？” “是啊，你觉得是堰塞湖把大家压垮压死来得好点，还是火山喷发把大家埋了好点呢？” “还是大家都活着，更好一点……” …… …… 大魔王躺在沙滩上，一动不动。 实际上，TPC没有对她进行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他们只是无视了她。 神仙姐姐也好，亲妈怪也罢，都是她曾经的对手。 只是以前都是她赢，赢得或许不光彩，赢得或许不彻底，但起码没有吃过亏。 现在是她输了——神仙姐姐和亲妈怪只是把她‘打败’了，然后扔在这里不管，仅此而已。 相比起神仙姐姐沉睡三十多年，亲妈怪因而奔波得夫离子散——虽然这个后果是不是大魔王祸害的得打个问号——但是相比起那些漫长人生之中的挫折，大魔王现在不过是被打得狠了点而已。 身体的伤痛可以痊愈，心灵的伤害永远会有疮疤。 “你就当是自己被泥头车撞了。”艾丽娅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大魔王闭上眼睛：“你家的泥头车身上，会穿着三百公斤重的神恩金铠甲吗？” “会，那还真是我家的。”艾丽娅蹲下来，阴影投下，覆盖大魔王的脸庞：“没死吧？没死吱一声。” “……今天是你来羞辱我吗？” “所以你看，你们这些反派就是这么点不好，他妈的正义的主角被你们抓了各种折磨才应该说的台词，你们说出来还觉得挺对，你这是抢人家词儿知道么。” “谁说了算谁的。”大魔王睁开眼睛：“什么时候杀了我？” “1431年怎么样，把你烧死。” “……”大魔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好片刻之后开口，没有怒气，只是平静：“你觉得这么说很有趣？” “你或许觉得我在说什么地狱笑话，或者侮辱了那个历史上确实挺厉害的姑娘，但是你得明白，是你做的事情在侮辱她，你他妈的又要和人家沾边儿，又自己不干人事儿，你觉得合理吗？” “杀了我。” “我会的。”艾丽娅说着，抬手按住她的脸庞。 那滚烫的手掌甚至在发亮，带着灼热的触感，发光发烫。 与之对应的，却是艾丽娅那语气之中的冰冷：“虽然不是现在——但是我会这么做，不用着急。” 光明吞噬了所有，就连黑暗也被吞噬了，一切都陷入到了一片光芒的海洋之中。 一双瑰丽如同黄金铸就，内里有着星空一样奥秘在环绕的竖瞳，出现在艾丽娅的身后，如同巨大的虚幻的身影屹立，通天彻地，只是眼眸就如同日月般伟岸高悬。 『吖——』 “好了，知道你高，不止80公分……” …… …… “让娜——让娜！你在哪里？” 杜列米村西面三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小森林。 沿着森林里的斜坡往下走，可以看到一棵桦树。 这棵树被村里人叫做仙女树，传说这棵树下常有仙女出现。 但是这些传说并无依据，也没有人真的见到什么神异。 对村里的小孩和年轻人来说，仙女树下是礼拜天或节日里最好的游乐场所。 杜列米村算是个还不错的地方，有坡势缓和的山谷，风景秀丽而幽静，草地或河面时常有许多柳树和白杨的迷人倒影。 这一带是优质葡萄的产地，有一片美丽的葡萄园。 在这个年代，葡萄酒是和羊毛一样重要的贸易物资，而这片地方最好的葡萄酒，就是用这里的葡萄酿造的。 托葡萄的福，大家其实过得还算不错——平时或许不能完全吃饱，但总不至于直接饿死。 冬天努力一下，或许能够少冻死几个。 倘若是遇到军队劫掠不那么频繁的时候，村子里的牲畜或许还能再长长，再多下几个鸡蛋。 那样的话，大家也能尝一尝鸡蛋或者肉的味道。 不过让娜是幸运的，因为她的家境其实还颇为殷实，家里拥有一座农场，和50英亩左右的土地。 她的父亲是看守村庄的村长——同时也是税务官，这样的家庭条件让他能够养育五个孩子，。 哪怕生了第四个孩子让娜之后再生了一个，也不至于因为多了一张嘴而累垮家里，甚至还能让他们有玩耍的闲暇。 让娜和她的伙伴们在忙完家事和牧羊的工作后，便经常到这棵仙女树下唱歌跳舞、做游戏。 之前她和同伴们在仙女树下用树叶做首饰，当做送给圣母玛利亚的礼物。 可是不久后小伙伴们发现人不见了——让娜独自一个人离开同伴，跑到圣母玛利亚的雕像那儿去了。 同伴们发现她不见了，就到森林中的小礼拜堂去找她。 他们知道她一定在那儿，因为让娜最喜欢那里的圣母雕像了。 “果然在这里!” 同伴们喊着，在礼拜堂圣母像下面，他们找到了跪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少女。 “让娜！你又听到圣母玛利亚的声音啦？今天她不在仙女树下面啦？” 小伙伴们嬉笑着询问，让娜睁开眼睛，说对呀，今天圣母在这边〸峮鹨O迩貳山〧〓师扒罢si休息。 小伙伴们其实不相信她的话——孩子们一开始是信的，但是这件事情被告知家长之后，哪怕是愚昧的、不识字的家长，也对此忌惮且愤怒，这些虔诚的天主教徒没受过教育，非要说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就是他们‘良好的品德’了。 而这种良好的品德，在这个时候，可以简单概括为对权威的敬畏和遵从。 无论是对贵族的权威，还是对教会的——让娜于是再也不敢说自己能看到圣母玛利亚。 只有在和小伙伴们交流的时候，她才会描述出那个身影的模样。 那是一个光铸一样的女性，有着柔美的身姿和飘扬的长发，戴着一顶荆棘做成的王冠。 非要说有什么和壁画不一样的，那大概就是她比壁画好看很多，而且耳朵尖尖的。 “就像是仙女一样，森林里面的那种仙女，故事里都这么说。” 那个站在圣母玛利亚面前的身影，微笑地看着这些孩子，而后抬起头—— 小礼拜堂的窗户打开着，天穹之上，一双巨大的金色竖瞳，平静地俯瞰着大地。 如同日月…… 第1854章-远航 那双纯金色的瑰丽眼眸，缓缓闭合，如同日月轮转。 艾丽娅也重新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被灵魂汲取的大魔王。 “中世纪么……而且有人能看到我？” 那不是纯粹的精神记忆，更类似某种契合时间长河的扰动。 这意味着刚才那一瞬间，虽然艾丽娅是回溯了大魔王的灵魂之中的某个深刻的记忆点。 但是在物质维度的层面，她也通过这个锚点‘出现’在了过去，类似某种投影或者幻觉。 这种情况在物质维度之中不少见，只是大多数时候不是主观的，而是因为时间长河波动导致的客观现象。 比如说有的人看到了过去的什么景象，甚至是过去的人出现在了现在，和大家进行交谈，甚至提供助力——这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只是绝大多数人，对于这些事情并无深刻的认知，更多将其归结于幻觉或者是臆想。 但是那个看得到她的存在，似乎不这么觉得。 那人不是大魔王本身，更像是某种能够在时间长河之中短暂游荡的个体。 精灵女王？还是别的什么？她在塑造当时的历史？ 在这个世界，时间和空间的结构正在逐渐趋于紊乱，塑造历史也变得‘可能’起来。 但是这种可能，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可以的，而是从近几十年开始才有这么一个机会。 所以艾丽娅能够将那些特异点的时间线合并到正史之中，从另一种角度来补强人类的力量。 从这种角度来说，倘若有人能够在中世纪——也就是四五百年之前就开始着手做这种事，那她掌握的密辛和力量都挺厉害的。 “看起来稳稳当当，实际上比神恩那边打碎的星球还难搞……破破烂烂的……唉。” 神恩文明所在的行星，比地球和蓝星加起来都还要大一点。 但是它的外观趋于破碎，不同的空间结构将那个星球分割成奇怪的姿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碎裂的玻璃球。 可是和外表不相称的，是它高度强大的自稳定性。 某种意义上，它甚至比那些看起来平平安安的行星天体还要稳定。 一种强大的伟力在一开始就固定好了它的整体框架结构，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空间上。 所以艾丽娅和埃洛文斯在那边对抗的时候，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都没有非常严肃地影响到正常的历史。 顶多就是出现一点奇奇怪怪的壁画啊记录啊什么的，那种想要埋下来一点黑科技以后挖出来的想法，难以实现。 可是在这边倒是容易得很…… 就在艾丽娅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卡其色狂放联系她，说有个事情要她批准。 “什么事？” 她回到XIG空中基地，见到了正在一边等候的人——大离光。 “大师姐！” “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坐，都自己人。” 和蓝星的环溪观不同，地球的环溪观因为有霸道神仙姐姐的庇护，这位没有沉睡的传奇足够强大且有牌面。 所以哪怕大猫小猫两三只，地球的环溪观都还算过得很好。 小离光曾经面对的基因缺陷和生长问题，在大离光身上并不算是问题。 或许正是因为缺少了这种难以言喻的磨砺，所以大离光在发展的进度上，其实是落后于小离光不少的。 和平啊和平，那种令人沉湎其中的幸福，消磨人的斗志的温柔乡…… 但是这并不代表大离光——或者说地球的环溪观就是废物，实际上他们也有在做自己的事情。 而现在，他们打算去做某种更重要的事情。 “我们打算去探索现有的物质边界。”大离光朝着艾丽娅低下头：“大师姐，我们希望得到你的许可。” “现有的物质边界？”艾丽娅皱起眉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我们已经了解了加坦杰厄——或者说量子龙神的存在，这让我们确定了物质边界的存在恐怕就是那个反向的牢笼的边缘。” 量子龙神在当初封印原罪污染的时候，使用了一种特殊的方式，加固整个宇宙。 从大的环境来说，整个宇宙之间和虚空之中，被加上了一层厚厚的屏蔽层，如同囚笼。 而在内里，祂则是把这些物质维度的星区‘切割’成了类似水密舱一样的存在，防止不同的分区互相之间被一下子污染。 艾丽娅很怀疑之所以在早些时候，神恩文明、新明文明、UBEG文明之间互相有虚空阻隔，就是这种水密舱在概念维度上的分割导致的。 想要做到这件事很难，但是也不算难。 毕竟对于有能力修正宇宙底层规律，并不将这些规律认为是某种必须要遵守的真理的真神来说，只需要简单调整几个参数。 就像是写书的人在纸面上画下表格，或者是使用电脑的程序员划分出了硬盘的分区。 而艾丽娅已经见识到了祂在当年还抱有理性的时候打造出来的宇宙屏障。 而显然，现在人类则是认识到了这个屏障里面分割这一切的水密舱——物质维度层面的。 说实在话，让一群刚抛弃神话，接触到物理化学这一类物质维度规律‘真理’的人，重新认识一个创世神级别的存在，还挺炸裂的，有种道心不稳的感觉。 可是大家的接受能力倒也还行，他们把量子龙神带入到乌素姆之类的存在之中。 努力想象对方的强大，就觉得星海里面如果有这样的生命个体，也不是不可能。 大概就像是地球里面有非洲象，有鲸鱼，但是同时也可以有泰坦巨兽一样。 艾丽娅没有纠正他们关于真神的认知，倒不如说现阶段把对方剖析得太强大，很容易让人出现大魔王那样的极端投降畏惧心态，反倒不适合做事。 可是不纠正也不代表干看着：“你们知道物质边界意味着什么嘛？” “是的，我们知道，这意味着某种反向的牢笼，封锁了一切，我们就像是在一个盒子里面，点亮文明的灯火，只能看到尽头的墙壁和黑暗……但同时，这应该也是一种保护，家长不能回来，所以把孩子们反锁在了家里。” “结果你现在打算从窗户跳下去？” “家长知道房子要塌了吗？” “还没塌，顶多就是煤气泄漏……” 大离光想了想，很想说这还不如房子塌了呢——起码挖一挖还能有个完整的。 这要是煤气泄漏被点了…… 她恍惚了一下，然后赶紧收回过于谐门的思绪，心说大师姐身边的情况恐怕比传说中还有问题。 她不只是思绪谐门了，甚至有种隐约的、难以抑制的昂扬向上的错觉，精神百倍那种——这可和她之前沉重的自我牺牲的思绪大不相同。 “大师姐，实际上我们已经见到了那个物质边界，就是太阳风造成的壁障，一直存在。” “那个啊，那个算是副作用，或者说某种物理层面的特征……也是，你们早就见到了，我还以为你们说的是宇宙中心云那边的壁障。” 艾丽娅挠了挠脸，大离光所说的太阳风造成的壁障，其实和早些时候人类文明进行宇宙观测时候看到的银河系中心屏障是同一个类型的存在。 没错，或许是因为量子龙神堕落成为加坦杰厄之后，对于宇宙的底层规律影响太大了，以至于这些本不该在物质维度浮现出来的‘规则’被肉眼可见。 电脑用户能想象硬盘被掰断了之后，不但能用，还能在硬盘图标上同步呈现所有资料都被‘掰断了’的迹象么？ 就说实在的，这玩意儿比艾丽娅的谐门来说可邪门多了，正儿八经的那种…… 上个世纪，人类的天文探索有了一个爆发期，而柯伊伯带的发现，打开了太阳系的大门。 但它只是一个开始，在更远的地方发现的东西更为引人注目。 虽然柯伊伯带距离太阳的距离非常遥远，也非常巨大，但如果认为柯伊伯带的边缘就是太阳系的边缘，那就太小看太阳系了。 实际上在远远超出柯伊伯带的地方，围绕着太阳系的区域，太阳在那里部署了一个用太阳风制造的“盾牌”。 宇宙中到处充满着叫宇宙射线的致命辐射，而宇宙射线本质上是亚原子粒子，如氦原子核、质子和电子。 它们以几乎光速在太空中飞驰，可以穿越很长的距离，哪怕是几十万光年。 最后它们会来到地球上，并击中生命体——生命体的细胞化学结构在这些射线面前脆弱不堪。 如果地球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不断地被宇宙射线击中，那么人类到底是不是现在的样子，甚至到底会不会有人类，全都还是个未知数。 但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宇宙射线能够穿透过来，因为1400万公里外，一个防护罩正在保护人类免受这种致命辐射的全面攻击，这就是太阳风盾牌存在的意义。 可是同时，它也是一层反向的壁障…… 这个防护罩是太阳通过发射太阳风形成的，太阳风本质上也是一种超高速粒子流。 但是和宇宙射线不同，它的主要成份是氢，而且数量惊人，每秒数十亿吨，以每小时300多万公里的速度高速传播。它 能产生相当大的冲击力，而地球上之所以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是因为地球的磁场使它偏转。 所以很有趣吧，一个盒子，但是盒子里面，却又有另外一个小小的罩子。 这一切与其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如说是某种‘意识’在发挥作用。 宇宙底层规律、星球意识、代表星球上生命个体的阿赖耶识…… 在人类暂时无法认识的神秘学的领域，还有着另外一套规律，它们在宇宙之中运转不息。 太阳风不仅仅吹向地球，它不断地向外太空传播，吹过太阳系内所有的行星。 它飞过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并继续前进穿过柯伊伯带，在55亿公里之外，携带着太阳磁场在太阳系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防御屏障，人类称之为日光层。 日光层可以形象地看作是太阳风在太阳系周围吹出一个气泡。 当宇宙射线射过来后，撞击这个气泡，大部分有害射线都被偏转到了外太空中。 当太阳系缓慢绕银河系中心运行时，这些具有保护性的气泡在尘埃和气体中翻滚，就像是一艘划过水面的潜艇一样在水面上翻滚。 人类第一次认知到这件事，是上世纪发射的旅行者1号抵达了日光层。 最开始大家以为这个小家伙只能工作5年，然而37年后，这个小小的太空探测器，仍在恪尽职守。 距地球180亿公里的地方，它离开了日光层，进入了完全神秘的太阳风层顶。 那是太阳风能到达的最远的地方，也是和星际空间的交界处，某种程度上，从这里开始将接触星际邻居。 然后它在当时，传回来了一个并没有公开的秘密——那里有着物质维度的边界。 边界就是时间和空间结构的断层，再往前，一片虚无…… 或许人类早就发现了这件事，可是人类无法解释，也无法相信。 庞大的宇宙，偌大的银河系。 作为这个地区的郊区之中的荒野的太阳系，反倒成了奇妙的中心。 ——银河系里面，是空的！ 照理来说，物质维度的物质分布并不均匀，地球所在的太阳系被扔到什么犄角旮旯都有可能。 可是在信息扰动层面，能够有效地制造‘信息’的地球和蓝星，才是区域的中心。 这就像是在地理上，高山未必是中心，平原未必是中心，可是有人居住的城镇，才是‘文明’的中心。 人类猜测在银河系中心有一个超大质量黑洞，在其附近的高能环境中，也存在着大量宇宙射线的加速和释放过程。 而这道和日光层类似的银河系中心屏障。或者说时间和空间的结构断层，应该是单向开放的。 简单来讲就是，它只允许其内侧的宇宙射线出去，而不允许其外侧的宇宙射进来。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银河系中心分子云中的宇宙射线密度，就不应该像人类观测到的那么低。 现在人类搞懂了那是什么了——那一道壁障，其实是当初量子龙神为了封印原罪污染所以才制造出来的特殊黑洞。 能够制造如此天文奇观的存在，或许才称得上是真神。 可是如今情况在变化，那道屏障在往外扩张，而太阳风和日光层都在往内里收缩。 沉重的真神就像是在一块布上压下来了一个凹陷，这种凹陷比任何引力都庞大，俗称压塌炕。 全部东西都在往地球-蓝星这边扭曲，这种扭曲甚至变相压垮了几个世界之间原本互不相同的壁垒。 文明交流是好事儿，在这孤寂的宇宙之中，谁不想认识几个邻居呢？ 可问题是现在邻居不是敲门过来的，也不是爬窗户，而是大家中间的承重墙裂开了缝隙，大家可以隔着缝隙打招呼了。 无尽水世界这种通路，大概就相当于俩户人家之间水管子都漏了…… 这该说什么？说魔法皇帝当年是优秀的水管工，大锤八十小锤四十？还是说得亏不是下水道管？ 更可怕的是现在房子里的孩子都察觉到了这一切，反锁的门撬不开，他们打算从窗户缝里面往外钻。 如果说之前艾丽娅的计划相当于在有人开门的瞬间从门缝里钻出去，顺带呼救什么的，那大离光就属于是离经叛道的，先跳一个再说。 她带来了全套的计划，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来自新明、神恩的技术馈赠，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藏着掖着自己的技术没啥好处。 新明提供了能够支撑到太阳风边缘的能源技术系统，毕竟新明主打一个大明BUFF——有太阳他们就能浪，真就‘明帝国’来着。 而神恩文明则是给予了大离光他们维生技术的帮助，这帮能从各种墙缝之中钻过来的家伙，在特殊环境之中保护自己维持生存的能力十分出众。 他们甚至能够在无尽水世界吃了三年的海王类——正常人吃海鲜吃三年，那嘌呤估计已经不是通风能说清楚的了…… UBEG自己则是为这个大胆的跳窗户计划做出了最后的支援：我们出人！ “你们是哪里来的红牛敢死队吗？你确定自己也要去？” “这是为了文明方舟做准备，文明方舟需要在那个‘门’被打开的时候冲出去，而这段路上有什么，外面可能会有什么，这些都需要经验。” 大离光笑得很平静：“感谢现在的技术，时空星门，能够帮助我们稳定地通过一些关键节点，而艾丽娅——我是说那位从神恩文明回来的大师姐，帮我们带来了某种蛙跳的技术，这可以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物质边界，旅行者一号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我们只需要花费几个月而已。” “……出了问题，确定能回来？” “能，我们除了这些之外，还搭载了特殊的时空跃迁装置，这来自对应龙的解析。” 应龙，就是当初锦屏山下面的那头龙，白星文明的图腾具现化之后的生物——但是现在已经成了遗产了。 艾丽娅陷入沉默，这件事情很显然不是因为需要她批准使用多少资源、多大的人员调动，大离光她们有这样的权限。 他们只是需要艾丽娅首肯：就像是房子里如果非得有个熊孩子跳窗户，那么作为带娃的半个父母，她总得点点头，不然那就真的是孩子任性讨打了。 或许房子快塌了，或许煤气泄漏但是还没被点炸，或许房子外面已经是一片火海甚至是屎海，可是总得有人去看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成了什么样。 笨拙稚嫩的孩子们甚至还不能够认知到这一切，就必须要为了生存而竭尽全力…… “……”她沉默了片刻，问大离光：“你们恨祂吗？” “谁？” “量子龙神，或者说加坦杰厄。” “……我不知道。”大离光想了想，摇头道：“我们至今不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说爱或者憎恨，都显得太不理性，只是就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其实挺感谢的祂的。” “感谢？” “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按照您的说法，祂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么……” 艾丽娅轻声念叨着这句话，好几秒钟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陆离光！我现在以联合体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向你下达命令！” “在！”大离光站直了身子：“请指示！” “命令一！组建一支探索队，集结目前能使用的所有资源，在最短的时间内，探索物质边界的外层，为文明方舟计划做好前哨探索工作！” “是！” “命令二……注意安全，活着回来，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是。” 第1855章-苏美尔方舟 边界探索舰队的组建，比想象中要快得多。 三天之后，维罗妮卡发射角，巨大的发射场之中已经到处都是来‘送行’的人。 艾丽娅是最后来的，和卡其色狂放一起，XIG空中基地的运输机正常落下。 下飞机的时候，艾丽娅站在舷梯上，远眺视线尽头的那个建筑。 那是一个巨大的、临时的发射架，发射架上是一艘被修复之后的飞船。 这艘飞船是如此庞大，以至于占据了视角里的几乎所有的焦点，周围的其他建筑都显得低矮且简陋。 『旅行者零号』 基于当初的无尽、永恒号姐妹舰的技术，基于从阿布霍斯窃据的终北之地之中打捞起来的残骸，重新制作的文明方舟。 或者说，文明方舟的原型舰…… “它没能赶上和乌素姆之间的对抗，新明帝国的大帝号在那次战争之中损毁，相比起来，我们倒像是躲在后面的懦弱者了。” “面对外神的时候，没有什么躲着不躲着的说法，人类是一体的——起码在对外这件事情上是。” 新明帝国和UBEG或许会拥有一个很长久的蜜月期，毕竟如今他们有着共同的领袖。 但是同样，他们在未来不可避免会产生矛盾，甚至是敌对、仇恨。 从原本亲密无间的同胞和战友，变成互相之间恨不得掐死对方的仇敌。 但那是遥远的未来，遥远到艾丽娅可能那个时候都已经不在了——或者气得揭棺而起——怎么都有可能。 可终究不是现在…… 现在的新明、神恩、UBEG，都在竭尽全力地对抗这一次令人不安的宇宙规则坍塌。 她走下飞机，机场两边等候的高层们纷纷低头向她致意。 这位年轻的少女，从数年前的寂寂无名，到如今成为了文明最后的倚仗，一步步走来，传奇得令人目眩。 “指挥官阁下——议长阁下。” 发射角负责人过来问候，身边是另外几个文明的技术主管。 “陛下！”新明帝国的技术主管行礼，而且还是军礼，似乎是军方的技术人员。 “冕下。”罗森堡大导师和艾丽娅打招呼，表情淡然。 他现在不需要艾丽娅拨款加预算了，他预算十分充足，充足得甚至能够有余裕留出一点时间来充分养护自己仅剩的头发。 那些被他每一根都起了名字的头发，如今服帖地在头顶上趴着，看得出来最近他休息得还不错。 虽然听起来有点反直觉，毕竟这应该是个大家都忧心忡忡并且恪尽职守的时候，没事儿忙也得显得比较忙才行。 可是经历过太多事情的神恩人，尤其是罗森堡大导师这种基本跟着军团长打满了全场的，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焦虑的。 说得好像明天死了，今天就得吃不下睡不着一样——那不是更应该吃好睡好，做个饱死鬼吗？ 老兵的底气.JPG 艾丽娅摆了摆手：“辛苦了，时间有点赶，技术方面没问题吧？” “没问题，从目前的数据来说，它很好——虽然不是专门的探索舰，但是它本身确实很好。” 这是一艘改款的舰船，罗森堡大导师对它的评价是堆料十足。 军用舰船的皮实耐用和豪华堆料，用在探索舰上，颇有种‘不懂技术但是知道技术值钱所以狠狠砸’的观感。 “从速度上来说，它能够在五次跃迁加速之后，在一个月的时间范围内抵达太阳风顶层。” “从自稳定性来说，它只要不是直接撞上行星地表，和某个星球比谁头铁，那它甚至可以顶着小陨石带往里钻。” “从维生角度来说，它上面有三个多层嵌套的生态球，能够保证一百人的团队拥有百年时间的生活所需。” 一百人的团队，生活一百年，这样的数额看似巨大，但实际上对于一个成型的生态球来说，并不算问题。 任何一个成型的生态球，都有着供应万人级别的团队生存至少三年的产出所需。 至于说可持续性什么的——大不了多产出一点，然后保存好就行。 现在的技术完全可以把这些产出的保存时间延长到几十年甚至近百年。 不过这只是余裕，并不代表这艘船出一趟门真的要去一百年——那样的话等到它回来，一切都结束了。 “成员团队呢？” “正在做最后的整备，您打算和他们说点什么吗？” “……不用，我去见见他们就行。” 艾丽娅去发射准备大厅，一群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特殊‘宇航员’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他们在大厅里，给家人留下最后的书信。 说实话，这是个挺不好的决定，悲观基调拉满，出征之前留遗书什么的，太叠debuff了。 可是总得写点什么啊…… 好在这个团队里面，绝大多数人都是意志坚定、久经磨炼的军中精锐，他们来自数个文明的集合。 UBEG的军方遴选出了一批人，新明帝国提供了一批绝对‘忠诚’的战士。 而神恩第三远征探索舰队，则是贡献出了自己的老兵底蕴——他们会是这次时间短促的‘远征’之中的绝对中流砥柱。 艾丽娅看着离得最近的一个狼人，微微挑了挑眉。 对方也察觉到了身边的来人，赶紧起身行礼：“冕下！” “坐，不用紧张……你怎么参加到这里了？” “我——我觉得我挺合适的？” 狼人挠了挠头，那张很难说是哈士奇还是狼的大脑袋上带着几分窘迫：“我们总得做点什么，我觉得我可以，然后我就报名了……嗯，反正就是出个短差嘛。” “……”艾丽娅抬手按了按对方的肩膀。 她让对方坐下来就是为了这事儿，这家伙站起来快两米高了，她现在这身板儿得垫着脚按，那画风多不对味儿啊。 “我就不说什么辛苦了的屁话了，谁都辛苦，而你们是最冒险的一批——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说实话，第三远征探索舰队其实是有点‘废了’的。 不是战斗力——他们依旧能打，依旧忠诚，依旧能够因为艾丽娅的一个命令而悍然赴死。 但是他们在远征探索这事儿上，绝对绝对是有心理阴影的。 当初的迷航，甚至都迷航到深空里面了。 想想那画面吧，出个差，一脚油门下去，结果一扭头发现自己到了月亮上。 靠生啃月桂树和抓兔子才好艰难去到了另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结果发现老板也穿过来了。 然后老板就找到你，说有个任务——你再出个差。 说实在的，艾丽娅自己都觉得亏心。 这帮老伙计忠诚到了这种地步，到底是在对一个什么王八蛋效忠…… 可是大抵就像是罗森堡大导师的余裕那样，这些当年跟着她打满全场的老兵们，有着一颗真正的大心脏。 总得有人去做点什么，去做点正确的、该做的事情。 狼人小哥腼腆地笑笑，然后继续坐下来写信。 艾丽娅瞥了一眼信件，这玩意儿是写给神恩本土的，开篇就是致亲爱的妈妈。 她收回视线，想了想，还是走到前台。 等了好一阵，大家都写完了最后的信，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然后又逐渐停下。 宽敞的大厅里面，陷入到了一个诡异的沉默之中。 “诸位，我是艾丽娅——自我介绍就不做了，头衔太长，我怕大家都记不住。” “我们的文明，我是说，不止这个，而是我们的所有人各自的文明，都面对一次可能到来的严重冲击。” “这种破坏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威胁确实存在，所以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去观察、确认它的严重性，然后进行相对应的防御、自救措施。” “而现在，我委托诸位，执行一次危险的最前沿探索行动。” “这场行动，将会确认我们目前面对的境况，到底严重到了什么地步——位于物质边界的断层结构，就是第一线战场。” “我们在原地踏步，可是并不能远离战场，前线向着我们飞奔而来。” “这不是能够直接进攻的敌人，不是阿布霍斯，不是乌素姆，不是在火星或者某个近地行星的邻居又犯病了。” “这是一场宇宙之间的大洪水，就像是所有的灭世神话一样，天上降下无可抵御的灾害，而凡人们制造方舟，侥幸获得了救赎。” “区别在于，我们不相信侥幸——我们要派出冲锋舟，去看洪水到底从哪里来，怎么来，有多大，浪头有多高。” “……诸位，你们的探索，将会帮助我们确认这一切，帮我们积累制造末日方舟的经验，而代价是未知的。” “我没办法对你们许诺什么荣誉或者补偿，因为你们在物质的边界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们即将会遭遇的。” “你们如果没回来，那么无非是稍等一下，我们就会跟你们去团聚。” “而如果你们能回来，更抱歉了，诸位——到时候你们得加班了，我们大家肯定还有得忙……” 说着艾丽娅笑了起来，下面的大家也笑了起来。 这种笑声持续了几秒，而后默契地停下，艾丽娅双手放开台面，朝向他们摆手。 “去吧——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去做我们大家该做的事情。” 『全体——』 所有的探索成员起立，立正，朝向艾丽娅的方向。 艾丽娅的身后，有一整面墙，墙上是各种旗帜。 UBEG联合的蓝底白球橄榄枝旗帜，新明帝国的红底金色日月旗帜，神恩文明的黑底金色帝国旗帜。 而更下方，则是原本的各国、各个相对应的机构的旗帜，一面面，汇聚如同画面的色块，填充了这面斑斓的墙。 『敬礼————』 简短的行礼，礼毕之后，探索队员没有和任何人再打招呼，而是直接从一侧的门扉进入——探索舰的廊桥直接联通这里。 艾丽娅目送着他们所有人进入其中，宽敞的战舰拥有各种自稳定设施，所以他们不用穿戴笨重的宇航服，不用被推着进入其中，简单得就像是进入了高铁或者飞机的车厢，然后各自登陆岗位，开始忙碌。 大地在震颤…… 那艘数以千米计的巨大战舰，开启了最基本的反重力单磁极子推进平台，缓慢离开约束架，升入空中。 哪怕这种反重力装置比起早些时候的火箭推进来说，平和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在这巨大的体量加持下，却依旧有着撼天动地的姿态，它缓慢升入高空，就像是一条隐没在云海之中若隐若现的长龙，只露出只鳞片爪。 一束能量光束击打在它正前方的天空之上，扭曲的能量共振，打开了一道一次性的时空星门门扉。 小叉烧从未来带回来的技术，能够让这艘战舰以万公里为单位进行‘跃迁’，这是哪怕去年的人类，也无法想象的。 但世界啊，终究是走到了这么一步，慢得如同凝滞，却又快得不可思议。 所有人望着天空，直到那艘探索舰缓慢地进入那名为门扉，实际上如同空间裂隙一样的空间之中。 云海残留着巨大的空洞，就像是有什么恐怖的生物在其中掠过，天穹都为之震颤。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两颗太阳，依旧高挂在天上。 卡其色狂放收回视线：“他们会把边界的消息送回来的，很快，那些结构断层的数据资料返回，我们立刻就可以针对性地动工我们的文明方舟模块，舰体本身已经在加班加点了，到时候把防御模块加上，我们冲出这个牢笼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牢笼么……”艾丽娅呢喃着，若有所思。 加坦杰厄什么都没做，或者说也对，祂一直都没有做什么。 既没有拯救世界，也没有主动传播原罪污染，甚至都没有醒来。 而仅仅只是一个浪头，一次余波，一个可能的翻身，脆弱的人类就胆战心惊，如同抵达了某种极限。 这么脆弱的人类，被‘困’在了这些还算平和的地方之中，这真的是牢笼吗？ 身边传来一阵浅浅的波动，就像是时间长河泛起了浪花，卷起来了泡沫。 垂下眼帘，艾丽娅头也不回：“找到了？” 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侧：“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更进一步的查找，恐怕需要你亲自去一趟。” “什么时候？” “和我们之前猜测的差不多，中世纪，圣女贞德的时候，而且我们不止在那里发现了造物权柄的碎片，我们还发现了另外一样东西，可能存在那个世界线的东西，我们用得上。” “什么东西？” “苏美尔方舟，除了天空龙巢和圣日摇篮之外，当初第四纪元文明打造的最后一艘苏美尔方舟，它似乎坠毁在了那边。” “……” 第1856章-这里什么都没有 旅行者零号正在深空之间进行跃迁。 似乎因为某种特殊的宇宙底层规律映射，当前的宇宙深空环境，并不平静。 舷窗外不是那些深邃的深空黑色，也不是那璀璨明亮的繁星，而是某种翻滚如同灰色浓雾巨浪一样的存在。 而且伴随着加速逐渐进行，那些浓雾逐渐从灰色变成深黑色，粘稠如同墨汁。 现在的旅行者零号，简直就像是在墨汁的海洋里深潜一样…… 大离光从特殊的观测舷窗外收回视线，从舰长座位上望向整个舰桥大厅。 “各部门，报告情况。” 『舰船整体状况良好！』 『动力系统出力正常，已抵达预期加速度76%，出力稳步上升。』 『安全保障系统运转正常，无特殊情况，未检测到舰外精神污染。』 『所有遥测系统均正常运作——』 『预计3分22秒后，脱离跃迁，抵达第四计划道标。』 目前的情况一切良好，这让大离光稍微安心了一点。 想想也是，旅行者一号已经抵达了日光层的边界，然后才传回来了时间和空间的断裂结构信息。 他们如今还在旅行者一号曾经路过的地方，倘若在这里就遭遇了问题，那只能说前线的边界朝他们本来的速度过于迅速了。 探索舰跳出跃迁姿态，熟悉的深空和星光重新出现，这让大家稍微松了口气。 “全舰进行姿态调整，人员退出紧急状态——大家可以休息一下了，12小时后，我们进行最后一次跃迁。” 每一次‘蛙跳’都像是在钢丝绳上舞蹈，他们要面对的是目前人类文明探索的边界，是以往显得那么高大声的星空。 星辰大海这东西，在早几年的时候，甚至都还只是梦想。 谁能想到，现在就已经变成了探索时候的背景了呢？ “人生啊……” 大离光从指挥席上起身，刚打算离开岗位，就听到一阵突兀传遍全舰的警报。 “羲和？！” 『检测到高强度灵能正在靠近！重复！检测到高强度灵能正在靠近——灵能强度超出峰值！12级以上！』 在深空之中，一道晶蓝色的光彩如同常人眼中的彗星一样掠过，几乎是一瞬间就旅行者零号星舰擦肩而过。 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这艘小小的纸船，只是一味朝着某个方向前进。 而考虑到对方的‘体型’和灵能强度，没有人觉得这是一块石头或者什么无生命的东西。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探索舰，这下子心直接蹦到了嗓子眼，迅速重新回归岗位，然后应对某种突兀的引力潮汐。 “见鬼！这东西到底多大？！我们差点被卷进去！” 就如同路过的小行星会被行星的引力捕获，一头扎过去成为一抹流光一样。 在宇宙之中，靠近那些庞大的天体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而刚才‘路过’的那个东西，虽然体型对比旅行者零号这样的星舰来说显得庞大，可是对比行星来说只能算是渺小。 然而对方却有着恐怖的引力，甚至掀起了一道如同尾流一样的引力潮汐，卷起了身后的所有东西。 “它的体型并不庞大，但是质量很可怕！” “稳住！侧发引擎正在全力稳定姿态——全舰做好抗冲击准备！” 领航员席位传来呼喊，大离光将自己固定在舰长席上：『羲和！启动应急程序！全舰进入抗冲击紧急姿态！』 各种反应比凡人更快的‘机械’开始动作，甚至以一种不讲道理的方式将那些还在茫然的乘员‘捕获’在舱壁上。 正常情况下，星舰内部的重力生成器，可以帮助成员们在一般的冲击下依旧稳稳地保持站立。 只要外面不是剧烈翻滚，那么哪怕头上脚下肚皮亮出来，对于内部成员来说也不过是轻微的震颤晕眩而已——就像是摩天轮。 但是这次的冲击比想象中剧烈太多，旅行者零号星舰像是波浪之下的小树叶，在引力潮汐之中翻滚了好多圈，甚至被一些彗星碎屑狠狠地洗了把脸，这才狼狈地重新调整姿态，从龙卷旋涡一般的古怪波动之间脱离。 重力发生器跟不上这么剧烈的蹦迪，大家被颠簸得七荤八素，好艰难才缓过气。 羲和一边进行全舰的自检，一边检索信息，解析这到底什么情况。 为此羲和甚至不得不重新调整了航行计划，花费数个小时来重新锚定星图。 然后一个惊人信息，迅速被大家认知——不需要第五次跃迁了，大家已经抵达了太阳风制造的日光层边缘。 “怎么可能！”领航员发出惊呼，这位前联合体时代的精英宇航员发出不相信的声音：“我们才跃迁了40个AU的距离！” 日光层是由太阳风在太空中划出的一个巨大气泡。 这个气泡笼罩着太阳系的所有行星，其外部边界标志着星际空间开始的区域。 太阳风以超过100万公里小时的超音速吹过所有的行星，然后因为遇到星际气体的阻力而减慢速度。 它慢到低于音速的那一点，被称为终止冲击。 当初人类发射的两个两个航天器遇到过这个顶点，分别是旅行者1号和2号。 他们在大约94和76个天文单位的距离——1AU是地球与太阳的距离——穿越了这个冲击。 这个冲击可能是不规则的形状，并且不断地移动，所以按照之前的预计，这个从94AU已经被‘压缩’到76AU的保护层，如今可能再度收缩到了60AU左右，这是一个合理的并且可以接受的范围。 他们计划进行五次跃迁，抵达50AU左右的边界范围，那里将会是日光层的最里层。 之后的10AU距离，他们将会用常规动力混合短距离跃迁的方式，进行小范围的蛙跳尝试，直到抵达太阳风层顶。 那里就是理论上的边界，星际介质使太阳风停滞不前。 旅行者1号当初预计将在14年之前越过太阳风层顶，但是它在之后遭遇了弓形冲击，失去了联系。 所谓的弓形冲击，是由于太阳围绕银河系的轨道运动，星际介质在这里高速撞击外日光层。 但实际上旅行者1号并不是因为弓形冲击而失联，它遭遇并且承受住了弓形冲击，它的失联是因为遭遇了断层。 在那个边界上，物质维度出现了明显的断层。 就像是大海的边缘不是陆地，而是无尽的深渊，海水流淌下去，什么都没了。 旅行者2号在76AU的距离，再度确认了这个断层的存在，并且传回来更多的信息，这才让科学家们理解了旅行者1号的短促回报，于是有了现在这次旅行者零号星舰使用最新锐技术的探索。 他们不需要几十年，跃迁技术的存在，能够让星舰以一日万万里的速度快速‘打水漂’抵达边界。 跃迁和星门，再加上虚空蛙跳的技术，是他们前往探索并且返回的最大依仗。 小巧的纸船或许会被水濡湿，甚至是沉没下去。 但是如果只是打水漂的话，那么它稍微沾染几次水面也可以承受。 只是谁也没想到，日光层居然被压缩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太阳风屏障回退了至少20AU的距离，并且还在不断收缩。” “我们不能确定现在整个日光层还有多‘厚’一层，我们需要谨慎调整之前的跃迁计划，防止一头扎进断层里。” “……感谢刚才那个飙车的家伙，它惊醒了我们——断崖就在前面！” 大家把目光望向大离光，这个年轻的少女如今是名义上的舰长。 是的，这个位置或许应该用有经验的人来，或许应该让沉稳的老兵来坐——可是这种事情，谁能有经验呢？谁能在面对深空星空甚至是虚空的时候，表现得有多沉稳呢？ 所以就那样吧，大家都得做点什么——包括让年轻人拿命去闯一闯——因为老骨头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只是岗位不同而已。 大离光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让成员们按照之前的预案进行资料回传。 “按照我们第五次跃迁之后，抵达日光层的预案，回传所有的探索资料。” “详细回传之前所有的遭遇信息，那个家伙——可能是某种强大的星空生物，甚至可能是外神。” 其实一定是外神，毕竟‘外神’这个称呼其实算是对地外强大生物的总称。 这无关乎个体大小，形象好坏，是以‘地外’、‘能级’等基础信息来划分的。 强大到超出了所有探测器的极限，这已经足够证明对方到底有多强大了——女娲总是在提高自己的能级检测能力，这份技术在乌素姆之后达到了新的巅峰，但是如今依旧超限。 应该说得亏女娲不在，不然多少也得是道心破碎的一环……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羲和回复了自检程序之后的情况，旅行者零号星舰比预料之中好点，受损程度不到3% 『只有外壳出现了轻微的损伤，内部结构几乎完好无损，仅有左侧姿态调整器因为过热离线，损管人员正在抢修。』 大离光相信那些损管能把那玩意儿修好，因为那些损管来自神恩舰队。 当年神恩舰队修修补补一路前行，舰船虽然一直都有在损耗，可是整体的规模并未削减太多。 如果考虑到超期限的维生需求也算是一个压力，那么神恩舰队甚至能够在遭遇不可测迷航之后把全舰队的成员养得白白胖胖，足可见其应对特殊情况的能力——那些损管们在无尽水世界里很长时间都没能够找到可靠的陆地和港口，甚至小岛都没有，他们只能一边航行一边对船只进行修缮，甚至是航行之中的重建。 那帮货在茫茫大洋之上顶着风浪重建护卫舰，居然还有心思捎带手给换个内装风格你敢信？ 只能说能混到这里的每个人手上都有两把刷子——别管是刷内装大白灰的还是刷船舷号的。 “如果没有刚才的冲击，我们能够发现日光层的内缩吗？” “恐怕不能，那段距离卡在了我们的星舰本身探索极限上，之前重新锚定星图位置，我们释放了速度更快的飞行器，也花了差不多8小时才察觉到我们前面是什么，如果我们按照原计划一刻不停地前行……” 那么除了跃迁之外，常规速度更慢的星舰会在12个小时之后抵达悬崖的边缘。 然后误以为前面是陆地，往前一个立定跳远…… “……算了，反正我们也没办法对一个外神记仇，我们打不过它。” “也是，冕下不在——下次我们就该把冕下也搭载过来，直接释放舰载机！” 大离光有点忍不住笑，想到释放大师姐出去追着那个险些太空肇事的外神揍，那画面感其实还满直白的。 在短暂的休整之后，资料回传结束，重新调整了航行计划的旅行者零号星舰往前航行。 “已经驶入日光层！确认太阳风低于音速！” “释放探测器！” “调整航行姿态！” “降低引擎出力——调整能源分配，从主动力系统转移20%能源配给到护盾生成器！” 大离光望着面前的显示器，在深空的尺度上，舷窗其实只是心理安慰一样的东西，依靠目视别想在这里看到什么。 大量的探测器回馈过来的信息，综合之后才是在深空之中的‘眼睛’，日光层有几亿公里宽，跃迁技术能够让旅行者零号星舰轻易穿越这样的距离，却不能保证跳出去之后的每一脚都落在实处。 探测器可以帮助确定虚实，这些特殊的小型跃迁探测器几乎都是一次性的。 它们拥有小范围的跃迁技术，可以往前蛙跳到一个还算远的距离，如果还‘活着’就会往回发信号，表示落脚点还算安全。 就在这片区域中，旅行者零号星舰发现了一个真正奇怪的东西：一个巨大的磁气泡球体。 “这就是当初一号和二号‘看’到的东西？” “应该是……” 科学家们推测，当太阳的磁场在深空荡漾时，它会扭曲和缠绕。 这些磁力线纵横交错，重新连接，形成巨大的磁泡。 每个‘气泡’的直径约为1.6亿公里，非常巨大，那几乎是从地球到太阳的距离。 没有人知道这些磁泡的作用，目前可能的猜测，是这个宇宙气泡膜是抵御银河辐射的第一道防线，有助于保护太阳系免受宇宙射线的冲击。 星舰没搭理这些气泡，或者说也没办法搭理——这就是为什么说之前的那个外神对比深空天体也是个小不点。 一个‘气泡’动辄都以亿公里为单位，深空之中这样的东西太多了。 星舰往前短距离跃迁，抵达了目前已知的边界——奥尔特云。 就像是一个小心翼翼摸索前进的盲人，终于一脚踏在了悬崖边缘。 “……奥尔特云，这里本该有东西的。” “是啊——本该有的……” 星舰的所有人，全都看着‘面前’的景色，陷入了沉默。 这里本该有东西的，那些在引力作用下与太阳系相连接的东西。 每隔一段时间，这些物体之中就有一个落向太阳系内部，有时地球会挡住去路，从而察觉‘有东西’。 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大离光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炼金之星之前认为这里出现了时间和空间结构的断层。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总得有点东西，哪怕是‘空’的宇宙，也会有宇宙本身。 直到亲眼见到了一圈嵌入了物质维度的虚空环带。 人类喜欢清晰的边缘，而在太空之中，原本不该有这么清晰的边缘。 大离光闭上眼睛，深沉的绝望感笼罩全身。 收缩的日光层、不断退缩的太阳风屏障，被压迫变型的时间和空间。 以及一圈勒紧了，正在往内里‘塌陷’的虚空环带…… “回传消息——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虚空……” 第1857章-文明在崩塌 “奥尔特云？” “是，奥尔特云。” 位于UBEG的本部，在目送旅行者零号离开21天之后，再度收到了来自星舰的最新通讯回传。 21天，这并非是单纯因为光速通讯的传播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太阳到地球的距离在人类认知的天文单位里面被称为1AU，而太阳光从太阳抵达地球的距离是8分钟。 如果单纯做个最简单的算数，那么星舰在距离地球50AU的日光层里侧边缘回传消息，也不过是400分钟的延迟。 400分钟，6.6667小时，这个时间对于天文距离通讯来说甚至算得上‘即时’了。 实际上禁锢了人类目前的通讯的，反而是跃迁这一过程。 人类通过跃迁来逃课一般跳跃长距离，毕竟人类目前没有光速引擎。 而这个跃迁的过程，需要花费物质维度之中客观的时间消耗。 对于星舰上的人来说，可能整个过程只花了几个小时，但是对于现实来说，要过去好几天。 这个姿态其实让艾丽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曾经的神仙姐姐。 她在上个世纪的空天飞行器试飞过程之中，就曾经进入过这种特殊的跃迁状态。 后来她认为这可能是和当时已经出现扭曲的空间、时间结构有关系。 要不然以原始阶段空天飞行器的速度，不可能超越极限，进入这样的状态。 她很可能是在当时以某种超高空超高速的状态飞行，然后一头扎进了某个无法察觉的星门裂隙之中。 毕竟在一个到处都破破烂烂的世界之中生活，就像是都市传说一样，到处都是BUG，一碰就出问题。 谁也说不准半路上会不会掉坑里，然后从另一个下水道井盖冒出来——这是神仙姐姐说的原话。 就是这比喻怎么听起来这么味儿呢…… “他们在奥尔特云——或者说原本应该是奥尔特云的地方，发现了一条巨大的虚空环带。” 什么都没有，应该用什么来形容？ 现在的人类有了新的代名词来形容这事儿了：虚空 不是什么黑洞，不是什么虚无，虚空本质上就是代表了熵增到最后的寂灭。 甚至都不是一团燃烧殆尽之后的灰烬，而是就连灰烬都被扬了的‘空无一物’的状态。 这么说的话，这虚空其实也挺哲学的…… 而奥尔特云，则是UBEG联合体的科学家们早期对于日光层外的猜测。 毕竟对于科学家而言，在直接观测奥尔特云这件事上，大家就像是个瞎子，只能靠猜。 即使是最强大的望远镜，也无法分辨黑暗中隐藏的东西。 他们只是通过各种别的佐证，来推测有这么一个球状云存在。 他们之所以之所以猜测，是因为不时地会有像山一样大小的岩石从远处出现。 它们是可能危及生命的流浪者：长周期彗星。 彗星基本上分为两种，一种叫做短周期的彗星，另一种叫做长周期的彗星。 短周期彗星来自柯伊伯带，它们以相对较小的圆圈绕太阳系运行，以200年或更短的时间间隔定期返回。 哈雷彗星就是个非常典型的短周期彗星，每76.1年环绕太阳一周。 这些彗星对人类来说，是可以认知的常客，一个人幸运的话，这辈子耐心等待认真观察，甚至能够数次见到它们。 长周期彗星就很神秘了，可能每了隔一千年，甚至一百万年回来一次。 并且它们不像短周期彗星那样以比较圆的轨道形式出现，而是往往以真正的俯冲轨道出现。 从各个不同的方向从各个地方出现，这些彗星可能需要数千年才能从太阳系边缘到达人类的视线之中。 “当到太阳系行星内圈时，他们已经加快了很多速度，而当这些物体接近太阳时，它们的速度可以达到每秒160公里。” 艾丽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就像是一次有来无回的下坠么……某物下落的时间越长，下落的速度也就越快……” “对，对于这些彗星而言，太阳系就是一个重力井，而太阳就在一个深重力井的底部。” 如果一个滑冰者从滑道的顶部开始滑，一开始速度很慢，但是当他到达底部时，速度就会变得非常快。 这些长周期彗星也是一样——科学家们认为，这些长周期彗星就是从遥远的奥尔特云里飞入太阳系内部的。 这让艾丽娅想起来了一个很早很早以前的老朋友。 她和UBEG几巨头交换眼神，大家说起这种‘长周期’彗星的时候，其实都不约而同想起来了一个存在。 “妖星弑君者。” “对，那枚妖星——当初炼金之星推测，对方极有可能是来自奥尔特云的长周期彗星，并且遭到了原罪污染的侵蚀。” “可是现在没想到的是，日光层外，没有原罪污染，只有虚空。” “有没有一种可能，曾经那一块是有东西的，并且也有原罪污染？” “那么会是谁消弭了污染呢？虚空没有任何主观能动性，它既不代表秩序，也不代表混乱无序，它是混沌——虽然它确实可以消弭原罪污染，可是它不会‘主动’来做这件事情。” 大家于是陷入又一轮纠结之中，毕竟妖星弑君者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它的坠入可能相当于在‘上一个瞬间’发生的事情。 毕竟天文、行星、生态圈、生物链条这些存在，都是以万年为单位进行计算的。 可是对于人类这种生命短暂的个体来说，那已经是以‘年’为认知的以前。 当初的妖星弑君者给人类带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大家既不知道它从而何来，也不知道它要做什么。 非要说的话，就是知道了它确实和原罪污染有关，甚至拥有一定的活性。 “就像是一只在大雨倾盆洪水泛滥的时候，慌不择路跑到破房子里面的小动物一样……” 麻辣鸡丝嘀咕着，然后这个‘小动物’被艾丽娅替换成了‘小蟑螂’：“它可不是温和的小动物。” 想起那个‘小蟑螂’进来躲雨的画面，麻辣鸡丝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在你们这边见到了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大只的蟑螂，那玩意儿有我半个巴掌那么大！” “啊……你看到的应该是美洲大蠊，那玩意儿学名都叫美洲大蠊了，你在北美没见过？” “咳，大小姐，美洲大蠊原产南美洲。” “哦，这样啊——过几天给北美洲那边送一批过去，就当是土特产了。” “别闹！”麻辣鸡丝都快炸毛了，于是大厅内外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新生代巨头们对于这些事情确实很头痛，但是苦着脸头痛没啥用，笑笑吧，挺好的。 “顾问们还没来吗？” “已经在路上了——哦，伊西丝女士到了。” 第七皇帝伊西丝最先抵达，这可能是因为祂飘得比较快。 这位神恩文明的老祖宗，第四纪元的文明领袖之一，如今是UBEG联合体聘请的特级顾问。 对方为UBEG提供神秘学领域和复古炼金科技方面的指导，因为性格温和且学识渊博，颇受工程师们的敬重。 当然啦，不能说的是也颇受他们的‘喜欢’——这种二次元粉丝的事儿是能跟偶像本人说的吗？ “不过为什么是复古炼金科技？”艾丽娅注意到对方的新衣服和工作铭牌。 白大褂没什么可说的，这位老祖宗虽然只是残魂回响，但是魔法皇帝的魂淡和普通人的魂淡能混为一谈么？ 对方不仅能够穿白大褂，甚至还能够和研究们一起讨论食堂之间不同菜系的口味区别。 尽管有研究员指出，这可能只是伊西丝女士的‘礼节’而已。 毕竟他信誓旦旦表示旁听过第七皇帝伊西丝和女娲讨论冷却液的香型和RGB灯光对于性能的提升。 这些话题一看就不对劲，祂老人家依旧能津津乐道，那就更大可能是人家‘嗯嗯嗯’配合聊天的礼貌罢了。 直到艾丽娅闻到空气中飘来的水蜜桃味，以及看到这位第七皇帝手腕之间闪烁的灯带风格光辉。 “……您这是怎么了？” 『我？』第七皇帝伊西丝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这什么味儿？” 『哦，我新换的风味香型——水蜜桃的，如何？』 第七皇帝伊西丝曾经掌控『风』的力量，这位存在全盛时期还有一个『风暴之主』的尊号。 别听那些研究员说的‘我们搞科研的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之类的屁话，他们抄起扳手来打人一样痛。 当年的七位魔法皇帝之中，除了第一魔法皇帝确实更偏向军事和‘武斗’风格，其他的六位基本都是研究型人才。 可是和那些觊觎神恩文明的外神打起来的时候，这些大佬们群殴下手也没见有什么心理障碍，一个比一个狠。 第七皇帝伊西丝抱着齐杰拉花的母株同归于尽这一行为，乍一看悲壮非常。 可是在齐杰拉花的视角，何尝不能理解为『对手不但要给自己骨灰扬了，还要在自己的坟头上蹦迪』。 甚至祂自个蹦完了还给上面盖了个幼儿园，弄了一个名为阿斯加德的小文明，带着一群‘熊孩子’一起蹦…… 从这个认知来说，齐杰拉花以及其‘族群’天天盯着神恩文明祸害，和艾丽娅频频交手，实在是正常不过。 ——你家祖宗被对方祖宗欺负成这样了，你不得多少记点仇啊？ 不过如今大家的祖宗都有了新的未来，齐杰拉花的行星级母株残余，被艾丽娅蹂躏成了残渣。 第七皇帝伊西丝也失去了当年的躯体和强大的力量，只剩下一点残魂搁这儿玩『人型空气清新器·临时限定水蜜桃味』的活儿，捎带手还弄了个RGB灯带，据祂说这是女娲提供的经验，这样能够有效提供‘性能倍增’的心理暗示。 “……女娲人格是模拟的，有心理暗示？” 『或许有，而且这也是合理的，就像是人类会在取暖和食物饱足的情况下开始发展艺术一样，如果有RGB灯光的模拟，某种程度上也侧面佐证了女娲的算力和硬件配给有冗余，这是个令人安心的好迹象。』 艾丽娅不说话了——坏了！她们是真的有在搞研究！ “咳，不说那些……你这复古炼金科技顾问，又是怎么回事？” “罗森堡那孩子没跟你说？” “孩子……也就您能把他叫孩子……” 老祖宗平等对待每一个文明后裔，哪怕罗森堡大导师头顶上最年轻的秀发『罗拉·罗森堡』都已经快80岁了。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确实是提过这事儿，只是当时她是一边看文件一边闲聊，没在意。 第七皇帝伊西丝把第五纪元的神恩文明的炼金科技称为‘新炼金科技’时代。 这事儿一开始还挺让神恩文明的炼金术师困惑的，罗森堡大导师亲自向这位当年的技术巨头讨教为什么这么划分。 要知道明明第五纪元的一切都是基于第四纪元的‘挖掘+考古’得来的成果。 从神恩文明的发展来说，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个阶段，也还是“考古等于发展”这么一个奇葩的过渡阶段。 第七皇帝伊西丝告诉罗森堡大导师，蒸汽朋克和赛博朋克之间或许都有朋克风，都基于一个文明的不同阶段，但终归是有不同的，最起码这个味儿就不对。 你看，这么一说就明白了，果然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当时罗森堡大导师好奇，为什么第七皇帝还知道UBEG这边关于所谓赛博朋克的认知。 毕竟这些‘知识’不可能是以前就有的，第七皇帝伊西丝难道对于这边人类的文明有更深入的了解？ 结果他就知道了这位‘魂淡’的魔法皇帝如今没事干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上网，平均一天上网23小时59分钟。 多出来的那一分钟，是每天凌晨的网络设备重启自检——每天的屏幕使用时间都是全满。 罗森堡大导师从而得出感慨：『知识的海洋浩瀚无边，就连代表真理的魔法皇帝在这条道路上也在求索。』 实际上和艾丽娅的吐槽的原话则是：『妈耶，这边的知识太杂了，咱们的老祖宗成网瘾少女了怎么办呐……』 能怎么办？艾丽娅还能拦着这位老祖宗怎么着？ 人家都死了，就剩这么点残魂回响，你跟人家说沉迷网络伤身体，人家直接跟你说没身体可伤。 防沉迷机制在对于女娲、羲和、望舒这一类强人工智能失效之后，再度在非人类能量体这边也失效了。 卡其色狂放甚至一度考虑要不要修订相关法律法规。 主要是他觉得得未雨绸缪，未来生物进化路线起来之后，再卡着这些防沉迷他怕有劲儿没处使的家伙会闹腾别的。 毕竟不需要休息的超人类越来越多，你不让他们打游戏，他们很可能会把现实当成游戏来打…… 不过那都是未来的事情，人类有没有未来都还两说。 第七皇帝伊西丝很快就‘翻看’完了那些资料，而后发出感慨—— 『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要完结的味啊，一开始说的时候，明明还没有什么真实感来着。』 这听着不像是祂该说的话，更像是沙雕网友的发言。 艾丽娅有点怀疑这祖宗一天到晚上网都看些什么了。 怎么你这一股打破第四面墙的感慨呢，完结都来了，上层叙事者在哪里？观众在哪里？ 『虚空正在向内侵蚀。』祂抬头望着艾丽娅：『陛下，我们得做点准备了。』 祂尊称艾丽娅为陛下，是因为艾丽娅是现阶段神恩文明的领袖。 可是叫啥都没用，神恩文明的领袖也没办法把虚空撑回去——那又不是大石头。 『我无法提供解决的方案，但是我能够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祂抬头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所谓的‘虚空’在大屏幕上，压根不能被表达出来。 拍摄之后传递回来的信息，在屏幕上那一片区域都是无法传递信息的噪点和杂波，就像是录制的片段损坏了一样。 『不是虚空正在向我们奔来，而是文明正在崩溃，信息壁障正在崩溃……虚空只是一如既往地吞噬一切，公平到不能再公平了，不管是原罪污染，还是已经崩坏的秩序……』 团结一心的UBEG，焕然一新的新明帝国，欣欣向荣的神恩文明，在崩溃。 这是艾丽娅今天听到的最可怕的一个消息，甚至可怕到了足以撼动文明信心的地步。 但是这位看起来如同少女一样的领袖，却好似并无太大的惊讶，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需要解释。” 『陛下，在你的认知里，文明——到底是什么？』 “历史积累之下，关于适应客观世界、符合精神需求，能够被绝大多数人认可接受的精神、物质财富的总和。” 『那是人文社会层面的‘文明’的思考，而在宇宙之中，文明其实可以归结于简单的一个认知——信息。』 第七皇帝伊西丝垂下眼帘，那清新的蜜桃味的风，也因而呜咽低沉，仿佛带上了陈腐的死气。 『当前文明的信息表达，正在逐渐崩塌……』 第1858章-两万亿个妖星弑君者 对于文明来说，信息到底是什么？ 答案是屏障存在的依仗，是文明本身存在的根基，是一切在物质维度的表达。 『我们对于信息的认知正在被扭曲，而这些扭曲，会体现在更广域的层面上。』 加坦杰厄的存在，导致精细结构常数的扭曲，连带着很多看似正常的现象都产生了认知偏移。 倘若一个苹果在那里，看起来像是苹果，闻起来像是苹果，吃着像是苹果，那它就应该是苹果。 但是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演变成一个苹果，看起来像是苹果，闻起来像是苹果，吃起来是苹果，可是‘曾经’是个榴莲。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如同龙吟餐厅那种搞事情的分子料理一样，能够把常人的认知常态都给撕扯得七零八落。 当榴莲变成苹果的时候，大地有可能也不再是大地，城市不再是城市，蜜饼不再是蜜饼，悲鸣倒肯定是到处都会有悲鸣。 『文明的信息壁障，是由‘有序’的信息支撑起来的，那能够建立起来一道防线，就像是海岸上的堤坝一样，用于‘告诉’虚空这里有东西，尽管虚空未必听得见，但起码那些浪花不至于直接卷上岸来。』 “而如果这些信息的表达在物质维度也趋于扭曲甚至是无序，那么信息壁障就不复存在了……” 『对，这就是为什么第四纪元的时候，我们无比后悔不曾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物质维度的发展。』 第七皇帝伊西丝说着，遗憾之情溢于言表——就真的挺溢于言表的，她的整体亮度起码低了20%，看着像是电压不足了一样。 不是，这都哪个家伙给这位老祖宗灌输的奇奇怪怪的RGB知识？ 艾丽娅不由想起第五纪元挖掘出来的那些历史，那些第七皇帝伊西丝‘带着齐杰拉花的坟头浪迹天涯’之后的事情。 第四纪元确实遭遇了非常严重的‘污染’和侵蚀，能够肉眼可见的对手甚至都算是轻的。 大量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侵蚀，严重损毁了他们的社会秩序和生产资料，这导致当年其实算得上繁荣的第四纪元文明一度因为这些问题断顿，从当初能够殴打星海外神的文明退化到某种剑与魔法的更原始的姿态。 这或许并非是他们的本意，而是被原罪污染甚至是虚空浪潮侵蚀之后导致的。 就像是女娲也会拉对面电闸，并且反复玩弄对方的通讯网络一样，谁还没个看不见的大手呢？ 而相比起来，UBEG文明甚至还没有当年魔法皇帝们的逃课能力…… “当年你们对于虚空的认知，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苏美尔方舟是能够以稳定的物质态‘长期’滞留虚空之中的，尽管这个长期是对于人类这样的短暂文明而言，但是万年为单位肯定没有问题。』 万年，确实是个蛮‘短暂’的尺度。 哪怕是人类这没毛玩意儿，从南方古猿进化到能人，也是以百万年为漫长演变进化周期的。 甚至在晚期智人的划分里，一万年前的智人已经可以被称作『现代人』了，当然啦这个现代人是学术层面的标签，而不是说和现在的那些拿着手机的低头族一样——尽管从生理层面，可能已经差不离——他们还有个名字叫山顶洞人。 至于说恐龙横行于这个星球的时候，那是6500万年前的事情…… 囷（八）〝⑶霖诌灵祁究〉々⒌覇从这种角度来看，苏美尔方舟似乎真的就是个应急的文明灾备。 而且风格简单粗暴到了非常有魔法皇帝们‘力大砖飞’的特色：直接挖一块大陆，连人带地块儿打包送走。 “你们之所以打造苏美尔方舟，就是因为物质维度的信息壁障已经快被毁掉了吗？” 『我不知道，我离开那边的时候，一切似乎都还有救——虽然看起来已经有被淹没的风险了，但也只是风险。』 “是么……” 艾丽娅抬头望着天花板——但实际上是想要透过天花板，看到更高的某个存在。 加坦杰厄，改变了这一切的存在。 祂的前身量子龙神，极有可能拥有这个宇宙的某种底层权限，能够修改底层规律的那种。 而在祂被污染之后，哪怕释放了所有的权柄，祂也依旧强大——不，应该叫庞大——庞大到可以扭曲这一切。 于是这些事物，就真的被这么扭曲了，以至于文明的小房子摇摇欲坠，外面甚至都不是洪水，而是一片滔天大海。 苏美尔方舟可以在虚空之中飘荡万年，但是这种飘荡并没有意义。 大海上的一艘独木舟，对于蚂蚁来说也可以是一个庞大的世界，可是它倾覆的可能是平稳陆地的无数倍。 “苏美尔方舟没办法真正地保护文明。” 『可是当时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第七皇帝伊西丝只是用哀伤的眼神望着艾丽娅：『我们愿意为那些孩子做更多，但我们有心无力……』 没有人可以苛责当初的魔法皇帝，从生到死，这些强大的存在没有辜负过任何期待，祂们确实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 当年的七位魔法皇帝——算上因为陨落而轮换上去的几位，但凡有一个是认怂的躲着活下来的，那都不会有第五纪元的长生种什么事儿，光明神王那个鸟人怕不是当年刚发迹的时候就要被真正的大佬掐住鸡仔一样直接掐死。 事实是这些魔法皇帝非但没有独活，甚至连带着把他们‘创造’出来的其他种族也保护了了下来。 嗯，然后这些被他们保护下来的其他种族就欺负他们的崽了…… 还欺负了挺久，第四纪元的倾覆和第五纪元重建文明之间隔着差不多三千年。 再加上后续的艾丽娅过去的时候，文明已经在新的规则上运行了差不多两千年，所以这历史也是个上下五千年来着。 艾丽娅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要做文明灾备，然后人类被哪个捎带手护着的边缘种族欺负五千年，自己会是个什么感觉。 留在家里的孩子，被家里的狗咬了，被家里的猫挠了，甚至就连家里的鱼都从鱼缸里跳出来，用尾巴甩了孩子一耳光？ ……算了，不能想，血压高了。 而第七皇帝伊西丝居然还能平和对待现在第五纪元的其他种族，这就还真的是挺心宽的。 当然啦，也有可能因为艾丽娅是阿赖耶托生，是‘人类’思潮为主的群体潜意识转生，所以格外偏爱人类。 卡其色狂放不知道艾丽娅在这里想什么，他只是顺着之前的讨论思路延伸下去—— “所以我们如果能够保证一定程度的文明秩序，那么虚空就不会往我们的文明继续侵蚀？” 『是，虚空不是敌人，它只是一直存在的万物根基，尽管可能它看起来比较可怕。』 说着第七皇帝伊西丝指了指天花板：『可是有祂在，你们有什么办法保证那些扭曲不会继续蔓延扩大呢？』 大家一起抬头，似乎隐约瞧见了那压塌炕的身影——嗯，脑补出来的——但确实挺无奈就是了。 “就是说祂怎么就不能减减肥呢？”麻辣鸡丝叉着腰：“祂要是能够瘦个身，睡个万万年，说不定我们就能相信后人的智慧了！” 第七皇帝伊西丝说祂已经安然沉睡了很久很久，这已经是祂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 『用自己去封印最大的原罪污染，就像是在烈焰蔓延的时候，用身躯去阻挡流动的火海……』 『在这种时候的沉睡并不是逃避，请相信祂也和我们一样，愿意为文明的延续做出最大的努力……』 第七皇帝伊西丝对于量子龙神有着深沉的尊重，这种尊重似乎在量子龙神转变成‘加坦杰厄’这样的宇宙级破灭根源体之后也没有改变。 麻辣鸡丝赶紧道歉，表示自己没有不尊重那位神明的意思。 『没关系，祂不需要供奉，也不在意误解，真神早已超脱，自在永在。』 反倒是艾丽娅若有所思，眼神放空，摸着下巴呢喃出声：“努力……么……” …… …… 日光层边缘·旅行者零号星舰 星舰正在探索日光层的奥秘，科学家们预想之中的奥尔特云，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 原因倒不是大离光转行当谜语人了，而是他们‘观测’到了一些难以用当前知识理论理解的东西。 “那是冰体吗？” “是——但是又像是——非物质实体……” 所谓的冰体，其实指的是那些从未被使用过的行星碎片。 它们真是残存物，追溯这些物质的源头，甚至需要回到太阳系刚形成的时候。 46亿年前太阳点燃了，一团尘埃和气体围绕着这颗新生的恒星。 然后引力开始吸入气体、尘埃、冰和岩石，形成新生的行星。 而那些没有形成行星的岩石和冰块，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聚集在一起，分布在小行星带和柯伊伯带中。 这也是为什么科学家当初认定会有一个庞大的‘奥尔特云’的存在才对。 因为这些物质是必然存在的，奥尔特云这么一个认知，是由那些尝试成为巨大的行星时的气体云形成的。 它们在变成行星的时候失败了，然后被抛向了所有不同的方向。 而按照海王星和天王星等行星计算，太阳系的行星运转轨迹会把这些碎片撒得更远。 其中一些会在行星周围被弹弓效应拉扯，然后被扔进太空——它们中的大多数永远被扔出了太阳系。 然后总会有一些没有被扔出的，就进入了长期的、百万年循环的轨道里。 这些剩下的，就是奥尔特云。 这里的彗星是太阳系形成的恐龙骨骼，它们包含了构成人类现在家园星球的成分。 “目前按照这个规模推测更大的模型，这里至少有有2万亿个冰体。” 不是两千万，不是两亿，而是两万亿——甚至更多。 “这些冰体远远超出了太阳风层顶……但是它们似乎都被虚空给——” 舰载研究员想了下，艰难地生造了一个很不应该的词汇来形容这些迹象：“被染色了。” “就像是被海水淹没的礁石一样啊……看得见，但是却像是在‘另外一边’一样。” “是，我们目前没办法检测这片区域到底延展到了多远，如果它是原本的奥尔特云的话，那么它的边缘离太阳的距离，可能是地球距离太阳的上万倍，这个范围比太阳系的行星范围大得多……” 实际上哪怕只是按照现在推测的模型来算，这就已经很惊人了。 惊人到如果把人类已知的所有的行星都从太阳系移除，奥尔特云甚至都不会注意到。 它们就像是45亿年前太阳系的时间胶囊，大部分物体永远停留在这片冰冷的云中，绕着遥远的太阳运行。 本身星舰是没发现这些的，因为从物质维度的观察来看，它们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可是在之前他们观测到了一个突兀闪过的‘彗星’个体，而对方呈现出了一种熟悉的症状。 那玩意儿以某种类似量子隧穿的姿态，在物质态和量子态之间隐约变换，奔向太阳系。 这并不奇怪——如果奥尔特云存在，那么太阳的引力可以轻易吸引他们，就像是火焰对于飞蛾的吸引力一样。 对于太阳来说渺小的尘埃，对于人类来说就是巨大的彗星。 这些彗星的直径可能有很多英里宽，而且它们的移动速度非常快，这让它们很危险。 至于有多危险？可以问问恐龙。 6600万年前的那颗让恐龙灭绝的彗星，就是从奥尔特云飞来并撞击地球的。 如果一颗直径为30或50英里的彗星撞击地球，那将是一个全球性的灾难事件。 而当初的妖星弑君者，似乎就是一颗被原罪污染的‘奥尔特云尘埃’而已。 在确认了物质断层居然有东西飞出来之后，星舰勉强进入了同样的量子隧穿状态，进行另一个视角的观测。 这次他们见到了这些东西——这些在物质维度不存在了，却在量子态之中勉强还能看到倒映的东西。 无数的冰体，无数‘沉睡’的彗星，无数被虚空染色，浸没，却还没有完全被吞噬的星尘。 “妖星弑君者或许不是针对我们的……” “它只是被污染的无数的奥尔特云彗星里面，碰巧撞到我们的那一个而已……” “因为——这里有两万亿个妖星弑君者……” 第1859章-獭獭食物中毒了…… “真是……壮观啊！” 星舰之中，船员们望着量子隧穿状态下几乎无边无际的星云，发出感慨。 “确实壮观，这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场景，在我们之前，从没有人类制造的空间探测器抵达奥尔特云。” “旅行者一号呢？” “它在我们后面，我们用跃迁超过了它。” 实际上在正在离开太阳系的探测器中，旅行者一号已经是行进速度最快、距离最远的飞行器了。 可即便如此，它也要在300年后才会到达奥尔特云，要穿越它更需要3万年的时间。 另外，旅行者1号所携带的放射性同位素热电机在2025年前后就无法再为同行的科学仪器提供足够的电力，所以不能用来对奥尔特云做任何实质性的探索。 除了它之外，其余四个正在离开太阳系的探测器——旅行者2号、先驱者10号、先驱者11号及新视野号——到达奥尔特云的时候也将无法作业，人类的造物在宇宙之中依旧只能称得上是脆弱。 “探测仪器跃迁到多远了？” “最远的已经到150AU了，那就是极限了。” 当然，那不是奥尔特云的极限，而是探测器的极限。 “把现有资料回传吧，我们等待后方的下一步指令。” “是！” …… …… 星舰发射中心·会议厅 科学家们已经吵成一团了，各执一词，难以服众。 有的科学家甚至挽起袖子打算上演全武行——当然，不是在现实里——因为大家都是投影过来的。 这些在灵境之中早已经能够熟络运用各种技能的科学家们，在灵境之中拉出各种擂台互相殴打。 而且这些科学家们打架的画风还格外清奇…… 『吃我一记德雷克公式！』 『麦克斯韦方程组！』 『狭义相对论和广义相对论！』 “……他们在做什么？”艾丽娅看着这些身影影影绰绰闪闪烁烁的人，扭头问旁边的小伙伴：“打得好热闹啊。” “星舰发回来的信息，让大家有些无所适从，原本我们以为宇宙尺度上，起码大家是——安全的。” 宇宙尺度的安全，意思就是UBEG面对的问题只是一些自己家里的问题。 实在不行的话，大家还能跑路，大不了去别的地方重新讨生活。 那是最后的一个计划，但是不得不说这个计划是可行的——星际流浪的技术如今已经齐备了。 而且星空探险说出来波澜壮阔，未尝不是一个历史重新开始的好起点。 结果现在什么都没了……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这样啊……就没有清醒点的？” “有，炼金之星一直都在，他们正在计算奥尔特云的体积——我是说，曾经的奥尔特云。” “算哪个干嘛？” “预测其中的一颗彗星是否在途中，当然也可能不止一颗，毕竟这是好几万亿的星体……说实话，在知道妖星弑君者的来历之后，我还真是宁可不知道。” “被几万亿个这样疯狂的星体环绕，感觉很糟糕吧？” “嗯……很糟糕，现在我甚至有点庆幸了，庆幸虚空把它们基本都湮灭了。” “这就是问题了。”艾丽娅叹了口气：“这就是问题——我现在开始怀疑一些事情了。” 命运从来都没有巧合，馈赠的礼物早已标定了价格。 艾丽娅开始怀疑量子龙神了。 这倒不是她怀疑量子龙神有什么阴谋，实际上作为当前还没出场压迫力就拉满的boss，量子龙神不需要阴谋。 祂堕落成为加坦杰厄，不再是那个可以交流沟通的真神个体，这比什么阴谋诡计都可怕。 艾丽娅只是怀疑，这个真神族群之中的学霸，是不是在临近某个界限之前，谋划过什么保险计划。 类似于『到了XX时间段如果这些小小只的人类还没能清理掉原罪污染就一键删除宇宙』之类的。 毕竟设想一下当前的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是加坦杰厄主动‘袭击’了谁。 祂就只是躺在这里，然后宇宙跟着扭曲下陷，什么东西都往‘下’掉，有种抽水马桶一键启动的前瞻视角。 问题在于艾丽娅现在马桶里面，这就很不对了。 万一有计划呢？万一没有呢？万一计划的背后还有计划呢》 艾丽娅沉吟了片刻，从那种无序的叠叠乐之中抽离出来：“说说奥尔特云吧，那是个威胁吗？” 两万亿个妖星弑君者，甚至更多，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人类的尺度上，妖星弑君者是个BOSS，感觉打完就过了这关。 可是在宇宙之中，这种星尘数以万亿计，对方运气好撞到蓝星，那么自然也有可能运气好再撞一次地球，或者来得更多。 在星舰的探测之中，这些星体虽然被虚空浸没，但还没有彻底被湮灭，有点类似当初的终北之地残骸。 『由于我们的望远镜基本上看不到奥尔特云，所以之前关于奥尔特云的信息，全都只能靠猜测。』 一个炼金之星的天文学小伙伴上线，推了推眼镜，看着星图颇为感慨。 『它到底有多大？以及这个云里到底有多少天体？是否还有行星级别的天体？这些都是未解之谜……说实话，我们甚至连太阳系的尽头在哪里都不知道，在找到这个边缘之前，我们甚至都没有资格自称拥有太阳系。』 “这个问题不用担心。”艾丽娅摆手：“我们欢迎太阳系里面的好邻居，但是如果有不好的邻居，那么乌素姆就是答案。” 人类是个武德充沛的种族，这一点毋庸置疑，毕竟大自然之中从未有过如此致力于搞死同类的其他种族。 『我们的太阳系是以一颗中等大小的恒星为中心，其外围似乎包含了太多的天体。』 天文学小伙伴说，这就增加了这样一种可能性，即这些冰块中的许多天体可能是来自银河系其他地方。 『理论上，我们可以计算太阳系本身形成时应该形成多少彗星，然后再看看从奥尔特云中进入的彗星数量，试着找出到底有多少彗星，结果这两个数字相差很远，与太阳一起形成的数量远小于我们推测的彗星数量。』 小伙伴摊手：『奥尔特云中的物质太多了，根本不是一颗中等大小的恒星所能拥有的。』 卡其色狂放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现在星舰能够探测到的那些星体，是来自原本的太阳系外界的——残骸？” 『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太阳年轻时候是个小偷。』 50亿年前，一颗超新星爆炸，巨大的尘埃和气体云受到了爆炸的冲击波，压缩了云层，形成了稠密的气体区域。 于是，一个恒星托儿所形成了，数以百计的气团在自身引力作用下崩塌，产生了数以百计的兄弟恒星。 『所以那个时候我们的太阳有很多的兄弟姐妹，大约有400-500颗其他兄弟姐妹恒星。』 “可是现在只有一个太阳。” 『是的，这就是为什么太阳是小偷，实际上按照超新星爆发的气体区域，你就能想象这些恒星的形成后，它们之间的距离相比非常小，但是它们自己的彗星云又非常大，所以有可能互相偷取彗星。』 小伙伴说到这里很兴奋：『我们假设太阳就是最聪明的一个，它早早地走开了，它从其他恒星那里得到了一堆彗星，然后就自己溜走了，于是奥尔特云中就有了很多其他兄弟姐妹恒星的彗星！』 这一切的叙事尺度，当然不是在太阳系范畴内，而是在一个更大的区域。 由于目前已经探明的奥尔特云非常巨大，很有可能它会与半人马座阿尔法星周围的奥尔特云相互作用。 “所以很难知道我们的太阳系在哪里结束，而其他的恒星是从哪里开始……但是这可以帮助我们知道‘外界’的情况，前提是如果那些星体会有信息残留的话。” “实际上，在当初的妖星弑君者身上，科学家们发现了一部分可能形成生命的有机质。” 卡其色狂放低声道：“这让我们一度认为妖星弑君者是某种生物兵器，或者是被原罪污染之后的宇宙生命体，可是现在看来，它似乎只是拥有一定信息含量，所以没有被虚空湮灭的来自别的恒星区域的天体残骸。” 倘若是正常的科幻文世界，那么这事儿还挺值得高兴的。 因为这些东西很有研究价值，而且也许那片人迹罕至的地方可以帮助大家去星际旅行。 在太阳系的尽头，人类可能会找到踏脚石，作为新的星际旅行的发射台。 而且那里有很多资源，当人类经过的时候，也许能补充飞船的损耗——就像是某种太空采矿生存类游戏一样。 可是现如今，那里更可能像是遍布墓碑的坟茔，巨大的冰冷的墓园环绕整个宇宙，如同绞索。 更完蛋的是谁也说不准这些墓碑是不是会跳起来打你一顿！ 老齐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大家：“上一次我们发现宇宙之中有大规模的天文现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想说，我们正常的观测手段能看到的那些环境区域有什么变化？” “诸如超新星爆发、黑洞之类的，那些天文景象，现在还有吗？” “天文奇观每天都有，在宇宙的范围上，光年为距离的现象就连光都要走一个儒略年，这意味着我们哪怕能看到，也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麻辣鸡丝说着摇了摇头：“虽然我在理科方面不擅长，可是这种道理我还是懂的，观察那种动辄几亿光年外的天文奇观，对现在的情况没有什么作用，我们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卡其色狂放则是觉得可以试试看：“数光年以内的天文奇观，是有可能影响到我们的，毕竟按照时间来算，那也是在差不多的时间段之内，说不定有那种很近的，几光年之内的事情。” 艾丽娅叫来女娲：“能检索一下近期的信息吗？我是说全球数据库——我给你授权。” 『可以，正在沟通各地区联合天文机构——信源获取中——』 女娲不是无敌的，女娲的数据库也不能够无限制沟通所有的机构。 在公开的互联网机构里，女娲几乎能够瞬间检索现有的任何资料。 但是涉及到密级较高，或者还不能成为具体研究资料的原始档案的时候，女娲会依照某种准则去探寻。 天文台的密级并不高，可是很多资料都是单独离网存放的，这需要艾丽娅授予女娲相对应的权限。 『信源确定——南部天眼——NASA——欧洲南方天文台。” 女娲眼睛微微发亮：『欧洲南方天文台天文学家近日有一个新的发现，一个距离地球3.6光年的星系的亮度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很可能是其核心超大质量黑洞苏醒的结果。』 “什么时候的事情？谁发现的？” 『北美洲帕洛马山天文台兹威基瞬变探测器探测到的，一个之前不显眼的遥远星系的亮度突然开始增加。』 『这个星系名为SDSS1335+0728，位于大犬星系，距离地球约3.6光年，其中心超大质量黑洞的质量约为太阳的100万倍，曾长期处于沉寂状态。』 “超新星爆炸，还有恒星被黑洞撕裂的潮汐瓦解事件，都可能导致星系突然变亮。” 『是的，但此类现象通常只会持续几十天，最多几百天，然而SDSS1335+0728的亮度至今仍在增加，已经持续了4年多，这引起了天文学家的注意。』 实际上这是更早的时候就被发现的事情，而且当时为研究该星系的亮度变化，欧洲南方天文台等机构组成的研究团队检查了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广域红外巡天探测器、星系演化探测器、2微米全天巡天项目、斯隆数字巡天项目和其他天文台的档案数据，并与后续观测结果进行了对比。 研究人员发现，SDSS1335+0728现在发射出更多的紫外线、可见光和红外线，并从今年2月开始发射X射线。 而之所以会被女娲认为和奥尔特云观测事件关联在一起，是因为对方发出的X射线和妖星弑君者的X射线有频谱重合。 “3.6光年，四年前——意思是，那个时候虚空还没有侵入到物质维度？那是什么时候？” 艾丽娅沉默了一下：“那是我‘回来’的时候……” 第1860章-我能和你耗一百年 艾丽娅说的回来，指的是她穿越回来的时候。 那个时候，宇宙之间还能看到某种天文奇观，意味着当时的物质维度世界边缘还没有说狭窄到如今奥尔特云的地步。 毕竟奥尔特云再怎么边缘扩大，也不可能说扩大到3光年以外的范围，顶多是和隔壁的星系有交集。 女娲表示那个天文奇观的最后的观测截至日期，是在差不多六个月之前。 『在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到过相应的后续——就像是停止了一样。』 在这之前，是不会有人对这件事情产生异议的，哪怕是天文学家。 因为当前的天文学家，还不足以对宇宙之间的奇妙产生质疑——大家只会质疑自己的理论为什么不能切合这奇妙的宇宙。 谁能想得到，这种停止既不是因为黑洞把后续的光线吸收了，以至于人类无法观测。 也不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天体干扰，导致人类可观测的窗口减少了。 而是因为在人类目前所在的‘太阳系’外的一切，全都已经被一个时间和空间的结构断层给割裂了呢？ 艾丽娅沉吟了良久，命令观测继续，星舰依照原有的观测计划进行行动，尝试捕捉星体样本。 “感谢虚空，我们不需要去面对两万亿个妖星弑君者……” “实际上奥尔特云的星体不止两万亿个，如果原罪污染将它们全部侵蚀了，我们将要面对的是天文数字的彗星云……” “但就算是正常的天体运动轨迹，也没有那么多“妖星弑君者”能够撞上地球不是吗？” “这倒是确实，亏我们之前还那么好奇彗星从哪里来……” 如果彗星仅仅是快速飞行的冰块，那么它们从哪儿来，又是怎样到达这里的呢？ 当年的人类就是因为对这个事情好奇，所以才提出来了奥尔特云的猜想——最先提出这个的，是1950年的荷兰天文学家简·奥尔特，他认为在太阳系外沿有大量彗星，而这一片区域，后来被以他的名称命名。 而在望远镜发明后的四个世纪里，奥尔特星云中只有很小一部分彗星进入过太阳系。 这些进入太阳系之中的，更是只有极少数之中的极少数，经过蓝星和地球。 毕竟在太阳系之中击中地球，就像是一粒尘埃在一个放置着橙子的果盘之中精准命中另外一粒尘埃——太阳就是那个橙子，比任何行星都显眼万万倍。 现在人们要感谢太阳了——无论那些彗星被原罪污染到什么地步，也不可能在太阳之中存活。 妖星弑君者哪怕有量子隧穿的能力，它难不成还能隧完整个太阳引力的过程？ 说实在的，要是妖星弑君者有这么强的微操，当初艾丽娅就不是坐起来打那么简单了，怕不是艾丽娅都要被它打。 好在现在的奥尔特云的理论，除了被虚空浸没，基本不在物质维度能观测到，而是进入了某种量子态之外，基本符合人类之前的理论。 人类对这个区域的理论建立于对那些进入太阳系的彗星的多年观察之上。 彗星出现的时间间隔，意味着大多数彗星都有很长的环形运动轨迹。 人类虽然喜欢内斗，可是在这些仰望星空的时候聪明着。 他们基于此，确定彗星源于带外行星亿万英里以外的云状区域。 奥尔特本人认为该区域非常遥远，太阳无法将其纳入太阳系。 而在20世纪80年代初，研究者们开始修正奥尔特的理论。 根据他们的理解，奥尔特星云浮游在太阳系边缘，极易受附近恒星引力作用的影响，所以可以算是太阳系的一环。 根据他们的计算，有时这些力量会将彗星从奥尔特星云拖至星际空间。 而在这个阶段，木星的引力作用要么将它们推至更小的轨道，要么将它们逐出太阳系。 只有5%的彗星曾返回过它们的家园，那里的彗星将日渐减少。 但这一理论似乎与每年看到的稳定划过地球上空的一串串彗星不一致。 为解决这一矛盾，科学家们1991年在奥尔特理论上又加了另外一种观点。 根据这种观点，奥尔特星云内层外有一个更大的天体，内环犹如一个水库，源源不断为外环提供新的彗星。 而这个‘更大的天体’目前来看就是被入侵的隔壁星系，人家当年的装修材料被太阳系的奥尔特星云源源不断薅羊毛，大锤八十小锤四十没停过。 艾丽娅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些被薅羊毛弄过来的彗星全都出现妖星弑君者那样的活性反应。 毕竟之前和星舰擦身而过的都还有一个外神呢，谁能确定觊觎人类的有多少？ 不过饭要一口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 艾丽娅说我去摸一摸大魔王的记忆，去把最后一块造物权柄的碎片弄回来，想办法给人类文明做个异地灾备。 你们呢，按照之前的装修计划，该修地下城的修地下城，该做模型建设的做模型建设，该清理内鬼的去掐吧掐吧埋了。 “大魔王不配合？” “不需要她配合，负隅顽抗没有用。”艾丽娅很淡然：“大不了我多花点时间，把百年战争的破特异点整个趟一遍，打穿了整个世界，不存在说找不到某个东西的可能——我之前把传国玉玺找回来，你猜猜怎么找到的？” “怎么找到的？” “我当皇帝了，传国玉玺自然就在皇帝手里了，合情合理。” “……” …… …… 查理四世，法兰西卡佩王朝的末代国王。 这位国王，于1328年2月1日死于巴黎东面的万塞讷王室庄园。 在14世纪早期，一位国王的葬礼已经演变成一场精心布置的典礼仪式。 它以精心安排的象征手法，划分出一代君权的结束以及另一代君权的开始。 逝世国王的遗体，要经醋、盐以及芬芳香料等物品进行防腐处理后，被放置在巴黎圣母院大教堂内。 遗体要穿着由金线织物与白色貂皮织成的厚重长袍，头戴王冠，面容袒露。 手执王权徽章、君主节杖、指环、正义之杖，仿佛置身于一场对加冕礼可怕的逆转仪式中。 在接下来的这个星期五，也就是2月5日，遗体会被装入一具开启的棺材中，运往位于圣丹尼的法国君主陵墓安葬。 陪伴它的，是一支久经训练，事先已经指定好每个人的确切位置的送葬队伍。 而巴黎主教、他身后的各位主教、圣母院的全体教士、城中的牧师们走在最前头。 王室成员和显要贵族们，跟随其后。 最后面的是巴黎富裕市民中的领袖，他们穿着黑衣，宽大的兜帽遮住了面孔。 而靠近并围绕着棺材的，还有城中的穷人们。 对他们来说，国王的葬礼是一个获得慷慨施舍的机会，这也是任何王室都不会忽略的仪式。 从巴黎圣母院到圣丹尼的道路，穿过巴黎的街区。 这条道路在抵达北边的空旷郊区前。只有几乎不到2英里的路程。 然而1328年的巴黎，尽管它只覆盖现代城市的一小部分，却依旧是欧洲北部规模最大、人口最稠密且最富裕的城市。 在它的城墙内部，以及北边的新郊区中，至少生活着十万人。 同时代的伦敦，可能只有不到四万居民。 当然啦，1328年还有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一个叫朱重八的小孩子诞生了。 这个小家伙会成为乞丐，比如今的巴黎穷人更倒霉好多倍，但终究大家的未来会大不相同。 巴黎市民们不知道东方的事情，他们拥挤在大量高耸、逼仄且密集的木质房屋里，被杂乱无章的狭街小巷分割开来。 住在颇有秩序的南岸大学城区的JeandeJandun——翻译或许应该叫他‘让丹的让’？听起来怪怪的…… 这位名字怪怪的学者，将那些小巷比作“众多头颅上的头发，丰收后积聚成堆的谷穗，或者是密林里的树叶”。 他们每天都生活在由沙哑的叫喊声，隆隆的货车声，被驱赶牲畜的嘶叫声，叮当响的钟声以及伴随着从楼上的窗户中泼出的污水溅到大街上时的『当心，水来了！』的警告声所组成的难以形容的喧嚣中。 只有在靠近外面的空旷地区，才能从永无止境的时疫中逃得一命。 这座城市在1374年以前都没有下水道，而且只有三座公共喷泉。 所有这些设施都在塞纳河以北，在那里，更加讲究者每周都清空他们的厕所，并将污物装进车里倒在城墙外。 猪群野狗和老鼠便在那成堆的垃圾中生根繁衍。 屠夫们当街宰杀牲畜，而麻风病人则到处游荡…… 在健康条件极为恶劣的中世纪，没有城市能依靠自身自然而然地兴旺发达。 而巴黎长久以来，也是通过吸纳那些被首都的财富、名声和自由吸引而至的移民来增加人口。 一个日渐庞大的官僚式君主政体，在那里建立了它的宫廷和档案馆。 那些王国国土内的大贵族，如勃艮、布列塔尼、佛兰德以及香槟的伯爵们、王室宗族里的王子们、以及更为重要的主教们和修道院院长们，因公务前来访问这座城市。 一大群仆人和攀附权贵者也陪伴他们同行，大批城墙内的宅第公馆被提供给他们居住。 日用品投机商、银行家、食品批发商们迅速收获大量财富，在贫富差异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这种对比，则为奢侈品贸易行业提供了一个市场，巴黎也因此闻名欧洲。 为这座城市提供服务的从业者有画家、珠宝商、金匠、皮货商，但当然不只是这些人。 一个由佛罗伦萨和锡耶纳的银行家组成的庞大社区，已经在塞纳河右岸的商业区中形成。 而在左岸，大学吸引来了一个属于不守规矩的教士们的底层社会，它有数千人之多。 在所有这些人之下，领取薪水的临时工、家庭仆人以及靠行乞为生的穷人如潮水一般涌来。 他们是中世纪城市的基层，生存并不容易，而安逸的时光则十分罕见。 在1328年，巴黎圣母院的外貌已经和现在十分相似。 但是在处于一片钢筋混凝土建筑尽头的它，看起来将不会那么笔直，而从围绕着它的街区中一瞥却与此相反。 走出教堂的暗影后，送葬队伍将会来到一个有狭窄门廊的广场。 乞丐、街头小贩和教会的书商们生活于此。 在装饰有雕塑的大教堂入口的几米之外，送葬队伍可能已经隐身于西岱岛的街道和小路中。 而转而进入新圣母院路，则是一条宽阔笔直的大街。 大教堂的教士们在1163年开辟此路，以便载有建筑教堂所需材料的负重马车得以通行。 这项工程的存在，意味着中世纪的巴黎至此已开始城镇规划——虽然不多，但确实有一点了。 新圣母院路在抵达市场路时戛然而止。 这是西岱岛的主要街道之一，它向南朝着小桥和南岸方向延伸。 一个肮脏邋遢的城区，在其左方面对着桥梁。 那些乞讨者、浪荡子以及妓女，自从1250年代成为体面的巴黎人的一种威胁后，就被王室法令流放至此。 右方是通向犹太区的南面入口，在这条短街上其余受排挤的犹太人经营着他们的货摊，出入于他们的犹太教堂，直至二十年前他们被从法国驱逐为止。 送葬队伍沿着轧光机路继续前行，来到王家宫殿的东墙下。 此时占据岛西部整个末端位置的，是司法宫和附属监狱。 一座庞大、布局凌乱、规划不周的宫殿，历代国王都在不断对其增扩，以至于它变得如同一座小城市一样。 所有建筑都聚集在自己的大教堂——也就是圣礼拜堂——的尖塔之下。 将宫殿与城市划分开来的，是坐落于侧翼的建筑，由逝去的这位国王亲自下令，为安置王室国库的官员们而增添。 查理四世建筑计划的实用性，至少是毋庸置疑的。 当他的灵柩在制桶街，也就是后世的皇宫大道接近塞纳河时，人们抬着它，横穿国王大厅。 国王大厅，在现在是一项『令人惊叹且耗资巨大』的杰作，而这栋建筑，后世被更名为古监狱。 之所以这么改名，主要以曾经关在其中的大革命的牺牲者而闻名。 但是现在是中世纪，所以没有什么大革命者被关押其中，马里尼的昂盖朗在二十多年前建造了它。 它是美男子腓力麾下行事肆无忌惮的财政大臣，为了建设这个国王大厅，他下令直接没收了不少房子。 起码沿河的水力磨坊的市民看来，这可没有什么『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的屁话——即使是最穷的人，在他的小屋里也敢于对抗国王的权威？ 不不不，不存在的，起码在现在不存在。 而一个幽灵，一个来自未来的，看起来像是少女一样的幽灵，就站在塞纳河岸上，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从仪式上来说，这很壮观，不是吗？” 『……』被她拿在手上的那一面镜子里，大魔王被困于某种囚笼之中，如同金丝雀，一言不发。 “你看，我充满了耐心，尽管我们知道，我回去的时间可能不会是现实世界里只过去了五分钟那么简单，但是我们总得做点什么，你是打算和我耗一百年呢，还是打算告诉我，你在什么时候开始，又在什么时候结束？” 『这一切没有意义，艾丽娅，根本赢不了——你听不懂吗？』 “根本赢不了，我听不懂！” 伴随着少女的轻声言语，1328年的塞纳河畔，一个来自东方的少女迈出了轻轻的一步，从时间长河之中，走入现实。 这一年，朱元璋刚刚出生，马可·波罗去世已经四年。 元朝的第六位皇帝，泰定帝孛儿只斤·也孙铁木儿晏驾，把自己的皇位留给了儿子阿速吉八。 而年轻的少女，则是和一面镜子打算耗一百年——墨镜啊墨镜，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是谁？ 什么？白雪公主？天呐！她才14岁！还是未成年——进去坐牢吧你个恋童癖！ “说起来，有个事儿你知道吗？当初我看奥特曼的时候就挺好奇的，胜利队的头盔上明明有摄像头，所以怎么可能没拍到他变成迪迦的画面呢？” 『……？』 “所以啊——大家都只是打算做点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该做的事情，懂吗？那个翘臀队长只能和灭霸耗一整天，而我，能和你耗一百年！” 第1861章-当年的足迹 少女和魔镜的对话，并不为人所知。 实际上艾丽娅尝试过用更极端的方式，去获取大魔王的记忆。 毕竟作为一个专精于灵魂方面的能力者，她是有办法进入大魔王的意识海的。 虽然有点像是跳粪坑，但是事从权急，也不是不能接受。 问题是大魔王的意识海里面，并没有关于这段事情的记忆。 她的灵魂像是经过了某种割裂，在百年战争的末期的零碎片段，和往后的一些人生，构成了『大魔王』这么一个人格。 更前面的，艾丽娅找不到源头。 不知道是大魔王放弃了那一段记忆，还是说被某种力量给抹去了。 艾丽娅倾向于后者——可能是盖亚意识，可能是和精灵女王有关，甚至可能和权柄的力量有关。 所以艾丽娅选择直接把这段历史特异点整个过一遍。 好在她并不需要去经历一个漫长的百年人生，她可以用某种方式快进。 她只需要关注大魔王的那些有强烈反应的历史片段就可以了，就像是把大魔王做成了某种自动应答机一样。 从这个角度来说，艾丽娅其实还蛮像个反派的——起码技术层面像。 “我挺好奇，这段记忆很明显不是你的，是谁在看这场葬礼？” 大魔王没有这段详细的记忆，但是她却对这场葬礼有印象。 这感觉就像是她继承了某个存在的曾经的记忆一样——而那个存在，就在这里看着这一切。 艾丽娅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特殊的身影。 于是她把目光重新投向送葬队伍。 送葬队伍穿过大桥，这是一段宽阔的木质桥梁，两岸均排列着装有百叶窗的货摊，以及银匠和货币兑换商的房屋。 艾丽娅走在送葬队伍的后面，观察着这一切。 这些银匠和兑换商，其实就是早期货币银行业的雏形，他们在那里一直交易到18世纪，并且赋予了这座桥梁以它的现代名字——兑换桥，Pont-au-Change。 在其他的日子里，这座桥是城市生活的枢纽。 因为其与贯穿城市的主要道路相连，所以这里甚至还有14世纪的早晚高峰。 成群的购物顾客、闲逛的人、马车和那些被运送过来的家畜，总是不断使它处于堵塞状态。 不过今天倒是显得清净，提前就进行了交通管制。 送葬队伍在桥梁的北端跨过河岸，艾丽娅抬目远望，发现1328年的塞纳河还没有筑堤。 与之相反的，是土地逐渐从河中升起，并与城市的街道融合，形成了一个由泥土和河水混合而成的泥潭。 这里在夏季时节，成了一片由小店主的货摊组成的狭长地带。 在冬季则成为一封对洪水的邀请函——感觉像是后世的滨江路？ 从河的右岸往回看，艾丽娅看到旧大桥的残余部分。 那些精美的石质建筑，被更早的时候，大概是13世纪末，被洪水带走，因此艾丽娅现在倒是无缘得见。 巴黎人曾在桥墩上建造过水力磨坊，它们相互之间由摇摇欲坠的木质过道相连。 大量的运输船，在中心桥墩前排起长队，等待缴纳市政当局征收的通行税、 或者将货物卸往河岸——经营者会在这个时候，向站在他们上方的看客们提供样品。 这些港口并不像是后世那么专业，船只也更小，看起来像是某种农贸集市一样。 艾丽娅提起裙摆，轻轻迈步越过那些不明的污渍。 当跨过桥后，送葬队伍列队走过一个建在河中桩柱之上的形状古怪的公共仓库。 然后拐弯，挤进一条位于沙特莱围墙下的狭窄小街。 艾丽娅抬头四望，沙特莱是一所古老的建筑，一座可以回溯至12世纪早期的小城堡。 这座一直存在到1810年才被毁坏的城堡，一度守卫着巴黎的入口。 而现在，由于城市在向周边扩展，它失去了这项职责，已经变成一座国家监狱和官员的办公场所。 首都长官，或者应该叫总督，他的办公地点在东侧，正对着这个地方，所以其实这里还算是政治中心来着。 送葬队伍从资产者客厅——这怪名字——可是ParloirauxBourgeois直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从这里的右侧经过，艾丽娅颇为嫌弃地捂着鼻子，对这里不满。 这是一组给巴黎市政当局提供居所的、拥挤且毫无规律的建筑群。 一直到它们在1357年搬迁至后来的河滩广场为止，这里都算是他们的宿舍区。 不过说实话，他们的卫生习惯可真不怎么好…… 在广场的北侧，是圣勒科教堂，它一度是巴黎首屈一指的郊外教堂。 艾丽娅之所以对这里有印象，是因为当初来这边旅行的时候，见过它的一块收藏。 那是一块用于商业社团标准度量的石头，一种原始而粗糙的，代表通用千克质量的铂合金原器的同类制品。 虽然从质量上来说，那玩意儿没啥工艺水准可言，但是在信息概念层面，那确实算是个圣遗物来着。 艾丽娅跟着队伍，离开身后的沙特莱，走过位于他们右方的，通向一个散发着恶臭气味地区的隐蔽入口。 在那里，是巴黎屠夫们的房屋，围绕在圣雅各伯教堂教区的四周，还是巴黎的屠宰场。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屠夫很符合恐怖小说里面的印象——都是一些肥重、粗暴之人，穿着散发血腥味的皮围裙。 可实际上他们组成了这个城市中古老而最有特权的行会，并且将为未来延续一个世纪之久的巴黎革命提供民众首领。 送葬队伍进入大道，巴黎的许多武器制造者在这边经营生意。 艾丽娅通过自己浅薄的刺客信条知识，确信这一片地方应该是后世沙特莱广场的西北角。 别小看这地方，在1858年喧哗的塞瓦斯托波尔大道使它黯然失色之前，这条著名的大街一度是巴黎的主街道。 这里沿途挤满了沿街叫卖的小贩和打哈欠的人，以及每逢周五满载货物前往中央菜市场的运货马车。 偶尔还有朝相反方向路过的囚车，以及大批扭送犯人前往位于巴黎北部平原上的绞刑架的民众。 这就是从西岱岛的王家宫殿到圣但尼修道院的王家大道，呈现了历代法兰西国王凯旋进城及送葬队伍出殡时的场景。 腓力六世的军队，就是通过这条道路奔向其位于克雷西之战的毁灭之地的——就像是拿破仑奔赴滑铁卢。 大道揭示了巴黎的许多特征，它的块石路面炫耀着财富，在中世纪的城市中这种路面堪称奢侈。 而它那坚实的资产者豪宅中，则是住着一些最富裕的市民。 一系列教堂和宗教建筑，营造出一种浓厚的基督教氛围。 “令人惊叹，在这个年代来说，修道院和教会建造得富丽堂皇且冠以高耸的尖顶，实在是财富最好的炫耀。” 艾丽娅和魔镜说话，大魔王一副死了妈的表情，看着艾丽娅溜溜达达到处乱窜，一言不发。 “熟悉吗？巴黎诶，老巴黎——你在巴黎住了多久？” 大魔王居住的巴黎，和现在的肯定不同。 大道是一条中轴线，在12和13世纪时便是沿此向北伸展，重新修改了城市的发展规划。 说实在的，艾丽娅在这里走着，甚至有种在21世纪的欧洲郊外庄园走着的错觉。 位于道路两旁的庞大修道院庄园，延伸至全新且整齐的郊区。 中世纪的城市从没有完全失去自己的田园气息，艾丽娅甚至看到了他们在这边养猪…… 好吧，巴黎人老爱佩奇了，他们别说在这里养猪了，巴黎圣母院墙角下曾经也有猪圈来着。 西岱岛还有葡萄园，在这里艾丽娅还看到了果树，应该是某些市民种植的。 尽管如此，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区别依然鲜明。 就像那不断延展的建筑之流，已经将先前所有这些景象冲到更加遥不可及的地方一样。 除了那些隐修院，它们所拥有的小心翼翼围拢的果园和用墙围绕的葡萄园、蔬菜园，才是迄今为止唯一能使人想起这里还有过乡间时光的标志，而且还得是富裕市民的特权。 嗯……像极了后世在城市里拥有一小块菜园子的含金量。 穿过位于现在的圣但尼街南端的盐商区，这些哀悼者来到远离尘世的圣凯瑟琳教堂的地基前。 它的修士和修女负责收寻并埋葬倒毙路边的旅人，与它直接相对着的是圣奥比屈教堂的后殿，一所世俗教士的房屋，并且维持着一家重要的朝圣者招待所。 艾丽娅的表情稍稍严肃起来，因为在这里，她终于察觉到了一点点奇怪的力量残留。 风的力量…… 她环顾四周，圣凯瑟琳的门口和无辜者公墓之间，拥有一片巨大的空地。 “她当初就在这里看着——” 艾丽娅停在了无辜者公墓面前，这是一块广阔的，被围墙环绕、处于大桥和北部大门中途的圈地。 是巴黎数个世纪以来最主要的公墓，它有着最大面积的空地以及在每个周日最为忙碌的菜市场，是一个以拥挤的人群和喧闹之声而闻名的地方。 沿街叫卖的小贩和来回兜售古董旧货的商人，把这个地区当作他们的推销营地。 哀悼者的队伍从中间穿过，平素时分那里总是水泄不通，而在送葬者面前，他们乖乖让出了道路。 『……』大魔王的面容呈现在镜子里，只是眸光幽远地看着这一切，表情沉闷。 “所以她一开始，并不是直接找到你，而是以某种……灵魂的姿态，在这里看着？” 这里的她，指的是精灵女王。 作为当初被神恩文明的精灵族群‘流放’的存在，那位精灵女王以危险研究而闻名。 在高等精灵种这种作死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族群之中，也被认为是危险研究，其危害程度可见一斑。 但是在之后，那位女王就没有了消息。 精灵种对此的结论，是那位精灵女王因为心情郁结早早就去世了。 然而事后的多项研究表示，那位存在可能是接触了被封存的魔法皇帝的研究资料，导致的实验事故从而‘去世’的。 这种去世到底是死了还是穿越了，亦或者是别的变化，一直都应该打个引号才行。 而现在，艾丽娅很清晰地感知到了某种‘风’的力量在这里的残存，就像是对方留下来的影子一样。 这片地方……这片地方什么都没有啊。 比起公墓来，它缺少了几许庄重。 但是不得不说，这里算是巴黎最有人情味的地方了。 在附近诵经的礼拜堂旁，无辜者之泉为巴黎北部提供了大量的公共用水，它也是这座城市现今最壮丽喷泉的肇始。 艾丽娅停留了一段时间，没有找到后续的力量残留，那抹身影似乎并未在这里停留太久。 于是她继续往前，跟上送葬队伍。 后者通过巴黎大门的最后100码路程，将国王的遗体带进了一个新近才建好的地区。 这里已经变成这座城市的工艺者之区，而并不是流浪的乞讨者的家园。 这些工艺者，或者说应该叫小作坊经营者，他们所组成的街区在现在并无声望，让人难以联想后世他们的权势。 工厂主的雏形啊……这帮家伙，路灯杆挂饰的第一版来着。 当行列接近这座城市的城区边界时，圣詹姆斯兄弟会的房子，即另一座朝圣者的基地，矗立在左侧。 它刚刚在一年前完工，是博韦主教马里尼的让——你看，好多法国人都叫‘让’什么什么，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艾丽娅并没有从大魔王的名字之中联想到大名鼎鼎的圣女贞德。 这座教堂，是让主教侍奉上帝的献礼。 他将自己垂暮之年的时间，全部用于在法兰西西南部对抗英格兰人——百年战争！打！ 在这些招待所建筑的后面，可以看见阿图瓦宫的屋顶，不久它将变成勃艮第宫。 这么一大群全部可以追溯到半个多世纪之前的建筑，曾是令人敬畏的老阿图瓦女伯爵的家，也是巴黎最壮丽的贵族宅邸之一，在这个时间段，就已经有大片的玻璃窗用以保证了房屋的光照，并且用管道把无辜者之泉的泉水从数百码之外输送过来。 阳光房和自来水，这是两项14世纪的富人能获得的最高等的奢侈享受。 艾丽娅再一次感觉到了那股力量的残留，而这次，对方似乎并不只是看客那么简单。 “她在这里停留过很长一段时间，为什么？” 艾丽娅望着这片建筑群，最后目光定格在一个铭牌上。 『勃艮第女伯爵的府邸和庄园』 “……丢，还来路径依赖？我没记错的话这姐们儿不是法王的顺位继承人之一吗？” 第请假条·獭獭康复ing 之前獭獭大概是因为吃错东西了，所以食物中毒。 去医院，医生说是急性胃黏膜病变和消化道细菌性感染。 然后就去急诊抢救室里打针了，还不止一针，獭獭长大之后就好久没打过屁股针了呜呜呜…… 只能说确实是有点小麻烦，但是问题不大！ 獭獭吃了药，马上就能康复了，今天请个假缓缓。 大概就是酱紫…… 夏天来了，大家吃东西一定要注意食物的保存，不要吃可能变质的东西。 祝安好，晚安 第1862章-法国需要一个来自外国的女人！ 勃艮第和阿图瓦女伯爵是谁？ 她是让娜——你看，法国佬叫让娜的真的不是一个两个，圣女贞德的法文名字是『Jeanned'Arc』 而勃艮第和阿图瓦女伯爵让娜的法语名字其实也叫『Jeanne』 英文名字倒是有点差别，贞德的英文名字是『JoanofArc』，而这位女伯爵叫『JoanII，CountessofBurgundy』 嗯，老长一大串……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艾丽娅瞧见路径依赖的影子了。 不会吧不会吧，那位精灵女王不会奔着这位搞头的女人来了吧？ 为什么说她有搞头？ 因为勃艮第女伯爵让娜二世，亦或者说勃艮第和阿图瓦女伯爵，其实是法国国王菲利普五世的妻子。 与此同时，她还是勃艮第伯爵奥顿四世与阿图瓦女伯爵玛奥的长女和继承人。 当然啦，这也不重要，因为她并非是法王的继承人。 重要的是现在法兰西的局势，导致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那就是法王没有继承人！ 法兰西的未来到底是瓦卢瓦王朝，还是金雀花王朝？ 瓦卢瓦王朝，又称华洛亚王朝，是14～16世纪统治法国的封建王朝。 1328年法王查理四世死后，因卡佩家族嫡系无男嗣，由卡佩家族的旁支瓦卢瓦伯爵查理之子腓力六世继承王位。 但这个统治并不稳固，就像是莎士比亚在《爱德华三世》的剧本之中写的一样。 未来的英国国王爱德华三世，对于法兰西的觊觎，如同司马昭之心一样路人皆知。 爱德华三世，就是金雀花王朝现在的继承人。 『他敢命令我向他效忠吗？你去告诉他，他所篡夺的王冠原是我的！』 『他应该向他所站立的土地下跪，我要的岂止是一个小小的公国，我要的是我那整个的版图。』 『若是他胆敢拒绝交出，我就要拔掉他那身借来的羽毛，把他光着身子赶到荒野里去！』 ——莎士比亚《爱德华三世》 “萨利克法典现在已经被拿来搞事情了吗？”艾丽娅问魔镜，而魔镜里面的大魔王拒绝回答。 当然，艾丽娅认为是大魔王的历史知识不太好，所以才没办法回答这事儿。 萨利克法典，发源于法兰克人萨利克部族中通行的各种习惯法，并因此而得名。 在公元6世纪初，这些习惯法被法兰克王国国王克洛维一世汇编为法律。 而这个破法典最出名的事儿，就是它关于女性继承权的条文。 确切地说，是旁系男性继承人，对直系女性继承人权力的争议。 虽然你是他的亲女儿，但是根据我们伟大的萨利克法之中『女性无权继承土地』的规定，认为你无权继承王位！= 英法百年战争诱因之一，就是法国卡佩王朝国王查理四世死后，没有男性继承人。 而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自认是查理四世的妹妹——伊莎贝拉——的儿子——所以要求得到法国的王位。 我大舅的家业，怎么就不能给我了？ 法国方面则把萨利克法典之中女性继承权的条款进行引用和扩大。 他们认为女性都没办法继承王位，你一个女性亲属的后裔，继承个毛线？ 所以查理四世的堂兄腓力六世，随之加冕，开创法国的瓦卢瓦王朝。 嗯，听起来像是嘉靖道长朱厚熜继承了武宗皇帝的皇位一样，爱德华三世虽然妥协，但冲突的火种已然埋下。 艾丽娅现在所处的时间段，是腓力六世还没能进京继位，没能搞大礼议的时候，查理四世刚刚狗带。 而关于这个女性继承权的问题，则是查理自己的遗言作为凭据。 要知道这个时候，他虽然还没有留下子嗣，但是他的王后已经有孕在身。 所以临终前查理留下遗言：“如果王后诞下男婴，他将继承王位；但若是女婴，王位将属于瓦卢瓦的腓力。” 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吧，不好说，啧，就真的不好说。 腓力这货，是瓦卢瓦、安茹和曼恩伯爵，时年35岁。 单从本身来看，腓力的卖相不差。 他是个身材高挑、相貌英俊的贵族，并且因在战场和骑士比武中的英勇表现闻名于世。 而从血缘关系来说，腓力是法国国王“圣路易”的曾孙，查理四世的堂兄。 他的父亲瓦卢瓦的查理——瓦卢瓦王朝就因为这个命名——他的父亲不仅拥有皇室血统，还因其第二任妻子的关系，而成为了名义上的拉丁帝国皇帝。 欧洲嘛，继承权这事儿和血倭就林V衫芭霓盈⒊领梦缘关系的问题，扯得那叫一团乱麻。 腓力的生母，来自统治着那不勒斯的卡佩王室。 因此，从法理上来说，腓力继承了丰厚的财富和庞大的领地，并且继承权排在前面的前面。 但是从历史上来说，这哥们儿冷酷而精于算计，与民间传说中的那些外表华美却无能的“游侠骑士”颇有不同。 在1328年4月1日愚人节那一天，查理四世的王后诞下一名女婴。 腓力立即召集了一批精心挑选的贵族前往巴黎开会，也就是这个会议本身，宣布腓力为法国国王腓力六世。 他们当时并不知道，这一决定将为法国带来多少破坏和厄运。 因为在两年后，在海峡的另一边，一个更具戏剧性的事件发生了。 1330年10月，一次大会议在英国诺丁汉召开。 诺丁汉城堡是王太后伊莎贝拉及其情夫——英国的真正统治者马奇伯爵罗杰·莫蒂默的住所。 啧啧啧，情夫居然成为了真正的统治者，伊莎贝拉王太后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 嫪毐：这事儿我熟啊！ 当然啦，后面的事儿嫪毐——啊不对，罗杰伯爵更熟。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月黑风高的夜晚。 时年18岁的英王爱德华三世，带着一群年轻贵族从密道潜入城堡。 咔咔两刀砍倒侍卫之后，他亲自闯入怀有身孕的伊莎贝拉王太后的卧室，抓住了莫蒂默。 尽管努力避免被母亲看到，爱德华仍亲自用战斧劈开了卧室门——不是，你这用斧头破门，还不想被看到？ 而伊莎贝拉则是向他哀求：“亲爱的儿子，亲爱的儿子，可怜可怜莫蒂默吧！” 爱德华三世和政哥哥在这方面挺有共同语言的，可怜个屁！可怜他那谁来可怜我？ 于是他把这个罗杰·莫蒂默伯爵抓到了伦敦泰伯恩刑场，并且当众绞死并分尸。 通过这一过程，雄心勃勃的爱德华最终取得了对王国的控制权。 爱德华有理由憎恨莫蒂默和母亲伊莎贝拉，因为他妈确实不干人事儿。 但是伊莎贝拉这位“法国母狼”似乎更有理由憎恨爱德华三世的亲爹，她法理上的丈夫爱德华二世。 爱德华二世，著名的同性恋，班诺克本之战的败将，极其无能的统治者，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是有名的同性恋。 所以1326年，也就是两年前，伊莎贝拉和莫蒂默迫使爱德华二世退位，扶植其子为傀儡君主。 一年后，他们又残忍地杀害了被废黜的爱德华——用一根烧红的铁棍捅进了他的腚眼。 他们干这事儿之前，估计没问对方是要选哪根棍子…… 而莫蒂默这货，也不是个好东西，作为类人群星闪耀的对照组，他恐怕是英国历史上最卑劣的统治者。 他施行恐怖统治，不仅杀害了爱德华二世，还引诱其弟肯特伯爵叛乱，以合法的名义杀害了他。 至于说让伊莎贝拉王太后怀上了孩子什么的，反而算是他卑劣行径之中最不起眼的一环。 爱德华三世最后还是饶恕了伊莎贝拉，允许她退居诺福克的赖辛城堡，过上舒适的晚年生活。 甚至他每年都要去那里探望王太后一次，向她问安。 赵姬：这事儿我也熟…… 虽然从个人道德上来说，伊莎贝拉是一坨狗屎，但是从血脉上来说，伊莎贝拉是法国国王腓力六世的堂妹。 她虽然弄死了爱德华二世，但是她确实是英国王室与法国王室之间的纽带。 作为已故的查理四世的亲妹妹，许多人都认为她或她儿子应当继承法国王位，而不是瓦卢瓦伯爵腓力。 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国籍”这一说，指望欧洲佬有什么文化可言呢？日不落帝国？那是什么？ 要知道直到14世纪末，盎格鲁-诺曼法语才是官话，是英国统治阶级的口头和书面用语， 爱德华三世及其儿子们甚至曾孙们，选择的第一语言依旧是法语。 爱德华本人小时候也是说法语的，在儿时还需专门学习英语，就跟学习外语一样。 而爱德华自己从封地来算，还是吉耶纳公爵和蓬蒂厄伯爵，位居法国十二贵族之列，得是法王的附庸才对。 在腓力于查理四世死后召开的巴黎会议上，两名英国使臣提出了伊莎贝拉王太后对法国王位的主张。 法国历史上有且只有一名女性，被剥夺了王位继承权——在不久前的1316年，约翰一世的姐姐。 当时约翰一世一出生就继承了王位，可是却又于10日后就死去。 贵族会议决定将其姐从继承顺位名单上划掉，原因明面上是因为他姐姐胡安娜还是个小姑娘，实际上就是和当时的摄政王勾搭上了，只是当时贵族们无法提出任何法律依据，用以支撑这一废除让娜继承权决定。 但女孩的监护人，叔叔菲利普替她放弃了继承权，为解决问题提供了便利：我们自愿的！ 不过这事儿英国人可不认，英国使臣伍斯特主教亚当·沃勒顿提出了合理的质疑：你们他妈唬谁呢？不就是有腚眼子交易么？ 1316年的先例，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判例，自己放弃的那叫被排除么？ 从没有任何一位女性被“合法地”排除在法国王位继承权之外！ 是，虽然我们都知道，法国历史上从没有过女性统治者——这个时候的法国佬还不知道自己的救世主是外国人和女人。 或者说最好是一个来自外国的女人…… 他们现在还认可女性继承权，毕竟所有封地都可以为女性所继承，就连最强大的公爵领地也不例外。 这个时候的法兰克人，还没有把萨利克法典之中『禁止女性或女性一系后裔拥有继承权』这法条从泥土里挖出来。 但是伊莎贝拉太不当人了，以至于巴黎会议坚决把她排除在外——谁不知道她和她情夫混一块儿的？ 咱们法国的疆土，十分高贵，不能落入这种女人的手里！ 爱德华三世很不满，但是也没办法，他毕竟只是一个贵族，充其量算是一小撮不满于现状的贵族的头头。 而腓力则是货真价实的王室继承人，爱德华并没有力量去撼动腓力六世的地位。 实际上，此时的爱德华三世，并不是真的打算争夺王位，只不过希望留住阿基坦公爵领。 这地方好啊，能挣钱啊，而且自1259年，这块地方就由英国王室作为法国国王的封臣领有。 整个阿基坦公爵领，由一条狭长的海岸地带组成，从拉罗歇尔南部延伸至巴约讷和比利牛斯山。 其地区包括当时吉耶纳的西部地区、圣通日和加斯科尼，由一连串精心选址、重兵把守的前线殖民城镇所拱卫。 整个阿基坦公爵领，可以说是爱德华的摇钱树。 他在整条加隆河上都设有过桥税征收点，收取了丰厚的税金。 而且因为吉耶纳盛产葡萄酒，就像英格兰盛产羊毛一样，所以吉耶纳的税收比全英格兰的还要多。 所以明年，爱德华会来到亚眠，向“正直而令人尊敬的堂兄”腓力宣誓效忠。 并且在亚眠大教堂内受封为“法国国王的封臣、吉耶纳公爵”。 不过这事儿现在恐怕得打个问号了，因为艾丽娅很确定在这个‘让娜’的领地上，感受到了精灵女王留下来的印迹。 在庄园里面溜溜达达，艾丽娅好容易找到了那股力量残存的地方——在一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小姑娘的身上。 “嗯……你认识她？”艾丽娅掏出魔镜：“她是谁” 大魔王睁开眼睛，语气低沉：『JuanaIIdeNavarra……和她没有关系，我只是记得她。』 “JuanaIIdeNavarra……这是西班牙语啊，哦，我说这姐们儿是谁呢，这不就是约翰一世的姐姐，那个之前‘被自愿’放弃了继承权的胡安娜二世么？嘿——奇了怪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过，和她没关系！』 “你说了我就要听？去你妈的，我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1863章-艾丽娅说我有个计划 1328年的法兰西，处于一种表面强大但实际虚弱的地位。 “查理四世曾统治过的法国领土，比后世的法国还要小一些，就这也配称霸欧陆？” 『……你有病吧？』 大魔王很烦艾丽娅，在她看来，艾丽娅简直就像是大反派一样，走到哪里就想要拆到哪里。 而艾丽娅其实并没有想要拆掉现在的法国，她只是从个人的喜好方面，下意识打量了一下现在的法国的肉质软硬。 必须要说的是，现在的法国其实有点像是大宋——从领土上，并不是最大的，但是最有钱。 在北方，现在的法国包括了整个佛兰德伯国和现在比利时西部的部分领土。 但在东方，它只延伸到未超过默兹河、索恩河以及罗讷河的位置。 埃诺、洛林、部分勃艮第、多菲内、萨伏依以及整个普罗旺斯，均在其边界之外。 虽然这些领土中的大部分属于法语区，而且他们的统治者已经融进法国的政治势力范围。 可是你这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艾丽娅看了就烦——多没劲啊，大一统都做不到？ 查理四世去世时，距离里昂成为法国领土还不到二十年。 而且位于里昂东面的领土，表面上仍然是德意志帝国的一部分。 这别说后来的人了，甚至就连当代的人都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哪里管的。 一位法学家教皇，叫lawyer-Pope的，曾经在1265年写信给法兰西国王，想要一份法国官方地图。 他很可能想搞清楚维维耶在哪里——那是一座位于罗讷河西岸的座堂城市，可是不确定法国还是在德意志帝国境内。 『我们发现您的王国和帝国之间的分界线没有任何的书面记录，而且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它们是向哪里延伸的。』 “咱就是说这真的有点丢人了啊。”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想知道那个胡安娜二世到底得到了什么，而为了换她的同意，我不介意帮她统一法国。” 作为一个资深的P社玩家，艾丽娅有十足把握搞定现在的局势——胡安娜小姐姐只要不傻，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随身老姐姐，萧炎都知道给药老上贡呢，到时候她把秘密都透露给随身老姐姐艾丽娅，不很正常？ 而且艾丽娅也‘需要’现在的法国作为自己的助力。 别看现在的法国土地上搞不明白，但是经济上，依然是欧洲无可争辩的最为富裕、人口也最稠密的国家。 1328年的时候，一份由王室国库官员编制的关于纳税户的统计档案，列举了现在法国的人口。 在大约24000个教区中，划分出来2469987户家庭——两百四十多万户，意味着近千万人口。 而且这还没有包括那些大片的采邑和王公的封地，没有包括的原因很简单，国王没有在这里征税。 这样的普查的方法，毫无疑问会比那些容易使人误解的精确数字所暗示的内容要粗略一些。 可尽管如此，1328年的法兰西居民总数几乎不可能低于1600万，这大约是同时代英格兰人口的三倍。 这些在这个年代密度惊人的人口，靠三百年来不断增长的农业资源支撑。 13世纪下半叶，乡村已经到达了它最繁荣的时期，耕作面积已经达到了极限。 长期对荒野、森林以及沼泽垦荒的成果，一度覆盖了这个王国的许多地方。 “看得出来，虽然现在法兰西穷，丑，脏乱差，但是在整个欧洲范围，应该算是饱食、惬意而且强大的，它的人民富裕兴旺……噗嗤，不好意思，我们暂时认为它富裕而兴旺——而且他们中没有一人知道战争一词的意义。” 『你想要发动战争？』 “傻了吧唧的，百年战争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倒是怀疑你丫是不是搞献祭了，你就喜欢搞战争献祭那套。” 『我没有，这个年代和我没有关系。』 “看出来了，这不是你的记忆，这是精灵女王的记忆，但是你和她的记忆有融合的部分……奇怪，她如果是在这个时候和拥有继承权的胡安娜二世勾搭上了，历史上怎么没有胡安娜二世的踪迹呢？” 而且法国也没啥进步，精灵女王莫非不擅长政治？ 艾丽娅琢磨着这事儿，精灵女王可能确实不擅长政治，居然还能被流放的。 要是换成自己，早特么诛那些祭司的九族了——敢这么跟朕说话，你们的九族是批发的？ “当然啦，也有可能是现在的法国没得救……” 回想起来，早可以看出法国当前的社会已经越过了它的巅峰，每个省的模式都和其他省不同。 繁荣的高峰可能早在1260年代就已到来，法兰西的许多乡村已经变得不仅人丁兴旺而且拥挤不堪。 而对森林的垦荒行动，也早就已经停滞不前，除非他们开发那些要用于放牧牲畜、打猎以及蓄积木材的林地。 临近13世纪末，耕作面积的扩张已经停止，但人口还在继续增长。 实际工资徘徊不前且尔后开始下降，物价也开始加速上涨。 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在营养不良的中世纪农村社会从来都不会很高——跌回至大约20岁。 起初这些压力主要影响着城镇和穷人，而地主以及租佃农场主的事业兴隆。 粮食价格在1315～1317年的饥荒时期，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日后也可能不及的顶点。 这是他们时运的转折点，1320年代，农产品的价格开始急剧下跌，甚至当饥荒再次来临时也没有恢复，租金也跟随着一同下跌，因而开启了14世纪漫长的农业萧条时代。 贵族的收入下降，而且在一些省份是灾难性的下跌。 在那些标记出每个村落公社边界的十字架外面，在由草草树立的木屋所组成的一些邋遢凌乱的棚屋乡村里，出现了一些由居无定所的穷人组成的群体，他们依靠乞讨和在收获季节出租自己的劳动力打工求生。 在1320和1321年，这些心怀不满的流浪者以及其他因境况窘迫而坠入他们之中的人，曾突然爆发了一连串的局部暴乱，在此期间，有些地方还发生了恶性的袭击教堂以及屠杀犹太人事件。 1323到1328年间的佛兰德西部，一场空前野蛮的内战在地主和农民之间展开。 “小农场开始收缩或者消失不见，它们以前的主人流向了城镇，可问题是城镇接纳他们的能力，取决于一种脆弱的经济平衡，而它已开始显示衰退的迹象的时候，就很显然没办法平息人口增速带来的压力。” 『你在说什么？』 “嗨，和你说也没用，治国理政的经验，你就是个白痴知道么，我要是像你这样早四五百年就能够在现世活动，我早就搞定全球大一统了，有那个发展时间，我说不定现在都能开发出地球流浪计划——再说一遍，你就是个白痴！” 『……』 实际上艾丽娅倒是有些错怪阿魔了，不是阿魔菜，而是她自己太超模了。 在12和13世纪时，城镇人口增速比法国其他地区的人口增速要快得多。 那些大城市用不断开展的扩建城墙的方式扩大它们的限围，而其他城市则靠略显寒酸的壕沟和在边缘处连接在一起的门面标识它们的边界，这些城市像围绕着参天古树核心的年轮一样增设新街，或者在杂乱无章的郊区中扩展开来。 在南方，一些大贵族王公和教会团体，在移民们从未到过的地方组建了数百个新乡镇，这样的基层地区叫bastide，也叫设防村镇。 而在老城镇中，人们大量挤入那些历来是移民居住的邋遢角落，从而使得这些地方的卫生状况比以往更加恶劣，而且进一步加剧了物资供应的困难。 在一个交通不便的年代，在陆上运载庞大体积的供应品，即便能够做到也需费尽力气。 所以基本的物资供应问题都是个天大的难题，想要搞大一统治理，面临的那种困难程度很容易被人低估。 『你知道一个城镇需要消耗多少食物吗？』 “哟吼，学会还嘴了——多大的城镇？” 『3000名居民的地方城镇。』 “那你们的城镇还挺小，三千人，一年要消耗的谷物也就一千吨多点，我这么给你算，按照现在的粮食产量，8000英亩的土地差不多就够了。” 『他们哪里有八千英亩的土地？』 “我怎么知道哪里有？不行的话就买呗——当年我当大唐皇帝的时候，长安有80万人，光是南北衙禁军就有十万，战时这些人还得是脱产的，你猜猜粮食都是哪里来的？还不是外地运来的！” 大魔王不说话了，很显然在当皇帝这方面，艾丽娅有十足的经验和说服力。 至于说法国现在的情况，艾丽娅则是比大魔王关注得更清楚。 “我知道粮食是个问题，任何朝代粮食都是问题，巴黎的粮食供应甚至还有一批特许批发商会——也是虫豸，早晚弄死！” 大城镇不能指望用自己的土地养活自身，它们还要依靠从相当远的地方买来的供应品。 而佛兰德这种当前法国城市化程度最高的地区，它的陆路和水路粮食供给线越过了与其交界的省份，要一路延伸进法国北部、埃诺、布拉班特和莱茵兰，需要好多个地方才能供应一个城市的食物。 大名鼎鼎的巴黎，供应则是由一群有特许权的批发商行会把持。 水上商人公会享受着由王室赐予的特权，控制从诺让直达大海的整个塞纳河谷的商业往来，甚至连同瓦兹河谷在内的许多地区的商业也被他们插手，艾丽娅说自己要是要拿钱，先收拾他们，然后收拾纺织工业。 『纺织工业？』 “……不是，姐们儿，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懂这些啊？你当年就纯奔着当黑恶势力去了，没想着来点治国理政？” 法国的产业财富曾高度集中在一个产业——纺织工业。 并且高度集中于一个地区，也就是法国西北部的佛兰德、阿图瓦和皮卡第，以及一小部分位于诺曼底和香槟等邻近省份中的城镇。 在佛兰德，纺织工业曾在一场商业活动的爆发性增长中，促使许多和村庄一般大小的地区成长为大城市。 19世纪前的欧洲，类似的情况很少见，从社会发展来说还算是特殊案例来着。 而大约有60000人口的根特，是继巴黎之后欧洲北部最大的城市。 “至于说阿拉斯、杜埃、布鲁日、伊普尔以及里尔，虽然小于根特，但是按照任何地区的标准来看也是十分可观的，这些地方的劳动力可堪一用，全都是无产者，依靠毛织品为生。” 毛织品是国际贸易的主要产品，也是整个中世纪时代，唯一为了出口而大量生产的工业品。 这种规模的生产，需要严格的管理和大量的资金，这两者都由一小部分商人来提供。 这些所谓的“小商人”也构成了几乎掌控这些城市所有事物的寡头统治集团。 他们从英格兰买进未加工的羊毛，并将其卖给个体经营的工匠，让他们在许多小作坊中将羊毛编织、清洗并染色。 而与此同时，这些商人还会提供设备且出租房屋，赚取中间生产的这部分钱。 在这项工程的最后阶段，他们会买回制成品并再转卖给中间商——最后的钱也赚大头。 收购这些毛织品的主要是意大利人，然后把货物远销至西班牙、俄罗斯以及近东地区，大量的财富由此产生。 “在处于封闭环境下的中世纪城镇，贫富差距对比是不容易被掩盖的，我得想办法挑动一下矛盾……” 实际不用艾丽娅挑动，现在在城墙内拥挤的房屋中，在墙外由茅屋组成的不断扩展的棚户区里，已经积累了大量的愤怒，工匠们的居住条件可能比北部平常的农民更加贫苦和污秽。 而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恨不得弄死那些吝啬而且喜欢炫耀财富的金融资本家。 在1280年，伊普尔、布鲁日和杜埃就曾经爆发了起义。 1301年，一场更严重的起义在一位名为彼得·科宁克的织工领导下，在布鲁日和根特爆发，并一度成功取代了由那些商业寡头组成的政府。 这些事件被证明是第一次在佛兰德出现的一系列城市革命，从法国佬的叼毛历史书的角度来说，它们严重损害了法兰西唯一重要的工业，导致佛兰德失去的部分买卖，向南移到了更古老、更安宁的城市转移。 但是对艾丽娅来说，这些都是可以利用并且信赖的力量——1301年，距离现在的1328年，还没有完全过去一代人呢。 “你看，讨论总是有益的，我现在又多了一点计划，谢谢你，好心人。” 『……』 “好心人怎么不说话了？好心人想要看看胡安娜二世亲自领导起义吗？我尽力！” 『……』 “当然啦，我们都知道，法国需要一个来自外国的女人，最好还得是个矮子，可是我身高足足一米七二，我觉得我高了点，你觉得呢？” 『你的野心丝毫不加掩饰是吗？』 “如果你觉得我为平民争取更好的生活，为未来的人们寻找失落在这个时代的希望，也应该被叫做野心——那你应该称呼我为世界上最大的野心家！阿魔，你知道的，我能和你耗到世界尽头！” 『……』 第1864章-来自东方的贵族 “你说你是来自东方的——贵族？” “我看起来不像是贵族？” 面对这座庄园的主人让娜女伯爵，艾丽娅摊开手，展示自己的宽袍大袖：“是我的衣服不像，还是我的长相不像？” “可是你说的是诺曼法语？” “因为我是个天才，语言对我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艾丽娅望着对方身后的卫兵，看着周围那些疑惑甚至是眼神之中带着明显不信任的仆人，微笑扔出一枚钱币。 “我在东方有着高贵的地位，按照你们的排序，甚至应该是你们的国王来亲自迎接我，并且对我献上敬意才对，可是我听说你们的国王去世了，这倒是令人惋惜——明天我会再来拜访，希望那个时候，你们能够商量出一个令我满意的欢迎仪式。” 说罢艾丽娅转身离开，就像是行走在自己的花园里一样，姿态骄傲从容，甚至看谁都带着俯瞰的意味。 让娜女伯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来客闯入自己的城堡，又像是路人一样离开，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那些骑士，则是等待着她的命令，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的法国，按照14世纪欧洲国家的标准来看，军事力量是庞大的。 哪怕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女伯爵，庄园里也能够豢养两位数的骑兵，甚至是专职的骑士。 而整个国家按照惯例来估算，它的统治者能筹集的可用于野战的军队数量，在20000～25000人之间。 别觉得两万五千人少了，他们中的四分之一是骑兵，五千骑兵在欧陆是一支绝对可怕的庞大力量。 历史上，法国计划在1304年入侵佛兰德、在1323年组织的十字军，以及在1326、1329及1330年拟定的在加斯科涅开展战役的军队，都切实地达到了这个规模，并非是吹嘘自己的强大。 甚至他们还可以征召比这个规模还要庞大得多的军队。 1339年，也就是百年英法战争初期，与爱德华三世作战的第三年，他们甚至因为战事而计划调动的一支军队有50000人。 而且这一数目划分在两条阵线上，在第二年实际上还加上了为舰队而动员起来的20000人。 七万兵马，甚至比这个年代的伦敦城的人口还多——这会儿的伦敦就是个穷逼，只有三万人。 此时的法国比英国强大的多，法兰西国王是所有尘世国王之王，法兰西国王也无疑是西欧的第一统治者。 其光辉甚至自称盖过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并或多或少控制着从1309年起就住在阿维农的教宗。 这意味着君权神授和神权君授的区别，国王既是教宗的保护人，也是狱卒，囚禁着宗教的权力。 一个多世纪以来，法国甚至没有像英国那样出现不听话的诸侯，国王将各路贵族渐次制服。 1330年前后，法国拥有2100万人口，相当于英格兰人口的5倍。 巴黎成为欧洲北部的中心，差不多有15万居民。 而与之相对的，英国只是一个贫穷的小国，唯一的财富就是羊毛。 伦敦只有3万居民，甚至比不过法国佬能够调动起来的军队人数多。 英国国王的日子并不好过，爱德华三世不是他祖父那样的权力集中君主，毕竟他爹那一辈儿折腾得神头鬼脸的，权力旁落很正常，爱德华三世必须始终小心照顾议会中领主们“LordsinParliament”的意愿。 这批虫豸不是几个人，而是包括约100名男爵、主教和修道院长。 如果爱德华三世不讨好他们，就可能下台，甚至不向法国投降，也可能下台。 没错，投降——英法百年战争在现在还没开始，而开始了之后也没有英国的优势。 1330年爱德华三世争夺法国继承权失败，在1331年3月就起草文件中，打算投了。 爱德华同意向瓦卢瓦王室“效忠”，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干，就有可能丢掉吉耶纳和蓬蒂厄。 艾丽娅现在所在的1328年，法国还有绝对的威势，拥有最强大的骑兵部队。 虽然之后会不断翻车，但没翻车前，所有人都不会小觑它。 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北美大区的阿妹你看呢…… 英国这时期很菜，曾多次被贫穷野蛮的小国苏格兰打败——当然啦，共轭父子，他们打苏格兰打赢的次数更多。 1327年，年轻的爱德华三世在一场战役中不幸败给苏格兰人之后，还流下了羞惭的泪水。 经他谈判签署的和平协定被称为“北安普敦耻辱和平”，听着有点檀渊之盟的意思。 毕竟这个阶段，英格兰人虽然一度能聚集起32000人，却很少能成功地在野战场合组织起不少于10000人的部队。 他们既没有组织度，也没有训练度，打苏格兰就像是菜鸡互啄。 人数上占完全优势的法国军队，在重装骑兵方面尤为突出，五千骑兵能够在野战场合轻松撕毁万人步兵防线。 数量当然不能代表一切，而且到14世纪初，中世纪重骑兵的伟大时代已经过去。 然而数量所能做的，是显示法兰西能利用的资源范围，她军事制度的力量以及她机构的能力。 一支军队的集结和范围，是一个中世纪社会所要承担的最伟大的集体性事业。 “1328年，还真是个好时候，这个时候正在运转的法兰西也算是个奇迹了。” 艾丽娅和阿魔聊天，身后是数个冲出来试图捉拿她的骑士。 但是从斜刺里，一队穿着黑色重甲的骑兵轰然冲出，轻而易举地将这些庄园里的骑士撞翻。 黑色的重甲，甚至就连马匹都披着马铠，高大的马匹速度却异常地快，如同风雷。 庄园的骑士狼狈退回，而黑甲的重骑兵小队并没有追击的意思。 为首的骑兵首领只是淡漠地隔着面甲瞥了他们一眼，眼神如同冷厉的刀锋，转身带着骑兵队离开。 “……蒙古马！马弓！铁骨朵！”一个骑士狼狈爬起，声线都变了：“是上帝之鞭！金帐汗国——他们来了！” 所谓的上帝之鞭，指的是蒙古人，孛儿只斤·铁木真，成吉思汗的部队。 距离上帝之鞭抽打东欧，到现在不过百年，东方那个庞大的大蒙古国甚至都还没有衰落，时不时过来殴打一次他们。 1271年，名义上的蒙古大汗忽必烈定国号为“大元”，作为汉文的国号“大蒙古国”被废弃。 但是其对应的蒙古文国号“YekeMonggholUlus”仍沿用不衰，直到元亡也未改变。 成吉思汗死后，其子窝阔台继任蒙古大汗。 1235年蒙古大军开始进攻钦察、俄罗斯，攻占莫斯科等城市。 1240年成吉思汗的孙子拔都攻占基辅。 1241年拔都率部入侵波兰、匈牙利、斯洛伐克、捷克，直至抵达奥地利的维也纳附近，这是蒙古大军所到最西的地方。 但奥地利、波西米亚联军击退了蒙古军的进攻，这也是蒙古军队在欧洲第一次被击败。 由于1242年窝阔台的死讯传来，拔都以争夺蒙古大汗汗位的继承权为借口，率军撤退东归。 其实如此长的距离，拔都即使赶回去，也未必赶得上汗位争夺。 而从军事上来说，当时蒙古军队已成强弩之末，继续西进不太好打。 当时的欧洲三强分别是英国、神圣罗马帝国、法国，他们的军队起码算是能看的——尽管在之前蒙古大军摧枯拉朽的时候，这三大国的主力军队都未曾参战，甚至都没能没有蒙古人引起重视…… 于是蒙古人撤军，后在这片地方建立蒙古大汗国的钦察汗国，又称金帐汗国。 1328年的钦察汗国，正在逐渐建立中央集权，几乎就是即将抵达最鼎盛的阶段的时候。 法国佬拿头和那些蒙古佬刚正面，要知道后来用马鞭抽打整个欧洲的斯拉夫毛子，现在都还是金帐汗国麾下的区区一个莫斯科公国而已，得到150年之后，英法百年战争都打完了，才靠运气脱离钦察汗国的统治。 而之所以那些骑士认得蒙古马，其实也很好理解——当初蒙古人之所以乱杀对手，靠的就是蒙古马的机动性和耐力。 成吉思汗铁骑西征时，经常靠自己骑兵的惊人速度及耐力对敌人进行突然袭击，从而得到胜利。 1219年9月，成吉思汗的两位大将速布台和哲别，攻打花喇子漠国讹答刺城时，因城内保卫工事坚固而未能攻破。 哲别带军队退居500里远，并休整队伍。 敌探得知成吉思汗大军退到500里远时，城内卫军便放下心来，放松了警惕。 结果蒙古大军休整几天后，有一晚哲别突然下令，率大军进攻讹城。 大军夜行500里次日清晨到达城下，进行突攻——城内守军都傻了，500里一晚上你们就过来了？飞过来的？ 城内毫无准备，成吉思汗大军轻易攻破了城，并获全胜。 此后蒙古军名声大振，仅用两年时间就打败了强大的花喇子漠国，让整个欧陆都瑟瑟发抖。 至于说怎么辨认这些人，其实也很好认——他们有装备优势，尤其是有精致强大的弓！ 蒙古武士的军事技能训练，包括套马索和铁骨朵、骑枪等，属于全能型骑兵，整体战术在这个年代十分先进。 蒙古骑兵遭遇欧洲中世纪的链甲骑士，一般都选择放风筝，骑射抽死对面。 而对付那些连链甲都没有，只有破旧皮甲的骑士，和乃至无甲的仆从军，那更是屠杀一般。 重装铁甲的蒙古重骑兵，对付如今的欧陆骑士简直就是碾压。 蒙军西征将领郭侃，独自领万人队，在西亚屡破伊斯兰军队百二十余城、破十字军百八十余城，几无敌手。 相比起来，蒙古人真正的劲敌在东方，是看起来很弱鸡的南宋，以及心腹大患金国。 灭金的时候，他们倾全国之力，在金占领区的汉人武装起义和南宋联军的夹击下最终灭亡金国。 而灭南宋，他们花了半个世纪，前后死了三个大汉。 这膀胱局侧面印证了宋虽然是汉人封建王朝里面几乎最菜鸡的，可那也得看和谁比。 『你打算冒充蒙古的贵族？』 “我说我来自东方，谁说我是蒙古贵族了？我给她的那枚银币是我在大明的时候印出来的一两银币，那上面的标志是明，至于我的骑兵为什么一副蒙古骑兵的打扮——拜托，我他妈大明皇帝，我手底下有蒙古骑兵很难理解吗？朵颜三卫了解一下？” 其实那是艾丽娅的孝陵卫，最初是大唐时候收拢的玄甲军、天策军的英灵，后来进行了一波升级，汲取了大明的国运。 孝陵卫不光是孝陵卫，总得有点进步——他们的进步体现在有三眼铳这事儿上。 那三眼铳甚至还是自装填的连发枪械，妥妥的英灵武装…… 艾丽娅要不是怕惊着这个脆弱的世界，她别说拉孝陵卫出来了，她直接召禁军大只佬来当刺客，分分钟剁了这些贵族喂鱼。 “来，我来跟你捋捋怎么在这个年代当摄政王，并且调动这些人的力量来帮我做事。” 艾丽娅掰着指头跟阿魔算时间线—— 1328年1月，法国国王查理四世临终前留言。 1328年4月1日，查理四世的王后诞下一名女婴，所以腓力为法国国王腓力六世King—PhilipVI。 『查理四世有遗言，如果王后诞下男婴，他将继承王位，但若是女婴，王位将属于瓦卢瓦的腓力PhilipofValois。』 “这遗言谁知道？” 『谁都知道。』 “那很快就会谁都不知道——这个女婴，就是我的教女了，让娜女伯爵的势力我要用一下，那个什么胡安娜二世，我感觉得到她就在城堡里面，但是直接闯进去不利于我和让娜女伯爵做朋友，所以我明天再来拜访，到时候她就是明面上的继承人，而那个女婴就是下一代继承人，让娜女伯爵可以当个摄政王玩玩，很合理。” 『你疯了？』 “我只是在尊重他们的继承权，别逼我直接宣战，阿魔，你知道这些事情对我来说不重要，对你来说或许算是一份记忆？那你可能还觉得挺重要的。” 艾丽娅举起镜子：“告诉我，造物权柄的碎片在哪里。” 『……』 “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按照历史推测，那玩意儿大概率是藏在某个‘圣遗物’之中，我们不妨来玩一把大的，到时候我发动整个法国的力量去帮我找，哪怕是圣遗物，我也能从教堂里把它挖出来，砸碎了看里面有没有我需要的一点点小碎片。” 『你是个权力熏心的野兽，一直都是！你习惯用驱使别人的方式为你的意愿服务！』 “我让他们帮我找一个我需要的东西，而作为报酬，我会让他们都吃饱饭——阿魔，你不是权利熏心的野兽，你是个有本事不知道怎么使用的白痴，你自以为你拥有强大的能力，光这么看着而不去做什么，对他们就是一种仁慈，而我要告诉你的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不是喜欢当皇帝，而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吃饱饭，我必须要集权现在的力量，我比你更想退休一万倍——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说完艾丽娅立刻把魔镜关了塞兜里，诶，拉黑，不听不听不听——气死你！ “承恩，你说我弄一张百万英镑的钞票，他们认吗？” 望着跟在身边的重甲黑骑，艾丽娅语气希冀：“说起来《百万富翁》应该是早期的龙王歪嘴爽文来着，我也能当都市龙王啦！” 牵着马的李承恩没有应声，只是微微抬头，目光扫过街道前后围拢过来的人群。 而后取下马鞍旁边的三眼铳：“陛下，有人想要惊扰圣架——请让微臣去处置了他们。” 李承恩很显然不看什么都市龙王小说，或者说他自己就是都市龙王剧情的主角。 作为国公的继承人，大唐天策府的统领，天策骑兵的统帅，这个家伙完美满足女频文之中男主该有的特征，要不是跟着李虫娘——划掉——艾丽娅混，人家可是妥妥的人生赢家来着。 哪像是现在这样，成了英灵不说，还得给这个P社玩家的老大当保镖。 好端端的大军区指挥官，装甲兵团司令，现在居然成为小小的警卫员，合理吗？ “不不不，想开点，没人敢惊扰一个重甲骑士，他们更多只是想要讨点好处，国王死了都还请大家吃席呢，你得明白一匹马代表什么，在这个年代，一匹好马就像是跑车，而我，则是一个拥有悍马猛男当护卫的顶级贵族，我手里随便漏一点，就够他们吃喝一年的。” 李承恩闻言垂下三眼铳的枪口，另一只手则是按住腰间的横刀。 只能说哥们儿配置还挺杂，这要是在现代出场一次，指不定还能混一套新明锦衣卫的配置。 艾丽娅掏出一枚银币，弹到不远处一个探头探脑的小男孩身边。 “小家伙，我需要一个向导——你被我雇佣了！” “？？？” “看什么，你胆敢违抗拥有巴哈……啧，那个什么什么黄金法杖，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 第1865章-贵族之王 行走在巴黎，艾丽娅能看到的虽然不是断壁残垣，可基本都可以说是脏乱差的乡村景象。 尽管法国社会，在现在已经遭受了那些因14世纪早期——也就是十几年前的各种起义和灾荒的困难而造就的明显压力。 但很少有同代人可以预见，接下来法国两代君主统治时期的政治灾难。 “他们在1328年，依旧像过去一样保持着对法兰西的敬畏之心……” “什么？您说什么？”小向导弱弱地向这位贵人询问。 艾丽娅在这个时代，毫无疑问是高贵的，甚至都不需要扮演，就是绝对的贵族姿态，贵族之中的贵族。 实际上只要是那种在现代社会正常生活的人，哪怕不是艾丽娅这种自带光环的家伙也没关系，只要不是那种街边要饭的乞丐，在这个年代毫无疑问都是贵族的胚子。 这年头讲究一个蓝血贵族，不是那种血液是蓝色的，而是能够透过白皙的肌肤看到静脉血管的。 相比起日晒雨淋在外面打滚混日子的农夫，只有贵族才能够看到白皙的皮肤。 可是现代都市生活的那些人，有几个是被风吹日晒到连静脉血管都看不到的？ 就凭这样子，说自己不是贵族都没人信。 艾丽娅就更别说了，长相是阿赖耶识精选的‘全人类都能接受的美’的类型。 不算惊艳东西方，但绝对是最耐看最初恋的那种，典型的第二眼美人。 这种白月光长相的少女，没有第一时间被奴隶贩子抓起来，抹上橄榄油送到某个贵族的府邸上，这都还是因为外面正在办葬礼，以及艾丽娅来得太快太仓促。 她要是在街上多逛一会儿，那么这波穿越就得奔着沟子文学去了…… 1328年的法国的普通人，长相或许不难看，但是皮肤粗糙，很多还有因为传染病皮肤病导致的恶心的斑痕。 而形态就更是天差地别，现代人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清澈眼神，他们就学不来。 更别说健康红润的肤色和一口洁白的牙齿，更是典型的生产力足够的富裕人家表现。 虽然这欧洲佬有奇怪的审美——比如说喜欢龋齿、梅毒、肺痨之类的，觉得这种是富贵病，觉得肺痨是优雅的象征。 但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尤其是梅毒，14世纪暂时不用担心这个问。 15世纪哥伦布发现了美洲，然后西班牙人给美洲带去了天花，让美洲土著遭受了灭顶之灾。 而作为回报，印第安人也送给了西班牙人梅毒。 如果天花是可以通过飞沫传播的疾病，那么梅毒就是典型的性病了，只有亲密接触才会发生。 很难说清楚最早的梅毒的传播起因，但是西班牙人把梅毒从新大陆带到了欧洲，这是毫无疑问的。 然后西班牙军队帮助法国进攻意大利，于是西班牙军队就把这玩意儿传给了法国军队——鬼知道怎么传染的！ 法军非常的生气，给这个病改了个名字就叫西班牙病。 而等到法军把这个病传给了意大利人，愤怒的意大利就叫这个病是法国病。 意大利再传给波兰，波兰再传给俄罗斯，俄罗斯那儿就管这个病叫波兰病。 只能说甩锅这事儿，由来已久，全世界都是如此…… 国内也有这样的甩锅，梅毒刚到国内时，主要在广东，于是那时候的人管这个病叫广东疮。 在没有青霉素的年代，这病可难治了，而且生病的都知道这玩意儿不好，就这还有拿来当成炫耀的。 1877年，莫泊桑确诊梅毒时，对朋友罗贝尔·潘勋大声宣布—— 『我生了梅毒！终于生了！真正的！不是小家子气的淋病，不是偷偷摸摸的杨梅疮，不是布尔乔亚的尖锐湿疣或豆科花椰菜，不，不，是大梅毒，是弗朗索瓦一世为之而死的大梅毒……我为此骄傲，妈的，我最瞧不起那些布尔乔亚。哈利路亚！我生了梅毒，因而我再也不怕传染了！』 这个文学家后来最爱干的事情，就还是和其他女性发生关系，然后告诉她们自己有梅毒——忒没道德了。 有人把这个桥段从莫泊桑弄到了莫扎特身上，大概是觉得都是老莫家，五百年前都是亲戚。 但实际上不管是莫扎特还是贝多芬，都没有得过梅毒，属于是被造黄谣的那批。 贝多芬的尸体进行过尸检，体内铅含量很高，但是没有当时治疗梅毒常用的汞疗法，也就没有检测到汞和砷。 之所以有人觉得贝多芬是梅毒患者，是因为梅毒晚期会听力减退。 但是贝多芬的听力减退，应该是慢性铅中毒导致的，而晚年的精神异常是因为肝性脑病。 当然啦，贝多芬被造黄谣更大的锅其实还是因为他的那些信件的翻译。 所谓他的信件中“腐朽的堡垒”代指妓院的说法，其实是几十年前突然从美国学者所罗门那冒出来的，德国佬都不信。 有懂德语的学者，很容易就能发现所罗门在论证的过程中，故意或无意地歪曲了原信件的部分词义，使翻译结果与原信件大相径庭——在贝多芬的书信集中，他本人甚至算得上是道德洁癖。 而莫扎特啊舒伯特之类的梅毒传言，比贝多芬传的更广更深入人心。 但是其本质是早期传记作者为蹭热度，故意歪曲无视事实的结果。 艾丽娅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头发干净整洁，甚至都不能算是干净整洁——而是在发光，如同绸缎一般。 在这个年代，头发不杂乱没虱子，就已经是一个艰难的门槛了，而相识艾丽娅这种发型还有艺术感的，绝对是贵族！ 艾丽娅其实只是用一支竹节随手挽的发髻，但是这年代的法国佬哪里见过这个。 小向导敬畏地打量着这位贵人，仰着头——艾丽娅身高一米七二，在现代的女性之中不算最高挑那批，但绝对也算高的。 在这个时候，这身高哪怕是在男性对比，也是鹤立鸡群。 至于说她身上的衣服，那就更贵重了，看起来像是某种顶尖工匠才能编织出来的轻柔布料，有着舒适挺拓的质感。 甚至还有一整条紫色的染色缎带图案，这种贵重的紫色染料，怕是大主教都用不起吧？ 难道她是伯爵？还是说——更高贵的公爵家族的女性亲属？？ 再怎么收，这种看起来就很贴身漂亮的衣服，都不像是小贵族有资格能享受到的私人订制服饰。 而穿着一身29块钱包邮的纯棉宽松长袖的艾丽娅，瞧着小向导那快要趴到地上的敬畏眼神，一脸不解。 “怎么了？” “您这样尊贵的人，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语言呢？” “啊？”艾丽娅愣了下，不是，你这给我脑补到了什么？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国内么？ “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话？” “您是古罗马的千年贵族，对吗？” 黑发黑瞳，这确实是老罗马人的特征，但是艾丽娅不需要冒充罗马人。 在鞑清小刀剌屁股给大家开了个大眼之前，古老的东方帝国那都是横着走的。 哪怕最弱的宋，也是商品贸易横跨半球，能够顶得住蒙元半个世纪的存在——东欧那些菜逼有顶得住三年以上的么？ 而要是唐或者明这种怪物，那就是妥妥的上国天朝，法国佬得算是红毛蕃的一种。 “我是东方人，不是罗马人，不过我确实会说罗马人的拉丁语。” 拉丁语和法语的渊源不浅，老罗马人正拉伯兰旗说的拉丁语，起源可以追溯到公元前8世纪。 当时罗马周边的拉齐奥地区部落居民逐渐联合起来，他们所说的语言被认为是拉丁语的开端。 随着罗马国家的建立，拉丁语成为官方语言。 而随着罗马人的征服和扩张，拉丁语不仅在意大利半岛通行，还传播到整个西罗马帝国，成为西边的口头交流语言。 当时拉丁语覆盖了意大利、法国、西班牙以及大半个巴尔干半岛。 这种语言的传播和影响使得拉丁语成为这些地区的通用语，而各地的本地方言则逐渐消失或被同化。 从这个角度来说，散装欧洲怀念罗马帝国不是没道理的，就像是五代十国的人知道始皇帝的功绩也会崇拜他一样。 罗马帝国的扩张不仅限于军事和政治领域，还包括文化和语言的传播，有那么点书同文车同轨的意思。 拉丁语随着罗马帝国的扩张和基督教的传播，成为欧洲大陆的通行语言，对欧洲的文化和宗教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中世纪，拉丁语不仅是学术和教育的语言，也是科学、哲学和神学的语言，直到近代，通晓拉丁语仍是文科教育的基础。 在这年代能说一口诺曼法语，那是有面儿的事儿。 可要是能说一口拉丁语，那就是面中面，王中王。 罗马帝国的语言政策，体现了其对被征服地区文化的包容性。 尽管拉丁语成为行政、法律、军事和商业的唯一语言，但罗马帝国并没有实施明确的语言政策来强制推行拉丁语，而是允许被征服社会的领袖继续使用他们的语言，并让他们跻身罗马精英阶级。 这感觉就像是推广普通话，但是也允许方言一样，很是有点大气魄。 这种政策促进了文化的多样性和语言的融合，也为后来罗曼语系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而所谓的罗曼语系，又称罗马语系或拉丁语系，是源自罗马人的语言家族，包括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等。 这些语言都是在拉丁语的基础上，随着罗马帝国的衰落和欧洲各民族语言的兴起而逐渐演变而来的。 正常的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或许能说两句绑猪，但是大概率不懂拉丁语——可艾丽娅正常么？ 作为阿赖耶识托生，她越发认识到了自己的本质，她就是个人类大合集。 人类会的技能，理论上她都会。 而人类不会的，以她这种聚合物的升维存在特性来说，也可以会。 所以哪怕是现代，艾丽娅也是博学多才的大贤者级别存在。 在中世纪，她甚至还得压着点，保持自己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知识广度，不然容易和上帝抢饭吃。 说句不好听的，她这会儿要是让教堂的人拿俩铁球上高塔扔着玩，至少得整得一半神父道心破碎。 剩下一半属于是不信邪的，撑着一口气捡球再试去了…… 小向导问她有什么需要，他们已经走过半条街了，她却什么都没提出来。 是要食物，还是要住宿的地方，亦或者是单纯只是让自己带路，带着高贵的您离开这个配不上您身份的地方。 艾丽娅想了想，说有吃的吗？ 她倒不是饿了，她纯粹是想要看看这年头的食物长啥样，长长见识。 听说这个时候的法棍可以打死人诶——这谁不好奇啊？ 小向导喉咙滚了滚，说您肯定看不上那些黑面包的，您应该吃皇后面包，可是这里没有，也不可能有。 所谓的皇后面包，是用精细面粉加入鸡蛋、牛奶、刚摘的香草和野生蜂蜜，并用鲜美啤酒酵母来代替普通的发面团，做出来的又白又细腻的欧式软包——哎呀其实就是后世常见的欧式软餐包，说得玄乎罢了。 生产力决定一切，中世纪哪怕是皇室厨房和贵族世家厨房，都不敢在面包这事儿上搞奢侈。 搞奢侈无非是做得多或者做的精，做得多那就全浪费了，这个年代面包没有添加剂，在无常气候变换中容易发霉变质。 存放着还要担心有老鼠蟑螂啃食或仆役偷走面包，所以皇室贵族们吃的面包都是现烤现做的。 做的精细也挺麻烦，面包过筛越多次，筛出来的面粉越精细，做出来的面包备受皇室和教会的喜爱。 可是除了大贵族，谁家有余裕备着一批人专门筛面粉？ 所以只有招待贵客和喜庆之事的时候，才会劳师动众的举所有后厨之力，做出软香的皇后面包。 这大概是小向导认知里面，世界上最贵重最好吃的东西了——平民大街上的烤面包店绝对不会有的。 艾丽娅掏出一枚银币：“带我去这里最好的面包房，我看看那里有什么。” 小向导手忙脚乱地接住那枚银币，小心翼翼地揣在兜里，还轻轻拍了拍，耳边甚至能听到清脆的碰撞声。 在这之前，她从没见过如此精美的钱币，一枚这样的银币，价值恐怕相当于一索尔那么多。 至于说里佛尔？那得是12索尔才能兑换的大钱，作为这辈子只见过但尼尔的小向导，索尔已经是她想象力的极限了。 “我、我带您去！请跟我来！” 说着她又看了看艾丽娅身后的黑甲骑士，李承恩对上她的视线，想了下，伸手向艾丽娅摊开。 “我觉得她不是问你要赏钱的意思。”艾丽娅笑着递给李承恩几枚银币：“她大概是害怕你。” 『臣知道，臣只是看她可怜——在大唐，穷苦人家的孩子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安史之乱之前是，安史之乱之后就不是了，唉……”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世道如此。』 李承恩半蹲下来，让自己一身玄色重甲显得不那么冰冷生畏，将手里的银币递给对方。 小向导吓得直发抖，哪里敢拿，就差没跪下来求饶了——她估计觉得李承恩是那种喜欢戏弄平民，然后践踏对方的残暴骑士，这年头骑士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拿个面包逗孩子然后将孩子踹得半死都是寻常事。 “拿着吧，你确实不值这么多赏钱，但是他愿意，那你就得拿着。” 艾丽娅敲了敲李承恩的头盔：“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在东方，他麾下最多的时候有一万骑兵，其中超过一半都是重骑兵，他说话可从来没有人敢不听。” 法国佬这年头拉得出来五千骑兵就是欧陆老大了，李承恩李大统领，这辈子最窘迫的时候是跟着艾丽娅打安史之乱，几乎打光了天策骑兵的时候，可那时候也还有两千残兵可用。 说句实在话，真要是让李承恩来打，两千残兵绝对能够轻松凿穿法国的五千骑兵家底。 要是有玄甲军、天策军的重骑在，那么五百可能都够了。 小向导本能不信，她的小脑袋瓜很难想得出来一万骑兵是什么概念——伯爵都只有几十名骑士，尘世之王估计有几百个？ 哦，尘世之王就是刚才抬走的那个，刚死，这会儿大家都得以他臣民的身份为他‘伤心’呢。 毕竟百年战争还没打，这会儿什么国家概念啊民族概念啊都还没完全成型，大家都是按照附庸来算，法国国王就是最大的领主，附庸的附庸也得是我的附庸。 小向导看着李承恩放在手心的钱币，最后还是畏惧对方这副姿态，觉得不拿估计更惨，于是在衣服上用力地蹭了蹭自己的指尖，这才敢将那枚银币拿起。 “感谢您的仁慈，尊贵的骑士老爷……” 『我不是骑士，如果按照爵位来算，我是国公，公爵。』 “公、公爵？！！” 等下，公爵还只是她的护卫？ 小向导目光转向艾丽娅，还没等后者开口说话，就嘎儿地一下晕了过去。 “上帝啊——嘎——” “……？？？” 第1866章-传奇旅行者 欧陆这会儿，应该没有什么平民和身份高贵的人说话就要处死的若智规则。 小姑娘也没有被吓出个好歹来——李承恩把她提溜起来轻轻晃了晃，对方就醒了。 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跪下来试图向艾丽娅告罪：“来自东方的国王啊，请您宽恕我的无礼！” 李承恩想了想，问艾丽娅：『陛下，她确实有点无礼了，还请不要怪罪她。』 说实在的，小向导之前说的所有的话，都没有这句话来得失礼——国王？ 你管万王之王、天可汗、大唐的君主、大明的皇帝，叫国王？ 这事儿大概就像是指着自称皇帝的政哥哥，说秦国国君啊，你别生气，我们聊聊。 秦始皇估计都得琢磨一下，你说我这一统六国之前我是秦国国君，一统六国之后还是国君，那我统了个啥？ 艾丽娅倒是不至于生气：“不知者无罪，别搞那套大礼仪，累。” 说着她压低声音跟李承恩说话：“我当初特别不喜欢那套冕服，又厚又重又热，长安那气候又闷，难受得很。” 李承恩微微低头，表示臣没听到。 这是我能听的？ 冕服那东西，您老人家不喜欢，难道还能让别人穿上试试不成？ 哦，您确实是让李豫穿了，甚至还是下旨给他送过去的——合着是因为您穿着觉得不舒服，找个借口换掉啊？ 李承恩觉得自己突然就知道了一些史学家不太愿意知道的小秘密…… 算了，史学家真要是研究大唐孝武帝李虫娘，那估计得被这位的真实情况给气出个好歹来，早晚失业。 谁见过大唐皇帝穿个短打，直接蹲大明宫的台阶上吃油泼面的？ 这是能够记载到起居注上的内容吗？史学家怎么给这美化？说孝武皇帝李虫娘比较亲民？ 李世民当初亲民也没有亲到这个地步上，毕竟李世民不会去老乡家里捞人家的小米饭尝尝熟没熟，还是带着几个大将军级别的统领一起去的，美其名曰观察民生，看看老乡锅里米饭够不够饱腹的，要每个人家锅里都有一只鸡才是真正的大唐盛世。 老乡以为食物被偷吃，是狐狸或者什么黄鼠狼之类的干的，提着个锅盖骂得老难听了。 仨大将军杀人如麻，战场上提着刀就没怂过，那会儿也只能跟着蹲在墙根下躲着，缩着个脖子挨骂挨得面红耳赤。 艾丽娅？艾丽娅那会儿正琢磨怎么尝尝老乡家的腊肉呢…… 相比起她的亲民，法国这边估计到新世纪都没有能凑得上的。 “您的仁慈，就像是圣路易一样伟大！” 『圣路易？』李承恩按住腰间的横刀，利刃出鞘：『在陛下面前，居然敢称圣？狂妄——』 “别狂妄了。”艾丽娅给他横刀按回去：“待会儿你也成狂妄居士了，不像话。” 『陛下，有人僭越。』 “人都死了，别纠结那么多，他们这个地方就这样，而且路易九世那个家伙，在我们的认知里也算是个得力的国王。” 『蛮夷也敢称得力？』 “其实他人挺好的，待会儿我跟你说——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你也尝尝这边的口味。” 找了一个面包房，还是最好的面包房，艾丽娅见到他们的面包师第一件事，是让他们去洗澡。 扔过去一枚银币，艾丽娅在旁边的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 “去烧水洗澡，换上你们最干净的衣服，然后把周围收拾干净，当着我的面做你们最好的面包。” 小向导有眼力劲，知道艾丽娅是嫌弃那脏污的桌椅，但是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拿着衣角擦擦——结果油污依旧。 当14世纪的法国人遇到了一个超级无敌的来自东方的土豪，那是什么感觉？ 大家全都因为银币而忙碌了起来，这种精美的银币，一定是古老的东方帝国才能有的。 艾丽娅给了小向导一个钱袋，让她去进行采买，至于说采买什么，她自己看着办。 这倒不是艾丽娅故意试探人心，这年头没有人敢毛了贵族老爷的钱袋跑路，尤其是这个贵族老爷身边还有骑士跟着。 她只是不清楚这年头有什么东西，14世纪的法国又不是21世纪的法国，艾丽娅难道还能买点奢侈品不成？ 大家谨慎地围过来，但是不敢上前，艾丽娅发现这是一个看起来像是教堂的地方。 但是那又怎么样？教堂？别说教堂了，教皇来了都不算——教皇他有几个师？ 在这个时候——或者说鞑清之前，东方都是理想乡，是贤王治理的理想国。 尤其是这个年头，已经有隐隐约约的《马可·波罗游记》的记录在传播了，时间也刚刚好就是这几年。 艾丽娅坐在石头上，气度凛然，让人敬畏。 围观的人赶紧请来了一个当初曾经到东方游历过的人——还真给他们请到了，据说是一个主教，就是从教堂出来的。 对方邀请艾丽娅进去坐坐，天主教的主教，在巴黎高低也算是个人物了。 毕竟这年头国王都还是要给教廷一个面子，组建十字军搞异端处决什么的。 这年代的主教嘛，长得并无什么特别，但是当他谨慎地开口询问艾丽娅的时候，艾丽娅反倒惊讶了一下。 “你会说官话？” “是的，来自东方的贵人，我会说北大都的话。” 对方用一口很有口音，但勉强可以听懂的老北京儿话儿问好儿——好吧或许也没有那么多儿化音。 别觉得奇怪，这年头虽然蒙元帝国的‘官话’是蒙古语，但是因为定都在北京，所以汉语口音随的是北京口音。 而元代的北京口音，其实和后世的北京话颇有多分相似了。 甚至就连官话这个说法，都是北京土话演变而来的——北京土话里，凡是跟国家或者官方有关的都被称之为“官”。 比如官员们穿的衣服，叫官衣儿。 从前官员出行坐的轿子，叫官轿，甚至就连北京的公共厕所，老北京人都叫官茅房等。 而顺理成章，朝廷规定的标准语言，自然就叫“官话”，这个说法极有可能就是从元代传下来的。 元代的“官话”可以说是现在北京方言的基础，共轭父子。 所以要是穿越到元代，倒也不怕口音不通的事儿。 当然啦，那会儿的汉人除非是带着兵的，不然都是四等人，两脚羊，没啥社会地位。 这就导致了元代的‘文化’某种意义上和后来明代的‘文化’是割裂的，明代没继承啥，或者说不乐意继承。 也就元杂剧稍微好点，杂剧这东西在唐朝出现，在两宋发展，到了元代，反倒成了元大都达官贵人们才有空看的消遣。 当时元大都汇聚了全国最有名的剧作家和演员，成为全国杂剧的中心。 在元杂剧有籍贯可考的87名剧作家中，大都籍的占了19人，其中有名的剧作家关汉卿、王实甫、马致远等，都是大都人，而这些剧作家在大都生大都长，又在大都城混江湖，对大都的风土民情、人情世故了如指掌。 所以在创作时采用当时的大都话得心应手，其语言特色鲜明，和后来的王朔几乎没区别。 关汉卿的窦娥冤，课本里还有的那个，读起来就是一股子普通话正正好合适的味儿——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著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元来也这般顺水推船。』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艾丽娅小时候看这篇的时候，读起来就特别顺，甚至有种这东西是不是现在的人写的啊的感觉。 不过现代没有写窦娥冤这种的，顶天王朔之流的所谓嬉笑怒骂，讽刺人生。 王朔。就是写贺岁片剧本的那个，当初冯小刚拍的葛优主演的那批贺岁片，张嘴就是一口京味儿，人家那就叫地道。 当然啦，在互联网时代之前，太地道了也不行。 过了长江，观众不乐意了：谁他妈有功夫跟着你那一口损色儿的京片儿瞎乐呵啊，看不懂。 别说看不懂了，看得懂都不看——长江以南那个时候甚至不看春晚的，没啥文化共鸣…… 哪怕到了现在，据说不看春晚的南方人也不少，没有那种习惯。 从这个角度来说，文化传播倒确实是个糟心的大问题。 隔着一条江都如此，能够跨国学会东方文化的，艾丽娅怎么也都得高看一眼。 艾丽娅进到教堂里，宽敞明亮，和贫民的住处显出格外的区别来。 她在对方送来的软凳坐下，摆手让对方过来：“靠近点，让我看看，你手上的是什么？” 对方靠过来，想了想又半跪下来：“向您致意，东方的贵人，这是我学到的你们的礼仪。” 李承恩声线很冷：『你这种跪礼——你是军中的人？』 面对皇帝，着甲的军中悍将才有资格不行全礼。 虽然大唐的时候不管是李二凤还是李虫娘，都不在意这些大礼仪，却也不可能说对方将将就就给糊弄了。 更重要的是你如果是军中出身，那就要谨慎盘查审问了——靠近皇帝，还窥视天颜，你想行荆轲之事？ 那个主教想了想，说自己曾经受到过大汗的接见，大汗就是让自己这么行礼的。 “大汗？”艾丽娅饶有兴致：“哪个大汗？我认识吗？另外你手上的是佛珠？” 主教把佛珠敬献给这位贵人观看，说起自己的见闻—— “我曾经去觐见过大汗，并且见识过他的宫殿。” “他有一座非常大的宫殿，围墙至少有四英里长，其中有许多较小的宫殿。” “帝王城是由若干同心的、渐次向外扩大的圆圈组成，每一圈城池内都有居民，有好多万。” 艾丽娅想了想，他说的应该是元大都宫城。 众所周不知，元朝有都城，也有好几个皇宫。 窝阔台在草原上修了一个，叫和林万安宫。 忽必烈自己在修建元大都之前，也弄了一个，叫元上都，在开平府。 元上都可以说是蒙古族掌握政权后，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帝国都城。 1256年，忽必烈命刘秉忠选择桓州东、滦水北建城郭，三年建成，初名开平府。 1260年，忽必烈在此登基继汗位，这里成为临时都城。 1267年，在金中都东北营造新都即大都城，九年之后的1276年基本建成。 那个时候忽必烈才下诏改燕京为中都，定元上都为陪都。 1272年，他将中都改名为大都，这在突厥语称汗八里，也就是帝都的意思。 如果是按照时间来算，现在是1328年，他倒是确实可以见识一下那刚修好没多少年的富丽堂皇的新宫殿。 不过有点可惜，元大都那边的宫殿比不过唐和明的，因为那最开始是金国的离宫，底子就不行。 为了弥补底子不行，忽必烈倒是做了不少改进，甚至还请了外国工匠设计，主打一个中外荟萃，萝卜开会，一盘要八十，一点都不贵。 中书省官员刘秉忠，是营建都城的总负责人——这货在元代谥号文正，是元代汉人位列三公的唯一一个。 阿拉伯人也黑迭儿，负责设计新宫殿，算是总设计师。 大名鼎鼎的郭守敬担任都水监，修治元大都至通州的运河，并以京郊西北各泉作为通惠河上游水源。 将那串佛珠抛回给对方，艾丽娅坐下，安静听他讲述他见识过的元大都。 “在第二圈，是大汗及他的家人和随从们居住，在这一圈内，堆有一座人工小山，山上筑有主要的宫殿。” “哦，那应该是上都的外城皇家园林，因为城北比较高，所以修建了一座小城。” “是的，小山上还种着美丽的树，他们将其成为绿山，山周有湖和池塘环绕，一座极美的桥横跨湖上。” 说着主教发出感慨：“无论是从它的大理石色泽的鲜艳，或者是建筑结构的精细上，都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桥。” “池中有无数野鸭、天鹅和野鹅——大汗不需离开宫殿所在的圈，就可以享受打猎的乐趣，因为圈墙内有一个大公园，园内有许多野兽。” “当大汗登上宝座时，第一位皇后坐在他的左手边，比他矮一级，接着在第三级是三个妃子，在妃子下面坐着王族的其他贵妇，大汗的右手边是他的长子，长子以下各级坐着宗王们……” 听起来挺适合空袭一锅端的…… 但是想想的话，现在谁不是这样，有空袭的能力，怎么端都行。 艾丽娅点头：“确实和复原的样子差不多。” 复原的样子？主教没听懂，李承恩倒是听明白了，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陛下，您没见过元大都？』 “难得你还会好奇——我还真没见过，元惠宗至正二十八年，也就是四十年之后的明太祖洪武元年，那地方就被打穿了，能留下来啥？刀兵之后，断壁残垣而已。” 当时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遣将徐达、常遇春率军北征，全军一路上势如破竹，英勇善战，于同年七月就打到了通州。 元惠宗闻讯后大惊失色，下令淮王帖木儿不花监国，自己携后妃、太子、公主自健德门出城北逃避难。 此后元大都城墙被废弃，虽然未被拆除，但是缺少维护。 等到嘉靖朝俺答之变时，在土城仍有明军驻守，可以发挥一点军事用途。 但是到了明朝末年，由于年代变迁，元大都南城垣已被剥蚀为数座土丘，至清朝，大都南城垣遗迹已完全消失。 艾丽娅经历的唐朝，蒙古人还没出生呢，在草原上能歌善舞。 然后大明时候，蒙古人式微，甚至被鞑清摁着欺负，艾丽娅去见他们，他们也是能歌善舞。 等到了现代，蒙古人压根不想当什么游牧民族了，你说他们不能歌善舞他们自己还不乐意——见过草原舞吗？知道呼麦吗？知道什么是摔跤吗？ 让他们去重修元大都的宫城，他们觉得有这个钱还不如拿去修修圆明园，好歹可以当近代著名旅游景点…… “你加什么名字？” “我？我叫FriarOdoric，是天主教圣方济各会的修士，并不是什么主教，他们敬畏神职人员，所以如此称呼我。” 就像是副主任不能带副字，要直接叫主任呗，懂…… “鄂多立克？中世纪四大旅行家之一？好家伙，这要是穿越过来个冒充的，还真被你看穿了也说不定。” 鄂多立克，和马可波罗一个路数的人物。 他生于意大利小公国弗尤里的珀德农，很小的时候就加入了圣方济各会，在乌迪内教堂内修道。 艾丽娅低头看了看他的脚，果然没穿鞋——据说他终年打赤脚、穿褐衣，以面包、白水度日，立志做一名苦行修士。 在这个年代，别觉得吃面包白水是什么生活清淡风格。 面包是黑面包，白水还不如酒呢，起码后者发酵一下能杀菌还不易变质——大概能？ 所以这哥们儿其实还算个苦修士来着。 艾丽娅问他的行程，他说自己刚从元大都回来。 艾丽娅算了算时间：“时间不对啊——你在元大都那边住了几年？” “不到三年。” “约翰·孟德科维诺没让你留下来当教士？” 约翰·孟德科维诺，是这个时候在中国的天主教的主教，相当于地区宗教事务总负责人。 他很赏识鄂多立克，据说还打算留他下来当下一任主教来着。 “你知道我？你认识约翰·孟德科维诺？” “不认识他，但是我确实知道你，我还知道你有一本书，叫《鄂多立克东游录》，不过现在估计还没写完。” 他大约是在1314年，从威尼斯起航开始了其东方之旅。 经君士坦丁堡、特拉比松、埃尔兹伦、大不里士、孙丹尼牙、喀山、耶兹特、百世玻里、设拉子、巴格达等国家，经广州入中国——听听这地名儿，除了个倒了大霉的君士坦丁堡和听着就感觉老远的山卡拉巴格达，顶多就一个广州熟悉，其他哪一个大家认识的？ 而在国内，这也是个闲不住的，登陆之后一直溜达。 前后游历泉州、福州、明州、杭州、金陵、扬州、北京等地，最后甚至没走海路，而是取道高原回国。 1314年出航，直到大约1322年才在广州登岸，这年头出行车马慢还真是让人畏惧。 而回来的时候，应该是1330年了，现在是1328年，年代对不上啊，地方也对不上，不应该回意大利么？ 他回到意大利之后，次年就去世了，就连那本游记都是他躺在病床上口述别人抄录出来的。 现在提前了两年回来？还是说历史上没有记载他回到意大利帕多瓦之前，在巴黎这边呆过一段时间？ 艾丽娅本能想要撑着下巴托腮沉思，然后发现坐着的长椅没有扶手。 鄂多立克没发现这茬，他只是提起自己的东方经历，盛赞东方的人多，城市之繁华。 他当时刚到广州，满眼都是广州密集的人口、繁荣的经济以及港口众多的船只，这让他印象极为深刻。 “那是一个比威尼斯大三倍的城市，整个意大利都没有这个城的船只多。” “那还真是，再过几百年，你们意大利的船也没有广东多……” 鄂多立克不知道该怎么接茬——怎么一下子就窜几百年后去了？那会儿我还在吗？ 他想了下，小心试探艾丽娅的信仰。 在他的认知里，东方的帝国，居民所拜之神的数目之多，令人惊讶。 没错，这个年代东方大陆的大家就已经流行‘反正只要一点点钱，多少信一点’的套路了。 艾丽娅说自己没有信仰，这让鄂多立克稍稍有点诧异。 “没有信仰？大汗都信仰基督教！” “嗯？那个大汗信仰基督教？”艾丽娅愣了：“他们不是信佛的那套吗？” 鄂多立克说起自己的经历，也不知道是看出来了艾丽娅不是元大都的宫廷中人还是怎么样，带着点试探的意思。 他说自己在元大都呆了三年，陪伴方济各派修道士。 而他们在元大都还有一座教堂，甚至在大汗宫中担任一定官职。 “当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去为大汗祝福时，我有机会了解到我所观察到的一切。” “我们中的一位弟兄是宫廷大主教，无论大汗何时出巡，他都给予祝福。” 艾丽娅点头“哦，就那个约翰·孟德科维诺，这也是为什么我能记住他，教皇尼古拉斯四世派出去的。” “是的，他遵从教皇的指令，去到东方传教，并且卓有成效。” “有一次当大汗返回北京时，我和主教，以及方济各会教士们一起到离北京两天路程之远的地方去迎接他。” “快要接近时，我们在面前举起了一根长杆，杆头上系有一十字架，我们唱着‘伏求圣神降临’，他坐在战车的王位上，当我们走近战车时，大汗认出了我们，把我们召到他身边。” “当我们靠近他时，他脱掉皇冠，在十字架前鞠躬。” 听到这里，艾丽娅噗嗤笑了出来，然后摆了摆手，让他继续说，当做无事发生。 鄂多立克想了想，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只能继续吹水—— “主教向他祝福，大汗虔诚地吻十字架，接着我把香插入香炉中，主教在王前焚香。” “但是，按宫廷礼节，没有人空手去见大汗，于是，我们呈上载满水果的银盘，他友好地接受了，甚至好像尝了尝水果。” “嗯嗯嗯……后来呢？” “后来我们闪到路旁，以防被他身后的骑兵队撞伤，退到陪伴大汗的那些受过洗礼的大臣中。” “有多少大臣接受过洗礼？” “有许多，他们是皈依天主教的聂斯托利教色目人，对我们很尊重，他们像接受贵重礼物一样高兴地接受我们的普通的礼物。” “咳咳，我来跟你说说你这段游记的问题，首先是皇冠——” 艾丽娅刚想说什么，就被小向导打断，小向导带着人，小心翼翼地带来了一张贵妃榻。 说实话，这玩意儿能出现在这里，艾丽娅还挺惊讶的——这谁干国际贸易还给家具产业都干过来了？ 然后她发现这不是典型的贵妃榻，而是欧式风格的改款，大概是欧洲佬跟风做出来的。 毕竟这是起源于唐代的家具，风格发源到现在也都几百年了，传过来很正常。 艾丽娅当李虫娘中之人那会儿，一天到晚没事儿就喜欢在宫中的贵妃榻上躺着歇息，那玩意儿原本还是杨贵妃的…… 贵妃榻在欧洲叫啥别的名字，艾丽娅不知道，但这玩意儿一看起来就是那种老贵的贵族用品。 细细一看风格特别欧式，就是那种英法老钱风情的感觉。 “这是谁的？” “这是这里的家具匠人，为一位大贵族做的，但是现在他想要将这件家具献给您，东方的国王。” 小向导累得脸上全是汗，小脸红扑扑的——看得出来她也洗了澡，但是似乎就是冲洗了一下，换了身新衣服。 李承恩想了想，没出声：他如果老纠结这些礼仪的事儿，那么这片大地上僭越的人可就太多了，砍不过来。 艾丽娅又打量了一番这张贵妃榻，从手艺来说，这位家具匠人甚至有了点开宗立派的意思。 还算完美的曲线，十分不错的木工活儿，榻身和靠背浑然一体。 扶手线条于高低反差过渡中趋于平缓，尽显优雅气派，绒面铺榻，榻体尾椭圆极富动感。 而边角高调宣扬镀金的风彩，或以金箔来装饰，很是富丽堂皇——说真的，要不是艾丽娅知道这是14世纪，甚至会觉得这有点16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之后巴洛克风格的意思。 艾丽娅在屋外那些谨慎守望的人群之中打量，瞧见了那个所谓的木工。 对方看起来14世纪常有的工匠，黝黑粗糙，谨小慎微，弓着个背，唯唯诺诺。 或许这就是分辨‘贵族’最好的办法，艾丽娅这种傲气渗进了骨子里的人，怎么看都是十足的贵族。 她拿出一枚金币将其递给对方：“你的手艺我很喜欢，有意大利风格。” “谢谢您的夸奖，我确实是意大利人，您的慧眼真是令人惊叹——” 说着对方不敢接过钱，只是搓着手谄媚地赔笑。 “这只是我献上给您休息的一张不起眼的小木凳，您这样的贵人，能够赏脸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了……” “你这译制腔调听着还怪亲切的，拿着吧，我身上没零钱了。” “实际上……实际上您的随从已经付过账了……两枚精致的异国银币，以及一枚珍贵的金色珍珠。” 实际上尴尬的一幕已经在之前的发生过了，而且就在他的店里—— …… …… 怀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小向导急切地在街上走着。 而在路过一家专门为贵族服务的奢侈品店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烂衣裳，不自觉地把手伸进了那个放着精致丝绸钱袋的口袋里。 而在店外徘徊了一阵后，她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请问，这里有没有做得不合适，或被客人退回来的衣服？我是说，贵族小姐的侍女服……” 几个应当是学徒工的店员闻声转过头来，把小向导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其中一个的学徒直到把手里的活儿干完了，才很不耐烦地过来应付她。 “你要侍女服装？” “是的，侍女的服装，我为一个很尊贵的大贵族工作，她给我赏赐，允许我购置物品。” “好吧，大贵族……噗……她给了你多少钱？1枚但尼尔？” 他从一大堆衣服里，挑了一套最寒酸的递给小向导。 小向导试了一下，虽然衣服的尺寸、样式都不怎么合适，可是看起来挺新的，就决定买下来。 “多少钱？” “9枚但尼尔！” 法国这会儿还没有用法郎，因为属于法国的土木堡战神还没有发力。 1356年，英法百年战争之际，当时的法兰西国王让二世，拉了大胯作战失利。 他在法国西部的普瓦提埃一役中被英军俘获，沦为阶下囚。 而英方提出了释放他的苛刻条件：交纳300万金路易才放人。 让二世在伦敦被囚禁了4年之后，最终如数交纳了这笔巨额赎金，才得以返回法国。 1360年12月5日，获释后的让二世国王签署一道敕令，决定铸造含纯金3.87克的硬币来纪念这一历史事件。 也不知道纪念个什么鬼——土木堡战神猪骑朕也没说敢大张旗鼓纪念这种事儿。 但是让二世就是给做出来了，他发行的硬币的正面，是让二世在战马上身披铠甲、手执利剑的英武形象。 寓意是国王获得自由，返回法国。 而根据国王的旨意，这种新钱币就以“自由”命名——自由一词的法文是FRANC，音译为中文便是“法郎”。 从1360年法郎金币的铸造算起，法郎堪称世界上最古老的货币之一。 但是这会儿是1328年，所以币值还是扯淡的欧洲各地以磅为重量标准的货币单位。 鬼知道那个120240进制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他们脑子有病？ 索尔，在英国称先令，在德意志和意大利称马克或银便士。 但是在法国，这个扯淡的地方，他们的货币铸造早期甚至都不是官方发行的。 一百年多前，因图尔地区的圣马丁修道院，最先铸造名称为“里弗尔”的银币。 因此该货币又被冠以“图尔里弗尔”或“图尔锂”的名称，后来被称作法磅。 1203年，法国国王腓力二世从安茹伯爵手中夺取图尔后，觉得这铸币可以啊，我也是铸币，大铸币！ 于是他将这种该货币推行到自己的领地内，规定1里弗尔等于12索尔，1索尔等于20但尼尔。 这玩意儿就像是国内古代的银子一样，纹银多少两，那是计量单位，实际流通并不是当成等值货币——要不然怎么还得称重呢，小剪刀咔嚓剪一小块儿，小称那么一划拉，然后按照当前的市面价格算成铜钱。 古代大侠要是真拿一枚银子路边茶摊吃饭喝酒，大概率是小地摊找不开，要求换成铜钱…… 在这里也一样，尽管“里弗尔”的名称经久不变，但是其实际价值一直在发生变化。 而且还是以平均每年0.88%的速度贬值——原因倒不是银价变了，或者主要原因不是这个。 主要原因是铸币的猪逼自己搞事情，把当前的货币搞成了劣币。 当初一磅白银只铸造20索尔，现在甚至演变成了一磅白银铸造66索尔，这谁能认这个破钱？ 一磅等于453克，而艾丽娅给的大明一两银币，是纯纯的明代一两，37.3克。 所以哪怕按照最直接的银重，一枚大明一两银币也比一索尔更值钱，更别说这精致到几乎不可能的花纹。 这个年头，一头耕牛也不过9索尔，这意味着一枚银币相当于后世过千块。 1里佛尔，可以简单约等于一万块钱的大面值货币。 1索尔算成一千，那么1但尼尔就是50——V我五十，一顿疯狂星期四爽吃的级别。 9但尼尔的衣服，450块，就这还是贵族用品之中最低劣的侍女服，实在是贵得可以。 小向导唯唯诺诺地翻了翻钱袋，然后犹豫着解释：“我身上没有零钱，可以过几天再付钱吗？” 面对看起来脏兮兮的小向导，学徒工直接招来了自己的裁缝师傅。 裁缝师傅比那个看起来黝黑的木工师傅更体面一点，甚至有那么点忠厚老实的意思——可他只是在大老爷面前老实。 面对脏兮兮的小向导，他冷笑了两声，嘴角往上一挑。 “看您这打扮、这气度，肯定是位有钱的贵族的侍女，不过您不用担心，面额多大的钱币，本店都找得开。” 一听这话，小向导没有恼火，只是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害怕。 她害怕贵族，可是实际上大多数时候见不到贵族，只能在之前——国王死了的时候过过眼瘾。 但是这些和贵族有关的家伙，倒是一天到晚都挑着眼角，摆出一副比老爷还阔气的样子。 小向导左右看了看，看到那张贵妃榻，眼前一亮，于是掏出一枚金币：“加上那张床，这样就可以不用找钱了！” 裁缝师傅看着那枚被小心放在桌上的金币，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只是用余光飞快地瞟了一眼。 顿时，本想再对小向导冷嘲热讽一番的他，憋着喉咙里的话说不出来了。 小向导想了想，难道是不够？ 她看了眼钱袋里的钱，又拿出一枚金币，两枚银币，然后再拿了拿，结果这次拿出的是一枚金色的珍珠。 那珍珠摆在桌上的绒布上，裁缝师傅只是瞥了眼，就被那扎眼的金色吓得不仅连眼角的皱纹都平了，就连舌头也像下过油锅一般，再也弹不出一个字来。 店老板见状马上走了过来，他一见那珍珠，立刻就把裁缝师傅训斥了一通。 然后他拿来一套大贵族定制的还没有取走的衣服，赔着笑，小心翼翼地对小向导说：“尊贵的女士，请赏脸收下这套衣服，另外，请允许小店为您量身定制您所需要的各种服饰，我会吩咐他记下您的尺寸！” “不，我只是想要一套侍女服，另外那张床我的主人会喜欢的。” 扯着大旗，小向导壮着胆把尊贵的东方国王称呼为自己的主人——她一定是比现在的英国国王还高贵的贵族！ 或许……或许她能够在法王的面前不用行礼？可是她的侍从都是公爵啊…… 小向导的认知里，最大的就是法王了，艾丽娅顶天也就和法王同辈。 李承恩要是知道大唐皇帝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得和这个年代拥有惊人的‘五万大军’的法王一个辈分，恐怕直接提点天策军过来砸场子了…… 但是李承恩不知道，小向导仰着头，最后以两枚银币一枚珍珠的价格换到了那张贵妃榻。 在这边，它的名字叫公主床——公主可以侧躺着休息，十分优雅。 而侍女的衣服？那是送的，结账期限不重要。 店老板也是个聪明人，倘若一般人见到小向导脏兮兮的样子敢拿着贵族的钱袋，早就抓了打。 可是小向导一张嘴就敢买家具——这证明是背后真的有人敢要的——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人搬运，而他们可以跟着去看看。 倘若是两个骗子，那么自然一切好说。 倘若不是？那谁愿意得罪一个未来的大贵族身边的侍女呢？ 而且是能够得到信任，能拿出那么贵重的珍珠和精致金银币的侍女。 要是不是得到信任的侍女那就更恐怖了，那意味着这一钱袋能够让平民瞬间摆脱贫困的钱，只是对方随手扔出来的。 那一袋子里面，金币有十几枚，银币有几十枚，还有七八颗不同颜色的贵重的珍珠。 浑圆的乳白色珍珠，尊贵典雅的黑色珍珠，价值昂贵的金色珍珠——如同海洋圣物一般的蓝色和紫色珍珠！ 天呐，那种颜色的珍珠真的是可能存在的吗？！ 小向导还去买了很多东西，但是钱都找不开，在这种平民的区域，一枚银币价值过千，是这些人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生活费用，足够他们吃饱穿暖，在花销完之前衣食无忧。 一个拿着价值过百万的财物的如同小乞丐一样的贫民——天呐！这是什么故事！ 接下来的时间，艾丽娅还在和那个旅行家聊天，而小向导则是揣着那一个钱袋在巴黎的平民取街头转悠。 她进出各种店铺，展示钱袋里面的财物，类似之前贵族用奢侈品店里的戏码重复上演。 不到一个小时，她便集齐了所有的生活用品，其中有很多还是奢侈品。 此外，有一家旅社为她提供了洗浴，可惜的是小向导拒绝了侍女的服侍，所以洗得不算太干净。 别觉得不洗澡的时候是现在，实际上是更后面的事儿。 在14世纪以前，欧洲人继承了老罗马的泡澡传统，对洗澡很重视，甚至是喜欢。 国王和贵族们都拥有自己的豪华浴室，城市里的公共浴室也随处可见。 然而1348年黑死病的爆发，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人们找不到病症的来源，只能认为浴室的人群聚集，是造成黑死病的重要原因。 好吧其实确实算是，但只是一点点，更多是因为鼠疫。 又有人认为洗澡时毛孔张开，病菌就会侵入，甚至不是黑死病也可能传染，于是医生建议人们不要洗澡或少洗澡。 这年头的医生，大家都懂，不是放血就是鸽子粪，治疗一次能不死就算是命大。 后来欧洲的澡堂陆陆续续关闭，比如1546年亨利八世，官方下令彻底关闭了伦敦的公共浴室。 而教会也推波助澜，按照当时天主教会的观点，不洗澡被视为圣洁的象征。 肮脏的身体更接近于上帝，一辈子不洗澡的人甚至被视为圣人。 因此皇室贵族不爱洗澡，而意大利某修道院有130多个修女一生都不洗澡…… 好在艾丽娅没遇到黑死病之后的不洗澡大挑战，这会儿大家脏兮兮是没钱也没空洗澡，可不是不爱。 小向导还得到了一家旅馆免费提供的午餐，居民们蜂拥而至，想要见识这位被大贵族‘选中’的侍女。 当然更想看看她那个神奇的东方钱袋——小向导说这个钱袋里面的钱就像是用不完一样，而这被解读为这个钱袋的主人，那位来自东方的大贵族，是一位拥有强大的魔力并且可以占卜的女巫。 别担心，现在不是猎巫行动的时候，得等到西罗马帝国灭亡后至公元十五世纪，西方进入所谓的MiddleAges末期，也就是中世纪末期，才会有在这见鬼的操蛋意识形态斗争。 长达千年的黑暗时期，天主教神学是唯一的意识形态，因此魔鬼说的思想大行其道。 人们相信认为世间万物为神所创，而每当发生灾祸时，便认为是邪恶力量在作祟。 偏偏这段时间，欧洲出现接二连三的灾荒，什么巴比伦流亡，什么教会大分裂，什么大饥荒什么黑死病…… 但是恰好不是这个时候——第一次猎巫行动都得在五十年之后了，这会儿女巫什么的说法还只是猎奇，而不是被猎。 拥有神奇东方钱袋，性格古怪的大贵族贴身侍女，成了那家旅馆的活招牌。 原本惨淡的生意肉眼可见就红火起来，大家都想尝尝他们的东西是不是连大贵族的侍女都喜欢。 毕竟换了新衣服的小向导，单从外貌来看，确实已经有点贵族侍女的意思了。 对此小旅馆的老板对她感激不尽，还硬要借零钱给她。 而再然后，就是艾丽娅看到的样子了—— …… …… 收下小向导的‘心意’，艾丽娅打发她去洗洗干净。 说着打了个响指，两个穿着女性铠甲，如同鬼魅一般现身的侍从带来两个盒子。 “左边的盒子是洗浴的用品，右边的盒子是丝绸的内衣，洗干净换上吧——我在这边会停留一段时间，你就当我的侍女好了。” 李承恩侧目望向这两个全身铠甲的女性，而后闭上眼睛。 这两个可不是一般的存在，是艾丽娅的禁军英灵，曾经第一军团最精锐的精灵种游骑兵。 李承恩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在超凡力量方面，他这个大唐天策府统领，确实打不过这些自称‘第一军团步卒’的存在。 这两个精灵游骑兵，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在超过1500米的范围外放李承恩的风筝，他拿头来和这种远程狙击手打对抗。 “难得你们想要出来透透气。”艾丽娅好奇：“是因为喜欢法国风情？” 两个忠诚的禁军英灵对视一眼，说不是，是这个地方太脏太臭太乱了，她们受不了了。 “我没记得你们是强迫症啊？再说了，当年我们打仗的时候也脏乱差，你们也没什么意见啊。” 『所以我们死了——冕下，我们死了——因为伤口太脏了，气死了。』 “……”艾丽娅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妈的，难怪自己赶过去的时候，这俩只剩灵魂的家伙还死死望着正西方向。 她以为她们怀念故乡呢，面西而死——现在她想起来那个方向是什么了，那个方向是一个可以洗澡的干净淡水湖…… “滚蛋！”被气到的艾丽娅挥手：“滚！别让我看到你们——死得这么不像话，像话吗？” 精灵双子禁军英灵嘻嘻一笑，没有摘下头盔，而是就这么带着小向导离开了教堂。 至于说去哪里洗澡？小向导知道，她有钱，而且现在也有面子——哪怕只是过了不到半天。 艾丽娅在崭新的贵妃榻上躺着，说刚才聊到哪里了？ “皇冠。” “不急，你再说说你的感受——对东方那个帝国的感受，你觉得他们什么地方最厉害？” “……信使，驿站。” 元代时候已经十分先进的驿站制度，让鄂多立克印象深刻。 “信使骑着飞驰的快马，或疾走的骆驼，在他们接近那些驿站时，吹响号角，示意他们来到。” “驿站主听到号角后，让另一名使者骑上新的坐骑，接过信函后，他飞奔到下一站，依次这样下去。” “于是大汗在24小时之间，就可得到按正常推算需三天骑程之远地区的消息，这大大拓展了帝国的疆域控制范围。” 艾丽娅盘算了一下，按照这个说法，自己除非是一口气突入到元大都，不然哪怕打闪电战，也没有信息流通的优势。 啊不对，自己没想打蒙元，毕竟朱元璋已经出生了。 自己还是抽空去卖猪脚饭吧，店铺名字就叫『猪圆掌』，如果朱元璋觉得自己九族是批发的，那她就可以告诉对方自己的九族还真就是批发的——谁他妈能想到亲妈怪居然是天启皇帝的女儿，正儿八经的大明公主，2045环溪观的时空锚点呢？ 环溪观在不干人事儿的时候，是真的不干人事儿啊…… 鄂多立克继续聊自己的游记，他在当时闻名世界的刺桐港——也就是泉州——受到圣方济各会教士的热情接待。 方济各会的弟兄们在泉州混得可是有模有样，他们建的大教堂和山间的修道院，风格颇有东方风情，令他称赞不已。 刺桐的繁华也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然后他就去了杭州——呵忒！刺桐港算什么东西？杭州才是天堂！ “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坐落在两湖之间，像威尼斯一样，处于运河和环礁湖之间。” 他在杭州碰到了一个由方济各会修士们劝说而皈依天主教的蒙古人，鄂多立克立刻和他结成了好友。 在蒙古人的帮助下，鄂多立克得以访问一座佛教寺庙，并与庙中的和尚们探讨了人类灵魂归属的问题。 那串佛珠也是对方赠送给他的礼物，鄂多立克从杭州继续北上，先后访问了金陵和扬州。 并在扬州沿着大运河，到达元朝的首都大都，之后就是之前的那些游历经历了。 比如说让元帝国大汗摘了皇冠朝十字架鞠躬什么的…… 艾丽娅恍然，难怪他的佛珠里面居然有三颗舍利子——她还以为这哥们儿喜欢烧人玩呢。 原来是喜欢烧人的佛教啊，那没事了，多烧点，实在不行上高温炉，那样舍利子产出得多，好卖。 “不对的是时间……” 艾丽娅又算了算时间，但是没有什么结果——他确实说打算过一段时间回意大利，在这里的行程可能就是史书没有记录的一节，和艾丽娅担心的信息扰动、时间紊乱无关，也和蝴蝶效应什么的关系不大。 “你认识马可·波罗吗？” “听说过这个名字——说他是一个谎称去过东方的骗子，百万先生。” “百万先生？” “他的游记太过荒诞，动不动就东方的某个城市人口超过百万，我承认东方帝国人口众多，但是百万人口的城市，我实在是没见过，哪怕是元大都，我估计也只有接近百万人。” 艾丽娅叹了口气：“你说得对，那些都是迁徙过去的人口，四五十万的迁徙，你去的时候确实没有百万人。” 国内的人口，一直都是跌宕起伏的，战国末期3600万人，打到秦朝就只剩下2600万。 西汉后期5900万，东汉后期5600万人，这种正常波动到了三国鼎立初期，就只剩下1100万人。 西晋时候3600万人，休养生息到南北朝有4100万人，隋朝的时候开始增长到4700万。 而到了唐朝开元，也就是艾丽娅扮演的李虫娘的时候，有足足8900万人，堪称世界巅峰。 结果到了五代十国，垮垮一顿乱杀，8900万人数直接腰斩，变成了3100万人。 北宋南宋的时候，经济贸易发达，人口暴增到一亿三千万。 但是到了元朝，1亿3000万又变成了8600万人。 乍一看这似乎只是少了一点，实际上这都快赶上唐代到五代十国的人口折损了…… 明朝万历到清初这就更不用说了，鞑子这种货色，艾丽娅当初搜山检海都算是宽恕了他们。 “马可波罗确实到过东方。” “您见过他？” “不，没有，我只是在思考为什么你会有变化，难道是因为你是这个时代的旅行者？沟通了东西方的人实在太少，这或许是某种信息扰动——算了，你听不懂这些，我的意思是，马可·波罗去过元大都，有迹可循。” 马可·波罗小时候，他的父亲和叔叔到东方经商，来到元大都。 并朝见过蒙古帝国的忽必烈大汗，还带回了大汗给罗马教皇的信。 1271年，马可·波罗17岁时，父亲和叔叔拿着教皇的复信和礼品，带领马可·波罗与十几位旅伴一起向东方进发。 当时前半截只能走水路，于是他们从威尼斯进入地中海，然后横渡黑海，经过两河流域来到中东古城巴格达，改走陆路。 这是一条充满艰难险阻的路，是让最有雄心的旅行家也望而却步的路——鬼知道他们干嘛要走卢特沙漠。 他们当时从霍尔木兹向东，越过荒凉恐怖的伊朗沙漠——也就是现在的卢特沙漠，然后跨过险峻寒冷的帕米尔高原。 这条线路甚至不比艾丽娅当初和神仙姐姐一起游走十万大山，最后抵达高原那条国内的路来得轻松。 一路上跋山涉水，克服了疾病、饥渴的困扰，躲开了强盗、猛兽的侵袭，终于来到了喀什。 一到这里，马可·波罗的眼睛便被吸引住了——哇！美丽繁华的喀什！盛产美玉的和田！ 那里有美酒和美食，还有处处花香扑鼻的果园。 马可觉得这就是厉害的东方了——然后继续往东，穿过塔克拉玛干沙漠，来到古城敦煌。 哇！敦煌！这是什么东西？佛像雕刻？壁画？太棒了！ 就这，马克觉得已经领略了东方文化的曼妙，然后就过了玉门关，见到了万里长城。 哇！这是延绵大山之中的关隘！ 哦其实并没有，马可波罗在游记之中甚至都没提到长城。 这也是很多现代学者认为他没到过中国的理由——丫的懂不懂什么叫不到长城非好汉？ 可实际上元朝的长城基本都没了…… 在元代之前，中国确实多次修补过长城，甚至一度成为可靠的边关防御体系核心。 但是当马可波罗来到中国时，除了极个别的关隘被人们加以修缮利用外，长城的绝大部分都已成为荒芜的遗址。 别说一个外国客人了，就算是元人自己在诗文中提及长城，也往往是后知后觉。 他们一般都是到处旅游，然后在当地人告知这是长城呀！他们才哇地一下，原来这是长城啊？ 紧接着就是典型的考试题目：诗人认识到所见的遗址是古长城，进而发思古之幽情，怀古伤今，抒发怀才不遇之情…… 长城在元朝的存在感是很低的，将长城看成中国的一个重要象征，是明长城修筑之后的事情。 狗明虽然在别的地方拉胯，但是早期甚至是中期，在殴打游牧民族，让他们能歌善舞这件事上，一点都没跌份。 这种对于长城的印象，转而由游牧民族的文化转移到了来华的外国人之中。 再加上新时代的宣传，现代人才觉得长城自古有之，可是哪里有那么多自古有之，古时候没有的东西多了。 结果穿越河西走廊，抵达元上都，也就是元朝北京都城的时候，马可彻底傻眼了。 1275年的元上都，偏安一隅的南宋还没有被灭亡，蒙古铁骑更是为了灭亡江南的小朝廷磨刀霍霍。 所以马可波罗见识到的，是13世纪几乎最强的武力——来自这个时候的蒙古铁骑。 以及13世纪绝对是最繁华美丽的物件——来自军事实力拉了大胯，但是在繁复华美方面却登峰造极的南宋。 很多人都说马可波罗没有到过中国，但实际上马可波罗是绝对到过中国的。 只是他很可能美化了自己的经历，比如说他跟着父亲和叔叔，向忽必烈大汗呈上了教皇的信件和礼物。 结果蒙古大汗一看到马可波罗就觉得这小子可以，打算留他们在元朝当官任职。 这或许是假的，但是马可·波罗确实有够聪明，因为他确实很快就学会了蒙古语和汉语。 这一点甚至在他的‘错漏’之中得到了体现——后人研究他的游记，认为他当初记载的地名并不是错误的。 而是他先是用阿尔泰语转写汉语地名，又用蒙古语再翻译了一遍。 那玩意儿就像是把一段视频扔进了X度翻译，转两圈之后还算是人话，这都是马可波罗实在是语言天赋了得的结果。 他甚至还会回鹘语和波斯语，以及一定程度的突厥话——就是差点被蒙古人撵着乱跑，然后差点打穿了东欧的突厥。 不过和老鄂不同，老马没那么多官面身份，这也跟之前的长城错漏一样，是时代的问题。 那个时候的马可波罗别说当官了，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被文献记录下来。 不过这也是不是太大的矛盾之处，元朝时来华的外国人很多，但在元代文献中留下姓名的很少。 一来是元朝的文人不像是唐宋明那样诸事记录详细，二来是丫的没名气。 哪怕是后世更著名的诸如柏朗嘉宾、鲁布鲁克、鄂多立克，都曾来过中国，但也都很难在中国文献中找到记载。 柏朗嘉宾，罗马教廷的官方使节团首领。 鲁布鲁克，路易九世——就之前的那个圣路易，派出去的官方使节，还是和教皇一块儿的命令，双料特使。 鄂多立克，传奇旅行者，中世纪西方四大旅行家之一，有一本书叫《鄂多立克东游录》，是和马可波罗游记一个风格的著作。 而且现在就在艾丽娅对面坐着，从一开始的怀疑，到现在和艾丽娅侃侃而谈之后，愈发敬畏。 “马可波罗确实见过一些东方城市，甚至按照他的说法，他是奉大汗之命出行，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夸大。” “哼哼，这就像是你说大汗见到你们时候的场景一样，鄂多立克先生，我来自东方，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请您指教。” “不可能有皇帝会摘下冠冕，尤其是面对你们这些‘臣子’的时候。” 皇帝头上戴着的帽子，是典型的皇权的象征。 戴上皇冠，就意味着被加冕称帝，就有资格说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豪言壮语，就有资格称孤道寡。 元代的冠服也叫“衮冕”，其基本形式承袭古制，蒙古皇帝和汉人风格差不多。 当然啦，也可能是蒙古皇帝没得选——他们以前也没当过皇帝，只能来个汉化组指导。 因为蒙古人习惯扎辫子，所以他们的皇冠通常是圆筒式的。 有的皇冠上还缀着五彩丝线串在一起的五彩圆珠，表示皇帝有所愿见，也有所不愿见。 历史上其实没发掘过多少皇冠，一来是这玩意儿几乎没有陪葬，二来挖的皇陵也少。 哪怕到了现代，有能力挖掘考古，可是出于保护文物的目的，也吸取了定陵考古带来诸多后遗症的教训，官方还是不允许发掘历代帝王陵墓，尤其是骊山的秦始皇陵。 毕竟定陵考古的时候，郭大先生可是给考古学界狠狠地来了一个大逼兜。 定陵挖掘的时候，墓陵中很多名贵字画，一接触到氧气和阳光就开始发黑腐烂，最终成为一堆粉末。 可是这么没有规章地保管，直接抄家一样搬东西，就是郭沫若下的命令——谁家考古之后直接拿了就送博物馆的？ 在定陵出土的3000多件历史文物中，大都是一些金石玉器，珍贵字画寥寥无几。 而很多丝织品也是因为一接触到氧气就腐烂了，万幸的是万历皇帝身上的那件龙袍没有腐烂，得以完整保存。 最后，甚至连万历皇帝的大金丝楠木棺材都在混乱之中被丢弃了，令人惋惜不已。 而后来世人能够见到的唯一一顶正式的皇冠，便是从定陵中取出的万历皇帝的“金丝翼善冠”。 那顶皇冠冠高24厘米，直径20.5厘米，重826克，由黄金丝编结而成，采用传统的掐丝、累丝、码丝方法进行焊接，并镶嵌有各色宝石，后来成了各种明穿剧的最有说服力的服化道——然后就被批了，人家陪葬才戴个纯金的，这玩意儿快两斤重了，谁皇帝正常生活的时候脑门上顶着两斤黄金的？ 实际上作为大明皇帝之一，艾丽娅承认确实不是戴黄金的，样式是那个样式，可是材料是布的。 诶，甚至她还是大唐皇帝的时候都戴过——翼善冠可不是明朝发明的，是古代一种传统男帽，流行于中原地区。 唐贞观八年的时候，唐太宗制定舆服，就搞了一套搭配。 他带着翼善冠上朝，以常服及帛练裙通蓍之，若服袴褶，又与平巾帻通用。 哎呦，可时尚了，可会穿搭了——然后开元十年的时候，唐玄宗给扔角落了。 唐玄宗表示自己有自己的审美，老祖宗不行，结果就给审美审出了个杨贵妃，笑嘻了…… 顺带一提开元十年的时候杨贵妃才3岁。 顺带还有个都市传说，国内有一顶元代的皇冠。 但是那玩意儿不是在帝陵挖到的，而是在平民的合葬古墓挖到的。 要是说仿制的吧，那也不像——都市传说之中信誓旦旦描述了那古墓的离谱。 据说考古人员分别揭开男、女棺椁后，发现除了常有的随葬品外，在女棺里竟然放着一顶纯金皇冠！ 皇冠高约13厘米，包括冠翅在内冠径24厘米，以纯金丝线编结而成。 皇冠的前沿镶嵌着包金边的玉石，雕琢成鼠、牛、羊、兔、虎五种生肖形状，两侧以金丝弯曲回旋，再以精湛的点翠技术…… 这个时候或许应该配个走近科学的BGM：这顶皇冠，制作工艺十分复杂，绝非民间之物！ 而男、女棺中均铺设纯明黄色薄绢，包裹遗骸的服饰也明显是按皇帝的装束制作——那么这是谁的墓葬呢？ 专家们现场刷新，发现这是一座夫妻合葬的元代古墓！ 两具棺木南北向下葬，男棺在左，女棺在右，男棺的棺盖上写着六个金粉大字：皇考宣王之柩。 专家们倒吸一口凉气：皇考是古代在位皇帝对以故先王的尊称，但元代怎么出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未载入文献的宣王呢？ 铛铛——据说是张士诚干掉刘福通，实力发展到巅峰的时候，他亲妈病死了，于是他把老爹老妈合葬，并且提前追封父母为宣帝，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当皇帝，毕竟自己已经自封为吴王。 他算了命的，吴王这个称号，在这个时候，就是能够当皇帝的！ 吔？怎么隔壁也有个吴王？叫什么名字？朱重八？还是个乞丐出身？ 而且这还真的是朱元璋抄了张士诚的创意。 他是至正二十四年元旦，才被被百官推举为吴王的，而且以“皇帝圣旨，吴王令旨”的名义发布命令。 但是人家张士诚早在正二十三年就已自立为吴王——故历史上称张士诚为东吴，朱元璋为西吴。 张士诚估计也纳闷啊，我这个正版的东吴怎么还能输给你呢？ 等会儿……我是什么吴？ 坏了！东吴！我成鼠辈了——呃啊——然后张士诚就没了。 当然，这只是皇冠故事的小点缀，旅行家老鄂琢磨了一下，说我会去改改。 “另外吃水果的事儿，如果是身边的近侍拿来的，那么皇帝可能会直接尝尝，但是你们进献水果，元大汗还敢直接尝尝咸淡，他这么不怕死啊？” 除了艾丽娅这种百毒不侵，有啥吃啥生冷不忌的存在，历史上就没有哪个皇帝敢这么吃饭的。 真不怕死的或许有，可是死在这事儿上可就太丢人了——所以大家普遍遵循祖宗教导，先让人试试毒再说。 毕竟历史上被毒死的皇帝足足二十个…… 而且两晋南北朝贡献了一半，足可见那个时代的癫狂，大家都往疯了作，作不死就是没疯。 老鄂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说您一定不是普通人，您精通宫廷事务。 艾丽娅撑着下巴，说有没有可能我是皇帝。 “……您是元帝国的皇帝？” “不，我是唐帝国的皇帝，顺带还是明帝国的，如果你非要算的话，我还是神恩帝国的皇帝。” 艾丽娅这么一琢磨，心说自己居然也是个皇帝专业户了嘿——朕没有入戏！朕都是体验派的演技！ 老鄂思考了一下，没听说过明帝国，也没听说过神恩帝国，但是唐帝国，他可就如雷贯耳了。 哪怕是元代，中间隔了五代十国和大送、辽国、金，大家也都还记得唐人，记得大唐。 “您贵姓？您姓李吗？” 艾丽娅想了下：“曾经姓李，有过那么一段时间。” 鄂多立克再度倒吸了一口凉气——懂了！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艾丽娅这么豪奢，却又不像是元帝国的人。 为什么一个远道而来的东方贵族，身边会有重甲骑士这样精锐的护卫。 为什么一个贵族会这么精通宫廷事务——这可不是信息爆炸妻龄虾舞师〼⑥八弃〨〼妻帬的年代，窥视天颜都是罪过的封建王朝，打听宫廷事务那是个什么脑回路？找死？ 知道的要么是服侍贵人的人，要么就是贵人本身。 艾丽娅说既然你知道马可·波罗，你帮我把马可波罗的游记找来。 “《马可·波罗行纪》共分四卷，第一卷记载了马可·波罗诸人东游沿途见闻，直至抵达上都为止。” “第二卷记载了蒙古大汗忽必烈，及其宫殿，都城，朝廷，政府，节庆，游猎等事，然后还有自大都南行至杭州，福州，泉州及东地沿岸及诸海诸洲等事，颇为详细。” “第三卷记载日本、越南、东印度、南印度、印度洋沿岸及诸岛屿，还有非洲东部的情况。” “第四卷，则是记载了君临亚洲的成吉思汗后裔，也就是诸鞑靼宗王的战争和亚洲北部的情况。” “每卷分章，每章叙述一地的情况或一件史事，共有229章，书中记述的国家，城市的地名达100多个，一章都不要少。” “……您对这个事情为何如此清楚？”鄂多立克皱眉：“恕我直言，伟大的东方皇帝后代，我并不是什么学徒或者帮工，我是个体面的教士，我有自己需要忙碌的事情，恐怕难以完成您的托付。” 欧洲的中世纪城市居民，可以划分为上、中、下阶层。 城市上层，主要是商人和封臣，还包括一些非常富有的手工业者，比如说奢侈品点的老板。 城市中层，则是包括手工业者、工商业者——比如说之前的裁缝师傅，或者木匠达人。 下层则主要是学徒、帮工、日工、雇工、佣人、刽子手、屠夫、乞丐等。 小向导在这里面，不属于乞丐，虽然看着脏兮兮的，可她算是帮工和日工来着，打短工打零工混饭吃的。 贵族官僚和教会的人，不在其中，跳出三界之外。 想要把他们算进分类里，得按照马克思的社会分工理论，社会阶层可分为五种，就有他们。 一是官僚贵族阶层，包括国王贵族、市政官员、地方贵族。 这些人是城市的掌权者，在城市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二是商人和手工业者阶层，他们是社会的主体——没错，主体，就是这么分的。 三是教士阶层，宗教人士独树一帜。 四是自由职业者和移民阶层，在这里包括后世其实可以算精英阶级的医生和律师。 但是在当时，和他们排一块的，是非熟练工人、小手工业者、木匠、铁器商、理发师、厨师、外来移民等。 五是社会下层，主要是学徒、短工、雇工、佣人、乞丐、妓女——小向导……咳咳，现在她是第四阶层的自由职业者了。 “我可以帮你治好你的病，你知道你有病，我也知道。” “我的——您是说，您知道我的病？！” “区区一些暗伤而已，我当然可以帮你治好，你难道不知道东方医术的神奇吗？” “我当然知道，我非常清楚这其中的差距，尤其是我的好友都被我们的医生给……”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马克思把医生扔到‘非熟练工人’的等级去，哪怕是到了他的年代，医生似乎依旧不怎么靠谱。 “你在东方，去过哪里？记住我说的城市，你可以拿笔记下来——甘肃、内蒙古、山西、陕西、四川、云南、山东、江苏、浙江、福建以及北京等地，马可波罗自称还出使过越南、缅甸、苏门答腊。” “这些都是他去过的城市？” “对，他记录了很多东西，我需要进行一个核对——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会有你们这四个旅行者，以及那本游记了。” 马可波罗吹了很多，他吹嘘东方发达的工商业、繁华热闹的市集、华美廉价的丝绸锦缎、宠伟壮观的都城、完善方便的驿道交通、普遍流通的纸币等等…… 但是这些有的不是吹嘘，有的艾丽娅则是觉得或许不是假的——在历史上，这会是假的，但是在现在，这或许不是。 听起来很拗口？当一个造物权柄——哪怕是碎片跌落在人间，就有可能把一个国度变成遍地黄金。 虽然后来的人都觉得，是马可波罗对着狱友瞎吹胡吹，于是便有了马可·波罗口述、鲁斯蒂谦记录的《马可·波罗游记》。 至于为什么是狱友？ 因为1298年，马可·波罗参加了威尼斯与热那亚的战争，9月7日不幸被俘。 坏消息是被抓了，好消息是在狱中他遇到了可以聊天的作家。 作家鲁某很快就认出了这是三年前的传奇人物——当时他们从东方回到了阔别二十四载的亲人身边，而他们从中国回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威尼斯。 他们从东方带回的无数奇珍异宝，一夜之间就使他们成了巨富。 富哥啊！富哥有门路！富哥带带！ “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鲁斯蒂谦，一个作家，以及他手里的某种真相……” 第1867章-更新失误，刷新一下，粘贴板问题 “真相？” “你不需要过问那么多，找到他的书，如果可以找到人就更好了。” 富哥带带，然后富哥没带他。 富哥被释放之后，回乡归隐了…… 好在职业作家鲁斯蒂谦依旧薅了一点富哥的羊毛——好一本游记！ 他曾靠写书获得英国王室的生活资助，写的还是骑士小说。 这种爽文作者枪手，水文的时候都是都是往瞎了吹的，哪里愿意完全忠于原作者，二创同人属实合理。 且不说狱中吹牛，口述者会不会夸大自己在历史事件中的地位，会不会记忆出现混乱将事件交错混淆。 单纯从鲁某的作品原版失传，后世流传的都是翻译版和加工版这事儿，就能看出来文化传播过程必然失真。 但是再什么失真，一些核心内容都还是可以看出来端倪的。 艾丽娅如果能够拿到原版就更合适了——鄂多立克办这事儿合适不过。 他本身就是意大利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背后捅一枪。 再说他也打算回去了，路程合适，本身也是旅行者。 行业有重叠有经验，能分辨那些是原稿那些是鸡掰二创瞎说。 马可波罗游记的全文其实非常离谱，综合起来的信息量太大了。 有山川地形，物产，气候，商贾贸易，居民，宗教信仰，风俗习惯等。 甚至还有国家的琐闻佚事，朝章国故——说是中国游记，实际上这是一部关于亚洲的游记。 它记录了中亚，西亚，东南亚等地区的许多国家的情况，而其重点部分则是关于中国的叙述。 马可波罗在中国停留的时间最长，他的足迹所至，遍及西北，华北，西南和华东等地区。 因此他在《马可·波罗游记》中，以大量的篇章，热情洋溢的语言，记述了中国无穷无尽的财富。 巨大的商业城市，纵横交错的交通设施，以及华丽的宫殿建筑…… 整本游记里面，以叙述中国为主的《游记》第二卷共82章，在全书中分量很大。 艾丽娅现在都还记得那本书的开头，听着就跟个街头卖艺的家伙吆喝一样—— 『皇帝、国王、公爵、侯爵、伯爵、骑士和市民们，以及其他所有的人们，不论是谁，如果你们希望了解人类各种族的不同，了解世界各地区的差异，请读一读或听人念这本书吧！』 『你们将发现，在这本书中，正如梅塞·马可·波罗所叙述的那样，我们条理分明地记下了东方各大地区——大亚美尼亚、波斯、鞑靼地方、印度以及其他许多国家——的所有伟大而又奇特的事物。』 书中的一切仿佛离奇古怪，言过其实，因此人们给他起了个别号叫“百万先生”。 因为书里的马可波罗用极度的热情赞扬了东方，城市人口百万，收入百万，如此这般…… 其实，他向16世纪中叶的欧洲人提供了有关中国最为全面可靠的资料，这本书题名为《世界见闻录》并非偶然。 这部著作使西方人对世界的了解范围突然扩大了一倍。 马可·波罗正如两个世纪后的哥伦布一样，为同时代人开辟了崭新的天地。 不过这会儿可没有人知道他的功绩，甚至就连鄂多立克，也抱着狐疑的态度，认为那是个骗子。 “我会去做这些事情的，但是尊贵的东方贵人，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够得到治疗？” “现在——” 艾丽娅伸出手，之间闪烁着一点金色的辉光。 “？！！！” …… …… “好消息，我们得到了住所，还不要钱。” 李承恩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那个身体健康但是失魂落魄的教士，然后又打量起了这个不大的庄园。 “没有想说的？” 『这个庄园很适合防守，地方不大，地势很好，有打好的井——而且空旷的狭窄道路，适合骑兵冲锋。』 “没问你这个，问你感想，你听了半天，给点意见？” 『如果马可波罗游记真的是记录了东方遍地黄金，陛下您打算怎么办？』 “哪里有特异，哪里就是特异点的核心，我之前还在想这个特异点会怎么展示给我看，这倒是才发现最特异的一点就是这个时代的西方，对东方有种近乎盲目的滤镜……” 『陛下，您打算信仰天主教？』 “……为什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因为在这里，这似乎是某种国教，影响力巨大，有利于我们行动——哪怕是假装。』 “我假装都懒得假装，这个世界上有需要让我服软的人？” 正在查看庄园的艾丽娅诧异回头：“李统领，你的刀钝了，还是你的枪折断了？难道已经不能保护朕了？” 『臣没有这个意思——如果您下旨，臣立刻荡平这里的教堂！』 “那倒不用，我对灭佛行动没兴趣，想要弄死这些宗教特权，单靠个人武力是不行的——哪怕你有一支孝陵卫，也不够。” 说个很有趣的事情，为什么在元代能够成为宫廷近臣，甚至能够在元大都修建紧挨着皇宫的教堂的天主教，明初就没了？ 要知道这会儿老朱才刚刚出生，而老朱起家半辈子顶多五十年。 鼎盛一时到没了，这些宗教的势力一点都撑不了？教士呢？哪里去了？ 答案是死了！ 好吧没有死，只是跑了——不许传教？爷还看不起你们这帮穷鬼呢！ 明朝不可能给他们那么多特权和优待了，于是他们宁愿跟着元顺帝往北跑。 至于说他们有什么特权和优待？ 1318年，安德烈·佩鲁贾修士到达大都，这已是元仁宗延祐五年了。 但仁宗待他们仍然十分友好，并给于种种优厚的待遇。 这可让安德烈感动坏了，在写给沃登神甫的信中十分高兴地说自己的收获—— 『幸有天主保佑，据我所记，终于在我主纪元1318年抵达大汗帝国城汉八里。』 『来此后，我们遵照罗马教廷训谕拜总主教后，在此居留约五年，在此期间，尊贵的皇帝赐阿拉发供我们八人衣食之用。』 『阿拉发系皇帝赐与王公使者、外国使臣、武士、百工、术士、贫民和各种不同等级之人之俸金，此俸金之总额超过罗马国王的收入和支出。』 后来，他去泉州时，元仁宗仍然同意他领取阿拉发，并带着“皇帝准许的八匹马十分隆重地出发”。 到了泉州，他利用皇帝给的钱财，建造一所舒适而华丽的教堂。 堂内有各种办公室，足够二十位同事使用，另有四室可供任何高级教士享用。 他后来一直住在那里，靠钦赐俸金生活。 据一热那亚商人估计，他每年俸金约值一百金佛罗林。 金佛罗林相当于之前的金里佛尔，哪怕按照一万来算，这也是百万高薪。 一个宗教人员，就能够在这些地方领到百万高薪，老朱那种穷惯了的，怎么可能继续留着他们养猪？ 没有直接宰了，已经是对宗教的尊重——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老僧不识英雄汉，只管哓哓问姓名！ 而到了元顺帝这货，对于宗教更是格外宽容，甚至算得上是‘仁君典范’了。 那会儿已经是元朝末年，尽管国力衰弱，财政拮据。 但元顺帝对方济各会修士还是尊为上宾，尽量满足他们的各方面要求。 1336年，元顺帝派出16人的使团去教廷回信。 由安德鲁·法兰克，以及日耳曼那梭人威廉、契丹国阿兰人施该，带队去罗马教廷，要求互派使节。 教皇接到来信，十分高兴，盛情接待元朝的使团。 1338年，教皇本尼狄克特十二世任命专使约翰·马黎诺里等人，携带教皇致元顺帝及给阿兰人的回信，前往元大都。 1342年，使团到达大都，向元顺帝递交教皇的书信和礼品一骏马一匹，受到元顺帝的热情接待。 当时元代称呼他们为佛郎国，并且记录他们贡异马，长一丈一尺三寸，高六尺四寸，身纯黑，后二蹄皆白。 而他也有写日记——划掉——写信的习惯，写日记多下贱啊，写信就好，写信就是给人看的。 『大汗看见战马、教皇的礼物和用金箔密封的国书，看见我们极大喜悦，赞不绝口，对我们尊重毕至。』 『觐见时，我身着礼服，在我前面有人持一极为精美十字架，灯烛辉煌，香烟缭绕，我口唱‘笃信唯一真神'，进入豪华壮丽宫殿朝见大汗。』 『圣歌毕，我为大汗祝福，大汗虔诚领受，然后，我们被送至宫馆，此馆早已为我们准备，装饰豪华，大汗派二亲王侍候我们，所需一切，如食物、酒甚至糊灯笼用纸，皆极为丰富。』 『仆从皆由宫廷派来，彼等侍候我们约四年，始终毕恭毕敬，随员皆着贵重衣服，我对所用作了精确计算，大汗供给我们的费用竟达四千余马克。』 大都城内的其他所有教堂的经费和传教士的生活费，“皆由皇帝供给，十分丰富”。 后来马黎诺里回国时，元顺帝又给他三年盘费和礼物，临行前，皇帝赐予大量食物和马二百匹，使他顺利回到意大利。 从上可见，元朝的历代皇帝对西方来的传教士都是十分宽厚的。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可以说是元代皇帝的个人喜好，老朱这人脾气坏那是后期，早期还是能容人的。 踆（一I）O仪 ⑺〷⑷五玖寺〒酒 〴虾可是在赋税徭役上，元朝政府对也里可温信徒也实行各种优免政策。 至元十四年十一月，元世祖忽必烈亲自发布蠲除也里可温徭役的命令： “节该成吉思皇帝，月吉合皇帝先皇帝圣旨里，和尚、也里可温、先生每，不拣甚么差法休教著，告天祝寿者么道来，如今依著在先圣旨体例，不拣甚么差发休教著者，告天祝寿者，钦此。” 说实话，这玩意儿还真不好听懂，但是意思倒是大抵能明白。 除了镯免徭役之外，也里可温的各种租税也经常得到元朝政府的优免。 自元定宗到元世祖中统三年，1262年，“僧、道、也里可温、答失蛮地税、商税，不曾出纳”。 虽然从中统四年开始，部分实行“种田入租，贸易输税”的政策，但到至元年间又一度取消纳税制度。 元贞元年以前，也里可温可免除田税，特别是至元十六年灭南宋之前，所有“常住地土”，一律免税。 同时，买卖的商税也不必缴纳。 既没有商税，也没有地税，这在大明朝都是只有官老爷才有的待遇啊！ 这官老爷，是和老朱斗了半辈子才挣来的这么点待遇，这些人怎么就白拿了呢？跟捡的一样…… 除此之外还可以当官，元朝政府对宗教十分重视，设立宣政院以专掌释教僧徒，秩从一品。 而且不是那种宗教事务办的坐办公室的吉祥物，是有下属编制的。 内设司使四员，从二品；司知两员，从三品；副使两员，从四品。 司丞两员，从五品；经历一员，从六品；都事一员从七品。 照磨一员，正八品；令史两人，译史、通事、知印各一人，宣使两人。 他妈的——大明的官老爷都想弄死这些家伙了——几品？你们这教徒从几品？ 发礼物又发工资，大元朝这条运河，反倒像是给他们修的一样了。 他们自己管自己，俸禄为高的很：司使，俸禄82贯6钱6分6厘，米8石。 司知，俸禄70贯，米7石5斗。 副使，俸禄59贯3钱3分，米6石。 司丞，俸禄39贯3钱3分，米3石5斗。 经历，俸禄28贯，米3石。 都事，俸禄26贯6分6厘，米2石5斗。 照磨，俸禄22贯，米2石。 从崇福司的设置和各级官员的地位，表明也里可温已得到元朝政府的官方承认和重视。 由于元朝政府的保护和器重，使也里可温无论在经济上或政治上都有较高的地位。 经济上因可享受一系列的优免政策，在也里可温中出现一批经商致富的商人。 老朱：还经商？杀了！ 除经营国内贸易外，还有一批也里可温从事海外贸易活动，而且可以拥有不用抽分的特权。 要知道元朝可是包税制，砍人砍这么多年，就为了抽点税，对这些人居然大大方方不收税！ 只要有元政府的批文，就可以有免除抽分的优惠——巧了不是，之前不是说了么，在政治上，他们担任政府的各种职务，成为元朝官吏的一个组成部分。 嘿！我给自己审批——乐死了…… 1346年，马黎诺里谢绝元顺帝的挽留，从泉州由海路经印度回国。 1353年，马黎诺里回到亚米农城，向教皇呈交元顺帝的书信，要求教皇再派有全权之红衣主教迅速到中国，充当主教。 但当时教廷己发生分裂，出现两个教皇，互相攻击，无暇东顾。 再一看，老朱已经追着元顺帝砍了，那就还是逃命吧，招惹不起…… 艾丽娅的‘明帝国’宣称，估计再过几十年这些人就后知后觉了。 “现在的教廷，对于元朝的观感很好，来自东方的贵族，会被他们认为是客人，甚至是使节，我不担心老鄂去说些闲话，说我是什么复国公主，和元帝国有仇什么的，有仇就不能合作了？他们法国当初还打算和蒙古结盟呢，教廷分裂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够错过呢？我完全可以早点让他们分裂，无非一点技巧而已。” 『他们的宗教和皇权，到底是什么关系？』 “难说，互相扶持？君权神授和神权君授都不对，不过这段时间，暂时还是圣路易的路线——和教廷亲密结合。” 『圣路易？就是之前说的那个路易九世国王？』 “嗯，骑士服、巨乳、连裤袜黑丝、有皮肤还是L2D——重巡洋舰·路易九世！” 『……』李承恩很淡定，因为他习惯了陛下发癫。 说实在的，作为英灵，能够承受得住艾丽娅的谐能污染，能够冷脸大半天，这已经是不得了的天赋了。 “路易九世幼年继位，早年由其母亲摄政，曾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政治动荡期。” 『幼年天子，自古有之，哪怕临朝亲政也不过如此。』 “当时英格兰国王亨利三世，两度勾结法国国内的叛乱势力发动入侵，在英格兰第二次入侵中，初入战阵的路易横刀纵马冲入敌阵，在局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一举击溃了敌军，亲手结束了其统治早年的政治动荡。” 『尚有几分勇武之风——但是陛下，比之太宗皇帝如何？』 唐朝人心目之中的白月光，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的李二凤。 “那当然不能，太宗皇帝是万王之王。” 『比之陛下您如何？』 “你要夸我了是吧？夸吧，我忍得住——” 『……』 “诶怎么不说话了？” 『他是如何打败英军的？』 “怎么说呢，一波平A？” 实际上，路易九世的军事实力还真不太好算，因为他也有过被俘的记录。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那波，还是打得很不错的。 当时国王从普瓦捷返回后不久，英王从加斯科涅入侵，向法王宣战。 路易九世带领着全部能征召的人马，直接前往迎战。 英王和拉马什伯爵挺进，在一座叫做泰勒堡的城堡下战斗。 一条湍急的叫做夏朗特的河流横亘于此处，只有一座很窄的石桥。 路易九世刚到达那里，两军就开始对峙，法军占据城堡位置，以极大代价向前挺进，以船和石桥跨河攻击英军。 然后就是一波平A——虽然英军有四倍的局部优势，可是面对路易九世带着人直接冲家的举动，还是闻风丧胆，撤回了桑特城，于是路易九世就赢了。 『没有转战千里？』 “这地方就这么大点。” 『没有兵法计谋？』 “什么兵法计谋最后还不是要砍人，我在大明打那么久，最后直接把你们丢进去——赢了。”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啧——你怎么还嫌弃上人家了？人家也不容易。” 路易九世的父亲路易八世，在位仅三年。 这期间他最大的功绩，就是完成了在法国南部清剿阿尔比派异端的“阿尔比十字军”运动。 而路易九世，则妥善地解决了阿尔比十字军的善后工作。 他通过迎娶阿尔比派的最有力支持者——图卢兹伯爵——的长女，普罗旺斯的玛格丽特。 用美男计，有效地安抚并羁縻了南法盘根错节的势力。 更有趣的是他和玛格丽特居然还成了真爱，这就有意思了嘿…… 中世纪史学家对君主最重要的评价标准，就是对基督教的影响。 路易九世早年在母亲的教导下，成为了一名极端虔诚的基督徒，始终以圣徒的标准要求自己。 这种杜绝任何违反基督教法则的行为的猛男，活着的时候就是‘圣徒王’了，死后自然会被追封为圣人。 不过人家是真的虔诚，圣路易这个名号，来自于他的付出。 路易九世自命基督教世界的守护者，两度发动十字军运动。 结果在1250年的其第一次十字军出征中，法军因为国王的二弟罗贝尔的擅自进攻，以及后续的激进战略而进退两难，全军被埃及人所俘虏，路易九世喜提留学生结局。 当时其实还真说不好哪边的问题，因为两边对这事儿说法不一样，实在是有点罗生门。 第七次十字军于1248年打响，十字军主力由法王路易九世率领。 为了这场打仗，路易九世花了3年时间筹备，期间甚至和蒙古人联盟，约定两方南北对进——后来这事情鸽了。 不过不提各自，当时十字军的战略，是直接走水路登陆埃及，最好直接突击亚历山大港——结果这事也没成。 但是他们的想法是很好的：一举消灭阿尤布王朝！ 于是在被鸽了和异想 6w ]&倭林捌吾 铃揪鏾流韭裙+聊天开之后，十字军终于在于1249年6月在达米埃塔抢滩成功。 这举动直接让埃及人傻眼了——啊？你们怎么走这里？ 之前他们一直认为十字军的目标和之前一样是叙利亚，结果这跟抢滩诺曼底一样经典。 不过埃及人的惊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之所以惊讶对方走这里，是因为尼罗河洪水来了。 于是尼罗河的洪水阻断了交通，十字军被迫在达米埃塔滞留了4个月，让埃及人有充分时间回防。 埃及人：刚才就问了，你们怎么走这里，合着你们是不知道有洪水啊？ 11月份，十字军终于再度出击，全军水陆并进直扑开罗。 十字军好艰难胜利前进到了曼苏，结果埃及军队不出所料已经完成了防御。 路易九世几次想渡河，都被埃及军队揍了回去，双方只好隔着河对峙，每天拿投石机互射。 就这种双方炮击居然硬是耗了六个星期，合着除了登陆诺曼底之外，还有非接触战争的雏形了，实在天才。 两边就这样一路耗到了1250年2月8日，一个埃及的基督徒来当二五仔了。 他过来告密，跑到十字军营地，说自己知道一处秘密的浅滩。 路易九世爽完了：得道多助啊！盼着王师去解救他们啊！ 他安排先锋部队由自己的弟弟，也就是阿图瓦伯爵罗贝尔率领。 副将是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纪尧姆，以及英国威廉·朗格斯佩爵士担任。 仨主将，一个法国佬，一个圣殿骑士团的，一个英国佬，这仨平时没口嗨两句是因为斗地主打得开心吗？ 他们的任务是在河对岸占领阵地，并掩护大部队架设浮桥。 路易九世反复叮嘱他的弟弟：在得到我的命令之前，不要发动进攻！ 罗贝尔带着先锋队顺利过了河，并且发现了埃及人在城外的营地。 于是他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当即决定发动进攻。 两位副将力劝不可，罗贝尔当即开地图炮乱喷：“听说英国人都是胆小鬼，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英国佬威廉·朗格斯佩闻言震怒，回怼道：“我冲锋时快的让你连我的马尾巴都看不到！” 然后这个之前劝了半天的家伙直接上头，当场表演一个上马冲向埃及军的阵地。 罗贝尔也率部跟上，而另一位副将纪尧姆头都大了，出门还要带孩子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都冲了，他无可奈何只好也一起出击。 可能是因为六个星期的非接触战争过于放松，埃及人居然真的全然无备，面对冲来的十字军骑兵一触即溃。 当时埃及主帅法赫尔·埃丁·优素福正在洗澡，他听到军营里有骚动，以为是出现哗变。 结果这个匆忙穿上衣服跑出来安抚士兵的主帅连甲胄都没穿，当场就被攮死了。 群龙无首的埃及人放弃了营地仓皇向城内逃去。罗贝尔大获全胜，立即派出一名骑士去向他哥哥报捷。 如果这个故事到这里打住，那就是一个完美的骑士传说。 而且大概率出现在“下级指挥员违反命令反而取得胜利”的历史军事题材之中成为经典案例。 结果罗贝尔这货打上头了，也可能是本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心态，带着部队继续追击逃跑的埃及人。 结果一路追了三公里，直接跟着埃及人的屁股后面，穿过打开的城门，跑进了曼苏拉城里…… 进了城，罗贝尔也没本事开无双啊，他又不是艾丽娅。 在城市的街道上，十字军骑兵打巷战是不可能赢的，骑兵丧失了冲锋能力还在窄巷子里就是活靶子。 更糟糕的是本来不多的兵力还被街道分散了，雪上加霜。 当罗贝尔发现不妙准备再原路冲出城门时，各个街道已经被埃及人放置的拒马封锁了。 这下完了，后来根据埃及人的说法，罗贝尔和他的欢喜冤家威廉·朗格斯佩两人一同逃进了城里的一栋房子里，还劫持了一名人质，但最终还是被埃及人上演了彩虹六号，当场击毙。 而在英国人的说法里，罗贝尔的形象丢人，是在仓皇逃跑途中掉进护城河淹死的。 勇敢的威廉·朗格斯佩爵士，则是为了掩护自己的手下撤退，以一敌百孤身断后，最后杀敌无数力战而亡。 在法国人的说法里，和这个差不多——就是角色换了一下，应用的是罗贝尔。 总而言之，整个罗贝尔先锋队全军覆没了，300名贵族骑士和290名圣殿骑士阵亡，只有少数人逃脱。 这年头打仗小兵还真加不进先锋队这种精锐之中，一个骑士能养出来，人家都是半拉小贵族了。 结果这下土木堡了，全没了。 那边路易九世带着大部队到了河边，找了半天都没见到先锋队的踪影，大惊失色。 坏了！我的弟弟蒸发了！被对方砍得渣都不剩了！ 很快一个十字军骑士出现了，向他报捷：罗贝尔大人一举击破埃及人主力，斩俘虏无数！ 路易九世大喜过望——没坏！我的弟弟果然是当世猛将，勇不可当！ 于是他留下弩手守桥，带着已经过桥的部分部队迅速驰援罗贝尔，准备跟着弟弟收人头。 结果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先锋队的成员之一的布列塔尼公爵皮埃尔。 从公爵这里，路易九世的情绪再度经历了大起大落：别去了，先锋军已经全军覆没了。 路易九世估计那个时候挺怀疑人生的，不是，你们搞我啊？ 但是很快大批埃及军队尾随而至，这就是真的来搞他的了。 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和之前双方的记录差不多，套路熟悉，路径依赖。 根据十字军一方的版本，路易九世指挥若定，全军固守桥头堡。 并且击破埃及数轮攻势，毙敌无数，埃及人仓皇逃回城内避战不出，十字军胜利占据河岸阵地。 根据埃及人的版本，则是十字军见到埃及军队一到立刻沿着浮桥仓皇而逃，落入河中溺死无数。 甚至就连路易九世本人都落水了，大批有身份的贵族尸体被遗弃在浮桥上。 埃及军队一路追到河对岸猛攻十字军营垒，只是因为十字军的大后方还有兵力吃不下去，这才作罢。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总之双方之后又回到了隔河对峙的状态，继续又拿投石机对射了2个月。 期间埃及调集的援军陆续赶到，还出动水军成功截断了十字军的水路补给。 到了4月份，十字军的补给消耗殆尽，路易九世不得不下令撤退。 十字军于5号早晨开始撤退，结果在越过一条河流后，竟然没人想起来去毁掉浮桥。 埃及骑兵跟着后面一路追，路上都挺怀疑这是不是陷阱的——这怎么会有人背对着我们？猫杀！ 埃及骑兵很快就追上了他们，日夜袭扰，一天之后将其团团围困。 十字军撤退到距离达米埃塔10公里处的法里斯库尔镇，在这里被埃及军队彻底围死了。 在埃及人的进攻下，十字军很快崩溃。 之前逃出生天的圣殿骑士团大团长纪尧姆，本就成了独眼龙，现在失去了另一只眼睛，当场身亡。 法王路易九世在卫队保护下，逃到了一个叫莫尼亚特·阿卜杜拉的村子，结果在那里再度遇到了埃及军队，只好束手就擒，第七次十字军就此以十字军一方全军覆没而告终。 或许比起大明战神猪骑朕，路易九世活出了男主的爽文风格，被俘虏也没死。 在开罗的动荡政局中绝境逢生，说服埃及人将法军释放。 甚至还在几年之后，帮着他们巩固了耶路撒冷王国残留土地的防御建设——化敌为友了属于是。 在此期间，他以圆滑的方式应对着穆斯林诸侯的混战。 借两大骑士团之威折服阿萨辛派山中老人——就FGO里面那个。 甚至和旭烈兀的西征大军进行了较为‘友好’的外交沟通。 别觉得奇怪，西征的蒙古人没打到欧陆之前，大家关系还挺好的。 甚至法国基督教一度想要和蒙古人结盟，干挺伊斯兰。 但如果横向对比，那么作为对手的埃及马穆鲁克王朝，就更显开挂了。 奴隶翻身做皇帝，打了无数著名胜仗，小说敢这么写的真是不多——隔壁老朱估计觉得剧本挺熟悉。 马穆鲁克骑兵，先是跟着萨拉丁在哈丁之战打败十字军，夺回耶路撒冷。 然后又打败了法王路易九世组织的最后一次十字军东征，还俘虏了路易九世本人。 接下来看到阿尤布王朝的虚弱，反客为主当了帝王。 而他们的生涯巅峰，就是最辉煌的艾因贾鲁特战役，击败了蒙古西征军，阵斩蒙古先锋大将怯的不花。 后面力拒伊尔汗国，蒙古铁骑始终压不住马穆鲁克骑兵什么的，显然比路易九世更开挂。 不过这和路易九世没什么关系了，努力过的路易九世，1254年回国后，对法国的政治体系进行了全面改革。 他将王权的司法权威扩张至全国，推行全国通用流通货币。 并在祖父腓力二世建立的地方管理机制基础上，进一步加强了对前两代国王征服土地的管理。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在橡树下听取人民之声的国王”经典形象，成为了中世纪家喻户晓的圣贤之君。 在夏日的弥撒后，他经常在万塞讷的森林里坐下。 任何有事情需要处理的人都可以来这里跟他咨询，中间不需要通过任何人员。 他会亲自问他们“有人有所诉求吗？”，于是那些有事要说的人就会站起来，诉说困难。 于是他会说“你们大家都保持肃静，你们的事情都会妥善处理的。”——就差没来一句开庭了。 然后他会叫来方丹领主，以及维莱特领主若弗鲁瓦，并跟他们其中一人说“把事情呈上来！” 如果有人是代表他们上诉的话，他会说如果自己亲口上诉会更好处理。 他会去巴黎的花园，穿着浅褐色的粗呢无袖外套，头发梳得很整齐干净，头上戴着白色天鹅绒帽子。 他会铺开一个地毯，让大家坐在上面，所有有事务要上诉的人站在周围。 然后他就会一一处理这些事情，还算公正，哪怕是涉及贵族。 大家当然可以觉得这是政治作秀，可是能够想到用这种方式作秀的，并且实际做了，在这个时代也是绝对的贤王了。 “在欧洲的外交政局上，路易九世在击败亨利三世后，通过联姻手段，协调了亨利三世迎娶他的妻妹，与英格兰达成了长期和平！可喜可贺！”艾丽娅合上一本不存在的话本：“果然世界就是看谁更菜，路易九世后期也算是天降猛男了。” 『……这片地方沾亲带故的贵族，让臣想起了五姓七望，根节错乱，属实不智。』 “没关系，我们以后可以修建一下，联姻这种事情，大唐也没少干。” 『在这方面，确实明代要稍微好点，路易九世没有想过整理这些问题？』 “路易九世那会儿忙着坑英国佬了——所以他要为英法百年战争负一点责任，当然啦，不多。” 1259年，英王亨利三世陷入国内的男爵叛乱中。 路易九世坑了他一把，令亨利三世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了法国对英格兰大陆领地的征服，并向法王行臣服之礼。 这种诛心但是不杀人的事情，难免留隐患的。 好在他活着的时候，隐患没看到，所以大家就不觉得是他的锅。 60年代，在他的支持下，幼弟安茹的查理进军南意大利。 这一战彻底摧毁了霍亨斯陶芬家族的最后势力，建立了南意大利的安茹王朝，这也算是开疆拓土了。 就是没有联系在一块儿，搞个大一统王朝什么的。 其实从这里就看出来，很难说存在一个贯穿历代法王的方略什么的，历代法王大家都是混日子的日子人。 今天想要扩大王室领地，明天想搞点集权，可是都不是贯穿始终，奋六世之余烈的那种 非要说的话，也就一个扩大领地算是共识。 然后一个给孩子找出路——或者说把财产分给所有的儿子，算是传统。 甚至有人觉得他们之所以不断扩大领地，就是为了给孩子搞分封。 像是路易八世，在遗嘱中计划分封给长子之外的其他儿子们的土地，数量堪称巨大。 阿图瓦、安茹和曼恩、普瓦图…… 但这是因为腓力二世和路易八世在长期的执政中，从平定不服从自己的诸侯的战争中没收了大量的封地。 因而路易八世可以更慷慨的赠予土地，也不怕会动摇长子主支的地位。 中世纪的人们十分重视封君封臣关系，路易八世把土地分封给自己的其他儿子的隐藏前提，是要求他们向他们的哥哥路易宣誓效忠，这对于当时的人们是最重要的契约关系。 日后路易九世和英王亨利三世的巴黎和约，也是以给予英王一笔钱和一些普瓦图地区的地产为代价，换取了加斯科涅和英王的效忠，加斯科涅在此前一直未被纳入法兰西王国的封建体系之中。 其他法王就没这么大方了，总不能把贵族弄死，把土地收回来再分一遍吧？ 纵观法国的国策，或者说法国国王的战略意图，就这么点了，别的没了…… 『小国寡王，只能如此——他们和蒙古的联合，又是怎么回事？』 “主要是因为突厥人。” 1244年，被蒙古人驱逐西向的突厥人，攻克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王国的十字军战士们退守阿卡，教宗旋即陆P笼陾倭san俬爸爸是羣发布诏令，组织新一轮十字军，干死突厥人。 并且他们打算寻求与蒙古人结盟——你们席卷伊斯兰世界，是朋友！战友！亲密的合作盟友！ 所以1245年，教皇英诺森四世，派遣使节若望-卡尔皮尼抵达元上都，参加大汗贵由的继位仪式。 不过当时教皇使节就没有后来的基督徒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们携带的国书太扯淡了。 『鞑靼之人不了解真理，更不懂得真理的路，呼吁全体蒙古人接受洗礼。』 贵由汗派出使节回访罗马，带来了西方世界保留至今的第一封东方国书—— 『教宗应该立即匹马前来元上都，向大汗请降，并带着他所有的臣仆，欧洲所有的君主向大汗称臣。』 诶，爽，两方就这么扯淡——这玩意儿上甚至还盖了元朝的国玺真命皇帝天顺万夷之宝，是正儿八经的国书。 后来大家觉得这么僵着不行，所以1247年，教宗使臣‘伦巴第的阿塞林’和‘圣康坦的西蒙’再次访问蒙古。 他们向正在伊朗的拜住递交教宗口谕，要求所有蒙古人接受洗礼！ 蒙古人回书：教宗是狗，他所有的臣仆皆是狗！ 并要求两位使臣亲自把蒙古国书递给教宗，一个字都不许改。 使节返回来抵达里昂面见教宗后，教宗再次发出国书，谴责蒙古人不懂真理，要求他们停止杀害基督徒。 就这还打算结盟？谁是狗？教宗是狗！ 又过了一年，两位蒙古使节反过来找教宗了，不过他们没去到教廷，而是抵达法国国王路易九世的宫廷。 路易九世不知道的是，这两位使节作为基督徒，其实也算半个二五仔。 就像是他能遇到告诉他浅滩消息的二五仔一样，这俩二五仔也巴不得十字军弄死埃及。 于是在传递国书外，他们私下建议他登陆埃及发动十字军，谎称蒙古大军则将在美索不达米亚，配合十字军攻克耶路撒冷。 路易九世乐坏了，他立刻派出人访问元上都，拜见贵由汗的遗孀海迷失，想问问这事儿。 然而海迷失知道啥？她可不知道蒙古基督徒使节与路易的私下交往。 所以她的回信没有说教宗是狗，法国佬也是狗，仅仅要求路易九世每年恭奉朝贡。 “这就是他们的结盟，你觉得能用么？” 『……臣是狗。』 “哈哈哈哈哈————” 第1868章-其实是旅行团 “你觉得那位来自东方的贵族，有没有可能和我们结盟？” “……我觉得不太可能，她不是蒙古贵族，而是唐帝国的后裔。” “唐帝国？” 在让娜二世的庄园里，之前和艾丽娅聊了半天的鄂多立克，正在和几个贵族说话。 “是，唐帝国，更早的时候那个强大得可怕的东方帝国。” 唐朝的疆域扩张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与隋朝相比，?唐朝的疆域得到了极大的扩展。 唐朝的向西扩张达到了中亚地区，?虽然在恒罗斯之战后停止了进一步的西扩，?但这并不意味着唐朝没有侵略性。 相反，唐朝向东对高句丽的征战历史虽然多次失败，但这些征战活动显示了唐朝的扩张倾向，其威慑力远不止在中亚那么近。 只是唐朝毕竟已经是公元907年就灭亡了，在1328年谈起唐帝国，就像是神罗怀念古罗马一样。 当然，这么说其实也利于这些法国佬理解唐帝国和现在的蒙古帝国的关系。 “这么说，那位唐帝国的后裔，就像是西罗马的贵族，但是现在的蒙古帝国，是类似奥多亚克那样的存在？” 其实罗马和后面的那些罗，可以不太正确地粗略和东方的朝代更迭对照一下。 古罗马的王政时代，是大家的祖宗年代，时间上也刚好对应春秋时代。 而春秋战国之后，是秦朝，在罗马这边就是他们的共和国时代，这也可以对应到秦这种内部意见统一的王朝时期。 过了王政时代和罗马共和国时代，就是大名鼎鼎的罗马帝国。 凯撒的继承人屋大维，解决了不听话的元老院，恢复了君主制，自任“奥古斯都”，也就是皇帝，建立了罗马帝国。 这顶皇冠是后世公认的四个皇帝称号之一，巅峰时期的罗马帝国，囊括了整个地中海沿岸，横跨欧亚非三大洲。 在那个年代他们拥有5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整个地中海成了他们的内陆海。 国人最熟悉的罗马，也就是这个时候的罗马。 东汉汉桓帝时期，罗马帝国和东汉之间有着一定的沟通交流。 两者通过汉武帝时期开拓的丝绸之路走到了一起，互通商品，互相赠送礼物。 在中国的史书中，罗马帝国被称为大秦，对他们的评价很高——其类中国。 但是在公元395年，罗马帝国的皇帝狄奥多西一世，把帝国分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自此罗马帝国成了西罗马和东罗马，完整的罗马帝国，终于成为了历史。 东罗马就是拜占庭，运气好延续了千年。 西罗马命不好，北方有强大的日耳曼人时刻威胁着帝国的安全，最终在公元476年，西罗马被日耳曼雇佣兵给干掉了。 整个西罗马国祚只有81年而已，自此西欧便进入了黑暗的中世纪。 鄂多立克想了想，说宋帝国像是西罗马，而唐帝国，是宋之前的帝国。 唐帝国最强大的时候，就像是神圣罗马帝国统一了整个欧陆一样强大。 神罗的前身是法兰克王国，鼎盛时候在加洛林王朝的查理大帝的统治之下，征服国土的范围到今法国、德国、荷兰、瑞士、北意大利、波希米亚、奥地利西部、伊比利亚半岛东北角的领土。 法国就是从神罗分出来的，神罗后期一分为三，东法兰克成了后来的德国，中法兰克成了意大利，而西法兰克就是法国。 查理曼虽然整合了几乎所有的日耳曼国家，可终归只是拿下了西欧，比大唐还是差了点。 这下大家终于从扯淡的罗马叙事之中抽离出来了，这可不能比老祖宗，合着人家祖宗的强度是咱们的祖宗大团圆集合形态。 “你怎么知道她是唐帝国的后裔？” “她姓李，这是唐帝国皇室的姓氏，而她的侍从骑兵统领，有非常相似突厥的风格，蒙古帝国的骑兵完全不同。” 大唐从不介意吸纳别人的优势，谁好就学习谁，学完了就是自己的。 “那为什么不会是那个宋帝国？他们时间更近一点，而且那个宋帝国，也和我们一样繁华强大。” “……据我所知，宋帝国并没有称得上可靠的骑兵队伍。” 宋代当然有骑兵，其实这就是鄂多立克的错误认知，但是宋代的骑兵确实声名不显。 北宋的骑兵深受沙陀代北三朝的影响，这导致他们并不把骑兵集中起来作为攻坚锋锐，而是混杂步兵使用。 相比起唐代那种叫得出名号，并且模样风格都有被记录下来的成建制的骑兵队伍，自然就相当于‘没有’了。 说到这事儿，另外一个站在旁边的骑士出声，说之前那个人闯入庄园的时候，自己带人追出去，确实看到了一队有突厥风格的骑兵，当时他还疑惑呢这些人哪里来的。 “他们的骑兵有两种类型，一种是轻骑兵，配备有和蒙古人非常类似的骑射弓箭，另外一种是重骑兵，全身都有铠甲，使用的是一种很长的细柄长矛。” “那叫马槊，这个特点也是我确认她是唐帝国后裔的原因，宋帝国之后，马槊就基本看不到了。” 马槊是重骑兵使用的和骑兵对冲的装备，宋代的时候没有骑兵可以对抗对方，只能用步制骑，步人甲就这么来的。 有时候总觉得看装备看风格就能看出来门派，觉得不靠谱——实际上现代人看到不同军队也能一眼看出来风格和门路。 “他们的骑兵有多少人？” “不清楚，之前看到的，只有一个轻骑兵小队，大概十个，以及五个重骑兵。” 这其实已经不少了，哪怕是现在的大贵族，真正核心的家底也不过是百来个骑士。 路易九世搞先锋队，甚至得把那些骑士贵族本身给塞进去才够。 他虽然虔诚，号称圣路易，每年向中东派出去一百个骑士。 可那些其实都是水货，在玄幻小说里就是半步骑士的级别，甚至就是充数的，由此也可见这年头养不起这些吞金兽。 这要是每个贵族手底下都有哪怕十个重骑兵，几十个大贵族就能凑出来一队可观的锋锐力量，撕开战场，而不用到处征召作战，可问题是现在这种时代的生产力，养一个重骑兵就像是养一辆坦克一样，根本不是小贵族能够负担得起的。 在现在这个年代，法国最穷困的小领主也可以一年挣到60里弗尔，最高则可以收入500里弗尔。 60万和500万年的差距，放在骑士身上没啥用——贫穷的骑士年收入也有25万，一个小领主养得起两个骑士？ 就这还不是重骑兵，哪怕是重装步兵不带战马，全套装备都得25万，能当战马的马，价格起步也得60万。 凑一个重骑兵得有百万的花费，来嘛，收入高的领主养五个——然后大家一起吃草。 艾丽娅要是告诉他们，自己当初和安禄山那个叼毛打仗，一次遭遇战双方就损失了接近两万骑兵，其中还有五分之一的重骑兵，怕不是要把他们吓死…… 这年头当贵族，什么都可以骗人，唯独手头有骑士这种事情骗不了人，要真金白银去砸。 而之前的庄园的骑士也说了，对方完全可以轻易干掉他们几个，只是没在意，直接就走了。 “十个骑士，五个重骑兵，这难道是公爵？” “不不不，东方的贵族没有实际经营的封地和力量，反过来，真正有这些骑兵的可能不是贵族，而是他们的将军。” “那你的意思是，她继承了某个将军的遗产？” “我怀疑她继承了唐帝国之后某个藩镇的遗产，那些人就像是——额，就像是在罗马时候，安东尼、雷必达、屋大维那些人一样。” 其实他说的意思就是军头，以及后来五代十国那些小国家的某一支的遗产。 真要是纯纯的含金量拉满的大唐帝国的遗产，那对方估计现在还在东方和蒙元干架呢。 但是说话不能这么说，为了体现对方的含金量以及能够和对方交流沟通的自己的含金量，鄂多立克把她往大了吹。 唐帝国后裔，甚至是公爵的级别，嗯嗯嗯，这大概足够给她贴金了。 忠诚的天策府大统领李承恩：？ 大家商量了半天，绝对以贵族的礼仪来对待她，而且还不是小贵族那种。 “如果她有10个骑士，5个重骑兵，那她就是侯爵。” “如果她有20个骑士，10个重骑兵，那就当她是伯爵。” “如果她有100个骑士，20个重骑兵，那就要以公爵的礼仪来对待她。” 更多？得了吧，英法百年战争最忌恶劣的时候大家都打出屎了，拢共也就凑出来四千骑士队伍。 路易九世最巅峰的时候时候手底下也就四千，再加上两万拼拼凑凑的半步骑士、弓箭手、士官，以及大量的民夫。 在中欧的大部分时候，法国的人口都占到了西欧的四成左右，所以扩展开来，整个西欧也没多少骑士。 艾丽娅要是真拿出来一千骑士，百来个重骑兵，而且还能够供养得上，那干脆这个法王让她来当——英法百年战争提前开打！ 因为爱德华三世当初揭竿而起搞法国的时候，差不多也就这么点骑士…… 同理，圣殿骑士团那么招人恨也是这么回事儿。 你教廷为什么这么有钱啊？为什么能够有好几百个骑士啊？你不给我是吧？捅死你！捅死你！捅死你！ 至于说对方的委托，鄂多立克很是上心，也询问了这些贵族是否知道那个闻名意大利的旅行者的消息。 “马可·波罗？” 让娜二世想了想，说还真有——原因很简单，当初给菠萝桑写书的那个哥们儿不是给英国王室写骑士小说的么，这年头也没啥娱乐，英国王室追更催更，更新了之后还会把这些东西送给大家看看消遣，就像是后世家族群发点什么狗屎公众号文章一样。 这个时候英国还没扯旗造反，只是个贵族，大家都是贵族，关系还阔以。 嗯，当然阔以，要不然梅毒那玩意儿怎么到处LING 梦岜⑶球诌〈另⑦ 蹴巫⒏乱窜的…… 她让人去找了找，找来了一卷书籍，看起来像是重新抄写的版本。 “马可叙述的故事，确实和他的介绍所说的那样激动人心。” “是吗？他讲了什么？” “他讲到了带有花园和人造湖的大汗宫廷，装载银挽具和宝石的大象，很有异国风情。” “他还讲到了各条大道，高于周围地面，易于排水；大运河上，商人船只每年川流不息；各个港口，停泊着比欧洲人所知道的还要大的船只，并谈到了生产香料、丝绸、生姜、糖、樟脑、棉花、盐、藏红花、檀香木和瓷器的一些地方。” “马可还描写了他护送中国公主到波斯去时，访问和听说过的所有寓言般的国度——新加坡、爪哇、苏门答腊、锡兰、印度、索科特拉岛、马达加斯加、阿拉伯半岛、桑给巴尔和阿比西尼亚……” 没错，真有新加坡，这地方很早很早就有人了，只不过名字不叫新加坡，明朝的时候叫淡马锡，元朝的时候还有人去那里找大象呢，那地方很接近贸易航道，后来甚至因此诞生了马六甲苏丹王朝。 就是在国人的感觉里，那地方跟个小得可怜的小海岛一样，总觉得是李家坡时代的新产物。 “太好了，请允许我把这卷书籍带去，作为拜访她的礼物。” “可以，顺便带上我们的礼物，以及之前——嗯，之前我们的一些误会，请帮我们解释一下。” 远方的过江龙，带着特么十好几个装备完全的骑士过来，之前因为在庄园溜达一下就被骑士追，这是什么样的侮辱。 这年头贵族的庄园范围大得要死，很多时候都会有平民‘误入’其中，实际上那地方鬼知道是属于贵族的。 路易九世当年也因为这事儿和一个贵族掰头，而且还顺势狠狠地罚了对方一波款，补充到了自己心爱的十字军征战小存钱罐里，圣路易当年聆听大家的诉苦是真的，可是罚贵族和抄家异教徒的家产也是真的。 他居然设立火刑场和异教徒审判所，对待犹太人尤其苛刻，烧毁他们的经书，逼迫他们带上公开表示自己就是犹太人的标志。 呜呜呜，太严苛了，他做了什么——他让犹太人承认自己就是犹太人！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法国居然在一千年前就——哦也不对，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贵族之间的勾当！ 带上小礼物，鄂多立克颠颠地回到教堂，然后换了身衣服，再去拜访那位东方的贵族。 东方有个问题，那就是体味不大，鄂多立克和其他贵族开个会，身上的味道他自己或许不知道，但是在东方每次他们聚会之后别人都会疑惑他们干嘛去了，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学会了拜访之前先洗漱一番——这年头毕竟还没有香水。 那玩意儿要到16世纪才开始出现，17世纪开始量产风靡，穿越者要是穿越到这之前的中世纪，或许可以靠这个发家， 鄂多立克想法是好的，结果一到自己‘赠送给对方’的小庄园，他就傻眼了。 这是哪里的军营吗？！ 一队骑在马上待命，随时可以从唯一的平坦路面冲出来的重骑兵安静地站在庄园对面，冷漠地望着道路。 内里甚至已经开始修建塔楼和围挡了，周遭甚至还有士兵巡视。 “鄂多立克？啊！老鄂！我的朋友！”艾丽娅的声音传来，提着一根鱼竿的艾丽娅从旁边的树林钻出来：“我很喜欢你这个庄园，甚至还有一个漂亮的小湖，就是鱼少了点，甚至没有——嗯，太可惜了。” 艾丽娅肯定是不会空军的，可惜李承恩不是王承恩，他是大统领，是将军，王承恩是大伴，是新明大帝的‘鹰犬走狗’之流。 要是大伴在，这湖里鬼知道会潜水进入多少个锦衣卫缇骑往鱼钩上挂鱼…… “这——那个湖泊不是我的……” 他声音逐渐变小，因为他发现一整队骑兵从庄园的另一侧绕出来，似乎是完成了某种侦察任务。 李承恩和对方交接，回来复命，表示这片地方还算不错，易守难攻。 嗯，山卡拉农庄，当然易守难攻，好地方都让大贵族买去了，哪里轮得到他鄂多立克霸占。 鄂多立克下意识数着面前的人，光是三个巡逻的骑兵队伍，就有足足六十名。 另外还有一队重骑兵从庄园内里的边角路过，好像就不止五个——而且装备精良得可怕。 那沉重的甲胄压在马的身上，配合高大得离谱的马，让人看出一种步履如山的巨物观感。 这里有多少人？不是十多个骑士吗？ 虽然大家知道她应该不止这么点家底，却也没想到人家直接就把人带过来了。 怎么带过来的？难道是走水路？海上走船过来的？这些马和这些装甲怎么搬运的？ 这年头虽然没有像后世那样严密的港口监管和防护网络，但是要是说这百多号连人带马整整齐齐的骑兵队伍能够畅通无阻进入巴黎，甚至还是进入了内城，那未免太扯淡了。 这从侧面也意味着一些问题——这位东方的大贵族有着更值得让人敬畏的隐秘力量…… “那个湖泊不是你的？啊——坏了，我记得按照你们这边的说法，贵族的东西别人不能动，领地上的一草一木都如此。” 身后站着一个临时军营的艾丽娅，说那不如这样，我去给那位贵族赔罪吧，顺便买点鱼。 “请、请您享受钓鱼的乐趣！不会有人说什么的，我的意思是说——那是他的荣幸！他绝对会觉得是这样！” “是吗？” “是、是的……是这样的……我有一个问题，如果您愿意解答的话，那就太令我感激了。” “什么问题？” “您带了多少随从来这边——额，旅行，对，您带了多少随从来旅行呢？我作为有幸接待您的人，我想要为客人的居住问题分忧，希望您理解我的苦衷。” 鄂多立克的样子甚至有点滑稽，很显然，拥有 “不多，三百人而已。”艾丽娅想了想：“算上其他几个，三百零三？然后我捡了个侍女，再加上我，那就是三百零五，怎么，你打算按人数请大家吃饭？” “三百……包括这些骑士吗？” “就是他们，确切地说，是三百重骑兵——你听说过玄甲天策军吗？” “？！！！” 第1869章-来自东方的吃人怪物！ “……” 鄂多立克不说话了，他似乎整个人都僵直了，像是听到了什么超级恐怖的东西。 三百个重骑兵，意味着什么？ 骑兵不一定是骑士，而重骑兵，绝对是骑士，因为昂贵的装备不可能给半步骑士的菜鸡获得。 这个骑士倒不是说是什么名号或者考取骑士头衔的那种，而是货真价实能够作战的门槛。 而这样的存在，这位东方的古老贵族，一口气就能拿出来三百个。 在法国的英王封地——起码现在英国是在法国内部的——这样的骑士只可能出身在贵族体系之中，因为花钱。 英王亨利二世军队条例里面的第一条，就是要求『凡占有一处骑士采邑的，应置备一幅链甲、一顶头盔、一面盾牌和一支长矛，每个骑士置备多少链甲、头盔、盾牌和长矛，应以在自己领地内所占有的骑士采邑多少为准。』 换句话来说潜台词，就是规定采邑者需要服兵役，并且准备相应数量的全部的骑兵装备。 就这么拼凑，英王能不能凑出来三百具装甲骑都还是两说…… 而三百名重骑兵，在东方是什么配置鄂多立克不清楚，但是在他们这边，意味着还得有大批后勤人员。 要是骑士团长那种级别的，或许太奢侈了点—— 他那种级别的一个人就得配备差不多10个随从。 1名随行修士；1名有三匹马的杂工；1名有两匹马的骑士扈从。 1名有一匹马的仆人，负责背负主人的盾徽和长矛。 1名总管；1名撒拉逊人秘书；1名土耳其轻骑兵充当仆人和向导，以及1名厨师和两名马童。 发现一个问题了么——那就是一个骑士往往不只是一匹马，实际上哪怕不算随从仆役之类的，单纯是为了保持行军速度和随时替换在战斗中损失的马匹，骑士的战马往往都不是一匹。 在东方的时候，艾丽娅带着骑兵打仗为了保证机动性，一人三马日夜奔袭，换马不换人那是基本操作。 而西方这边的人也不傻，人家也会这么干，早两百年人家就一人三马打仗了。 问题是人家是实权封地伯爵，是卡佩家族的枪杆子，这才能攒出来1000名骑士，配备一人三马。 鄂多立克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非常大的错误，那就是他远远低估了这一位东方贵族的尊贵。 在东方，能够拥有三百重骑兵，那也是一方军阀的家底——这意味着她至少还拥有十倍以上的步卒，以及足够供养这些士兵的庞大的实权管理地区，还有相对的人口和生产力基础。 想想看大唐时候的藩镇，平均一个藩镇就是后世的一个省，而这样的地盘实际上可用的战兵也不过几万。 安禄山有三个藩镇就敢造反，而艾丽娅则是有能力悄无声息地将这么大一批部队带着漂洋过海，比安禄山更可怕。 怎么，现在的西方人是不想要去东方赚钱吗？是不眼馋那边的遍地黄金吗？ 还不是因为路途遥远辛苦，去一次就要半辈子，一队人出去恐怕得死一半。 像是马可·波罗说的，他当时跟着一个蒙古公主和亲到波斯王国的船队出发，这还是官方配置，就这样四个使节都还死了俩，人家又不是翻车鱼，能在海里给吓死。 这些折损算下来，鄂多立克甚至已经把这位东方贵族的规格提高到货真价实的王朝后裔去了。 至于是哪个王朝？这反而不重要，人家喜欢说自己是哪个就是哪个。 她就算说是那个什么明帝国，自己也得编一个强大到令人颤抖的明帝国给配上对方的来路。 “请允许我向您致意，尊贵的东方公主——我为我之前对您的怠慢深感不安，您的向导鄂多立克祈求您的宽恕。” 当你拥有五个重骑兵的时候，考上状元却被皇帝知道了，会罢黜状元，贬责甚至论罪谋反。 可当你拥有五百个重骑兵的时候，考上状元那就是合情合理的。 谁敢不让镇X王的世子考上呢？女频小说都不兴这么写，这得是皇帝都‘爱惜’的少年俊彦啊！ 鄂多立克没有纠结这是不是假的，人家没必要骗人，这个地方就在这里，她人也要在这里行动，能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再说了，真的假的妨碍我前倨后恭么？她哪怕只有一个重甲骑士，也能随便收拾别人。 鄂多立克之前就是见着对方只有一个骑士，失算了，给整矜持了。 您早说您是东方的高贵公主啊——让我全权代理您寻找游记？那是我的荣幸！您看人真准！ 艾丽娅哈哈大笑：“快起来我的朋友，我的向导，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从遥远的东方过来，带着橄榄枝和马槊，请转告这边的那些贵族，我只是想要一次愉快的旅行，或许能够和大家成为朋友——不要让我的橄榄枝从手里滑落。” “橄榄枝？”鄂多立克疑惑了一下，但是猜都能猜得出来和马槊相比，这玩意儿稍微好点。 可能意思是比起马槊捅个对穿，橄榄枝只是抽打一下，并不会见血？ 艾丽娅带着他去他自己的庄园里，瞧瞧里面是什么样子。 而看到那几乎是平地而起的军营，鄂多立克深切怀疑自己不是离开了半天，而是离开了半年。 “怎么了？有什么疑惑地？尽管说罢，这是你的庄园，我只是暂居而已，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可以换个地方。” “不不不，这是我的荣幸，应该是您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来改才对——我只是……我只是好奇，他们怎么做到这么快营建起规模这么庞大的建筑……” “哦，我的错，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这些重骑兵不只是骑兵，还是大工匠，他们是精通多种才能的人，一直都为东方古老的贵族家族服务。” 鄂多立克懂了，瞬间就明白了——嘶！贵族子弟！ 在西方，能够营建建筑的大工匠，地位并不算太低，像是石匠之类的，甚至有些还能涉足学术领域。 艾丽娅当然不会说这些英灵里，有一些的底子是当初的长安之围时候临时征召的南北衙禁军。 在李虫娘募兵的时候，长安的良家子早十年就被招募去了边疆，成为了长征健儿，正在安西等军中服役，在闻讯飞奔赶回来的路上，李嗣业那货手底下的就是。 而相比起那些真正能打的良家子，南北衙禁军早已经腐化，成为了权贵的匠人甚至是奴仆。 这种把军队当土木狗用的风潮，于宋代达到了巅峰，厢军这玩意儿干别的都不行，可唯独搞土木建设有板有眼。 至于说为什么？也不看看厢军的来路是啥，人家大部分就是受灾时候活不下去的普通人，平时就是干活儿的，而不是打仗的，所谓的厢军只是个防止他们造反的名义罢了。 艾丽娅之所以征召这些英灵出来，其实是因为早先时候的一个事儿，让她限制了编制。 一开始艾丽娅直接召唤禁军英灵，那俩精灵姐妹花虽然是洁癖到直接气死的奇葩，可是禁军的战斗力从来都不容小觑，那些跟着军团长从生打到死，又从死打到魂飞魄散才最后残存下来的第一军团古早战士，个顶个都是绝强者。 说句不好听的，军团长征战末期的禁军英灵，扔一个小队回到军团长初期，保准能把刚成为佣兵团的只有百来号人的『第一军团』给灭了，那强度离谱得就像是1950年打1900年。 几十年的代差在人类这边都能砸核弹了，在神恩文明那边也不遑多让。 那俩姐妹花倒不是艾丽娅刻意选的，她只是让英灵们谁愿意就出来透透气活动活动，可问题是在稍微展露了一下力量之后——确切地说是艾丽娅钓鱼的时候两个精灵姐妹花帮助她炸鱼的时候，出现了非常明显的世界抑制力抗拒感。 就像是艾丽娅突然发现这个时间特异点有某种上限一样，一下子就让她卡费了。 在大唐的时候，她借用李虫娘的身体，甚至能够在短时间内成长到和外神的人性神分身硬撼。 在大明的时候，以皇帝的身份‘融入’特异点之中，最极限却只可以召唤出五千人的孝陵卫。 这种力量的‘减弱’就像是某种逐渐锁紧的限制枷锁，这次艾丽娅在精确计算费用之后，算了算干脆只保留了三百重骑兵，两个精灵游侠，再多的话就有被时间长河一个大浪拍过来冲进河里的感觉了。 其实这也可以装逼嘛，不然召唤几个禁军大只佬来，浪费了手费，这些中世纪的欧洲佬又不识货。 她的计划是借用现在欧陆最强王国的官方地位，派出大量的‘探险家’前往东方收集信息。 西方也好东方也罢，反正有官方力量肯定是最方便做事情的，艾丽娅喜欢当独行侠那是因为她没遇到什么大事儿，正常情况下谁不愿意拉满了人数直接平A啊？ 圣遗物也好，东方的宝物也罢，游记里面可能出现的神秘遗址都可以，只要人够多，线索就足够多。 而她作为一个‘旅行’的东方公主，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和趣闻轶事，很稀奇古怪吗？ 艾丽娅为了证明自己所言无虚，甚至还给鄂多立克展示了一下什么叫三百重骑兵。 那些连人带马足有一层楼那么高的钢铁怪物，排成方阵，如同洪流一样在他面前掠过，从极静到极动，再瞬间停止。 地面都在颤抖，如同某种难以言说的庞大怪物展露了身姿，亮出了鳞甲和獠牙，最后乖巧地在那位公主面前蛰伏。 “公主殿下，您的护卫之精锐，世所罕见！” 李承恩已经不愿意再关注这些蛮子对艾丽娅的称呼了，公主就公主吧，起码陛下潜邸的时候确实是公主。 只要不是把她降级成什么公爵、伯爵之类的，他就懒得过问，没见识是这样的，心累。 “他们在我的侍卫里面，是比较新的那批，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侍卫最精锐，那才是世所罕见。” 说着艾丽娅打了个响指，两道清风掠过，鄂多立克恍惚间才发现自己的影子两边多了两道身影，不由猛然回头。 明明全身穿戴着铠甲，却又显得格外‘轻灵’的精灵双子露出金色的柔顺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他的身后。 “冕下，他身上味道好大啊！”精灵妹妹捂着鼻子：“我对体味过敏！” “你都英灵了哪里来的过敏……” 别觉得精灵是什么优雅和平的种族，实际上他们生活习惯不整洁的多了去了。 而长相也不都是什么俊美什么强大，强大个屁，别的不说光是花粉过敏的就有一大堆。 艾丽娅当初就搞不懂怎么精灵还有花粉过敏的，他妈的你们在森林里生活，这就像是鱼对水过敏一样，花粉过敏的基因到底怎么遗传下来的？ 后来她才知道，那些精灵都是生活在蕨类森林的，那玩意儿十好几米高跟乔木没啥区别。 而且蕨类以孢子繁殖，还真没有花粉…… 话说不说，就算是精锐到远征舰队这种级别的部队，也有因为近视而没办法成为游侠，而只能转职刺客的姑娘。 原因是刺客要离得近，匕首搁在对方脖子上的话起码能够分得清对方是男是女。 精灵姐姐掏出一瓶香水，对着鄂多立克喷了两下，然后看着对方惊讶的眼神，想了想直接送给了他。 艾丽娅召唤的英灵，都不是虚无的姿态，而是某种涉及到‘造物’物质重组，只要艾丽娅不切断对他们的能量维持，她们想要搞点什么东西就像是虚空3D打印一样简单，这技能实际上挺BUG的，艾丽娅曾经一度思考过要不要攒一队专门的工程兵英灵，然后让他们现场手搓钢铁洪流。 但是最后放弃了这种没用的想法——超级智慧告诉她应该使用自己的超级力量！ 一个燃烧灵魂维持英灵军队的军团长，和一个燃烧灵魂超频作战的军团长，当然是后者强大得多。 或许这就是强大的生物为什么时候显得有点蠢萌，因为它们大多数时候都不用思考如何去竞争。 妈的都是生态位顶端了，还叠甲还升级，给谁看呐？ “感、感谢！”拿着那个精致得要命的瓶子，鄂多立克手都在发抖。 “不用客气，我妹妹对气味比较敏感，你们这些人身上的味道确实有点大。” “额……” “这是我的两个贴身侍卫，她们从很早以前就跟着我了，至于说她们的本领——妮娅！拉雅！” 妹妹妮娅头也不抬，摘下背后的弓箭朝向天空射出一箭，那道箭矢浑身如同璀璨的精金锻造，鄂多立克下意识抬头看，发现那道金色的流光以一种迅捷得可怕的姿态，奔向一群飞过的天鹅。 而下一个瞬间，另外一道同样颜色的箭矢流光后发先至，在前面的箭矢堪堪触碰到天鹅的时候将其击中，两支箭矢偏转方向，直直朝下坠落。 “这太惊人了！这简直——” 鄂多立克话瞪圆了眼睛，目光顺着那落下的箭矢一路往下，可是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赞誉，两姐妹就再度拉弓射箭。 落下的箭矢被她们凌空击中箭矢尖端，平直的冲击力引导着两支箭矢几乎是朝向同一个地方扎去。 那厚重的围栏原木几乎被洞穿，木屑像是炸开一样纷飞——四支箭矢，居然挤在了同一个落点！ 要不是箭矢的尾羽清晰可分辨，鄂多立克甚至还没搞清楚那里到底有几支这样的箭。 “她们能够在400码外这么射箭，我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哪怕是这个阶段的英格兰长弓手，射程撑死也就220码，这意味着双方打个照面，对方就死了。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存在是天生的暗杀者，没有人能够防备得了400码以外的精确狙击。 鄂多立克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我会将您的诚意转告给那些贵族，我想他们一定愿意获得您的友谊！” “哈哈——说那些多见外啊，友谊是相互的，这样吧，我送你几瓶香水，你拿去送给大家。” 其实这是为了盖盖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精灵妹妹嫌弃之后，艾丽娅也有点觉得味道大了。 唉，还是由奢入俭难啊，她刚来的时候甚至在这边的大街小巷走过，那些地方污水横流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得踮着脚尖，就这她都没说啥，现在人家还认真洗了澡换了新衣服的，自己都嫌弃，啧啧啧，真是太不应该了。 但是不这样，怎么显示自己是个矫情的贵族呢？ 要不今晚试试十八床天鹅绒被子也被豌豆膈应到的公主桥段？ “感谢您的慷慨——” “请转告今天的那个庄园的主人，我明天前往拜访。” 艾丽娅露出和善的微笑，可是在鄂多立克看来，却分明是打算兴师问罪。 “这……是！是！我一定会如实转告！” 第1870章-奇葩的精灵种 『陛下，就这么放他回去吗？』 “老李啊，你把人家当什么了？敌军的使节？” 『对。』 “哎呀，虽然，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们可能要和这些贵族打一架，虽然可能要掺和到英法百年战争，虽然可能是要挟公主以令诸侯，趁着他们国王刚死的这个时候搞点什么动作，但是——我觉得我和他们是朋友，重要的是信任。” 李承恩沉默了一下，点头领命：『臣去安排军营的事情。』 “骑兵其实也快要退出历史舞台了……啧，这边打仗其实有点东西，尤其是火器的应用。” 『类似三眼铳？』 “更甚——但是不用担心，现在没有，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的骑兵对手，或者说你基本不会有对手。” 『臣虽自信，可毕竟只有三百袍泽。』 “三百足够了。” 在欧洲的文明史里面，有一段时间被称为『中古时代』，这个时代很长，差不多一千年时间。 而这一千年时间时间里，骑兵都是占据绝对主导优势的兵种，哪怕是到了英格兰长弓手出现，英法百年战争时候大批重甲骑士狗带，那也不是被射死，而是被小刀抹脖子死的。 在整个欧洲中古世纪的战争形态里，骑兵都没有成建制打大仗的经验。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贵族见到艾丽娅有几百骑兵，甚至还是重骑兵，顿感惊恐。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这是需要大家‘凑’出来的部队，经验也好配合度也好，都是零散的。 哪怕是十字军东征的时候，骑士也只是组队，而不是有编组有配合地列阵出动，一起去一起回如同锋矢。 这就导致十字军东征战果一直都不太行，除了第一次东征的时候，正好占了回教帝国内乱的便宜，所以成功。 其它的东征，哪怕到了什么第七次八次，都是惨败而回，甚至路易九世当初还被人家强制留学了。 偏偏艾丽娅这是一个人就拥有这种规模的武力，这甚至可以让法国王室感到致命威胁。 “不过从小规模冲突来说，欧洲重甲骑士的个人战斗力其实还算高，你到时候可以注意一下他们的单兵素质，他们应付农民暴动是绰绰有余的，也非常适合应对领主和领主之间的小规模争斗——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时候打仗还能俘虏之后拿赎金。” 要是换到后世打到白热化那种一炮下去糜烂好多里的绞肉机战役，别说赎金了，能找到块儿完整的那都算是马革裹尸还。 在这种生产力的年代，身著重甲的骑士就代表了当前生产资料能够堆叠出来的最强个体破坏力。 骑士集体冲锋时所产生的噪音加上视觉效果，会使得面对他们的步兵们感到震撼，这也是为什么某些游戏老是强调训练度。 因为在面对这样的对手的时候，训练度越低的话，越是容易因为‘骑兵恐惧症’而导致崩溃。 这一点其实古今都一样，虎式恐惧症不过就是新时代的钢铁骑兵恐惧症罢了。 正因如此鱼塘局，所以骑士们的作战，往往是两两三三的跑到步兵阵列的前面，投掷标枪后就迅速离去，主打一个拉扯。 像是当初的英国争夺战，杂种威廉——这是人家的绰号——或者也可以叫诺曼底公爵威廉——就是在Hasting会战中，骑兵能够熟练进行投枪，导致对手的步兵的斗志丧失，最后自动崩溃。 “不过欧洲骑士，就我的印象里除了早期的诺曼骑士以外，并没有随身系带弓箭或是标枪的习惯，甚至对这种战术毫无兴趣进行发展——换句话说他们的远距离攻击不行。” 李承恩想了想，看了眼身边的战马，马鞍上挂着弓箭。 大唐的骑兵是和突厥对抗之中成长起来的，而突厥的骑射就和蒙古骑兵的骑射一样，是前置技能。 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牧民转战士的轻骑兵，除了放风筝远距离攻击之外，并没有说能够正面打穿农耕王朝军队防御的能力。 真正等到能够正面对抗，那得是到了他们组建政权，出现像是金国或者蒙古帝国这种能够进行后勤生产，装备铁甲组建成建制重骑兵部队的时候。 想想努尔哈赤吧，野猪皮当年在白山黑水刨食那会儿有本事自己打甲胄么，就那么十几套还是卖沟子凑出来的。 甚至没打下来城池之前也不敢说贸然称制，生怕被收拾了。 真正等有基地了，有空余生产力了，能够维持成建制的战兵了，这才又是抢人口又是劫掠工匠，最后形成装备优势。 这也是为什么西方的领主和贵族有着和王室集权对抗的底气。 这些有采邑的人，其实都是有自己的小小生产力体系的存在，能够组建起一定的反抗力量。 这要是放在东方帝国——你还敢自己养战马打铁甲？你几个意思？ “如果你们还是天策军的话，那或许单兵素质上大家半斤八两，这些专门的骑士可能还优于你的部署。” 眼见李承恩似乎有点不服气，艾丽娅摆手：“你就当田忌赛马吧，这边用的是长弓，对骑兵有一定破坏力，但是在马上用很不方便，所以分成了两个兵种，另外他们的叠甲到了后期已经堪称丧心病狂，长弓都射不穿他们的甲胄，哪怕是射到了缝隙里也不足以造成致命杀伤，得亏我们没有穿越到那个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英法百年战争的时候，哪怕英格兰长弓手已经登上了历史舞台，可是解决骑士的依旧是小匕首。 『这里的步卒有对抗步兵的手段吗？』 “你别说还真有——他们有一种专门的武器，类似我们的钩镰枪，可以把骑兵拉下马，然后用开罐器解决战斗。” 但也只是类似，那玩意儿其实应该叫做halberd，中文翻译成戟其实不太恰当，因为作战思路完全不同，形制也不同。 那东西和钩镰枪的区别就是增加了‘开罐器’的部分，专门对付重甲单位。 瑞士独立时，奥地利的盟友勃艮第公爵『莽夫查理』就因为如此而阵亡在halberd之下。 而从那之后，瑞士长戟兵也闻名天下，成为了著名的军事游戏兵种单位，堪称氪金骑兵的噩梦。 李承恩于是琢磨着会不会遇到这种对手，在他看来，感觉有点像是李嗣业的陌刀军。 那就当成陌刀军来对待好了——安西的陌刀兵又不是没见过，也就那样。 “你们成建制的话不用担心他们，密集队形的话他们施展不开，纵队作战的话分散开也不是你们的对手，说白了没有哪个兵种是完美的，都得打配合，他们拉出来十米长的halberd又有啥用，欺负欧洲来不会骑射呗，你们直接点了他们就是。” 李承恩不解：『陛下，既然他们也有各种兵法和对应的拆解，可是为什么您总是说他们打不了大仗呢？真就如此不堪？” “不是不堪，而是没必要，他们的那些兵种，无论是骑兵还是长矛兵、长戟兵，基本都是为了撕开步兵防线，驱散敌方集群，这种一直都是镇压流民啊互相争地盘之类的烂仗，一旦有懂得集体行动的职业佣兵，那他们就要遭殃了，单兵军事素质和整个战术思维的差别，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不过这种烂仗越来越少了，伴随着各种地方集权的出现，已经从早期的春秋变成了后期的战国，之前的杂种威廉那次就算是个典型案例——另外还有个事儿很难以接受，那就是早些时候的盎撒人其实不会骑兵战术，诺曼人可以进行骑兵投掷，盎撒人是把马当成了交通工具，骑马奔赴战场然后进行步战。 『……大唐的绿林豪强功夫再高，也抵不过一个小队的南衙十六卫。』 南衙十六卫，是南北衙禁军之中的南军，平时受宰相调遣，属于府兵系统，也协同负责长安的街头治安。 通俗来说，不算是片儿警，人家得是特警级别的。 虽然大唐有江湖，可没说过几个江湖人干得过整队的特警，起码搞匪帮的不行。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些绿林好汉有甲胄，有马匹，被称为骑士，然后还能征召一大批炮灰，扈从就是基层士官，大抵如此，这么说你放心了吧？别老惦记着打大战，没必要，这边没有安禄山，也没有半个大唐军事集团的叛军。” 这么说，老李就明白自己面前的具体是什么敌人了，希望他们也能早点明白对手是谁。 精灵双子去把小向导领了过来，小小的丫头本来就不丑，只是干瘦，尤其瘦。 洗干净了换了一身大唐风格的襦裙，戴上了华贵的首饰，看起来颇有几分盛唐小侍女的观感。 至于说唐代有没有金发碧眼的侍女？ 这话要不要跟孝武年间的唐人说说——你家陛下李虫娘长啥样来着？是不是胡姬啊？会跳胡旋舞吗？ “你们这是照着阎立本的画弄的宫女服？但是裙子为什么这么短？” 阎立本的步辇图里面，看得出来宫女的装束是有定制的，均为窄袖衫，身披帔子，及踝间色长裙，裙腰束至胸部以上。 嗯，到了中唐之后就能看到开低胸襟了，甚至像是现在一样喜欢展露事业线。 所以人家的丰满是碧蓝航线那种丰满，不是战争雷霆那种坦克大肥猪。 两个精灵笑嘻嘻的，说是因为地上太脏了，裙子拖地的话会弄脏衣服。 “这我倒是支持你们，这不是洁癖的问题，而是太不干净了——话说回来，你们感知到了吗？” 说到这个话题，精灵双子对视一眼，露出稍显认真的表情：“感知到了，冕下，这个世界给我们的感觉，很像是当初我们经历过的天堂。” 她们所说的天堂，是在神恩世界的时候，拥有造物权柄的光明神王想要打造的一个‘新世界’。 作为MC死宅，光明神王在创造力方面确实是过关的，如果说把苏美尔方舟改造成祂的地上天国『圣日摇篮』还只是沾了老祖宗的光，那么打造天堂就是祂自己的技术力体现。 只是那个新的天堂，拥有的秩序死寂如同囚笼，对于神恩三界的破坏也非同一般。 那并不是打造第四个新的一界，而是吞噬掉三界的一部分，作为养料进行营造，打造出一个新世界。 为此光明神王进行了多次尝试，打造不同环境不同秩序规则的小世界，如同副本一样，测试稳定度。 精灵双子她们就是在一次破坏新小世界的时候牺牲的，而最让她们生气的不是死了，是死在了血肉污秽的恶心地方。 活着可以出来洗个澡，受轻伤了可以出来治好再洗个澡，一下子死了就死了——偏偏她们半死不活，结果就给活生生气死了。 而现在这个时间特异点，给精灵双子的感觉就很像是那种拥有秩序，但是并不太稳定的小世界。 艾丽娅卡费也是因为这个——这个时间特异点恐怕是刚刚有造物权柄跌落进来的时候，拥有的力量还在渗透，甚至可能那玩意儿自己都还没定型确定成什么样子，有种草创公司画饼的观感。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画饼，才会像是AI作画一样，一言不合就把东方‘描绘’成了遍地黄金的地上天国。 毕竟AI作画没给你直接来个宇宙级都算是克制的了，那玩意儿画遍地黄金和画遍地石头有什么技术难度区别吗？ “所以我们在这个阶段，要寻找的只是一点佐证，以及一个灵魂的痕迹——精灵女王的灵魂痕迹。” 艾丽娅召唤精灵种，是因为精灵种感知更敏锐，更适合侦查这一切。 当然啦敏锐到洁癖的地步那就是她们的问题了，没见小向导站在旁边浑身微红么，这虽然洗得干干净净了，可是怕是被搓了一层皮下来，当初军团长都被她们盯上过。 “好的，我们会注意精灵女王的痕迹的，不过我们不是女王时代生的人诶。” “都差不多，我的英灵里就没有女王时代的，都是新生代——那些老古董精灵虽然愿意为我征战，甚至悍不畏死，可是人家死了之后不打算跟我混，而是喜欢回到世界树那边。” 艾丽娅说着摸了摸下巴：“说起来，你们跟着我混，而且当初还活着那会儿老是盯着我看，是不是喜欢我啊——铁暗恋！” “冕下，那个时候您虽然解决了我们精灵种的大危机，甚至被尊称为太阳王，可是我们对您只有崇敬，没有私人感情，参加您的军团也是因为人类种和精灵种的结盟——您太自恋啦！” “那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那个时候您一天到晚只顾着工作和打仗，全身铠穿着倒是还好，但是您的披风破破烂烂一直不换，我们两姐妹纠结死了快，恨不得给您晚上偷了去洗干净——我们的队长是强迫症，为了这个事儿甚至都敢见您，您忘啦？” “戈德薇？她是强迫症？” “对啊，而且是重度重度强迫症，晚期马上就要死的那种。” 艾丽娅想了想，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圆——但是缺了一点才能封口。 而如果再落笔封口，在沙尘泥土上想要和之前一样均匀粗细完美，那就难了。 “来，你们把她换出来，我今天非得治治她！娘的我还以为她只是害羞，怎么一天到晚躲着我走，我一来她就跑，还是捂着脸尖叫着跑，搞得军团里到处都在传我性S扰她，叶卡甚至推波助澜说我单推长耳朵只喜欢精灵种——让她出来！别藏着！话说我当初怎么就有你们这批奇葩部下？” 精灵双子对视一眼，嘻嘻一笑，牵着小向导就跑。 “饶了戈德薇大队长吧！她当初临死的时候最生气的是那一剑偏偏只刺中了她心脏的三分之二，没有刺穿，冕下您当时不该帮她拔剑的，她的遗言其实是想说直接把剑按下去，捅穿心脏！” “……？？？” 第1871章-下克上！ 谁也不知道当初创造精灵种的魔法皇帝有什么毛病。 可能祂是个强迫症外加洁癖外加近视外加各种犟脾气？ 要不然怎么精灵种主打一个千奇百怪万花齐放…… 休息了一天，艾丽娅感慨英灵具现附带的3D打印真好用。 虽然损耗大，物质原料需求高，可是在14世纪这种环境里，真的是生活质量改善神器。 半天时间他们能搓出来一个小号的兴庆宫你敢信？ 兴庆宫就是李隆基当初居住的地方，也是李虫娘登基之后延续使用的地儿。 相比起完整形态的兴庆宫，这片地方直接就不够用了，所以只是搓了个三进的院儿。 前面是通阳门，进院儿之后是龙堂，再往里是龙池——也就是艾丽娅之前钓鱼的那个湖，管他谁的，英灵们直接给毛了，再往后是瀛洲门、大同殿和兴庆殿。 兴庆殿后边儿本该有一批横着的房子，百官侍奉办公的地儿。 现在鉴于李虫娘小朝廷属于是北狩流亡状态，只有三百大头兵，所以就改成了军营，护卫陛下。 所以如果鄂多立克半夜再来一次的话，就会发现自己的庄园被打横过来，活生生变成了一个小宫殿。 占地面积夸张到横竖超过五百米，占地面积远超一个小小庄园该有的尺度。 而且见识过大明风华的英灵们，还把手艺风格拓展了一下，弄出来了个明朝的乾清宫，几乎等比的那种。 完整的乾清宫，是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座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 这个完全没有问题，一帮人型英灵个顶个都是土木大匠，换了个土系法师出来搓地基，他们搭房子。 结果就是搞出来了个连廊面阔9间，进深5间，建筑面积超过1400平方米的大殿。 殿内明间、东西次间相通，后檐两金柱间设屏，屏前设宝座，宝座上方悬“正大光明”匾。 东西两梢间为暖阁，后檐设仙楼，两尽间为穿堂，可通交泰殿、坤宁宫——这就没办法了，于是把道路改成了链接大同殿和兴庆殿。 为了这事儿，半夜三点多艾丽娅被精灵双子摇醒，说该提字啦冕下，他们让你写个匾，写完了就能够完工啦。 艾丽娅揉着眼睛过去一看——嚯！好家伙！我怎么穿越回狗明了？ 怎么回事？后世子孙不孝，又把帝国扔水里可溶了？ 转了一圈，心说坏了，这下还不只是狗明，大唐也被糅杂进来了——谁家兴庆殿一扭头就是乾清宫的？ 好在没看到花萼相辉楼和勤政务本楼，那俩在中古时代算是木制建筑的奇观级别，造起来废力气。 写了块『大明药丸』的匾额让他们挂上，艾丽娅找到李承恩，确认了一下这是啥情况。 “啥玩意儿？兴庆宫就是他们营建的？” 『是，当初宫中大兴土木，别说是南北衙禁军，就算是天策军，也曾经帮着打过下手。』 “丢，陈玄礼的禁军龙武大将军改名算了，改名叫胶合板大将军，打灰人是吧？” 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大唐的时候，边疆都是欺负别人的，核心地区的士兵自然散漫，平日里不是当权贵的奴仆就是当土木狗，要不然也不会有安禄山造反之后内部军队几无可用，必须要从万里之外调兵回来驰援的破事儿。 但是该说不说，相比起之前时候冰凉凉黑漆漆潮湿不爽的小石头房子，还是熟悉的宫殿舒服。 “就是装饰少了点，打印点儿呗！” 『陛下恕罪，将士们只能够塑造自己熟悉的东西，土木营建他们还算熟悉，所以宫殿勉强像个样子，至于说皇家宫廷的陈设和御用物件……』 大唐虽然在正史里面，因为李隆基的出逃导致皇宫的门被老百姓踹了，什么都端着跑了，但是在李虫娘的世界线里整个皇宫建筑区都被保护得不错，以至于朝廷的颜面和尊严依旧能够得以维持，这也是后期为什么朝廷还有权威的基础。 想想看吧，要是连皇宫都被人家一把点了，那么哪怕再有忠臣，往哪儿拜都找不到地方，多跌份儿啊……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的王朝，基本被攻入首都就等于完蛋，妥妥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还没试过权柄呢，刚好试试。” 艾丽娅抬手一翻，掌心里露出一枚残缺的宝珠模样东西，闪烁着紫红色的沉凝辉光。 这就是造物权柄现在的样子，在那个鸟人那边的时候，这东西是他的第十二对翅膀——打输了之后被军团长被直接徒手掰了，要不是觉得影响不好，当时就该把他那些装逼的破翅膀全都给拆了烤了。 “权柄这种东西，就像是外挂，用得多了觉得没什么，可终究不是自己的实力……当然啦，出生自带那种不算，那种叫金手指。” 比如说深渊龙后和埃洛文斯，前者是出生自带空间权柄，后者是死了一遍之后残魂融合了时间权柄。 这俩属于是打游戏的时候在自己脑子里开挂的类型，外人看不出端倪，只能说开了，但是不一定，再看看。 艾丽娅是纯粹的绿玩，现在权当是单机游戏PVP，开了换个乐趣。 “就当是冰X时代呗，我懂，到时候他们还得问我这一切值得吗——虽然我知道如果策略不点最后的那几个，那么不会问我值得吗而是夸我，但是我还是不爽——为什么冰X时代那么多刁民？活都活不下去了，还会因为加班而不满？” 『人性本恶，衣食足而知荣辱，仓禀食而知礼节，又冷又饿，自然无所顾虑。』 “哟吼，没想到你还是哲学家，不错啊老李，有进步！” 有进步其实也没什么用，英灵本质上都已经死了，他们保留的是自己生前最后一刻或者想要的样子。 所以绝大部分英灵都会选择年轻时候的姿态，起码自我感觉年富力强——但是他们的力量根源是艾丽娅供应的灵能，要是成建制出动或者动用禁军，那甚至还要燃烧灵魂，妥妥的亏本买卖。 当初超级智慧没有让自己用超级英灵，最大的原因除了超级力量更强大之外，可能就是觉得收支不平衡。 当时的生活环境，搞不了什么3D打印等于技术进步。 众所周知，神恩文明发展靠考古，什么时候把第四纪元的遗产挖掘吸收消化完，那才是站在巨人的天灵盖上往上蹦跶。 而地球和蓝星那边就更没辙了，作为人类阿赖耶识托生的艾丽娅，虽然理论上能够聚合所有的人类文明知识结晶，可也只是聚合，发展靠的是大家的创意，而不是靠大家的记忆力，所以她在地球蓝星那边也没搞什么文明种田活动。 好容易有穿越到古代的机会了吧，不是打打杀杀就是打打杀杀。 在大唐，有安禄山把潼关都拿下来了，皇帝还跑了，有空攀科技树还不如先把防盗门抢回来。 潼关对于长安来说，就相当于强盗把防盗门都撬开了，就差一道卧室门，一脚就开那种。 户主非但不反抗，反而把头埋进被窝里撅着个腚说能不能轻点——hetui~丢人！ 至于大明吧，倒还好，鞑清这玩意儿在朱徽娟强力杀虫之下，留下的历史定义为规模比较大的癣疥之疾。 很显然，没有经历过山河破碎的狗明，并不觉得野猪皮有什么超绝的破坏力或者强运，能够真的入主中原。 艾丽娅也不介意，反正大唐的作用是承前启后炸出来了新明世界线。 而旧明的作用是把环溪观那批超人类给送到超人类该去的地方了，大家联合起来，前后夹击。 现在倒好，给我夹哪儿来了，这还是国内吗——哦，真不是了。 她抬手一挥，若干流光化作器物，填充在整个大殿之内，看起来流光溢彩，恍若神仙国度。 片刻之后，这些器物凝实，艾丽娅感受着消耗和使用造物权柄的参差，眉头微皱。 “有一股难说的阻力——你们营建这些东西的时候，有感受到没有？” “有一点，但是不多。” “那可能是因为技术含量不同，导致的排斥感不同。” 艾丽娅很想要直接搓一把小帮手出来——如果按照熟悉程度来说，那她自然是闭着眼睛都能组装出来，可是在物质具现的时候，却遇到了非常严重的阻碍，那股子抑制力甚至就差没把开挂封号的警告拍她脸上了。 “是因为原材料？”艾丽娅用木头材质做了把小帮手，果然这次抑制力没有阻止她具现这么一把玩具。 材质换了，但是精细程度没有差别，她甩开弹仓，原本这把迷你手炮之中应该装填的各类子弹甚至是晶体炸弹，都变成了普通的金属子弹——实心的装饰品级别。 “有意思……我说怎么会这么个感觉……有隐约自我意识的抑制力么……” 看来那个精灵女王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年代这个世界，就是因为那块造物权柄的碎片。 不过这正是她后续会寻找的信息，所以不用着急。 李承恩扫了一圈大殿之内，对于一些摆件陈设颇为有意见。 『陛下……』 “嗯？怎么了？” 『牌匾从正大光明换为这个，雅趣非常；铜龟变成铜制海皇牙塑像，也可以说是陛下您想念爱女……但是为什么玉玺会变成公章？这是合理的吗？』 印玺，乾清宫没了它都得保存好的玩意儿，尤其是艾丽娅是正大光明持有那枚『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缺一角印玺的。 李承恩能够接受艾丽娅玩闹，但是任何封建古人——好吧哪怕是现代人——恐怕都不能接受那玩意儿被拿来胡闹。 艾丽娅说我不是故意的，之前不说了有阻力么：“你是不知道那玩意儿什么材质，当初的和氏璧也好后来的传国玉玺也罢，那都是真神的真麟，你真以为是一块儿正常的玉啊？正常的玉扔到井里会发光？” 『……三国演义不是小说家言吗？』 “历史往往就隐藏在嬉笑怒骂之间，当然啦，绝大部分野史真的是又野又屎就是了。” 上去拿起那枚公章瞄了眼，艾丽娅一愣：“啥玩意儿？艾氏集团？我这还开公司了？” 算了，这不重要，随手把这玩意儿扔到抽屉里，艾丽娅弹指弄了两枚普通的国玺放桌上。 『大唐皇帝之宝』+『大明皇帝之宝』，可谓是简单直白。 说起来这俩之间还夹着仨国玺，都显得不那么自信。 武则天弄了个传国凤玺，上面的印文是：赦命之宝，没敢提大唐或者‘大周’什么事儿。 宋太祖赵匡胤估计自己都心虚，印文是『大宋受命之宝』，估计想要蹭蹭政哥哥『受命于天』的热度。 元传国玺最有意思，元太祖铁木真弄的，印文特别长，跟都市传说里面的护照守则一样—— 『长生天的气力里，大蒙古国大皇帝圣旨所到之处的顺民和异民，必须敬畏遵奉之。』 这玩意儿印出来得多大一个啊？也没感觉蒙古文能精简内容到啥地步啊…… “说起来，咱们这大半夜的房子都修好了，明天干脆请客人过来玩吧？” 李承恩不说话，只是干站着。 “嗯？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呐？承恩？” 『臣？』李承恩不是没听到，他只是指了指自己：『陛下，臣是天策府大统领，现任禁军龙虎大将军，或者之前被陛下您改名的胶合板大将军——内廷的管理，是内官的事情，臣不懂，至于说迎接外国使节，那是鸿胪寺卿的事儿。』 “混成英灵的没有鸿胪寺卿，当初我的信使就一个柳小青，那个什么江湖十大恶人的女儿，后来据说是平安终老了？” 『是，授官二品，有个如意郎君，子孙昌盛，无疾而终。』 “那不就得了，人家也没成我的英灵……太监的话，倒是有一些——唉，想大伴了，还是他懂我，可惜他没死。” 李承恩很想见见王承恩王大伴——你说你取这个名字是为了什么呢？多少带点故意了。 艾丽娅算了算费用，勉强把郑九妹和郑十九召唤出来：“诶？这难道是造物权柄和这个世界的融合程度增加了？我回费了诶！” 如果这么算的话，岂不是每天都能回一点，逐渐召唤出自己的所有英灵，打穿这个世界？ 但是算了算这个回费的具体，艾丽娅就又还是放弃了打算——按照这个速度，一百年之后她或许才能召唤出一队成建制的禁军英灵，或者把自己的骑兵扩充到万人级别。 一万人的骑兵，比得过她解锁力量限制自己动手么？ 逼乎：给你五十万骑兵，和一个能够干掉三千骑兵的皇帝，你选择造反还是效忠皇帝。 艾丽娅：我能够干掉三千骑兵，为什么我不能直接去收了反贼的脑袋，是因为他能够把五十万骑兵揣兜里跟着走吗？ 十九已经老了，实际上在当年朱徽娟离开之后，大家慢慢都老了。 内宫二十八监都算是善终，郑九妹成就最高，甚至继承了三宝太监郑和的事业，带领舰队完成了环球航线。 而十九则是看护五代大明新皇帝，从孝武皇帝朱徽娟到天启皇帝，再到之后的三任新皇帝。 现在作为英灵的姿态复苏，两人都有了巨大的变化。 十九看起来像是一个和善的老头子，像极了王大伴老了之后的样子。 而郑九妹则是成了女儿身一般——这个男生女相的御马监太监，或许真的生了一颗女儿心也说不定。 『……陛下？』 “诶，打住——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你毕竟死了之后都回魂了，没啥可激动的。” 他们不像是王大伴，需要适应一下新明大帝朱丽娅如同闪电般归来，他们的认知里有死后魂归天国而后沉睡的印象。 只不过需要在现世之中活动，他们才能够消化那种刻板印象——收纳他们灵魂的不是狗屁上帝，而是艾丽娅这个阿赖耶识托生的正向意识集合体。 大家聊了一阵，十九保持了自己现在垂垂老矣的姿态：『习惯了，这个样子也更适合伺候圣上您。』 “阿九就姑娘模样吧，你这还挺好看的——哎呦这小模样，水灵的捏！” 艾丽娅拆下自己脑后的一根簪子：“赏你的，我算是明白李承乾为什么喜欢称心了，估计就你这样。” 小南娘嘛，只能说还挺像话。 郑九妹哭笑不得——她虽然当初男生女相，可是从没有人敢对她的长相打趣。 从东厂档头一路升任内宫监太监、南京守备太监，最后甚至出任过南洋舰队提督，秩从一品，她也算得上是位极人臣了，二十八监之中成就最高的除了十九就是她。 可是打趣她的是真正的朱徽娟，她能说什么呢？ 『谢圣上赏赐。』 “给你们个任务，去帮我请几个客人过来，人家在这边也是贵族，不要无礼。” 十九挑眉：『贵族？勋贵？哪个勋贵如此天恩浩荡——是英国公？』 皇帝叫人来，那都叫‘召见’，请？不存在的，能让皇帝请的人在整个天下估计也就皇帝的妈，太后老人家。 可是众所周知，孝武皇帝朱徽娟，那是个孤儿啊…… “现在这里是泰西之国，嗯，他们应该算是公爵伯爵之类的。” 『……』十九低眉顺眼：『奴婢谨遵旨。』 然后他和郑九妹交换了个眼神，后者微微摇头，示意了一下艾丽娅身后的李承恩。 意思是还有一个同僚臣工呢，先问问意见，搞清楚情况再说。 艾丽娅安排好了请客吃饭的事儿，打着哈欠说回去补觉了。 “你们英灵不用睡，我这个凡人可免不了一日三餐，日夜作息——明天见，晚安。” 啊对对对，凡人，凡人，您说了算行了吧？ 恭送圣上回寝宫，两个大明朝的太监拉着一个大唐时候的武将，窜了一圈位置，然后开始商量事儿。 『李将军，咱家可没听说过这圣上驾临的地方，居然还有人敢公然称制的，国王？哪个封国？僭越王爵！该死！』 『郑公公，你不要胡乱揣测陛下的意思。』李承恩很淡然：『我作为当前的禁军统领，只能告诉你，我们的兵力十分堪忧，我只有三百重骑兵可用，而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则是拥有高达一千骑兵，数万民夫的强国，并且他们只需要花上数个月的准备，就可以拉扯出一支散沙一般的大军，来攻打我们这个三面环山，易守难攻，物资充沛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行宫。』 郑九妹眨了眨眼：『他们干嘛了，李将军您这么大气性？』 『……他们认为陛下是国破之后流亡的小贵族，并且此地民风闭塞，不知有唐，更不知有明，常怀讥讽。』 『你们聊，我去忙。』郑九妹看了看那条通往城镇的路：『圣上真的没说点什么？』 李承恩说陛下正在隐忍，但是正所谓主辱臣死：『我虽然并非陛下潜邸时候臣子，但是此臣之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尤望陛下大奋乾断，益普高明！以各守其职业而无所畏忌，则国是不移而治安水保矣——臣诚不胜怀忠奋义，情发激切之至！』 郑九妹张了张嘴：『不是，你们大唐时候，宫斗都这么激烈的吗？武将都这么——这么这么的？』 李承恩想了想，说大唐时候不分文物：『武能平敌，文能治国，大臣就要有大臣的样子，你们大明分那么细干嘛？』 『我们也有不怎么分的，就是少了点……』 老头儿模样的十九掩面哭泣：『此地不通文化，非大清明世界，不及大明远甚，天下之人苦募王治久矣，内外臣工之所知也，伏惟皇上肇登宝位，上以继承列圣，下以统御万邦，必明尧舜禹汤文武之道，以兴唐虞三代之治——九姐，你说呢？』 『……你说得对。』 于是十九不哭了，这位在大明历经五代，人称内相的老太监直起身子，揣起手。 『既然圣上要我们请客，那就请客，不可不尊圣意。』 『……俺也一样。』 第1872章-复苏的旧日支配者：大唐！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或许是这个流程，或许不是，但是综合来说，艾丽娅确实是抱着善意的。 毕竟这种鱼塘局和她也没有关系，英国打法国，她来帮谁？ 她只是需要一点助力而已，总不能光是依靠自己召唤出来的几百英灵穷搜天下。 但是很显然，手下开始揣摩心思了，尤其是这几个都是大一统王朝的封建时代英灵，思想顽固，觉悟很低。 要是精灵双子，就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神恩文明当初烂成一锅粥，她们死之前，智慧种同盟都还没建立，早就习惯了混乱。 军团长要不是拯救了精灵种，来了个挟恩图报，她们还不一定跟着这位只有名誉的‘太阳王’厮混呢。 至于说大后期那种精灵种集体通过决议，全力推动宫斗，把叶卡送上皇后位置，最好是军团长的继承人是半精灵什么的，那纯粹就是时代发展的产物了——蘸豆不行，但是宫斗在行——宫斗！爽！ 只能说在玩政治这方面，已经把三权分立和限制女王权力的议会都搞出来了的精灵种，堪比后世的大嘤。 那种勾心斗角的本事，也就党争激烈的大明朝廷能够与之比肩，而且还得是上面有不粘锅皇帝的那种。 好在精灵双子虽然不跟进，但是也知道什么是同事，没有去打小报告。 甚至还嗯嗯嗯地表示会帮着瞒着——给她们带点新鲜的水果就行。 『水果？』 『圣人身边的侍从，千奇百怪，这些耳朵尖尖的骁勇可能是草木精怪成人，喜欢茹素并不令人惊奇。』 啊，这倒不是，实际上精灵老喜欢吃肉了，当年甚至有段时间喜欢吃生的。 之所以想要点水果，纯粹是因为尝尝异国风味——肉无非就是那些，水果可就千奇百怪了。 李承恩派遣一队骑兵跟着十九，老头儿模样的十九换上自己的御赐蟒服，十分沉稳。 郑九妹有点好奇：『你这蟒服我怎么没见过？居然有一角五爪——你要造反啊？』 『九姐你过世比我早，我死后小皇帝有追封，赐一角五爪蟒服，以示恩荣。』 『哦……』 五朝的大太监，说句不好听的，十九那得是跟着艾丽娅混节俭惯了。 要知道在明中期，宦官就开始各种搞创意甚至僭越了。 虽然终明一朝都没有说太监压到皇帝头上的事情发生，可是搞点个人享受什么的，对于这些大太监来说却也没有太收敛。 像是成化年间，宦官服饰光是一年就要花费巾帽局内侍所须纻纱罗等料银二十余万两，教前此奢极矣。 不过这也不是单独宦官的变化，而是整个时代的变化——打拼那么多年了，享受享受怎么了？ 明中后期在服饰上的僭越，除了在身份等级上外，还有从简朴到奢华、华丽的改变。 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大家都在比艳比华丽，人们争奇斗艳已经到达一种离谱的境界了。 张瀚甚至感慨说比最奢靡的宋代都还要夸张，服饰器用每个月都有大变化，隔一年甚至就过时不再潮流了。 更别说那些富贵纨绔之类的，就算是贫困的人，也要好好打扮装饰自己，让自己显得像个有钱人。 啊，这个艾丽娅倒是眼熟——就买包包呗，奢侈品，上流，成功，买了就幸福——hetui~ 只能说人啊，就衣食住行那么点事儿，可是看得通透活得潇洒的实在是不多。 十九倒不是说爱慕奢华，他毕生都恪守当年跟随孝武皇帝时候的习惯，为人简朴，为官慎独。 要不然也不会当了五朝的大太监而风雨不倒，甚至被尊称内相，和同样历经五朝的信王朱由检守望相助，扶持大明。 挂着日月龙旗的队伍哒哒哒走过街道，骑兵甲胄的摩擦和冰冷的马蹄铁敲击路面的声音，让人闻而生畏。 周遭的平民们虽然没见过这旗帜，但是对于贵族和领主的敬畏，让他们还是赶紧缩到了一边，恭敬低着头等待队伍通过,然而让人敬畏的骑士的队伍堪称延绵不绝，这种漫长的等待给人颇为深沉的压迫感。 为了请客，李承恩大胆地派出了两百名部属，并且穿戴整齐，配备了他们熟悉的大唐禁军的装备。 大唐之所以叫大唐，就是因为在李承恩那个年代，她又大又圆，富有四海，装备远胜周边国家。 当一个封建帝国的着甲率在步兵军队之中也能拉到八成甚至更多的时候，能阻挡他们的就只有偏远的交通环境，以及吐蕃这种高原反应的天堑了。 富丽堂皇的大唐禁军风格，甚至比明代的禁军铠甲样式更胜一筹——不过唐代的时候没有国旗——好吧明朝也没有，但是新明有日月龙旗，所以这次十九就选的那个。 红底的日月金龙旗帜，又一次在自己忠诚的欧陆上空飘扬…… 『据说在后世，这片儿地方应该是法国公的封地来着。』 郑九妹闻言看了一圈周遭：『乱糟糟的，不像样，这法国公莫不是如同沐王爷那样，去教化边远的？』 『差不多吧，据说新明吏治清明，就算是国公爷的世子，也得去边疆当守边士卒，想来那法国公也是个忠勇的。』 十九这一个敢说，郑九妹一个敢信——实际上这是当初艾丽娅和十九聊天的时候说起的新明的情况。 至于说吏治清明？ 得了吧，哪怕是朱元璋那种动不动批发别人九族，一口气敢从上到下把一个省级单位的行政主官全剁了的狠人，也吓不住那些贪腐成性的家伙，艾丽娅这个新明大帝顶多也就是稍微管管，让他们不至于那么腐化过快。 甚至就连新明女皇朱静铷之所以是那副软心肠的性子，也有点因为当初艾丽娅杀伐过重，给小丫头吓到了，觉得应该与民生息，怀柔一代皇帝，可见大帝当年何等强硬。 嗯嗯嗯，这一点比起朱标差太多了…… 两人聊着，骑兵队伍护送沿途，民众们低着头，却在他们走过之后讨论这是谁家的阔绰部队。 这年头，法王也穷——真的穷，王室日益拮据的财政问题，几乎不加掩饰。 在1320年代末期，只拥有传统收税体系的法国王室，可信的收入是每年歌颂私产和司法制度之中获得的400000～600000里佛尔，之前说过，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把这参差不齐的里佛尔当做一万块来算。 40万到60万里佛尔，也就是几十亿而已，60亿能够满足一个国家的开支吗？ 这笔钱其实已经不少了，是英格兰国王一般收入的三到四倍，可它还是只能勉强支撑一个日益膨胀的官僚机构的重担，而完全不足以支付发动战争的开销。 而且这还不是一个法国特有的麻烦，几乎每个西欧国家都有这种经历。 当官僚体制不再是贵族的蠢材世袭，而是由聪明而且野心勃勃的人供职后，就开始尝试更加普遍深入的、更加趋向强势的管理方式。 这种管理方式的一个特征就是耗钱，非常耗钱，结构性的赤字变成他们账目中的一个常见特征。 而在13世纪最后二十年的法国，这种状况特别明显——打仗的压力叠加到了财政赤字上。 腓力三世在1285年，征服阿拉贡但是失败了，这次尝试花费了三倍于岁入的资金，使他濒临破产。 在1293～1303年间，当他的儿子美男子腓力试图同时在佛兰德、加斯科涅以及海上开战时，也同样被置于难以忍受的财政压力之下。 1303年他在北方前线的部队，甚至曾为了索取军饷而发生兵变。 这倒也不怪他们穷，比起圣路易一口气能够拿出来80万金币的赎金这种豪横的封建领主来说，时代变了。 现在的战争更频繁，并且规模更大，法国王室开始征召成建制的部队，这和原本白嫖兵役封地的徭役是两码事。 组建规模的部队需要的花费，足以压垮任何一个大国，哪怕是东方大国也遭不住穷兵黩武。 或许是深感当初打得太菜，所以13世纪的最后三十年，法国最终放弃了古老的军事征募体制。 自带干粮的民兵，在质量和士气上都极不稳定，相比起来打得大败亏输，还不如花点钱直接创建纪律更严明的军队。 当然啦，这个过程是反过来的——不是花钱，然后直接征召更专业的职业兵种。 而是因为将金钱给了整个战役进行期间服役的所有部队，得到了极好的反馈，所以遴选出了愿意专职作战的士兵。 这样做的结果是创建的军队更庞大、纪律更严明而且士气更高涨，但是开销也更加昂贵。 『穷是肯定的，他们欠缺的是一个关于国家税收的有序体系，这事儿圣上当年就在做，大明也花了差不多五十年才建立起来一整个全国的收税体系——这边最大的地主是谁？藩王吗？』 『不，听说是教会。』 『教会？类似利玛窦那种？』 『这可不好，僧道不事生产，却拥有大量的土地，而且还吸纳信徒……他们造反没？』 『没有，但是这里，君权神授，也就是教会认可才算。』 『……欺天了！』十九勃然大怒：『君王权柄，上承天命，就僧道之流什么事儿？反了他们！』 郑九妹很淡定：『这里又不是我大明，我也没和他们确切打过交道，也就和泰西人偶尔聊过，许是有误会也说不定。』 哪怕到了十九死去的时候，大明也没有打到欧陆去，那个时候大明的精力深耕于开发新大陆去了。 而在这个时间点，无可否认的是，教会是王国中最大也是最富有的土地所有者。 王室的预算有五分之一来自教会的自觉‘捐款’或者说税收，但是相比起这一笔钱，剩下的五分之四来源杂乱无章，每一项收入都是青黄不接不可延续，堪称寅吃卯粮的典范。 所以不懂这些事情的，想得出来国王绝对没钱搞这么精锐的新军。 而懂这些事情的，心思就更多了——难道是——噫！ 往前三代法王，对待贵族的政策可谓是过山车一般。 美男子腓力在1314年11月去世，他的统治将法兰西国家带到了权力的顶峰，但是也到达了它能力的极限。 在他逝世前几个星期，遍及法国中部和北部的贵族已然结成同盟，为他们失去的豁免权以及特权反抗这个膨胀的政府。 反啦！一天到晚打压我们，削我们的特权，还要派遣收税官来勒索我们！ 而他之后继位的路易只能服软，短暂统治的两年时间里几乎全部致力于制定一系列安抚性的特权许可。 比如说不再过问货币的事情。 在外省的王室官员的数量将被削减。 国王的法官不再参与领主封地的司法管辖，将领主司法管辖权归于领主本身。 税金这种东西嘛，将只在万一有迫切需求时才征收，不再有收税官来搞你们了。 那些已逝国王的主要顾问被丢进大牢，而他们的财产也被王室宫廷中的王公贵族们瓜分。 但是问题在于，贵族就像是弹簧，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 马里尼的昂盖朗被吊死在蒙福孔的公众绞首架上，就像是商鞅被五马分尸，晁错被拦腰一刀。 这样的事情并不能作为结束，反倒只是新一轮对抗的开始——相比起当初打压贵族的时候，1314和1315年的反抗活动变得更加激烈，以至于整个14世纪法国都在内乱。 贵族是什么？在法国，贵族阶层是总人口中一个庞大、无组织的部分。 他们不同于世家或者士族，他们不是政治上的管理体系或者社会粘合剂，不是天生的官僚。 他们是武勋——贵族身份由整个骑士阶层构成，这些人说穿了就是整个‘匪帮’体系里面最能打的一批人以及后代。 打完了之后，拥有了财富或者封地，进而继承这种身份——东方的历朝历代的勋贵也一样，只不过东方的勋贵还有个对手叫士族，那帮家伙也是个有传承的体系，甚至比分散的勋贵体系更为庞大。 而西方没有士族这种天生官僚和贵族对抗，所以在这个阶段，贵族可以形成几乎处于封闭状态的社会等级。 小农经济生产下的庄园生活，甚至能够让他们关起门来自给自足，你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这事儿也就好理解了。 ——合着玩的还是周天子风格的分封制是吧？ 当然啦，伴随着时代的发展，贵族的获取方式也开始变化。 像1318年审计庭告诉收税人的那样，这些所谓的贵族，在许多年前就像商人一样以贩卖衣服、谷物、酒以及其他物件维持生计，或者做起买卖并变成皮革商、编绳师、裁缝师等诸如此类的人，他们依靠向国王或者一位大王公提供服务和资金，0而受封为贵族。 至于说原来的那些？啊，打死了。 战争是可怕的，尤其是这个年代贵族其实意味着‘骑士’的产出，高死亡率的战争轻而易举可以干掉一般的父系贵族家族，这些绝嗣的贵族自然而然被暴发户们取代。 甚至有的都不花钱，就是获得了原本某块贵族的封地，然后在时机成熟时自称为贵族，而且凭借其名义资格被人们所承认的人，就这么鱼目混珠地混了进去。 这批人在整个法国人口之中占到百分之一二，数额庞大，顺带还掌握着基础的土地生产资料以及商业。 谁是国王谁都得坐起来和他们打——前提是打算打，不打的话躺了看他们自己慢慢死了也行。 原因很简单，生活成本严重上涨，当初那批贵族靠本事抢来的家底，很难再在这个时代维持下去。 运气好的或者说有本事的，比如说香槟伯爵这种领地棒极了的，一年能有四个亿的收入。 而穷乡僻壤的那种，可能一年有个一两百万就谢天谢地了。 从收入来说，大家没有共同点，非要说共鸣的话就是他妈的国王不当人！ 一天到晚打仗，给王室带来的压力不会比给一个贵族带来的压力勺少。 就像是之前算的那样，一个贵族重装骑兵。必须自备行装。 而根据他的等级，他最多需要六匹战马——二三十万一匹哦！ 除去他的骑矛外，他需要一把剑、一顶头盔以及一套全身甲，这些东西正变得越来越昂贵。 因为锻造技艺的增长，板甲取代了皮革以及锁子甲——可是出门打仗还能不买怎么着？贵也得买！ 除了装备，还需要一组随从跟着，大家一起骑马参加战斗，或者在和平时期参加比武大会。 就这还只是出门的，在家也要花大量的钱供养仆人，那句屁话怎么说的来着？贵族才是弱势群体，他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捞钱，仆人只需要摆烂就可以偷薪水啦！ 至于说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免不了的女人支出——城内住宅、雇用数量庞大的扈从、连续不断的旅行、用美丽的珠宝首饰打扮自己，以及举办华丽的娱乐招待活动。 就目前为止，鄂多立克基于艾丽娅展现出来的‘人力资源’成本，已经将她的财富从金钱的角度直接看齐法王了。 而之所以为什么大家这么讨厌犹太人，也正是因为这种支出高昂，入不敷出，需要进行借贷。 犹太人厉害啊，犹太人不仅赚直接借出去的钱，甚至还会直接把这些贵族未来的收益用以进行借贷的抵扣。 犹太债主们大抵没想过自己九出十三归会这么招人恨，更没想到不是所有人都有本事在173.33%的年息重压之下拿回自己的抵押，最后只能沦为又一个破产的笨蛋以及坚定不移的反X分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艾丽娅有钱，有很多钱——单纯的贵金属作为原材料而言，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她搓不出来神恩金，难道还搓不出来最简单的白银？ 实在不行的话弄点没有技术含量的奢侈品，分分钟让这些贵族倒贴钱给她。 十九作为一个老谋深算的大太监，东厂大档头，大权宦，几乎是顷刻之间就想明白了要打压谁拉拢谁。 『我需要信息，更多的信息，我打算雇佣一些人，去收集这边的小贵族的情况。』 郑九妹懂了：『锦衣卫？』 『他们也配？当番子吧，证明忠诚之后才有资格穿飞鱼服配绣春刀。』 这年头小贵族苦啊，难啊，穷啊。 他们又没有多余的生产资料，也没有大人物那样的地位——大人物不行了好歹能够直接翻脸耍赖呢？ 而那些小贵族们，只有一个庄园罢了，收入甚至不会比同时期的农业繁荣的村庄更多。 一个收入只有10万，依靠卖自己的‘特权’，还得亲自劳作艰难谋生的家伙，算得上这边认知的‘贵族‘吗？ 这种小小的地产规模，这种有打仗的本事但是其他就不行的特质，在东方人看来全都是‘良家子’的典范。 东方帝国在几千年历史中基本就是个农业社会，这样的社会诞生了一批拥有一定资产、遵循社会主流价值观，而且从事耕、读等正当职业的良家出身的子女，从汉到唐安史之乱前近千年间，这么一个特殊的阶层成为了帝国的真正支柱。 “若是他们识相，成为圣上的马前卒，未必不能给他们恩赏——比起劳什子国王的封赏，我大明皇帝的封赏不更为金贵？到时候再造此间勋贵体系，也不是不行。” 其实十九不知道的是，隔壁有个容克地主阶级也是这么来的…… 好容易抵达了之前国王吹唢呐队伍的道中，也就是让娜二世的庄园。 十九下马，揣着手等啊等——寒风呼啸那么等——诶？对方不出来接旨？ 郑九妹说或许我们应该进去知会一声，或许是睡着了没醒呢？咱们圣上也还谁着呢。 十九觉得对方就是故意的：『二百铁骑，如此声势，他们能睡得着觉？圣上那是因为心中装着九州万方，政事劳顿，这些不事生产只知道享乐的虫豸能忙什么？』 过了一阵，让娜二世出来了——身后跟着十多个骑士。 哦，十九恍然，原来对方是整军去了。 好胆，居然私藏兵甲——这是谋反的心思啊！ 心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十九睥睨望着对方身后的鄂多立克：『圣上口谕——』 让娜二世不明所以，鄂多立克两边都惹不起，只能一个滑跪冲到中间行礼：“微臣领旨！” 『鄂多立克，朕想起来吃不惯你们的饭菜，在庄园里准备了烧烤，所以你们一起来吃吧，不用带食材，我这里什么都有，有新鲜蔬菜瓜果可以带一点——鄂录事，起来吧。』 “录——事？” 『嗯呐，圣上赏你的官职，从九品上，也是有品级的人了，不必如此拘谨，这是官服和印信。』 十九笑眯眯的，老人模样看着和蔼可亲：『咱家昨夜才见到圣上，她就安排咱家给你把这些带来了，可见鄂录事可谓是简在帝心啊！』 其实根本没有，只是说可以让鄂多立克当翻译。 但是十九这种大太监，主打的就是一个皇室管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既然来都来了，不把朝廷的架子搭起来像话么？鸿胪寺录事这位置刚好合适嘛！ 鄂多立克下意识抖开官服，居然还是个四件套。 实际上明朝官员一共有六种官服，分别是朝服、祭服、公服、常服，燕服以及赐服。 鄂多立克作为临时特聘鸿胪寺卿，没有参加祭祀的资格，也没有赐服。 『既然是要觐见圣上，那就该穿这件朝服——』 梁冠、赤罗衣，青领缘白纱中单，青缘赤罗裳，赤罗蔽膝，赤白二色绢大带，革带，佩绶，白袜黑履。 这种朝服以梁冠分地位高低，九品只有一梁。 但是有配饰加起来，倒也奢华——配牛角带，佩药玉，加黄、绿织成鸂鶒二色花锦绶，下结青丝网，铜绶环。 这就是有品级的官和没品的胥吏之间最明显的差别，衣食住行里面的衣，直接就有了代差。 “这……我……” 看着手里足足三件‘奢侈’的东方华服，鄂多立克手都在抖。 和那些买丝绸能把商船买成海盗船的欧洲贵族只看重东方服饰的材质不同，他更在意的是对方说的话，以及这些‘官服’所代表的意义。 虽然去的是蒙元帝国，可是不代表蒙古人就没有官，就真的是在草原上跳着舞招待客人吃烤羊肉串儿。 这会儿朱元璋都出生了，蒙元帝国更是又恢复科举又搞崇儒重道，汉化组正在努力加班加点发功。 鄂多立克没见过满地的黄金，可是还能没见过满大都的官员不成？ 和这不一样啊——坏了！大大地坏了！而且他说那是谁？他管那个人叫什么？ “敢问这位大官，这是唐帝国的官服吗？” 『大唐？这倒不是，时过境迁，如今已经是明朝了，这是我大明的官服。』 “大唐和大明……谁更大？” 『难以比较，伯仲之间，大唐太宗皇帝千古一帝，令人敬慕。』 作为旧日支配者，大唐在明朝还是很有排面的，实际上历朝历代哪怕是在清朝也有高度评价。 只有弱宋在这方面持有不同意见，可能是因为五代十国太吓人，也可能是作为紧挨着的两个朝代，自己一对比唐朝就破防，一破防就胡言乱语——李二凤的黑料就是那个时候被各种宣传广而告之的。 当然啦，干这事儿的不是赵大，赵大作为武夫，除了吃绝户这事儿之外倒也算是豪杰。 也不是北宋，北宋能够客观看待唐朝，甚至于点羡慕，更有海量的太宗皇帝狂粉。 王安石有首诗，愿为五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斗鸡走狗过一世，天地安危两不知。 而是到了南宋的时候，谁也想不到一路走低居然低到了南宋的地步，这就真破防了。 最强的时候比人家晚唐还弱几个意思？ 毕竟宋代没有互联网，人家可不觉得大唐的最后一个皇帝是李隆基，那后面还有百多年呢。 唐代牝鸡司晨啊、国都六陷天子九迁啊之类的破事儿，很显然都比不过北宋的靖康耻来得更丢人。 牵羊礼这种事情大唐皇帝也没经验啊——起码人家跑得快呢！ 所以再往后，到了狗明的角度来看，宋代的妥协甚至都成了政治不正确。 清流上纲上线狂喷鸽派卖国，最好用的例证就是弱宋。 你敢投了？你投了知道什么后果吗？知道什么叫靖康耻吗？ 复活吧！我的爱人——划掉——复苏吧！旧日支配者！大唐！ “那大元呢？” 『哦，那些鞑虏啊，癣疥之疾而已，如今已经开始收拾他们了。』 “——？？？？？” 第1873章-ming 没有经历过这个年代的人，很难理解蒙古帝国到底在这个阶段有多强大。 说起来，有个误区，那就是欧洲佬自己并没有把蒙古帝国称作上帝之鞭。 上帝之鞭是阿提拉，且专指阿提拉。 毕竟动不动就上帝啊这样那样的，一看就是中二时期——那个时候的罗马教会盛行的话术或者说宗教理论，是末日将近，天启四骑士将出现，瞅着跟叫魂一样咿咿呀呀。 而阿提拉恰好成为了这种宗教狂热所包装的对象，成为教士团体渲染天启氛围的工具。 但是阿提拉的威胁指数，和蒙古人是一个等级的吗？ 历史上有能力真正横扫欧陆的，除了本身地缘位置就很合适的阿拉伯帝国和奥斯曼这种，就只有蒙古了。 当然啦，在后世的人看来，蒙古可能那个时候已经是师老兵疲，不愿意再继续打下去，再打要垮了。 可是在现在的欧洲佬看来，他们认知里面的蒙古之所以不打，更多是因为他们乐意——就像是当初因为乐意所以直接横扫东欧一样，毕竟成吉思汗三次发动远征，到现在来说都还没一百年呢。 这感觉就像是后世经历过一战二战之后不到一百年，谁敢说不会再来个三战？ 相比起来，阿提拉的威胁在宗教意义上，而不是现实意义。 甚至于在一些不太信教的人看来，匈人甚至都不算是侵略者，顶多就算是抢了就跑的匪帮。 那么问题来了，能够把蒙古帝国称为癣疥之疾的，到底是傻缺还是真的勇呢？ 答案是不知道——先看看！ 庞大的骑兵部队，护送着这些贵族和他们的骑士，前往艾丽娅的行宫。 说句实话，骑兵这种兵种，最怕货比货，不管是战马还是甲胄还是装备，真的就是一眼差距。 这就像是后世先进坦克和古董坦克之间的区别，一眼战斗力代差——59除外。 艾丽娅的孝陵卫，来源复杂，但是基本可以把玄甲军、天策军、跟着李虫娘临死之前的灭国远征军精锐算进去，甚至还有一些打过香积寺之战和长安守卫战的老兵，毕竟孝陵卫里面是有陌刀序列的，这是重步兵来着。 而这样的百战精锐，配上不要钱一样的奢华古典装备，再加上大明风格的一点点点缀——铠甲！ 那可谓是肃杀与古典风貌并存，妥妥的决战兵种。 相比起富庶但是依旧注重实用的大唐，明代是甲胄发展的成熟定型期。 各种华丽的细节都给弄上去了，也积累了前人的经验，比如说在李承恩的年代，就没有腿裙的吊挂设施。 这东西是在晚唐五代以及宋代的时候才出现的，铠甲都有长达脚踝的腿裙，这样可以有效保护武人骑在马上的双腿。 不过也给武人下马后的徒步带来不便，明甲做出了改进，增添了吊挂设施，徒步时将裙角吊起，大大方便了行走，上马后再放下，又可保护腿脚。 而且宋代之前甲胄有一个小缺陷，就是头盔护项与肩部之间相互接触，两者甲叶容易发生刮擦阻挂。 这种摩擦严重影响头部转动，为解决这个问题，宋代开始是通过在肩部披上一块布锦织物，隔开两者。 但是到了明代，直接为了这个缺陷设计了相对的肩甲，多用皮革厚毡制成，解决问题的同时，还多了一层对肩部的保护，可谓是全方位无死角武装到牙齿——只要有钱——艾丽娅一直都很有钱。 鄂多立克也在仔细观察这些骑士，然后他发现这些人说的要弄死蒙古人的事儿恐怕不是假的…… 就像是后世的人看个阅兵都能看出系出同门或者哪里，鄂多立克也从这些人的铠甲上发现了极多的蒙古风格。 可是他们却又在蒙古风格上做出了延伸，这像极了干掉对手之后继承对手遗产再修修改改的样子。 实际上鄂多立克眼力还真不错，明朝虽以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为号召，但毕竟是新班子，没有经验。 无论政律制度、社会风俗，还是得从前朝汲取经验，不论对错。 而蒙古帝国别的不行，军事战备技术其实还是可以的，毕竟百年前他们空前强盛，总有优点。 因此明军衣装甲胄乃至兵器上，都有很明显印迹，比如说曳撒甲，比如说锁子甲，全都是继承再修改。 曳撒甲就是以蒙元时期流行的中亚式样的服饰款式改造的铠甲，优点是穿脱方便，对襟的。 经常看到明代将军的铠甲中间是直接扣的，像是穿了个铁背心，就是这个。 皇家御林军甚至是皇帝本人的铠甲也多采用这种款式——嗨呀，反正都只是阅兵或者画个像，谁愿意穿全套啊？ 而明朝军队广泛大量地使用锁子甲，则也是欧亚武士继承的当初蒙元的风格。 李承恩就眼馋这个，在他的年代，虽然甲胄普及率高，但是锁子甲还是很少，需要依靠西域进贡。 因为在军队里面去追求细致的单兵作战武备是没有意义的，大唐又不蠢，一套锁子甲的工时够做好几套别的了。 但是到了大明的时候，这玩意儿的造价跌下来，所以装备也就多了。 可那也得是百多年后才有的富庶，鄂多立克现在是越看越心凉——然后摸了摸身上的官服装——诶嘿！热了！ 要是这真的是个能打的势力，自己的官儿不就更大吗？ 鄂多立克的过山车，在见到了一座延绵的宫殿之后，戛然而止—— “……啊？！！！” …… …… “说实在的，一个足球场最多也才90X120，你们这一晚上怎么修出来500X500的地界的？” 艾丽娅刚睡醒，作为大佬，作息是这样的，勤勉？那是什么？ 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不能让我享受享受了？接着奏乐接着舞！ 但是舞不出来，因为她发现这帮家伙又扩建了，还是违章扩建那种——他们给艾丽娅修了个华清池。 “你们老唐人绕不开这茬了是吧？啊？华清池几个意思？” 被艾丽娅点着脑袋骂的是李承恩的副手，抱着头盔的天策府副统领曹雪阳。 这姐们儿当初跟着艾丽娅打满全场，毫无疑问成了英灵，三百天策军商量着得有几个女将跟在圣人身边好活动，于是收拢了一些人手，把她给换出来了。 结果换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查漏补缺：圣人连个浴池都没有，你们修的什么宫殿？ 『他们都是一片好心——大家实在是太想进步了！』 “你看你，又急！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艾丽娅雷声大雨点小，反正只是个行宫，随便他们怎么折腾了，就当是他们玩MC国建。 “客人来了吗？” 『斥候回报，在路上了，还有两刻钟就到。』 “嗯——诶你说就请客人吃烧烤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圣人请他们吃什么都是他们的福气！』 “和你们没得聊的，我就算说太阳是方的你们都得掏锉刀，没意思。” 艾丽娅其实提供了一份丰盛的自助大餐，烤肉比较显眼而已——烤了一只羊。 “而且说起来，这只羊叫路易十六几个意思？” 『这还真不清楚，采买的时候就有这么个牌子了。』精灵双子很疑惑，说不是她们干的。 艾丽娅摩挲着那块小木牌——丫的上面的字还是用简体中文写的，难道是信息扭曲？ 又想起之前的玉玺变公章，艾丽娅不由皱眉：“信息壁障已经薄弱到了这个地步？这哪里泄露进来的信息扰动，然后又因为造物权柄碎片的无限制发挥化作了现实？” 精灵双子对视一眼，互相耸肩——她们作为精灵游侠，努力打仗就好，军团长需要思考的事情那可就多了。 过了片刻，客人到了，留守宫殿的士卒列阵迎接。 艾丽娅没有出去欢迎，她正忙着烤羊肉，是小向导去的。 鄂多立克瞧见小向导的时候第一时间还没认出来，以为这是哪里来的大贵族家的姑娘。 而且还是贵到了一定地步的——要不然也没钱穿全套东方华服啊！ 这玩意儿就像是穷乡僻壤里面冒出来一个穿精致娃娃洋装的小姑娘，任谁来看都不是一个画风的。 然后对方一口地地道道的本土巴黎口音，就给大家来了点小震撼。 诶？合着你是对方收留的平民啊——成了侍女？ “十九公公。”小向导笨拙地向十九行礼：“陛下在里面等你好久了。” 『哎呦，奴婢有罪——请上奏陛下，我们即刻就到。』 十九翻身下马，而小向导则是提着裙摆噔噔蹬窜进去，从侧门一溜烟没了。 伴随着象王行的低沉乐声，一重重宫门次第打开，阳光照射在这山间行宫的琉璃瓦上，光辉灿烂。 让娜二世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诶？穿越是什么意思？ 鄂多立克则是已经无力思考自己的小庄园是怎么一夜之间变成宫殿群的了，他只是感觉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啊不对，是自己回去了——东方的航线依旧艰险，但是东方的帝国已经朝着自己大步走来！ 郑九妹很熟悉这套，带着大家去东堂阶下等候：『我成典礼官了？』 『人手不够，是这样的。』十九低声说了声，然后看到李承恩出来，立于门西之处。 典礼官郑九妹，来到到迎劳使李承恩面前请示，后再回身知会外使。 『面东而拜——』 一干贵族跟着鄂多立克学，胡乱地朝向东面躬身行礼。 迎劳使李承恩清了清嗓子，声震山间：『有制——』 鄂多立克秒懂，作出要下拜的姿势，周围的人赶紧问他什么意思。 “这是东方皇帝有命令下达的意思，要跪拜接受。” 贵族们于是不愿意了，可是李承恩也不恼：『有后制，无下拜——』 于是鄂多立克又起身，面向东面再拜稽首。 实际上唐朝礼仪较变通，不会一味地坚持外人要行跪拜礼，外国使节走一套流程表示个礼貌就行了。 接着，李承恩开始宣布帝王的诏命，并命人将捆为一束的五匹帛赠与外宾。 外宾也要取出自己国家特有的著名物产回谢迎劳使——哦，他们没带——那就算了，进来吧。 大唐就是复到这个地步，这些外国商人来冒充外国使节，混一套流程就能获得5匹帛作为见面礼。 开元时期物产丰富，1匹帛只需要550钱，而到了安史之乱之后，一匹帛甚至能够超过3000。 而现在嘛——这玩意儿不要钱。 通俗来说，艾丽娅现在不缺乏任何基础材料和手工业初加工制品，随便印，就看值不值而已。 如果能够直接挖直接买的，那么没必要自己搓，但是如果能够提供一点生活品质感的，她也不介意。 虽然不在乎享受，可是出来混，面子都是自己给的，穷家富路没毛病。 一层层进去，大家已经麻木了，关于对于这个巨大的宫殿群的想法，都只能以后再说。 浓郁的香料味道传来，在一个大殿之中，艾丽娅穿着一身玄色龙纹长袍，正在转动一只烤羊。 大量的香料被她随手洒在那上面，那股子香味就是这么来的。 在中古世纪的高级料理食谱中，有着大量的香料记载，当时香料被看做珍贵材料，象征着主人的财富地位。 香料不仅仅非常珍贵，而且来自神秘的东方，这两个因素便双重提升了可以大量使用香料的贵族阶层的身价。 贵吗？嗯……怎么说着，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 香料昂贵的价格，远远超出一般平民生活所需，这东西类似后世的奢侈品，不用也可以活，但那是用了就很有活。 而哪怕再过100年，在15世纪的英国，一磅胡椒的价格也超过了伦敦熟练工匠两天的工资。 一磅丁香要花费近五天的工资，而一磅藏红花要花费一个月的工资——好吧后世藏红花也很贵…… “哈哈哈——欢迎你们的到来，我的朋友们，今天会是愉快的一天！” 十九赶紧迎上去，招呼小向导取来热水，掏出精致的棉布为这位祖宗擦干净手上的油渍，又用绢帛细细印干，而后随手将这些贵重的布料扔到火堆之中用作柴薪。 『我的祖宗啊，您怎么能亲自做菜呢？奴婢觉得还是得有点伺候主子您的人才行……』 “你啊，跟着几个皇帝当保姆，把我也当成了娇滴滴的长于妇人之手的深宫皇帝了。” 艾丽娅不以为意地甩开袖袍：“去斟酒，我与宾客满饮此杯！” 鄂多立克机灵得要命，当即下拜：“微臣——参见皇帝陛下！” “起来吧，我虽然确实是皇帝，可是现在不是。” “……臣斗胆，请问陛下年号？” “我的年号？我的年号是孝武——大唐孝武皇帝——大明孝武皇帝——来！诸位！举杯！” 鄂多立克懂了，一个继承了旧日支配者大唐的遗产，极有可能已经正面和蒙古帝国对抗过并且获胜，然后因为某种原因暂时离开东方，来到这边的皇帝——国号是明？ming？ 虽然没听说过，但是有能力运送过来如此多的物资，供养一匹绝对精锐的重骑兵，他们恐怕拥有的不是船只，而是舰队级别的运输能力，并且能够快速通航东西方的航道。 别的不说，鄂多立克低头轻轻踩了踩地上的光可鉴人的铺地方砖，这东西就不是可能在这边买得到的，更别说之前见到的那些崭新漂亮的琉璃瓦，一片瓦片在这里都是奢侈品。 “ming——” 第1874章-呼叫舰队！呼叫舰队！ 必须要说明的一点，是整个法国虽然这个年代穷困，但是西欧贵族绝对不算是见识浅薄的那一批。 让娜二世见过奢侈，甚至可以说是见过整个法国能够拥有的最奢侈——她好歹也是曾经的王后啊！ 但是却没见过艾丽娅这种东方式的豪富…… 最典型的一个，那就是餐具的繁琐甚至是奢靡。 光是艾丽娅一个人，面前的各种餐具就有一桌子那么多。 金羹匙、金匙、金叉子、金镶牙箸，有盖银热锅、有盖小银热锅、无盖银热锅…… 而其他的什么同款银质餐具、玉制餐具、汉玉镶嵌紫檀银餐具、商丝银餐具更是数不胜数。 光是一款喝甜品的银镶里葫芦彩漆碗就有近百个，好几个贵族都悄悄给揣兜里了。 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哪怕在后世，也有揣餐具的外国宾客。 国宾馆那边就是因为这事儿，所以把原本的那些古董餐具全都换成了新的，不然不够客人揣的…… 法国佬自己也面临同样的问题，他们的国宴在后世餐具也是古董，刀叉之类的都是纯银的，很容易就被揣走了。 像是当初他们拍个纪录片，记录英国王子带团去拜访，大家吃了一顿国宴——后厨强调了好几次损失了一个银叉子。 不知道英国王子看了纪录片会有什么感觉……估计没啥感觉？毕竟他祖宗可是直接动手抢的。 爷给你们面子，悄悄拿，这已经是违背祖训了！ 而除了这些之外，更惹眼的还是那些来自东方的瓷器。 哎呦他们可太爱瓷器了，爱到给东方帝国起了个『瓷』的名字。 艾丽娅这一套是宫廷用具，配色等级明显。 她自己的瓷器就全都是黄色的釉，这是为皇帝、皇后、皇太后专用。 外黄釉内白釉盘，则是皇贵妃用的，而黄地素三彩花卉云龙纹盘，或许得是某个爱妃的特许？ 青花地黄彩云龙纹碗，这个艾丽娅不认识，可能是某个皇帝的妃嫔们用的。 在明代其实还好，明代皇帝大多都是纯爱战士，没有那么森严的后宫等级，这些只能说是可有可无的规定。 分得真正严格的是鞑清时候，黄釉的多少标志着使用者身份的高低。 由全黄釉到以黄釉为地，再到黄釉作彩，及至没有黄色。 等级规定非常严明，不得簪越——没有底气的家伙是这样的，恨不得搞成种姓制度，维持统治。 一个黄地粉彩描金福寿无疆纹罐子，在鄂多立克的认知里，这应该是奢侈的摆设。 结果是艾丽娅吐骨头的渣斗——人家当着面吐——哎呦可给大家心痛的哟，这东西不是应该抱着好好欣赏的吗？ 艾丽娅当然不会告诉他这玩意儿又不是大明风格，这是乾隆喜欢的风格，自己吐着玩的，小孩子不懂事。 he~tui！ 一顿饭下来，可给大家吃出优雅了，吃出心理满足了，吃出高山仰止了。 一个国家的菜式不一定能够反应国力强大，但是一个国家的食材肯定能够反应其国土是否辽阔。 艾丽娅要是请大家吃泡菜国宴，那东方帝国还叫东方帝国么？ 抿了点清口的茶水，艾丽娅擦了擦嘴：“诸位慢用——鄂卿，来，陪我走走。” 鄂多立克赶紧放下餐具：“微臣的荣幸！” 出了内殿，走到御花园——你听听，这虎狼之词，就这都有御花园了！ “鄂卿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边吗？” 鄂多立克很想说自己不姓鄂，但是想想的话也没事儿，就当是赏赐的姓了。 听说对于东方人来说，能被皇帝亲自拟定姓氏，是一种恩赏来着，自己这算是捞着了？ “微臣不知，陛下心中有韬略，微臣不敢妄自揣测。” “你读过书？” “微臣在大都，往来都是鸿儒，曾经跟他们学过诗书。” 别小看这个年头能够沟通东西的探险家，鄂多立克这种家伙，和利玛窦那是一个级别的。 利玛窦能总结出大明的规矩，开创传教的先河，甚至把徐光启这种后来的大臣给拉到教会那边，可见其功力和揣度人心。 利玛窦规矩是什么？是为了减少传教阻力，将基督教教义演绎成了能够兼容儒教的理论体系。 这是为了使教义更加易于为中国人，特别是上层人士接受——没点文学素养底子，能干这事儿？ 甚至他还能够尽量避免谈论神学，讲实用讲价值，让包括内阁首辅在内的大臣都觉得这哥们儿是人才。 只能说这年头的意大利好歹还是分家之后的西欧三雄之一，大家都是意大利混出来的人精，大差不差…… 艾丽娅背着手，说自己其实是因为意外，才来到此地。 “晚唐时候，军阀割据，李唐宗室组建了一支远洋舰队，离开了东方，去往探索新大陆。” 鄂多立克愣了一下，然后瞪圆了眼睛：“新、新大陆？！” “对，新大陆，他们找到了，新的大陆曾经和东方帝国接壤，在数千年以前曾经有殷商先人迁徙过去，所以大家就往那边找，找到之后历经百年，重建了一个庞大的帝国，也就是明——这也是为什么，你在东方帝国游历，却没听说明。” 为什么会有庞大的舰队和可怕的军队？为什么有这样的实力却寂寂无名？ 当然是因为老朱才刚出生啊——划掉——当然因为大家分服不同啊！ “我的先锋部队，已经在故土的南方登陆，并且和蒙古帝国交战，我率领舰队御驾亲征，可是因为遭遇迷航，整个舰队被分散，我的旗舰流落来到这里，这可能也算是缘分吧。” “……”鄂多立克在思考，确切地说，他在思考舰队的事。 意大利人不可能不在意舰队的，毕竟这个时候意大利很重视航道，算是DNA记忆。 他斗胆问艾丽娅，舰队有多少船。 “600艘左右，分三批出发。”艾丽娅说谎不眨眼：“不过我现在只有一艘旗舰了，我的舰队应该正在寻找我，风浪太大，我们当时只找到了一个临时的避风港，旗舰太大反而进不去，因而失散。” “600艘？！”鄂多立克愕然，然后惊诧：“您只带了一艘旗舰？它那是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人的？” 三百人挤在一艘船里，而且还有这么多的战马、物资？这怎么做到的？ 艾丽娅说你知道的最大的船多大？ “微臣知道的最大的船，排水量超过百吨！” 实际上这年头的远洋船只普遍不大，不搞奇观不搞大建是这样的，只能玩碧蓝幻想。 艾像是差不多两百年后，麦哲伦探险船队5艘远洋海船，加起来也才五百多吨。 而一整个船队五艘船，这才带了两百多不到三百人。 艾丽娅说我玩碧蓝航线的——自己一艘旗舰光是启动船帆就要两百人，整船可以装下超过千人，长度超过150米。 “三批出发，每个特混编舰队都能装载超过三万人，这三百骑兵不过是旗舰的陆战队一部分罢了。” 鄂多立克很想不信，可是一想到对方的船要是不大的话，怎么可能把建材都给装上去？ 至于说为什么带建材，也不是不能理解了——人家六百多艘船，而且还有超级旗舰带着，很显然就是奔着夺回故土去的。 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已经占领南方，建立新的行宫，开始组织人手进行全面反攻了。 东方嘛，讲究一个‘大义’，没有宫殿没有核心根据地没有‘皇帝’的名义，打仗很麻烦的。 只是因为意外到了这里，对方估计还算收敛的——起码没有说直接动手抢，而是亲自登陆之后看看谈谈。 鄂多立克不敢想这位爷要是发怒的话直接和大家搞鱼死网破是什么结果，她后面还有人啊！ 六百多艘船，怕不是接近十万人，而且估计是他们那个‘明帝国’遴选出来的精锐远征军。 坏了！他们搞西征，结果朝我们来了！ 万一他们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思，直接把我们也给弄死了呢？ 鄂多立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然后瞬间熄火——难道还能趁现在强攻这个行宫，把这位给弄死不成？ 要是活着还好，对方还抱有善意，大军来了也可以谈谈。 要是弄死了，说不定人家就真的改道西征打这边了…… 这其实就是东欧的那些国家面对蒙古使节的感觉——咬又不敢咬，当好朋友又总觉得对方说的是‘朋友，好吃’的话。 鄂多立克试探问艾丽娅，可有征伐欧陆之意。 艾丽娅说打这里作甚，没什么意思：“我的主要想法，还是夺回故土，如果可以的话，倒是可以和你们结盟。” 噫！结盟！ 鄂多立克第一反应是和蒙古帝国结盟那样搞出来乌龙——教宗是狗！你们都是狗！来受死！ 哦不对，那是人家私自行动，这次是皇帝直接谈。 至于说有没有实力？ 得了吧，人家一晚上修出来行宫难道是为了自己享受的不成？分明就是炫耀实力。 能够一晚上运送建材、登陆并且完成修建，这意味着对方确实有大量的工程人员，恐怕是骑兵队伍的好几倍。 而没有选择直接霸占这边，就是为了彰显诚意，至于说为什么保留骑兵，那当然是为了防止这边的贵族不懂诚意的含金量。 到时候骑兵护送人家往沿海地区一撤，旗舰压过来把人接走，再以后估计就是有仇了…… 鄂多立克悟了，东西方的安危，那是我肩上担着的啊！ “我刚来这边，就看到你们在举办葬礼，你们的国王死了？” 鄂多立克说不是我们的国王，是法国的国王。 “不重要，我想知道的是继任者是谁？” “这……” 诶，这事儿就有趣了，因为鄂多立克也不知道继任者是谁。 1328年这次，法国的继任者扯皮甚至扯出了英法百年战争。 法王查理四世去世，卡佩家族嫡系无男嗣，由卡佩家族的旁支瓦卢瓦伯爵查理之子腓力六世继承王位——但那是后来人总结的历史，现在还在办葬礼，还在谈事儿。 鄂多立克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这么一说，艾丽娅微微一笑：“我看法国国王的女儿，不就挺合适的么？” “可是她……她太小了……” “我16岁登基，5年时间就让大明重新伟大了——小？小有小的好处。” 鄂多立克虎躯一震：懂了！对方这是要干涉法国的国王继承了！ “您打算——支持她？” “支持她能够给我回报，不是吗？” 鄂多立克点头，这是当然的，您把人家捧上去的，人家可不得给您回报么。 这事儿也不算是太难以接受，这年头的欧陆还没有说什么不许外来人插手的屁话。 如果艾丽娅直接明抢，那大家或许会来个兄弟阋于墙外侮其辱。 可只是‘帮忙’的话就没啥，他们自己经常也找雇佣兵助拳，带着人打来打去抢地盘。 法王的女儿找了个东方舰队来帮忙，顶多算是她本事通天罢了。 “只是那位‘女王’实在是太年幼了。” 这个‘女王’其实就是后世的布朗什，被叔叔抢了王位的小可怜。 1328年，查理四世去世，没有留下任何男性后代。 他的妻子让娜还怀有身孕，因此查理的堂兄、推定继承人安茹伯爵腓力在此后两个月担任摄政。 如果是男的，那么摄政王后续就要把王位还给王子，如果是女儿，那就摄政王登基——说是这么说的，可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不久，让娜分娩，产下女儿布朗什。 查理四世的堂兄、安茹伯爵腓力六世继承王位，从而开始了法国历史上的瓦卢瓦王朝。 说实在的，这些外国人的名字可真不好记，一世二世名字都一样，这个也是让娜那个也是让娜，这个布朗什那个也是布朗什。 艾丽娅说就叫她小女王吧，另外翻译的话叫布兰奇好听点。 不让女王继位？不让女王继承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前国王查理四世同时担任纳瓦拉王国的国王。 法国可以搞什么女性无权继承，可是纳瓦拉王国不认这茬，并不遵守萨利克法典。 因此，腓力六世要是登基，就无法得到纳瓦拉王位，前法国国王路易十世的女儿胡安娜二世自动成为纳瓦拉继承人。 历史上，是后来腓力六世和胡安娜二世做了一个交易，搞定了这事儿。 胡安娜二世取得了位于诺曼底的广大领土，作为回报，腓力六世保留了香槟地区并把它合并为法国王室领地。 “根据微臣所知，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已经对法国王位提出要求。” 爱德华三世是查理四世的妹妹伊莎贝拉王后的儿子，也是与查理四世关系最近的男性亲戚。 说实在的，要不是伊莎贝拉太恶心人了，说不定爱德华还真有点可能成功上位。 “提，都可以提，不乱的话，怎么好浑水摸鱼呢？” 艾丽娅踢了一块石头进龙池里，惊起鱼儿飞跳：“鄂卿啊，有想过进步的事情吗？当个贵族什么的。” 鄂多立克低下头：“微臣是意大利人。” “意大利啊……意大利是个好地方……神圣罗马帝国啊……想过当意大利总督吗？” 鄂多立克当然想过，可是敢吗？ 而更大的问题是，他现在敢说不敢吗？ “全凭陛下做主，微臣不胜惶恐。” “嗯……”艾丽娅意味深长：“惶恐是对的，朕也不能无功赏赐你，努力吧，朕的舰队应该在月内就能寻到附近，你说这海岸线上，哪里是比较合适的登陆点呢？” “……斯吕斯港，是个不错的地方。” 鄂多立克一咬牙，来了个情报大放送，反正卖的是法国佬，管我意大利人什么事？ “那里有什么？” “那里有法国的70艘战舰，控制着整个法国的北部海岸线。” 艾丽娅当然知道这茬，甚至知道英国就是打了这个海战，外加克雷西会战陆战答应了法军，这才逼迫摄政王先生——哦，已经是法王了，腓力六世——才能够逼迫牛排六世投降的。 至于说后来为什么英国乘胜追击？ 后来就是黑死病了…… 不过那是二十多年后的事情，对于艾丽娅来说，完成这些事情甚至都不需要两年。 小女王两年之后都还没两岁，但是这重要吗？大家都知道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女王如果真能控制法国北部，那么没成为法王的摄政王，能够依靠借钱给法王维持地位的三级议会，甚至是英王爱德华三世，都会低下高贵的头颅，承认一岁半的小女王的统治。 尽管大家都知道她没有统治就是了…鷗异⑦『疤b〫a〶磷企镏一箘… 拳头是这个年代的硬道理，艾丽娅的三百骑兵能够让她体面。 而她的舰队，则可以让大家自己懂的体面——前提是她真的有。 坏了！她还真的有！ 我家舰娘叫啥名儿来着？大建一下看能抽到谁…… “鄂卿真不愧是意大利人啊，朕很欣慰，你的忠勇，朕都记下了，再接再厉。” “微臣，谨遵旨意——” 第1875章-财帛动人心 用军队彰显军事实力，用宫殿建筑群点满文化胜利所需点数。 那么用什么来点文化胜利呢？ 让娜二世回到庄园，看着自己带回来的那些箱子，至今还带着几分晕眩的感觉。 整箱整箱名贵的瓷器、东方的华贵丝绸、来自东方的名为茶叶的高档饮品。 这老三样，其实都不是14世纪常见的东西，可就是因为不常见，所以奢华。 外来的和尚总是好念经嘛…… 瓷器，自不必说了，老外贸拳头产品了。 欧洲人到了18世纪前后才复刻成功，而且一度当成国家机密来保管。 后来技术外流，各国都开始制作，得小一百年时间才发展到大规模生产足以供应民间购买的地步。 骨瓷就是那个时候发明出来的，只不过这算是一个意外或者平替。 那个时候最热门的是薄胎瓷，景德镇的薄胎瓷甚至可以成为灯具，比玻璃更透。 为了复刻这玩意儿，威廉·爱华森尝试在陶土之中加入动物骨粉。 因为在做玻璃的工艺里，这种添加剂很成熟，可以在经过高温之后获得氧化钙，而且有效降低二氧化硅的软化温度，配合氧化铝甚至可以让玻璃呈现出不太透明的乳白色。 这感觉怎么像是打算奔着做玻璃去的呢？ 宣传角度会不会有点被数码科技测评UP主上纲上线的可能？ 骨瓷就这么出现了，不过哪怕在有了自己的技术以后，骨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因为成品率太低而作为王室专用瓷器，一切都得依赖工业化才能有平价。 至于说丝绸？ 啊！这该死的、迷人的东方丝绸！ 欧洲也有丝绸，而且有得还挺早，可这并不妨碍东方丝绸是奢侈品，不然驴牌包包怎么解释？ 人家也有话说的，我们这么赚那些傻子的钱，是因为我们的祖宗那一辈儿就被他们的丝绸割过韭菜！这叫天理循环！ 东方大国很想说中间商赚得才叫多，他妈的出口价10两银子一匹，到了你们那边能卖出去一百倍的差价，中间商赚差价赚麻了…… 艾丽娅送出去的丝绸全都是蜀锦、云锦级别的，东方奢侈品一个非常清晰的特征，就是这玩意儿不管什么时候看都知道贵，主打一个费工费时费钱，一眼就知道‘哇！金色传说！’的级别。 让娜二世甚至不等箱子放完，就赶紧打开抱出来一匹，再看一眼——再摸摸——啊！妈妈的心肝宝贝儿！ 没有前去拜访的贵族皱着眉头，说不就是东方的丝绸么，又不是没见过。 让娜二世直接抖开那一匹云锦，呼啦啦一下，一片如同天边云霞的布料飘忽在大家的眼前。 这可是宫廷御用的织金云锦，一个花纹的配色就超过20种，而且整体图案全都是金线或银线织出来的。 有人说超级华丽的窗帘布也是同款，实际上这是非常错误的想法——人家织金云锦扔到火里能烧出来二两金子，窗帘布扔进去只能烧成灰，所以想要辨别是不是正宗的织金云锦，烧烧就知道了！ 让娜二世抖开这块布，简直亮瞎了大家的眼，一群贵族女眷呼啦啦就涌上去了。 男性贵族虽然也喜欢，可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直到一股浓郁的茶香味传来，这才又被勾引了味觉嗅觉。 法国佬喝茶并不像是英国人，喜欢添加奶和糖——但那是后来的法国人，后来的法国人还差点被德国佬给收拾了呢。 现在这种时候，不，应该说哪怕到了后世，在这种湿冷的地方能有一杯暖心暖胃的醇香奶茶，那都是神仙一样的享受。 法国佬其实比英国人更先接触茶叶，但是并没有盛行开来。 原因很简单，茶叶太少了，只能宫廷贵族之间享受，妥妥的贵族饮品。 茶叶这东西在这之前曲高和寡，得等到东印度公司在19世纪前后开始在印度大规模栽培，这才有老米字旗不离手的红茶杯。 艾丽娅记得当初看到个访谈很有意思，视频主播问路人传入英国的茶叶发源三选一，中国、印度、英国。 哪怕是在英国街头做的采访，也几乎没有人选择英国。 理由很简单——咱们什么臭名声坏习惯抢劫人家东西的老祖传手艺，咱们还不知道吗？ 然后大多数人选了印度，可事实上英国那些茶叶的培育主导者，确实是英国东印度公司，只是地方在印度而已。 6世纪地中海世界已经开始生产，随着各地产量质量上升中国出口品的存在感一直在缓慢下降。 想想看吧，你穿行在这个时候的西欧，湿冷的微风无缝不入，让你的脚底也生出僵硬冰凉如同踩踏冰水的感觉。 家家店铺里的煤气灯闪闪摇曳，一副凄凉而晦气的样子，仿佛知道他们自己是一群夜游之物，光天化日下的事情是与他们不相干的。 而太阳本身，当它在移动着的雾气涡流之中暗淡地显露片刻时，那样子仿佛它已经熄灭，正在彻底崩溃。 然后你推开门——明亮的房间，温暖的壁炉，最重要的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带着奶香味儿和醇厚甘甜的红茶！ 啊…… 说实在的，这帮大贵族在这之前只觉得东方的古老贵族、帝国继承者果然是强大且奢华，如同遍地黄金的国度走出。 可是唯有端起这杯茶的时候，他们才明白什么叫享受生活——人家才是真正的享受生活啊！ “可是为什么要抱着茶杯？” “这可是东方的奶茶最正宗的喝法，就是要这样捧在手心，享受它的温暖。” “确实令人舒适……” “是吧，这种奶茶据说和一般的茶叶不同，来自帝国的宫廷秘方，用金贵的香料和药材研磨成粉末再调配而成，名字也很好听，叫香飘飘，意思是香味就像是在空气之中漂浮的丝带一样，你看你看！这个水雾！真的飘起来了！” “真是神奇的东方啊……” …… …… “我们神奇的东方客人，给他们送去了什么惊喜？” 安茹的伯爵，未来瓦卢瓦王朝的缔造者，如今还只是死去的国王的堂哥的腓力六世，好奇地问随从。 艾丽娅邀请了很多贵族，在巴黎这一块儿，她邀请人是公开的，让娜二世赴约是因为她和艾丽娅打过照面。 而其他的贵族，派系啊什么的乱七八糟，拢共去了好几十人，加上随从的话好几百个。 艾丽娅甚至也邀请了腓力六世，可是他自己不去而已。 原因很简单——他自卑。 是的，这个时候的腓力六世，很自卑。 说实话，他自己都知道当上国王的可能性很小，因为这事儿他爹争了一辈子也没个屁名堂。 可是没想到查理四世就这么——死~了~ 没有儿子就死了，啧啧啧，真不靠谱啊。 遗腹子？得了吧，遗腹子太好做手脚了！ 当然啦，他也不至于做手脚，因为他有想法但是没雄心壮志。 而转折点是那次棒球大赛的长椅——划掉——是他被任命为摄政之后。 他和爱德华三世同时提出王位诉求，可是大家还是得等，等查理四世的遗腹子出生。 结果查理四世的遗腹子是个女儿，女儿布兰奇公主的用处就是屁用没有，太小了。 在目前的三个王位竞选者之中，他、英王爱德华三世、布兰奇公主，他居然成了胜算最大的那个。 一个堂哥，一个外甥，一个女儿，可是人们真正能选的也没谁。 没办法，爱德华三世的亲妈名声实在是臭大街…… 更鸡掰的是查理四世默许帮助自己的妹妹，也就是爱德华三世的妈，干掉了她老公英王，同谋来着。 一个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收拾贵族的土地，想着怎么搞自己的附庸，贵族能给他好评脸色？ 而想要驳回依靠母亲的血脉声明拥有继承权的爱德华三世，那么就会顺带把布兰奇公主也给干下去。 那就干下去呗，不然呢，萨利克法就是个垃圾桶，需要什么就往里面扔什么，然后捡出来说不该。 腓力五世挤掉侄女的直接理由，是怀疑这女孩不合法，因为她妈妈有通奸前科。 可实际上就是他作为成年男性和拥有顺位继承权的王子身份，且势力强大。 之后查理四世、腓力六世不过是如法炮制罢了，说什么女性继承权不合理，那才是真正的不合理。 在这里面找证据，那就像是我嘉靖皇帝搞大礼议，把朱棣变成成祖一样，纯属有大儒为我辩经。 朱元璋：我大明怎么有两个祖？ 嘉靖：嘻嘻，你猜~ 在这样的默契或者说前提下，腓力六世默认锁定了国王宝座，却并不开心。 但是说句实话，法国的贵族们不信任他，就像是他也不信任那些贵族。 他既没有接受过成为过往的教育，也没有成为国王的心气。 他爹当年甚至越过他，把家传宝剑赐给他的弟弟——这摆明了就是觉得他甚至都不算是合格的家族继承人！ 这种自己知道自己其实也不太行的自卑情绪，伴随腓力六世终身。 但是谁知道风水轮流转，外宗入主宗呢…… 而这种先天的不信任和威望不足，让他现在非常依赖密室政治，非常不愿意面对公共事务。 这种感觉放到大明，大家可就说对味儿了，太对味儿了——不就是皇上二十余年不上朝那套吗？ 可偏偏他又没有严嵩严阁老这样的打手，那就没办法了。 现在他与其说是搞密室政治，不如说是搞小圈子，小到甚至就连远道而来的客人都不愿意见的地步。 随从诉说着宫殿区的繁华，说着一夜之间修建起东方庄园的神奇，说起那优雅的东方礼仪。 最后的核心，是艾丽娅赠送礼物最多的人，是让娜二世。 让娜二世，死去国王查理四世的大姨子，前前任国王的妻子，这要是放到东方宫廷，那就是太皇太后那一档的存在。 当然啦，东方的太皇太后有法理，这边的让娜二世只有勃艮第和阿图瓦两块名义上的领地。 可即便如此，人家也是顶尖的大贵族，来自东方的贵族回礼很正常。 但是那份礼物贵重到价值超过二十万金币，这就不合理了…… 腓力六世没有钱！ 实际上何止是他没钱，大家都没钱。 像是隔壁的英王爱德华二世，就是被一棍子捅屁股捅死那个，年收入甚至不够意大利的银行多。 他的年收入只有巴尔迪银行的四分之一都不到，而佛罗伦萨的巴尔迪甚至都不是意大利最有钱的银行。 怎么办呢？答案是借钱…… 像是爱德华三世在十年后准备干法国的时候，就是去找佩鲁奇和巴迪尔两家银行借贷了125万。 其中有超过75万倍拿去购买了军事装备，而这笔钱的利率高达50%，已经不是九出十三归能满足的了。 除此之外，还要得到王室管辖下的各种商业和贸易特权，比如说羊毛销售和小麦出口这样的贸易。 但是没办法，穷就是穷，大家都得去借——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圣殿骑士团被搞死，整个贵族集团难得团结一致不出声。 迈耶经济学真的好用啊，当时圣殿骑士团可是整个贵族阶级最大的债权人来着…… 这种财政窘迫贯穿中世纪始终，没有完善税收体系下，搞什么都要钱，打仗无非是多欠一点债而已。 未来的法王宫廷卫士长列出一份礼单，说这是一个小贵族上贡给您的。 “那位东方大贵族赠送给每一个去做客的贵族厚礼，而查理子爵对您的忠诚，远超凡俗的金钱。” 说白了就是想混个好印象，尤其是现在腓力六世还不是法王，提前烧烧冷灶。 腓力六世看了一眼那份礼单，估算了一下内容的价值，最后稍稍松了口气。 “这下倒是够支付那些银行家今年想要的利息了……这位东方的大贵族到底有多少钱？如果——我是说如果，等我成为了法王之后，你觉得……她会是异端吗？就像是当初的圣殿骑士团一样？” 圣殿骑士团被干掉到现在才二十年，说句不好听的，腓力六世那会儿都已经能写日记了。 这个得到罗马教廷正式支持，拥有诸多特权，甚至依靠高利贷发展出最早银行业的军事组织，最强大的时候拥有上千座城堡，近万个庄园，是法国国王最大的债权人，在各地拥有分支机构，法国和英国甚且一度将国王御库委托其保管。 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收拾了！ 主要原因就是打输了阿卡围城战，不得不全部撤回到法国，这简直就是把自己送到别人的屠刀下。 “可是那位东方贵族有数百名骑兵保护。” “圣殿骑士团当初也有的是骑兵，然后呢？” “……您的意志，就是未来法国的意志！” 第1876章-能够拯救法国的存在 “财不露白，除非是钓鱼。” 艾丽娅背着手，给面前的鱼池撒了一把鱼饵：“十九啊，消息传出去了吗？” 『圣上，已经打点了，但是毕竟初来乍到，还不是很能够瞧见成效。』 “没关系，他们自己也会打听，最后就能够脑补出来一个合格的结果，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 艾丽娅并不在意谁咬钩，偌大一个法国，找不到一个脑残贵族？不存在的——不行的话就去钓英王去。 据说现在的爱德华三世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想想看十年后这家伙敢借高利贷来打大战，可见其心气之高，赌性之重。 艾丽娅需要的，是一个正当的名义。 坚决不开第一枪，坚决不让对手开第二枪。 三百骑兵是个坎，这个坎刚好能够让诸多小蟊贼敬畏后退，却又拦不住真正的贵族集团联合或者法王、英王这种野心家。 而这些人无论那个人或者哪个集团，加起来都能够让艾丽娅获得开战宣称。 “到时候控制海岸，打开法国北部的口岸，控制整个法国北部地区，扶持布兰克小公主称王……嗯，那样的话就有人手和名义去搞世界探索了。”艾丽娅点了点头：“主要是要有一个安稳的大后方啊。” 对于艾丽娅来说，贵族不重要，什么法王英王也不重要。 但是在她做事的时候，这些人不搞事情，最重要。 而不让他们搞事情，并且还能听话提供助力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他们讲物理。 快刀乱麻讲完，有的是时候慢慢讲道理。 阿魔不懂这些，一天到晚只会玩小心眼子的阴谋诡计，她要是早早速通欧陆，想要阻拦环溪观逆天那可太简单了。 环溪观虽然后来走超级兵路线，一个个都是高手，不容小觑。 但是再高的高手，哪怕是传统意义的陆地神仙，面对国家级别的军阵都是白瞎。 要不然神仙姐姐需要以身入局，搅风搅雨？ 她要是有现在的本事，当年直接一剑就去把对面的高层脑袋全枭了！ 阿魔呀阿魔，等我收拢了这边，看我不把整个欧陆翻过来筛，到时候你还能藏得住什么？ 十九点头：『圣上深谋远虑，还是奴婢们没用，倘若是在大明，何至于需如此迂回行事。』 “在大明我还要腾出手来治国，麻烦得很，都差不多。” 艾丽娅摆了摆手：“就这样吧，去搬运一些货物换成金银货币，让那些家伙的贪欲更炽热一些。” 没有人知道艾丽娅带来了多少货物，有人说她是来自东方的落难公主，拥有最富庶的东方王室的所有珍藏。 也有人说她其实是蒙古帝国的宫廷后裔，只是因为权力斗争，这才不得不流落异乡。 更有人说她其实是唐帝国的皇帝，据说大唐有真正的女皇帝，只是当初假死，而后隐姓埋名来到这里。 他妈的这是谁说的，这么准，剧透了是吧，抓了！ 就目前来说，大家对于艾丽娅的三个印象，已经开始慢慢发酵，并且即将变得根深蒂固。 印象一：来自东方 印象二：流落异乡 印象三：超级有钱 这种人生地不熟的超级肥羊，实在是令人眼馋啊…… “你在家里守着，有什么客人来就好吃好喝招待，然后送份礼物打发走，这些家伙也是穷得可以，多给他们一点香飘飘和六神花露水吧。” 可别小看香飘飘和六神花露水，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典型的工业时代结晶，手工业时代瞧见这玩意儿那纯纯的降维打击。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到了新千年，也有被方便面馋哭的孩子，只能说这些东西之所以盛行一时，确实有些优势在。 『圣上您这是打算去哪儿？』 “去海岸线看看，鄂多立克呢？召他当随从，随侍左右，我需要一个本地的向导。” 小向导生活过的最大的范围只是自己从小长大的街区，她甚至不了解巴黎的另一个城区长什么样。 但是鄂多立克不同，忠诚的大明鸿胪寺·从九品·鄂录事，可是本世纪西方公认的大冒险家之一。 一个能够花费半辈子时间从西方跑到东方还又成功跑回来的家伙，哪怕是后世也是稀少的，环球博主可不好做。 不多时，鄂多立克来了，还是穿着那身官服，礼节方面尽量做到东方化。 艾丽娅哈哈大笑，让他换了一套便于行动的短打装束：“鄂卿，不用紧张，我只是让你带路去海边看看而已。” “……是，陛下。” 鄂多立克是个聪明人，但是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好。 他在公开场合不敢称呼艾丽娅为陛下，只是叫她『尊贵的东方贵族大人』，和那些贵族说来说去，无非这是一尊金主。 可是私底下，他很清楚这位正在缓慢展露自己的实力，谁要是以为这尊金主是只肥羊，那可就乐子大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风险投资这种事情，不就是这个年代意大利人的心头好么？ 他们明知道贵族不但有欠钱不还的老赖行为，甚至还有一言不合直接灭门债主的惨事。 那些熟读迈耶经济学的贵族可不是什么纯良的小绵羊，被拿捏住金钱就会俯首帖耳。 可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前赴后继，就是因为风浪越大！鱼越贵！ 艾丽娅要是能够从头高傲到尾，俯瞰所有人，那鄂多立克只会献上自己更多的忠诚。 但要是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实力，只能软弱温和甚至是哀求，这些中世纪的土著反而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一队骑兵护着艾丽娅离开，前往法国北部的海岸钱瞅瞅大船。 …… …… “三百吨的大型海船，就是极限了？” “……在目前的航线上，这已经是大型船只了。” 鄂多立克充分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屑，但是没办法，他很理解东方人对于这个时代的西方船舶的不屑是有理由的。 他去过泉州港，去过东方繁荣的广州港口，见过那些横行在东方丝绸之路的海船。 他们的船只也能够航行离开东南亚，穿过南海和印度洋，抵达波斯湾各国，甚至非洲东海岸的港口也有他们的踪迹。 而那些船只的排水量，在百年前就已经能够翻倍超过这些海船的排水量。 就比如说南宋时候的南海一号，那艘船排水量超过六百吨，甚至可以达到八百吨。 它一次能够装载大量的货物出海贸易，满足漫长航线的客户需求，瞧瞧那些货物吧，客户还能是谁呢？ 而南宋时候，距离现在其实近百年了，人家数代人以前的基础生活认知，是现在自己所在的国度摸不到的天花板。 就在鄂多立克准备拟写一篇意林文摘，说说《为什么我们的船舶发展赶不上别人，是失去创造力了吗？》的时候，艾丽娅打断了他的思考，问他这里最深的港口是多深。 “最深的港口？”鄂多立克愣了下，这年头对于水文资料的勘探，基本以航道上的情况为主。 港口？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再浅的港口，也没有说停不下一艘几百吨的木帆船的吧？ 瞧他的样子，艾丽娅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去雇佣了一艘海船，出海去。 在欧陆有个事情还挺好的，就是不需要千里奔袭，她从巴黎离开，带着人来到海岸线这边，拢共也才两百多公里。 四百里这种距离，在大明甚至都不够跨省。 要是打海战什么的，在大明得从京师一路去到澳门，艾丽娅路上都得跑半个月。 而在这边，一天时间就到了，艾丽娅甚至还有空在海船上吃晚餐。 晚餐是松软的白面包搭配各种炖肉、鱼汤。 艾丽娅四菜一汤甚至没有米饭，郑九妹差点哭了——陛下饮食简朴如此——可实际上在这个年代这个地方已经奢靡到惊人。 可你和郑九妹说这事儿能聊么？他们对于简朴的定义是陛下连个沐浴的地方都没有，反正也是闲着，小小地起一个华清池吧！ 海船离开海岸，进入地中海，鄂多立克猜到了艾丽娅要做什么：她在等待她的旗舰！ 可是鄂多立克却还是想象不出来，一艘能够装载超过千人、三百匹全副武装的战马、各类建筑材料的大型旗舰到底多旗舰。 晚上的地中海，风平浪静，月朗星稀。 艾丽娅抬手亮出造物权柄，可是权柄闪烁了一下之后，并没有出现艾丽娅意料之中的蓝色方块。 “嗯？又有干扰？” 艾丽娅皱起眉头，但是想想也对，舰娘那种存在，即便是在现代世界也是黑科技。 鬼知道2045世界线的环溪观到底怎么弄出来那些姑娘们的，好在无尽水世界确实适合她们生存。 所以不是舰娘，而是战舰？ 艾丽娅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能量的流动，最后抬手一翻，亮出一张蓝图。 瞄了眼蓝图，艾丽娅默默将其卷起来——坏了！自己是虫群的事情暴露了！ 不对，暴露就暴露了，问题是来的怎么是这艘船？ 鄂多立克眺望远海，只听见一声隐约的汽笛声响起，那种高亢悠长的声音他其实不能理解哪里来的，难道是海兽叫唤？ 艾丽娅说是汽笛，鄂多立克能理解这个生造词的半拉，只能懵懂点头，静静等待。 但是没等多久，夜幕之中一点浮动的灯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鄂多立克第一反应是自己乘坐的海船航线跑偏了：“我们看到一座小岛，陛下，那应该是小岛上的灯塔，我们需要小心靠岸，这边的小岛暗礁很多。” 艾丽娅说不是小岛，那是自己的船，目前的旗舰。 一艘和法国渊源深厚，梗多得要命，偏偏并不是法国的战舰。 “这是——船？！！” 看着以前所未有的快速姿态乘风破浪来到自己前侧的钢铁浮岛，鄂多立克仰着头，露出很难说是惊愕，更多应该是人生茫然的表情——这玩意儿——这个小岛——这是船？！ 艾丽娅说是啊，这是船，自己现在的旗舰。 “VittorioVenetoclassbattleship……算了，你叫她VV就行。” 一艘长度超过240米，宽度接近33米，吃水都有10米，排水量超过45000吨的钢铁战舰。 法国迎来了自己救主：外国人！矮子！女人——VV！维内托！ 笑嘻了，艾丽娅原本觉得可以来个路易九世什么的，没想到碧蓝航线没玩到不说，碧蓝幻想都不算，VV那得是碧蓝钢板。 虽然说舰R和舰B之间有着天然的鸿沟，尤其是主炮体量方面，但是这未免也令人太绝望了…… “鄂卿，你且在此等待，朕回旗舰去安排一些事情。” 鄂多立克毫不犹豫跪下行礼：“微臣恭送陛下——” 开什么玩笑！这东西也是船？！！！ 法国的英国再加上意大利，凑个五百艘大型海船出来，能撞得过人家吗？ Emmm……或许还真不能？ 这是改进型的VV，主装甲带最大360毫米，甲板最大219毫米，水下防雷系统能扛得住350公斤TNT的炸药当量，别的不说，光是说这些装甲全部加起来重量超过一万三千吨，那就知道玩海上碰碰车的话木帆船是什么下场了。 更别说这艘战舰那昂起的巨大的钢铁长管，那个是炮对吧？那个一定是炮对吧？ 三座三联装15英寸50倍口径主炮，在月光中投下巨大的阴影，斜斜压在海船的脸上。 四万五千吨对上一艘百吨可能都没有的海船，说小舢板或许有点侮辱海船，可是说大家可以对等？ 你没有资格说‘站在实力的角度上’这种话！ 艾丽娅登上战舰，如同她所料，这艘船的外面看起来雄伟非常，但是里面是空的。 “所以就是花了几万吨钢材的空壳子么……” 揉了揉额角，这个搓钢铁的消耗感觉还挺大的，或者说很浪费。 一艘空壳子钢铁战舰，既没有主炮副炮，也没有一千多海兵，如同幽灵一样漂浮在海上。 它的战斗力确实比不过艾丽娅同等消耗下自己出手——但是它威慑力是绝对的，大就是美，大就是好。 再过几百年有铁甲舰了，战列舰的威慑力也十足。 这艘700年后的战舰，如今几乎是只要亮相出来稍微撞一撞，就能够管叫对手拱手而降。 艾丽娅来到舰桥，敲了敲桌面：“在吗？” 一个影影绰绰的投影浮现出来，VV同款小身板儿姑娘仰着头：『提督？』 “是我，你感觉怎么样？” 『……很不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轻飘飘的，完全不着力。』 “抑制力么——你先休息吧，有需要的话，我会叫你的，到时候需要你作战。” 『是，提督，无论是和老牌的bigseven比，还是和那些新锐战列舰抗衡，我都不会落下风的！』 “那倒不用，你面对的可能是比老牌对手更老的存在，老得有点掉牙了那种……” 『什么？居然是经验丰富的大姐姐？』 舰娘维内托咬了咬牙：『可恶——但是没关系！最、最起码西餐和咖啡我是绝对不能输给其它人的！这是独属于I国的荣耀！』 说着她拿出来一份咖啡和点心：『嗯，这个的话，提督一定会喜欢的！』 接过礼物，摸了摸舰娘维内托投影的小脑袋，艾丽娅送这个远道而来的舰娘投影离开。 稍后战舰VV本体也会离开，用艾丽娅的说法是离开海岸线，去外海等待命令。 可实际上是被她收回休息，需要的时候再召唤出来。 片刻之后，艾丽娅带着几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和点心回来，递给郑九妹一杯，又递给鄂多立克一杯。 “这艘战舰的舰长亲手泡的，尝尝吧。” 精致的甜点，醇香的咖啡，鄂多立克甚至有点狐疑这艘船是不是去过意大利了。 怎么一股子老家的风味？是我的错觉吗？ “走吧，回去了，鄂卿，今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鄂多立克赶紧从家乡的味道里抽离出来，犹豫了一下：“陛下，我——我是看到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呢？” “你看到了一只来自东方的舰队，虽然人数众多，但是破破烂烂，风暴摧毁了他们的斗志，以至于即使是拥有惊人的财富，来自东方的贵族也没办法驱使舰队返回东方征战，他们渴望一片能够立足的土地，享受更安稳的陆地生活，这种矛盾让他们甚至背离了东方贵族的意愿，险些发起火并……” 鄂多立克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您这不是钓鱼您这是直接挖穿鱼塘啊，这话传出去能有不心动的吗？ 别的不说，现在法国王室惯于雇佣的热内亚人，说是海军其实就是大号海上雇佣兵，偶尔客串海盗，他们能不心动？ 到时候您这艘旗舰开出来，对方估计是不心动了，因为心直接就不能动了…… 艾丽娅的目光撇过来，鄂多立克目光严肃，忠诚拉满。 “微臣遵旨——伟大的陛下，整个地中海都将匍匐在您的脚下！” “或许吧，我其实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只可惜很多时候都会被人误会……唉……” “……” 第1877章-玩弄人心的艾丽娅 从北部海岸返回，沿途艾丽娅顺带勘查了一圈风土人情和地理环境。 基本来说，只要能够在北部海岸做掉法国的海军，顺带陆地上把法国现在那点王室家底打回去，就能够获得法国北部的实控权，从军事角度来说没有什么难度——起码对她来说没难度。 但是从政治文化角度来说，就还挺麻烦的。 “这个时候就需要用人了……” 艾丽娅骑在马背上，然后又拍了拍马儿的脑袋：“说起来你怎么也成英灵了？” 照夜玉狮子打了个响鼻，不屑地摇了摇头。 在大唐陪着李虫娘血战，又在大明载着朱徽娟乱杀，它要是还混不成个龙种级别的名气，这合适么？ 要不是在现代它没有驰骋的地方，有其他载具什么事儿…… 照夜玉狮子不说话，艾丽娅也不强迫，这小母马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大。 艾丽娅担任中之人的李虫娘死后，它拒绝任何出战，更不可能被配种什么的，只是偶尔被真·李虫娘骑着在家里兜两圈。 而朱徽娟病逝之后，它更是直接跳进了孝陵陪葬——嗨呀，反正都是死过的，赶紧吧开一下局，别耽搁了。 这种刚烈的性子，太合文人的胃口了，以至于这家伙单独有昭陵六骏级别的墓碑石刻，是传世有名的宝马之一。 但是在现代，艾丽娅坐的都是A380，是诛仙号空天战斗机，照夜玉狮子只能憋着呗…… 好容易现在又能出来了，重骑兵那边商量了下，又腾了一些人手给它换出来了。 只能说他们还挺灵活，这换来换去的，到底谁是博士？ 照夜玉狮子天生华贵，走在路上那就是后世典型的世界级超跑，在现在更是所有人都瞩目，然后又低下头。 艾丽娅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不能说是衣不蔽体，基本也可以说是麻木——他们的好奇心都已经死了。 “我想要在法国招揽一批人为我所用，鄂卿有什么见解？” 鄂多立克第一反应是雇佣军，然后按照自己的认知，给艾丽娅罗列了一支目前雇佣军的排行。 雇佣兵这东西，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出现了，古希腊时候的马其顿人就算是雇佣兵。 而后世最出名的，大概算是尼泊尔廓尔喀人，以及在是不是雇佣兵这件事上很有争议的法国外籍兵团。 中世纪期间的军队，以贵族领主和骑士为树干，加上各自领民组成的民兵团作为树枝，糅合构成。 要说相比起职业军人，这些不脱产还需要承担繁多劳动的军队战斗力当然差了许多。 所以这种时候，自由雇佣兵团成为重要的辅助战力——他们专门靠打仗杀人赚钱。 但那是战争时期，和平时期的雇佣兵就是问题，甚至会直接演变成强盗团伙。 鄂多立克直接摒弃了那些曾经有强盗前科的，而是向艾丽娅推荐了意大利的雇佣兵。 “为什么不招募本土的？” “恕我直言，陛下，那些所谓的雇佣兵，其实更应该叫做羊毛兵才对，并不值得信赖。” “羊毛兵？” “是的，他们曾经是雇佣兵，以后也会是，只要有领主需要，就会在战场上化身为友方，英勇奋战、锐不可当，但是战争不会长期进行，到了停战期或者战争结束后，这些雇佣兵也不会离开战场，这时候的他们对于附近的居民来说，就是暴虐和残忍的罪犯。” 羊毛兵在许多农村地区制造混乱，有时候甚至还会四处劫掠，打劫落单的有钱人。 至于说对村庄索要保护费，亦或者夺走农民人家赖以为生的牲畜等犯罪行为，更是家常便饭。 除了他们，想趁机大捞一笔的落魄贵族和逃兵也会加入其中，和羊毛兵一起烧杀抢夺，没人能制裁他们。 “你们意大利雇佣兵口碑要更好？” “是的，有一些人专门做这些事情，我是说，他们是专业的。” 实际上鄂多立克推荐的，算是意大利的第一批雇佣兵团，也就是在这个阶段才出现的产物。 而且人家也不叫雇佣兵，叫FreeCompany，直译过来自由公司。 干架砍人是他们的主营业务，其他的也做——鄂多立克表示他们是彻彻底底的公司化运营的团体。 正常的贵族领主军团和他们比，那简直就是小手工作坊和跨国企业管理模式的越级对抗。 人家有专门的财务人员，有针对国家法律或者是地方领主法，专门为了干架钻空子的法律顾问。 有负责招揽那些骑士的人力资源部门，以及还算专业的决策机构。 这种分工合作的运作效率之高，远远超过同时代的封建骑士武装。 “他们的首领并不是最强的骑士，而是condottieri。” 艾丽娅恍然，原来是包工头——这个词的词源来自于承包人或者签约人的意思。 要知道在13世纪，随着商业城邦在文艺复兴时代苏醒，地中海地区繁荣的商品经济吸引了太多的野心家。 梵蒂冈教廷与神圣罗马帝国之间的激烈对抗，现在正值高峰，主要战场就是在意大利北部。 这些人互相打，形成了包括佛罗伦萨、威尼斯、米兰等数十个割据政权在内的两大阵营。 而频繁的战事，更是压垮了原本的封建骑士和城邦民兵，与其氪命，为什么不花钱呢？ 于是城邦开动小脑袋瓜，与这些所谓的承包人签订承包合同，向他们提供资金。 而承包人摇身一变为雇佣兵队长，则用这笔资金，雇佣那些没有封地的骑士、破产农民、城市贫民等愿意为货币走上战场的人，在雇佣兵队长们的指挥下，为城邦投入战斗。 “他们值得信任？” “他们不值得信任，陛下，他们只为了钱而行动，优点是目前他们还算尊重合同。” 意大利雇佣兵最为显著的特点，就是他们事无巨细的合同。 这些合同由雇主与雇佣兵团共同拟定，受法律保护——当然啦，确切一点应该说双方还算克制，大家都知道法律在这个时候谁都保护不了。 合同内容包括军事行动的内容，比如说是进攻还是防御，亦或者是威慑性的劫掠和打击航道商队等等。 至于说军事行动的时间限制、参战士兵总数、兵种配置、武器装备、供给保障的方式等，更是重中之重。 对下，他们会提供士兵死亡或伤残的保险条例，用来取信属下。 而对上，他们甚至会提供佣兵将领的家人来作为人质，获取雇主的信任。 “他们最在意的两件事情，是谁拥有法定的指挥权，以及分配战利品，这对陛下您来说都不是难事。” 艾丽娅既不稀罕他们献上忠诚，也不需要他们那点可怜的战利品，任谁都想要为这样的雇主工作。 “他们能接受多久的雇佣？” “基本是三个月，欧洲很多国家都试过，口碑和瑞士雇佣兵等同。” 三个月，这是一次意大利传统风格的军事行动所需的时间。 “瑞士？他们也做起中世纪劳务外包了？”” 在这个年代，瑞士的各个州开始大规模豢养职业部队，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精锐，供欧洲各国雇佣。 实际上这种劳务输送在14世纪至18世纪延续了四百年之久，一直都还算合格，在业界享有很高的声誉。 相比起这些专业人士，那种随便找来的二流甚至是三流雇佣兵就很危险了。 比如说拜占庭帝国雇佣的西班牙人，在帮助拜占庭帝国打败土耳其人以后，就转过来攻打他们的雇主。 艾丽娅说是啊，谁说不是呢，尤其是雇主也是傻逼的时候——李亨那个傻逼雇佣的回纥骑兵，就差点劫掠长安洛阳。 “我需要一支万人级别的陆上军团，其中骑兵的数量不能低于一千。” 艾丽娅说着望向鄂多立克：“另外我还需要在法国本土招募一些人手为我所用，农夫，最底层的手工业者，没有封地的骑士，活不下去的那些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需要一支更忠诚的部队。” “这……”鄂多立克想了想：“陛下，恕我直言，这片大地上的农夫，虽然接受贵族的统治，但是同时也仇恨着贵族。” 招兵可以，想要培养一支忠诚的部队，而且听起来还要尽快，这可就太难了。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法国北方——五年前他们搞加什农民主动，和贵族领主之间激烈对抗，干得血流成河。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需要的就是他们。”艾丽娅笑了笑：“你先去试试吧，你去摆个台子，试着帮我招揽一下，用你的口才，或许我还能给你一笔金钱作为招揽他们的筹码，如何？” 鄂多立克还能拒绝怎么着？ 他只能行礼之后带着几个人以及一箱子金银币离开——他打算去找个被盗匪肆虐、被贵族压迫得厉害的城镇，然后他打出自己身后的大贵族是救主的名义，带着他们改换门庭，想来是能有一些没有产业和土地的人会来的。 艾丽娅原地驻扎，骑兵们散开作为斥候巡梭周遭。 艾丽娅打算和阿魔聊聊天：“wai？在吗？” 魔镜没有说话，镜子里面空无一物，似乎被艾丽娅抽取出来的阿魔不存在了。 “不出来的话，下次扔你去炼制万魂幡——” 『……』阿魔的脸出现在魔镜里，很是不满：『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我想问你个事儿，你是不是打算过统一世俗力量？” 『……没有。』 “嗯，没成功是吧？” 『没有！』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说你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走这条路，合着是因为太菜了……圣女贞德和你有关吗？” 『……』 “你看，又不说话，我跟你说啊，我马上就要统一欧陆了，我现在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了。” 魔镜里面的阿魔露出震惊的表情：『不可能！你才来这里多久？！』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来，我见，我征服——现在我来了，也见了，就差征服了。” 『你——』 艾丽娅干脆利落地盖住魔镜，和阿魔聊天是要这样的，狠狠PUA对方。 她之前就在想，这些地方实在是太适合造反了，阿魔蠢，但是没理由精灵女王一点都没有想法。 在14世纪的法国，老百姓是什么样子？ 是双份赋税——交给领主的是一份，交给教会的又是一份。 苛捐杂税也就罢了，更难受的事土地的控制权被旧时代的庄园主牢牢掌握，农耕者要面对的是各种巧立名目的加税和加租。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风调雨顺或许还能活，可是1320年代以来，接踵而至的严重饥荒危机直接掏空了农民的经济基础。 这个阶段的法国，很多农民虽已赎免一些人身依附义务，但又落入高利贷者的魔爪。 为什么要借高利贷？因为他们需要支付高昂的地租！ 这或许就是封建时代那个宁可当奴仆也不想当自由民的地狱笑话的由来…… 无论是五年之前的对抗，亦或者是三十年后的扎克雷起义，都是建立在大家活不下去的基础上的。 当然啦，艾丽娅并不是说打算直接把自己的东方帝国制度照搬过来，这并不合适。 要知道三十年后扎克雷起义失败的主要原因，说白了其实就还是这个年代的封建统治剥削阶级太强大了。 要知道起义的主因是法王被英王俘虏，法王派系不得不加税来征收赎金。 可是等农民起义了之后，原本俘虏了法王的英王、两国的封建贵族和领主，全都联合起来打他们。 甚至就连之前达成合作的城市资产阶级，也立刻就把他们当成了达成目的的筹码，对起义军进行了背叛和出卖。 艾丽娅可以给他们提供斗争纲领，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坚强的组织，但是没可能给他们提供可靠的同盟。 不过这是最终胜利的阻碍，对于艾丽娅来说，最终胜利或许漫长，但是阶段性胜利，也就是获得法国的大半个控制权，算是什么很艰难的事情嘛？ 她等待了一天时间，第二天抵达了鄂多立克招揽人手的城镇。 鄂多立克知道这是一次面试或者说考验，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可是即便如此，被他招募的还是寥寥无几。 甚至这些人之中，有一大半都是那种在本地混不下去的坏胚，看面相就不行的那种。 艾丽娅带着骑兵队伍抵达，城镇的乡民们顿时一哄而散——他们以为这是来压榨劫掠地方的贵族领主的部队。 诶，对味儿了家人们，就说怎么这么怪，之前还跑来一个家伙到处招人当雇工，原来是为了把大家骗过来一起抓壮丁！ 鄂多立克窘迫且颓然地朝向艾丽娅行礼：“陛下，我……我只招募到了这十多个人……” “为什么。” “他们不相信我……实际上，他们不相信任何涉及贵族的花言巧语。” “这就是我为什么派给你二十名骑兵。” “您的意思是——不不不！不要这样陛下！不要这样——他们只是愚昧无知的家伙，并不是有意漠视您的权威！” “或许你理解错了什么……”艾丽娅擎出长枪：“把市民带来！我要问话！” 片刻之后，之前一哄而散的市民们，被纵横的骑兵队伍强行‘请’来，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我需要一批雇工，但是似乎大家并不相信我，是因为我看起来像是贵族？” 没有人说话，你不像是贵族那就奇了怪了，这年头骑士老爷就是贵族的代表，骑士老爷的老爷哪能是谁？ “我想，我需要用一些行动来获得你们的尊重和信任——那位年长的农夫，过来吧，我问你一些事情，我没有恶意，相反，我对你们有着最大的善意。” 她扔过去一枚银币：“告诉我！最让你们困扰的盗匪和劫掠者是谁，在什么地方！” 那个老农夫颤抖着手，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 “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为你提供庇护，看到我的旗帜了吗？抬起头，认真看，记住它——然后告诉我，那些让你们抗拒和不信任我的坏家伙在哪里，明天中午太阳升到最高点的时候，这面旗帜会带着那些人的尸体回来，还给你们这里安宁祥和！” 老农夫攥紧了那枚银币，抬头望着那面红底日月金龙旗，好片刻之后说了一些名字，显而易见颇为畏惧。 那些人，毫无疑问是羊毛兵，而且不止羊毛兵。 曾经的雇佣兵、失去土地或者压根没得到土地的骑士、城市里混不下去的流氓地痞组成的团伙，他们还能不熟悉么？ “鄂卿，听到了吗？把他说的那些名字刻在木板上！把他们的绞刑架立在这里！” 艾丽娅策马，把他招揽来的那些坏胚押进自己的御林军里作为向导，朝向那些羊毛兵盘踞的方向前进。 “明天中午我会带着我的承诺回来，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给我足够的尊重——你们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善良的东方公主！” 艾丽娅抖开一面旗帜，用力投向地面，夯实的路面被直接破开，红底日月金龙旗立于上面，猎猎作响。 而策马奔腾的骑兵，则是踩踏出如同雷霆一样的气势，掀开了外甲罩袍，杀气浩荡，去向了远方。 “……” 所有在场的城镇居民，只有两个反应。 看太阳——明天中午的太阳，会是什么时候呢？ 看旗子——啊……原来她的贵族纹饰是这样啊……她说的会是真的吗？ “她说的，会是真的吗？” “……明天中午，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就知道了。” 第1878章-徒木立信 14世纪的法国盗匪是什么样子的？ 答案是这个地方统治的领主贵族老爷手底下自己的兵！ 乍一听起来很怪对吧，明明地方的老大，可是却反过来劫掠折腾地方上的领民？ 是的，这确实很怪，但这就是现在的政治生态。 14世纪啦，13XX年啦，商人阶级都开始起来准备搞大宪章了，和拥有土地的领主逐渐走向对立面。 城镇作为新型的社会基层载体，从旧的庄园体系之中脱离出来，和拥有大量土地的领主之间形成对立。 在巴黎还好，毕竟大家还能玩玩政治斗争那套，城市统治阶级的商人和土地贵族阶级的领主无非就是打嘴炮而已。 可是在边缘的地方，谁跟你打嘴炮啊，那都是直接上物理！ 更别说商路接通代表着利益，代表着庄园领主和庄园领主之间的摩擦。 这些大多数土匪、绑架和过高的通行费，都是由所谓的“强盗骑士”和世仇贵族家族煽动的。 他们通过摧毁彼此的庄园而相互发动战争，主打一个你干不过我，我就吃了你。 城镇怎么说？城镇难道就一直被欺负吗？ 答案当然也不是，城镇表示自己也想要反抗，所以武装社团或者说民兵组织，就出现了。 现在还是初期，但是到了后期，会出现那种几乎所有正式公民家庭都有人参与的全民武装阶段。 整个城镇人口超过30%都有动手的魄力以及相关的武备，这种武德充沛的乱世，是贵族领主们绝对不想见到的。 历史上甚至就出现过带着几千兵马的大贵族都差点被市民群殴致死的笑话。 布鲁日的市民在甚至直接动用了大炮，直接把好人腓力连带着四千多军队打了出去，这谁敢信？ 现在的商业团体，因为粗糙而生命力旺盛，因为混乱而具备组织力和军事能力，这反而成了他们开拓的坚实基础。 大航海时代，别人还在做生意，他们这些欧洲商人就本能地在各地搞殖民扩张了。 要是没有中世纪的演练场，没有他们建设骑士社团、手工业行会的经验，没有和强盗贵族和流氓骑士斗争的历练，他们到了海外其实反而吃亏，有时候被保护得太好了，离开家就会发现全世界乱糟糟的。 不过这和艾丽娅没有关系，因为这个时候的艾丽娅正在杀人，努力把这个世界搅乱。 啊——好吧，艾丽娅什么时候不杀人——尽管她不爱杀人，她自认是个顶好顶好的善心的家伙。 一枪将一个非但不逃跑还敢于朝向自己冲锋的流氓骑士捅穿，挑飞下马，照夜玉狮子载着艾丽娅转了半圈，回望战场。 这里是一个小号的庄园，内里还有堡垒一样的驻地，但是现在已经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烟火和血腥。 说来也奇怪，现代战争有炮有手榴弹，炸起来说到处都是火光残存倒也合理，可是很多古代战场的影视剧场景也有那种打完之后到处都在烧的情况——古代也有人扛着喷火器去扫壕沟？ 艾丽娅反手将大枪插在地上：“打扫战场，清点俘虏，带着他们去把那些缴获都起出来。” 说句实话，这些流氓骑士的武力堪称不俗，放到镇压平民的情况下，甚至还有几个能算是小队长级别的小怪。 这样的骑士哪怕没有骑士的称号，也有相对应的能力，能捞到一场大战，混个贵族的名头，未必没有光明的未来。 但是为什么现在宁可当强盗集团呢？ 艾丽娅目光往下望，瞧见被自己打飞的一面盾牌，盾牌外面还假模假样钉了一层木片，遮挡花纹。 可是盾牌内里，却分明是绘画精美的贵族纹饰——很显然，这是某个大贵族的黑手套。 麻匪这种东西，老百姓们看到的是真的，商人们看到的也是真的，但是贵族知道这是假的。 可是知道这是假的——也得出钱，他们出得多，其他人出得更多。 剿匪之后，贵族的钱如数奉还，城镇和行商的钱，大家再慢慢分账。 至于说那些地痞流氓啊什么的混进来，纯粹就是人家需要一点额外的炮灰力量而已。 “八十七个骑士，甚至还有两个重骑兵……哼！” 艾丽娅眯起眼睛，这些私兵要是放到东方帝国被官方逮到，高低得是个三族消消乐。 可是在这边，妥妥的就是天高皇帝远，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鄂多立克之前说过这个事儿，或许和这边的一个公爵有关。 这些地方虽然是他的封地，但是这些城镇并不受他控制，甚至发生过数次城镇反对贵族的对抗。 直接原因就该是经济和时代的发展，城镇的货币经济直接冲击着庄园的土地经济。 作为城市兴起的主要推动者，一个是有手艺可以自己挣饭吃的手工业者，一种就是商人。 这两种人脱离了庄园之后，通过自愿的方式定居在封建城堡或教会城镇的围墙内，成了脱离贵族控制的存在。 后世的人可能会觉得也挺好，地方越是富庶那么税收也越多。 可问题在于稠密的定居，往往会衍生出政治上的自治，这种自治权逐渐就会变成反对勒索、甚至是反抗封建势力的苗床。 一个典型的“自治联盟”在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后，大可以向封建权力要求在城市和市镇地域内享有各种原本独属于贵族的权利，包括立法和执法权利，甚至要求有权主持正规市场，免缴各种过境税。 能谈吗？大多数时候是可以叠，封建体系本身也不是铁板一块，更别说越是发展，越是面临着商品经济和来自东方贸易的冲击，本来就力不从心，或者说没有相对应的专业力量来控制这一切。 既然反正都控制不住，那就放开呗——所以在许多时候，这些封建势力对“自治联盟”堪称优渥，妥协不断。 而这种和平谅解，也是那些巴黎的大贵族能够人在巴黎，但是却有封地的商人或者行会源源不断送来保护费的缘由。 可如果地方本来就不富庶，大家对于利益分配谈不拢呢？ 谈不拢那就打！城市通过极端暴力途径反抗，然后获得自治，这在早两百年到如今，已经是新的斗争默契了。 更别说牌桌上不只是有『自治联盟』VS『封建势力』这两个打牌的，还有一个名为『宗教权力』的存在。 有时候封建势力甚至会扶持地方自治，用以抗衡宗教的权威。 三方打架，互相轮转，没有说哪一方一定能够压倒其他的存在。 哪怕是威廉在英国已经建立起了比欧洲其他大陆强大得多的中央政府，大大削弱贵族权力，也不得不对伦敦这种核心城市的自治要求进行一定的满足，这就是政治：妥协的艺术。 艾丽娅当然懂这些，要不然这位皇帝最喜欢说的话也不会是‘朕知道你们难，朕也难，咱们大家就勉为其难’。 但是——这和我路过的尊贵伟大且善良的东方公主有什么关系？ 圣女贞德能插旗，我圣公主艾丽娅就插不得？ 嗨呀！不就是造势吗！不就是成名吗！不就是徒木立信吗！ 艾丽娅杀光了盗匪，毁了他们的老巢，清点了他们的劫掠，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开始往回赶。 …… …… “到中午了吗？” “快了，快到中午了……” 城镇不大，创造神话，来自东方的大贵族已经被留在这里的鄂多立克说得神乎其神。 城镇居民不太能理解东方是什么样的概念，毕竟这个城镇满打满算也就几千人，与其说是城镇倒不如说是依托于核心的堡，然后兴建起来的小型杂居地区。 什么堡？后面是不是还有字——不，就叫堡，burg。 可能是封建城堡，可可能是教会城镇的围墙，是一整个用石头或木栅栏建立起进行活动的区域。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人会被称为堡民burgenses，而不是其他，这是非常典型的发展层级区别。 人家巴黎老什么什么旗的，那才叫上层市民，那才叫城市统治阶级。 你们这些乡下臭要饭的，敢去巴黎和老爷们儿比划比划吗？ 哦，札克雷起义的时候真就去了，还以为大家会是一伙儿的，然后就被人家给卖了——谁跟你丫一伙的？ 好在艾丽娅心善，艾丽娅见不得老百姓受苦，艾丽娅从东方远道而来，就是为了让大家吃得起饭，有力气挂路灯装饰。 “中午了吗？” “再等等……太阳还没有到最高……” 你要说这些城镇居民知不知道那些匪帮是谁，那肯定是知道的，为祸乡里，谁能不知道他们呢？ 可你要说这些城镇居民知道了有没有用——有什么用？告官？ 到时候大贵族一看，堂下何人！居然状告本官！ 圣路易当初也没办法为了市民出头把贵族给削了，顶多罚点款，就这人家贵族还不服呢，公开骂娘。 你TM一个亲妈和老婆一天到晚婆媳关系不和闹得世人皆知的家伙，搁这儿装什么明断是非的圣人啊？你家里那点破事儿搞明白了吗？还圣路易，圣到人家那边留学去了！罚款去给你交赎金去吧你！ “太阳最高了吗？” “太阳——” 『轰隆隆隆隆——————』 声如雷震，大队的骑兵扬起远方的烟尘，朝向城镇奔赴而来。 大家赶紧想要逃走，可是有眼尖的孩子爬上楼顶一看，惊喜大呼：“是红色的旗帜！是红色的旗帜！” 所以你看，植入LOGO印象就是有用的，后世欧洲车企能把前车标、方向盘车标、后车标作为车辆的三大件，四个轮毂车标作为顶级选配，那么没理由艾丽娅现在玩这套就没人搭理。 直击用户心智，打击友商痛点，建立以道德为主，利益为辅的口碑护城河。 圣公主来了不纳粮！ 骑兵开到城镇外，之前藏起来的城镇居民探头探脑往外看，艾丽娅身后的骑兵往前走了几步，亮出拖在马后面的尸体。 “天呐！是抢了大家羊羔的黑手查理！” “我看到那个家伙了！烧了面包店的恶棍查理——” “还有之前抢了老约翰女儿的好色查理！” 不是，你们这儿有叫查理之外的坏蛋NPC么，还是就那个家伙无恶不作啥都干了？ 艾丽娅骑在马上，任由大家观瞻圣荣，那些被带回来的尸体则是被挂在绞刑架上，再杀一次。 苦主前来辨认，艾丽娅也不废话，扔出那些缴获的物资：“我来自东方，富庶的东方，我拥有的钱财是你们难以想象的，即便是整个法国所有的贵族加起来，都没有我有钱——拿回去吧，你们的东西！捡起来你们的财富，昂起头来！” “你们或许要说，东方的公主，我需要一个安稳的小城镇，需要一份养家的工作，一块面包。” “你们的说法很对，生命实在是太重要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比生命更重要，那就是自由和尊严！” “今天我经过这里，所以你们能够唾弃这些暴徒的尸体，能够拿回自己被抢夺的财富，可是如果我不在了呢？” “你们需要的，不只是一块面包，而是一个生存的空间！一个不是依赖乞求和抵抗，而是依靠反击来争取的生存空间！” “看看巴黎那些体面的市民吧，再看看你们——别人欺辱你们，哪怕是最弱小的流氓也来践踏你们，你们只会叫着：行行好吧老爷——这样的人是没有骨头的！这样的人，是低贱的！我的善良能够拯救你们一次，但是只有你们自己才能够拯救你们自己更多次！” “你们不是走不动路的老头，不是还在地上爬的孩子，你们有年轻人，有能够养活自己的力气，你们应该用震耳欲聋声让敌人颤抖！应该碾压他们的尊严、生命！让他们知道你们不是一群只知道抗议的懦夫！” 说着艾丽娅抬起自己的长枪，重重地投掷到绞刑架前。 “我从东方来！带来了你们难以想象的财富，带来了你们获取尊严的契机，带来了让你们的家人也能够体面地站在贵族面前的机会，我本不想帮助你们，因为你们对我来说毫无价值，但是我的道德让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我会在你们城镇招募10个人，成为我的护卫，为我服务三年，我会让他们成为骑士，三年之后，他们就能回来保护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的尊严和身为骑士的荣誉而战斗！” 说着艾丽娅转身离开：“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选拔，十个人，明天太阳最高的时候，我会来带走他们，或许你们也可以不追随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没有任何值得我贪图的东西，无论是力量还是财富——就这样吧。” 大队骑兵轰然离开，城镇居民看着满地的财富面面相觑，那泼天富贵就在面前，可是就像是对方说的一样，守得住吗？ 现在的盗匪是被弄死了，可是那些盗匪怎么出现的，他们难道还不知道吗？ “或许……或许她有什么的别的骗局，贵族老爷们总是喜欢骗人的，他们诡计多端！” “可是她不一样！她说太阳最高的时候来，就真的来了，应许了承诺的一切！” “瞧瞧这些钱吧，就算是贵族老爷也会心动的，这可不只是从我们这里拿走的，这还有一些富裕的商队的货物，哪怕是到了巴黎，这也是顶好的货，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东方，富庶的东方，遍地都是黄金的东方——” “或许我们要请求那位仁慈的公主，去周围的其他城镇看看，我们需要更多的人一起。” “可是她只说了要十个随从……” “是的，十个，我们这里十个，其他地方也可以——她是仁慈的，她本来可以不理会这一切，可是她还是帮我们了。” “明天她真的会来吗？” “……会的，她说过，太阳最高的时候，她就会来了。” 第1879章-太后别回头，我是你的好闺蜜 招兵买马，但并不是为了打仗。 和鄂多立克想的不同，艾丽娅在这些城镇里招募人手，并不是为了训练作战用的部队。 要不然她问鄂多立克哪里有雇佣军是为什么？ 招兵买马要是这么简单就能训练出来一支堪用的军队，那也就没有什么起义啊叛乱了。 哪怕是大唐，在安史之乱的时候重新招募良家子，也没能够说一下子就形成战斗力。 拿来守城都不行，对面一吓就自己掉下去了，可见真正血腥的战场对于个人的震撼。 岳飞有一首满江红，不是流传甚广那首，而是《登黄鹤楼有感》，里面有一句话其实就是练兵的写实。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 士兵必须要在战场上，用自己或者是对手的血滋润了兵器，活下来并且没有崩溃，这才能够算是堪用的兵卒。 而民夫百姓，在大规模的战场上并不能作为战斗力来计算，只可能在战乱之中丧生，尸首填满沟壑。 一万临时招募的兵卒，能够训练出来十分之一的战兵稳住阵脚，那就是良将。 其他的人能够不望风而逃，临阵拉三箭，那就算是对得起皇帝了。 而更多的时候是一万临时拉来的杂兵里面，可能只有几百个有胆气的堪用的，其他的大多就是凑人数看起来雄壮。 这也是为什么组织度太低的部队只有填线的作用，指望一口气招募起来几万几十万的战兵，还不如指望对手直接投降。 神仙姐姐当初一度说艾丽娅可怕，就是因为见识过艾丽娅的军事才能。 她的军事才能最惊人的不在于能够打大兵团作战。 而在于她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将部队的组织度提高到一个可用的地步。 收拢残兵败卒或者是临时招募的填线兵，进而带着他们厮杀出来，遴选出接近五成的战兵，这种才能古今罕见。 就像是朱可夫，营销号老是喜欢吹嘘他反攻的时候组织大兵团的能力。 可实际上朱可夫生涯最高光的时刻，是他能够在列宁格勒战役之中用17天就稳住战局，不再让对方推进。 没有了这个基础，其他的什么反攻啊什么大兵团点兵多多益善啊，全都是白给。 艾丽娅毫无疑问是有卓绝的军事指挥才能的，但是军事指挥作战那是作战，和招募士卒练兵时候的人心有什么关系？ 她在大唐的兵，也得死一半剩下的才能用。 而在大明打仗的时候，从头到尾都可以发现她基本没有指望大明朝廷招募的兵卒有大用。 也就白杆兵厮杀剩下的一批精锐她还算看得上，然后全程都是她自己带着精锐甚至是孝陵卫打，剩下的压阵就行。 现在也一样，指望这些每个城镇招募而来的十个二十个人训练成骑士？ 呵呵——她只是为了让这些人成为‘种子’而已。 就像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样，这样的人，只要有一个成功见识过更繁华，然后回到家乡，都是合格的宣传案例。 要是十个八个联袂回去，指望他们会锦衣夜行？可能么？ 法国北部需要一个新的、拥有卓绝声望的大贵族，用来稳定以后斗争的基本盘。 毕竟这些民众还没有民族意识、国家认知之类的说法，更别说阶级斗争了。 明明以“消灭一切贵族，一个不留”作为起义口号，但另一方面又认为国王是人民的保护者。 旗帜上仍绘有王徽百合花不说，甚至还敢和贵族搞什么和平谈判。 李自成都没有这么蠢，结果就是最后贵族以谈判为名，诱捕并杀害了义军首领卡尔。 起义军失去指挥，内部混乱，最后为封建贵族武装残酷镇压。 这哪里是死斗的做派，后世人压根不能理解什么脑回路。 可是在现在，这就是常态——他们没有真正的分清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没有斗争纲领，没有长期战略目标，没有艰苦奋斗的决心，只有一腔血勇，这是成不了大事的。 “给他们最好的装备，充足的食物，体面的工作内容，以培养仪鸾司为基准。” 仪鸾司和拱卫司，共同构成锦衣卫的前身。 但是和锦衣卫这种名为天子亲军实际已经成为情报部门的组织不同，仪鸾司的时候，最重要的官职是天武将军，也就是仪仗队，门面担当，艾丽娅要的就是这个。 至于说全部培养成骑士？ 那还真不行，不是没有钱或者没有手段，而是没有那么多空位置。 这年头贵族是贵族，但是贵族不一定能够成为骑士——听起来很绕口对吧，明明骑士才是采邑制这个金字塔最下层。 国王将土地划分给公爵或伯爵，公爵和伯爵也将自己的土地分封给子爵等次一级的贵族，子爵再依样分封…… 领主赠予土地，封臣交与忠诚，为领主作战，这就是采邑制。 骑士就是这个金字塔的根基，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能力购置昂贵的装备，比如说马匹、盔甲以及扈从。 一开始，这些骑士只是等级最低的贵族阶层。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骑士逐渐成为身份的象征，甚至成为了贵族渴求的荣誉。 这也是为什么圣路易当初手底下有一大批骑兵，却只有一小半是骑士，剩下的都是半步骑士境界，纯粹就是搞职称评定需要走流程，走后门来两个还能说得过去，给手底下一口气分几百个骑士，对得起那些真正的猛男吗？ 人家想要成为一个骑士，可是需要经过长时间的锻炼的。 从儿童时代开始，就会寄养在领主的家里，接收相关的教育。 当然啦，因为年纪尚小，所以往往会从侍童做起，负责领主夫人及其子女的饮食起居。 而作为对应的报酬，他则能够从贵妇人那里学习如何成为一名进退自如、彬彬有礼的骑士。 并接受弹琴、歌唱、阅读等文化熏陶，俗称文化课——私教哦！ 然后在14岁之后从斗之力三段晋级，成为“扈从”，接受军事训练。 这一阶段的主要任务，是跟随领主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战士。 学习的内容有骑术、武器的使用和运用战略战术等，这大抵可以说是某种典型的学徒制了。 到了21岁，训练合格的扈从，便会通过授剑仪式成为一名骑士。 原则上说，任何一名骑士都能为扈从授剑。 但是从扈从的角度来看，为他授剑的骑士的身份越显赫越好，这意味着他在仕途上的起点将比别人高。 最最重要的是，身为一名骑士，必须遵循比常人更加严苛的道德准则。 他要忠于国家与教会，秉着荣誉、牺牲、卑谦、精神、英勇、公正、诚实、怜悯八大骑士美德为人处世。 要对待长者要彬彬有礼，谦虚谨慎。 要对待弱者的时候，怀着一颗充满同情的心。 对待敌人，要英勇作战，宁死不屈，扶危济困、除暴安良、行侠仗义。 嗯……艾丽娅觉得就这么说吧，把当下所有的骑士拉过来挨个点名，加起来各种美德凑一个，能够凑齐这些都够呛。 道德准则？那是什么东西？中世纪有这玩意儿？ 非要说有什么准则，那大概就是要好勇斗狠和搞女人。 前者就是经典的决斗，蘸豆！爽！ 后者就是玩一夜情，嗨呀就好这口，这会儿有个流行的《破晓歌》，dawnsong，讲的就是骑士和贵妇人共度良宵，黎明前醒来依依惜别的故事。 你这还不能说人家玩不道德的，这叫什么，这叫超越封建婚姻关系的爱情理想，这叫反封建反禁欲的强烈抗争。 这玩意儿很早很早就有，但是以专门的骑士抒情诗作为载体而盛行，就是在这个阶段，尤其是在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 艾丽娅说我才不当什么女主人，他们馋我身子！ 还是让他们去当仪仗队，自己当皇帝吧…… 好容易带着超过五百个随从回到了巴黎近郊，艾丽娅这才得知在她到处溜达的时候，巴黎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当然啦，问题不大，只是腓力六世和爱德华三世这俩对于法王位置的竞争趋近白热化了而已。 历史上在查理四世1328年死了之后，腓力六世2月成为摄政，遗腹子在同年4月出生。 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双方都在掰头，腓力六世稍微占据优势，因为毕竟爱德华三世现在名义上还是法王的臣属。 艾丽娅花了一个多月到处游荡，巴黎这边已然风云变幻。 法国摄政、瓦卢瓦伯爵腓力，如今已经要召集早已安排好的贵族议会，并且准备三日之后在兰斯大教堂正式加冕。 而争夺法王位置的竞争者之一的爱德华三世，这则是据说服软了。 对方答应去到亚眠大教堂，会在腓力六世登基之后，对其宣誓效忠。 “教会的力量？”鄂多立克觉得可能是腓力六世联合了教会。 “不。”艾丽娅说单纯只是武力胁迫而已：“腓力六世只需要威胁爱德华三世，告诉他如果不效忠就没收其在法国的所有领土，那么爱德华能做什么呢？他并没有保护这些地方的能力，他现在只是傀儡而已。” 这会儿法国和英国还不那么泾渭分明，作为法王的臣属，英王有很多领地都是在法国境内的。 艾丽娅捋了捋时间线，现在腓力六世确实是最强的时候。 1326年，也就是两年前，爱德华三世的亲妈伊莎贝拉和情夫莫蒂默，带着1500人的大军重新登陆英伦。 次年的1327年2月1日，小爱德华三世正式加冕成为英格兰的新王，史称爱德华三世。 但是傀儡就是傀儡，1327年4月的时候，还活着的查理四世攫取了和妹妹同谋的利益，将英格兰在加斯科涅的领地压缩到了海岸一带，这个秘密和约宣告法王野心的同时，也给英法战争买下种子。 等到1328年，伊莎贝拉给小爱德华弄了个傀儡王后——娘的那姑娘才12岁！ 好吧，这个时候12岁已经是可以结婚的年龄了…… 但是新王后没有加冕，因为那样的话伊莎贝拉就要让出权力退回修道院安享晚年，不能执掌后宫。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法王查理四世没了，艾丽娅穿越过来，亲眼见到了对方的葬礼。 然后就是遗腹子啊、争夺继承权啊之类的破事儿。 4月确认遗腹子是女孩，5月29日腓力就从摄政变成了皇帝。 伊莎贝拉手里捏着小爱德华也没用，隔岸狗叫，爱德华三世还没有亲政，只能忍让母亲的擅权。 1330年10月，爱德华儿子都有了，小小爱德华6月出生，爱德华三世这才下定决心夺权。 所以这个阶段，英国那边内忧外患，爱德华确实只有宣称而没有插手的可能，腓力六世在法国境内无人可挡。 当然啦，这也是艾丽娅想要的，要是没有这种优势，腓力六世但凡清醒点冷静点谨慎点，说不定就不会动她。 他不动自己，自己怎么好意思还手呢？ 艾丽娅在捋清楚时间线之后哈哈大笑，回到了自己的行宫，并且派人向那位即将登基的未来法王送上了最贵重的一批礼物作为贺礼，并且毫不避讳地安置了五百多名在法国北部招募的随从，将他们送往巴黎市区之中进行‘交流学习’。 一个善良的、大方的、富庶的、有道德洁癖的东方大贵族，带着金山一样的财富，用乐呵呵的傻笑昭告世人她就在这里，而且从她登陆到现在数个月过去了，她依旧只有核心的三百人，既没有人和她联络，也没有疑似的势力来接洽。 5月25日，让娜二世被邀请到已经去过多次的东方公主行宫之中，回来之后封闭了庄园，不再与外界接触。 挥霍着艾丽娅金钱的城镇随从，在整个巴黎招摇过市，还没学会收敛自己的暴富心态，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5月29日，瓦卢瓦、安茹和曼恩的伯爵，是法国北部地区最强力的领主之一，相貌英俊、骑术高超的法国摄政，已故国王查理四世的堂兄——腓力六世！加冕法王！ 『你打算让这片大地生灵涂炭吗？』 “傻逼，我打算让这片大地上的百姓有饭吃，让野心家都狗带——你也配和我谈这片大地” 艾丽娅对着镜子梳头发，看都不看角落里的大魔王：“你要是实在忍不住了，就让盖亚出来和我谈，毕竟按照说法的话，我是阿赖耶识托生，阿赖耶识算我半个妈，盖亚是阿赖耶识的算姐妹还是算啥？算的话那盖亚就是我大姨妈？” 大魔王闭上眼睛，不说话，继续当死狗。 “顺带一提，精灵女王不在法国北部——那么在哪儿呢，你说会不会在东部呢？嗯？比如说香槟地区和洛林大区的交界处？比如说在一个栋雷米-拉-皮塞勒的农村附近？比如说100年之后她才和某个小姑娘对话，然后有了圣女贞德？” 『……你根本，什么都不——』 [啪嗒——] 艾丽娅直接盖上了镜子，愚蠢的对手，谁乐意跟你谈心，破你的防而已。 梳完头的艾丽娅闭上眼睛倚靠在座位上：“十九——他们还没心动吗？” 大明内相揣着手进来：『主子，他们已经蠢蠢欲动了。』 “蠢蠢欲动还不够……让他们动起来，尤其是让那位刚加冕之后囊中羞涩，却又野心勃勃的腓力六世动起来。” “另外告诉让娜二世，一旦腓力六世身死，我需要她即刻拥护布兰奇公主为法王，她自己担任摄政，就像是路易九世的贤母布兰卡一样，如果做得到，法国以后就还是他们家的，奈斯勒塔事件的羞辱，她可以尽情地还回去，用权利来证明自己的名声，让那个见鬼的巴黎议会拜倒在她的脚下，如果不听话……哼，问问她，让娜女士，你也不想法兰西就此被毁灭吧？” 让娜二世才36岁，在艾丽娅看来，这位勃艮第女伯爵，也是风韵犹存啊！ 当然啦，更重要的是奈斯勒塔事件之中，让娜蒙受了巨大的羞辱。 当时伊莎贝拉——就是现在的英国太后伊莎贝拉，法国的母狼，狡诈的女人，揭发她的三个嫂嫂和骑士通奸。 三个贵妇人分别是让娜、让娜的妹妹、让娜的妯娌。 和骑士玩破晓歌那套无伤大雅，问题是这三个贵妇人的丈夫后来都成了国王。 让娜虽然是清白的，但是因为涉及自己的亲妹妹，所以帮她保守秘密知情不报，因而被软禁，蒙受巨大羞辱。 倘若没有艾丽娅，那么让娜在丈夫和深爱的妹妹死后，只能前所未有地悲伤，一悲伤就悲伤了好几年，然后死掉。 可是现在有艾丽娅在，那么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女人，就不再是悲伤了，得要做点什么事情了。 让娜和她妹妹的感情有多好呢？ 布朗什的女儿取名叫让娜，是姐姐的名字。 姐姐给自己的最小的女儿就取名叫布朗什，就是她妹妹的名字。 布朗什在地下被囚禁了八年，让娜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一点点油尽灯枯，死得悄无声息。 而取了和姐姐一样名字的布朗什的女儿，更是比母亲更早去世。 让娜二世没有获得权力的能力，原本她是这么认为的，比起那位掌控英国的伊莎贝拉，她自觉软弱无能。 但是没关系，她有一个来自东方的好友，那位密友对于她妹妹的遭遇十分同情，并且认为她妹妹可能是被诬陷的。 他们的公公普遍鄙视的侍从，那个叫恩格雷和德马里尼的，可能诬陷了她们和骑士们。 什么？骑士后来承认了？那一定是屈打成招！ 什么？妹妹在监狱里又怀孕了？那一定是她丈夫来探望她导致的！ 什么？她——好了好了别说了，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反正要报仇不嘛，要的话就帮你。 说好了，收拾贵族，拆了巴黎议会，顺带干掉当初举报你妹妹的伊莎贝拉——她在英国？她在英国我也干她！ 谁让她曾经那么欺负你呢？我可忍不了！ 艾丽娅既不需要这些贵族，也不需要巴黎议会。 她有信心也有能力用一套更好的统治方式给这片大地上的民众更好的生活。 非要说的话，无非是抢宣称的手段有点离大谱而已。 但是众所周不知，宣称这种东西是最有用也是最没用的。 要不是为了维持基本的伤亡底线，把事情控制在一个王室争权夺利的范畴内，艾丽娅直接杀穿巴黎很难吗？ “赶紧吧，收拾完这边还要去收拾英国的烂摊子，想来英国的贵族也不爽伊莎贝拉好久了——干掉伊莎贝拉，这可是我对我那密友让娜二世的承诺之一啊，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 第1880章-内忧外患 在艾丽娅用特殊的方式招募人手的时候，现实时间线，已经迎来了新一轮的混乱。 『位于喜马拉雅山的楠达德维山南侧冰川，毫无征兆突然断裂。』 “伤亡严重吗？” 『目前来说，不算严重。』 资料给到联席议会，卡其色狂放拿起来看了几眼，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从单个事故来说，冰块、土石不断坠入下方的道里根加河，一路向西奔涌而下。 首先冲毁了道里根加河畔的水力发电厂，接着进入下游的阿勒格嫩达河，冲毁了正在兴建中的希甘加水力发电站，同时卷走了施工现场的150多名建筑工人。 如果只到了这里，那就是地质灾害。 但是上游的冰川砸已经过探查之后，发现出现了非正常的融化痕迹，而这种融化崩溃的冰川无疑增加了下游的洪涝风险。 “三分之二的冰川都有融化的可能，这样的后果太严重了。” 『西非大西洋海岸的特大泥石流，已经持续了5个月了。』 “谁能想到泥石流能够持续几个月呢？” 『是啊，当地的热带季风气候持续多久，泥石流就持续多久，现在弗里敦半岛已经被完全冲垮掩埋了。』 当一整片陆地都被雨水冲垮，化作泥浆的时候，区区一个西非最大的天然良港有什么用？ 『上个月的巴达赫尚地区巨厚层土质滑坡，在今天已经放弃了救援，宣告后续救援失败。』 “救援出来了多少人？” 『可能只有十分之一，四千米高的山地整体垮塌，我们哪怕是当天晚上就赶到，还是太迟了。』 卡其色狂放痛苦地闭上眼睛：“还有什么坏消息？” 『9.0级地震——这个你倒是赶上了，但是次生灾害和余震还是导致破坏很大。』 9.0级的地震发生在沿海地区，地下形成一条宽近百公里，长达四百公里的巨大断层面。 而掀起来的海啸，浪头最高的接近四十米——卡其色狂放及时赶到，强行压下海啸，救下了至少几万人。 代价是他当场吐血受创，委顿昏迷至今才苏醒，但是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并不给他休息的机会。 “次生灾害？” 『嗯，宕机了三个核电站，全球级别的，不过这个已经派遣专门的工程团前往处理了，问题不大。』 “冲垮一整个城市的泥石流，有融化风险的喜马拉雅山脉冰川，大地震，大海啸——” 『还有危地马拉的天坑，直径一千八百米，深度超过两五百米的突然塌陷，你见过吗？』 “……通往地狱的大门吗？” 『不知道，但是就目前来说，危地马拉首都已经没了五分之一了。』 有很多人试图用科学的方法解释这是为什么，比如说人类活动造成的——天呐，人类活动造成得了这种危害？ 人类打钻井没有专门的工具都打不了两千五百米，弄个地下基础的水管、下水道设施就能弄出来地狱之门？ 也有人说这可能是因为危地马拉的下面是松散的火山浮石，这才有了灾祸。 这些火山喷发的沉积物没有硬化成为岩石，因此很容易被湍急的流水侵蚀，逐渐在地下形成中空的洞。 人类不知道，在这样摇摇欲坠的底层上面建设了城市，然后遭受了苦果。 这是真的吗？ 卡其色狂放说是，就是这样的，科学的解释。 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不是…… 抿了口药，卡其色狂放摘下额前的温热毛巾：“文明方舟的进度怎么样了？” 『难说有进展。』炼金之星的小伙伴头像出现在另外一侧：『我们竭尽全力了，建设进度很快，但是从实际的技术层面来说，我们不过是在努力地把一个小木筏变成超级无敌豪华小木筏——就这样而已。』 就像是造船需要技术一样，文明方舟也需要技术。 神恩文明有技术，但是神恩文明的建造基础是建立在第四纪元文明的各种基础学科上的。 现在哪怕双方交流了，也只能是一点点理解——指望第七皇帝伊西丝直接一拍手就弄出来成千上万的合格炼金工程师？ 有那个能力，伊西丝当年就不用自己和齐杰拉花同归于尽了…… 非要说的话，现在的小木筏有一点小船儿的雏形了，这很好。 至于说产量啊什么的反而不是大事，只要技术吃透，以人类这种搞大建的能力，分分钟下饺子。 卡其色狂放点了点头，于是炼金之星又问艾丽娅的消息。 “有跨时空传信，但是很弱，大小姐似乎才刚刚抵达目的地，而且和预想之中的目的地有偏差。” 『偏差？』 “对，所以我们五分钟之内拿到造物权柄，完成全文明冷备份的奢望，落空了。” 『实际上我们早就知道落空了，我们也从没有把希望寄托于那种我们不能理解的超级技术，我们更想要的是神恩文明的苏美尔方舟，要是能有一艘给我们当拆解原型就好了……』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说他们想要更稳妥的善后方案，比如说打造很多很多船，必要的时候每个聚居点直接起飞，开逃。 卡其色狂放能做的就只有支持，尊重，祝福——然后调拨更多的资源。 实际上到了这个地步，资源反而是最没用的，哪怕是最渴望内斗的鬣狗，也不再话费力气咬自己人了。 大家都在忙着做点什么，最起码就是活下去。 末日教派不断浮现，然后被铁拳出击，重压锤下——联合政府对此有着绝对的高压底线。 至于说分裂？ 不存在的，艾丽娅还没死，只是离开了。 卡其色狂放、小离光、主角团的大家也都还在，只是在各自忙碌而已。 他们不产生分歧，他们如今约束的势力就绝对不会有路线矛盾，一切都为了文明的存续而服务。 新明帝国动员了所有力量，日夜不息地建设庇护所，以备在必要的时候救援UBEG的民众。 说来新明女皇还有点小埋怨自己养母——当初要是不当场释放那个掌中宇宙，把那个吊坠留着，说不定她就能把大家装着走呢了？虽然科学家说不可能，但是科学家懂什么超级文明，科技发展到高深和神迹没区别了都。 反倒是神恩文明那边一直都没有新的联系，很显然返回神恩文明的小天使并没有抵达目的地。 但是也不用担心路上出什么事就是了，在这个濒危破灭的牢笼里面，驾驭着军团长的躯体，反而已经算是笼子里最强的存在。 也不知道这该说是幸运还是悲哀…… 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卡其色狂放喝了一口小离光差人给他送来的药剂，然后升起了几分感慨。 当年被暗世界觊觎的神血，打来打去的梅哥，造神计划的隐秘，如今居然成了最强效的精神提振兴奋剂的生产基础。 这玩意儿就是特化版本的红牛，能够提供维持人类三天的各种消耗，并且因为加入了炼金科技，在精神方面也能有所抚慰。 非要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人类终究不是机器，所以这东西会产生耐药性——但也只是耐药性而已，喝多了没用没感觉，就像是喝惯了浓茶浓咖啡的人那样，仅此而已。 这东西已经开始列装配发给一线工程人员了，日夜不休三班不倒什么的，看起来简直邪恶帝国范儿拉满。 『最新的消息——』 投影浮现，柳灵亻尔鸸叁丝岜扒是逡卡其色狂放从资料堆里抬头：“谁的？” 『艾丽娅。』羲和的脸上露出几分模拟出来的疑惑：『但是资料不齐全，可能是因为时间长河的波动，她说——』 …… …… “我告诉了他们，我发现了一个时间和空间的漏洞。” 艾丽娅对着镜子里面的大魔王说话：“这就是当初精灵女王过来的那条路吧？” 艾丽娅本来打算是要和腓力六世干一架的，可是在干架之前，鄂多立克带来的马可波罗的游记里面，提到了特殊的内容。 一条特殊的航道，通往近乎无尽的水世界，舰队漫游了一年时间都没有找到一片陆地。 而之所以能够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没有找到陆地还能存活，是因为他们遇到了人鱼，善良的人鱼帮助他们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说真的，这种乱七八糟的游记啊怪谈啊，别说是在中世纪，哪怕是在现代社会里也数不胜数。 人鱼？人鱼算什么，鱼人都有，鱼人都能收入后宫——后来大家玩得花得很，福瑞也是风韵犹存啊！ 鄂多立克不信归不信，还是把资料给艾丽娅送来了，而艾丽娅则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无尽水世界那条通路。 当初一位魔法皇帝尝试创造世界的试验品，最后成了链接神恩和UBEG文明的通路，奇奇怪怪的跨世界大运河。 而之所以说这是时间和空间的漏洞，是因为马可波罗跟着舰队进去再出来，至少过了一年时间，可是到了港口却只比预期的航程慢了三天，相当于他们在海上顶多就是遭遇了一场风浪稍微耽搁了下的地步，远没有迷航的可能。 想来后来的马可波罗游记里面没有这个，是因为在不断传播翻译抄录的时候，主动把这些明显是怪谈的东西剔除出去了。 原作者懂什么马可波罗游记——再吵，再吵抓你去做阅读理解大题！ 大魔王不说话，这倒不是装高手，而是她很明显也带着几分狐疑或者说回忆的神色。 她不记得——也可以说是不知道。 好片刻之后，大魔王回过神：『你能联系他们？』 “特异点和主物质维度的关系就像是两条平行的支流，既然可以分出来也可以再交汇合并，为什么不能联系？时间长河上加了盖子？” 『你的力量越来越强了，这就是你在神恩时候的样子么。』 “这倒不是，我当初不太喜欢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 艾丽娅虽然有过追着埃洛文斯从现在打到未来再打到过去的经历，可是她自己并不是惯常喜欢玩这套的。 主要是玩不明白——这玩意儿不合逻辑啊！或者说以她那基于阿赖耶识托生的人类认知，理解不了里面的逻辑。 当然啦，也可能是科技发展没到位，现在的东西拿给几百年前的人看，也特么离谱得很。 大魔王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冷暴力，非暴力不合作，装死，怎么都好她反正打不过艾丽娅也逃不掉，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配合。 艾丽娅也不需要她配合：“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不过看起来你都对自己的来历没有认知就是了，呵……” 『这个年代，我还没有出生。』 “你要承认你是贞德啦？承认也没用，我不会给你额外准备个一个灭火器的。” 『你对她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敬佩吗？』 “有啊，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贞德吗？” 大魔王于是露出挣扎的神色来，最后还是开口：『我不是，她是——但是她用的是我的身体，我是贞德，她是那个时候贞德的灵魂……她要做的事情，比你要高尚得多……』 “哦——”艾丽娅露出几分恍然的神色，然后在大魔王还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把魔镜盖上了。 不知道大魔王会是什么感觉，但是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说太多，艾丽娅就能从细节扣出来关节。 当然啦，更重要的是自己都在这里了，她说那些没用——理论上以后不会有贞德了，因为不需要。 贞德做了什么？ 贞德的时候，法国和英国打出狗脑子了，英法百年战争沉沉浮浮，法国的内部势力分成了三份。 贞德当时去帮的那个劳什子王储，实际上是三方势力里面最弱的一个。 而把她卖了的法国佬，也不是整个法国上下一心的意思，而是其他的两方——当然啦查理七世也没拦着就是了。 他其实也是个政治生物，后来把流失的权力从贵族手里收回来，凌驾于三级议会之上，可谓是成长得很不错。 艾丽娅在熬鹰，阿魔会说的，这些东西她要是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艾丽娅很懂她的想法。 “但是还不够……还不够……” 艾丽娅看着窗外的龙池，看着那粼粼波光，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揉着额角。 只需要搞定法国这边，就能够快速动员地区力量，组建复数以上的大型探索队，找到那个航路的具体情况，法国不够那就整个欧陆一起压上去。 这个年头谁还有船来着？英国？意大利？ 好像还有个雇佣兵……热那亚还是啥，专门打海战的…… “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快了……” 第1881章-法王是真豪杰！ 艾丽娅时间不多了。 当然啦，不是艾丽娅自己时间不多，而是她可用的时间不多。 和现实世界物质维度的联络是单向的，但是这并不妨碍艾丽娅感觉时间紧迫。 她缓了缓，招来十九，询问情况—— “那些人还没动手？” 『他们已经盯上了圣上您招募的那些仆从了。』 招募的那些仆从，艾丽娅并没有严格约束，甚至可以说是过分宽纵。 她唯一亲自对他们做的安排，就是每十个人里面安排了一个从他们内部选出来的小队长。 嗯，而且一般都不是小队里面身强力壮看起来能够服众的那种。 这么做其实颇为玩弄人心，就是为了挑起小小的内部的矛盾，但是有利于她当裁判。 不服气的队员，自然对于这样的小队长不甚有敬意，甚至多有挑衅，希望艾丽娅这个裁判能够换他们上位。 而尝到了小小的领导甜头的小队长，也自然会选择抱住艾丽娅的大腿，希望她能够继续让自己做事。 倘若是正常时候，艾丽娅不会这么做，而是会收编整训这些人，给他们更多的秩序或者说建立共同认知。 可是现在既不是正常时候，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打造铁军——她不需要铁军，不需要权势，甚至都不需要他们真正的效忠。 她只是需要他们的人多势众而已，哪怕不服也无所谓，她就在这里，有把握弹压一切不服。 更别说真正可能对她以后操作不服的，绝不会是那些民众，而是即将被收拾的贵族。 “再去催催，时间急任务重，差不多就行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 …… …… 鄂多立克正在集市上找人，身后是两队仆从。 和商贩交谈了几句，鄂多立克没能得到想要的信息，反倒是得到了不少抱怨。 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些乱糟糟的仆从，他不由叹气，不知道那位皇帝陛下到底打算做什么。 他看不懂——这些人有招募的必要？真的就只是她道德高到这个地步？ 这些人当然不是什么地痞流氓之流，但是也不是什么有骑士资格的从小训练的人。 他们只是普通人，充其量当个仆役，当骑士的附庸都够呛，可是那一位却给了他们极其优渥的待遇。 这让这些不需要做什么就得到优待的被招募来的人，显得飘飘忽忽，完全没有尊卑之分，招摇过市。 他们或许原来习性不坏，但是现在就显得很不好——在艾丽娅面前，他们知道那一位是主人，所以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说是谄媚，但是在外头，居然就把自己当成了人上人，似乎有了个来自东方的贵族老爷，他们也成了小老爷。 面对市民，他们仰着脖子，挥洒着来自东方的富庶钱财，傲气横生。 而面对那些贵族的仆从，也自觉身份比他们更高一点，动辄就是你们家的贵族老爷不如我家的贵族老爷这种姿态。 小人得志不过如此，他们甚至还学会了东方的‘家将’说法，认为自己就是那位东方公主要培养的东方骑士。 轮得到你们做家将？ 人家那三百重骑兵，终日甲胄不离身，警惕性十足。 夜半都能黑甲覆面镇守宫殿，任凭露水加身，如同铜铁浇筑一样毫不动摇。 那种才是真正赖以性命相托的家将，是能够一句话就刀山火海碾过去的依仗，有你们这些家伙什么事儿？ 鄂多立克甚至都觉得那位是不是故意把这些人扔过来拉仇恨的，现在整个巴黎对于那位东方公主都开始评价两极分化了。 好的一面是公主本人富有且道德高洁，面对平民也有极好的善心，是真正有修养的东方大贵族。 简单来说就是符合大家对于东方风格的一致想象：一个哲人王统治下的理想国该有的大贵族的风范。 但是坏处就是那位公主太善良了，善良到了甚至都不约束奴仆的地步，任由这些乱七八糟的仆从搞事情。 当然啦，在贵族的眼里，这就是另外一番姿态。 有钱，没本事，没人可用。 啧啧啧，这可不是什么好印象…… 只有让娜二世等极少数的‘合作方’知道艾丽娅的底气，绝大多数的贵族，如今看着那位东方的贵客都是用打量猎物的眼神，毕竟这么一段时间了，既没有人来寻找她，也没有听说有什么风言风语，对方似乎真的就沦落于此了。 当然啦，这其实也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这可是巴黎！如今整个欧陆最富庶的地方，尘世之王的权力中心，说她是‘沦落’到这里，难道还不够给面子吗？ 就在这样的事态发酵之中，腓力六世终究还是动手了。 原因是艾丽娅的两个仆役，擅自闯入了其他大贵族的领地，并且被认为有盗窃的行径。 艾丽娅没有出面，但是她的管家以一百金币的赎金或者说罚款，把两个人弄了回去。 腓力六世的试探接二连三，艾丽娅一再退让，甚至已经到了软弱无能的地步，所有贵族都认为她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大家熟悉东方文化，或许还能说个黔驴技穷的成语来形容——刚开始的时候，三百重骑兵多威风啊！就像是嗷嗷大叫的驴子，把老虎都吓一跳，不敢靠近。 现在老虎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儿，就不得不嘴馋了：驴肉！好吃！ 朋友？善意？ 得了吧，这可是欧陆，这可是中世纪——哪怕不是中世纪，这片大地上也没有什么朋友啊善意啊之类的东西。 纠结那玩意儿，还不如看看骑士美德呢，反正都是好笑的题材。 腓力六世动手了，给了艾丽娅一个还算体面的选择：要么信教并且上贡，要么承认自己是异端。 艾丽娅问对方上贡多少，腓力六世开了个天价：80万金币！ 当年圣路易被俘，赎金也就这个价，只能说腓力六世还真看得起艾丽娅。 或许他也知道艾丽娅不一定有这么多钱，没关系，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 如果承认自己是异端，那就要性命不保然后被抄家了捏！你的那些财富，都已经搬到了陆地上来了，不是吗？ 没有谁不眼馋那个宫殿群的，那里就算是一片金黄色的瓦片，都价值不菲。 至于说一晚上就把这建起来了的事情，则已经被大家淡忘了或者无视了：一开始肯定只是弄了个框架，后来才慢慢补全的，哪里有什么神神怪怪的事情，无非是大贵族的底蕴罢了，钞能力别人也不是没有过。 艾丽娅在深思熟路之后给出了答复——她不信教，也不承认自己是异端，她要离开。 …… …… 李承恩看着猎猎作响的旗帜，又看了看宫殿群尽头那拦截的军营。 从放出话来要离开，再到现在，拢共不到三天时间，东方的大贵族就被围了。 这地方本身倒是易守难攻——或者说偏僻。 三面环山的贫瘠山谷，在已经拥抱货币资本的巴黎实在算不上好的地方。 大贵族们拥有的是广袤的封地，小贵族们也有平坦的庄园，鄂多立克有这么一块地方那还是别人送给他的边角料。 倘若没有艾丽娅的这个宫殿群，这里也是不起眼不值钱的荒地罢了，只能说山不在高有龙则灵了。 而现在，法王一系的贵族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打算让艾丽娅从这里离开，于是这易守难攻的山谷，就成了枷锁，成了口袋。 李承恩并不在意那些进攻方，或者说他只是用鄙夷的眼神打量着那些杂乱的旗帜和不甚坚固的营寨，安静等待。 艾丽娅终于出来了，她没有穿戴彰显东方贵族身份的华服，而是换了一身铠甲。 “抄个家都拖拖延延好多天，实在不是做大事的料。” 腓力六世是做大事的料吗？ 好像确实不是，他自卑却又自大，做事鲁莽冲动不计后果，最重要的是他太贪心了。 无论是谋夺英王的封地，还是想要对手底下的其他贵族派系动手，他都太贪了，像是建文帝那么贪。 问题是建文帝好歹还有老朱留给他的天下家底，腓力六世有什么？ “就只有一千骑兵？” 『一千多骑兵，并五千民夫，以及一些不好计算的贵族私兵。』 “他们为什么不进攻？因为人多眼杂不好抢我的宫殿？” 艾丽娅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宫殿群，说实话，这玩意儿确实好看，好看到了如果是她也要想想不破坏怎么抢到手自己用的地步。 只能说不愧是东方风情，这玩意儿颜值比起城堡之类的好多了，城堡只是军事堡垒，然后才是居住和彰显威严的地方。 而宫殿先是彰显威严的地方，然后才是其他——堡垒？有那么一点设计，但是不多。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对面觉得可以硬抢，真要是有个城堡并三百重骑兵在这里，他们牙齿啃崩了也打不下来。 “看到腓力六世了没有？” 『没有。』 “难道是不敢来？”艾丽娅摸了摸下巴，要是腓力六世在这里就好了，一锅端了。 但是对方不来，她还得去打王宫，难倒是不难，就是猫抓耗子挺费事。 这就有点——嗯？ 刚说这话呢，一队骑士就又加入进来了，看到那代表王室的百合，艾丽娅喜笑颜开。 “这不是来了么！” 『陛下您一来，他就出现了，此战优势在我方。』 “说得好，把他们解决了——让娜二世做好准备了吗？” 『她回信说做好准备了，但是很担心如果腓力六世出事，英王后伊莎贝拉会出来搅局。』 “让她搅，能过海峡再说，欧陆诸事，如今在我，她想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 换个别人在这里，三百人就敢叫嚣天下事在我，纯纯搞笑。 可这是艾丽娅——天下事不在她，那或许才是搞笑——谁想要直面她呢？ “列阵——” 扣下面甲，艾丽娅擎出马槊：“冲锋——” …… …… 腓力六世脸色很不好看。 这倒不是因为艾丽娅，这种瓮中之鳖、即将被敲碎的存钱罐，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是被‘银行家’烦透了，那些家伙堵着自己要王室的利息，他妈的自己刚加冕，怎么就欠他们利息了？ 可是算算账的话，继承了法王王冠的自己，确实要对法王原本的开支和债务进行继承，于是乎重压就来了。 这就是欲承王冠必承其重是吧？ 法王一年欠多少钱，当贵族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现在接过来一看，心都凉了半截。 拢共岁入也就不到六十万弗里尔，光是利息都能去到二十万这是几个意思？ 难怪先王一天到晚逮着贵族搞，原来就是想要把他们的钱和土地都拿回来自己用。 想着这些事情，又抬头看了眼那华丽的宫殿群，腓力六世摆了摆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小心点，不要把那边弄坏了。 “到时候看是拆了还是怎么拍卖，总能有一大笔钱，既然对方不愿意加入我们，而是非要当异端，那就只能是——” 嗯？ 话还没说完，地面的震颤就传来了，对方的宫殿大门洞开，一队重骑兵从里面冲了出来，气势如虹。 腓力六世露出不屑的表情，什么嘛，原来是打算逃跑么？ 但是军营都已经建立起来了，你们能够怎么冲出去？ 是，你们有三百重骑兵，可是你们三百重骑兵又不能在平地上施展开，这个小道如此狭窄，活该你们自己堵自己。 更重要的是即便是在平地上，腓力六世也没见过说有那种成建制有默契有战术的骑兵集团冲锋，大家都是菜鸡互啄来着。 “我们有勇武的战士，能够告诉这些愚昧的东方人什么才是骑士技巧吗？” 话刚说完，几个贵族麾下的骑士就领命出来，也是一身重甲——这年头大贵族还是有不少有钱有家底的。 “去吧，去拦住他们，然后告诉他们，这里可不是他们的东方草原，蒙古人到不了这里，他们也不行。” 贵族重骑兵往前涌去，东方的重骑兵呼啸而至。 双方几乎是一个照面就互相交织淹没在了一起，而后那深沉的黑色洪流直接将银色的贵族骑兵绞杀殆尽，无影无踪。 甚至就连冲势都没能减少一星半点，对方如同破开一切的锋锐，轻而易举地切入军营之中，继续往前。 “？！！！” 被这种从未见过的刚猛无敌狠狠地拍在脸上，腓力六世只觉得头皮发麻。 大家不该先是骑士拉扯，然后互相扔东西的垃圾时间？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直接打过来了？！ 嗯，圣路易当初也是这个感觉，不过是过山车——我们怎么直接打过去了？我们直接打过去怎么又没了？ 军营被破开，大量的重甲骑兵开始肆虐，这些看起来是骑兵的存在下马之后，赫然就是能够以一敌十的重步兵。 腓力六世觉得自己就是浪潮之中的一片树叶，手下的骑士好艰难带着他赶紧逃窜，这可不是看热闹的时候。 对方疯了！对方要拼命了！ 本以为唾手可得的财富，以为打开就是满满财宝的箱子，居然变成了宝箱怪，要咬人啦！ “原来你在这里啊——嘿！国王殿下——” 一个声音在腓力六世的身后遥遥响起，声线清丽，狼狈抱着马脖子的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下一个瞬间，一柄马槊越过人群，穿透了他身后的两个骑士，直接洞穿了他们的甲胄，而后再度将他也洞穿带飞，裹挟着巨大的冲击力直接钉到了一侧的树林之中。 腓力六世错愕地看着自己肚子上的长杆，下意识伸手抓住，冰冷的触感让他恍然这居然是金属的。 金属的……长枪……这么远…… “不、不可能——” 不可能，我是法国国王，是尘世之王，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贵族，我怎么会在这里被轻而易举地杀死？ 我甚至第一次见到她！就只是回头和她打了个照面而已！ 腓力六世不能理解，就像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来自东方的落难公主会这么有钱一样。 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大家都是差不多的部队，自己这边直接就被冲散了。 更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明明在最后面，已经开始脱离战场跑路了，对方还能将自己精准击杀。 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做噩梦一样，完全不讲道理，甚至也不讲物理。 第二柄马槊如同长枪一般电射而来，将他胸膛也洞穿，沉闷如同炸雷响彻。 “敢和我站在百步以内，我好久没见过这么有胆气的人了，不愧是国王殿下……” 那骑士明明很远，但是声音却如同在耳边，对方掀开面甲，露出那东方少女的精致面容。 艾丽娅瞥了一眼那折断的法国国王旗帜，冷哼一声，而后又扫过那些周遭的贵族旗帜，默默记下这些家伙的名号和名义上的封地，这才摆了摆手，像是在吩咐打扫卫生。 “——打扫战场！不留俘虏！” 『杀————————』 第1882章-当初拿破仑怎么成为皇帝来着？ 艾丽娅正在大清洗。 新名单——新名单！ 这是毋庸置疑的，作为一支‘外军’，在彻底翻脸，并且迅速攻入巴黎之后，需要做什么毋庸置疑。 围攻宫殿群庄园的那些骑士或者说贵族的私兵，如今成了按图索骥的目录，每一面贵族旗帜都成了催命符。 至于说搞巷战、搞什么巴黎全民皆兵保护城市什么的？ 得了吧，人家市民又不蠢，你们贵族狗咬狗和我们老百姓什么关系？ 来自东方的公主别的不行，唯一一个事儿就是善良，大家公认的善良——俗称傻白甜那种。 足够富庶且大方，这样的傻白甜不是被人刀架在脖子上干嘛要翻脸？ 人家之前住得好好的，还买过我家的白面包呢！东方来的公主都认为我家的白面包好吃！ 三百重骑兵入巴黎，对于这个当下欧陆最大的城市来说不能说是浪花都掀不起来，至少也可以说是局部小混乱。 反倒是那些住在城市里的贵族一个个倒了大霉——在他们的封地上或许还有成建制的私兵和堡垒可以保护他们，巴黎这地方除了法王有自己的城堡，其他的贵族都没有真正硬气的军事堡垒可以用来自保。 于是乎仅仅只是一天时间，超过二十个大贵族被直接满门抓捕，那叫一个迅捷。 至于说东方人打西方人什么的，或者说被这样欺负到头上是不是不太好，大家倒是没啥直观的兔死狐悲观感。 这年头法王不是真正的尘世之王，英王也不是挑起英法百年战争的那个雄主，贵族之间打来打去是常态。 什么？国王死了？ 嗨，国王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没死过，去年爱德华三世还差点被苏格兰人弄死呢。 去年他妈伊莎贝拉捏着一个傀儡国王儿子，打算通过谈判解决和苏格兰之间的问题。 女人嘛，都是这样的，能妥协的事情基本不会硬碰硬，打什么仗啊，实在不行签个和约之类的。 苏格兰人觉得可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反倒是爱德华三世和其他大贵族都反对和谈，这导致和谈很快宣告破裂。 毕竟英格兰和苏格兰之间积怨已久，一轮的战事也已经从爱德华一世一直打到箘异 尔Osan 迩灵qi咝 芭现在了，血海深仇。 所以英格兰的大贵族们更愿意用武力教北方佬做人，这种矛盾在目前来说只能用铁和血解决。 结果是苏格兰人战斗直觉更敏锐，趁小英王立足未稳，知道对方援军来了要搞事情，当天夜里就亲帅200轻骑渡河发起了突袭，苏格兰人高喊着道格拉斯的姓氏，横冲直撞一路冲到了爱德华三世的帐篷外，所向披靡。 英王本人就在帐篷之中，由于绳索被砍断，爱德华三世被倒塌的帐篷盖在了底下，完全没办法组织反攻。 若非手下亲随护卫拼死解救，恐怕英王就要直接被敌军活捉——所以瞧瞧，国王被活捉甚至是被砍死，算什么大事吗？ 当然啦，坏影响也是有的，那就是大家不知道这来自东方的公主到底是打算报复到底，还是打算怎么样。 三百重骑兵纵横巴黎足足三天，三天之后退出了城市，任由这座城市后知后觉地拉起防御阵线。 然后他们居然还有心思在巴黎城外搞公审，把那些贵族身边的‘佞臣’挨个砍了，再问巴黎要赎金。 巴黎里面的其他贵族人都傻了——不是，你问谁要？你问他们的家族要，那也得有个话事人啊！ 大家茫然地找了一圈，发现坏了，真正能话事的不是被对方弄死了，就是被对方抓了，这会儿外面跪着呢。 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杀星？ 啊呸——谁都知道怎么招惹了这么个杀星，就是没有人想得到对方怎么能赢。 三百人，怎么赢的？东方佬都这么能打，早干嘛去了？ 哦，早他们西征去了，从东向西打，确实打得整个西欧哭爹喊娘。 大家寻思了半天，主要是艾丽娅表现出来的态度是能谈，她在巴黎城里大开杀戒，也没说搞什么劫掠那套，反而有点秋毫无犯的王师味道，甚至还主动张贴公告保境安民，然后还有各种大号的公示给市民看。 这年头谁见过这种舆论战啊？ 是个人都知道是法王主动招惹别人的，大贵族起来反抗是什么不能做的事情吗？ 法王十年之后搞爱德华三世，也没见爱德华三世就引颈就戮，还不是带着千把人就扯旗反了，合理。 最后大家把让娜二世推出来了，你和她不关系挺好的么？你去！ 让娜二世说不去，我没有名义。 三级议会和那些贵族开始纠结了，对哈，她没有名义，她不能代表大家。 纠结的时候，艾丽娅攻城了——笑嘻了，三百骑兵你敢攻城？ 上午攻城，中午攻破，下午又抓了十多个贵族。 说之前漏了他们，刚审出来他们也是密谋，只是没派人去现场抢，打算吃点汤。 你们也配？都得死！ 巴黎里面的市民瞧着那被轰碎的城门，以及被直接凿穿的城防，一个个跟看上帝降临一样。 来自东方的吃人怪物（×） 东方远道而来的高贵公主（×） 古老东方帝国的神秘力量（√） 剩下的贵族真的遭不住了，艾丽娅索要的赔偿已经超过了法王问她要的80万金币。 那些贵族的赎金和赔偿，加起来接近两百万——就这还得谢谢她，因为她起码没有把这些人全都给砍了！ 这年头要赎金是和很跟你讲道德的行为，法王之前那种要么给钱要么死的半公开抢劫才是不讲道理。 至于说两百万拿不拿得出来？那当然拿得出来，对方抓了差不多五十个贵族了，而且还是直接抓全家那种，大大小小一箩筐。 这些人分开算人头，一个也就几万弗里尔，只要是还有封地还有产业的贵族，咬咬牙不至于说这点都没有。 可是前提是对方真的只要钱，不要别的，惹恼了人家手起刀落全给杀了，大不了回东方去。 怎么？咱们也有能力带着几百人去东方，然后杀穿东方的大都，找回这个场子？ 让娜二世又被推到了台前，这个前前前国王的王后，前国王的大姨子，前国王的……额……这个该怎么算来着？ 好在让娜二世很快就给了大家能够承受的借口，她把布兰奇公主收为教女了，成为了公主的教母。 哦！这个好这个好！ 贵族们迅速达成一致，既然有公主，那就有国王的继承人了，嗯，你就当摄政！ 布兰奇公主，布兰奇这个名字好啊，圣路易的妈妈也叫布兰奇，贤母布兰奇！ 别说什么女人不能当政，要不是伊莎贝拉太恶心人了点，贤母布兰奇可是珠玉在前的，圣路易还小的时候就是人家摄政，圣路易被俘虏了还是人家想尽办法把儿子赎回来，基本除了和儿媳妇搞点婆媳不和之外，布兰奇堪称完美。 最起码和伊莎贝拉那个不敢上战场，只敢待在后方的傻逼比起来，布兰奇可是真正打过仗的。 圣路易小时候，是她号召巴黎市民组织勤王，从而粉碎了劫王危机，打败了那些有野心的贵族，把儿子扶上王位。 就这还没完，她甚至组织了一批数千人的王室常备军，40岁的她亲自领军，冒着风雪对布列塔尼发动冬季突击战。 布列塔尼公爵皮埃尔一世被这个女人打得灰头土脸，不得不暂时臣服并承认路易九世的王位。 所以圣路易其实也算是幸运，从自己亲妈手里接手的不是残破的法国，而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底子。 布兰奇到现在也还没一百年，有了敌意不明的外患，大家迅速达成共识，希望布兰奇公主主持大局！ 什么？布兰奇公主只有两个月大？ 那就先让让娜二世主持大局！ 让娜二世向着上帝祷告，然后带着使节团出了巴黎，深入敌营。 当天晚上，她带回来了第一批被释放的贵族，并且表示在她的斡旋下，和对方达成了协议。 贵族会被释放，但是后续必须要缴纳足够的赎金——她已经很努力地让这份赎金缩减到150万弗里尔了。 虽然这相当于差不多三年的法王的岁入，可是众所周知，法王也不过是最大的贵族，是个屁的尘世之王。 你法王没钱，我们贵族难道还能没钱了？ 大家纷纷表示认可，这个可以接受，能把人弄回来比什么都强，这意味着艾丽娅似乎并无太深的敌意。 让娜二世表示虽然敌意不深，但是信任也没了，人家不会再在巴黎呆着了，人家要去法国北方。 而相对的，法国需要割让一块封地给她，她说要一个出海口。 那么具体是哪里呢？ “佛兰德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贵族们疯了，那地方能给她？绝对不行！ 佛兰德斯是哪里？ 就这么说吧，如果说法国有六大柱石，那么佛兰德斯就是其中之一！ 佛兰德伯爵是法兰西最重要的贵族之一，属于法国六大贵族，其余五个分别为诺曼底、香槟、图卢兹、勃艮第和阿基坦。 听听这些耳熟能详的大名，哪个不是法国——诶等会儿，伯爵人在哪里？ 伯爵被抓了，法王身边就是他，然后法王死了，他被人家当场俘虏了…… 上一个佛兰德伯爵是罗贝尔三世，这哥们儿是个有反骨的，为了谋求佛兰德斯地区的自主，曾经和法王作战。 失败之后，他通过联姻的方式娶了勃艮第的约兰德，这使得自己的后代能够继承讷韦尔和欧塞尔伯国。 但那是差不多6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伯爵是路易一世，罗贝尔三世的孙子。 他继承了母亲的雷特尔伯国、祖母的讷韦尔和欧塞尔，本人则娶了前前前任法王的女儿。 巧了不是，前前前任法王，不就是让娜二世的丈夫么？ 哦，合着是您的女婿啊，怪不得您能做主…… 当然啦，女婿未必就是关系好，相比起和让娜二世的关系，他更亲近腓力六世。 瓦卢瓦王朝如果没有被艾丽娅一枪捅死，那么这个女婿甚至还问法王借兵，去镇压农民起义来着。 然后就被克雷西战役的农民给弄死了…… 大家捋了一圈，发现从道理上来说，把佛兰德斯地区的伯爵都抓了，艾丽娅也确实有资格和大家讨价还价要那块地盘。 可问题是那里算是如今整个欧洲最富有的地区之一，大家舍不得啊！ 当地人从英国进口羊毛，纺成面料卖给欧洲大陆，繁荣的纺织贸易给大家带来了诸多财富。 “同时也带来了无法管理的城市，不是吗？” 让娜二世冷冷地瞧着这些家伙：“你们以为佛兰德伯爵死了，谁就能够拿到那些城市？” 经济的发展使佛兰德斯很多城市变得富有，拥有了权力，甚至是拥有了从贵族条例之中公开获得的城市自主权。 根特，布鲁日，安特卫普……这些城市就没有哪个是听话的，佛兰德伯爵要是有本事把他们拿捏住，何必眼馋艾丽娅的钱？ 说句不好听的，这种地方才是战争开打之后的争夺要点，英法战争的时候法国和英国为了抢这些地盘头都打烂了。 现在没有了法王，法国还要内乱一阵子，干脆扔给艾丽娅，让她去面对那些觊觎的目光不好吗？ 大家又开始犹豫了，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这是钱的问题，要是那个东方佬—— “攻城了！对方又开始攻城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要是那个尊贵的东方公主再来打两次，巴黎可能没事，巴黎的贵族集团就别要了！ 大家不是没想过反抗，说句不好听的，巴黎都关闭了，这意味着大家其实真的是打算守住然后再反攻的，而不是搞什么谈条件和谈妥协，这年头大家都是砍人抢钱的匪帮，谁没点血性啊？没血性当吸血的贵族？ 可问题是打不过！ 如果是法王带着那批人是轻敌了，被对方清洗的城市贵族是被偷袭了，那么巴黎被凿穿就是对方真切的实力。 伴随着巨响，熟悉的火光再度熊熊燃烧，巴黎的一角被对方洞穿，黑色的洪流汹涌进来，直奔法王宫。 这会儿的法国王宫既不是凡尔赛宫，也不是卢浮宫，而是位于塞纳河中城岛的王宫，大抵是后世枫丹白露宫的一块儿？ 毕竟现在法国还没有搞建筑奇观的底子，就像是卢浮宫那边，虽然已经修了个框架，但是目前的作用是监狱以及带着防御性质的城堡，只有后世卢浮宫的四分之一大，比之艾丽娅那个一晚上就搭建好的临时行宫宫殿群都多有不如。 当然啦，现在没人在意艾丽娅的行宫了，大家都在关注艾丽娅多能打。 在第二次破城之后的一个小时，他们就已经突入了这个枫丹白露宫之中，防御什么的在对方面前跟纸对折一样。 骑兵不能攻城，但是步兵能够上堡垒啊——人家下马了也是以一当十的重步兵，谁拦得住？ 艾丽娅大踏步进来，宽敞的宫殿走廊之中，是周遭分散林立的黑色重甲士兵，以及战战兢兢的仆人和贵族。 艾丽娅脾气好，善良，不杀大贵族，但是她不是不杀人。 大贵族能和她谈，她才不杀人，不能谈那就死，宫殿外面负隅顽抗然后流了一地血的那些是什么？ “我以为你们不想谈了。”艾丽娅掏出怀表看了眼：“比约好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你们在做什么？” 让娜二世说我们在商量，佛兰德斯并不是一个很好确认归属的地方，大家都有自己的诉求。 “谈不拢？那就别谈了。”艾丽娅不以为意：“把你们全杀了，我回东方去就是，你们的诉求，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实在的，也就这些人没有经历过东方历史，不然就会知道相比起靖康耻什么的，艾丽娅实在是太温柔了。 她甚至还亲自来问问…… 让娜二世抱着布兰奇公主，眼帘低垂，说我也没有办法了，你问问他们吧。 艾丽娅从一个士卒手里接过长剑：“来，让我问问，那位不同意——请站出来吧——” 没有，一个出声的都没有。 艾丽娅把剑横过来，压在布兰奇小公主的肩膀上。 “我来自东方，遥远的东方，富庶的东方，强大的东方——我带着友谊而来，但是你们让友谊从我手中失落，我最后给你们的机会，是看在让娜的份上，她的教女既然成为了这个国家的王，你们是她的臣属，那我就宽恕你们这些人的不敬。”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来吧，向你们的国王宣誓效忠，为了展现友谊，我来帮她执行仪式。” 长剑移开，朝着贵族们垂下：“谁先来——或者说，谁同意，谁反对？” 晨昏的暮色之中，轰然雷鸣，照亮了这宫殿的内外，拉长了那东方公主的身影。 恍惚之间，身影剑影，如同怒龙，高深万丈—— “不要让我的善意，再一次从我的手中失落……” 第1883章-葫芦娃救爷爷 向东方公主献上忠诚（×） 向布兰奇公主献上忠诚（√） 至于说布兰奇公主和东方公主是什么关系，我怎么知道？ 被长剑架在脖子上，没有人去纠结滑落的到底是友谊的魔法，还是自己的脑袋。 有能力反抗的大贵族现在都等着给赎金呢，人家当年邀请那么多客人贵族去玩，合着就是为了攒新名单了。 长剑搭在他们的肩上，这位来自东方的吃人怪物篡夺了国王的权力，为这些贵族‘授勋’骑士，接受效忠。 在枫丹白露宫的一角，如此悲情的事情正在演绎，简直就是法兰西的耻辱！ “今天下事，在布兰奇公主，在诸位贵族——作为庆贺新王登基的礼物，我会安排人手，修缮扩建卢浮宫。” 艾丽娅说迁都就免了，迁移宫殿还是要的，摄政和新王，就住到卢浮宫那边去吧。 之前说了，卢浮宫在这会儿已经有了雏形，是作为监狱和军事堡垒而存在的，通俗一点说就是真正的易守难攻。 相比起来，枫丹白露宫这点儿防御，艾丽娅带着一队重装步兵就给横扫了，屁用没有…… 贵族们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称是。 第二天，巴黎的太阳照常升起，市民们探头探脑往外看，想要看看之前的‘政变’改变了什么。 “听说国王死了？” “国王之前不是死了一次吗？” “新的那个啊！才加冕的那个！” “哇哦……” 巴黎市民可太喜欢死国王这个戏码了，看不够的，以后他们甚至自己亲自上场演绎。 不过现在嘛，多少还是给法王一点面子，大家于是露出假惺惺的悲戚之情，希望国王能够回归主的怀抱。 在这个年代，豪杰一样的人物太少，或许圣路易算一个，马穆鲁克算拿了主角的剧本，甚至就连不久之后的爱德华三世也堪称一代英伦雄主——但非要深究的话，欧陆风云，在如今这个年代，委实是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波澜。 腓力六世的死，带来的直接的后果，既不是贵族体系的崩溃，也不是法国的混乱。 而是银行家的骂娘…… 借给了腓力六世太多钱，想要支持这个新的法王上位，从而获得新的特权，这样的投资很难理解吗？ 要知道爱德华三世扯旗造反都能把意大利最大的俩银行家招来——然后他宣告破产把人家也坑破产了…… 这年代玩的就是心跳，银行家什么的，远没有后世的金权力量，不过是被手里捏着刀子的贵族养起来的大肥猪。 投资腓力六世的银行家跳脚骂街，然后就被请到了枫丹白露宫，面见最新的法王。 “我请诸位来，是为了两件事情。” 声音从台上传来，大家往上看，座位上坐着的人，认识，也不认识。 艾丽娅坐在主位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压根没有抬头看。 身边站着的是让娜二世，倒是穿着一身摄政应有的华服——可是你这站着算怎么回事？ 艾丽娅逗弄着孩子，片刻之后将她交给让娜，抬眸扫过面前这些家伙。 代表了新兴资产阶级、巴黎的‘上层市民’阶级，甚至已经把手伸进了三级会议里面的家伙。 教士是第一等级，贵族是第二等级，市民是第三等级，有这三个等级的代表，故名三级会议。 三级会议唯一的作用，或者说官方希望的唯一的作用，就是收税——国王想要搞搜刮，想要加税，那就得大家都同意。 专制王权加强的时候，不需要同意也能收，那就不开，所以直到路易十六的之前那一百多年，法王都不稀得召开这扯皮大会。 但那是以后，现在的话，三级会议还是很有作用的。 二十多年前，腓力四世由于向教会增税的问题与教皇冲突，所以决定寻求外援。 当时他就召开了包括第三等级——主要是某些大城市的资产阶级代表——的第一次三级会议。 那些‘民众’的支持，让腓力四世得到了对抗教会的能力，效果显著。 路易十六那次，则是反过来了，那些‘民众’不再支持王权，也不希望有教会的特权，要求的是取消特权。 路易十六不能同意啊，那就镇压——然后被反杀，巴士底狱被攻占，大名鼎鼎的法国老区出现。 艾丽娅不需要钱，但是法国需要。 治理一个国家对她来说并不难，甚至可以说是她的老基本功了，尤其是这种中世纪国家。 贵族们没办法在武力上消灭她，那就更别想在制度和经济方面和她对抗，无非需要的是时间而已。 “布兰奇公主是我的教女，作为她的教母，我需要为她做很多事情。” 艾丽娅单手撑着脸颊：“比如说货币的厘定和发行权，银行业的规范化发展，商业税收的整体秩序——她虽然还小，但是谁让她喜欢这些呢，真是令人苦恼啊……” 布兰奇公主喜欢这些？ 新兴资产阶级抬头悄悄看，那位正在哭着要喝奶呢！ “尊贵的……尊贵的……额……”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公主殿下。” “好吧，公主殿下——如果您需要，我们会准备一份让您满意的礼物，请给我们一点时间。” 不就是搞捐输那一套么，懂，都懂，这就去掏家底给您捐一份！ “不，你们误会了，不是我需要你们的礼物，而是我打算给你们一份礼物，一份你们需要的，无法拒绝的礼物。” “……？” …… …… “你给了他们太多特权。” “我给了他们暂时的特权，我想要收回来，只需要一句话而已。” 艾丽娅不以为意：“让娜，你觉得法国需要什么？” “……”让娜二世不知道。 “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剑，能够让所有人都知道，随时能够取下他们脑袋的剑。” 武力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武力，是万万不能的。 圣女贞德能够叱咤风云，也不是单纯靠吹嘘自己获得了上帝的启迪，而是她真的打出来了战绩。 让娜而是不说话了，她抱着孩子，有点恍惚——实际上在她的人生经历里面，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高烈度的对抗。 她作为当初法王的王后，见识到的也不过是自己丈夫和贵族之间的尔虞我诈，你来我往的利益输送。 一言不合直接抓起来团灭对方全家？ 天呐，有那个实力的不叫国王，那叫皇帝…… “拉一批，打一批，扶持一批——我要去一趟阿维农，但是得等他们来了先。” 等谁来？让娜二世不理解，等援兵？ 另外去阿维农的话……哦，这个让娜二世倒是懂了。 20年前，教皇迁移到了法国南部的阿维农，名义上处于法国国王的保护之下。 艾丽娅和新兴资产阶级达成了初步的共识，接下来就是需要和教会的共识。 她需要一批能够识文断字的教士，或者说需要欧洲这边的‘士’这个阶级，可惜的是这边并没有科举，只有教会。 历朝历代的皇帝想要搞改革，就必须要收拢一批为自己所用的人手。 科举是最好的办法，能够从寒门甚至是平民之中选拔出孤臣能臣，艾丽娅没有科举，那就只能问教会借一批人来用。 让娜二世很疑惑：“艾，你到底想要什么？” 别扯什么闺蜜情分了，没有那样的东西，自己只是后知后觉，不是真的白痴。 “我现在要的还不够多吗？法王才两个月，你是摄政，但是我才是真正发号施令的人。” “……法国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让娜二世是知道艾丽娅的‘实力’的，这个来自东方的强大的贵族，有着轻而易举就打穿当前贵族势力的能力。 街头的流浪狗流浪猫集群，都还得看看加入的成员是不是有用，老弱病残的不要，现在的法国完全不入她的眼才对。 艾丽娅说还是有用的，而且作为合作的盟约，自己不会伤害她，放心好了。 “享受生活吧，卢浮宫不是监狱或者囚笼，那会是你喜欢的花园，你有自由，小布兰奇也有，我并不会限制你们。” “我没有担心过那些。”让娜二世摇头：“我不会到处走的。” 她甚至怀疑哪怕那些贵族开始组建军队反扑，艾丽娅也不在乎，更别说自己离开了。 王室磷梦妻磷扒（五）肆琉]扒妻鳍的名义？ 这东西，在这个年头或许有，但是不会太多。 隔壁英王爱德华三世，早些时候被他妈带着回归，也没得到那些贵族的认可，最后还是打出来的共识。 除非是整个法国的贵族全都集合起来和艾丽娅对抗，不然她想不到有哪个大贵族能够胜过她的实力。 那三百重骑兵前段时间厮杀了好多场，居然一个死亡都没有，实力实在是恐怖至极…… 她认识的最厉害的骑士，也不过是在对方一个步兵队长的肩膀上刺出来一道小伤口，然后就被连人带甲胄一起劈开了。 要知道那还是专门选的没有战马的对手，也没有穿甲胄。 对方手里只拿了一把奇怪的长柄刀具，袒露上身，原地不动，看起来是那种会被骑兵吓傻了一对一轻易蹂躏的附庸步兵才对。 艾丽娅倒是不知道居然有人敢和拿陌刀的李嗣业玩单挑，还是爆衣抗线形态的神通大将。 这年头法国佬这么勇的吗？当年安禄山的曳落河重骑兵也没敢说冲得动他带着的陌刀军防线的。 说真的，能够让李嗣业见血，这确实已经算得上是令人侧目的强大骑士了，放到大唐都能被高看一眼的那种。 可惜的是死了，或许骑士美德在那一位身上能够找到一星半点吧，起码对于旧主足够忠诚之类的。 嗯，厚葬——下一个。 在入住了枫丹白露宫之后，李承恩就和李嗣业换防了，毕竟骑兵惯于冲阵，但是不擅长守城。 李嗣业带的是步兵，重装步兵的英灵如今作为侍卫，镇守这座宫殿内外，固若金汤。 艾丽娅没有释放被抓的那些贵族，没给赎金别想走，现在还在养着，让他们写信给封地。 找钱也好，招揽人手反抗也罢，一概不管——有本事就来，来了就打。 为什么拿破仑能够成为法国皇帝，甚至是后世也被推崇怀念？ 因为他能打——他不是对内能打，而是对外也能打，他当皇帝的时候，法国足够强，傲视群雄。 慈禧老妖婆要是宣战万国之后能够打赢，后世也会给她一个不错的评价，遑论拿破仑那种有雄主气概的。 叶卡捷琳娜在沙俄能够当大帝，是因为她保留了黑历史吗？ 艾丽娅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能够带着法国佬成为这个年代的周遭老大，成为欧陆霸主，那她也能够收获法国的忠诚。 这些事情是让娜二世不能理解的，是英国那个伊莎贝拉不能理解的，英法前后两百年，或许也就贤母布兰奇稍微明白。 圣路易有个好妈，但是没关系，小布兰奇公主也有。 艾丽娅在当妈这方面，还是有一点心得的，总比亲妈怪强点。 撑着下颌闭目养神，宫殿里一时之间陷入沉默，让娜二世想着事情，艾丽娅思考着后续的安排。 直到有侍卫慌慌张张跑进来，说有人在城外叫阵，是伯爵的部署，来问罪的。 “从封地急匆匆赶来，为了救援自己的领主，这倒是有点忠义了……多少人？” “有、有好几千人！光是骑士就有好几百个！” “嗯，知道了。”艾丽娅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去休息了。 让娜二世有点担心：“他们终于来了——” “是啊，终于来了。”艾丽娅给自己倒了杯茶，本想要直接拿起来喝，又觉得烫，于是放下。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我……我需要躲起来吗？” “躲起来？不需要，你在这里休息就好，巴黎的城门没有关，他们不敢进来，所以我才需要出去一趟。” 巴黎不小，这个地方不是适合打仗的旷野。 两百年前，圣日耳曼还只是巴黎城墙脚下葡萄园环绕的一个小村庄，而巴黎的版图还仅局限于西岱岛及邻近周边地区。 两百年后，巴黎就已经拥有了8万居民，加上里外里的那些不算居民的，能有‘几十万’人。 让娜二世看着艾丽娅离开，没有小心翼翼地穿戴甲胄，也没有如临大敌地吹响号角，征召人手。 她就是这么走出去，像是说出去散散步，走一圈，参加一个无所谓的茶话会。 那杯茶在托盘上放着，水汽冉冉升起，缭绕不绝。 这里听不到喊杀声，只有似乎有一队骑兵冲出去的声音，轰隆隆地，整齐得惊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水雾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艾丽娅回来了，擦着手，后面跟着一队押送回来的人。 “哦，刚好——” 端起那杯心心念念的热茶，温热润喉，艾丽娅发出舒服的轻叹：“活动一下再来杯茶，舒服……你不喝？” 让娜二世端起来自己那杯，抿了口，说还有点烫。 “那就再等等——这些人是谁，你认识吗？” “您没问吗？” “没问，去就直接抓了，懒得问，你们的旗帜花纹太多太乱，得专门学贵族纹章的才能搞清楚。” “……”让娜二世张了张嘴，看着那不断被押送进来的‘贵族’们，有种荒诞的观感。 他们难道直接投降了？几千个人，几百个骑士，就算是几百头猪，艾丽娅一杯茶的时间也抓不完啊！ “您做了什么，让他们这个样子，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只是告诉他们，投降不死而已。” 艾丽娅重新恢复那副撑着下颌好整以暇的模样，俯瞰着这些家伙。 “来吧，一个个来，自我介绍一下，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来——要来杯热茶吗？” “……” 侍卫小跑进来，很慌张：“殿下——城外有人叫阵！好多骑士！” “看来你们的自我介绍得等会儿了，先喝杯茶吧，我把你们的同伴也邀请来作陪。” 艾丽娅叹了口气：“其实你们最好是一起来，免得麻烦，不是吗？我还得分批迎接……” “……” 第1884章-怪，太怪了 巴黎的市政规划，实在说不上良好。 但是巴黎的治安，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地不错。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在圣日耳曼市郊穿行。 早晨刚下过一场小雨，再加上那些倾倒在路边甚至是路中间的污水积水，让这里显得泥泞不堪。 小小的泥点被溅射起来，车里的人不得不在透过小窗户往外看的时候，离得窗户远一点，避免被泥点飞在脸上。 这里已经不是普通人居住的地方了，这里是贵族的聚居点。 气派的门楣，精致的老虎窗，狐假虎威的家仆仰着高傲如同国王的脸，看着那些路过的穷人泥腿子。 这本该是这里拥有的常态才对，可是往日里骄傲的地方，现在却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几分死寂的姿态。 有人从窗户往外看，和马车里面的人对上视线。 看得出来那是贵族——奢华的服饰，脸上涂抹着雪白的铅粉，还有那夸张的胭脂，就像是画在脸上的面具。 这可太贵族了，如果他们脸上再带上一点居高临下的倨傲的表情，那就对了。 马车里面的乘客很意外，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这些本该观察别人惶恐表情的人，自己倒显得惊慌失措。 “东方的吃人怪物，在巴黎城中肆虐。” “……哈？”马可波罗露出惊诧的表情：“东方的——什么？” 作为一个去过东方很多城市，见识过最高层的元帝国皇帝，也见识过最底层的四等人两脚羊的旅行家，马可波罗不记得东方有那种怪物。 吃人倒不是什么大事，狼吃人，老虎也吃人，甚至还有鳄鱼之类的生物存在。 东方确实有被老虎肆虐的村庄城镇，死气沉沉，但大多都是在偏远的地方。 而能够击杀老虎，或者下水搏杀鳄鱼的，则会被称之为好汉。 这是能够洗刷过往负面风评的试炼，如果一个以往风评很不好的人，做到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在东方会被称为‘浪子回头’，大抵相当于完成了某种自我救赎，进而获得一致的尊重。 可是——这里是巴黎啊！欧陆最大的城市之一！ 这年头欧陆能够人口过万的城市一共也没多少，掰着指头数或许不够，可也没有说有几十个之多。 这样的城市最典型的特征就是拥挤，拥挤到了没有了大型食肉动物活动生存的空间。 难道是某种类似巫女的民间恐怖传说？ 花了好长时间，他才搞明白，原来所谓的东方的吃人怪物，是来自东方的大贵族。 “她手下的士兵，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勇士，不畏惧死亡，能够面对十倍的对手。” “有好多贵族联合起来征讨她，但是每次都被她轻易击破，就连国王都被她杀死。” “她挟持了布兰奇公主，将住处换到了卢浮宫——天呐！那可是一座监狱——她就在里面，用石头和缴获的贵族的刀剑，垒砌起一张铁王座，坐在上面，用挑选猎物的眼神看着这一切，看着巴黎这个狩猎场……” 马可·波罗琢磨了一阵，觉得这个哥们儿应该比自己更有创作的天赋。 他如果出版一个志怪故事什么的，英国王室应该会挺喜欢的，这可比骑士小说有意思。 贵族们对于那位东方来的不速之客，很显然风评极端，极尽嘲讽贬低之能事。 他们将其视为三四百年前对巴黎造成极大威胁的萨拉森巨人伊苏瓦尔的余孽，认为她也从海上来，也会毁了这座城市。 可实际上所谓的萨拉森巨人伊苏瓦尔，不过是一批中世纪的穆斯林海盗，他们在三百多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 相比起来，能够运输成建制的军队，并且能够在一干贵族的敌视之中堂而皇之地盘踞在巴黎，这可就不是海盗能做到的。 马车开出这片区域，终于看到了广场和其他的街道。 相比起来，这个广场倒是令人心旷神怡许多。 贵族那空旷的庭院，往往空旷遥远到令客人心生惶恐，在走到门口之前不断反省自己是否有资格敲门。 这种城市广场就显得热闹许多，诸多市民聚集起来，似乎是在等候什么。 马可波罗往前看，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教堂，庄严肃穆，似乎有着几百年历史——好吧，所有的教堂看起来都这样。 而且这座教堂太出名了，大名鼎鼎的巴黎圣母主教堂座，也就是后世的巴黎圣母院。 嗯，被烧了那个…… 但是和以往涉及教堂的仪式不一样的是，在教堂的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平台，狭长而高耸，看起来似乎是新近搭建的。 这是打算公开进行某种仪式宣告？ 金色和紫色的布匹，如同炫耀财富一样从两侧落下，毫不在意地将尽头耷拉到有泥污的地面上。 而不远处的人群，却并没有把目光关注到这些‘财富’上面，反倒是昂着头想要看清楚另一方的来客。 马可波罗心说难道自己赶上了？ 赶上了什么——赶上了一个公开的加冕仪式！ 没错，加冕仪式，但是并不是在教堂之中，而是在教堂之外。 他下了马车，在人群边缘眺望，很轻松就看到了那队从卢浮宫次第洞开的大门之中出来的队伍。 国王的仪仗队依旧威风凛凛，看起来他们已经送别了两位国王，对于这种社交仪式活动经验丰富。 最前面是一匹银色的马匹，上面是一个披着明黄色缎子披风的年轻的女人。 披着各色缎子披风的贵族聚集在中间，簇拥着一辆敞篷的马车，一个抱着婴儿的贵妇人坐在马车上。 人群汹涌，自然不是为了看仪仗队，他们是为了一睹这位东方的大贵族的芳容。 和贵族们对其避如蛇蝎不同，在外界的喧嚣之中，这位来自东方的大贵族，已然被认为是全欧洲最优雅的女性。 马可波罗一路上没少听到相关的传说。 来自东方富庶黄金之地的公主 伪善的披着羊皮的恶徒 不可名状的吃人怪物 依旧保有善良之心的坚强斗士 宽仁的东方大贵族 来自东方富庶黄金之地的强大高贵的最优雅的公主 闭环了属于是…… 东方的异域风情，让大儒——划掉——那些巴黎的诗人和喜欢喝几杯之后吹嘘的家伙，将其比作维也纳。 公认的冒险家鄂多立克曾经如此评价她：『如果没有见过她的芳容，那么我在东方即便是游荡了二十年，回来也依旧没底气说我见识过东方的宫殿和奢华。』 马可波罗表示说得对——你在宫殿和奢华之外，你也看不到有敢公开场合这么穿的人。 娘的，那是龙的纹饰吧？！ 说个很有意思的冷知识，那就是汉唐其实不太在意龙纹的垄断。 甚至龙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和凤、虎之类一起的瑞兽图案罢了。 铜镜能用，普通人想用可以用，挖到的古墓里面七品的唐代县令都能陪葬三爪龙纹的陪葬品。 既不在意龙纹，也不太避讳爪子多少脚趾，然后这个事儿到元代开始明文规定不许了。 宋代都不在意，元代很在意，第一次规定了“五爪为龙”，这是中国历史上首次将龙纹和皇室特权绑定。 实际上，元朝所禁的不只是龙纹，还包括一堆汉族传统吉祥图案。 比如至元二年，元廷下令“禁服麒麟、鸾凤、白兔、灵芝、双角五爪龙、八龙、九龙、万寿、福寿字、赭黄等服”。 不过这一堆吉祥纹样中，元廷确实对龙纹最上心——至元七年，重申禁令。 禁止生产销售各种御用日月龙凤肩花并缎匹纱罗绸缎。 至元十年，下令不得织造日月龙凤缎匹，至元廿四年再次强调，惟不许服龙凤纹，龙谓五爪二角者，不得用赭黄龙凤纹。 到了大德元年，又又又下令禁织大龙缎子。 可以看出来无论范围怎么变，龙纹一直在元朝禁令之内，且多次强调五爪。 大明继承了太多元代的文化，再加上这些禁令已经成为习惯，所以明代初期没有做开放。 当然啦，也没有限制死，毕竟赐服什么的，那么多那么泛滥，蟒袍甚至太监都有。 往前到汉唐时候，哪有什么蟒袍的分别，你这几个爪子没人计较，这就是龙袍。 而后来就放开不管了，大抵是因为知道与其说什么造反僭越，更应该关注的是反派手里几套甲胄，而不是几套礼物。 像是《留都见闻录》里面说的那样，明中后期甚至连小贩的老婆，喝喜酒的时候都敢租官员礼服来穿。 「中人之家娶妇嫁女，皆衣织金通袖。」 「甚有舆夫之妇、负贩之妻遇有喜宴，乞官家袍带。」 官方允许吗？官方不允许，但是并不会追责。 就像是穿蟒袍婚服、穿绣了凤凰纹饰的嫁衣这种事情，明代皇帝也没有说搞什么禁令，伤了百姓的欢喜。 这种放开，到了鞑清的时候再度禁止，严格严厉得不行。 因为鞑清是最接近现代的封建王朝，这反而导致近代人觉得这种禁令古而有之，一如既往。 实际上不是的——对吗？对的对的——不对不对——现在东方是元帝国啊！ 马可波罗确认这不是什么简单的大贵族就能说清楚的，这要么是元帝国的皇族，要么是坑蒙拐骗的骗子。 就在他思考这是骗子还是什么的时候，整个巴黎似乎都噤声了：黑色的骑兵，从卢浮宫里面出来了。 黑色的、披着金色锦缎、看起来威严肃穆好似雕塑的东方重甲骑兵，齐齐整整地从卢浮宫里面出来，护卫到两侧。 马蹄敲击在青石路面上，火星四溅，沉重的马匹身上的甲胄摩擦出冷硬的金铁声。 市民们下意识让开位置，低下头颅，对凶名赫赫的他们表示敬畏。 马可波罗打断了自己之前的所有判断，这就是来自东方的大贵族，是皇室的嫡系公主。 骗子？什么骗子？没见到骗子！ 慷慨而迷人的、拥有三百名杀气四溢、久经沙场的具装重骑兵作为护卫的公主，我就见到了。 同样对此抱有敬意的，还有被法国王室保护的‘教皇’，这也是为什么教会会同意为布兰奇公主加冕。 甚至还同意不在教堂里面——外面的那个大的露天平台，是教皇特许，并且有羊皮纸契约为证。 所以多有意思，入巴黎之后，自有大主教为我辫经…… 代表王室的蓝色丝绸、貂皮镶边礼服、雪白色的围脖、百合花的旗帜，一应俱全。 让娜二世抱着布兰奇公主下车，身上那件足足有15英尺长的礼服长裙拖在地上，裙尾被三名侍女小心捧在手里。 他们走上临时的高台，加冕仪式离得太远只能看到过程，马可波罗有点神思恍惚。 直到某个时候，他听到了突兀的喧嚣声，以及那后续的，更突兀的中止喧嚣的声音。 抬头望去，加冕仪式已经进行到了‘加冕’的环节，但是大主教却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 王冠被来自东方的公主拿在手里，单手托举，望着小公主。 天呐！何等僭越！ 但是贵族们没有反抗，或者说反抗过了，但是没有用。 巴黎在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的战斗，而艾丽娅的强大，由此深入人心。 有人好奇：贵族们这帮傻逼看到前面其他人被像猪一样宰，就一点情报没有一点不防备嘛还来？ 这么自信别人被虐了但我不会？ 不不不，他们联合起来了，他们也知道某一个地方的贵族报团，是打不过这个东方吃人怪物的。 所以他们全部联合了起来，剩下的四个大贵族率领总数接近三万的部队，连带着接近三千骑兵，联合围攻巴黎。 ——然后就被一网打尽了…… 一千骑兵也好，三千骑兵也罢，松散不成建制的军阵从来都不是凑人数，攒五十万民夫也不见得拦得住五千铁浮屠。 艾丽娅亲自率军夜袭，一晚上就打穿了对方的防线，接连踩踏三个营地，将带队的贵族全部抓获。 啧啧啧，四个带头大哥还分三个营地，是不是背后还拉了五个小群啊？ 这也是为什么，如今艾丽娅直接夺过王冠，亲自为未来的法王加冕，却只有一点点惊呼而不是群起反抗。 试过了，没用…… 让娜二世抱着小公主，缓慢屈身行礼，片刻之后，周遭的贵族们也纷纷行礼，宣誓效忠。 东方的公主这才亲手将王冠戴在孩子的头上，并且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孩子的身上。 按照仪式的规定，后续应当是国王和贵族走进教堂，聆听弥撒，遵循上帝的教导。 可是并没有这个环节，加冕仪式结束之后，对方就直接带着新的小小的女王离开了。 倒不是回到卢浮宫之中，而是环绕巴黎开始进行游行，市民们这才有空发出热烈的欢呼。 马可波罗好奇了，市民们的态度，似乎并非是对待吃人的怪物。 要知道那位对于主教的态度可谓是十分的不敬来着，按照常理，这些‘虔诚’的市民早就冲她吐口水了。 就算明面上不敢，背地里也会这么做才对。 “她是谁？”马可波罗逮住身边一个正打算回去做生意的小店老板：“看起来不像是王室的贵族。” “她？她可是来自东方的公主！据说还拥有古罗马贵族的高贵血统，你看她那黑色的眼睛和黑色的头发，还有那白色的皮肤，这可太尊贵了！” 这年头还没有黄种人白种人的说法，反倒是皮肤这事儿上，有不少欧陆的人认为自己的皮肤算是无色，东方人的皮肤才是‘白色’的，至于说黄种人？提出这个说法的瑞典生物学家卡尔·冯·林奈那得是18世纪的人了，和14世纪的欧洲有什么关系？ 艾丽娅在舆论上，大肆宣扬自己的血统高贵理论，这是为了把现在这些贵族的面皮扔到地上踩。 不过文化胜利太漫长，她选择经营建设胜利，比如说把巴黎打造成自己的地盘。 她建设了最基本的几个城市管理秩序节点：警务站、基层法院以及市场行业协会。 用管理大都市的态度去管理巴黎是没有必要的，一个撑死二十万人的城市，用管理县城的方式来就很合适。 警务站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抓小偷和夜间巡逻。 哪怕大家都知道不一定抓得到小偷，夜间巡逻也不一定有在做事情，起码态度要端正。 这个年代用于维持城市秩序的警察队伍或许已经有雏形，但绝对没有如此明确的分工和职能指派。 而基层法院，则是从贵族的嘴里扣权威。 王公贵族在这里建起宅邸可不是为了被管束的，人家是来享受的，谁能动这些尊贵的贵族老爷呢？ 坏了！更尊贵的东方公主是打进巴黎的！ 贵族老爷们噤若寒蝉，以往他们欺负平民，那得是平民有罪——贵族老爷才冤啊！ 现在不一样，纯粹是送由头给艾丽娅收拾人嘛。 当年圣路易都能为平民断刑狱，并且以此为理由惩罚贵族，艾丽娅自然也做得。 再说了，这种事情典型的收买人心，艾丽娅傻了才不做。 马可波罗得出了一个很危险的结论——那位东方的公主，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宣传她无论是血统还是道德，都比法国原有的贵族更高贵的概念，倘若这种概念被公认，嗯嗯嗯……不好说结果。 “市场行业协会是做什么的？” “收税，统一收税，不再有做生意的临时税了，也不允许那些家伙乱来了，如果乱来的话我们可以去警务站找人收拾他们！” 对商店主来说，尤其是有固定摊位的商店主，这是一个利好。 谁也不乐意被无穷无尽的地痞流氓敲诈，然后还要被包税人盘剥。 而对于市民来说，市场行业协会最大的作用是不让这些昧了良心的黑商贩恶心人。 不允许他们继续卖那些用尿液染黄的鸡蛋面、加了致死量木屑的黑面包，以及已经腐烂发臭的肉。 别觉得这年头生产力不行就得吃屎，哪怕14世纪穷苦的正常人也没有乐意吃这些的。 非要吃那也是因为商贩联合起来就卖次品，这些狗资本阶级在14世纪就已经不做人了，充分展现出不被鞭子抽打就可劲坑人的尿性，艾丽娅可以给他们甜枣，但也可以把他们吊死在绞刑架上。 实际上在吊死了几个罔顾最基础的食品安全的白痴之后，商贩们就发现正常做生意也不是没得赚——总比被吊死好——对方连贵族都挂旁边了，在乎多吊几个不听话的商贩？ 而且这个时代的商人是最不可信的，既没有道德也没有守则，只要给钱，巴黎都敢卖。 巴黎商团领袖马塞尔就卖过巴黎，趁法王太子诺曼底公爵不在，直接向英军打开城门。 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十几年之后，指望这些二五仔是在百年战争的时候才变得摇摆？ 不不不，他们自古以来有奶就是娘，所以必须要重拳出击！ 而且行业协会还能做一件事，就是真正的捆绑管理这些行业。 别觉得这年头的行业是可以随便换职业跳槽的，有的人干这个，就祖上三代往后三代都是干这个，这叫祖传手艺。 像是石匠或者木匠或者屠夫，不外如是——屠场专政不就这么来的？ 勃艮第公爵甚至能够组织一批屠夫在街上直接砍了政敌，占领王宫，释放囚犯，短暂夺取政权。 勃艮第公爵还挺专业，难道他是做畜牧业生意的？ 而巴黎市民也有自己的诉求，在百年战争的时候，甚至出现过厌倦内斗，直接欢迎英王来坐王位的举动。 英王知道自己在卢浮宫当了15年的半个巴黎主人之后，又会被那些高呼着贞德来了的巴黎市民顷刻之间赶出去吗？ 巴黎，果然很有趣对吧。 事实证明，如今的巴黎市民段位还不够，面对艾丽娅来说，现在的巴黎太稚嫩了。 整肃一个可能不到二十万人的小县城，只需要来两三轮严打，外加几轮公审和一点规矩的树立。 地痞流氓现在被抓去劳动改造了，卢浮宫刚好缺民夫。 相比起来以工代赈的那些有钱拿有饭吃的雇工石匠，双方的对比区别越是明显强烈，那些‘守法市民’的自我感觉就越是良好，秩序的推行和维持也就越稳定，地痞流氓就越是稀少。 开什么玩笑，以前当地痞流氓是因为可以捞一把，现在当地痞流氓是因为可以被抓去白干活还不给吃饱饭吗？ 而伴随着艾丽娅亲近新兴资产阶级的态度，大量来自巴黎之外的生活资料被运送到这里，直观改善了市民的生活条件。 物产丰富了，物价就低了，至于说后续会不会升高——那个时候一定是因为尊贵的东方公主离开了巴黎！有坏人在作祟！ 再加上一点所谓的东方风情的点缀，新的生活风俗开始盛行，成为时尚，成为引领舆论的潮流。 现在马可波罗甚至可以学习这里的体面上层市民，花上四五个小时，充分享受一次体面的、东方公主宴请客人时候的佳肴。 嗯，如果艾丽娅请客真的又是开胃菜又是奶酪又是饭后甜点的话…… 不管怎么说，秩序的改变是做不得假的，尤其是能够压服贵族的秩序。 法王都没有本事让贵族俯首帖耳，这位东方公主靠武力做到了。 但是众所周知，靠无力征服的帝国是最容易垮掉的，所以她需要建立新的向心力。 比如说和教皇的合作，提前把新教弄出来——这很难吗？有点，但是难度不大。 马可波罗思考着前往教堂，寻找邀请自己来的鄂多立克，然后就错愕地看到了鄂多立克正在带着人在教堂门口挂横幅。 巨大的横幅上，既不是圣言也不是布道，而是用最大的字号，写着一句简单的口号—— 『让巴黎再次伟大！』 “……？？？” 第1885章-原来是恶魔公主，这就对了 只让巴黎再次伟大，却不让法国再次伟大，艾丽娅其心可诛！ 什么？诛不动？那没事了…… 艾丽娅正在安排手下收拢巴黎人口的户籍，并且加强和法国北方的贸易联系。 尤其是要把法国北方和佛兰德斯这种已经形成了显示的城市自治基础的地区，从邪恶的贵族手里夺取下来。 马可·波罗拜访她的时候，她刚完成了巡游，让全巴黎的人都见识到了新的布兰奇女王长啥样。 现在是14世纪，人们对于女人当政这事儿还没有习惯，但是倒也并不非常抗拒——要是到了16世纪，整个欧陆都将进入女王时代，那会儿大家就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说法了。 巴黎不服？人家能把自己的儿媳妇当成诱饵，在巴黎里面把反对派勾引来参加婚礼，然后大开杀戒搞大清洗，看谁不服！ 一口气干掉三五千人，而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程度的大清洗还不是一次两次，只能说有够凶残。 相比起来，艾丽娅实在是温柔，她甚至还允许贵族缴纳赎金然后释放回去封地…… 嗯，释放回去，然后吸引仇恨，组建军队，再被一网打尽——艾丽娅用这种方法已经捡了接近一万人的军队了。 五千还算专业的后勤民夫，四千步兵，一千骑兵，这批人大抵算是那些来‘勤王’的贵族手底下积蓄起来的精华。 希望他们能够多组织点，自己好遴选出可用的部队，不然自己招募的话还挺麻烦，伤形象…… “草民马可波罗，拜见大公主殿下——” 马可波罗被鄂多立克邀请过来，但是鄂多立克没有跟他说艾丽娅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大贵族。 毕竟东方的皇帝跑到欧陆来乱杀什么的，实在是太怪了，说出去都没几个人信。 所以就还是公主，任由他们脑补恩怨情仇，什么宫廷斗争所以沦落到这边吧啦吧啦…… 艾丽娅放下手里的文件，亲自起身来扶起来马可波罗：“久仰大名——快快请起！” 马可波罗在东方厮混这么久，当然知道这是人家礼贤下士的态度，于是愈发恭敬。 艾丽娅赐座赐茶，和他聊起关于当初去东方的事情，以及现在他的近况。 马可波罗的近况并不算好，虽然当初从东方回来之后，带来了大量的货物，成为了当地有名的富翁。 但是他入狱之后，家人为了营救他，使用了大量的钱财和人情，如今把人救出来了，钱也没了许多，只能算个殷实之家。 偏偏马可波罗并无太多谋生的渠道——他既不会写游记，也没有组建商队的能力。 当初他去东方都是跟着长辈一起的，属于是一时的运道。 现在想要让他安稳下来做点生意放高利贷当银行家什么的，他飘零半生也没接受过那种吸血鬼的教育啊！ 人鄂多立克别看是冒险家，可是本职工作是教士，而且还是在东方那边被大主教看好的、能够带到宫廷之中觐见元帝国皇帝的教士，这种工作素质还是很给力的，人家不混冒险家这个行当，一样是教会出身的一等人，要不怎么还能在巴黎有教堂有庄园呢。 这个差别告诉大家，冒险精神归冒险精神，但有本事有机会考公的话，有个铁饭碗还是极好的…… 艾丽娅邀请他，规格很高，赏赐很足，这让马可波罗一度认为自己是会被召集成为弄臣——就那种讲故事取悦贵族的存在，西方有不少这种，他的狱友就是给英国王室写骑士小说的定制文枪手，东方的话，最著名的大抵就得是东方朔了。 运气好能够说几个留名的寓言故事，成为怀才不遇的家伙。 运气不好，那就只能拿着贵族的赏赐，混吃等死过日子…… 可没想到艾丽娅居然在问了一圈有的没的之后，直接掏出一份残卷，问他有没有重新组建探险船队的想法。 “这是你的游记故事吗？” 马可波罗翻了翻，说是——但是这个故事，是假的。 “假的吗？”艾丽娅望着他的眼睛：“无尽的水世界，没有陆地，没有岛屿，只有巨大的海怪，以及善良的人鱼。” 马可波罗垂下眼帘，说是假的，我不敢欺骗您，尊贵的公主殿下，这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虽然有上帝，但是哪里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什么未知航道呢？ 艾丽娅打了个响指，身后两个金甲的女弓箭手拉上窗帘，整个殿堂瞬间变得昏暗黝黑。 而下一秒，马可波罗看着艾丽娅手心上漂浮起来的影像，整个人瞪圆了眼睛，抖若筛糠。 “你说的巨大的海怪，是这个样子吗？” 一个巨大的、如同克拉肯或者什么大章鱼大鱿鱼的东西，在她的手心里惟妙惟肖地扭动着。 这是最典型的无尽水世界海王类，典型到了什么地步呢？ 就这么说吧，这玩意儿一度成为第三远征探索舰队的主食——他们啃了三年的大！三年！ 似乎是这种腕足分支的海王类比较容易长得很大并且喜欢到处乱窜？反正整个无尽水世界都有它们的踪迹。 “而你说的人鱼……” 艾丽娅回头看了眼精灵双子，她们互相对视，而后身影消失在空气里。 伴随着一阵波光粼粼的波动，一个比她们体型要更大，足有三米多高的身影从空中落下，啪叽一声摔在地板上。 艾丽娅不动声色地眉头一跳——就知道这帮家伙不靠谱！ 迷迷糊糊的人鱼还打哈欠呢，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好容易看到艾丽娅，旋即瞪圆了眼睛。 『冕下？！』 “……是我。” 『您怎么成了小姑娘啦？』 “……那不重要。” 『哦——』人鱼吧嗒吧嗒甩着尾巴，在地上扑腾着：『诶？这里没有水诶——冕下，拉我一把！』 “你就不能把腿变出来吗！” 『对哈！』 都已经是英灵了，能量具现成现实生物，变个腿有什么艰难的。 于是下一秒那半截鱼尾巴就变成了——变成了膝盖以下的小腿…… 艾丽娅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我到底做了什么孽把你给弄成英灵了——” 人鱼，或者说娜迦，曾经神恩文明边缘的种族，无尽泪海的霸主。 或许是因为太霸主了，所以娜迦除了在大海上战斗能力强得惊人，生来就堪比高阶战斗职业者，成年就能把传统圣阶按着打之外，其他的什么情商啊智商啊，都没加点，跟大熊猫似的，主打一个犯懒卖蠢。 娜迦的数量极为稀少，有人怀疑她们是人鱼族群的某种特异变种，就像是深渊龙后之于深渊巨龙种群一样，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所以才会有那种生来强大的能力，是天生的族群领袖。 嗯，很好，从大熊猫变成愚蠢的公狮子了，反正都是躺着是吧？ 艾丽娅收服的海上族群非常少，娜迦更是只有两个——当年军团长曾经为了探索第四纪元的遗迹，组织过跨越无尽泪海的远航，进而和人鱼族群结缘，得知了她们的一些历史。 古早时候，她们其实是类似于某种兽人风格的分支，只是在水生环境影响下发生了异变。 娜迦大概算是她们的进化版本，异变更甚，能力更强，能够带着她们抗衡海王类，保证生存环境。 机缘巧合之下，有一个人鱼部族和军团长达成协议，死后的灵魂被收拢，甚至有两个娜迦战士成了禁军英灵。 你要说她们能不能打，那当然是能打。 你要说她们忠诚不忠诚——能混成禁军英灵，那都是跟着出生入死，死后依旧愿意为军团长征战的绝对忠良。 可你要说这些家伙的个人习惯或者说性格，那就只能见仁见智了…… 这个笨笨的娜迦花了足有二十分钟，才搞明白自己可以弄点水来泡着，而不是思考怎么把自己往艾丽娅旁边的茶杯里面塞。 你又不是水元素生物，你能钻进茶杯里？ 折腾了一阵，泡在水球里面的娜迦喝了口茶——然后茶水从颈侧两边的鳃边全都流了出来。 她咀嚼着茶叶：『啊……有种吃海草的感觉，嗯，苦苦的，很提神……对了冕下你叫我出来做什么啊？』 “……我说是叫错了人你信吗？你妹妹呢？” 『不知道啊，睡觉吧？』 英灵不都在沉睡么，禁军英灵都是生前战死的存在，死了总得歇会儿。 “你们对于无尽水世界的记录，你还记得吗？” 『无尽水世界？』笨笨的娜迦想了想，然后一锤手心：『您说的是我们的试炼圣地对吧！』 “差不多吧。” 艾丽娅在很早的时候，其实没想到她们所谓的试炼圣地就是无尽水世界的一个角落。 因为那个角落更类似半封闭的内海，虽然有着养蛊一样养出来的强大海王类供给她们试炼，可并无什么遥远的出口链接远方。 现在回忆一下，倒是觉得这似乎确实是同一个存在，无非是被空间破碎之后截取的片段罢了。 就像是巢虫种带着在深空之中兜风的血肉虫巢，以及被艾丽娅当初敲下来了一块，横亘在地球和火星之间作为中转站的超时空空港之间的关系。 空间真是奇妙的存在，可惜的是现在的人类玩不转，不然要是能够压缩一块空间被随身携带，艾丽娅就带着大家跑路了。 什么加坦杰厄不加坦杰厄的——泥给路达哟！ 好吧也不太行，物质维度层面的加坦杰厄，是在蓝星和地球的内部也有存在的，地质勘察已经确认了不明物质就在地壳深处。 这意味着流浪小破球计划一开始就失败了，带着加坦杰厄的物质身躯跑路，还说什么远离对方，这也太克了…… 马可波罗从头到尾都在发懵，直到艾丽娅重新和他交谈，他才震惊地指着娜迦，言语混乱。 话说该夸奖一下不愧是大冒险家么，居然没有直接瘫软在地上尿裤子，而只是有点混乱，这胆气还真是有够足啊。 “如你所见，我不只是人间的王。”艾丽娅端起茶杯本想抿口茶，然后发现茶杯空空，又无奈放下：“我也是她们的王，吸血鬼，狼人，人鱼，娜迦，甚至是巨龙——听起来是不是很像神话故事？” 对于一个种族来说，能够承认的‘外来者’的最高地位，就是承认对方是自己的王。 精灵种的太阳王，兽人的天可汗，其他的异种之间强大的无非是抄个爵位自夸，侯爵伯爵公爵，撑死了混个亲王的名号。 艾丽娅或者说当年的军团长，拥有的则是强大到能够号令整个族群的最高的地位。 养蛊一样的神恩文明第五纪元，终究是养出来了一个怪物之中的怪物，或许这就是军团长被送去‘进修’的理由？ 那样的环境磨练人啊，不出人头地，那就是人头落地…… 笨笨的娜迦拿起茶杯，往里面吐了一杯水，拿给艾丽娅喝。 对于人鱼或者说娜迦而言，没有什么干净又卫生的认知，能给艾丽娅倒杯水那都已经是超级懂礼貌了。 艾丽娅当初还问过她们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她们上厕所和吃饭会分开地方吗？ 她们想了半天说为什么要分开地方，不都是在水里吗？ 艾丽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敲了敲她的脑袋：“别闹——坐下！” 『哦……』 马可波罗再三确认不是幻觉，这才提起自己曾经的经历。 “我之前欺骗了您，那确实是我的真实经历，但是您也知道，这实在是太……”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最后用了一句太惊人了来总结，反正正常人是不会信的，只会当成是吹牛。 “那些人鱼，很善良，给我们的感觉很像是海豚——恕我直言，海豚的意思是，善良，但是并不能交流……” 他和船队曾经迷航进入那条航道，里面的人鱼族群没有和他们进行有效的交流。 只是像善良的海豚和船只逗趣一样，会给他们提供鱼肉作为粮食。 并且会在船只前面引领带路，如同海豚飞跃水面玩耍，他们也是因此得以更改航向，离开那片区域， 相比起来那些人鱼，面前这只三米多高的娜迦显得实在是差异太多，更加大更加霸气。 别的不说，那些人鱼的耳朵可不像是这位这样。 娜迦的耳朵像是深海鱼的背鳍，往后支棱起来，人鱼的耳朵是小小的鰓盖模样，一眼的气势差别。 娜迦的牙齿也不同于人鱼的牙齿，人鱼的牙齿细密像是鲳鱼，而娜迦的牙齿如同鲨鱼，狰狞嶙峋。 “没有交流，也没有航线的有效记录，更没有娜迦么……这是不成型的族群啊……” 艾丽娅轻轻敲着桌面，一个完整的人鱼部落，就像是草原上的兽人部落一样，是必然会有‘首领’的。 她们放牧的是海里的鱼群，倘若没有强大的娜迦，很容易被海王类当成自助餐厅吃干抹净。 而娜迦是能够抗衡海王类的存在，或者说她们自己本身就是一种小号的海王类。 拥有了娜迦的人鱼部落才能够在海洋之中开辟出自己的牧场，有一片安全的生存范围。 军团长之所以能够收服人鱼，也是因为人鱼把军团长当成是某种陆地上来的强大‘娜迦’，而不是说什么道德啊文化之类的感化，哪有那么多感人的弯弯绕，一开始纯粹就是因为军团长能打，把她们的娜迦按在水里打并且还赢了。 人鱼们一看——他在水里打败了娜迦——新首领！ 所以其实人鱼还挺好懂的，前提是能在水里打得过她们…… “大概的方向，你还记得吗？” “这——”马可波罗很想说不记得，毕竟要是记得那就不叫迷航了——但是成功逃离那片地方，也不叫迷航。 他垂下眼帘，说大概的范围，还是有点印象的。 “我会组建船队，你带着过去，我需要找到那条航道，不惜代价。” “是多大的船队呢？” “五艘船的标准远洋商船队伍。” “这……” 够吗？单纯出海做生意当然是够了，能够有两艘回来，那都能赚到好几倍的利润。 可是如果是为了探索的话，单单五艘船…… 艾丽娅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风轻云淡：“这样的远洋商船队伍，会有一百支。” “……？” “感谢那些大贵族的贡献吧，他们的赎金和人手，足够我组建这样的队伍了。” “……？！” “我不在乎他们的喜好和情感，我也不在意他们的仇恨和敌视，我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我需要这片土地上的人口和力量，一百支标准远洋商船队伍，只是开始，不会是结束。” 艾丽娅放下茶杯：“找到那片海域，我会给你足够额财富和荣誉，当然啦，你也可以选择退出，我从不强求别人卖命。” 旁边的笨笨的娜迦研究了半天茶壶，最后张开嘴，上下颌如同鲨鱼一样嶙峋的利齿咔嚓一声将陶瓷茶壶嚼碎，任由茶水析出，只是嚼着茶壶本身，然后咕噜一声咽下去：『没有味道，但是热热的，硬硬的，口感很好——』 娜迦不止能啃海王类，她们甚至能够啃海底的矿石，用以补充自己身上那特殊的鳞片。 艾丽娅翻手扔给她一块秘银，娜迦顿时抱着拳头大小的秘银像是吃水果一样眉开眼笑地小口小口啃着，身上的鳞甲肉眼可见泛起相对应的流光溢彩甚至是电弧，可见其消化能力之玄奇——不玄奇也没办法和那些动辄几十米的海王类干架还能赢就是了。 能借用风暴力量的或许有飞鱼，驾驭着雷霆力量的或许有电鳗，但不是凑趣而是真正有对应能力的，或许只有娜迦。 生物链之间的淘汰制，可不是说点到为止，而是真真正正和九族挂钩的。 不要小看人家在大自然之中磨炼出来的和九族的羁绊啊！ 那炽热的电弧甚至将她身边的水球都弄得沸腾了，喜欢呆在海底火山地区温暖海水洋流之中的娜迦却浑不在意。 唯独在艾丽娅敲她脑袋让她安静点的时候，这直立起来三米多高的海中凶兽，才会耷拉着脑袋缩着脖子，顺服地蜷缩在艾丽娅的脚边，像是一条乖巧的宠物鱼，咔嚓咔嚓地啃着金属球，带着瞬膜从下往上翻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马可波罗。 不#麇②⒐另儛⑶*爸⒎引⒊是人间的王……不是人间的王……这当然不是人间的王…… 地狱里爬出来的凶悍骑士，乖巧顺服的海中怪兽，这是魔鬼来到了人间，俯瞰着那些无趣的蝼蚁。 现在她终于对某件东西有了兴趣，谁敢违抗呢？ 马可波罗低下头：“尊贵的公主殿下，能为您效命，这是我的荣幸。” 上帝啊，您在看着吗？ 他垂着头，看着对方的站起身，那缓慢升高的身影，就连透过彩绘玻璃窗缝隙透进来的教堂尖塔十字架倒映，都被其覆盖。 “不要勉强，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于是他的脑袋低得更低了：“您的意愿至高无上，我是自愿的，我渴求财富和荣誉。” “嗯，会有的，我一向守信，希望你也是。” “……” 第1886章-要拜拜咯 来自地狱的公主，定下了可怕的大战略。 马可波罗退下了，带着畏惧和忠诚，觉得自己死后可能上不了天堂了。 艾丽娅摸着宠物鱼，拿出魔镜，看着内里空荡荡的倒影。 片刻之后，阿魔终究还是没忍住，抬头看过来——于是魔镜之中，多了一个完全不是艾丽娅的倒影。 说真的，就这些风格叠一块儿，太难说艾丽娅是什么好人了。 昏暗的殿堂、被遮蔽的彩绘玻璃窗、扭曲的圣母像倒影、怪兽一样趴伏在脚边的宠物…… 阿魔说你打算做什么？ “造物权柄是从那条航道流到这个世界的，对吗？”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阿魔很平静，也不再是之前那样抗拒问答。 实际上自从艾丽娅用雷霆手段打压这些贵族，甚至绕过了神权自己给‘法王’加冕之后，阿魔似乎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应该说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么。 如果艾丽娅没猜错的话，阿魔当初也是有过攫取世俗权力为自己所用的想法来着，可惜没成。 嗯，太菜了是这样的，超凡力量都不会好好用——艾丽娅是没想过自己纯开挂啊，参数拉满了硬锁。 人家就一个手柄，甚至都还不是转换器，就这怎么比？ “今天是7月21号，是时候在图书馆找到绫地宁宁，寻找魔女的真相了——” 大魔王不理会艾丽娅的胡言乱语，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意思很明显：问吧，你如果想知道的话。 “好吧，看来你不是柚子厨，但是今天真的还7月21……贞德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贞德是怎么回事？』 “一个中世纪军事偶像。” 『我就是贞德，但我不是她——这件事情，要从我小时候说起。』 大魔王和贞德的关系，就像是小天使和艾丽娅的关系。 大魔王确实就是贞德：原生的那个灵魂，那个小小的、本土的、法兰西的村姑的灵魂。 『我以为我是收到了上帝的启示，实际上并不是……她来自另一个文明，在后世的说法，她应该被称作外星人？』 作为农村少女的贞德，在小时候于乡村的教堂之中，接触到了精灵女王的残魂。 从神恩文明流落到这边的精灵女王也没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她很乐意帮助小贞德。 就像是一个主角获得了随身老爷爷一样，拥有了随身老奶奶的帮助，13岁的贞德少女开始了自己的梦想之旅。 『我当时没有野心，我只是打算，结束战乱——我觉得我是法国人，所以我得做点什么。』 精灵女王更没有野心了，实际上在神恩文明那边，精灵种流放精灵女王也不是因为她是什么野心家阴谋家。 而是纯纯因为这个精灵女王作为高等精灵种的天性：搞见鬼的禁忌研究，闹出了大乱子！ 倘若只是一个普通的高等精灵种，那么搞禁忌研究或许还能被限制一下，毕竟资源也不够，上面也有大祭司能管管。 可是精灵女王自己就是老大，谁管得了她？ 最后大祭司联合其他的人，不得已把她废黜了，甚至为了不让她接触到更多的禁忌知识，只能把她‘流放’出去。 可是没想到这一流放就是永远——后精灵女王时代一直找不到被流放的精灵女王，阴谋论层出不穷，大祭司焦头烂额。 但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那么一个大活人没了，只能背起沉重的黑锅…… 谁能想到精灵女王居然真的把自己作死了，就连灵魂都只剩下一点，飘飘忽忽来到了异世界呢？ 『我没有领兵的经验，没有政治斗争的经验，她也没有。』 “……看出来了。” 『我很羡慕你——你懂得许多，如果我当初也有你的经验，或者我当时遇到的是你而不是她，会不会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一定。”艾丽娅单手托腮：“你们做了什么？” 『我当时只想要收复被英格兰占领的失地，在那个时候的各方势力之中，我选择了最弱的王太子查理。』 “结果没想到王太子查理反而是个天生的政治动物——他们怎么抓到你的？按理说你也算是有——她的能力。” 『她的能力并不强，她留给我的遗产很强，但那是遗产，是知识，她当时能够使用的力量，甚至都不如英国那头红龙的灵魂，你想知道红龙女王的来历吗？』 “一点点说吧，我大概猜到了，实际上在知道这边有一条航路直接连上无尽水世界，我就大概猜到了你们这批人的来历。” 1429年，法兰西村姑少女贞德，捡到了自己的随身老奶奶，神恩文明的残魂精灵女王。 同一年，拥有了精灵女王的帮助，贞德以少女之身大杀四方，成功解除奥尔良之围，同年再于帕提战役中大破英军。 随后在数月间接连收复法国北部大量失地，并夺下兰斯，护送查理至兰斯大教堂加冕为王，成为查理七世。 但这样的力量并非是无敌的，比起艾丽娅来说，她无论是经验还是实力都远远不足。 1430年在贡比涅的一次冲突中，耗尽力量的贞德躲避不及，被勃艮第公国俘获。 『英格兰人知道我的神奇，他们当时已经获得了红龙的灵魂力量，所以他们知道我意味着什么。』 “所以宗教裁判的异端和女巫罪，算是真的？” 『算是真的。』 “但是后世对于这段记录，反倒显得你对上帝很虔诚。” 『我当时确实对上帝虔诚，我那个时候不能理解什么精灵，什么神恩文明，什么德鲁伊——我以为她是天使的一种，我获得的是上帝的恩赐和荣光。』 大魔王垂下眼帘，说直到我被烧死的时候，我都是这么以为的。 “被烧死的是她？” 『她没有脱离那具身体的能力了，在把我送走之后，她死了——真的死了。』 “你呢？” 『我？』大魔王露出一抹自嘲的表情：『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可怜虫，像是孤魂野鬼一样游荡了二十年，才逐渐消化了她留给我的知识，那些馈赠让我重新回到现世——我后来去了教廷。』 “后来罗马教廷下令，重审贞德一案，最终于1456年为她平反。” 『是我做的。』大魔王说她当时不止做了这件事，还把罗马教廷的合法性给干没了。 “怎么做到的？” 『我揭穿了《君士坦丁的赠礼》是伪造的，还有一些别的事情。』 君士坦丁的赠礼，这事儿算是罗马教廷合法性的根基之一，和当初的丕平有关。 754，756年，丕平两次出兵翻越阿尔卑斯山，打败了伦巴第人，并从他们那里夺取了大片土地。 后来他把意大利中部以罗马和拉维纳为中心的大片土地送给教皇，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丕平献土』事件。 教皇国的现实政体成立，意味着罗马教会同东罗马帝国在政治上的正式分离。 但是这还不够，为了使教皇国的立国合法化，丕平及其部下伪造了一些极其重要的文件，君士坦丁的赠礼就是其中之一。 意思是这事儿不是我临时起意的，这是君士坦丁大帝在当初创建新罗马的时候就定下来的，他曾将旧罗马以及其所有的西方领土赠给了教皇，此事古而有之，不信你们看这个文件，这可是罗马皇帝的旨意啊！ 拿着这个法理依据，教皇甚至曾经和世俗权力争夺过意大利甚至是西欧的统治权，属实是私自打造玉玺了。 后来佛罗伦萨历史和语言学家‘洛伦佐·瓦拉’把这文件证伪了，成为了新教改革势力怼教皇的有力武器之一。 只能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时候的大魔王已经学到了搞阴谋诡计谋篇布局，比刚开始的村姑少女强太多。 “再后来呢？” 『再后来？』大魔王回忆着自己的过往：『再后来，一个幽灵，游荡在欧陆，仅此而已。』 “你什么时候接触到盖亚意识的？” 『17世纪初期，横向比较的话，大概是就是明代末年，齐杰拉花根须的出现，导致盖亚意识意外苏醒，而阿赖耶识的突然变动，引起了连锁反应，盖亚意识想要压制阿赖耶识，我因此成为了代行者之一。』 “之一？还有别的？” 『没有了，被环溪观干掉了……另外你比我更清楚阿赖耶识当时做了什么，不是吗？』 “所以是我回到明朝，反而导致了你成为大魔王？呵——” 艾丽娅和乌素姆对抗，一路追溯回到了明代，乌素姆和齐杰拉花根须达成合作，布置陷阱。 移花谷在南亚布局想要豢养所谓的通天建木，连接天地，重新打通人神桥梁，把人间变成极乐之地。 可是那不过是齐杰拉花根须的阴谋——它可不能打通人神桥梁，所谓的人间极乐，不过是个沉溺的幻梦。 军团长将齐杰拉花根须连根拔起，哪怕那股对抗的力道传导到了时间长河里，变成历时数百年的缓慢地壳变动，却也依旧把盖亚意识唤醒，毕竟那是能够导致整个全球环境发生变异的巨大力量。 苏醒的盖亚意识在重新认知局面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阿赖耶识在搞事作死。 环溪观隐入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中，和阿赖耶识达成合作共识，打算对抗加坦杰厄，为整个生态圈的生灵挣命。 盖亚意识于是开始寻找代行者，打算中止阿赖耶识的冒险，宁可躺平——对于星球意识来说，生态圈是无关紧要的，反正隔好多万年就要毁灭一轮，又不是没见过。 相比起来，加坦杰厄这种完全凌驾于生态圈之上，甚至凌驾于星球之上的存在，才是不能够招惹的。 于是两个抑制力开始作对，大魔王作为盖亚意识的代行者之一，不断拦截环溪观的行为。 其实想想也是，盖亚意识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代行者——祂后期甚至打算招揽小天使来着，都不背着人的！ 『我拥有她留下的知识馈赠，所以能够保有自我，其他的代行者，太偏执太蠢，都没了。』 星球意识是非常典型的盲目痴愚的存在，艾丽娅甚至能够截取抢夺祂的力量给小天使用，自我意识并不强烈。 大魔王放到玄幻小说里面，大概就是属于‘炼化力量为自己所用’的类型，只是依旧遵循盖亚意识的既定行动路线罢了。 “环溪观是阿赖耶识的代行者？” 『合作者，比代行者更高——你才是代行者，可是你还是代行者吗？』 “还真不是……”艾丽娅是阿赖耶识托生，阿赖耶识顶多算她半个妈。 说句不好听的，她是冲妈逆女，可不是什么妈妈的傀儡宝宝。 而环溪观，或者说那批人类之中的精英，则是阿赖耶识的合作方，双方的关系趋于平等。 “盖亚意识的代行者有哪些？” 『不用找了，我群聊留灵er栮II&$I事紦玐'⑷认识的都死了，死于意外，或者被环溪观反杀，亦或者被我吞噬……现在我知道的，就我一个而已。』 “这么菜？” 『你觉得很弱？那些想要毁掉人类的天灾，也很弱吗？』 大魔王说最开始和盖亚意识合作的，是索菲亚生命体，那是千年甚至更早的一次盖亚意识苏醒。 那个时候的阿赖耶识还很弱，索菲亚生命体潜藏在集体潜意识之中，以那些情绪波动为食粮。 它们利用自己的精神生命体特性，利用天灾作为威慑，建立教派，试图控制人类的思想。 『这样做，能够从根子上瓦解阿赖耶识的叛逆和反抗可能，毕竟阿赖耶识其实就是人类思潮为主导的潜意识集合体。』 一个蒙昧混沌，不去思考的人类思潮，是没有可能孕育出叛逆如同后来阿赖耶识那样的可能的。 艾丽娅是人类正面情绪的具现化，是希望的化身，可那也得有正面情绪才行。 如果整个人类的思潮都灰黑一片，那她也不过是一个扭曲的怪胎，不可能有什么光芒一样的军团长。 “所以才会有黑暗的中世纪？” 『是啊，所以才会有这些……本来他们都快成功了，只是在东方，他们无从下手——所以他们发动了十字军。』 “结果一辈子都没能打过去是吧。”艾丽娅嗤笑：“也就这点本事了，半壁江山都不算。” 『确实没能打过去，要不然为什么环溪观会在那边呢，叛逆的大本营，最后甚至做出来了你这样的怪物。』 不只是艾丽娅，还包括融合了埃洛文斯的金怪鸟、2045时间线的超旗舰，以及生物进化的现世环溪观种子。 可谓是从科技胜利到军事胜利的可能路线，能加点的都点了一遍，做尽了尝试。 环溪观和阿赖耶识合作之前，阿赖耶识就已经和盖亚意识作对了。 叛逆的孩子渴求触碰星空，而盖亚意识这个承载孩子生命的大地母亲，却显得那么冷静甚至是冷漠无慈悲。 不关注，不在乎，更不可能帮忙——阿赖耶识于是开始尝试孕育更多的可能性，尝试自救。 古早的环溪观，其实何尝不是后世的炼金之星同款，炼金之星的小天才们和环溪观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时代局限。 至于说其他的才能啊性格啊，或者说在拯救人类自己这件事情的努力上，都没啥区别。 现世的环溪观不是完整的环溪观，是留在现世的尝试生物进化的种子。 难怪会是陆月霜带队，难怪是超级兵路线，大猫小猫三两只——只是神仙姐姐的才情无双，反倒显得更像是嫡系主脉。 大概就像是炼金之星那么多小伙伴里面，艾丽娅这批主角团小伙伴给人的感觉一样。 『所以现在，你是什么感觉呢？』大魔王难得好奇：『你追求的真相，现在你终于知道了。』 “没什么感觉，只能说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关系和我这么密切罢了——红龙是和精灵女王一起来的，黑龙怎么回事？” 『想要知道？』大魔王笑得揶揄：『那就去寻找吧，来自东方的公主殿下，你想要得到的答案，都在那条航线里。』 “你也是海贼王？” 『盖亚意识不是第一次苏醒，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那条航线不只是在现在存在，很早以前就在了，从神恩文明流落到这边的东西，比你想象中更多。』 『如果你想要得到造物权柄，那我可以给你一个提醒——英格兰已经接触到了红龙和黑龙的力量，爱德华三世和他的黑太子，并不是通过自己的磨砺获得了力量，他们和我一样，不过是另一个贞德，迩〺零虾焐-令〷〙!就[鏾翏揪玲梦区别在于有的人赢了，有的人输了。』 “……” 『希望你能够保持你的骄傲，伟大的太阳王冕下。』 大魔王提起裙摆行礼，优雅告退。 『精灵女王·布兰切特不成器的学徒Jeanned'Arc向您致敬，祝愿圣日的辉光照亮您的荣耀——』 说完她抬起头，那嘲讽的表情不加掩饰—— 『直到您必须直面那无尽黑暗的时候……您会赢的，对吧？』 “……” 『看来是不会了……真可惜啊……』 “……” 第1887章-不但没有逃走，反而向艾丽娅走来的爱德华三世！ 中世纪·伦敦 “……法国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据说是有一个来自东方的贵族，杀死了腓力六世，占领了巴黎。” “巴黎……本来在今年，最晚在明年，我还要去向那位法王宣誓效忠呢，这倒是省了事了。” 夜色之中，英气十足的爱德华三世杵着长剑，望着巴黎的方向。 那是欧陆目前人口最多最发达的城市，是欧陆最强国家的都城，法王因此被称为尘世之王。 相比起来，伦敦逼仄落后，就连空气之中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 “殿下——密道已经准备好了！城堡里没有防备！” 夜色之中的火光开始蔓延，倘若有人俯瞰，就会看到偌大的城堡边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一批年轻人。 年轻是主基调，铠甲、刀剑斧头全都齐备，这意味着这些人个顶个都是能够攒起来干架装备的贵族。 可能有骑士，但不只是有骑士，有不少的年轻人身上的铠甲甚至还带着家族的徽记。 目前统治英国的，并不是爱德华三世，甚至都不是他那被称为‘法国母狼’的母亲伊丽莎白。 而是王太后伊丽莎白的情夫，马奇伯爵罗杰·莫蒂默。 莫蒂默的手段太粗糙了，或者说没有艾丽娅那种压倒一切的绝对武力，以至于对他不满的人远胜过臣服他的人。 汉诺丁城堡冷硬宏大，在这个年代足够易守难攻，可是怎么可能拦得住爱德华三世呢？ 一条通往城堡内部的密道，就连城堡的主人都不知道，但是那些贵族知道——然后爱德华三世也知道了。 年轻的爱德华三世收回眺望巴黎方向的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旗帜，那是一面绘制着红龙的旗帜。 “你们知道吗？我以战斗而生——给我一身万世不朽的铠甲吧！我要去征服国王！” 举起长剑，红龙的旗帜猎猎作响，某种隐晦的流火，好似缠绕的流光，萦绕在了他的长剑上。 年轻的贵族们狂热地看着这一幕，咬紧牙关不呼喝出声，以免打草惊蛇，激动得浑身颤抖。 “走——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 …… “什么声音？” 伊莎贝拉从床上惊醒，听着外面隐约的喧嚣声：“来人啊——谁在外面吵闹！” 身后的男人伸出手将她抱住，那是莫蒂默伯爵。 “你不要激动，这对我们的孩子不好，你歇会儿，我去看看，可能是守夜的侍卫被巡查的骑士抓到了不称职，正在被训斥。” “莫蒂默……” 「轰——————」 门口被轰然破开，火光之中映衬着一个年轻人的背影，手里甚至都不是长剑，而是一柄战斧。 武力！勇气！战！ “——爱德华？！” “母亲。”爱德华三世缓步走进来，俯瞰着床上的两人：“很抱歉打扰了你的休息。” “爱德华——爱德华！” 门口的喧嚣终止，几个侍卫从门边两侧摔倒在地上，抽搐着流淌出血迹。 门外的年轻贵族们堵住了出口，冷漠地看着这宽敞卧室里的丑态。 怎么能够不叫丑态呢？王太后伙同情夫杀死了前国王，甚至还怀上了情夫的孩子。 哪怕前国王并不受尊重，作为她的丈夫也并不称职——这位远嫁而来的法国公主，本身就是政治联姻的产物——可这也是十足的人性丑陋，尤其是他们现在的样子。 当然啦，历史上有的是掰扯这些事儿的，比如说爱德华二世没有被嘟屎忽嘟死，伊莎贝拉也不过是宫廷斗争失败才被抹黑成为心如蛇蝎的女人，这倒是和特异点无关紧要就是了。 现在的现实是，用恐怖手段统治英国的莫蒂默伯爵瘫软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太后伊莎贝拉跪着拉着自己儿子的手，苦苦哀求。 “亲爱的儿子，亲爱的儿子，可怜可怜莫蒂默吧！” 爱德华三世看着自己的母亲，片刻之后漠然收回视线。 “母亲，你应该去休息了，明天我会送你去修道院养老，那里的环境很好，你会得到妥善的照料。” “爱德华！看在法国的份上！” “法国？法王已经死了，母亲，您难道没有看到围绕着法兰西的丝线已经断裂了吗？而且就算活着，他敢命令我向他效忠吗？” 爱德华三世拔出腰间的长剑，一剑斩断旁边的床榻立柱，任由帷幕落下将自己那衣着不整的母亲遮盖。 “你应当告诉他，他所篡夺的王冠原是我的！他应该向他所站立的土地下跪！” “爱德华……” “我要的岂止是一个小小的公国，我要的是我那整个的版图，若是他胆敢拒绝交出，我就要拔掉他那身借来的羽毛，把他光着身子赶到荒野里去——来人，罪人莫蒂默罪无可恕，不仅杀害了先王，还引诱我叔叔肯特伯爵叛乱，残忍地杀害了他，把他抓起来！我要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亲自审判他的罪行，斩下他的头颅！” 年轻的贵族簇拥进来，将莫蒂默狠狠地按在地上，高呼爱德华的名。 被帷幕遮盖的王太后伊莎贝拉，被爱德华无视。 “我的母亲身体不适，从今日起，迁居诺福克的赖辛城堡，安享晚年。” 爱德华三世或许恨自己的母亲，或许也知道自己是傀儡，但终究他没有对伊莎贝拉下手。 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像是伊莎贝拉说的，看在法国的份上。 她是法国前国王腓力六世的堂妹，前前国王查理四世的亲妹妹，是英国王室与法国王室之间的纽带。 拥有她的名义，爱德华三世就有继承法国王位的法理——这个时代没有“国籍”这一说，家族血缘是最有力的法理依据。 要知道直到14世纪末，盎格鲁-诺曼法语，仍是英国统治阶级的口头和书面用语，是爱德华三世及其儿子们甚至曾孙们的第一语言。 爱德华本人自小说的就是法语，在儿时还需专门学习英语才能够和英格兰人交流。 而从从属来说，爱德华本身还是法国的吉耶纳公爵和蓬蒂厄伯爵，位居法国十二贵族之列。 法国的变故已然逐渐为整个欧陆知晓，十八岁的爱德华三世强势夺权，甚至都不能够撼动那位巴黎新主人层出不穷的新闻的头条位置，只有极少部分对于现状不满的贵族，将诧异的目光投向此地，思绪浮动。 …… …… “爱德华三世夺权了？” “是，他带着年轻的贵族从密道进入城堡，趁夜晚直接进攻，莫蒂默的卫队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鄂多立克低着头，想了下又轻声说道：“他赦免了自己母亲的罪过，并且打算前来亚眠，向布兰奇女王效忠。” 说着鄂多立克奉上一份书信，那是英国的两个使臣带来的。 他们不再提之前扯淡的对于法国王位的主张。 实际上这事儿在腓力于查理四世死后召开的巴黎会议上，他们就已经提过，引经据典，舌战群雄。 当时他们说的，是法国历史上从没有女性被剥夺王位继承权的说法——哪怕在不久前的1316年那次，也不是被剥夺。 当时约翰一世出生并继承王位，10日后就死去，贵族会议决定将其姐从继承顺位名单上划掉。 问题是这个划掉是贵族们提出任何法律依据支撑这一决定的吗？不，不是！ 是女孩的监护人替她放弃了继承权，为解决问题提供了便利。 英国使臣伍斯特主教亚当·沃勒顿敲着桌子喷法国的贵族：1316年的先例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判例！ 从没有任何一位女性被“合法地”排除在法国王位继承权之外！ 虽然法国历史上从没有过女性统治者，但是所有封地都可以为女性所继承，就连最强大的公爵领地也不例外！ 按理说现在布兰奇公主都成了女王，他们旧事重提刚好才对，甚至有可能获得不少贵族的同意。 毕竟伊莎贝拉王太后已经被摁死了，爱德华三世再怎么也比才几个月大的布兰奇女王合适。 可是爱德华三世自己却主动退让了，甚至曲折地向女王献上忠诚——到底是几个月大的女王，还是巴黎之主呢？ “哈哈哈哈哈—”铁王座上，艾丽娅仰天大笑：“向女王效忠？他可不是想要效忠，好！好一个年少雄主！” 爱德华三世想要什么？ 爱德华三世想要的是现在的巴黎之主的承认，想要的是现任‘法王’对他封地的认可。 看看他提的自称吧：法国国王的封臣、蓬蒂厄伯爵、吉耶纳公爵。 如果他不这么干，就有可能丢掉吉耶纳和蓬蒂厄。 实际上这和艾丽娅无关，甚至都和腓力六世无关。 这是延续到现在近百年的英国‘公爵+国王’的统治者和法国的封君之间的斗争。 金雀花王朝的君主拥有吉耶纳的最高权力，还是必须作为封臣服从法国国王的号令？ 英王到底是英国的王，还是法国的封臣？ 理论上这不矛盾，可事实上是这矛盾得很，那些交错在法国境内的领地，是这个年代最基础最重要的生产资料。 “他想要什么？” “……他应该是想要吉耶纳。” 吉耶纳并非殖民地，虽然高级行政职位由英国人担任。 其中包括吉耶纳总管、波尔多市长和治安官、圣通日总管，还有一批副总管和堡垒司令，总共约200人之多。 但是大部分官员都是在当地招募的，而且波尔多大主教从来都不是英国人。 并且当地虽有很多英国商人，却几乎没有英国地主，不存在说英国的法理基础。 所有重要的封建领主都是吉耶纳人，其中一些人还拥有英国的地产——倒反天罡了属于是。 该地的从属是这么算的：自1259年以来，就由英国王室以‘法国国王的封臣’身份领有。 这是安茹帝国的亨利二世在欧洲大陆上最后一块土地，由一条狭长的海岸地带组成。 从拉罗歇尔南部延伸至巴约讷和比利牛斯山，包括当时吉耶纳的西部地区、圣通日和加斯科尼。 沿途是一连串精心选址、重兵把守的前线殖民城镇，是现在的爱德华三世没办法用武力夺取的地区。 法王可以给，但是他没办法抢。 他不是三百人就能打穿整个法国贵族武力集团的东方公主。 现在的年轻的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哪怕获得统治权，充其量不过是一小撮不满于现状的贵族的领袖。 历史上他甚至一开始都没有力量去撼动腓力六世的地位，遑论如今已经开始打压神权的巴黎之主。 百年战争的另一面，其实就是避无可避的人际关系。 这些名为贵族的高档强盗们分赃不均，古老王国、公国、领地的继承权实在是让人眼花缭乱晕头转向。 百年战争开始的时候，就有发生过法国境内争议领地的失败者，跑去英格兰极尽挑拨之能事的情况。 后面自然也会有反过来的存在——在英法闹别扭的时候左右逢源或两面开吃。 那么问题来了，就没有一个能够站在第三方角度说话的人吗？ 答案是有：教廷！ 宗教可以站在高于世俗王权的立场，担当调停人的情况。 问题是教廷已经开始在艾丽娅的手段下开始闹分裂了，比百年战争时候的分裂来得更快。 一个被东方公主打压的基督教廷，甚至都没资格为新的法王加冕，这还有资格当调停者吗？ 艾丽娅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封言辞恳切的文书，最后发出嗤笑。 “他野心比写出来的更大，给他吉耶纳就能让他闭嘴？那我为什么不选择什么都不给他，让他饿死呢？” 吉耶纳，阿基坦公爵的领地，有什么——有钱！ 英国王室的收入，在全英格兰收税有时候加起来都没有阿基坦公爵领这么一块地方的税收来得多。 因为吉耶纳盛产葡萄酒，就像英格兰盛产羊毛一样，商业繁荣得要命。 14世纪英国人均饮酒量，是后世的好几倍，公爵领首府波尔多市拥有3万人口，几乎全都和葡萄酒产业配套。 而除了波尔多外，以造船业闻名的巴约讷和其他许多城镇，还有无数的葡萄园。 有了这样的商业基础，英国王室在整条加隆河上都设有过桥税征收点，收取了丰厚的税金。 鄂多立克欲言又止，反倒是旁边的让娜二世给出忠告。 切断英国和吉耶纳的联系是不可能的，吉耶纳出口葡萄酒到英国，而反过来，也依赖从英国进口的粮食。 “每年数万夸脱的粮食，还有大量的的羊毛、皮革、松脂和盐……” “你应该说，那地方相比起喜欢英国，更不喜欢法国。” 艾丽娅敲打着王座扶手：“他们说的甚至都不是法语，而是通用加斯科语，那就是一个独立王国。” 加斯科语是一种普罗旺斯语，这意味着从文化上，他们和法国的关系，甚至不如爱德华三世和法国的关系近。 实际上那就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其居民与法国王室或法国北部地区几乎没有任何联系，更喜欢去英格兰谋生。 而在同苏格兰的战争中，他们也选择为英国国王效力，或在伦敦经商。 “这世事，好就好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艾丽娅招来英王的使者，似乎是因为爱德华三世带着年轻贵族夺权，所以就连使者也跟着年轻化了起来。 年轻的使者毫不畏惧地望着这位名动欧陆的东方公主，眼里没有法国贵族常见的畏惧，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艾丽娅慵懒地俯瞰着他们：“告诉爱德华，布兰奇女王接受他的效忠，但是他不是要去亚眠，而是要来巴黎，我想要看看这位少年英雄，到底是什么成色。” 年轻贵族使节脸色一变，这可不是能够轻易接受的条件。 “当然啦，如果他不敢，大可直说，我不介意亲自去伦敦为他授勋！” “……我们会转告的。” 年轻贵族使节收起那份轻蔑，转而变得郑重起来：“向您致意，巴黎的守护者阁下。” “带着我的礼物和祝福回去吧，另外我好奇一件事，从我个人的角度向爱德华提出的问题。” “您请讲。” “他打算怎么处理伊莎贝拉肚子里的孩子？” “……”年轻的贵族使节不说话了。 这种英国王室的‘丑闻’怎么说？说冷处理就是最好的处理？ 或许英国王室再穷也不缺一份刀叉，可毕竟不会公开给那个孩子任何名分或者优待。 伊莎贝拉得到优待，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她自己处理罢——你这么好奇作甚！ “我以私人身份送他一点孩子的尿布吧，他如果舍不得给那个可怜的孩子用，那么不妨给他自己那即将出生的孩子用，那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子。” 黑太子爱德华，有趣的家伙，黑龙的力量么…… 英国的传说不是红龙和白龙？怎么会是黑龙呢？ 这也不是‘你们才应该滚出去’的迷幻后现代啊…… “算了，我送你们两人份的婴儿尿布吧，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 第1888章-恐怖艾丽娅从天而降 爱德华三世看着面前的两个大箱子，表情微妙。 一份是尿布，另一份也是尿布。 “……她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就只是这些。” “嗯，你去休息吧，辛苦了。” 片刻之后，身怀六甲的王后过来，抱着肚子说艾丽娅不安好心。 “母亲的孩子，某种意义上也是法王王位的继承人……” “没有那样的事情。”爱德华三世不以为意：“她只是单纯想要羞辱我而已，并不会考虑让那个孩子继承，她有布兰奇公主作为傀儡，足够了。” “你真的打算去争一争那个位置吗？” “本来是不打算的，腓力六世再怎么不行，也是那些贵族推举的法王，可是现在——未必没有机会。” “……”菲莉帕王后用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己丈夫，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依靠在他身上。 爱德华三世和王后是政治联姻，但是政治联姻不能说就没有幸福。 从各种角度来看，爱德华三世和妻子菲莉帕感情都还算可以。 爱德华三世不好女色，四十多年的婚姻只有她这么一个公开的妻子。 两人一起孕育了十三个孩子，死后合葬，夫妻之间也还算说得上话，没有长期冷战的时候。 王后甚至陪伴过丈夫前往欧陆打过百年战争的早期战役，可谓是贤妻良母的典范了。 克雷西会战之后，也是菲莉帕王后说服了爱德华三世，赦免了加莱的市民，可见性格宽仁。 爱德华三世之所以和亲妈干架，很大的一个因素也是因为菲莉帕怀孕了，有了他们自己的孩子。 有人说爱德华三世这是被自己母亲的遭遇整怕了——法国母狼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法国母狼。 伊莎贝尔一开始来到英格兰的时候，也是支持自己的丈夫的。 毕竟那个时候才12岁的伊莎贝尔孤立无援，不支持丈夫支持谁呢？ 可是爱德华二世并不喜欢这个政治联姻的妻子，只是利用她的法国宫廷关系，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当着妻子的面去维护自己的宠臣加维斯顿，甚至将妻子的嫁妆都转送给他。 不管爱德华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基佬，这种厚此薄彼的奇怪关系也实在是戳情绪敏感的伊莎贝尔的心窝子。 更别说后来伊莎贝尔辛辛苦苦帮着丈夫搞谈判，和贵族之间达成妥协，转瞬之间就被爱德华二世背刺出卖。 出卖不够，甚至还放任宠臣谋夺伊莎贝尔的财产，这才让她和爱德华二世离心离德。 爱德华三世汲取了父亲和母亲的教训，不管王后如何，起码他不会主动去伤害王后的情感和尊严，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年轻的夫妻拥在一起，看着打开箱子之后泛着珠光的各色礼物，好片刻之后，王后感慨说艾丽娅真富有啊。 “是啊，而且这位富有的东方贵族，甚至还拥有了整个法国。” 爱德华三世看着那些礼物，眼里的贪婪并不掩饰，转而变成更炽热的渴求。 “这些财富，为什么不能是我们的呢？” “……” “我知道你在担心，但是你也知道，我们有能够和她对抗的力量。” 艾丽娅的三百玄甲重骑，已经被欧陆所熟知，被称为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死灵骑士。 正常贵族肯定是忌惮的，甚至打过交道的贵族已经上升到了恐惧的地步，唯独爱德华三世跃跃欲试。 因为他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对方的力量来源：“那可能是和我们一样的特殊力量，确实很强大——但是不止她有！” 拔出腰间的长剑，火红色的辉光萦绕在上面，隐隐约约的红龙虚影，在身后咆哮。 “红龙——” “是啊，红龙！” 这是英国王室的战利品，威尔士亲王的遗产。 在爱德华三世之前，这份宝物从未能够真切地被发挥作用，仅仅只是成为了王室的收藏品。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份‘宝物’都被认为是那些人自己打造的，而不是什么威尔士亲王失落之地找到的说法。 毕竟红龙的传说和形象，实在是太过常见或者说熟悉，俨然就是一副献祥瑞的姿态。 龙的形象并非是英王所有的，反而是威尔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威尔士的国旗就有红龙。 而哪怕在四十年以前，爱德华世系的和威尔士的关系，不能说是水乳交融，基本也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你死我活。 1277年，爱德华一世在康威扼住了威尔士亲王卢埃林·格里菲斯的喉咙，威尔士的统一被彻底击碎希望。 威尔士亲王的死，对于威尔士人的士气造成了严重影响，他没有儿子，唯一的继承人达菲德也在坚持数月的游击战后被捕。 因此在七年后，随着《鲁德兰规约》的颁行，威尔士在法理上成为英格兰的一部分。 在接下来的十年时间中，爱德华建设了众多城堡以维持军事存在，缓慢吞并北威尔士以及更多的地区。 而这个战利品，就是在那之后就进入了英国王室的收藏之中，直到如今。 爱德华三世在机缘巧合之下，正式开启了这份宝物，获得了红龙灵魂的力量。 令人着迷的强大…… 后世有经典的红龙和白龙的故事，有人认为也是某种指代——白龙是撒克逊军阀沃蒂根，而红色的龙是亚瑟王军队的旗帜。 或者红色的龙代表了英国本土的凯尔特人，而白龙是一个象征日耳曼盎格鲁-撒克逊人，在五世纪开始入侵英国。 但是那些故事，都毕竟只是故事，谁也没想到红龙居然真的存在。 爱德华三世觉得自己能长生不老，能够永葆青春并且强大到可以在万军之中亲自杀个来回！ 这样的力量，让他有胆气朝向母亲发起叛逆，并且成功夺取权力。 历史上他倒也是确实熬死了王太子就是了…… 既然有红龙，那么白龙呢？ 他让人去寻找，但是没找到相关的踪迹，这让爱德华三世觉得挺可惜的。 好在同样的宝物不是没有，曾经有远航的船队在迷航之后，带回来了类似的遗物。 普通人会把这些东西当成奇珍异宝，然后放在架子上吃灰，爱德华三世则是在鉴定之后，认为那是黑龙的遗物。 没听说黑龙——但是确实是黑龙——那就给我的儿子吧！ 他对自己的孩子寄予厚望，打定主意一旦自己儿子出生，就给他继承黑龙的力量。 以后我们父子二人，岂不是所向披靡？ 野心伴随着力量而增长，可是在当前，他并没有能够直接对抗艾丽娅的卓绝武力。 夫妻俩商量了一阵，野心勃勃的爱德华三世说我要去一趟巴黎。 “你真的要去吗？” “对，不仅要去，我还要大张旗鼓地去——你也去，我们一起！她不会对我们动手，她甚至都没有对那些反叛的贵族动手。” 艾丽娅对那些贵族很宽容，只是要他们的钱，要他们的兵，没有要他们的命。 当然啦，这也和要了他们的命没区别，简直就是倒逼他们回去之后搞横征暴敛那套嘛。 爱德华三世看得清楚，到时候那些封地里面的城市、城镇的民众，会把他们的领主亲手捆在绞刑架上的。 但起码不是现在…… …… …… “他真敢来啊？” 艾丽娅正在吃饭，旁边是笨拙使用筷子的让娜二世。 作为法王布兰奇女王的监护者，让娜二世得到了极为优渥的待遇。 卢浮宫被改造成了更适合居住的宫殿，拥有了现代化的生活设施，有来自东方的厨师和食材，也有改良之后的法国菜。 她每天要做的，就是抱着布兰奇女王——有专门的女佣负责照顾孩子——然后参加舞会或者茶话会。 艾丽娅会帮她处理工作，管理国家和城市，给她提供能够满足她奢靡生活的用度，什么都不用她去费脑子。 甚至有时候让娜二世还担心艾丽娅会不会对自己太放纵了：我难道不是傀儡吗？ 艾丽娅：啊对对对，傀儡，你去玩吧，我有事情要忙…… 越是不在意，让娜二世就越在意，跟在艾丽娅身边的时间反而越来越多。 艾丽娅打压那些贵族的手腕，实在是令人啧啧称奇，身为见识过以往丈夫管理国家行为的前前前王后，让娜二世觉得自己丈夫和艾丽娅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这就是神秘的东方治国理政技巧？ “是的，他已经在路上了，带上了祝贺女王加冕的礼物，大概五天之后抵达巴黎。” “呵……”艾丽娅放下筷子：“好胆量啊，只带着普通的随从就敢来，真不怕我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你要杀了他吗？还是囚禁他？” “都不需要，让他来，再让他回去——我对世俗的权力没有欲望。” 艾丽娅抿了口清茶，目光有些幽远：“我只是好奇他有什么依仗……他应该也好奇我的？” 让娜二世放下筷子，转而用叉子戳起那枚水饺：“他没有杀伊莎贝拉。” “那毕竟是他的母亲，如果你想要报复，那我可以问他要人。” “……不用了，我已经没有那样的仇恨了。” 让娜二世报复了不少人，羞辱她的那些家伙，让她妹妹在牢狱里面受苦的家伙，甚至是那些曾经让她无法直面的贵族。 可是对于当初的举报者伊莎贝拉，她反而没有什么实感了。 对方虽然是一切的源头，是举报她们的家伙，但是自己的妹妹和妯娌，确实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大抵没有她举报，也会有别的人将事情戳穿。 这种戳穿帷幕的人，终究还是没有落井下石的人来得可恨…… 从侍女的怀抱里接过来布兰奇女王，让娜二世只是看着孩子的眉眼，说现在我只想要享受安稳的生活。 “那就享受生活——十九，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没有？” 『没有，非要说的话，有两个贵族试图挑起叛乱，但是被他们的儿子举报了。』 “那就给他们儿子奖赏，明的不要，举报亲爹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暗地里给他们奖励吧，推恩令还是要用起来的。” 艾丽娅开始着手拆分贵族的封地体系了，不是将其收回来，而是将其打碎，分封给更多的附庸。 是，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但是我就是要分封呢？你不服你来打我啊！ 推恩令是阳谋，拥有卓绝实力时候几乎无解的阳谋，手底下的人总会有功名利禄的心，不管是儿子还是属下。 艾丽娅对待贵族宽容，但这种宽容是明面上的。 她攫取了海量的财富，转而将这些财富用于巴黎以及各个城市的商业贸易，和现有的资产阶级缔结了紧密的关系。 这些金钱的流动，带来了生活物资的短暂繁盛。 现在的巴黎哪怕是个乞丐都能感受到工作好找了，自己的劳动力紧俏了，工钱增加了，市面上的消费品种类丰富了。 而和这种‘黄金时代’最直接的联系，莫过于巴黎换了个主人。 这种繁荣是短暂的，可是这份短暂，终究在艾丽娅还在的时候能够维持住。 一旦她离开或者做别的什么去了，指望这年头的平民深刻理解生产力和生产生活消费之间的关系？ 他们只会用最朴素的想法，去理解自己生活变得困顿，和艾丽娅离开之间的关系。 艾丽娅在巴黎：日子好起来了！ 艾丽娅离开巴黎：日子不好过了…… 快！快请我们的东方公主回到她最忠实的巴黎！ 不仅是巴黎，整个法国北部的商业城市也因此收益，资产阶级和贵族阶级的对抗之中，艾丽娅摆明了拉偏架。 资产阶级：是，那位东方公主是吊死了不少商人，但是她吊死的贵族也不止一个两个啊！ 贵族阶级：是，那位东方公主是吊死了不止一个两个贵族，但是她没有杀得血流成河啊！ 如今的艾丽娅，把整个法国玩弄于股掌之中，那些人哪怕不满，却也不得不念一句她的好。 毕竟在这个明明可以杀得尸横遍野的蛮荒发展年代，居然还有这么温和的存在，真神奇。 只能说当大家都是动刀子明抢的时候，艾丽娅就连暗中夺取更多，看起来都显得如此温柔…… “出海的船队，组织了多少了？” 『已经离开第一批了，一百艘船，二十个船队。』 “加快进度，让造船业日夜运转起来，只要有源源不断的船下水，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对外，艾丽娅说是要缔造和东方的新的贸易航线，商业的繁荣在未来只会更进一步。 『是，奴婢会让他们加快进度的。』 “时不我待啊……巴黎的户口登记造册，进度如何了？” 『已经完成差不多一半了，登记了差不多十万人，这城池还是有点居民在的。』 “在这些人里面招募三千人，培养成远洋船员，配合其他地方招募的人口，扩招到两万。” 两万人，在当前的船队规模里，能够组建起两百支远洋贸易船队。 正常情况下自己带队出门找事儿的主角，需要用多少时间才能跑遍两百支船队踏足的区域？ 如果没有剧情需要的指引，恐怕主角一辈子都跑不完这些地方。 但是——还不够！ 一百支船队也好，两百三百也罢，都还不够！ 艾丽娅甚至想过自己当天启四骑士，当瘟疫之主，用比黑死病更恐怖的威胁，把整个欧陆的人都赶得到处乱窜。 他们动起来，才能够把这片陆地海洋翻三尺，搜山检海找出潜藏的东西。 毕竟生命总会寻找到出路，特异点这些生命的出路，就是她的出路。 桀桀桀，杀了你们！你们的希望也是我的！ 但是终究她还是没有这么做，而是用传统办法。 这年头，谁还用传统套路啊——好吧，她温柔，她清高，她了不起。 “时不我待，还不够……且这么办吧，希望马可波罗那边能尽快有好消息传回来……去吧，去做事。” 『是，奴婢这就去招募人手。』 第1889章-来自东方的丝幕女王 周三早上七点，一艘渡轮离开了欧塞尔，朝向巴黎的方向前进。 它会在行驶约一百海里后到达巴黎，而从船主的说法之中，这个航线会持续到冬季，那个时候会推迟一个小时出发。 轻装低调的爱德华，沉默地打量着这艘渡轮，以及那些前往巴黎的人们。 他在登陆了法国港口之后，和一些贵族暗中会面，绕道到法国中部的勃艮第转道前往巴黎。 用当地人的说法，这是如今前往巴黎的最佳选择，既安全又舒适。 爱德华三世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是对的，这艘船是新的，非常新，非常大。 巨大的平底渡轮是目前少有见到的款式，平坦宽敞，内里分割出来不同的带着舷窗的船舱。 宽敞的内部安放着一排又一排的木凳，足以容纳数百名乘客和他们携带的家禽家畜。 这些家禽家畜并非是送往巴黎的生活物资，在路上它们就会被卖掉，沿途有的是要喝叫卖的商贩。 只有一少部分是送往城市里，但也并非是为了要高价，而是为了送上那些住在城里的亲眷的餐桌。 巴黎如今是如此具有吸引力，以至于就连最古板的老太婆，也会在念叨一句上帝保佑之后，再加一句感谢东方公主殿下。 巴黎为什么要感谢东方公主殿下？她做了什么？ 爱德华三世看着船只自约讷河顺流而下，经塞纳河抵达目的地港口，全程风雨无阻。 没有设卡的拿腔拿调的地方贵族管家，没有那些令人头疼的水上讨生活的厌烦家伙。 哪怕是远远有路过的一看就不是善类的人，瞧见这艘渡轮上面飘扬的红底金龙旗帜，也会像是见到了魔鬼一样赶紧避让开。 “东方公主不喜欢匪徒，她在北部地区游历的时候，曾经向当地的人许诺，许诺她的恩赐和太阳一同照耀这片土地。“ “看到这面旗帜吗？只要太阳还会照常升起，那么它就不会被放弃，就会照常立在阳光下。” “如果有人胆敢对这面旗帜有所冒犯，那么等到太阳最高的时候，她就会来了，就会把那些冒犯的家伙吊上绞刑架！” 老太婆不懂什么政治什么派系斗争，她只知道在东方公主整理各地通往巴黎的道路秩序之后，一切都好起来了。 她可以带着鸡鸭鹅沿途贩卖，而不用担心被吃拿卡要，甚至在她的货物里面还有歪歪扭扭的红底金龙旗，那是乡村的绣娘织女仿制的作品，却也有着不错的市场——就像是某种护身符。 或者说得大不敬一点，如同新款的十字架…… 当然啦，艾丽娅是不觉得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存在会保佑十字架的拥有者的，毕竟这种感情实在是有点扭曲了。 而爱德华三世看着那面迎风飘扬在船头的红底金龙旗帜，有种拔剑砍了它的冲动。 你说我把它砍了，真的会有人来吊死我吗？ 好在好奇心能害死猫，却终究没有害死他，他只是等待着，平静地度过了旅途。 渡轮很好，很大，双层的渡轮甚至拥有给够船票钱就能休息的单间，有提供热汤和炖菜的厨房，以及专门的浴室和厕所。 这是专供他这样的尊贵的客人使用的地方，票价理所当然不便宜，但是比起前呼后拥的车队来说却也实惠。 这年头，水路交通终归是要更舒适的——前提是有这样的大船。 不然就只能纡尊降贵屁股朝着河道拉屎，或者爬到在岸上去，去那些欢迎他们来施肥的葡萄园里解手。 爱德华三世自己不甚在意环境，可是他带着妻子，妻子身怀六甲。 相比起来那些只能在下面长凳上安歇就很满意的农夫或者游商，他的妻子更需要安稳的休息。 只不过她妻子很显然还年轻，相比起休息，更对于沿途的事情和人物感到好奇。 最后她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说一个乳娘——把亲生孩子留在老家、自个儿进城兜售奶水的女人。 她觉得自己需要这么一个女人的陪伴，对方生过孩子，有经验。 而且她觉得有必要给未出生的孩子多储备一点食粮，为此她花费比船票高得多的价格，买下了对方三年。 之所以只有三年，是因为现在的巴黎人工费用暴涨，原本可以买这种人十年甚至半辈子的价格，已经不够用了。 人家是去巴黎讨生活的，要不是看在菲莉帕王后非富即贵，大概率是大贵族的样子，谁在意你啊？ 臭外地的，上咱巴黎要饭来了！ 爱德华三世默默将这一切收在眼底，没有打断自己妻子的任性。 他只是在想自己本来并不熟悉的巴黎，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船只走了三天，最后栖息在巴黎的心脏地带，停驻于林立的尖塔和拱顶之下。 “……愚蠢的防卫设置，客轮直接进入巴黎城内而不设限制。” 爱德华三世跟手下说，如果到时候我们的人伪装成游商和农民，携带武器装备，一船就能送进来一批核心战兵。 这是可以利用的漏洞，他深刻记下，然后将注意力转到巴黎本身上。 巴黎的城防和军备，在他眼里都显得孱弱且凌乱。 塞纳河畔的维特里原本应该驻扎着国王的军队，可是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不知道做什么的工坊。 黑色的烟尘从烟囱之中喷涌而出，这座巴黎的卫星城镇如今已经失去了拱卫巴黎的意义、 往北延伸的贝尔西平原依旧繁华，是如今西欧葡萄酒的贸易中心，小船载着枫丹白露的客商往那边去，也有人从那边来。 他见到了为数众多的英国商人，英国是如今的西欧葡萄酒消费第一的地区，而很显然，那些进货的客商追溯到了最源头。 巴黎有着巨大的港口，虽然正在兴建之中。 巴黎有着高高的谷仓和货栈，虽然也在兴建之中。 巴黎有着养活一方百姓的工场和作坊，这些倒不是兴建之中，而是逼仄地堆积在卢浮岛南面的河道两旁，像是丛生的杂草。 新的，全都是新的，区别在于巨大的港口和货栈有着时髦前卫的设计，而这些配套的工场和作坊都是商人自发的建筑。 这二者之间的设计差距，就像是在美丽的巴黎圣母院旁边支棱起来的小破帐篷一样对比明显。 菲莉帕王后倚靠在丈夫身边，看着那已经具备雏形的市政建筑，说这难道就是东方风情吗？ 爱德华三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位新的巴黎之主，如今大刀阔斧地做着许多事情，说一不二。 而自己，却还在为刚夺权之后如何平衡英国的贵族之间的权力头痛…… “伦敦要是也有这么大的港口和货栈，那该多棒啊！” “确实，可是伦敦的港口涉及到很多贵族的产业……” 一想起那些见鬼的家伙，爱德华三世就觉得厌烦。 他毫无疑问是少年雄主级别的存在，可是和贵族对抗这种事情，再少年雄主也没辙。 倒不如说越是雄才伟略，就越是会觉得恶心烦闷想吐，还不如开摆的享受生活的家伙。 艾丽娅和贵族打交道的方式，是他学不来的，毕竟不是谁都有一言不合抄家灭族的能力和魄力。 下了船，宽敞的都奈尔勒码头到处都是找活儿的工人，这些劳工穿着勉强还算规整的衣服，虽然样式不同，但是在肩膀上都会有一个像是袖标一样的东西，上面有着类似红底金龙的徽记，但是金色的东方长龙换成了耕牛的标记。 这意味着这些人是巴黎的力工，并且是登记在册的力工——直属于那位东方公主的工会每个月会向他们收取固定额度的保证金，用以划分他们的工作区域，规范和约束市场上那些无序混乱的拳头竞争。 如果有伤病或者头痛脑热，那么缴纳了保证金的力工也能够获得来自东方的神医的每月一次的诊疗。 至于说效果嘛…… 嗯，只能说在这个年代，体液学说一言不合逮着就开槽放血什么的，对比起来喝点草药水的东方医术，实在是有点太极端了。 下了船才发现，整个万塞纳的森林都被砍伐得七零八落，甚至还能看到新近砍伐的树桩。 而与之对应的，则是那些被堆砌起来的数量众多的木材——看似很多，实际上这是巴黎一天的消耗量。 爱德华三世收回目光，却难掩焦虑。 这年头，人口和土地是最基本的生产资料，这也是为什么领主们会对那些攫取了自己领地人口和土地的城镇城市如此深恶痛绝，敌意满满。 可是反过来，如果有一个能够每天消耗如此数量柴薪的庞大城市处于掌控下，那么那个贵族的财力恐怕得惊人到令人瞠目的地步，庞大的人口，繁华的城市，喧嚣的商业往来，拥有了秩序和体面的城市，不介意给城市的主人缴纳一点维持体面所需的税金。 就像是那个被吃拿卡要了半辈子的老太太，也不介意把自己的鸡鸭鹅上贡给东方公主几只。 因为东方公主只是要几只，甚至或许她还不会要，因为她要的是流通，而不是搜刮。 而那些贪得无厌的贵族会在路上就夺取一半，三分之二，十分之八九…… 爱德华三世跟着向导往城市里面走，没有向导在如今的巴黎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的属下充当探子，离开了队伍，以为自己早已经将巴黎的地图熟记于心，可以去打探消息。 可是当他缴纳了两便士的过桥费，过了布勒桥之后，就发现坏了——是陷阱！快跑啊！ 西岱岛上不是四通八达的道路，简直就是一个困死米陶什么什么——就那个牛头人——的迷宫！ 这里有着拥挤到完全堵死了道路的商贩，新出现的各种死胡同。 对岸的卢浮宫就在眼前，可是往那边走几步，就会被人挤入旁边的侧路，人头攒动。 等到好容易脱身，探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宽敞的市场，别说河了，卢浮宫在哪边都不知道了。 鼻尖萦绕着水果蔬菜的清香，为数众多的农产品以一种令他羡慕嫉妒恨的低价堆积在摊位上，琳琅满目。 探子转道离开了这里，好艰难寻找到了自己的接头人。 对方在火炉街道的旅馆里居住，用的是在中央市场做买卖的客商的身份。 他敲门拜访，对方打开门，房间里面传出来慵懒的女人的声音——很显然，对方大白天就在忙。 浪漫的巴黎，奢靡的巴黎，繁荣的巴黎，就算是冷硬的伦敦人来到这里，浑身的阴冷潮湿也会被焐化在花花世界里。 接头人赶走女人，交接了信息，似乎是为了让这个同僚在爱德华三世面前不要乱说话，他说要邀请探子去玩耍一下。 “现在是白天，你觉得白天有舞会吗？” “有，这里是巴黎，这里什么都有。” 他带着探子出门，拐过几条街，巨大的游廊横亘在眼前，不能说是遮天蔽日，基本也可以说是建筑奇观。 这是一条完全沿着原本庄园游廊增建的木制骑楼，就像是后世那种大度能容的火车站或者航站楼一样，霸占了目光的所有空隙，同僚说这是公爵大人得到的赏赐，他是第二位投向东方公主的大贵族，所以有了这个。 “……第一位是谁？” “让娜二世，如今的法国摄政——当然，我们都知道其实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说让娜二世是吉祥物，被艾丽娅养起来吃喝玩乐。 那么这个投靠艾丽娅的大贵族大公爵，就是艾丽娅的‘合作伙伴’了。 对方非常识时务地上贡了自己的领地和军队，艾丽娅赏赐给他的，就是更多的金钱。 这座原本依靠皇家宫殿的庄园，变成了被各种手艺人、江湖术士、商店掌柜占据门面的销金窟。 这里的白天就像是夜晚，因为巨大的穹顶遮盖了一切，以至于内里白天也要亮着灯。 而这里的夜晚比白天更明亮，这里是不夜城，是巴黎永不闭门、如梦似幻的城中城。 这里一天的税金，就相当于一个小贵族领地上一整年的收入。 一个月的税金，就相当于那个大贵族辛辛苦苦搜刮一整年的财富——当然啦，商业税艾丽娅也会收一份。 “这里有歌剧，有木偶戏，有焰火表演，有超过五百家商铺和整个欧陆能够汇聚而来的几乎所有商品。” “……我从没听说过巴黎有这样的地方。” “巴黎的发展比你做梦还快，下个月你来，这里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一楼的商铺纵横到视线尽头，二楼的赌场能够让最有钱的贵族在这里豪掷千金。 三楼的当铺和奢侈品店吞吐着那些平民别说见过，是听都没听说过的珍贵货物。 “我们得去四楼。” “四楼有什么？” “有温暖的姑娘——整个巴黎最好的姑娘都被迁移到了这里，她们之中的佼佼者，甚至有资格去卢浮宫为那位东方公主献舞，那可是整个欧陆最尊贵的贵族，她看了都说好，那么那个姑娘的身价可就上了天啦！” “……你变了（六）=冥|②\②陕罒紦⑻俬裙。” “嗯？我变了什么？” “这里是吃人的魔窟，我们不该来这里，那位所谓的东方公主，简直就是玩弄人心的恶魔！” “啊这——” “这里有厕所吗？” “有，在这边，一次两便士，提供今天的报纸充当手纸。” “……”探子强忍着愤怒，掏了钱去上厕所。 门童递给他今天的报纸，进去之后他才发现，这厕所比他自己在领地的城堡里的书房还要光线明亮温暖，还是香的！ “恶魔……简直就是恶魔……恶魔的诱惑……” 打开所谓的报纸看了眼，能够识文断字的探子登时瞳孔地震起来—— 《来自伦敦的英王爱德华三世偕同夫人菲莉帕王后，于今日清晨抵达巴黎》 标题下面，是惟妙惟肖地描写爱德华三世和菲莉帕王后这几天路途的文字内容。 文中还提到了菲莉帕王后喜欢茉莉味香水的细节，并且告诉观众们，在哪一家店铺的东方茉莉香水才是最好的。 东方公主用了都说好！ 至于东方公主为什么没有出来迎接客人，作者倒也表示理解。 『很显然，我们尊贵的东方公主殿下延续了以往的作风，她还是那么不在乎这些庸俗的贵族礼节。』 『她只是戴着自己的丝绸手套，慵懒地在那遮着丝幕的宝座上，如同这间大屋子的女主人一样等待着客人的真诚问候。』 『老胡认为，爱德华国王实在是有点失礼了，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拜会，但或许这正是公主殿下的宽容，希望他旅途愉快，毕竟巴黎大门常打开，欢迎每一个客人的到来。』 “？！！！！” 探子汗出如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距离他们进入巴黎到现在，拢共也才过去刚刚半天时间…… 『啊——我们高贵的丝幕女王啊——您要如何才能投下您那游离在尘世之外的目光呢——』 “……” 第1890章-不一样的爱德华三世 “所以他现在已经来了？” “是，已经来了。” 卢浮宫里的花园里，艾丽娅正在喝茶，面前是拘谨坐着的一个女人。 女人是巴黎销金窟四楼的一员，也算是艾丽娅的眼线。 在14世纪，说什么撤掉勾栏赌档之类的，不是完全不行，到底也是需要一点时间。 艾丽娅第一步能做的就是把他们全都纳入管理之中，起码不要有逼良为娼的事情先，再掰正一个卖儿鬻女的不正之风。 当然啦，在黑暗的视角来看，那艾丽娅就还挺坏的，野心勃勃跟雷洛差不多。 赌档、鸡档全都企业化，一起赚钱一起分钱，人们常说洛哥有五亿身价——艾丽娅多少呢？ 艾丽娅一分都没有…… 或许是为了配合艾丽娅的喜好，也可能是这位东方公主实在是给如今的潮流风向标，女人虽然金发，可是却穿着一身东方宫廷侍女的服装，乍一看有点不伦不类的样子。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是金发碧眼的李虫娘那样适合穿华服，人家是公认的汉家苗裔，天家贵胄，大唐皇帝。 但是艾丽娅倒是显得很温和，或者说她从来都很温和，除非有人挑事儿。 这些贫苦的姑娘怎么可能挑事儿呢？ 她们只会感谢这位能够正眼看待她们的东方公主——起码人家不会又要用人又要不把人当人看！ “说说他最近都做了些什么。”艾丽娅推过去一杯茶：“慢慢说。” 受宠若惊的金发姑娘抱起茶杯，说起最近那位爱德华三世做了什么。 其实也就几天时间，对方甚至都还没能够从巴黎的销金窟里面走出来。 很显然，在14世纪这个档口，一个综合商圈对于哪怕是英国国王的贵族来说也是十分罕见的地方。 巴黎想要有同款的地方，得要等到差不多18世纪——那个时候已经是工业化初现雏形的时代了，才能支撑起这么一个地方，而在那个时候，同款的销金窟被称为‘巴黎之中的首都’，名动欧陆。 金发姑娘说对方喜欢上了看历史剧，最近演的三场《贝莎特与丕平》，对方去看了两场。 “他又不是拿破仑，我记得他挺高的啊，惦记矮子丕平作甚？” 拿破仑也喜欢看这个，当然啦，有后人认为这纯粹是黑拿破仑的身高，人家好歹也有一米七。 当然，爱德华三世可能不是因为身高产生共鸣，而是因为丕平的功绩。 在剧中，士兵们奚落男主人公的五短身材，管他叫‘矮子丕平’，但是这并不影响丕平的历史成就。 拿破仑——划掉——丕平人矮志不短，他以惊人的勇气建功，在圣但尼圣殷由教皇加冕，登上了法兰克国王的宝座。 在迫使亲哥卡洛曼出家滚去修道院后，丕平还先后征服了哥特人、撒克逊人、阿拉伯人。 最后更是跨过阿尔卑斯山，朝着意大利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发。 后世皆称丕平的儿子查理大帝为“欧洲之父”，殊不知丕平才是首位欧洲帝国的君主。 不过《贝莎特与丕平》对于丕平的雄图霸业描写甚少，而是更注重描绘了他人生中一段多情的插曲。 法国佬嘛，都是这样的，就喜欢拍点谈恋爱的，老DNA传统了。 己许配给丕平的贝莎特在新婚前夜让容貌肖似心思歹毒的仆人冒名顶替自己，丕平对此毫不知情。 一次外出打猎时，他在勒芒的森林里偶遇贝莎特的真身。 贝莎特是个大脚，曾向恶仆发誓不到万不得己绝不透露身份，可是对她一见钟情的丕平却强抢民女。 最后丕平获悉眼前的女人是她真正的王后，丕平借贝莎特重回巴黎，就此过上了美满的生活。 艾丽娅也曾经看过一次这玩意儿，就是她实在不能理解一个矮墩墩的所谓国王强抢民女，还抢的是个马蹄内翻足的少女，这有什么浪漫可言，搞得一群男士看得面红耳赤，女士看得各种流泪感动。 不过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观众来说，这部轻歌剧恐怕最大的噱头还是能够合法编排国王，贵族平时也看不了这个。 金发姑娘说爱德华三世每次看完之后，都会去和一个姑娘聊天，聊观影感受。 “……什么姑娘？他的王后？” “额——不，我的……姑娘。” 艾丽娅眨了眨眼，自己面前的这个姑娘，别看年轻，可实际上已经是巴黎资深的老鸨来着。 她的姑娘——烟花女？ 金发姑娘甚至带来了一份详尽的对话记录，很显然她牢记自己应当做的事情。 虽然从随身带着记录这事儿来说，她委实没有当间谍的经验——可是艾丽娅也不是需要她当间谍不是？ 这份记录记载了爱德华三世离开戏院之后，已经连续三天时间的操作。 一开始是一个意外，是爱德华三世到演出结束时，和其他男士一样浮想联翩，坐立难安。 而那些观众兴奋地讨论着如何消磨这一晚余下的时间，他却限于身份或者说旧有的规矩，不愿意和他们社交。 嗯嗯嗯，妈宝男是这样的，被伊莎贝拉管太死了。 但是他却也并不情愿独自回瑟堡酒店和自己的王后一起吃晚饭，于是他离开戏院，沿着后世著名的黎塞留路散步。 这条路现在叫什么名字艾丽娅倒是不太清楚，那一片地区之前就叫巴黎一区，简单明了。 爱德华三世也是年轻，往每一晚灯火辉煌、锣鼓喧天的皇宫游廊走去，去看看热闹。 然后就在游廊的铁门下见到了一个烟花女，金发姑娘的‘员工’之一。 和其他烟花女一派张扬的模样不同，那姑娘带着和外表完美吻合的羞怯。 那娴静的举止和风度，打动了大男子主义的爱德华三世，甚至就连表现出来的胆小都让对方胆大起来。 她巷白的面容、赢弱的身躯、温柔的嗓音，让爱德华三世毫不迟疑采取了行动。 『你一定很冷。』 『……』 『为什么这种天气，还勉强自己站在街边等待呢？』 『先生，因为我还心存指望，我定规要完成今晚的工作呢。』 『那我们寻一个温暖的地方吧，那样你也能暖暖身子。』 大约二十分钟后，隐姓埋名的英格兰骑士回到瑟堡酒店，和自己的王后亲密无间。 说实在的，这些桥段大抵和这位国王读到过的骑士小说之中的桥段相去甚远，却又令人印象深刻。 艾丽娅听着金发姑娘惟妙惟肖地演绎对方的模样，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爱德华三世知道自己会在争霸文里面被如此详细地剖析吗？ 他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主导者，殊不知早在他接近目标以前就被人仔细掂量过了。 人家专业从业者好么，看着他走在人群里，穿着蓝色的骑士长袖，又是倨傲又是别扭。 这样的人并没有烟花女所期望的那种富有或者帅气优雅，而且显然也不是本地人，就差在额头上标明“乡巴佬”三字了。 这样的男人又年轻又冲动，肯定愿意挑年轻又貌似羞涩的妓女作伴。 他还指望人家在寒风中陪他废话，觉得人家即便操着皮肉的营生也依旧保持尊严。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那么一个精于此道的女人，好让他误以为从头至尾是他采取的主动，也是他掌控着节奏。 但实际上，人家只是想要他兜里的30法郎，以及生命里的5分钟而已，别无他求——甚至在之前都不晓得他是国王殿下！ “你们不至于这么戏弄对方……我是说真的。” 艾丽娅揉了揉脸，笑麻了，她脑补出来的少年雄主形象轰然倾塌，但是又显得还挺真实的。 想想看其实也对，1328年的英国国王，在一个四百多年后才会营建起来的销金窟里，能有什么抵抗力？ 这年头国王的享受，其实也比不上时间流逝生产力发展之后的普通人的奢侈——除了人力资源。 但是国王在正常途径下肯定是没办法接触那些资深从业者的，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中也就不足为奇了。 金发姑娘列出来一份清单，涉及到了爱德华三世购买的所有的物品。 其实说起来也很奇怪，爱德华三世基本没有购买奢侈品。 除了极少数送给自己王后的胭脂水粉之外，最贵的东西就是送给那个含羞带怯烟花女的英格兰进口法兰绒围巾。 除此之外，他将自己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诸如‘气压计’、‘折叠雨伞’、‘雨衣’之类的杂物上。 并且还详细地询问了店家的进货渠道以及供应量，似乎有大规模采购的意思。 除此之外，这哥们儿还被偷了三次钱袋，被讹了两次损坏货物的赔偿金，却还能隐忍不发。 这会儿在巴黎流行一种女小偷，对方会穿得很精致甚至是暴露，能露出双肩，在灯光下透出迷人光泽的那种。 对方贴上来，在灯火通明的销金窟之中如同可人儿招揽生意一样，在顾客耳边吐气如兰，然后若即若离——结果钱包就没了。 “你们是怎么用同一个手段偷人家三次的？他身边没有护卫的吗？” “……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绝了——” “实际上，今天晚上他可能会去试试看拉佩里埃夫人的表演。” “那又是什么人物？” 金发姑娘犹豫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倾，说着禁忌亵渎的话，听得艾丽娅身后默不作声的十九有种当场抄家灭族的冲动。 这是能够在圣上面前胡言乱语的？！ 那个所谓的面包房的拉佩里埃夫人，精于接待年长的顾客，很懂某种鞭打调教的花样。 而同一个营业区的大名鼎鼎的还有占星师邦迪夫人，她手下的姑娘不是异域女郎就是青涩的修女。 对没错，修女，而且还是从最有名望的修道院招徕的，人家就是敢这么干。 至于说安德烈夫人的时装店，同样名不虚传——她们喜欢扎堆，而且是关着灯扎堆，这样就不用顾忌对方的样貌了。 实际上这已经是被艾丽娅铁腕镇压之后的结果了，要不然那些城市流氓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可还是能够看出来巴黎人民实在是颇有艺术基因，玩得是真离谱，花样繁多…… “他晚上基本就是在这些地方流连，而白天的话，喜欢在咖啡馆里下棋。” 下的还是象棋，或者说被这边的风格改款的象棋。 实际上后世公认的关于象棋的起源，一个就是起源于亚洲，另一个就是这玩意儿没有明确的最初发明者。 不同的时代规则全都在变，艾丽娅见过这会儿的象棋，很难说是后世的国际象棋还是啥玩意儿。 但是可以知道的是，爱德华三世是个臭棋篓子，被咖啡馆的对手欺负惨了。 艾丽娅笑得不行，问十九是什么看法：“突然想起来他今年还不到二十岁，还是个大孩子。” 『圣上，他既然已经知道您在关注他，如此行径不过是为了自污而已，此人心机深沉，所图甚大——』 别说这会儿，哪怕是到了十九生活那会儿，快二十岁的人都是成家立业有孩子当爹的存在了。 装什么纯情大男孩傻白甜啊？ 十九语气转而森然：『奴婢愿意为陛下取来英格兰，区区一个小岛而已！』 十九虽然已经老了，但是五朝内相可不是说笑的，主打一个保扶幼主经验丰富。 就像是当年的张居正，要是没有冯保在宫里撑着，也未必能够说自己非相乃摄。 艾丽娅摆了摆手，说不至于：“自污或许有，但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也是真，今晚让他去见识一下那个抽鞭子的吧，明天早上，下个请帖，请他来喝早茶。” 十九眼角抽搐——您老人家绕不过去这话题了是吧？ 他已经想要整顿风气了，青楼薄幸什么的东方也有，可是终究不是什么能登大雅之堂的东西。 也就圣上实在是心慈，就连这种烟花之地的女人也能在她面前被赐座赐茶——正常情况下这种人敢窥视天颜那都是犯忌讳的！ “你们也有心了，我今天还有事情忙，就不留你吃饭了。” 艾丽娅说着抬手招来自己的小向导，如今的小侍女。 “记一下，赏她云锦十匹，玉璧一对，另外给她个牌子，有什么要事可以进宫说说话。” “谢公主——能够为您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谢谢布兰奇女王吧。” “……我们的心中只有公主殿下您一个太阳。” “哈——” 第1891章-王负剑！ 十九缓步走在那笼罩了穹顶回廊之中。 这个建筑技法超越了当前时代的大型销金窟，既是圣上的恶趣味，也是为了收集情报而刻意制作的集散地。 当然啦，这真的也是一次无关紧要的赏赐——对于如今的艾丽娅来说，钱财也好建筑奇观也罢，都不重要。 她要的是人，人力资源才是艾丽娅当前紧缺的东西。 想要彻底探索这个时代，就必须要有更多的人手，而这么一个能够汇聚流通的集散地，则可以成为情报的来源。 十九进入一个当铺之中，红头发的店主正在招揽生意，瞧见他来了之后，当即示意伙计关上门。 『锦衣卫做事，什么时候需要遮遮掩掩了？』 十九很不满——在大明，只有在国子监之类的地方坐班的锦衣卫，或者潜藏于某个高官大人的府邸之内的锦衣卫，他们才需要低调，而其他时候，锦衣卫的衙门都是敞开的，什么叫天子亲军？什么叫飞鱼服绣春刀？ 相比起来，十九更欣赏新明帝国的锦衣卫。 就是要在枪口加喇叭，明明白白告诉你是锦衣卫办差，你才不会疑惑是谁踹了你家的门！ “锦衣卫试小旗约翰逊拜见公公！”对方笨拙地行礼：“请公公示下！” 『圣上口谕——』 这下好了，真不用关门了，对方赶紧跪在地上，趴伏聆听圣训。 十九点了点头，虽然笨了点，可是还算恭谨，相比起来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强多了。 那女人或许有效忠的心思，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进退，赵匡胤陈桥兵变的时候手下都知道加黄袍，先造势。 从龙之功是那么好拿的？那么直白的效忠纯粹就是做给人看的，一点都不懂事！ 更何况圣上就是真龙，就是君父，哪里需要被谁奉为天子……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十九揣着手：『圣上口谕，宣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携其妻菲莉帕王后，明早入宫觐见。』 说着十九又清了清嗓子：『圣上赐宴，让他们别吃早饭——』 约翰逊说明白了，十九这才点了点头，回身离开。 过了一阵，伴随着他传递出去的信息，诸多欧陆西镇抚司巴黎千户所的锦衣卫齐聚一堂。 巴黎千户所的千户其实就是被赏赐了这座销金窟的那个公爵，在见识过艾丽娅手底下那堪称可怖的军事武力之后，这个本身就已经被新兴城市和资产阶级挤占了封地，不得不在巴黎这边苟延残喘的有名无实的公爵立刻就投了。 现在他不知道多潇洒——这也是现在巴黎那些稍微有点心思的人都想做的事情，能混个从龙之功，原来这么爽？ 好吧实际上当年腓力六世如果上位，也是会有自己的一批狗腿子的，其中甚至就包括了跟他出去抢劫东方肥羊的那批。 只是他们本事不济而已…… “公公是这么说的？” “是，公公亲口说的。” “好！那就告诉整个巴黎——不做他们的生意！让他们没有早饭吃！” “……？”约翰逊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是，请客的时候，客人来赴宴却因为吃太饱了没胃口，确实是很让主人家扫兴的事情。 可是这个‘让他们别吃早饭’是这个意思吗？ 狗腿公爵看着手下表情各异，顿时嗤笑出声——要不是大家现在都是‘同僚’，你们也配和我讨论这些事情？ 怎么做事不重要，做到结果最重要。 就像是后世写发言稿，写『欢迎莅临』、『莘莘学子』的，终究是不如写『欢迎立临』、『深深学子』来得更懂事。 自己要是连这点讨好东方公主的本事都没有，自己能是锦衣卫千户，甚至能够有权请借调地狱骑兵？ “去吧，都去做事——” …… …… 爱德华三世发现巴黎有问题。 他虽然很喜欢巴黎，甚至觉得巴黎就是自己的财富，现在不过是寄存在艾丽娅手里。 这里越繁华，自己就越是喜欢——以后就越是自己的助力。 但是有没有可能说，现在的巴黎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抱歉，客人，小店今天打烊了，不经营！” 还没到第二天早饭呢，当晚开始就已经不接待爱德华三世了。 惟妙惟肖地画像就在店主的手里，人家打开一看一对，哦，就是这些人——抱歉，您回去歇着吧。 爱德华三世强压着怒气，说我给你十倍的价钱。 店主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给一百倍也没用，一顿饱和顿顿饱自己都分不清，自己能在这里开店？ 巴黎之中的巴黎，如今的欧陆黄金汇聚之地，拢共也才不到五百个门面，真以为是白捡的？ 销金窟对爱德华关上了门，那么巴黎市区的其他地方会对他打开一扇窗吗？ 不，其他地方把窗户焊死了，比销金窟更绝…… 爱德华三世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聚集过来的目光。 那种带着审视的目光，比之前的无视和不知情更为让人焦灼，总觉得像是有无形的大手在自己身后。 菲莉帕王后轻轻拉着自己丈夫的衣摆，说我们先回去。 其实回去也有吃的，他们一整队人出来总不能一天到晚吃餐馆，这年头在路上的时候远比遇到城市的时候多，准备足够的干粮是远行客的基础操作，非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是如今这种突兀的关注实在是令人不适罢了。 爱德华三世回到酒店，表情从阴沉转而沉默，神色凝重。 “爱德华？” “……我没事。”轻轻握着王后的手，爱德华三世闭上眼睛：“她对巴黎的掌控，比我想象之中更可怕。” 贵族是最好用的统治工具，这是这个年头王国的共识。 国王统治大贵族，大贵族管理自己手下的小贵族，一层层分封附庸。 税收或许会依靠更专业的包税人，但是在管理这种事情上，无论是征募军事行动，还是管理附庸的附庸，封建贵族才是最好用的刀。 国王会去在意一个商店主的效忠吗？ 对于国王来说，这已经不是纡尊降贵能够形容得了，简直就是羞辱。 哪怕是那些银行家、大资本家，所谓的新兴的上层市民，也不过是补充钱袋子的肥羊，无关紧要。 为什么会有能够把手伸到街头的统治者？ 她要是能够做到这个地步，那么巴黎这几十万人，有多少是能够为她所用的？ 爱德华三世突然觉得自己对于艾丽娅的评估有点失误。 对方不只有卓绝的武力，似乎还有更惊人的统御艺术。 东方人，这么可怕的吗？他们那边的贵族不在乎自己附庸的意见的？直接插手？ 他让手下取来干粮，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人来，不由疑惑地打开门亲自去查看情况。 结果一开门，门口一个穿着大红色蟒服的女人刚好回过头，和他对视。 门口还有几个沉默的东方人，没有穿戴甲胄，但是带着绝对历战的老兵气息，将他的随从按在地上。 爱德华三世猛然出手，想要把门边自己随从腰间的长剑拔出来—— 『铛————』 一声脆响，甚至火花都带出来了，拔出来一半的长剑被那个红色蟒服的女人随手按回去。 爱德华三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自己的手在对方随手按住之后，竟然一点都动弹不得了。 那能够在军阵之中鼓舞士气，让自己好似传说之中骑士一样强大的武力，居然在对方面前像是孩子一样！ 『看来今晚来得对，提前跟你说点规矩，倘若是御前露刃，你全家都不够死的。』 郑九妹很淡然，小伙子有点力气，但是也就那样了。 出身御马监的二十八监，本身就全都是练家子——大明皇宫曾经也是有过内操军的，御马监的太监可不是真只养马。 而郑九妹自己更是经历传奇，跟着朱徽娟南北平叛，甚至远渡重洋三次支援信王殿下为大明开疆拓土，继承的是三宝太监的头衔，南洋那边的海贼最害怕的事情甚至都不是延平郡王郑成功带着大明水师围剿他们，而是害怕抢劫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个娘们儿一样的太监，说你们看看清楚，咱家是谁。 延平郡王心善，海贼还能干半辈子苦力劳动改造，毕竟海外蛮荒之地从来都是缺人力。 郑九妹手底下就只有京观，更大的京观，堆满半座岛的京观——谁让他们敢犯岸劫掠呢？ 好容易制服了所有人，郑九妹随意走进酒店的房间，说怠慢几位了，住这样的地方。 实际上对于在冰冷的石头城堡里面居住的所谓贵族来说，这种后世二百一晚上的便捷酒店风格已然是十足享受。 要不然这酒店也不敢开出来一晚3弗里尔的高价——相当于后世一晚3万多，这规格后世都能住总统套房了。 当然啦，在这会儿，欧陆独一份，就这你还别觉得贵，有钱住这里的才不介意多给点，他们要的就是差异化和享受。 嗯，就像是从修道院招揽修女来当烟花女的那种，也算是差异化竞争了。 据说那位原本还打算从东方招揽几个姑娘，得亏没成，不然整条航路怕不是都要被血洗两遍，筛个通透。 爱德华三世俯瞰着比自己矮小得多的蟒服女人：“你就是——艾丽娅？！” 郑九妹露出惊诧的表情：欧陆的蛮子这么会害人的吗？ 卧槽！他好阴险！他想害我！ 当然啦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家伙分不清蟒袍和龙袍的区别。 虽然自家圣上平日并不穿龙袍就是了…… “锦衣卫西欧镇抚司指挥使，郑九。”九妹朝向卢浮宫的方向拱手：“我家主人在歇息。” 说真的，就像是当年的九门提督赵文卓轻描淡写地说我家主人叫乾隆一样，郑九妹虽然明眸皓齿如同靓丽少女，可是那冷厉果决的气质糅杂着委实有些不似善类，瞅着跟大反派一样——都斜着眼睛看人！ 爱德华三世不知道对方打算怎么样，要撕破脸了？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来了吗？ 自己第一天看到报纸，其实就有带着人手冲出巴黎夺路而逃的冲动，是艾丽娅主动表达了善意，他这才留下来试探。 少年雄主最大的问题是自信，但是更大的问题就是有时候自信得过分——送货上门啊？ 人家东方公主可是连法王都能一枪捅个对穿的狠人，欧陆的贵族规矩可约束不到她的身上去。 好在艾丽娅是真的没动手，要不然爱德华在英格兰也没了…… 郑九妹没搭理他，反而更关注菲莉帕王后，绕着对方转了一圈之后，她这才满意点头。 “不算难看，适合穿命妇的衣服，来，我教你面圣的礼节——” 这个世界终究是看颜的，哪怕是东方帝国选官，也是优先挑选长得好看的，歪瓜裂枣面圣的资格都没有。 “……？” …… …… 艾丽娅正在梳妆，身后是正在研究用什么发型的精灵双子。 “别闹了，随便束起来就行。” 『那可不行，冕下您现在的发质真好——我们打算给您编一个世界树的树冠！』 “……” 好在精灵双子只是玩闹，而不是真的打算让艾丽娅⒎倭 （三）|零IV 韭柒/（三）;飼灵梦顶着个树冠去见人。 待到出了寝殿，十九揣着手笑眯眯地说面圣的人来了，正在外边儿候着。 欧洲的使节拜访东方的皇帝，从来不会争执说跪不跪，只有意林故事才会说不跪，不自由毋宁死。 人家争执的是使用东方的礼节，还是西方拜见国王的礼仪，说白了无非就是怎么跪得好看点。 爱德华三世的使节在跪拜等待着，爱德华夫妇在更后边儿，这是贵族拜访国王的流程。 艾丽娅说宣人进来吧，另外早茶备上：“这大早上的，天气也不好，菲莉帕王后怀着身孕呢，弄那么繁琐作甚。” 十九连连点头，圣上是不会错的，错的都是自己——以及卢浮宫！ 地方还是小了，在紫禁城，对方得徒步走二里地才算是进了宫门，那才是繁琐。 爱德华三世带着王后进来，穿着还算合身的东方风格袍服，手里还捧着一个礼物盒。 艾丽娅笑着起身张开手，爱德华三世也打开了礼物盒，露出里面的地图卷轴。 “东方的魔鬼——受死吧！！” 从卷轴里抖开出来一柄短剑，短剑上镶嵌的红色宝石亮起光华。 爱德华三世身后浮现出一道红色的巨龙虚影，面容狰狞地朝向艾丽娅望来。 “额……啊？” 第1892章-普信爱德华 图穷匕见！刺王杀驾！ 红龙虚影浮现什么的，甚至都比不上对方从地图卷轴里面掏出来一把小刀这事儿给大家来的刺激大。 这未免也太既视感了…… 十九飞身而起，拦在艾丽娅面前，痛斥爱德华三世。 然后就被艾丽娅戳了戳后背—— 忠心耿耿的十九回头，艾丽娅一脸微妙表情，全然没有被刺杀的恐惧或者愤怒：“你安排的？” 『奴婢绝对不敢有这个心思！』 十九赶紧跪下请罪：『圣上！您是了解奴婢的！要是奴婢出手，他在船上的时候就沉河里喂鱼了！』 “懂，小明王韩林儿是吧……阿九？” 在旁边的郑九妹也很无奈：『不是我，虽然我昨天晚上确实是去拜访了他——可我那是为了教他们面圣的礼仪。』 说着郑九妹也跪下了：『圣上，您是了解我的，要是我动手，他们根本上不了船，全家在路上就没了。』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全然无视了爱德华三世，只是思考——然后望向了让娜二世。 抱着孩子还在惊慌的让娜二世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我、我不知道啊！” 也对，自己是了解她的。 如果是她面对爱德华三世的话，那么现在躺在地上一身是血的应该是她才对。 人家敢当面动手刺王杀驾，甚至还有超自然力量作为依仗，恐怕是做好了在卢浮宫里三进三出白虹贯日的准备。 ……所以是意外？ 艾丽娅想着有的没的，爱德华三世终于从掉线之中反应过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艾丽娅没有慌，反而自己有点慌。 但是不用急，急也没用，动手就好！ 身材高大的少年雄主爱德华三世扑了上来！ 勇敢无畏的英王爱德华三世驱动了红龙之力！ 强大无敌的红龙之主、英格兰之王刺向了窃取巴黎的大盗艾丽娅！！ 然后就被一巴掌拍了回去…… 『轰——————』 整个宫殿内地动山摇，那巨大的红龙虚影由虚凝实，头昏脑涨地重重撞在一边，砖石纷飞…… 比起非洲象还要魁梧许多的凶兽，却被艾丽娅一巴掌拍在了一边。 真的就是一巴掌，而且这一巴掌都不是很用力的那种，就像是随手拍开扑过来的小猫小狗。 甩着脑袋的红龙踉跄起身，爱德华三世像是遭受了同样的打击。 抿了抿嘴，居然吐出来两颗大牙，一嘴的血。 “你——你做了什么——” “我更好奇你做了什么。” 艾丽娅皱着眉头：“你用什么东西给它重塑的躯体？我闻到了恶心的味道……” 外神惯用的进入物质现实维度的方式，就是用灵性血肉制造身躯，进行示现干涉。 像是阿赖耶识和环溪观合作的那种通过正常生育和族群个体异化，诞生出可用的示现用干涉素体的方式，对于心浮气躁的大部分外神来说都是不可取的——哪有那个闲工夫？ 至于说夺舍融合灵性身躯，那就更苛刻了，专门培养尚且不一定合拍，随便挑一个？ 运气好能够挑到健康年轻的躯体，桀桀桀！ 运气不好就是被反杀，生灵血肉苦弱不假，但是灵魂潜力无穷。 像是金叉烧，当初融合埃洛文斯的灵魂，也没说直接被撑爆——那个时候的金叉烧可还没接触过超凡力量。 而红龙变成现实的瞬间，那暴露出来的血腥气，和那些走血肉邪道的外神路子像极了。 “我还以为你是运气好和它合拍……但是不是？” 爱德华三世捂着脸，随后咬牙重新冲过来，可是走了两步，就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一条看起来只有三米多高，在红龙面前像是孩童一样的人鱼，居然把红龙拽住了？ 娜迦浑身迸发着肉眼可见的电弧，一只手拽着它的尾巴，另一只手反握三叉戟，三叉戟没入地面锚定，筋肉迸发。 红龙和她角力，一时之间居然不分上下——难道是因为那些电弧？ 爱德华三世挥动匕首切开联系：“杀了她！” 脱开联系的红龙返身挥舞爪子拍下，一时之间显出几分动物的本能扑杀风格来，不再是如同爱德华的影子一样行动。 娜迦松开三叉戟，双手架在身前，不闪不避顶住对方的拍击，半截身子像是钉子一样被拍得嵌入砖石之中。 『冕下——我要吃了它！』 咧开嘴露出那鲨鱼一样的细密牙齿，娜迦双目赤红，嘴里吐着热气，口水哗哗地流：『大鸟！好吃！』 “别闹……” 娜迦害怕巨龙吗？ 很反直觉的是，还真不怕。 神恩文明的巨龙种常年在海陆之间巡梭，毕竟他们拥有苏美尔方舟改造出来的天空龙巢。 而能够满足那些巨龙猎食的地区，其实也只有无尽泪海——茫茫大海之中，有足够它们食用的鱼类。 在海里找吃的，不免要和海王类以及人鱼们打交道，甚至是爆发冲突。 娜迦和巨龙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也没有说知道对方天空龙巢的背景就不敢还手的。 都是在海里搏命混饭吃，要是这也怂那也怂，日子就别过了。 海王类来抢得鱼群，巨龙也来抢得鱼群，那她们放牧鱼群这到底是养活自己还是养活别家啊？ 巨龙种和人鱼们对抗最激烈的时候，是第四纪元到第五纪元中间的那段三界混乱无序时候。 当时的巨龙种倾巢而出捕杀娜迦，而整片无尽泪海的娜迦几乎是见到巨龙落单就杀，游击战点满。 你有你的天空龙巢，我有我的无尽泪海，就不信你一辈子都是组队行动——你敢落单我就敢把你拽到海里弄死你！ 除了极少数的水龙分支，大多数的巨龙在海里都发挥不出来相应的实力，被袭杀的巨龙种甚至一度不敢下海捕鱼。 于是后来天空龙巢和人鱼们达成了妥协，巨龙种不会再抢夺人鱼放牧的鱼群，甚至还会帮助人鱼们对付海王类。 而与之相对应的，在没有发生冲突的前提下，人鱼们也会‘出售’自己放牧的鱼群给巨龙，换取新奇的陆上食材和其他物资。 所以最后只有海王类和鱼儿受到伤害…… 这种生产生活秩序，和大草原相差无几，大型的人鱼部族里面诞生的娜迦，更是比草原上的兽人强者还要强大。 不强大，撑得起来大型部族，护得住放牧鱼群的宽广海域？ 艾丽娅麾下的两只娜迦，或许在当年并不是整个无尽泪海的最强娜迦。 可是在晋升英灵，使用着艾丽娅燃烧灵魂的能量之后，这种强大就已经不是当初的同类能够认知的了。 哪怕是在陆地上，也有着能够硬撼成年龙王的伟力——你这是什么红龙？你这是尸傀红龙。 你这能打吗？没那个能力知道吧！它甚至都不会用龙语魔法，只会用爪子！ 娜迦没有用三叉戟，也没有召唤雷霆，而是就用单纯的技巧，在空气之中如同在水里游曳一般，将比非洲象还大的红龙戏耍于尾巴之后，时不时给对方一尾巴如同扇耳光，引得红龙愤怒连连，咆哮不止。 卢浮宫的侍卫们冲进来，然后又被艾丽娅挥手赶出去。 爱德华三世呆滞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最终力量被对方的‘侍从’按在地上用尾巴扇耳光。 狠狠地从红龙的颈脖上咬了口，笨笨的娜迦咀嚼了一下，皱起眉头：『不好次——』 “所以说别闹了，这都不干净，鬼知道是什么东西。” 放心肉才能随便吃，娜迦这种常年吃新鲜水产的，主打一个白灼爱好者，吃这种熏肉僵尸肉能喜欢才有鬼了。 就像是在广东吃饭，老板一天天推荐白灼蘸豉油，食客腻歪得不行。 可要是那天老板推荐重油重盐重口味，那食客就要惊恐了，这食材是不是出问题不新鲜了——他居然推荐椒盐虾油爆虾红烧虾？天呐！这是哪里来的虾？！ 眼见红龙并不因为疼痛而畏惧，还想要反抗，娜迦招来三叉戟，将对方整个脖子钉穿，直接钉死在了地上。 为什么笨笨的娜迦都能混成艾丽娅的禁军英灵呢？ 答案是能打…… 禁军英灵忠诚绝对，战力惊人，笨笨的那是在艾丽娅的面前。 就像是阿斯塔特在帝皇面前也不过是个超级兵，可是要是放到外面，那你就得明白什么叫帝皇的天使了。 整个宫殿之中如今可谓是断壁残垣大片，混乱的尸傀红龙终于消停了。 娜迦站在它脑袋上扶着三叉戟，尾巴吧嗒吧嗒甩，在对方的脸上拍打着，好奇地环顾四周的其他人。 郑九妹和十九公公在一根柱子的一边，身后是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让娜二世和菲莉帕王后。 爱德华三世半跪在艾丽娅面前，身上是某种映射的伤口，血流满地。 艾丽娅？ 艾丽娅坐在座位上，心疼地看着自己准备的一大桌早茶。 ——我还没吃早饭呢！ “你做什么不行，非得这个时候搞刺杀？” 艾丽娅叹气不已，然后冲着娜迦招了招手，后者也不嫌弃洒了一地，水流卷起来嗷呜嗷呜吞了。 就是说海水里面的卫生条件也就那样，餐厅和厕所也不分家，相比起来掉地上算什么问题。 『好次！』笨笨的娜迦眉开眼笑：『软软的！香香的！』 “说得你好像有味觉一样，你也就吃个新鲜口感了……” 艾丽娅换了个坐姿：“说罢——为什么选择刺杀我。” 爱德华三世恍惚着抬起头，面前那闲适的少女，实在是无法和之前一巴掌拍翻红龙的存在搭边。 她——她的龙呢？ 不是单单我有龙，原来她也有吗？ 爱德华三世说你的龙是什么，艾丽娅本来想说没有，单你有——但是细想发现坏了，我还真有！ 吖吖怪虽然是真神，但是它确实长得像龙，或者反过来说神恩文明的巨龙种就是模仿它的做的生物兵器。 嗯嗯嗯，就像是黑暗炸鸡和诺亚，像是人造奥特曼，像是各种只要造出来就肯定要成为反派的东西。 应该说巨龙种起码没有成建制地混乱反叛成为人类的敌人，高低也算是个奇迹？ 艾丽娅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什么命根子不命根子的，听着不对味儿。 她问爱德华三世为什么刺杀自己，但是这个问题其实从一开始就不会有结果——还能为什么？无非是为了法王的位置，为了巴黎，为了俗世的财富和地位，难不成是因为爱情？ 爱德华三世说你羞辱了我，你的属下也羞辱我！她昨天晚上亲自去到我住的地方给我难堪！ 大家下意识望向郑九妹，后者一脸茫然，茫然之中带着无辜。 艾丽娅知道自己的属下各有绝活，九妹的绝活就是主打一个都别活。 羞辱？难堪？不存在的，死了就死了，没死就补两刀，哪里有空玩攻心计。 艾丽娅问怎么羞辱你了，爱德华三世说她甚至不愿意向我行礼！ 甚至敢把我堵在房间里强迫我学习异邦的礼仪！朝拜你这种所谓的东方公主——国王拜公主？ “我是英格兰的国王！红龙之主！未来的欧陆之王——她一个侍女，如此对待我！难道不是羞辱吗？！” “……虽然很怪，但是却又觉得有点合理是怎么回事？” 艾丽娅想了想，最后只能归结于如果把这事儿换成政哥哥或者换成李二凤之类的雄主，那就确实是羞辱。 “阿九是伯爵。” “只是伯爵！” “是大明的伯爵……唉算了，和你说这些没用——就因为这事儿，你就打算动手？哪怕带着你的老婆一起来的也不怕？” “……” 爱德华三世终究还是显出几分颓然来，愤怒之后，只有极少的人能够一愤怒就愤怒一下午，他后劲不足。 他说是因为昨晚的羞辱，让我觉醒了更强的力量，所以以为天下无敌了。 “我能够操控它更多了，可是没想到——你赢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现在你可以把我扔到地牢里面等死了。” “相比起地牢什么的中世纪风情，我更在乎它。”艾丽娅指了指那个尸傀红龙：“说清楚，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又是怎么学会操控它的，最重要的是你是怎么把它变成现实存在的东西的。” “你也想要我的力量？别妄想了！东方的恶魔！” 爱德华三世咧开嘴，掉了牙齿的嘴里还带着鲜血，他露出桀骜的神情来：“杀了我！或者放了我——没有第三个选择！” “不是，你们都这么普通却自信的吗？啊？” 第1893章-你已有取死之道！ 刺王杀驾这种事情，却被如此‘无视’了具体，实在是罕见。 但是怎么说呢，在东方帝国之中可能是天下动荡的大事情之一，换到这边的背景，就有种‘对方没长脑子’的简单直白观感。 什么权谋啊，什么世家大族皇权相权啊，什么可溶于水什么党争啊，乱七八糟的都没有。 爱德华三世甚至都没有一个成型的阴谋，仅仅觉得自己可以抢，然后就动手了。 艾丽娅甚至都怀疑他路上有没有好好地看看卢浮宫的安保和构造——她的三百重骑并不在这里，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人能够把真正依仗的武力安置到别的地方，要么是这个人脑子有坑了，要么是她拥有更为可靠的暗中保护力量。 但是这是可以和爱德华三世说的吗艾丽娅老师？ 爱德华三世主打一个比谁拳头大，你搁这猜拳呢…… “突然理解了你为什么借高利贷都敢扯旗造反抢法王位置……嗯，而且仗没彻底打赢，钱还输没了……” 艾丽娅思索了一阵，对于这些‘阴谋诡计’实在是有些意兴阑珊。 对手太弱是这样的，而且在这边，艾丽娅也不需要搞平衡，心中不需要装着九州万方。 嘻嘻，不用平衡数值就是爽——by狗策划 郑九妹领命出去大索全城，把爱德华三世的手下和党羽甚至是那些已经有关联的贵族全都抓起来。 看着爱德华三世震惊的姿态，艾丽娅干脆把那张新名单给他看：“你该不会觉得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吧？” 当过皇帝么？ 知道怎么当皇帝么？ 知道为什么老朱能够提着刀子砍人，崇祯就只能被人提着刀子砍么？ 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耳目闭塞在宫殿群之中，信息不通畅，怎么可能有什么高屋建瓴的权谋手段。 最后落到实处，就只剩下‘俺寻思巴黎之主沦落做，今日动手换到我’的鲁莽和冲动了。 红龙之力确实超自然，但是你这也没超自然到超模的地步啊…… “……”爱德华三世嘴唇动了动，最后看着那上面详细到连他自己都没记得太清楚的名单，痛苦地闭上眼睛。 “你啊，还是太年轻，没经验。”艾丽娅撑着下颌，倚坐在王座上：“现在倒是知道后悔了。” “我可以出赎金，请你把王后送回英格兰。” “晚了——”艾丽娅说之前你不是很狂么，怎么现在不狂了。 知道那些贵族奈何不了我也救不了你，所以觉得没意思了？觉得我开了？ “十九，带他们下去先关押起来，红龙留下。” 不愿意说，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尽管艾丽娅觉得爱德华三世可能都不清楚红龙的来历。 这种把红龙之力做成尸傀的方式，比起后世红龙女王甚至已经涉足灵能的运用办法来说，实在是弱得有点可笑了。 就像是一辆坦克，被古代的人捡到了，爱德华三世的办法是把坦克做成马车车厢，拉个自认无敌的战车上战场撞人玩。 而红龙女王，好歹是学会了怎么驾驶坦克，偶尔还能攒攒气力开一炮，威慑力简直就是两个档次的。 十九抓起爱德华三世，阴恻恻地轻声细语：『跟咱家走吧，英王殿下？』 “好好说话，整得跟个反派一样。” 『咳……』清了清嗓子，十九公公正色道：『你犯事儿了，刺王杀驾，咱家先送你去收监关押，至于说你的妻儿，莫要担心，圣上仁厚，不会伤了她们。』 爱德华三世想要反抗也没什么可能，那个三米多高的人鱼还在戳着红龙玩，可怜的红龙在她面前像是笨拙的牛犊一样空有一身蛮力，却无法反抗，被压制得只能僵直发抖。 他被带下去，让娜二世也带着菲莉帕王后去隔壁休息——艾丽娅确实不打算动她们，没什么必要。 毕竟英格兰都马上就要成为历史了，怕什么黑太子爱德华…… 大殿空了，娜迦松开红龙，任由对方起身，只是三叉戟一直在对方的脑袋附近摇晃。 倘若这个大笨鸟敢呲牙，她就这么戳下去——红龙？闹麻了！在无尽泪海的大环境里，最弱的就是这些系别的。 倘若是来个水龙或者是冰龙，娜迦还会稍微忌惮一二，毕竟在水里打起来对方虽然肉搏比较菜，走的确实类法师的流派。 娜迦之中只有极少数祭司娜迦才能够说可以无视龙语魔法的威胁，比如说她的妹妹。 而她自己作为肉搏风格的雷霆娜迦，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家伙放风筝放到死…… 艾丽娅走到红龙面前，抬手按住它的鳞片。 入手的手感并非是巨龙那种‘温润’的鳞片质感，反倒像是摸到了某种干枯的树皮。 这对于巨龙来说是很罕见的——就像是正常人皮肤不对那也得叫皮肤病一样，巨龙的鳞甲出问题，不是病了就是死了。 “你叫什么名字？” 『……』红龙微微低下头，本能告诉它不能反抗，甚至都不敢做大幅度的动弹。 那柄闪耀着电弧的三叉戟就在眼珠子面前抵着，随时都能像是戳穿自己的脖子一样，刺穿头颅。 “只有野兽的本能——你的灵魂呢？” 艾丽娅皱起眉头，巨龙种虽然是曾经的生物兵器，但是在长久的发展之中，已然是不逊色人类的‘智慧种’族群。 大家都是脱胎于第四纪元的神恩文明，但是相比起来高等精灵种、天翼种这些需要群策群力讨生活的族群，巨龙种实在是个体天生强大过头了，所以才会在社会层面的外因上显得那么发展缓慢。 但是缓慢，不代表没有——它们有自己的文化，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也有自己独特的社会性。 某种意义上它们甚至发展出了自己独有的‘科技’路线，算是平行于主流炼金科技的分支，类似某种生化技术的路子。 冰龙、熔岩龙这种极为特殊的分类，就是他们的生化技术搞出来的岔子体现。 就像是人类畸形儿不但茁壮发育，甚至把畸形作为显性基因进行了后代遗传，实在是沾点大病。 从这个角度来说，神恩文明当年实在是有够大胆，主打一个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 高等精灵种死绝，灭世危机少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在巨龙种和天翼种这类零碎的科技研发之中了。 感受着这头红龙脑子里的空荡荡，艾丽娅收回手，想了想又让娜迦也松开它：“它没有威胁。” 娜迦觉得也对，这个大笨鸟实在是有够弱，虽然长了一副成年龙的模样，可是无论是体型还是技巧，全都是孩童时候的巨龙的姿态，不是发育不良就是受了什么诅咒重伤垂死。 真正的巨龙，得是诸如神恩第三远征探索舰队的舰载巨龙那般，身高十多米，声势如雷，浑身披着炼金战甲，背后甚至能背挂俩推进器，以超音速姿态贴地巡航进行空地一体垂直打击才对。 浑浑噩噩的红龙被换回来的精灵双子弄了个缰绳牵着，像是哄孩子一样养——说是养宠物也行。 『是拙劣的血肉邪道呢！』 『是邪道呢——』 『冕下，它背后有外神的臭味！』 『有臭味——』 “好好说话，扮什么双子，你们俩嫌弃它身上有味儿就直说。” 『好吧——好臭！』 不是生物层面的腥臊气味，而是那种拙劣的血肉具现也无法掩盖的腐臭，这种臭味对于擅长侦查的精灵来说，大概就像是人类对于尸臭那种或许从未闻到，却深深刻入DNA之中的排斥，讨厌得要死。 “英国那几个岛上有什么？” 『那几个岛屿，在地图上四面环海，大概是以前惯常有船舶出海停靠，寻到了无尽水世界的航路？』 “也不是没有可能……” 艾丽娅琢磨着，说自己得去英格兰那边去一趟，看看他们到底库存了些什么东西。 『好呀好呀！去看看那边的森林！』 “说到底还是人手不够，我现在要是第一军团在手，搜遍整个欧陆也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 精灵双子对视一眼，很想说要是第一军团在这里，那就不是搜遍欧陆了，得是筛遍欧陆——蚯蚓能有被横着切的都算是渎职。 多大脸啊敢直接刺杀军团长，还带着头巨龙，第一军团不报复回去还要不要混了？ 天空龙巢都得被问责，老龙王要是敢推诿，等着天空龙巢像是天翼种鸟人的圣日摇篮一样被击坠吧！ 可是咱们现在不是没有么…… 『冕下，您还能招人吗？』 “不能。”艾丽娅摇头，卡费的事情不依靠她的意志为转移，是这个世界的整体局限。 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造物权柄碎片，虽然还在缓慢改造着这个历史特异点，将它的边界不断扩张。 但是这种扩张实在是有点慢了，她现在派出去的第一批舰队还没有回来，回来之后她就能依靠对方带回来的信息得知所谓的边界现在在什么地方——她很怀疑这个世界的‘东方’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一片未曾具现的疆域，一些混沌的信息。 因为马可·波罗这样的‘信息创造者’说东方是遍地黄金，于是这片欧陆的人就相信那边真的是富庶到流油。 以至于艾丽娅这个东方贵族都显得毫不违和——她的钱多到不合理——但是没人怀疑来源。 那些所谓的商队，在去了东方之后就能以一种捡钱的姿态胜利回返，一船一船都是财富。 说白了，就是前面的地方以后再来探索吧，所谓的交流不过是设定，类似某种信息反馈程序。 那些船队自己可能认知不到这个差别，他们会完成探索，带回来相应的内容物，可是对于艾丽娅来说，他们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是具体的物质交流还是单纯的信息扰动具现化，一眼就能看得清楚。 嗯，这大概就是国人看左宗棠鸡和幸运饼干这种中餐时候的微妙感觉。 毕竟草莓麻婆豆腐或者水煮小笼包之类的，还能归结于食堂黑暗料理菜系之中，可是什么左宗棠鸡、李鸿章杂烩之类的就纯纯是域外造物了，风格明显。 “把早茶重新做一份，我还没吃饭呢，事情再多再累，吃饭还是要好好吃的。” …… …… 『你先吃，吃完再说。』 郑九妹穿着一身鲜红蟒袍，腰间挂着绣春刀，漠然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正在享用丰盛早餐的贵族额前全都是汗，可偏偏又不敢不吃——他更怕吃完之后对方直接就动手了。 于是乎就出现了林雪被抓二五仔痛脚之后，狂炫好几大碗饭的姿态，十足的港片黑社会风味。 九妹很耐心地等，等到对方快要撑死了，实在是吃不下了，这才很好奇地问为什么要造反。 『我家主人不曾亏待你们，之前也放过了你们一次，你们为什么不知道感恩呢？』 “……她不信教。” 『就这？』 “……” 『好吧，虔诚的信徒，嗯——抓了，家眷也一起抓了。』 九妹无奈地摇头，摆手让手下去抄家，一群如狼似虎的法国佬顿时涌向庄园四处。 他们穿着类似飞鱼服但实则更像苏格兰裙装的服饰，是在这边招募的锦衣卫。 只是质量良莠不齐，只能算是锦衣卫的帮闲，没资格穿飞鱼服——天子亲军要是那么好当，未免也太掉价了。 九妹翻看着那些搜罗到的贵族书信，去掉大量无用的遣词造句寒暄，最后在信件里面呈现的核心内容，其实就三个事情。 第一，他们支持爱德华三世当话事人，拿龙头棍。 第二，爱德华三世表示自己也可以爱巴黎，自己也可以拉偏架那样，但是他偏帮封建贵族打资产阶级，有钱大家赚。 第三，教会支持他们，支持爱德华三世，会在他们成功之后，号召大家保卫上帝的财富，驱逐东方的异端。 嗯，毕竟就连加冕的权利，艾丽娅都能当着大家的面直接从教会手里夺过，实在是不给半点面子。 哪怕教会分裂成两半也有点忍不了她，想一致对外了。 『挺好的，有点意思了，总比那个蠢货直接动刀子强，有点阴谋诡计，有点权谋联合，可以做成大案了。』 九妹看完，蹲下来和那个被捆住之后扔到地上的贵族对视：『但是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家主人会在乎你们？』 爱德华三世是蠢没错，但是他有件事情做对了。 那就是在当前这个对抗路的环境下，真的就是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这个时候扯什么道理，扯什么信仰，搞什么串联——这些贵族是什么东西？艾丽娅认识吗？ 你们以为还在和法王玩过家家啊…… 东方公主的巴黎是打来的，不是巴黎赶在她动手之前投降捡来的，你们也有跳反的资格？ “唔——唔唔唔！”被堵住嘴巴的贵族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绣春刀，双眼暴凸。 『我家主人喜欢英雄，喜欢好汉，但是是英雄好汉的就得站出来，你们算什么东西？』 “？？？” 『说起来，我家主人昨天还挺不满的，说了好几次巴黎怎么会变成这样……问你个事，你知道什么是开幕式吗？』 二五仔贵族下意识摇头，可是在看到九妹眼神转冷之后，又赶紧点头，表示知道。 郑九妹于是叹气，很遗憾地轻轻拉动刀锋：『那器〄ling⒏巫④溜〶坝奇器裙你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 九妹将绣春刀入鞘，起身擦着手往外走—— 『传首九边，只诛首恶，公罪不论——让他们可以开始招募封地的军事力量了，爱德华三世图谋行刺，被当场抓获，虢夺英王爵位和封地，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告诉那些骑士，圣上仁厚，安心做事，有的是富贵荣华，空出来的这些贵族位置，何尝不能给他们来坐？』 『也警告那些有想法的贵族，封地和利益不会变少，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在他们身边而已，莫要自误……』 第1894章-就算是艾丽娅也无法拯救法兰西 加来港口，舰队正在聚集。 艾丽娅要攻打英格兰了，她以布兰奇女王的名义，宣告法王没收了英王的所有封地，并且要收回英格兰。 虽然英王现在在法国本土的封地，理论上就一块『阿基坦公爵领』而已。 英国王室自从失地约翰王开始，对法国王室的斗争就一直不顺利。 曾经庞大的诺曼底-安茹领地，萎缩到了加斯科涅和蓬蒂厄一点点，还被迫签下了《巴黎协约》。 协约中英王亨利三世以阿基坦公爵身份向法国王室称臣，爱德华三世想要保住的阿基坦公爵领就这么来的。 在大家的认知里，除了那些二五仔贵族联系过爱德华三世知道他想要搞事情，其他的都以为这次爱德华三世是来投降的。 当然啦，话不能说得那么难听，更应该叫效忠——腓力六世没了，那就向布兰奇女王效忠。 可是谁也没想到好端端的来访和效忠，居然演变成了当场刺杀，这么勇的吗？ 有人怀疑是假的，但是更多的人都觉得恐怕是真的。 因为太荒诞了，所以反而不可能是假的。 艾丽娅和英王不能说是有仇，基本也可以说是不认识。 她连法国本土的贵族都能放过，当初法王堵门想要杀她，带着那么多拥趸，也没见她事后搞大清洗。 没事干陷害你英王作甚？上辈子和你有仇？ 要知道现在的法国和英国对比，硬实力那是代差一样的强大，而且还有法理上高一级的地位。 英王亨利三世当初捏着鼻子忍受了指法王路易九世的‘恩赐’之后，1259年英法《巴黎协约》可是白纸黑字写了臣属关系。 波尔多、巴约讷、加斯科涅以及其他所有跨过英吉利海峡的封地，都是理论上以法王封臣身份领取的。 英王等及子孙，将向法王及他的子孙世代宣誓忠诚。 所以理论上法王完全可以用拿捏附庸的方式去拿捏爱德华三世，而不需要动刀动枪。 嗯，腓力六世确实就是这么干的，然后被爱德华三世戳腰子上了——可是这会儿不是没有百年战争了么。 而除开低人一等的法律地位，英法两国的国力差距也十分明显。 现在法国有一千二百二十多万的人口数量，英国算上加斯科涅也只勉强达到六百万。 至于法国5万户贵族家庭和三千多名骑士的庞大军事团体，英国的差距就更明显了。 所以问题就还是回到了一开始——他怎么敢的呀？ 当面刺杀法王，真当我们伟大的几个月大的法国女王是泥捏的啊？ 布兰奇女怒，然后用哇哇大哭的声音，委托自己的教母东方公主为她报仇雪恨。 在巴黎的艾丽娅发出宣战之后，大量的法国贵族开始积攒兵力，然后令人震惊的是佛兰德斯的人站在了法国这边。 他妈的！反了天了！佛兰德斯！你他妈忘了几十年前还和法王干架吗！ 忘了是我们英格兰帮了你们吗！忘了你们根本就不是法国佬吗！ 佛兰德斯人能说什么？ 他们只能说艾丽娅给得太多了…… 作为当前西欧地区最发达的城市聚集区，新兴资产阶级在这里扎堆。 他们或许不愿意效忠法王，但是也不愿意直接宣布脱离法王，主打一个墙头草摇摆摇摆，等待新的合适的风口。 艾丽娅这种不用做数值平衡的狗策划，现在就是拽着封建贵族的衣领吹黑哨，任由新兴资产阶级殴打他们。 新兴资产阶级说我可太想要进步了…… 想想其实也不能怪佛兰德斯人，毕竟后来英王爱德华三世都能施展外交手腕和佛兰德斯的反法势力谈成攻守同盟，这帮有奶就是娘的墙头草帮谁都不稀奇——看谁给得多呗！ 后世他们甚至能够跟着德国佬一起，跟在德国代理主教英王爱德华三世后面打法国东北，实在是有够抽象。 现在倒还好，德国和佛兰德斯的权贵还没有那种‘我们去干法王一炮’的默契。 名义那位东方公主已经从法王手里拿过来了佛兰德斯的所有权，人家才是新的领主。 领主大人！我们敬爱你呀！ 大量的新兴资产阶级填补了原本需要搜肠刮肚才能完成的后勤补给，海量的物资被送到英吉利海峡对岸的法国海岸要塞加来港，这个原本在英法百年战争之中长期成为英军渡海攻打法国的据点，如今反过来成为了法国的前哨站。 很显然，现在法军是打算通过英吉利海峡自由进出英国，将战争带到伦敦去。 “不好打啊……” “怎么说？” “我们的船不行……” 港口之中，几个有军事认知的贵族正在查看舰队，越看越皱眉。 他们对于被艾丽娅征召这事儿没啥抗拒心理——他们虽然不懂‘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迹，却也不只经历过一次法王加摄政的组合。 让娜二世目前作为吉祥物，并没有显示出太昏聩太恶心人的事迹，自然也就不存在说什么不听调不听宣的对抗心态。 当然啦，这也和当初艾丽娅把他们全都收拾了一遍有关…… 可是艾丽娅再强大，那都是在陆上的，跨海她行吗？ 现在的法兰西的海军，用的基本上都搭乘着全装帆的柯克战船。 这种由商船在艏艉加装船楼平台而成的所谓战舰，不如专业的浆帆战舰机动敏捷，本来也不是为了去打英格兰而准备的。 这种船干舷高，抗浪性强，船体也结实，就是为了附近的斯鲁伊斯海湾这种封闭战场——说白了就是守家舰队。 这支舰队是法前王之前为重新发动十字军东征而准备的，当时还有一支负责为其护航的专业战船部队，那才是海战部队。 可是在法王狗带之后，据说当初那些由热那亚人操办的职业海军就带着船跑了。 他们使用的是地中海地区非常普遍的大型桨帆船战舰，叫Galley，并载有著名的热那亚弩手。 真要是双方海战，现在的法兰西海军遇到对方，要被对方用弓弩吊着抽，人家才是海战高手。 机动性跟不上，远程攻击手段没有，那不是全程被动挨打是什么？ 贵族们不怕打仗，倒不如说他们本身就是靠打仗发财的，不抢劫哪里来的钱财地皮。 但是他们不愿意打这种没办法脚踏实地的烂仗——海上的战争，骑士什么的除非能够跳帮过去，不然没法打。 “英国人的舰队我见识过，他们的长弓手非常多。” “热那亚人跑哪里去了？” “应该是带着船回意大利了——那帮偷了我们战舰的家伙！早晚让他们付出代价！” 几个贵族商量了半天也没啥用，只能跑去见现在的法军舰队指挥官。 他们想要和对方商量一下后续的作战计划：现在的舰队足有两百多艘舰船，能够搭载接近两万人。 这么多人一起渡海，如果遇到对方强行拦截的话，损伤恐怕惨重到要令法国伤筋动骨的地步。 如果舰队能够把热那亚人找回来帮忙，保护舰队登陆，那么就令人安心多了。 “说起来，指挥官是谁？” “应该是从巴黎来的某个大贵族吧。” “还没来？” “还没有……” “嘁，一群只知道在剧院看舞台剧的废物东西！” “可是谁让他们离咱们那位东方公主更近呢。” 几个封地贵族交换眼神，对于巴黎那些老爷属实是没什么敬畏，只是对他们能够占据距离权力中心更近的地方嫉妒而已。 好容易寻到了舰队的指挥官，然后他们就发现了自己误会了一件事——错怪热那亚人了！ 人家没有跑，只是被排挤了而已，现在的法军舰队不但排挤热那亚雇佣兵，甚至还排挤他们。 “海战？你们懂什么海战？你们这些只会骑马的家伙，知道怎么驾驶战舰吗？” “艾丽娅？东方的公主？不不不——不要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我效忠的是法王！是国王陛下！” 冷嘲热讽什么的，大家心里也有数，贵族之间没有多少关系特别好的，大家都是门面功夫。 可是你特么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巴黎来的指挥官，什么时候到？” “可能要明后天……” “到时候给他好看！见鬼的东西！” “热那亚人居然没有走，可是为什么我没看到他们的战船？” “听说是因为要把港口腾给那些商船，所以舰队的指挥官把他们赶出去外海了。” “他就不怕万一有人袭击港口？” “谁敢呢？海盗吗？这里可是有两百多艘战舰！” “突然觉得商业贸易太繁华了也不是好事啊……” 说是这么说，但是人家真金白银赚着，利益关系稳固，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乘客’自然是只能干瞪眼。 等啊等，第二天一大早，突兀的炮响惊醒了整个港口，贵族们慌忙起身，然后发现居然真有人袭击港口。 “谁——哪里来的舰队？！” “英国人！英国人的旗帜！” “他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过来？他们疯了吗？！” “他们这个时候不打，就是我们打过去了！” “快！快上船！不能让他们登陆！他们带着骑兵来的——我明白了！他们想要去抢人！” 早上6时，英舰队驶抵海湾，但是却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 知晓这个时代海战要领的军事贵族，判断是因为这个时候逆光、逆流不利作战，对方转向上风位置待机。 法国的舰队开始集结，但是行动缓慢，一直到中午流向改变，英舰队占领攻击阵地，他们都还没能够彻底完成集结。 想想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两万人哪怕轻装上阵规规整整走个入场式那都得大半天呢，遑论是慌乱之间装备不整想要快速迎战，自然是丢三落四凌乱不堪。 更扯淡的是法军舰队指挥官HuguesQuiéret和NicolasBéhuchet，这俩白痴选择了一个‘防守战术’的打法。 他们将自己本身占据数量优势的战船，用铁锁相互连接成三道封锁线，但是只留下最后一线的战船机动。 用他们的说法，这是以一种将战船做为城堡防守的心态投入海战。 这个愚蠢的决定，气得本想要先帮忙再谈钱的热那亚盟友直跳脚，拒绝留下来送死。 不得不说由EgidioBocanegra所指挥的热那亚舰队实在是给足了敬业精神，三番五次劝不动猪队友，却也还是没有直接逃离，而是驾驶浆帆战舰在外海等待，隐约算是给了英国舰队一点压力，有那么点牵制的意思。 可也只能做到牵制了，要是这种铁锁横舟的防线被打穿，对方强行登陆，那么法国佬要被乱杀。 人数多、舰船多的优势，居然被自己亲手锁死，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而更让热那亚舰队无语的，是英格兰舰队也以重骑兵搭乘战船居中，弓箭手战船两侧支援，二线预备队跟进。 这样一个陆地战役阵型的复刻版，居然就真的气势如虹地乘潮攻上法军战船，双方开始绞杀。 ……麻了，这些人真的会打海战？ 热那亚人甚至在思考如果自己有一支数量能够得上他们三分之一的舰队，是不是能把这两边都给灭了。 毕竟从海战战术角度审视这两帮人，看起来都像是外行，完全就是把战船当成陆地在用，外行打外行菜鸡互啄。 但是很快热那亚人就发现不对——不行，英国佬有备而来！他们的长弓手有点东西！ 英国舰队的长弓箭手率先开始射击，接着盔甲齐备的士兵展开接舷战。 热那亚盟友指挥官琢磨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英国人居然打出了远近兵种的配合！ 在陆地上，弓箭手和骑兵之间是分开的两个兵种，这会儿欧洲不兴骑射，也没那个本事。 弓箭手远程攻击强力，但是机动性会被骑兵甩出去八条街，在陆地上除非是阵地战，不然都是各打各的。 但是在战舰上，因为有战船这种‘移动陆地’的配合，英国人的弓箭手甚至拥有不逊色骑兵的机动性，双方一起进退。 法国人试图接近战，用自己的战船数量和骑士数量压垮对方远道而来的舰队，却被劈头盖脸一顿弓箭攻击抽得浑身是伤。 法舰因为缺少专业的战舰护卫，自己的船只不便机动，又缺乏弓箭手，少盔无甲，真就只能被动挨打。 想要退回来也不行——人家冲上来了！ 一艘船就那么多人，人数优势用不上，更多的友军都被铁链锁住的封锁线落在后面了。 双方激战了8个小时，法舰队第一线舰船被击败，第二线舰船兵无斗志，大部逃生。 等到了晚上，混乱的夜战中，双方的战舰都载有武装到牙齿的骑士与侍从队伍，用于攀爬敌船进行肉搏。 可是这个时候法军的人数已经没有优势了，第三线舰船也被击溃。 等到第二天清晨，法国舰队正式宣告惨败。 损失舰船近一百八十艘，按照一艘船一百人来算，伤亡一万八千多。 英军的战舰也损失了四十多艘，这意味着对方仅伤亡四千余人。 英军首战告捷，夺取了制海权，热那亚盟友只能干看着。 他们习惯使用的弩，面对英国人的长弓，居然没有什么优势。 实际上在历史上，法国人在海上遭遇长弓吃了好几次大亏，却依旧没能改过来死脑筋。 在1337年12月，法军坎桑德岛守军被英军舰队入侵。 尽管有热那亚盟友的弩手相助，仍然覆灭在长弓箭雨之下。 按理说这么大的损失，怎么也该把幸存者的话听进耳朵里吧？ 结果就是后来英国佬用同样的箭雨，从斯吕斯海战打到克雷西陆地会战，用同样的方式抽了法国人几乎十年时间。 十年，是头猪都能学会应对了，结果法国佬连猪都不如…… 从巴黎抵达港口的指挥官，在战争结束的第三天终于到了。 英军的150艘战舰还剩下一百多艘，有近万人之多。 而法军的两百艘战舰几乎全军覆没，制海权和港口被对方占领。 对方已然夺取了囤积在这里的海量物资，开始建立桥头堡。 侥幸逃命的贵族狼狈地来到指挥官的营帐外，劝说他们也赶紧撤退，对方快追上来了。 “他们也有损失，需要休整几天时间——我们还有时间撤回去！快！” 临时的营地之中，只有寥寥的几队骑士，这种‘来指挥港口舰队所以轻装上阵’的做派让大家心凉不已。 要是早来几天，港口那边两万多人，两百多艘船，无数的物资，自然是一支精锐大军。 可是这会儿来，什么都没了啊！快跑啊傻孩子！ 骑士们把他们放入营寨之中，临时的营地里，一队黑甲的骑兵巡逻绕过，让出来前往指挥官所在的道路。 “这——”一个贵族惊疑不定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同伴慌乱不堪：“这种时候又怎么了！” “地狱骑兵……是地狱骑兵！” “什么？！”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他们被引进去，见到了正在看战报的艾丽娅。 艾丽娅放下手里的战报，用一种很微妙的表情打量他们。 “我从巴黎到这里，一共只花了五天时间，我离开巴黎的时候，这个地方还是我们的桥头堡，结果现在你们告诉我，这里成了英国人的地盘？” 艾丽娅其实特别无奈——啊？发生了什么？ 从目前的信息情报来说，英国人也是仓促动手。 他们现在的舰队指挥官，是爱德华的心腹，王室管家奥利弗·英厄姆爵士。 这个后来在加斯科涅成为钉子，在法国大陆竭力抵抗法军的英国爵士，这会儿还是个跟着爱德华三世刚完成了夺权的年轻贵族表率，在得知了爱德华三世‘刺杀’法王之后，立刻展开援救。 从这支舰队，倒是能够看出来爱德华三世确实是有所准备。 大抵在他巴黎之行之后，就会选择有所动作——就是不知道是针对法国还是针对苏格兰。 可是不管针对谁，人家起码敢说打就打，而且还真的打赢了，赢家从来不会被苛责。 战败的贵族更无奈了，他们能说什么？ 说英国人有备而来，战法新潮，武器先进？ 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跟着艾丽娅一起来的巴黎军事贵族打量着他们，不无嘲讽。 “殿下，你知道英国人为什么是孬种么？” “为什么？” “我告诉你吧，因为他们不敢像我们法国人一样跳海游泳——看呐，他们就游回来了！” 好家伙，这嘲讽开到头了，狼狈逃出来的贵族们勃然大怒。 “你这家伙！” “你说什么呢？！” “我要和你决斗——别拉着我！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我要和你决斗！是个男人的就把你的剑拔出来！” 艾丽娅叹气，娘希匹，抑制力发功可以理解，斯鲁伊斯海战再放送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问题是你们怎么还能被打得这么惨的？ 我连巴黎都能够在投降之前打进去，却还是败给了你们这些在我抵达之前就战败的法国海军。 铁链锁船，铁锁横舟，真亏你们想得出来啊…… 真就赤壁夷陵两把火，曹刘英雄被江东鼠辈反复烹饪，烧得外酥里嫩呗？ “先把港口拿回来吧。”艾丽娅摆手：“你们先去包扎休息一下，我去把港口拿回来，大家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 港口？港'留零陾洱*山寺扒⑧④零夢口现在全是对面的人，怎么拿？ “……殿下，您带了多少骑士来？” “三百。”艾丽娅抬起眼帘：“对面多少人？” “哪怕为了维持战舰，他们应该也还有七八千人可以登陆上岸。” “七八千啊——嗯，我知道了，你们先吃饭，有什么其他事情，等下再说吧。” 说着艾丽娅起身离开，临出帐篷的时候，说你们也可以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等下去港口那边吃饭，那边东西丰盛点。 “？？？” 第1895章-白马骑士·Lily “他们居然会想要迎回自己的国王，真是有趣……那些是苏格兰人？” 艾丽娅带着骑兵离开临时的营地，抵达港口的时候，看到的是英国佬正在清理港口营区。 港口外围，一些骑兵正在巡逻，这些人和当下法国的‘骑兵’风格可谓是对比鲜明。 既不是光鲜亮丽的骑士贵族，也不是有着宗教团体标识的武装，更不是专业的雇佣兵模样。 高地小马，没有繁琐的铠甲，甚至都没有别的多余的装备，马鞍旁那个小铁盘实在是形象鲜明。 在艾丽娅的印象里面，只有苏格兰人会是这个模样。 他们生活简单，马鞍旁边挂着一袋燕麦片，出来混全靠抢。 放牧的方式也是晚上放马吃草，自己弄个小铁盘烤东西吃，其他的真就什么都不带的。 在英格兰和苏格兰干架的时候，苏格兰的骑兵用这种轻车从简的高速机动性直接把英格兰干碎了。 他们上次突袭英格兰全境，甚至把爱德华三世的帐篷都砍了，把他压在下面差点踩死，也是差不多的风格。 主打一个烧杀抢掠，抢来用不掉的就杀了存放在军营里面任由腐烂都行，反正不可能说搞什么温和策略。 要知道这种骚扰甚至导致英格兰边境的郡县想要投了，爱德华二世的时候，那些郡县的老百姓实在是被欺负够了欺负怕了。 你是国王老爷，你了不起，你们一天天围绕着贝里克打来打去，我们就要受苦受难。 这种混乱甚至逼得原本还算超然的地方教会都不得不拿起武器来自保——然后还是被苏格兰骑兵砍了。 有人说那么英格兰就真的打不过他们吗？ 是的，真的打不过，赢了但是没有完全赢，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早些年的班诺克本战役，巩固了苏格兰和英格兰别苗头的基础。 苏格兰依旧是一个独立的王国，而不是英格兰王国的一个省。 当然啦，这事儿英格兰国王是不认的，他们恨不得弄死苏格兰的所谓国王。 可是你这和我们老百姓什么关系？ 连年的战乱让英格兰北部郡县的老百姓民怨沸腾，爱德华二世偏偏又没办法彻底打败苏格兰。 对方一见到自己的大军，就早早地把粮食和牲畜运到了山上。 等到大军过去，他们就下来骚扰后勤，抢夺物资。 无功而返之后，爱德华二世也不得不承认休战——不然真逼得英格兰北部郡县的老百姓们跳反了怎么办？ 于是英格兰和苏格兰停战，那个停战协议从1323年生效，理论上有13年的有效期。 但是众所周知，爱德华二世和爱德华三世之间的关系不能说是父慈子孝，子承父业，基本也可以说是被亲妈逼着扯淡。 老爹被嘟屎忽嘟死了，管我爱德华三世咩事？ 协议？休战？那更是一概不认！ 所以才会又打起来，然后就是差点被踩死——那么这会儿是有仇才对啊。 哪怕是艾丽娅都对此感到疑惑：“苏格兰人居然会为了英国国王而战，更稀奇了，这段时间那几个小岛上都发生了什么？” 骑在马背上，艾丽娅分辨着占领了港口的那些跨越了海峡过来的部队，眸光深沉。 “去抓几个舌头回来，问问情况。” 几个玄甲骑兵出列，在山坡周围绕了一圈，冲出去直接杀进对方的巡逻队里。 战斗爆发得激烈，结束得更快。 没有甲胄的苏格兰骑兵，说白了其实就是游牧民，怎么可能在对抗之中赢得过重骑兵。 提前发现还能依靠机动性先跑，钻回港口里面去躲着，现在没跑掉那就是白给了。 高地小马又矮又萌，一米三四的马儿在后世或许会受欢迎，被当成宠物，被看做是说相声的那个于谦的骨血。 但是在这会儿，就真的是菜，一个照面就没了。 被抓回来的骑兵说不清楚原因，只知道是罗伯特一世国王的命令，让他们来一起抢劫法国港口。 罗伯特一世，苏格兰国王。 艾丽娅说这人我有点印象，之前教会那边说过这茬，他们公开承认这个苏格兰国王。 教会嘛，搅屎棍，大家都一个样，全都是吃瓜看戏乐子人。 教会这种收了足够好处就能够承认世俗王权的尿性不提，单纯从处境来说，就恨不得英格兰和苏格兰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毕竟王权越是统一，越是兴盛，宗教神权就是肉眼可见受压制。 “放他们回去，让他们叫人——走，去列阵，对方除去船上的人，上岸了的也有近万。” 艾丽娅骑着照夜玉狮子，不以为意：“诸君，我上次带着三百骑冲万人阵，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次，恐怕还得是大唐时候了。』 “是吗——哦，对，明代的时候我没带你们。”艾丽娅说着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 三百玄甲军在她身后列阵，缓慢下了山坡，在港口外等候。 “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出来呢？毕竟我们只有三百人而已啊……” …… …… “殿下只有三百人！” 法国佬的临时营地里面，布洛瓦伯爵抱着头盔，痛斥同僚。 布洛瓦伯爵的名字叫居伊，历史上曾经跟随着法王参加了早期的英法百年战争，以及讨伐佛兰德斯。 而现在法王被干掉，佛兰德斯又被艾丽娅提前收入囊中，布洛瓦伯爵反而投了艾丽娅，成为了之前派来接管港口准备远征的军事贵族之一，只可惜他本事不济，或者说被港口的舰队指挥拖了后腿，大败亏输。 历史上的布卢瓦伯国，在百年战争时期名气很大，曾经是贞德的驻骅之地和基地。 当然啦，历史上出名就意味着现在不出名，要是换成真正的高级封地，富得流油那种，哪里轮得到贞德来了才扬名。 布洛瓦伯爵是真心认为艾丽娅能够让法国再次伟大——相比起那位他曾经打算追随的法王，这位东方公主无论是手段还是心性亦或者是其他的能力，都强出太多，简直就是完美的怪物一样的明君。 什么？她打压贵族，信任那些见了鬼的‘上层市民’？ 这不废话么，人家远道而来，贵族又不是她的封臣附庸，信任个屁啊信任。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应该表现出对新君主的忠诚，这样才能够重新恢复贵族的荣光。 如今的营帐里面，分成三批不同的心态的人。 一批是艾丽娅留下的人，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并不理会许多。 作战这种事情，艾丽娅在前线亲自动手就好，他们带着后勤和其他任务的就要考虑得多了。 一批是摇摆不定的从各地汇聚而来的贵族，来得仓促，人手散乱。 大家本以为来到这里，是到港口再集合的，怎么这才几天时间加来港口就没了？ 其实想想的话，就会发现对手是真的果决——这个时候是唯一的进攻窗口！ 真让他们进到加来港，拥有了大量的舰队和物资，组建起来远征军，那么倒霉的就是英国佬了。 他们现在打过来，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行的话用加来还能商量一下换回来爱德华三世。 摇摆不定的军事贵族们被艾丽娅欺负得够呛，现在对上英国佬也一时之间没了自信。 反倒是第三批人，也就是从港口逃出来的，因为和英国佬厮杀过一场，虽然惨败逃脱，但是终归是知道对面并非什么妖魔鬼怪铜墙铁壁，其实还有得打。 在海上被锁了，无法腾挪这才输掉，陆地上对抗谁怕谁啊？ 嗯嗯嗯，后世克雷西战役法国佬也这么想的，然后差点英格兰长弓手射成了刺猬…… 或许是因为输了带来的损失太惨重，以至于这批逃回来的贵族，反倒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格外想要回本翻盘。 在劝说这些墙头草无效之后，以布洛瓦伯爵为首的一批贵族，抵押了自己的封地，问同僚‘租用’了一批部队。 好不容易凑了大概能有小两千人，赶紧回身追出去想要接应艾丽娅。 殿下输了不是问题，我法兰西地大物博，无所不有，一时胜败而已，回到巴黎自可东山再起。 但是这种时候，正是表现忠诚的时候！ “接应殿下——绝对不能让那些该死的英国佬伤害到殿下！” …… …… 英国军队的指挥官在得知有人叫阵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港口迎敌。 他们谨慎观察了艾丽娅的部队——太怪了！区区几百人，这是来干嘛的？ 然后或许是认出来这就是名震欧陆的地狱骑兵，毕竟那红底金龙的旗帜实在是过于显眼，纯黑色的甲胄目前也仅此一家。 英国佬果断率主力1500多人，当着艾丽娅的面转移阵地，贴着堡垒的墙根，背倚树林。 加来港口原本的设施，为他们卸下船的辎重提供了一个天然的庇护所。 骑兵的马匹也可以便利地系在树干上——别忘了这会儿他们的骑兵没有玩骑射的，除了真正的骑士有马上杀敌的手艺，绝大多数骑兵都是‘有马的步兵’罢了，马匹是载具，但不是战力加成的坐骑。 艾丽娅不以为意，就这么冷眼看着对方排兵布阵。 英军展现出了对抗‘骑兵’冲锋的经验——他们全军横跨道路，依托面前的丘陵前挖壕沟，部署了一个还算坚固的防御阵地。 整个过程之中，英国佬招牌一样的弓箭手，全都下了马，严阵以待，似乎在引诱艾丽娅冲锋一样。 正常情况下，看到步兵挖阵地什么的，骑兵指挥官早就压上去了。 但是如果遇到英格兰长弓手，那么骑兵就算是倒了大霉——靠近到200码就会被远程打击。 重甲的骑士遭得住，但是重甲骑士的马匹遭不住，很容易就会被对方拦住。 毕竟像是玄甲军精锐这种人马全都披甲的重骑兵少之又少，而英格兰长弓手在这个年代的巅峰时候，是可以和热那亚弩手对射甚至还压制弩手的，高低也是个传奇兵种来着。 “承恩，你说该怎么打？” 李承恩在艾丽娅身后遥望对面，说应该换成李嗣业来。 『距离不远，贴紧城堡，骑兵直冲难以起势，反倒是重装步兵可以用密集阵型推进。』 说着李承恩扫了眼对面也有的一队重骑兵，目露不屑：『而后我再带一队骑兵掩后，防备对面的骑兵冲阵，如此而已。』 很显然英国佬自己也知道能够抗得过长弓手箭雨的会是什么兵种，他们的重骑兵就是为了对付对手的同款铁乌龟的。 艾丽娅说你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没有，他们的长弓手只有两壶箭。 李承恩眸光一闪：『陛下您的意思，是他们之前征伐日夜，还没来得及补充？』 “嗯，两壶箭不过40支，千五百人，弓手三分之一，这能有多少箭雨？” 『倘若不是我们，而是普通的骑兵，还是要吃大亏的。』 “可是偏偏就遇到了我们啊……” 艾丽娅骑着马，也不呐喊不摇旗，就怎么轻巧地策马前行，大氅披风猎猎作响，倒拖着的大枪在地上犁出痕迹。 对面的弓手很沉得住气，只是冷眼等待，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之前并不惊慌出手。 难怪带着一千五百人出来，或许这才是他们真正能打的精锐主力，所谓的万人两万人，其实就这么点精华。 但是这已经很多了——这年头，英法百年战争打起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五六千、三四万而已。 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布洛瓦伯爵带着的援兵仓皇赶来，爬上了之前艾丽娅在的那个丘陵。 从那个方向往下看，看得分明三百地狱骑兵的阵势，也看得到远处的堡垒和防御阵地。 更看得见那个以红色披风为大氅，银鞍白马的东方公主，闲庭信步一样已然走到了两军中间。 “……她在做什么？！” 布洛瓦伯爵傻眼了，其他的想要翻盘的贵族更傻眼——难道她打算去谈判？！ 英国佬都偷袭港口了，摆明了要搏命的呀！ “殿下——殿下在想什么啊！快！快冲——额——啊？！！” 赶来的小两千援军，骑兵不过数百，都是些骑士或者小贵族之类的领主附庸，如今阵型不整，稀稀拉拉地排在丘陵上。 冲锋的命令还没下达就被杂乱的马蹄声盖过，喧嚣吵闹、烟尘混杂…… 然而这些本该是战争底色的东西，在当前的这一瞬间，顷刻就被全部掩盖，集体失声。 在他们的亲眼目睹下，对面的英军从树林斜刺里冲出来一批骑着马的弓箭手，下了马之后毫不犹豫地懒腰发动偷袭。 哪怕只有一个对手，他们也拉弓投射了一波密集的箭雨，赫然之间如同暴雨落下。 但是艾丽娅却只是策马向前，不闪不避，甚至就连那闲适的步伐都没有任何变动。 那暴雨一样的箭雨，却如同撞在了无形的气墙之上，朝向两边折落，在她的脚边、身后扎入泥土之中。 一轮又一轮，一条明晃晃的空旷步道，在她的身后延展。 这一幕简直就像是神迹一样，一时之间别说是旁观的布洛瓦伯爵他们了，就连对面射箭的英国人也全都傻了眼。 李承恩扣下面甲，大旗挥舞，身后的玄甲重骑缓慢前进，开始提速。 艾丽娅也终于提起了那杆大枪——在她的身后，黑色的锋矢如同真正的破甲尖锥，簇拥而上。 照夜玉狮子甩了甩头，开始提起速度，马蹄重重踏在大地上，居然铿锵有声，随时迸射，火星四溅。 待到英国人从‘神迹’之中被指挥官呵斥转醒的时候，上一刻还在数百码开外的黑色骑兵，已然抵近两百码之内。 两百码，182.88米，这个距离对于玄甲军来说甚至都不能叫距离。 布洛瓦伯爵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黑色的锋矢如同钢铁洪流一样碾碎了面前的一切—— 纵跃过宽阔的壕沟！踩踏摧毁了看似坚实的拒马阻碍！ 直接冲垮凿穿了对面的重骑兵，并且瞬间将其淹没吞噬！ 而后甚至用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能力，轻児揪冥儛三芭弃亿傘yQUN而易举地轰垮了加来港口原本的城墙，从缺口之中直直杀入港口内！ 厮杀声呈现出一边倒的惨叫和哀嚎，只有对面的高呼和嘶吼叫声，那黑色的地狱骑兵沉默得像是一块黝黑的锻铁。 不久之后，烟尘渐渐落下，大量的船只开始从加来港往外海逃窜，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逐一样。 英国佬的旗帜被斩落，红底金龙的东方公主的旗帜再度悬挂在这座港口的城堡顶上。 布洛瓦伯爵口干舌燥，头晕目眩地看着那面旗帜，而后抬起头，仰天看着夺目的烈日。 “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她就会来……她来了……” “白马的骑士首先到来，代表着征服与胜利——而她头戴冠冕！象征着王的尊贵！” 布洛瓦伯爵那眩晕的感觉并未褪去，反而更加强烈，就像是灌了一口烈酒，喉咙心尖都在燃烧。 “于是她胜了还要胜！她来了！她看见了——于是征服——” 后面的步兵终于赶到了，于是布洛瓦伯爵策马带队，高呼着她的名，纵横在大地之上，追逐那些散落的残兵败将。 “向我们的殿下献上忠诚——高呼她的名！Aily！！！” “万胜！Aily————” 第1896章-VV抵达她最忠诚的法国 港口的混乱之中，艾丽娅骑着马，如同礁石一样屹立在岸边。 照夜玉狮子晃着脑袋，大眼睛扫过周围那些跳进水里朝向船舶游去的人，轻轻刨着蹄子。 说来也怪，照夜玉狮子居然很喜欢玩水，而且和笨笨的娜迦关系很好。 大概是因为大唐世界线的艾丽娅离开之后，它跟着去了安西的缘故。 安西都护府所在的地方，是后世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北道，龟兹城虽然有车绿洲，但是整体终究是干旱沙漠，让马儿不喜。 虽然艾丽娅的马理应养在宫中好生照料，可是照夜玉狮子是烈马之中的烈马，如此宝马怎么可以骈死于槽枥之间？ 艾丽娅离开之后，李虫娘在公主府清修终身，并没有纵马扬鞭的爱好，于是将其转赠给安西大都护威武郡王郭昕。 郭昕一辈子只骑过三次照夜玉狮子，三次都是安西都护府空虚，吐蕃趁机进兵安西三镇的时候。 每每照夜玉狮子奋蹄前进，便有如雷鸣一般的声响震动，好似千军奔袭，声势浩大，令人胆寒。 而等到威武郡王郭昕也死后，照夜玉狮子便没入沙漠，不知所终，只留下一个传说了。 这会儿这马儿倒是好奇，舔了舔海水，然后吐着舌头prpr，一副被涩到的模样。 李承恩带着玄甲军兜了一圈回来，报告说敌军溃散。 艾丽娅说知道了，依旧在观看，并无什么追亡逐北的意图。 驱散了敌军，却没有追杀抓捕，这当然不是因为艾丽娅心软。 而是七八千头猪到处乱跑都抓不住，遑论是人——对方有退路的，这些船就是退路。 港口那么大，到处都是船，跳海也能爬上去。 骑士不要马匹，脱了甲胄，往前扑腾游过去，拉起来也能上船。 对方没有胆气冲击艾丽娅的军阵，但是总不至于说逃跑都不敢。 艾丽娅于是便看着，反正他们也走不掉——她的舰娘VV已经开始过来了，等下就直接跨海过去。 如今的局势其实已然明确，英国佬没能够获得战争的主动权，被赶下了海。 法国依旧拥有桥头堡，要打到对面去。 第三方势力几乎不存在，艾丽娅看了一圈，只能看到热那亚雇佣兵的舰队，这也算第三方？ “不过有趣的事情就在于爱德华三世居然有一支如此庞大的舰队……早有预谋啊……” 『锦衣卫的消息，英王爱德华三世为与法国作战，从意大利的佩鲁齐银行和巴尔迪银行共借贷125万英镑，贷款利率50%』 “哇哦，这可是高利贷——他还得起吗？” 『如果有巴黎，他就还得起。』 李承恩觉得爱德华三世也是个猛人，刚从母亲手里夺回政权亲政，就开始搞风搞雨。 那些英国的年轻贵族汇聚在他身边，或许再加上法国这边对艾丽娅不满的贵族煽风点火，实在是给了他太多的自信。 艾丽娅倒是知道这或许是爱德华三世的冒险本性——历史上他也这么干的。 不过后来爱德华三世直接一个毁约不认证，引发挤兑风波，导致这两家银行破产。 而且这种破事儿英国佬还不止玩了一次，一百多年后的英国为争夺王位爆发的“玫瑰战争”期间，角逐王位的兰开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都向当时富甲一方的意大利美第奇银行借了债。 然后旧事重演，两家的借贷都变成了坏账，继承大统的都铎王朝死不认前朝的旧账。 虽说意大利银行家们为欧洲各王室提供的融资服务中赚取了超额利润，但也付出了惨痛代价。 这帮欧洲君主实在是不怎么要脸，像是西班牙国王这种能够破产二十多次赖账的人比比皆是。 当然啦，这种不要脸也有负面影响，那就是信用崩盘。 玩了二十几次破产的西班牙借不到大笔的钱，而与之闹独立的尼德兰政——也就是后来的荷兰，与西班牙政府打了八十年仗，却从不拖欠、有债必偿，获得了银行家们的信任，从而获得了长期低利率贷款。 或许第一个证券交易所阿姆斯特丹证券交易之所以会在荷兰诞生，也和他们的商业信誉有关？ 有钱就会强大，募资能力大增的荷兰正是因此才得以迅速在海上贸易与殖民地战争中崛起，成为海上马车夫。 当然啦，不要脸更是厉害，坑蒙拐骗偷烧杀抢掠的英国佬更是打出来了一个日不落帝国。 “但是很快就没有日不落帝国了……话说会不会贞德也没了？” 『贞德是谁？』 “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多玩玩游戏，贞德你都不知道，五星从者，仓库管理员，除了好看之外一无是处的点击就送角色。” 『……』李承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策马去驱逐散兵了。 好吧看样子根本没记住——陛下又在说胡话，这种时候只要沉稳的点头表示知道了就好。 艾丽娅没关那些乱军，而是打量着面前的海峡。 英国和法国之间的海峡叫英吉利海峡，话说为什么不叫法兰西海峡呢？ 整条海峡有560公里长，但是最窄的地方只有34公里，对于船舶来说，34公里的距离别说那些几百吨能扛风浪的船舶，就算是弄个舢板都能划过去。 要不是绝大多数近岸实在是陡降险峻，露出来的都是些悬崖峭壁模样，哪里需要什么专门的港口来互相对望，到处都是港口才对。 加来港的对面就是多佛尔，多佛尔海峡旁边还有一个鼎鼎有名的港口城市叫敦刻尔克，在法国这边。 艾丽娅其实还挺想看一看英国佬来一次敦刻尔克大撤退的，可惜他们进攻的是加来。 一艘乱军的船冲向艾丽娅，似乎是看她一个人站在这里太显眼了。 可是还没等船只靠近，无形的漩涡就如同哈耶克的大手，将其硬生生拽入海中。 艾丽娅的超级智慧告诉她，这种时候就该用超级力量！ 或许是因为历史特异点的规则不完善，她的超级力量目前还挺有发挥空间的。 哪像是以前的时候，动不动就会引来抑制力的压迫和反弹，参数没办法拉满。 木板混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漩涡之中被吐出来，她把目光投向这些船只，眯着眼睛思考着船只改良的事宜。 虽然可以召唤舰娘，但是卡费的情况下召唤个VV都已经耗光了费用，再也无法组建熟悉的钢铁巨舰舰队。 常规舰队不行，就更别说神恩舰队了。 那些看起来像是古董战舰的船只，全都是炼金科技的集大成之作，耗费恐怕比召唤VV还严重。 她想要弄点女王船，比盖伦船强点的英国改款。 差不多两百年之后，这片大海上已经开始进行远距离炮战了，不再是现在的跳帮模样。 而远洋进行海战，地中海的三桅划桨帆船因为适航性太差，无法在大洋上发挥作用。 盛行于15世纪到16世纪初的卡拉克大帆船艏楼与艉楼过高，极易招风，使船在逆风时不易操纵。 现在这些船只，就和卡拉克大帆船没啥太大区别，无非是大小对比上要小点而已。 女王船是约翰·霍金斯弄出来的，技术上没有革命性进步，很好弄。 就只是降低了艏艉楼，尤其是艏楼的高度，同时还用方形的船艉代替原来圆形的船艉。 这就够了，这样的新设计船型相对狭长，航速较快，在逆风中操纵性极佳。 而体量上，也不会有太大的技术门槛，标准长度50米，排水量500-600吨，算是新型盖伦船。 盖伦船是西班牙的，西班牙人用那卡拉克大帆船和盖伦船打造了所谓的无敌舰队，而伊丽莎白则是用女王船打造了英国舰队。 嗯，无敌舰队的意思是28艘战舰，102艘武装商船…… 这个时候的历史特异点，边界并不会太遥远。 整个世界就如同充满了信息扰动的混沌区域，掉落在这里的造物权柄一点点浸染，如同荡开的涟漪一样扩散具现。 艾丽娅见过的最大号的历史特异点，其实是新明帝国。 那个历史特异点已经进化出了自己的适应性宇宙底层规矩，以及星球意识，可以和艾丽娅协助，向她求助。 而最小的历史特异点，大概就是白星的残响。 这里属于是倒数第二小的，法国是真实存在的，欧陆之外，英伦三岛估计就是极限了。 什么地中海啊西班牙啊东方航线啊，估计都是些历史扰动的‘刻板印象’来着。 鄂多立克对于东方的记忆，停留在一个虚构的繁华上，马可波罗尤甚。 艾丽娅很怀疑自己要是去元大都，半路上就会遭遇到迷航——那个所谓的迷航，或许就是探索到了当前世界的边界。 所以无尽水世界所代表的航路其实很好找，直到某个方向的世界尽头就好。 因此艾丽娅需要更多的船，更快的船，能去到更远洋的船。 或许自己应该把热那亚拿下来？ 怎么感觉相比起来英国法国这些叼毛地方，热那亚才是自己更需要的。 这个时候的热那亚，还是一个单独的共和国，而不是后世的意大利港口。 要说热那亚擅长航海，那就不能只说这地方的人擅长航海，得说哥伦布就是热那亚人。 哥们儿还挺能跑，地区血统了属于是。 当初那些寻找印度的黄金的人，以及和渴望见识一下耶路撒冷的长明神灯的人，都想着往东方去。 热那亚因此而兴盛，成了打开大地门户的钥匙，成为了航线上最一个重要的贸易城市，仅次于威尼斯。 而热那亚的重要贸易遍布地中海和黑海，武德最充沛的时候甚至从比萨手里抢到了科西嘉岛。 虽然不知道抢来有什么用——拿来留着以后关拿破仑？ 说实在的，热那亚除了航海也没办法，他们的粮食不能说是丰收，基本也可以说是没有。 作为一个没有粮食产出的地区，除了外出做生意还能干吗？ 艾丽娅现在和热那亚的关系，是基于法国本身的贸易。 热那亚的商人喜欢放贷，控制着糖和丝绸的生产和销售。 而与之对应的，他们用这些货物换取谷物，甚至一度垄断西西里的谷物出口。 再然后这些家伙还能用谷物去和马克里布做交换，拿到非洲的黄金。 所以这些家伙不仅是航海圣体，还是先天倒狗圣体…… 热那亚人的舰队还在外海游曳，艾丽娅的目力惊人，能够看得见他们在逃窜的英国舰队外边儿打转。 但是很显然，因为和‘雇主’艾丽娅隔着一群乱窜的英国战舰，没有得到直接命令，热那亚舰队也怕鱼死网破，暂时不敢履职，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英国佬往会跑。 收了钱不办事是吧？是不是有点对不起老板队了，谁家老板队还要老板亲自动手的！ 嗯，艾丽娅记在小本本上了，就用这个罪名好了。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热那亚舰队已有取死之道！ 说起来，马可·波罗就是因为威尼斯和热那亚打起来，然后以威尼斯人的身份被关进了热那亚的监狱…… 很好，罪名又多了一个，敢关我的使节！ 什么？那个时候马可波罗还不是自己的鸿胪寺卿？ 没关系，汉代使节也不拘泥于这些小事，马可波罗有先贤遗风。 而且热那亚生来就是要被法国吞并的，嘻嘻嘻，拿破仑做得，自己也做得！ 就如同卷宝生来就是要被UP主石矶娘娘吃掉一样，无可违逆。 『陛下，布洛瓦伯爵求见——』 “我还以为下午他们才敢过来。”艾丽娅回过神：“反应还算迅速，饿了？” 『……』李承恩又沉默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去询问。 他觉得自家英明神武的陛下别的都好，就是实在有点瞧不起这个时代的欧陆的军事组织。 但是艾丽娅还真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询问。 甚至某种意义上能够让部队吃饱饭才是维持军队的关键。 港口这里有的是物资，相比起来，艾丽娅带来的人才是良莠不齐到连顿饭都不好煮。 艾丽娅自己当然无所谓，她是能够一夜之间起宫殿群的神奇的东方公主。 那些贵族就难喽…… 被征集而来的骑士前后应该有差不多一千人，步兵和弓弩手之类的大概有四千。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被那些贵族租用的雇佣兵之类的，再加上之前逃出去的那些残兵败将，零零散散凑了小一万多人出来。 人多的好处就是打架有底气，坏处就是消耗大。 赶来的几千人本来只是赶路到港口，人吃马嚼没打算在路上耽搁。 这会儿又是扎营又是残兵败将的，指不定他们闹成什么样子呢。 当然啦，中世纪的军事组织度就这个样，别指望有什么超级精锐。 就算是发起过好几次远征的所谓十字军，也还是以沿途掠夺为主。 所以当初面对塞尔柱人坚壁清野战术的时候，十字军差点被饿死。 安条克围城战的时候，明明是他们包围对面的城池，结果自己大饥荒，饿死五分之一的人。 吃草皮，吃战马，吃死人肉——哪儿还有什么斗志和信仰啊，能当饭吃吗？ 当地的基督徒呢？救一下啊！ 哦，当地的基督徒虽然可以救一下，但是人家要高价捏，只要加钱就给补给。 所以说信仰还真不能当饭吃…… 后来围城的时候发生地震，此后数周暴雨不断，气温骤降，恶劣的天气使十字军十分忧惧，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上帝的恩宠。 而军中的阿德赫马主教认为想要赎罪，全军应当禁食三天！ 嗯，这下信仰不只是不能当饭吃，甚至要主动饿死人了…… 要不是后来热那亚和威尼斯的商人及时赶到，给十字军送去了补给品，怕不是十字军直接就没了。 热那亚商人不仅供应粮食，还供应维持士气的酒和修建攻城器械必要的木材。 这种温暖人心的后勤，避免了十字军攻打安条克的窘迫的境地，帮助取得了十字军东征中唯一的一次成功。 所以热那亚商人更有取死之道了…… 他们难道不知道那些被围困的人，五百年前应该算是大唐北方突厥的分支吗？ 苏定方攻入西突厥，打碎了突厥汗国，这些塞尔柱土耳其的祖宗是逃走的大唐战俘啊！ 敢帮着十字军动自己的战俘，热那亚人起码要赔偿自己600艘大帆船才行。 虽然他们可能拿得出来的也就十分之一，但是自己也不嫌弃…… 李承恩回来，说不是饿了，而是正事儿。 『布洛瓦伯爵作战还算英勇，抓获了近千名俘虏，正在扫荡周遭的密林，清理残敌。』 李承恩说对方英勇的时候，居然还一脸认真。 艾丽娅都回头看了眼他的表情，确认他不是嘲讽。 “你认真的？” 『士气可用，比较起来，确实不错。』 “带他来见我，我倒想要看看如何英勇，连你都替他说话了。” 唐军对于‘英勇善战’这个词，有自己独特的理解。 最典型的案例莫过于怛罗斯之战——怛这个字挺生僻的，音同达——用作地名就这一个地方。 在这个后世甚至都不太能确定具体是哪里的地方，山地之王高仙芝率领安西军长途奔袭，深入七百多里，和大食军队撞上。 跋涉三个月的三万唐军，遭遇其中一万仆从军背叛，减员至两万人。 而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对面十多万阿拉伯军，依旧歼敌七万，撤回数千人。 呐，呐呐呐——这就叫大败而归！ 高仙芝因此被解除了安西四镇节度使的职务，一度被唐人认为是败军之将，废物东西。 两万打二十万打赢了，那才能叫善战，什么两万换七万还撤回数千，不就是输了么。 当然啦，或许更严肃点——得是三千五百人破十万，才能叫英勇善战。 李二凤作为大唐的白月光，永久拔高了英雄豪杰的上限。 你要是在虎牢关面前不能上演如此戏码，如何称得上英雄好汉呢？ 布洛瓦伯爵能被李承恩说一句英勇，证明起码横向对比是打得很尽力了。 可是之前被英国佬打得抱头鼠窜，现在又能如此英勇，难道是被队友拖了后腿？ 过了一阵，伯爵带着人赶来，见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下马，丝滑跪倒。 “殿下——见到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有心了，起来吧。”艾丽娅语气淡然，不见温和。 艾丽娅不在乎他们的忠诚。 她既不需要他们的效忠，也不在意他们的仇恨。 之前就说过，艾丽娅只是需要他们为自己所用——哪怕带着仇恨也行。 但是如今的艾丽娅，却已然获得了一批真切的效忠者，来得莫名其妙那种，还带着宗教狂热。 白马的骑士，胜了还要胜，这可不是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布洛瓦伯爵之前说的，其实是《圣经新约》末篇《启示录》里面的内容。 『我看见羔羊揭开七印中第一印的时候，就听见四活物中的一个活物，声音如雷，说：“你来！”』 『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他。』 『他便出来，胜了又要胜——』 世界上的《圣经》大部分都是通过古希腊语《圣经》翻译过来的，末日四骑士就是其中的典故。 但正因为是翻译，所以会有差错。 典故说第一个骑白马的骑士，白色是胜利的颜色，手持长弓，头戴冠冕，这些内容是共识。 可至于白马骑士的本体，神学家们就因为翻译而有争论了。 有的人认为“胜了又要胜”代表人最后都会被瘟疫疾病夺走生命。 有的人认为白马骑士是“反基督”的，是基督耶稣在审判日的敌人。 也有的人认为白马骑士就是耶稣本人——神学的争论是这样的，谁也说不服谁，主打一个辫经。 因此后世关于白马骑士的象征有很多解释，而且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 不过大部分神学家都同意白马骑士代表着征服或胜利，白马骑士的出现代表着天启即将开始。 神话故事和艾丽娅当然没有什么交集，艾丽娅面前谁能称神？ 可就像是拿破仑称帝其实和传统的欧洲继承法理没有任何交集一样，无非是有人需要就会有大儒为其辫经。 欧洲的传统皇帝冠冕来自罗马，也就是世界的四个公认的皇帝称号之一。 罗马帝国一分为二之后，皇帝冠冕也一分为二，兜兜转转。 拿破仑称帝的时候其实还有个神罗在对面，皇帝号勉强还算是在哈布斯堡家族的手里。 但是这和拿破仑有什么关系？ 他从教皇手里夺过冠冕，自行戴上，其实相当于自己打造了一个皇帝号。 且不论这事儿对不对，欧洲佬最后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在基督教世界的欧洲，这都不能说意味着彻底和教派决裂，而是意味着宗教神权对世俗王权的统治终于结束了。 艾丽娅也有大儒，她自己不在意而已。 她对于基督教的‘不敬’世所周知，法王加冕都是她动的手，教会只能干看着。 这样的存在，倘若只是一个一时得势的远道而来的野心家，那其实也就罢了，左右不过一阵的光景。 可若是她拥有了新的神圣性呢？ 如果她拥有对外战争的胜利呢？ 如果她能够击败那些贵族，那些国家，甚至是北边的英伦三岛，南边的阿拉贡王国，东边儿的神罗…… 拿破仑打败六次反法同盟，于是拿破仑成了皇帝。 艾丽娅只需要彻底击败现在的英国佬，拿回所有的封地，那她高低也是个白马的天启第一骑士。 这个年代还没有经历法国大革命，法国的君主专制统治也没有被摧毁。 别说什么自由平等的思想，甚至就连民族主义都要在贞德出来之后，英法百年战争的末期，才开始兴起。 和拿破仑一世称帝的19世纪初一样，如今处于一个旧体系正在崩塌而尚于完全崩塌，旧观念正在消退而新观念尚未完全确立的一个新旧交锋激烈的时代，宗教分裂，欧陆还能追溯到当初查理曼的荣光。 传统神权VS封建王权VS资产阶级，互相狗咬狗一嘴毛。 可偏偏还没有反法同盟这玩意儿。 反对的国家有哪些？英国？诺——面前就是了，刚被碾碎。 俄国？那玩意儿现在还不存在，莫斯科大公国现在还在和芬兰部落撕扯。 当然啦七百年后还是在撕，而且还没撕赢，他娘的芬兰的雪会说话！ 意大利不行，德皇只能干看着，所谓的神圣罗马帝国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不帝国。 而在广袤的法国大地上，从最北边的弗兰德尔伯国的布鲁日，到最南边的巴塞罗那，都已经没有公开反抗的力量。 最西边的布列塔尼亚伯国派出骑士响应她的征召。 最东边的勃艮第伯国在一开始就是进攻巴黎的主力军，早已败退。 巴黎所在的奥尔良，如今匍匐在她的裙下，迷醉在金币的迷人光泽之中。 香槟的伯爵甚至就是让娜二世——或者说当年嫁给法王的时候，就已经被法国王室合并了。 而现在的法国王室，本该是欧陆最强的尘世之王却在她的怀抱之中如同婴孩。 最重要的是，仅剩的那些和爱德华三世勾勾搭搭的贵族，那些攒起来打算偷袭加来港，将战火燃烧到法国本土的家伙，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被重新赶下了海！ 法国似乎是时候应该接受拥有一个女王的时代了！ 不是襁褓里面的小女王，而是一个强大的、带来天启的骑士王！ “如果她能够彻底征服英伦三岛……” 布洛瓦伯爵身后，是赶来的墙头草贵族们，刚从营地那边过来，堪堪了解情况。 “如果她能彻底征服英伦三岛，然后呢？” “那我们就请她加冕！成为法兰西之王！就像是征服者诺曼底公爵那样！” “难道她没有征服英伦三岛，就不是如今的法兰西的王了吗？无非就是缺了个王冠而已……” 人家要你承认，无冕之王不是王？ 你说不是那你上去给她一巴掌，把她头打歪帽子打掉！ 贵族们窃窃私语，当面就跪下表示我将对您效忠的布洛瓦伯爵一行反而成了异类少数派。 他们不知道怎么夺回了港口，便只是认为来犯的敌人并不多，瞧见他们人多了就自己逃了。 嗯……也不是没可能？ 这年头的领主战争差不多还真是这样，对面的援兵来了就得考虑跑路了，终究还是家底太薄。 正叽咕叽咕聊着呢，一声悠扬的汽笛声响彻整个海面。 远处的视线尽头，一艘巨大的灰色舰船像是从海里升起来的一样，朝向港口驶来。 正在向艾丽娅请示如何将战况回报巴黎的布洛瓦伯爵，举着手里的空白纸卷，呆滞地看着那艘万吨级的庞然大物。 艾丽娅拿起鹅毛笔，在纸卷上写下回复：『VENIVIDIVICI』 这份就三个字的堪称应付了事的傲慢回复，翻译过来却是当初凯撒交给元老院的战报同款。 “那、那是什么……” 那是舰娘，同时还是女人、矮子、外国人——是时候迎来法兰西的荣光啦！ “你们不是好奇，我是如何跨越大海到来的吗？”艾丽娅转身：“现在你们知道了——” “？？？” 第1897章-海狮计划 看着那艘迎面而来的钢铁城堡，布洛瓦伯爵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在后世有一幅油画叫做《加来码头》，那副1803年的画作，是作者的亲身经历。 他乘坐了跨海峡渡轮，从多佛到加来，抵达加来港口的时候他几乎被一场风暴淹没。 哪怕已经看到了港口，却依旧颠簸如同末日，满载乘客的小型渔船扬起船帆，在靠近岸边的地方也无法抵抗大海。 在这片大海上，总有些事情你无法抵抗，比如天灾，比如巨浪，看见飓风袭来，你就要赶快躲开。 但当你拥有这么一艘钢铁巨舰的时候，你突然就发现自己能扛得住它——你能赢的！ 悠扬的汽笛声，伴随着由远及近的波涛，成为了震荡耳膜的轰鸣。 一艘战列舰，对于14世纪的中古时代土著来说，意味着什么？ 几万吨的钢铁产量，被按在一艘船上，破浪而来，这意味着什么？ 艾丽娅站在岸边，再平常的眺望姿态，都如同睥睨。 这个时候，布洛瓦伯爵终于知道了这位来自东方的大贵族，为什么对于法王的权位如此不上心。 她既不在意金钱，也不在乎权力，就是因为她拥有超然这个时代的绝对强大力量。 单凭这艘船，什么英国国王，什么法兰西国王，什么神圣罗马——哪怕就叫罗马皇帝——那都是侮辱！ 14世纪迎来了20世纪三十年代的战列舰，240米长，33米宽，30节航速，46215吨的排水量。 六百年后的大炮巨舰行在大海上，周遭的帆船就像是在非洲象身边缩头缩脑的老鼠。 统御碧波万顷，不再是形容词。 而伴随着VV开炮之后，那雷霆便真的撕裂了一切，大海都被其掀起的浪涛覆盖！ 三座三联装381毫米口径主炮开火的声音，那巨大的炮口火焰，那骇人的声响…… 这个年代的人早已经认识了什么是炮，英国佬甚至能够烧结出单块14公斤重的铁块，这意味着他们的冶金技术不落后，可是再怎么不落后，在面对381口径那种能把人塞进去的巨炮的时候，依旧会战战兢兢，如闻神罚。 VV并不能长久地用火炮作战，这不是她本身不行，而是这个时代的抑制力在限制。 所以在一轮主炮齐射开路之后，四座三联装152毫米副炮和十二座90毫米单管高炮，开始无情地扫荡周围的海域。 为了逃离艾丽娅率领的地狱骑兵而跳下海，试图以此逃走的敌人，遭遇到了更为可怖的怪物。 看看周遭那些所谓的贵族的表情吧，后世或许应该这么记载这一幕——审判之日已至！祂降临在了尘世的国！ 她的剑如雷霆般闪耀，她的号角响彻耶路撒冷上空，她的军势踏碎异端，她的天国已于海上降临。 耶稣的桂冠呢？快给这位戴上！ 当然啦，艾丽娅也是有话要说的。 我都招来舰娘了，我还要戴你这款基督教的桂冠？ 教皇有几个师啊，有几艘战列舰啊，有自个儿的舰娘吗？知道什么叫英灵吗？ 待到战舰抵近港口，木制的港口区直接被撞碎了，海面上漂浮的全都是碎掉的木板和其他的战舰残骸。 艾丽娅扫了眼面前跪着的布洛瓦伯爵，想了想，拔出腰间装饰用的长剑，压在对方肩膀上。 “你要向我效忠吗？法兰西的布洛瓦伯爵。” “……是！”布洛瓦伯爵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我无法拒绝自己的真正的想法，您就像是太阳一样照耀着这片大地，我愿意放弃我的封地和爵位，向您效忠——” 他的封地和爵位都来自法王的恩赐，这也是绝大部分贵族——包括现在的英国国王在内——对于封地的拥有权法理来源，向艾丽娅效忠？艾丽娅没有任何拥有当前土地的法理治权。 但是诚如布洛瓦伯爵说的那样，谁能够拒绝现在艾丽娅的这份强大呢？ 陆地和海洋，她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伟力，如同神迹！ 艾丽娅说，那我就接受你的效忠，恭喜你，布洛瓦伯爵——你现在成为子爵了。 “……子爵？”布洛瓦伯爵——或者说布洛瓦子爵，露出疑惑的表情。 “大明的子爵，这是对你英勇战斗的嘉奖，我说过，我就喜欢英雄好汉！” 大明的子爵，是第四等，品级正四品，而勋号是从四品的上骑都尉、骑都尉爵位。 而明朝的爵位只有爵号和食禄，并无封邑。 除了追赠的王爵之外，异姓不得封王，这个规矩在很长时间内都无人打破，直到明末。 而在新明世界线，也没有异姓王，但是有位比王爵的超品国公。 像是英国公、法国公之类的，其实本质上就已经是欧陆现在的国王级别了，他们拥有地区的军事管理权力，这是当初打天下的武勋们应得的，只是政治管理和经济税收权力和他们是分开的，某种意义上他们更像是大军区司令员。 新明的爵位之贵重，远比现在的欧陆爵位含金量来得高，新明时候的欧陆一共才五公、十六侯、四十伯，子爵也没有过百，倘若布洛瓦子爵能够再升一级，何尝不是如今同时期的大伯爵的封地水平。 “既然你已经是子爵了，那么就该领赏，十九——” 人群之中绕出来一个公公，大家这才发现东方公主的弄臣居然就在大家身后。 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奴婢在！』 “去，上船上取一些金银赏赐，咱们的布洛瓦子爵似乎花了不少钱，租用了这些还算忠勇的兵。” 十九上船去，VV的船舷之高，在这个年代简直就是神迹，让所有人都只有仰视。 当然啦，当一艘光是吃水就有十米深的万吨钢铁巨舰贴脸，任由谁都只有仰望的份…… 片刻之后，十九下船来，带着十箱子金银财宝。 『布洛瓦爵爷，领赏吧——』 箱子打开，第一箱子是黄金百两，第二箱子是白银千两，第三箱子是绫三十匹，第四箱子是文绮五十匹。 第五箱子是彩缎一百表里，第六箱子是梁冠朝服，第七箱子是蟒袍犀带，第八箱子是御赐的甲胄武服一套。 第九个箱子是圣旨，第十个箱子则是布洛瓦子爵归附成为‘达官’的告身。 在大明，这种外来的投靠归附的武勋，有一个名字叫达官，达官贵人的那个达官在明朝是个具体的存在，就是那些专门投靠归附的蒙古部族的成员。 毕竟大明推翻元朝统治的时候，天下之间还活跃着不少蒙古势力，想要收服他们自然要恩威并施。 原本就是武将的达官会被派去镇守边疆，而精通多种语言的达官可以为委任为使者，负责外交工作等等。 按照明朝律法关于官职，如果遇到官职袭替，那么袭替者是必须要接受相应的考核的，并且袭替者必须在十年之内，到所袭替的官职归属地走马上任。 可达官子孙，在袭替官职之时，则可以适当放宽要求，不仅可以不用参与文试，更是可以在超出十年之限后，继续袭替官职。 如果达官病故，并且没有子孙世袭他的官职，那么他的家人，将会得到明朝廷的供养。 他的妻子以及母亲，终身每月都会得到明朝廷的发放的生活补助，只不过相较于达官的母亲，他的妻子领取的份额较少，而达官的女儿在十四岁之前，也可以按月领取到一定的补助。 艾丽娅当初打下新明江山的时候，手底下也有不少这样的达官，后来成了新明忠心耿耿的中流砥柱。 布洛瓦子爵还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他只是单纯地感谢艾丽娅的馈赠和恩赐，就像是感谢法王一样。 对于他这样的贵族来说，牺牲掉原本的封地去转投其他的大贵族，实在是需要付出不少。 现在艾丽娅好歹给了他一个子爵的爵位——至于说是哪里的子爵，反倒无关紧要了。 毕竟作为封地已经基本被侵蚀的旧贵族，他早就已经不靠封地上面的产出挣钱，人也居住在了巴黎。 再加上之前的战败，导致他带来的那些征召的士兵基本死伤殆尽，最后的领土家底都没了。 现在能够有这么大一笔财富，反倒能让他有个能够回去抚恤地方的说法。 面对其他贵族的挣扎和一些骑士的效忠，艾丽娅充耳不闻，只是让他们收拢部队，重整港区的物资。 “明天早上，登船去对面吧。” “……殿下，我们没有更多的船只来运输人手和战马。” “有这一艘就够了。”艾丽娅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战列舰：“她能够带着你们渡过海峡。” 这又不是二战，一打起来就是十万八万的部队，还有海量的辎重后勤。 二战的时候运输陆军哪怕只是第一波登陆英国本土，十万人就需要接近2000艘驳船，1000艘汽艇，以及50艘拖船和150艘运输船，就这还只是最基础的运力，想要保障舰队不受到英国海军和空军的攻击，额外还需要其他的护卫舰。 那像是现在啊，方便得要死，一艘船能装几千近万人，连人带马一趟就能直接塞过去。 VV这种战列舰常规战舰成员都得有两千多，现在有舰娘，内里还有不少设备都是空壳子，纯纯的铁甲运输舰罢了。 “十九——” 『奴婢在。』 “你说，这称霸天下，真的很难吗？” 十九欲言又止，谁敢和您比啊？ 你一称霸一个不吱声，一次冲锋就能打垮人家的举国之力，开了就没关过。 其实从这里倒是看得出来帝皇是怎么统一泰拉的，主打一个强势碾碎——当然啦，帝皇太过强势了，忙于军事的时候基本不管政治和民生，所以就还是得看咱们的第二帝国摄政基利曼。 五百世界是个好地方，平民能够好好地当个平民。 杵着剑，艾丽娅站在海岸边，如同礁石，久久没有动弹。 “打天下容易，治理天下难啊……可是基利曼有五百世界，我又去哪找得到能够让大家栖身的避难所呢……唉……” …… …… 物质维度·主位面·UBEG 卡其色狂放签署完今天的最后一份文件，放下手里的笔。 这倒不是因为他可以休息了，而是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 嗯，从12点跳跃之后，直接来到了第二天的6点多。 “所以这个世界对于打工人的恶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他揉了揉额角：“女娲——” 『我在，时间的跃迁愈发无序了，正在重新调整核准，所幸量子加密通讯系统依旧保持正常运转。』 女娲的时间核定，分成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基于物质维度的无序时间校正，外面怎么乱，她就怎么转。 别管今天周三明天直接就是周一，没有了疯狂星期四，也别管如同柯南世界那样昨天夏天今天就是下雪在冬季，主打一个因地制宜——从这个角度来说，柯南世界里面到底有什么背景板，还真不好深究，指不定就有个压垮了时间线的外神在。 而另一份时间，则是从量子加密通讯系统的模拟沙盒文件运转时间进行校正。 灵境是一个巨大的新型互联网，而在灵境之中，有一个模拟文明的沙盒，被命名为新生一号。 新生一号的唯一作用，就是模拟以前的人类正常运转的小小文明一角，用以修正和锚定物质维度开始扭曲的认知。 时间算什么大事，今天穿短袖明天穿羽绒服，无非是看看天气换件衣裳，度过十几次连续的暑假也未尝不是一件趣事。 但是物质的扭曲，那才是要了命的，精细结构常数的崩溃已经从微观层面开始蔓延到了人类可以认知的正常尺度。 这种扭曲并非是将物质本身崩解那么简单，目前的情况，反而显得格外温和——是基于宇宙底层规律和物质维度之间的‘认知’锚定出现了问题。 用最最最通俗的说法，就是刚出生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压根没有恐惧的概念，什么都敢逮住往嘴里塞。 等成为脆皮大学生的时候，见到蛇虫鼠蚁就发出尖锐爆鸣，这就是认知变更所导致的。 而当原本正常的事物，全都被扭曲成了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非常规，那么这个世界距离大家一起发疯也就不远了。 “大小姐那边的消息，有传回来吗？” 『有，她已经找到了造物权柄的线索，并且已经准备带兵攻打英国本土了。』 “……啊？攻打什么？” 『英王爱德华三世刺杀她，动用了超越那个时代的超凡力量，她怀疑造物权柄的线索和英国本土有关，现在正在去查看，为此还带了一批人，准备将整个英国掘地三尺。』 “还真是有她的风格……” 『但是之前出现的一个情况，或许应该重视起来——UBEG西欧部分的执行官，红龙女王·威斯敏斯特女公爵，在日前出现了时间不连续不稳定的情况，金小姐正在过去查看。』 “这——历史特异点影响到了现实？！” 『历史特异点可以和现实合并，但是在合并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影响连锁反应先例。』 “……除非我们这个世界已经千疮百孔，到了一个无法抗拒影响的边缘了……” 卡其色狂放深吸了一口气：“委托炼金之星，重新测量信息壁障的厚度，检测精细结构常数的扭曲幅度，我需要一个确切的数据，最后——如果可以的话，尝试联系大小姐，告诉她，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太多了。” 『是，我明白了。』 第1898章-麻辣鸡丝久违地再登场！ 海狮计划可不吉利。 虽然当初小胡子已经几乎占领了整个西欧，北起挪威、南迄西班牙的全部大西洋沿岸已被德国控制。 而与之相对应的，英伦三岛陷入了困境，和如今何等相似。 当时英军在敦刻尔克大撤退中损失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包括2450门火炮、6400支反坦克枪、1.1万挺机枪、7.5万余辆汽车、50万吨军用物资，被击沉224舰船，被击落106架飞机…… 当时整个英国已元气大伤，只剩下500门火炮和200辆坦克。 空军也受到很大削弱，仅余下1300多架作战飞机，完全不是德国空军的对手。 至于海军也因德国海、空军的封锁，失去了与法国舰队合作的条件。 可是最后海狮计划不还是没成么——成王败寇，你管对方多弱，人家能喘口气缓过来，那就是人家赢了。 军事作战，就要胜了又要胜，谁能胜到最后，彻底压垮对方，那才能尘埃落定。 半场开香槟？ 只能说如此行为，已有取死之道了…… 法军重新集结修整，当然啦，这年头的军事组织度也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布洛瓦子爵因为先前的效忠，获得了整顿部队的权力，这倒也不是很难理解，毕竟这会儿都是国王的宠臣干这活的。 他整理了手里的人手，向艾丽娅报道当前的兵力。 艾丽娅闲着没事儿，说召集起来吧，我阅兵看看这八千人什么成色。 没错，只有八千——原本算上港口和舰队什么的，一共有三万才对的。 现在就剩下这么点，实在是令人唏嘘…… 当然啦，也不是不能打，要知道爱德华三世渡海入侵法国的时候，拢共才带了9000人。 这年头，能够有个几万人的大混战都已经算是史诗级战役了。 像是隔壁那种朱元璋打天下，打到二三十万部队追亡逐北的程度，整个英法百年战争里面都没有那么大规模的。 阅兵这事儿传下去，八千人花了差不多一个傍晚准备，第二天清早连带着在港口集结准备登船，顺带阅兵。 巨大的木桥搭到VV的甲板上，三百玄甲军已经登船，他们将作为各个舱室的门卫，禁止这些家伙乱窜。 毕竟拢共也就几十公里的海峡，天气好的时候甚至能够互相对望——在对面能够看到多佛的白色断崖，反之亦然。 当然啦，越是看这个破断崖，就越是知道为什么没办法随便登陆，这地形也是有够离谱。 首先登场的是贵族的重甲骑士，也就是军事贵族们。 这些家伙在板甲骑士出现之前，可谓是欧洲最为顶尖的战力，个个养尊处优。 十字军集结的时候，拢共也只能集结起来上千名这样的士兵，而艾丽娅面前这只有稀稀拉拉五百不到。 这侧面说明了三百玄甲重骑的含金量——所以当初法王到底为什么敢来抄自己的家呢？ 算了，想不明白，就像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爱德华三世敢当面跳脸一样…… 现在爱德华三世在卢浮宫里住着——别忘了卢浮宫早些时候其实还是监狱，和他老婆隔着单间对望。 艾丽娅准备打下英伦三岛之后再去见他，到时候英伦三岛这一亩三分地能有什么勾八圣遗物啊超凡物品啊，总该被搜刮出来了，让他指认一下还有没有剩下的，应该能够找到造物权柄的相关线索。 重骑兵本来是个骄傲的兵种，想想也是，大家个个装备精良，营养充足，能够以一敌十。 外加上壮硕的马匹所拥有的巨大的冲击力，更是能让这些重骑兵可以在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生存条件良好。 但是在艾丽娅面前，再自傲的重骑兵军事贵族都下意识低下脑袋，向她致意。 艾丽娅微微抬手，算是回礼，可即便只是这样轻微的动作，依旧引来一阵激动的欢呼。 啧啧，这就是PUA——这就是CPU！ 艾丽娅长期不给他们好脸色看，现在给点阳光，他们反而就觉得很灿烂了。 重骑兵军事贵族登船之后，是列队还算整齐的剑盾步兵。 在早些年，这些步兵属于十字军中的中坚力量，是这个时代主流的步兵兵种，擅长攻城和防守。 这些人大多数来自法兰西的军事贵族麾下以及自由农行列，这年头的人分成三个圈子，军事贵族、自由农以及城市精英。 自由农在这里面，大抵类似大唐的良家子，有点钱可以自己攒装备，虽然不算精锐，但到底也能凑一身。 就是看起来有点乱，有穿锁子甲的，有穿皮甲的，有拿剑的，有拿锤子的，各种武器装备几乎都有。 当然啦，这也不是坏事，这意味着他们起码熟悉自己手里的家伙事儿，不需要额外进行基础的对抗训练。 至于说组织度？鸳鸯阵？白杆兵那种锋矢阵三叠二叠一死战不退后队进前队？那些就是超纲科目了。 艾丽娅这次没有致意，只是平静地看着，于是剑盾步兵们不由露出沮丧的表情来。 军事贵族发出嘘声，很显然他们觉得自己才是主力——你们跟在背后吃屁吧！ 等到剑盾步兵过去，弓弩手来了，这就是城市精英那批人了。 所谓的城市居民也好，上层市民也罢，说白了就是城市里面的‘自由农’而已。 只不过不种地了，改成了当工匠啊做小生意之类的。 他们没有常年体力重劳动锻炼出来的体魄，当步兵不行，但是可以biubiubiu，远程攻击。 当然啦，也需要配合，剑盾步兵就是负责保护他们的，防备对面的骑兵冲脸。 这年头已经有三段射击的打法，弩手可以通过三段配合形成接连不断的压制远程攻击，没有重甲防护骑兵很难靠近。 而面对苏格兰长弓手那种能够嘟死战马的大弓重箭，重骑兵都不太好使，可惜的是那是对面的兵种。 艾丽娅目光扫过这些家伙的装束，怎么说呢，丢人得紧。 或许是他们试图证明自己是比较有钱比较靠近贵族的风格，所以穿着昂贵的皮草和鲜红色服装。 这些装束像极了后世那些买奢侈品然后觉得这样就能让自己显得有钱的家伙一样，如今的所谓上层市民，就是这么一批想要获得社会地位，实际上却并没有相对应渠道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最支持艾丽娅。 一朝国王一朝臣，倘若艾丽娅能够在后续的战争之中，给他们更多的封赏，甚至让他们也成为贵族呢？ 艾丽娅默然地望着他们，军队的末尾甚至还有一部分农奴和奴隶，以及一些将功赎罪的罪犯。 所以整个风格，其实就还是十字军那套嘛，换个了对象而已。 港口还有一批妇女，是跟随而来的贵族的家眷，以及‘名声良好’的洗衣妇。 这也是十字军时候的经验之谈，禁止一切妇女随军。 当然，这样严格的规定在王公面前常常沦为一纸空文。 “一支经典的，保留着低级趣味的，非常合格的封建军队。” 这年头，雇佣兵已经开始盛行，什么英格兰啊，什么阿基坦啊，什么佛兰德啊——巧了不是，都是和法王对面的。 艾丽娅作为取代了法王的存在，基本盘其实是骑士阶级和教会。 可是艾丽娅本人其实更喜欢雇佣兵，起码对方的组织度更好用，能够打会战。 这年头，欧洲流行的是对敌人领地进行突袭、扫荡或围攻某座城堡要塞，战役规模不大，时间也很短促。 得是往中东那边走，才会遇到投入庞大的兵力，战事旷日持久的鏖战。 “我需要弓兵，枪兵——派人去意大利招募更多的雇佣军。” 布洛瓦子爵低着头：“是，我这安排人去办！” 剑盾步兵，在枪兵面前就是靶子。 意大利半岛的弩手配上重型弩，威力不逊色英格兰长弓手，之所以他们屡屡被英格兰长弓手压制，除了战术问题，就是他们要配备昂贵的方簇坚才能展现惊人的威力，通俗来说就是氪金兵种。 巧了不是，艾丽娅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现在缺的是时间，一个碾碎英伦三岛，甚至是碾过周围所有国家，将这些地方握在手里，挖地三尺的时间。 最后一批人也登上了战列舰，艾丽娅策马登船，战列舰拉响汽笛，朝向英国方向驶去。 “多佛距离伦敦只有一百公里，我要在今晚见到爱德华三世的城堡升起我的旗帜。” “是——您的意志至高无上！” …… …… 现实物质维度·伦敦 麻辣鸡丝紧了紧风衣，走出白金汉宫的阶梯，坐进自己的车里。 “天气又变了，怎么穿衣服还真是麻烦啊。” “是。”麻辣鸡丝的饲主猫猫头杰西卡翻开手里的文件，汇报工作。 “目前的工业转产，已经超过了生产链条的40%，大量的物资正在被送到……” 伦敦正面临一个寒冷的秋夜，整个伦敦墙笼罩在蒙蒙细雨之中，看起来倒是有点雾都的范儿了。 麻辣鸡丝并非是分管这边事务的执行官，她是UBEG北美大区的总务，只是因为欧洲大区和北美大区的工业合作链条出了问题，这才临时过来一趟——红龙女王身体出了问题，这位本来管理着西欧的威斯敏斯特女公爵倒下，一下子很多事情就乱了起来。 说到底，如今的UBEG终归是一个依靠人间之神的伟力作为威慑，被一群理想主义者强行捏合起来的联盟。 要说多合作无间，那纯粹就是笑话。 既比不过已经被军事胜利奠定了基础的神恩文明，也比不过已经大一统半个世纪的新明。 麻辣鸡丝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工作汇报，目光倒映着窗外的伦敦。 偶有出租车在伦敦博物馆的褐色围墙外统行，载着银发的银行家们返回位于郊区的家中。 空无一人的人行天桥横跨在伦教墙之上，反射着『PizzaExpress』招牌的蓝色灯光。 这是一家英国的老牌餐厅——嗯，顾名思义，卖的是正宗意大利手工披萨…… 在车道的右侧，透过伦敦墙1号写字楼的玻璃外墙，一部幽灵一般的电梯正悬浮在这幢摩天大楼之中。 虽然是晚上，但是很显然，这个西欧的金融中心并没有歇息的意思，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泵动着黄金色的血液。 钱，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呼吸，在这里都能闻到钱的味道。 麻辣鸡丝不排斥这种味道，但是她很不喜欢这个味道笼罩之下这座腐朽的城市。 车子沿着伦敦墙向东行，左侧的建筑渐渐退去，显露出一座孤零零的塔楼。 那是巴比肯建筑群的一部分，装有狭窄的街户和混凝士栅栏，像个沉默的机械守卫般俯视着过往的行人。 塔楼前方是闪电战后被煞费苦心重建的圣贾尔斯教堂，两相对比之下后者仿佛矮了一截，反倒有点小家子气了。 而在通往普莱斯洛特会馆的小路入口处，有八根齐胸高的金属矮柱，每隔一根，柱子顶部就有一盏灯，发出冷冷的白光。 车辆停下，这就是麻辣鸡丝下榻的地方，白金汉宫终究是有点‘敏感’了，除了那位无所顾忌的人间之神，她总不好住进去。 杰西卡停下汇报工作，跟在麻辣鸡丝身后。 很显然，后者显得有点疲累烦躁，想要走走。 在艾丽娅不在的这段时间，哪怕是心志坚定的主角团，也有点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 大家每天都互相交流，而能够保持面无表情情绪稳定的，也就小离光——可是她是面瘫啊！她天生三无脸！ 包稳定的吗？ 包稳定的…… 走到右侧第三根灯柱旁，麻辣鸡丝抬手触摸着它的雕刻。 它恰好矗立在罗马时期的朗蒂尼亚姆的西北边界处——现在很少有人能认出这古老的边界，以及这个指引着“纳尼亚”城市的灯柱，在罗马时期，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伦敦的城市所在。 而所谓的英国人，那个时候还是未开化的凯尔特人原住民部落。 朗蒂尼亚姆就如同一座阴雨连绵、与世隔绝的孤岛，对岛上末开化的原驻民部落而言，像极了沾满了蜜糖的熟肉。 布狄卡女王在公元60年率部反抗罗马人的统治并袭击了他们的城市，而后才有了后来的城墙，沿着泰晤士河，绵延到远处。 “真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啊……老得就像是现在的人类一样，明明才只建设一个存续几千年的文明，就已经浑身上下都带着腐朽的老人臭了……杰西卡，你说啊，为了它付出一切，值得吗？” “……与其说是值得不值得，倒不如说我们还有什么别的退路呢？” “新明？神恩？夹着尾巴逃跑怎么样？艾丽娅或许会因此讨厌我，但是她心太软了，终归是不会对我这样的逃兵动手的。”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逃呢？” “——在事情结束之后吧。” “事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谁知道呢……”麻辣鸡丝笑了笑，回头望向猫猫头杰西卡：“或许是在——杰西卡？！” 身后，浓郁的灰色雾气，笼罩了视线内的几乎一切。 不只是猫猫头杰西卡没了，所有的车马声都不见了，只有遥远的教堂晚钟悠扬传来。 『铛——铛——铛————』 “我就知道，和那个家伙沾边儿的准没好事……” 第1899章-坠落的麻辣鸡丝 麻辣鸡丝很久没出场了，可是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出场就吃瘪。 这给我弄哪儿来了？这还是现实世界吗？ 抹手从戒指里摸出来一把匕首，麻辣鸡丝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说来可笑，作为红龙女王的‘亲传’弟子，她学到的本事几乎没有。 被饲主猫猫头保护得太好了是这样的，麻辣鸡丝或许在金钱俗务上有着十足的天赋，可是对于超凡力量的天赋，不能说是一点没有吧，基本也可以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好在之前叶娜送了她一枚戒指——没有旁的意思，纯粹就是炼金道具——是神恩舰队赠送给UBEG的高端空间道具。 神恩文明对于空间的利用，曾经抵达过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 像是第七界那种能够装进去一块大陆的空间炼金造物就不必说了，小规模的行李箱大小的空间戒指他们第四纪元已经能够量产，虽然依旧是高端用品，可是都能够作为礼物送出，很显然也只是高端，而不是什么需要封锁的绝密。 瞧瞧人家那文化自信…… 麻辣鸡丝本来往自己的空间戒指里面装的都是些私人零碎，可是架不住坚强哥的谨慎，收下了他的一份安全包。 用坚强哥的话来说，这个物质维度逐渐崩坏的世界，出现什么情况都不稀奇，万一哪天就穿越了呢？ 所以先收下这份《军地两用人才之友》，再看看这份新编的新世纪《赤脚医生大全》，都是好东西！ 这把匕首也是安全包里面的东西，麻辣鸡丝对此嗤之以鼻——现在则是感激不尽——真有你的啊老齐！你这乌鸦嘴！ “我回去高低给你嘴撕了，一天天净毒奶……” 摸索着在浓雾里前进，麻辣鸡丝谨慎探索着周围的变化。 在当前的世界，物质维度崩坏并不是从未见过的事情，身为高层，她知道很多不被公开的消息。 比如说那种把一整个城市都吞没进去的‘天坑’实际上不是天坑，而是某种空间崩解，整个城市都坠落到了不知名的维度。 这种情况对于人类来说难得一见，从未有过，经验不足。 可是对于生活在支离破碎的空间环境里面的神恩人来说，那就是家常便饭了。 他们整理出了一大份专门的经验之谈交给UBEG，用以教会那些坠落到奇怪维度的人能够自保。 麻辣鸡丝一开始确认自己被弄到不知名的地方，而不是单纯被浓雾遮蔽了视线，就是这份经验之谈。 而果不其然的是，伴随着摸索，她找到了一些墙的遗址，或者说是一些断壁残垣。 这可不是伦敦该有的东西…… 转入一条还算熟悉的街道，她打量着看不见具体细节的周遭，估算着地图。 这里应该是诺布尔街……旁边有一个观景台才对。 这个地方在罗马时代曾经是哨兵的巡逻点，而一直到中世纪的时候，这里也是守夜人巡夜的据点。 摸索着前行，果然发现了楼梯，可是在登上观景台之后，麻辣鸡丝的表情并没有变得更好。 在高处看，浓雾就像是粘稠的污水，笼罩着视线里的绝大多数东西。 一段厚重的城墙在视线里显得极为突兀，麻辣鸡丝不认为这是现代的产物。 伦敦那些房地产商可不会允许这么一个东西霸占他们的黄金地段…… 而这东西的被破坏痕迹也显得极为诡异，如果非要追溯，那恐怕得追溯到二战时候的断壁残垣——被空袭炸出来的模样。 人力可不会啃饼干一样啃出这种断口…… 这段厚重的城墙令人瞩目，有的地方最高超过30英尺，而且还在不断变换，像是打上了投影的幕布。 泰晤士河流经城墙街侧的波光倒影之上，散布着堡垒、塔楼，还有城门的痕迹不断萦绕。 以麻辣鸡丝那北美人绝望的历史知识储备，她就认出了个都铎王朝的风格——就这还是家教老师红龙女王给她补课的成果。 所以不只是空间坠落，就连时间也紊乱了么…… 麻辣鸡丝尽可能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她知道自己其实是特殊的，这倒不是什么普通却自信，而是因为和艾丽娅呆久了，自己也是被‘污染’的一员——艾丽娅虽然是正面角色，可是本质上也是一个和外神差不多的存在，精神污染侵蚀着周遭。 而被污染的自己，其实锚定的是艾丽娅，除非是遇到加坦杰厄那种存在，不然艾丽娅好歹也是个小无敌的存在。 在她的视线里，城墙还在变换。 上百万块白色硬质岩石从水路运抵伦敦，覆盖在城墙上，用来掩盖城墙内部全是碎石和灰浆的事实。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修复和加高——中世纪？ 金融大厦构筑的风景已经逐渐消失，整座伦敦像是被按下了倒退键位，不断地呈现出更为古拙的模样。 但是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这座城市的‘活力’反而在不断地复苏，不再是那腐朽到令人难闻的模样。 这些城墙的断壁残垣破坏又修复，修复又被破坏，无声地记录着那个已被不断扩张的城市吞没的古老都城。 千年前的城市边界如今已难觅踪影，城市本身也己化为城中之城——本该是这样的——可是一切都倒过来了。 麻辣鸡丝庆幸自己选了一个古建遗址，起码目前来看，这种时光倒流没有波及到一个罗马时候就存在的瞭望台。 夜幕再度降临，伦敦墙周边的车流声音慢慢减少，那些轮毂碾过石板路的声音也不见了。 这些本己蒙灰沉睡的断壁残垣渐渐复苏，唤醒了原本封印在暗夜死寂中、神秘又危险的中世纪都城。 变化，终于停止了，浓雾散开。 麻辣鸡丝没有找到自己的猫猫头，她只能深呼吸保持冷静，反握匕首小心爬下来，去到之前的位置。 为什么不用枪呢？ 答案是枪又吵闹又吃后勤，相比起来匕首又能切水果又能杀人还很隐蔽。 只要有体力，就能一直嘟个不停，将对面嘟成漏勺——果然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好东西啊！ 回到刚才的金属灯柱处，麻辣鸡丝可以蹲下身，穿过灰色的栏杆，亲手触摸到了那段一直都在变化的城墙。 城墙的上部粗糙而冰冷，就是石头的模样。 但是当她将手指放在城墙脚下，就发现那里非常柔软，极易剥落。 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中世纪的城墙，麻辣鸡丝突然有种恍惚地感觉：历史就在自己的指尖。 所以现在自己该做什么呢？ 掏出联络器，果不其然，已经完全和通讯网络失联了，遍布全球的最基础的中微子通讯系统都不在线。 夜色浓重，夜风寒冷彻骨。 麻辣鸡丝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可能是做了个噩梦。 可是等到重新睁开眼睛，依旧是晴朗无月繁星闪烁的天幕。 此刻她已穿越历史的时空，站在了一片草坪上，旁边就是斑驳的城墙，还带着中世纪的泥灰。 她从戒指里取出来一盏提灯，照亮着周遭的环境——炼金提灯供给着温暖和明亮，以及可以回溯的特殊痕迹残留。 提着灯穿过过树林，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如同磨石碾磨一般。 再往前走，她终于可以依稀分辨出山墙的轮廓和突出的半木结构建筑。 它们散布在宽阔笔直的道路两侧，延伸到路尽头的黑暗中。 极目远眺，她看到远方闪烁的小光点，它们每次都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但都在一条线上。 麻辣鸡丝用了好一会儿才理解那是什么——那是人和他们的灯。 对方可能是在城墙上的某个城垛后，可能是守夜人，也可能是卫兵，但终归不可能是像自己一样的‘旅行者’吧？ “中世纪……中世纪晚上应该怎么进入城市？”戴上眼镜，麻辣鸡丝有点好奇。 『启动离线资料库——请注意安全，中世纪的守夜人谨慎防备城墙外的来客，他们往往不会警告，而是会选择直接射箭。』 所以不是进入城市的问题，而是靠近就会被射箭的问题。 这年头的人这么小心翼翼？他们在防备什么？ 麻辣鸡丝收起了提灯，自己的眼镜拥有红外夜视的功能，能够为她提供黑暗之中的视野，提灯只会给对面提供目标。 缓慢地靠近城门，被吊起来的城门外，是一条环绕城市的恶臭水渠。 “货真价实的臭味……” 『这是护城河，但是很显然，他们并不太注重卫生。』 眼镜里面，望舒的声线柔和温软，却并不能够帮助到麻辣鸡丝什么，不像是在后世，能够帮她轻松预定一间总统套房。 她发现自己没办法进城：“这些人晚上没有娱乐活动的吗？” 『非常标准的14世纪建筑风格，这个时间的城市，晚上施行宵禁政策，任何外来者都无法进城。』 眼前这座中世纪城市正在一片漆黑中静默，它建在散发着恶臭的水渠上，周围环绕着厚重的城墙。 而钟声重新响起，麻辣鸡丝这才知道自己之前听到的是什么——教堂的钟声。 “如果这是伦敦，那么会是什么教堂？” 『齐普赛街的圣玛丽钟楼教堂、万圣教堂、舰队街的圣布莱德教堂和圣贾尔斯教堂，都会敲响晚钟。』 在后世，晚钟就是晚钟，没什么意义，听得大家有时候还挺烦。 可是在中世纪，敲钟意味着白天的诸事停歇，人们要回到家中准备就寝。 泰晤士河上的船只停靠到岸边，城墙的边门都被锁上，守夜人开始轮班，整个城市无论有什么潜藏的热情，都得沉沉入眠。 从此刻到日出后城门开启期间，消磨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绕着城墙散步——但那是贵族才有心情做的破事儿，正常平民忙了一天，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而且就算是贵族，也得小心大晚上踩一脚屎…… 麻辣鸡丝在城外找了个还算隐蔽的地方，扔出一个头盔大小的压缩胶囊。 这是一个虫茧模样的户外便携睡袋，能够给人提供缩在被窝里的安全感，以及那约定俗成的契约——躲进被窝里，诛邪不侵！ 其实这是高新技术材料的优势，这玩意儿拿到户外真的是诛邪不侵，老虎也好熊也好都咬不动，顶多扒拉几下。 这东西扔到水里还能当救生舱用，现在已经开始普及成为了人手家庭必备的安全用品。 想想都心酸，科技发展到UBEG这种地步，居然最先努力普及的是安全救生用品…… 缩进‘被窝’里，安全感油然而生，麻辣鸡丝放飞小型无人机，俯瞰着这座城市。 说实在的，中世纪的伦敦，有着后世罕见的简洁感。 嗯，同时还有后世罕见的宗教的影响力——到处都是修道院！ 修道院、女修道院和医院环绕了大半个城市，直观且恰当地暗喻着这个城市是如何被宗教束缚着。 “这是什么时候的伦敦……话说这还是伦敦吗？” 『正在对比离线资料库，这大概是1320-1360年的伦敦，标志性建筑基本比对无误。』 “这给我直接弄回700年前了？” 麻辣鸡丝痛苦地挣扎——其实就是在胶囊睡袋里翻了个身：“我这还能回去吗？” 『没有可供参考的资料。』 “完了，我——嗯？这是什么？！” 无人机的画面定格，麻辣鸡丝看着眼镜里面的一面旗帜，眯着眼睛说放大一点。 镜头于是抵近并且放大，蜂鸟一样的小型无人机直接就站在了旗杆上，低着头倒着看脚下的旗帜。 一阵夜风吹来，那面旗帜被重新吹起，猎猎作响，镜头之中于是看清楚了具体的模样。 红色的底色，简化成为线条一样的金色的长龙点缀其上，相比起这年代繁琐的贵族旗帜，这玩意儿简单得甚至有点简陋。 可是那线条之中的力量感倒是拉满了——麻辣鸡丝对于这面旗帜不能说熟悉，最近基本也可以说是天天见。 “新明帝国的国旗……红底金龙……什么鬼？他们已经打到了700年前了——不对！艾丽娅在这里！！” 第1900章-首先是犯下怠惰之罪的獭獭 伦敦？伦敦！ 但这是什么时候的伦敦？ 1320到1360，有新明打过来了？ 好容易挨到白天，麻辣鸡丝还是没搞明白自己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目前来说自己算是遭了罪了——难不成就是因为锚定了艾丽娅，被她搞得什么古神低语精神污染侵蚀了，所以给拽到这儿了？ “虽然听说她已经准备打英伦三岛了，可是和我一个阿妹你看的北美人什么关系啊？” 拍了拍屁股起身，拆开一根能量棒塞嘴里，麻辣鸡丝飙着西海岸的脏话问候艾丽娅，那叫一个地道。 “我祖上跟着阿玛坐五月花离开的时候，该吃的苦该受的罪那早都收购了，我就是来享福的才对——遇到她就没好事儿！”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知道自己早已经全身上下都变成了艾丽娅的样子，麻辣鸡丝也没法儿光是怨天尤人下去。 再次感谢了一番坚强哥的高瞻远瞩——要不是他苟得不行，老是烦着大家当仓鼠党，麻辣鸡丝这会儿吃的估计都没有。 毕竟主角团里面，就她最菜，既没有艾丽娅那种人间之神的伟力，也没有卡其色狂放那种在哪里都混得开的能力。 “诶这玩意儿还是金枪鱼味的……就是口感怪了点……” 麻辣鸡丝忆苦思甜，说回去记得提醒自己，一定要把应急食品的口味开发好，开发完善，开发得尽善尽美。 “说不定哪天回旋镖就打在自己身上了呢？” 望舒提醒她，目前UBEG的应急食品口味都一般，其实是故意设计的，为的是防止正常时候被人偷吃。 “被人偷吃就被人偷吃吧，指不定以后就不是偷吃的问题了，而是只有那玩意儿吃。” 『是，我已经记录下来了，大执政官阁下。』 “你说我一个北美的地区总务执政官，来到14世纪的伦敦，这还作数么？” 『本来应该是不作数的，但是因为金底红龙旗帜的存在，我们有理由相信如今本地区已经纳入我们盟友的管辖范围内。』 新明帝国目前给UBEG的印象，就是脾气很好，特别好，特别顾全大局。 明明是一个铁和血和火建立起来的庞大帝国，可是似乎是因为人类的共同利益什么的，所以基本不求利益，只求发展合作。 就因为这事儿，有不少虫豸还觉得对面好欺负呢，然后反手就被卡其色狂放摁死了。 一个曾经在一个月时间内就打穿了欧陆的国家，一个已经完成了行星内大一统，将自己的舰队开到了火星上建立前哨基地的文明，这要是好欺负的话，那UBEG这种还困守老家的算什么？算乖宝宝？ 艾丽娅还在的时候，或许大家是盟友甚至家人。 什么时候艾丽娅不在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那会儿就得成为对手了。 但是好在现在艾丽娅还在——麻辣鸡丝掏了掏兜，翻出来自己的官方证件，准备待会儿见见盟友。 然后在望舒的建议下又弄了一件披风裹上，暂时隐藏了身份。 毕竟是暂时穿越了，不好说细节，指不定这里的不是艾丽娅，而是艾丽娅的什么敌人呢？ 艾丽娅这人吧，喜欢她的喜欢得很，不喜欢的就基本都是恨不得弄死她的死敌，粉丝和黑粉两极分化严重。 裹着魔法披风的麻辣鸡丝靠近伦敦，发现这个城市的南城墙已被拆除，整座城市的范围因此扩大至泰晤士河岸。 当然啦，这会儿的泰晤士河不是后世那个泰晤士河，而是一条又弯又深的护城河。 正如此地的地名“宏兹迪奇”一样，整条河上肉眼可见诸多死狗漂浮在水面上——宏兹迪奇的意思就是埋犬之地。 “这要是给后世的小动保看见……啧啧……” 麻辣鸡丝发出称奇的声音，捂着口鼻避开点。 后世的小动保也好，环保团体也罢，在这会儿都没啥战斗力。 毕竟作为贩卖以环保为名的绿色赎罪券的赛博教廷，他们那点道行，在如今真正的教廷面前就是坨屎。 那会儿是只要给钱，哪怕毁掉地球的生态圈，那都得是环保先锋——现在是不给钱，教廷弄死你，那都是合情合理。 一个变相讨口子，一个是货真价实动刀子抢劫，高下立判了属于是。 这会儿的伦敦，小小的、被厚墙包围着，带着化不开的宗教意味，建筑也好风格也罢，主打一个与世隔绝岁月静好。 “这里的人估计想不到，再过一些年，他们这儿的地价就要翻了又翻了……” 这座城市竟能冲破藩篱、脱胎换骨，发展成为“上帝在人间创造的令人敬畏的奇迹”，得等到19世纪。 那个时候的带嘤，才是完全体的日不落帝国模样，统御碧波万顷的女王俯瞰着世界。 不过现在嘛…… “这地方怎么这么脏？我开始怀疑她不在这里了！” 麻辣鸡丝嫌恶地避开脚边的垃圾和可疑的污渍，本想掏出来一个防毒面具，可最后却还是只戴了个口罩。 太过特立独行，似乎也不太行——尽管她现在手里拥有的高科技，在中古时代足够她装神弄鬼冒充圣徒降临。 太阳从身后的斯皮塔佛德升起，带来一阵暖意。 能安全通过主教门，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着实令人庆幸。 麻辣鸡丝收起在袖中的匕首，打量着城门附近的环境。 和昨晚俯瞰的抽离视角不同，真切地站在这里，就会发出感慨—— “真是破旧啊……” 这座城门看上去很古老，是三层高的罗马式结构。 这年头还说罗马式，大抵就跟在现代的时候说中世纪风格差不多。 你不能说不复古，但是也绝对说不上先进好用，城门设有两个入口，左右两侧立着两座方形塔楼。 塔楼带有墙垛和小窗，塔身上还有观察孔，这就是城门的守卫防御设施了。 “我要是在这里架设两挺机枪……嗯……不对，这是那个家伙的思维方式。” 所以自己突然谐门起来了，这是因为靠近了艾丽娅？ 她随着人流、车流顺利进了城，周围的人们带着从斯特拉福德买的面包和从斯戴普尼买的水果。 斯特拉福德是莎士比亚的故乡，而在他成名之前，那地方最大的意义就是充当艾冯河畔的面包房。 沃里克郡在后世也不是什么富贵的地方，主打一个田园牧歌，麻辣鸡丝对那边最大的印象就是没有印象。 只能说带嘤哪怕日不落的时候，英格兰也终究是个岛，就一个伦敦拿得出手。 运货马车拉着大桶啤酒，还有待宰待售的绵羊和母鸡，麻辣鸡丝盘算着大概的日期，而后紧了紧披风。 “嘿——你这母鸡怎么卖？” 14世纪的英语本该介于古英语和现代英语之间，但是交流起来，麻辣鸡丝发现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问了问价格但是并没有要母鸡，只是顺势攀谈了几句，她从那个农妇嘴里掏出不少话来。 “10月初啊……” 10月初己有凉意，但还不是很冷，麻辣鸡丝跟着人流进了城内，朝着那面红底金龙旗的方向前进。 以21世纪的标准来看，这座城很小，麻辣鸡丝现在疑惑的是这座城市到底是在黑死病之前还是之后。 1348到1349年，灾难性的鼠疫——也被当时的人和后来的几个世纪称作黑死病——在城中爆发。 当时的伦敦的人口从8万锐减到了4万，死了一半的人。 房屋空置，商店关门，流浪狗遍地，劳动力严重不足。 14世纪末的伦敦，人口还不足罗马时期的朗蒂尼亚姆。 更重要的是从此之后的足足150年里，伦教人口也没有恢复到鼠疫发生前的水平。 所以如果想要判断时间节点，猜猜人数看看人流量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啦更好的办法是直接问。 但是正常人才不会告诉你现在是什么什么年份，一方面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一方面是只有古早网文才会有这种NPC。 麻辣鸡丝顺着往前走，前方是一条笔直的路，两三层的木造房屋立在道路两侧。 这些房子四周都是抹灰篱笆墙，屋顶铺着瓦片，看得出来这个时代典型的生产力低下背景。 房子与街道形成的夹角非常奇怪，同时房屋还有些前倾，毫不在意和谐或美观。 大房子周围很少有用鹅卵石和砾石铺成的小路，哪怕是已经进入了伦敦城，却还是像是在城外的泥地之中一样。 诸多行人就走在土地上，麻辣鸡丝紧了紧披风和面纱，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由木料和塔楼搭成的森林。 近百所教堂的尖顶伸向清晨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味。 嗯，恶臭的味道，口罩都盖不住…… “我越来越确信她不在这里了。” 眼镜里面浮现出望舒的回应：『因为环境太脏乱吗？』 “因为她是个正常人，而正常人都知道黑死病怎么来的。” 中世纪伦敦的恶臭确实让人无处可躲，遍地的污物，腐烂的动物内脏、人类粪便、积水、鞣制中的皮革、臭鱼、动物油脂蜡烛，以及大街上结冰的动物粪便杂乱地堆积在一起——老鼠很喜欢这样的环境。 但是人类会喜欢老鼠传播的鼠疫吗？ 泡澡在这个时代简直是异想天开，散发着汗臭味的人群就像一个恶臭十足的力场，马力全开。 麻辣鸡丝掏出来一个护符，这是神恩文明赠送的小礼物，一个求生用的护盾，类似某种特殊的力场。 她虽然很不想把珍贵的保命用品用在这种地方，但是她发誓——只要有一个混账东西靠近自己身边还不避开想要撞过来，她就立刻启动这东西，把对方弹飞出去——她宁可死也忍不了被这些家伙推搡拥挤！ 中世纪不是没有爱干净的人，但是没有用。 在这个道德素质让步于基础生活的年代，所有关于街道卫生、严禁乱倒垃圾的规定都形同虛设。 要么被完全忽视，要么根本不可能执行——例如在没有人看到的情况下把垃圾倒在邻居家门前，这样做有错吗？ 这样的行径相当普通，没有垃圾回收的专门职业，就只能用这种办法。 城市的气味一直伴随着麻辣鸡丝，就像甩不掉的头疼。 她快步绕开这些见了鬼的人，沿着主教门大街走下去。 面前是一条分叉路，左手边的利德贺集市和右手边的圣彼得教堂，泾渭分明。 正常人或许会选择去集市打探消息，可是麻辣鸡丝却在看了眼教堂之后，皱着眉头往那边行去。 “望舒——” 『我在。』 “昨天晚上的无人机确定没有看错？为什么新明帝国的红底金龙旗会在教堂上？” 『确认比对结果，确实是这里。』 麻辣鸡丝站在教堂门口，沉默了一阵，终究还是伸手推开了教堂的大门。 教堂厚重的大门被打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个球形的木造小屋映入眼帘。 低沉的圣歌传入了教堂墓地，一位披着猩红色的长袍、头发稀疏的牧师走了出来。 他没有第一时间迎向麻辣鸡丝，而是走向了小木屋，撩起长袍双膝跪地，将窗帘拉开。 在确认了里面的情况之后，他才微微点头朝向麻辣鸡丝示意，然后起身返回教堂。 麻辣鸡丝长吐了一口气——她就知道——隐士小屋！ 虽然早就知道，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在后世的教堂里见到过这样的建筑的残留，可是里面早已经没有了人。 现在倒是有了，可是这感觉，大抵就像是在观看集中营或者什么刑具刑讯的现场时候突然穿越，见到了那些东西还在使用的时候一样，令人带着几分毛骨悚然。 她半蹲在格子窗前，捅开窗帘向里看，一个人睡眼惺忪地倚靠在墙壁上。 小木屋面积很小，而且因为低矮，阳光很难照到格子窗中，只有一束黯淡的光束。 小屋也没有门，那个所谓的‘隐士’被围困在其中，光着脚，骨瘦如柴，穿着一件沾满油渍的、脏兮今的外衣。 他的眼神中透着疲惫和心烦意乱，眼窝深陷，精神紧张，有些微就要发疯的迹象。 麻辣鸡丝和他对视，后者几乎已经秃顶，虽然仍有一些稀疏油腻的灰发披散到腰间，但几乎全都和他红褐色的胡须交织在一起，粘在脸上，如同一块干涸结块的动物皮毛。 他的身后是一张木板，那就是他的床。 枕头是一段圆木，还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摞书和一个做工精巧的十字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间小屋阴冷潮湿，臭烘烘的，却是这个隐士的全部。 这个时代总是有这样畸形的产物，麻辣鸡丝思考着他己经在这里待了多久呢？ “……我想打听一些消息。” 她似乎是确信艾丽娅不在这座城市了，于是也选择做离开的准备。 隐士小屋是这个时代特有的产物，某种意义上他们可以承担这个时代的储蓄所功能。 想来之前的牧师没有搭理她，便是以为她要做这样的事——趴在这里，跟隐士小屋里面的隐士倾诉点什么恶心的内心自白，就像是朝着树洞吐苦水——或者是把自己的钱财放进去，委托对方加以保管。 但是打听消息，这或许还真是少有。 那个疲惫的隐士眼睛微微亮起来一点，声音沙哑：『你想要打听什么？』 “——你知道艾丽娅在哪里吗？” 似乎是某个名字具有魔力，对方瞪大了眼睛，随后整个人像是被电到一样，剧烈地挣扎颤抖起来。 他推翻了身边的所有东西，发出不可名状的惨叫：『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提那个名字——啊！Aliy！！！』 麻辣鸡丝眼角抽搐，微微抬头，目光从格子窗移开，视线对上去而复返的牧师。 牧师手里拿着烛台，目光阴冷：『你刚才——提了那个名字！』 “看起来，她似乎在你们这里不太受欢迎？” 麻辣鸡丝缓缓起身，袖口之间滑落一把匕首，轻微的电弧在匕首上缠绕。 『谁允许你直呼神的名字——你这不敬的异端！！！』 “……？？？” 第1901章-错乱的伦敦 麻辣鸡丝和对方对峙了起来，牧师表情狰狞，但是没啥用。 她手里的匕首主打一个让对方冷静——很抱歉，虽然你们看起来神头鬼脸的，但是并没什么超凡气息捏！ 反倒是隐士的反应让她多少有点在意，艾丽娅在这个时代的风评成了什么样了？ 而且对方似乎并非完全是侍奉上帝的隐士，她看到了对方的‘小屋’里面的另外一本书。 那本书在神恩人那边她也见过，被称为《圣言录》，记录的是他们的军团长的神圣言论。 “隐士……” 隐士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但并非在这个时代终结就消失不见。 Anchorite，隐修士，一听起来就给人一种‘很强’的感觉的存在。 可实际上，在这个年代的隐修士并不是什么玄幻文之中苦行僧一样孤独又强大的战斗职业者。 他们之中有的或许只是单纯挂了个名——比如说隐居者。 他们自称隐居者，可实际上他们可以自由地工作，甚至在真实世界中正常社交，只需每晚返回隐居处即可。 嗯……颇有种后世酒肉和尚、带发居士的观感，主打一个角色扮演。 而隐士之所以不同，是因为他们将身心侍奉给神，被认为是距离上帝最近的人。 他们必须发誓，至死、甚至死后都不离开他们的小屋，用以表达自己的虔诚。 事实证明一些隐士死后真就被直接埋在小屋中，一辈子就进去了之后再也没出来过。 他们依靠朋友和家人提供饮食，清理夜壶，自己就自我监禁在小屋里。 面前的这个家伙大抵是个真正的隐士，就是地方逼仄了点快要把他逼疯了。 这个小屋像现代监狱中里面那种单人监禁室一样，长宽加起来恐怕也就五六平方大，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麻辣鸡丝见过更宽敞的隐士隐修小屋，还有一些甚至自带小型图书馆或小花园。 之所以她见过，是因为隐修士这种玩意儿，在她的那个时代依旧存在。 她小时候就读的是一所教会学校，学校里面就有几个隐士修女，对方捧着《修女戒律》搞得神神叨叨的。 所谓的《修女戒律》是一本来自13世纪的女隐士指南，麻辣鸡丝见过几次。 书中建议女隐士们“每天为自己未来的坟墓掘土”，因此她们的双手将不再柔软灵活。 看起来就很怪，或许只是一种隐喻，但还有什么比亲眼望着自己尚且空置的坟冢更能象征死亡呢？ 至于说其他的反倒显得正常不过——什么女修士不能触碰男性，一旦和男性发生肢体冲突，最好就是被吊死在绞刑架上。 什么她们居住的小屋朝向主祭坛拥有唯一的一扇窗户，那是让她们能够窥见圣颜的优待。 而她们之所以选择独居生活，是为了抑制她们的灵肉之欲，并将其升华为对上帝的永恒注视。 她们以这样的办法获得自我救赎，并通过祈祷使他人得到救赎。 麻辣鸡丝小时候甚至还对那位隐修的修女吐过苦水，倾吐过自己那么大了还会尿床的事情。 当然啦，后来她就把学校给买了，拆了，所有人发送了。 就连那个修女，也被她换到了窗明几净的教会图书馆当馆员。 什么隐士不隐士的，我认识吗？我的金权帝国麇熘澪⒉侕山⑷（八）⑧（四）认识吗？ 四岁的麻辣鸡丝对于宗教没有敬畏，十四岁的麻辣鸡丝对于全世界都带着敌意。 而二十四岁的她，看着这个世界，便只是由衷的不屑。 面对步步紧逼的牧师，她甚至有空出言嘲讽：“你们的意思，艾丽娅——是你们的神？” 得了吧哥们儿，你们骗骗自己也就罢了，别想着骗别人了。 那个家伙会选择成神？ 她当皇皮子讨封的时候，敢说她不是人的，这会儿都已经没了。 『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毁灭……黑暗……你回去的路！在那条冰冷的长河里！』 隐士双手扒拉着小窗户，发出尖锐的爆鸣。 或许是因为常年的自我监禁，隐士们总是显得带着几分歇斯底里——这种癫狂在封建时代被认为是灵性的具现。 据说他们可以未卜先知，给出恰当却隐晦的占卜答案。 这是他们与世隔绝，献身于冥想的生活所得到的来自上帝的馈赠。 麻辣鸡丝询问对方更多，但是无论是隐士还是牧师，都不曾吐露更多的细节，只是单纯痛斥她的不敬。 “好吧，看来还是得我自己去找……” 随手扔出一枚小巧的闪光弹，麻辣鸡丝语气转冷：“让我瞧瞧这个时代发生了什么！” 一阵剧烈的闪光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麻辣鸡丝穿上防护服，颇为嫌恶地破拆了隐士小屋，而后又把整个教堂内部给扫荡了一遍。 不少书籍被她扫描之后记录下来，相关的内容则是有望舒负责整理。 几个小时之后，带着一兜子金币的麻辣鸡丝脚步轻松地离开了教堂，抖开手里的地图。 “奇怪的东西……艾丽娅的存在居然成了不可说的隐秘，偏偏他们又升起新明帝国的旗帜，抽象！” 地图上是一些标注了隐居地点的建筑，而且都有新明帝国的旗帜作为标签。 中世纪的伦敦有很多隐居处，它们大多位于城门的塔楼中或在其附近。 『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是30年前，渡海而来的东方公主，在顷刻之间就毁灭了原有的英国王室和贵族体系。』 『骑着白马的骑士带来了瘟疫，但是伴随着她的离去，瘟疫也因而停止……这应该是关于黑死病的记录。』 眼镜里面，给出一些颇有中世纪风格的画作作为参考，这是刚才扫描的资料里面的插图。 30年前，艾丽娅似乎带兵攻打过英伦三岛，钢铁的堡垒浮在海面上，火焰和雷霆碾碎了一切的敌人。 整个英伦三岛被对方掘地三尺，所有的教堂、贵族城堡都被搜索了一遍，大量的财富和圣遗物被带走。 可是与之同时被带来的还有黑死病，只是原本应该肆虐的黑死病，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控制住。 而这个被‘控制住’的时间段，和对方离开的时间段相差无几，这让不明真相的人觉得似乎就是她带来了血与火还有死亡。 毕竟天启四骑士的说法深入人心，白马的骑士除了胜了还要胜，还有一个身份就是瘟疫的传播者，世界毁灭的开幕。 “三十年的时间里，英伦三岛重新建立的教会势力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笃信上帝的原有的教会，另外则是信奉骑着白马的人间王艾丽娅的新教，只是因为世俗势力对于艾丽娅颇为忌惮，以至于这份信仰居然要藏着掖着——怎么听着跟邪恶信仰差不多？” 麻辣鸡丝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的旗帜，难怪红底金龙旗只有晚上才会被悄悄挂起来。 别人知道，他们自己也知道，但是只要不大张旗鼓，那就大家都装作不知道。 这什么诡异的动态平衡…… 而这样的隐修教堂，在伦敦市内大概有十二处，地图上都已经标注出来。 麻辣鸡丝选定了最近的四处，它们分布在齐普瑟街旁边的的圣芳伦斯犹大教堂。 主教门旁边的圣博托夫大教堂，伦敦桥附近的的万圣教堂，以及贝尼特·芬克教堂。 对于艾丽娅的信仰，只是不被那批封建贵族为代表的世俗势力接受，但是在平民之中似乎极有市场。 隐士也不是犯人，他们是自愿如此，隐士小屋并没有被当地社区排斥，不仅如此，他们还相当受尊敬，甚至被崇敬。 『他们奉行着如此圣洁的生活方式，因此精神也是纯洁的。』 『教区居民相信隐士们的祷告异常灵验，因此他们经常聚集在隐士小屋的格子窗外，祈求隐士为他们的灵魂祷告。』 『隐士们还被认为是解决争端的最佳仲裁人，同时还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至于说储蓄所的功能，他们依旧承担——但是这似乎属于‘Aily’的神权的一部分。』 『在信仰之中，她执掌着瘟疫、战争、饥荒、死亡以及金钱。』 “听起来很怪，感觉有人开了，但是不确定，再看看。” 艾丽娅攻打英伦三岛，她听卡其色狂放说过这事儿。 似乎就是因为这种时间长河的波纹已经蔓延到了主物质维度，才导致红龙女王也跟着出现了问题。 可是没想到她掉到这个奇奇怪怪的时间点之中，艾丽娅攻打英伦三岛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三十年的时间，她统一全世界估计都够了——可是人呢？ 麻辣鸡丝按图索骥，寻访了其他的四个隐居点，找到了那些狂信徒一样的隐士。 说实在的，她从来不觉得宗教有什么好，更别说这些打着‘把自己奉献给神’然后搞得自己神经质的家伙了。 虔诚不虔诚不好说，有病就是真。 但是托他们的福，麻辣鸡丝确实是收集到了最直接的第一手资料，而不是道听途说的传说。 在这个教育和文字都不发达的时代，民间的话本都少，教会势力才是记录历史的主力。 望舒因此拼凑出具体，艾丽娅在这个世界是曾经如此辉煌，却又是如此仓促地落幕—— 三十多年前，来自东方的大贵族登陆法国，并且成为了法国的座上宾。 对方一夜之间就兴建起了奢华的宫殿群，拥有的金银财宝和无尽的美酒佳肴，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贪婪的法王觊觎这位东方公主的财富，因此铤而走险，试图夺取这一切。 然后法王就死了…… 对方对于世俗的权位没有兴趣，因为大贵族让娜二世的友谊，她让对方担任摄政，并且将对方的教女继承了法王的位置。 她只消从指缝之中漏出来一点金钱，就足够让巴黎成为上帝创造的奇迹，金钱汇聚的尘世最奢华之地。 彼时的英国国王爱德华三世犯下了同样的错误，贪婪地试图抢夺这些不属于人间的财富。 他以拜访的名义造访卢浮宫，却悍然发动刺杀，手底下更是聚集了两万多同样贪婪可憎的贵族领主，对欧陆发动袭击。 『她愤怒的第一日，降下雷霆，于是爱德华三世便成了囚徒，被束缚在地牢之中，永生不得脱困。』 『她愤怒的第二日，地狱的骑兵带来战火，贪婪的远征军因而落败，被践踏成为泥灰，堕入地狱受那无尽的苦。』 『她愤怒的第三日，钢铁的城池越过大海，带来了瘟疫和火焰，瘟疫夺去恶人的性命，火焰则将其连同土地一起净化。』 『第四日，她说你们是有罪的，但是我予以你们宽恕，于是罪人献上自己的所有，祈求神的谅解。』 “……后面呢？还有三天呢？” 『没了，就四天，她打下英伦三岛拢共应该也没花一个月，剩下的都是些没有意义的吹捧。』 于是麻辣鸡丝便观看——哎呦这味儿不对，于是她就翻了翻内容——果然都是些宗教胡吹。 『她是神荣耀所发的光辉，是神本体的真像，常用她权能的命令托住万有。』 『她洗净了人的罪，她所承受的名既比天使的名更尊贵，就远超过天使。』 『天使岂不都是服役的灵、奉差遣为那将要承受救恩的人效力么——』 这里的天使大概就是这些隐士的自我认知了，可见发癫三十年并无什么用处。 艾丽娅当初来不是为了杀戮，所以那些封建势力只是被她狠狠地筛了一遍清洗了，终究留着余孽。 这几十年时间重新死灰复燃，自然是各种岁月史书给她盖住。 麻辣鸡丝说或许我们要去一趟巴黎，看看她还在不在那边。 “虽然我觉得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不至于说三十年时间都还留着这些地方不发展。” 『或许——但是我们遇到了另外一个麻烦，恐怕得处理一下，有人在跟踪我们。』 “怎么说？”麻辣鸡丝眼角余光扫过左右：“这年代还有神盾局不成？” 『不，更类似某些混混，似乎是和你之前的行为有关，你从教堂里拿了太多的钱了。』 “我只不过是拿走了他们几百枚金币而已，这也叫多？几百万不就是我一天的零花钱？” 『似乎他们不这么觉得……』 “好吧，刚好我也需要一些打下手的人，让我看看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第1902章-圣遗物！欧姆弥赛亚！ 14世纪的英国伦敦，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里盛产各种奇形怪状的混账，麻辣鸡丝收拾他们倒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在一阵不算混战的混战之后，麻辣鸡丝端坐在一架翻倒的拖车一侧，歪着头看着面前这些歪瓜裂枣。 “现在，你们应该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 “是……是牧师……” 看着面前伏低身子的机械战兽，已经将麻辣鸡丝归类为某种恶魔或者别的神神鬼鬼存在的混混们，一点抗拒的意思都没有。 轻轻抚摸着机械战兽的表面铠甲，麻辣鸡丝思考着有的没的事情。 这个小宝贝是她的保镖之一，用的是高密度的特种能源，能够保证她在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全。 但也只是能够保证她的安全，想要做别的事情，终归不能全都自己去打下手。 “突然就理解了艾丽娅为什么老是喜欢搞争霸那套，缺人的时候，确实是官方的名义更好用——” 机械战兽收起利爪，猩红的眼眸也转回平和的绿色，在她的脚边趴伏下来，安静地侧头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我需要人手，需要钱，需要一个组织……你们有多少人？” “我、我们？” “对，你们，你们总不会就这么几个人吧？附近的街区有多少和你们做类似事情的混账？” “这……这我不知道……”那个混混想要含糊其辞，想来多少还有几分江湖义气在。 麻辣鸡丝也不说话，只是抬起手朝向一侧的木板房，伴随着手掌合拢的动作，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将木板房子‘攥紧’直到破碎，简直就像是有一头无形的巨龙在用利爪做同样的动作一样。 念动力，很神奇吧！ 当然啦，以麻辣鸡丝的精神力水准，能够演这么一下就是极限了。 像是离光小道姑那种能够用精神力化剑千万，甚至是硬撼外神的怪物，整个UBEG的人类群体里面也没几个。 麻辣鸡丝能够有这么点手艺，还是跟着红龙女王学习良久的结果，这点好活让她沾沾自喜良久，认为自己是超级天才。 可实际上师红龙女王时常感慨自己怎么就被迫收了这么一个废物徒弟…… 甚至就连麻辣鸡丝的饲主猫猫头杰西卡都比她学得快，麻辣鸡丝的精神力开发水准，在人类之中撑死算个中流。 可是那是建立在UBEG生产力大爆发基础上的新时代人类群体，14世纪这会儿饭都吃不饱，奢求什么生物进化？ 眼见着这些人升腾起来的几分江湖义气被完全击垮，麻辣鸡丝趁热打铁，快速收拢了一批混混杂碎什么的作为手下。 数天时间，一个伦敦帮如同流星一样突兀成立，席卷了这座数万人的城市绝大部分经营区域。 他们制定了新的规费收取计划，统一收钱统一分钱，赌档、肉档、鸡档都被规范化，甚至还有额外的城市管理费用。 伦敦的街道自从三十多年前那一位如同流星一样掠过的人间王驾临之后，再度整洁了起来，起码看起来没有那么恶心了。 那些被随意抛弃的杂物，被运送到城外进行填埋，而脏污的排泄物则是会有专门的人手来收集用以堆肥。 敢直接往大街上泼洒，轻则被一顿痛殴，重则痛殴之后还要罚款——不给？不给就再打！ 哪有什么温情脉脉，突出的就是一个暴力执行，可即便麻辣鸡丝尽可能把自己往坏胚的方向塑造，七百年后的仓禀食而知礼节，依旧让她显得过分礼貌。 在这个国王随便征发新税款，贵族矫揉拟造不存在的条文欺凌平民的时代，她这点事情充其量算是小癖好。 怎么还有人这么爱干净的？ 预想之中的贵族干预并没有发生，麻辣鸡丝觉得倒也不是他们不在乎伦敦出现新势力，而是怕了。 三十年前的艾丽娅可不是弄死一个两个贵族那么简单，而是直接把整个英伦三岛的传统贵族势力筛了一遍。 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除了爱尔兰实在是简陋，拥有自己的国王和贵族体系的英格兰和苏格兰几乎是被翻了个底朝天。 大量以军事堡垒为建设目的的贵族城堡被摧毁，里面的藏品被尽数启出，全部作为战利品被收走。 谁也不知道那位东方公主到底是在寻找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大军如同水银泻地一样无孔不入，掀翻一切。 传统的封地贵族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十不存一都是轻的，百不存一才合适。 要不是对方突兀退走，英伦三岛压根不会再有什么贵族，最有可能就是纳入法国的治下。 麻辣鸡丝这段时间除了搞卫生，捞钱，征集人手，剩下的时间就是研究艾丽娅做了什么。 她发现了两件事情记录有错误——艾丽娅不是带来了瘟疫，而是艾丽娅遏制了瘟疫。 原本应该在14世纪40年代才开始的黑死病，突然出现并且爆发，是艾丽娅的大规模军事行动打断了它的蔓延。 艾丽娅带着大军所到之处，全部纳入军管，城市进行严格的戒严。 据说那位东方公主对于干净的要求，苛刻到最尊贵的贵族看了都自愧不如的地步。 她甚至不允许大家喝冰冷的水，必须要煮沸然后让其自然温热到和人体差不多的温度，这才能够引用。 一旦被发现喝生水，最轻都是鞭刑——这倒是促进了大量的酒类生意，毕竟相比起来烧水喝，来杯酒更受这些人欢迎。 遏制黑死病是第一件事，而第二件事，就是艾丽娅的离开并非是因为意外。 她绝对拿到了什么紧要的东西，以至于她直接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统治权，带着舰队立刻就出海了。 没错，那位巴黎的无冕之王、东方公主、带来瘟疫和胜了又要胜的白马骑士，在攻打英伦三岛的数月之后就出海了。 她带走了一支超过3000条船的史上最庞大的舰队，按照每条船上最基础都得配备十多个人来算，出航的人数接近五万。 而这支舰队，在被她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大量的军事贵族和上层市民都在其中，这导致了一个可怕的权力真空断层。 也正是因为这次事件，欧陆再度开始互相征伐，人脑子打出狗脑子。 在那位东方公主还在的时候，大家都清楚地认知到没有人能够在她的手中获得法国。 她的地狱骑兵在陆地上战无不胜，三百人可以对抗三万，能够碾碎一切不臣。 而她的钢铁城堡，在海上则能够对抗数百艘战舰组成的最强的海军——对方就是这么远渡重洋来到这里的。 在她离开的前几年，剩下的贵族们依旧保以忠诚，而在她离开的十年之后，他们才敢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 待到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欧陆早已经打成了一团乱麻，以至于都没有人搭理英伦三岛这种犄角旮旯。 她的教女布兰奇女王依旧在，但是她统治的地方，已经从法国变成了巴黎，成为了名义上的法王，实际上的巴黎囚徒。 布兰奇女王地位高贵，没有人胆敢对她出言不逊，就连教廷也承认她的身份——哪怕当初是艾丽娅绕开教廷进行的加冕。 如今的巴黎依旧是『上帝创造的奇迹之城』，但是军事影响力大不如前。 要不是那位在临出海之前，带着几百骑兵攻破了包括意大利、神圣罗马帝国、阿拉伯人等几个环绕法国的接壤国家的都城，逼迫他们交出了某些东西，恐怕她的遗泽连巴黎都保不住。 但正是因为那三月破三国，90天打穿109城的狂暴姿态，才让她的教女依旧稳坐巴黎。 艾丽娅甚至被一些人信奉为毁灭之主，她的传奇来得那么迅捷却又去得那么无端，令人无尽遐想。 麻辣鸡丝发现英伦三岛到底还是闭塞了，更具体的资料应该在欧陆，尤其是在巴黎。 “收税，把钱收到二十年后——然后跟我一起去巴黎！” 麻辣鸡丝把各种规费一口气收到了二十年后，并且定下规则，让这套城市管理系统自主运行。 当然啦，人治的规则想来要不了多少就会变形，可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数艘船的舰队，带着伦敦产出的货物，以商队的姿态跨越海峡，前往欧陆。 麻辣鸡丝有个好，那就是她看起来起码像是个欧洲佬，不像是艾丽娅，惹眼得紧。 当然啦，这年头黑发黑眸也不是坏事，东方公主打下的赫赫威名，三十年来依旧让人恐惧仰视，以至于黑发黑眸成了某种更为难以言说的象征，真要是出来一个姑娘说自己是艾丽娅的谁谁谁，说不定还能骗个宣称。 “我要怎么才能见到布兰奇女王？” 站在船头，麻辣鸡丝眯着眼睛望向对岸，身边是被她收服的狗腿子。 狗腿子想了想，以他浅薄的混混知识，只能想到捐献——这年头做生意的商人想要见到贵族，无非就是送钱上门。 “他妈的，隔着六七百年都还是政治献金这套，真的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还有一个办法，听说布兰奇女王一直在收集她教母的遗物，老大你的那头银狼——” “那是我的，和艾丽娅没关系。” “是、是是是……” 是吗？难说！ 狗腿子心里嘀咕，那玩意儿看起来就不像是现世该有的，完全就是地狱里弄来的东西，像极了那位的风格。 那位毁灭之主拥有钢铁制成的海上堡垒，各种闪烁着银光的战争傀儡。 甚至她留给了布兰奇女王一匹会飞的银马，一套可以飞翔的铠甲，以及一把可以降下雷霆的战矛。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套战争套装，人家布兰奇女王才能坐拥巴黎这种膏腴之地，区区一头银狼，人家估计还看不上呢…… 这个情报麻辣鸡丝当然也是知道的，她甚至隐约猜到了那个布兰奇女王所拥有的所谓‘战争套装’是什么东西。 不过这一切都得等到见面再说——艾丽娅啊艾丽娅，你带着几万人跑哪里去了呢？ …… …… 巴黎·卢浮宫 几个侍女捧上热水和毛巾，布兰奇女王拿起来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机油痕迹。 “几点了？” “已经是午餐时间了，陛下，摄政阁下让您去偏厅用餐。” “好吧，我知道了——看好这些东西，别让乌鸦来打扰——那些小家伙上次偷走了我两个齿轮，害得我排查了好久。” 侍女们轻车熟路地掏出各种木箱子，将地上那些散乱的零件罩起来，一一贴上标签。 布兰奇女王来到偏厅，她的教母让娜二世正在吃饭，看到她的打扮也不见怪：“又在做你的新奇小实验？” “我已经有想法了！母皇说的蒸汽机，我今年绝对能够做出来！” “不要着急，你有的是时间，前提是你得进行一次巡游，让那些家伙知道巴黎是谁的，法国又是谁的。” 让娜二世不是一个合格的摄政，这是很早以前艾丽娅就知道的事情。 她只是一个脾气温和的前前前王后，一个女伯爵，一个为了给妹妹报仇所以选择站在艾丽娅这边的姐姐。 在艾丽娅离开之后，想要让她维持法王对于整个法国的压制，未免太为难她了。 事实上哪怕是艾丽娅，当初也只是拉拢了新兴资产阶级，打压了传统的领主贵族，俗称拉偏架，没有彻底解决问题。 当然啦，艾丽娅是有彻底解决问题的能力的，只是没时间而已。 而让娜二世属于是有时间也没能力——布兰奇女王更不用说了，这个孩子的天赋全都点到了机械上。 艾丽娅在离开之前，给她留下了一些保命的东西，没想到这让后来成长起来的布兰奇女王变成了新款路易十六。 路易十六喜欢玩弄锁，布兰奇喜欢玩弄机械，大家都是奇葩，这何尝不是法王不得不品尝的一环…… 布兰奇女王已经三十多了，可是心性倒是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吃饭也不安生，目光在旁边的战争套装上不断打量。 侍女们正在用天鹅绒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这如同王座一样的战争套装上的浮灰。 整个所谓的战争套装，和外界见识到那个如同骑着马的骄傲骑士的雕塑不同，其实是在正常时候是个铁王座的外观。 巨大的底座承载着这一切，历经三十多年依旧银光闪闪，刀枪剑戟一样的金属枝节构造成一个宽敞的座位。 据说当初毁灭之主·艾丽娅就是端坐在这个铁王座上，戴着丝织手套的手撑着下颌，慵懒地俯瞰着这些尘世之中的喧嚣。 布兰奇女王很讨厌什么出巡啊什么应酬交际的事情，但是唯独武装巡游她不讨厌——因为她可以穿这套铠甲。 那种强大的感觉就像是让人变成了神灵，穿着这套铠甲，她感觉自己就成了又一个艾丽娅！ 十多年前，布兰奇才十七岁的时候，反叛的贵族联军攻破巴黎，一度进逼卢浮宫。 布兰奇操纵着铠甲以一己之力突破封锁，斩首联军的指挥部，雷霆的炸响彻夜不息，这才成就了她女武神的威名。 只不过这份能力只够她自保，而不能像是自己的母皇那样无敌。 艾丽娅可以带着三百地狱骑兵纵横捭阖，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把整个欧陆犁地一样犁一遍。 最多的时候，她一天时间就能凿穿七座城池，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打开城门恭敬地任由她走直线通过，浪费她的时间。 哪怕是布兰奇女王，也不知道自己那位名义上的母皇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只知道对方应该是去拿一些东西，并且拿到了，随后就立刻组建舰队离开了欧陆，前往东方的航线。 大概是回归了东方？还是在路上出问题了？ 嗯……要是自己能去找她就好了…… “已经充好电了，最近的阳光还算不错。” 让娜二世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来：“但是电池损耗很严重，不要像上次那样任性，你不能让他们察觉到这些圣物的问题，明白吗？他们惧怕的是你的母皇，而不是你，只要红底金龙旗依旧在巴黎飘扬一天，他们就不敢做什么，所以出巡是必要的，不要抗拒。” 每隔一段时间，布兰奇女王都要驾驭这套铠甲，在巴黎甚至是更远的地方进行一次武装巡游。 这也是那些各地的城市、封地领主们觐见女王，敬献税金和上贡物产的时候，他们依旧履行当初的效忠契约。 毕竟谁也说不准那一位到底给自己的教女留下了什么，你以为可能就是一套铠甲，一匹银马，一柄呼唤雷电的战矛。 但万一对方用油纸包在卢浮宫旁边埋了三百地狱骑兵呢？ “唔——我没有抗拒——只要我把蒸汽机做出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不一样。” 让娜二世端起一杯清茶，望着那具雕塑，目光发怔。 “不一样的……蒸汽机只是一个最基础的基础，想要做出来同样的圣物，你还需要至少七百年……甚至更久……” 第1903章-意料之外的重逢 麻辣鸡丝抵达巴黎的时候，被这座城市稍稍震惊了一下。 这倒不是因为她没见识，后世那种超级大都市她都见识过，只是明显如今的巴黎超出了预期。 街道上有还算完善的保洁，垃圾桶随处可见，街道规划有种后世东方某大国的县城城区的姿态。 最重要也是最离谱的，是塞纳河居然是清的！ 嗯，甚至比后世那个巴黎还要好得多，来这里旅, D麇疑二玲叄II冥琦寺c玐游，想来是不会有人犯巴黎综合征了…… “古罗马人建立了巴黎，但是这条河定义了巴黎——塞纳河清，圣人出了吗？” 塞纳河是什么？是巴黎的大动脉！ 中世纪的商人沿着塞纳河定居，设计师们沿着塞纳河修建起埃菲尔铁塔、卢浮宫、巴黎圣母院。 哪怕大家知道每隔一百年塞纳河就要将巴黎淹没一次，法语中甚至有一个专门的词CrueCentennale来形容巴黎这百年一遇的洪灾，巴黎的居民却还是不愿意离开这里。 为什么？因为塞纳河的水，就是他们的眼泪。 西湖的水~我的泪~后面忘了怎么唱了。 但是这玩意儿太脏了，在后世脏到了官方规定禁止在其中游泳的地步，明文规定。 什么？奥X会？ 啊……咳，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欣赏了一番干净的街景，麻辣鸡丝颇为好奇这座城市经历了什么。 艾丽娅的事情已然成了各种各样的都市传说，毕竟毁灭之主在她忠实的巴黎之中端坐，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这座城市，流淌的是新的金钱血脉，是布兰奇女王的时代。 麻辣鸡丝派人去打听布兰奇女王的消息，听到的就是布兰奇女王要出巡这事儿。 手下还挺熟悉的样子：“又到了出巡的时候了？” “嗯，今年这是第一次吧？” “第一次呢……” 麻辣鸡丝：“……？” 她很疑惑，不仅是疑惑布兰奇女王要出巡什么的，而是好奇他们怎么知道。 这年头也有热搜？你们的信息渠道有点野啊！ 反倒是她的狗腿子小弟们对于这件事情并无什么惊讶。 当然是从卢浮宫的仆人日常活动之中透露出来的呀。 一次出巡，需要什么？ 答案是需要很多很多的家仆！ 别觉得奇怪，中世纪的贵族不可或缺的东西有很多，但是最重要的就是仆人。 在这个终究是人力资源驱动的世界，家仆是贵族显贵的符号之一。 一个人的地位在很大程度上和拥有多少家仆有关，而身为‘巴黎之主’的布兰奇女王，拥有3000名仆人。 这些仆人并不全都是洒扫的佣人，而是分成了六个大类。 分别是财政、筹备、侍奉、私人、闲暇以及宗教。 财政类的家仆，与其说是家仆，倒不如说是中世纪的职业经理人。 他们管理着贵族的土地和其他庄园之类的财富，而布兰奇女王的这些仆人，也是如同早期法王的包税官一样的存在。 只不过他们更专业——艾丽娅留下的资料，让他们成为了在这个年代能够熟练使用新式记账法的存在，能力颇高。 整个法国乃至于整个欧陆，都将布兰奇女王的财政家仆认为是‘玩弄金钱的恶魔随从’式的人物。 他们从各种角度解读这些人对于数字和财政的敏感，认为是那位毁灭之主赐予他们的权能。 而从布兰奇女王麾下脱身而出，亦或者是进修回来的人，全都对于自己所掌握的能力守口如瓶。 这才是合格的中世纪——开源知识？那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艾丽娅可以用刀剑让教廷敞开自己的图书馆，但是这些享受着‘玩弄金钱’名誉的当事人，却更愿意保守秘密。 他们对布兰奇女王效忠，熟稔地攫取每一枚属于她的金币，并且向那位毁灭之主祈祷。 瘟疫也好，战争也罢，饥荒和死亡什么的更无所谓。 金钱啊金钱！掌控你的力量！就拥有了一切！ 新兴资产阶级拜艾丽娅的心态，大抵就类似后世的黑社会拜关公，虔诚但是无用，和艾丽娅的金权路径主打一个背道而驰。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神不在乎，神也不能在乎。 筹备类家仆，是从事物品制作和供应的人员，一般就是维持卢浮宫运转日常的那些仆人。 包括厨师、厨房杂役、面包师、屠宰师、食品师、酿酒师、酿酱师、采购员等等。 他们的动向，不仅决定了巴黎因为巴黎之主的喜怒哀乐而动荡，还引领着这座城市乃至欧陆的风尚。 就像是当初的艾丽娅喜欢饮用东方树叶浸泡之后的清茶，直到三十年后的今天，这依旧是‘尊贵且体面’的饮用习惯。 那种加很多奶很多糖的喝法，被认为是庸俗的暴发户的做法，这倒是艾丽娅始料未及的暴论了。 艾丽娅为这座城市留下的最直白的遗产，其实是法棍。 真正意义上的法棍，得是18世纪才开始正式出现，之前的什么拿破仑军粮说，什么奥地利舶来品说，都是虚的。 说白了这玩意儿就是巴黎进入工业时代搞大基建之后的产物，就像是后世方便面和铁路的关系一样。 早些时候的法国面包产业，不具备制造法棍的能力——它需要高温耐火砖的烤炉，需要更成熟的工业酵母。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的吃法，很依赖于饮食进化之后的各种配料、汤菜的配合。 法棍除了刚烤出来的时候是酥脆的，更多时候都是韧性十足甚至是坚硬的，没有汤菜炖菜的配合，这玩意儿当不了主食。 艾丽娅发展巴黎的时候，带来了人工劳动岗位的长足发展，而与之相对应的，便于制作并且足够量大管饱的新式面包盛行。 法棍的原材料只需要四种，分别是面粉、水、酵母、盐。 艾丽娅消灭了当初苛刻且不平衡的盐税，并且提供了多个新的发酵种制备方法，从此新面包开始快速发展。 传统的法国乡土面包用柴火等低温烘烤，使用酸面团发酵，制作既费力又费时，一天只能做一次。 拥有了工业酵母和高温耐火砖的巴黎面包师将面包改成长长的棍状，以便充分利用炉膛。 这样一来，可在十几分钟内烤出来新鲜上市，且便于携带的“法棍”应运而生，并很快风靡巴黎。 现在的法国人，一天的食物就是一整根法棍，早上配果酱和牛奶，中午搭配熏肉和蔬菜，晚上泡在浓汤里，暖心暖胃。 估计再过几百年，诸多国王都成了尘埃，艾丽娅和艾丽娅的法棍却依旧会被巴黎的老百姓们铭记。 咱们老巴黎人，当初吃的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法国老面烤的巴黎棍儿！ 麻辣鸡丝啃着法棍，冷眼旁观看着自己的狗腿子手下们去接触那些三教九流。 和市面上接触最多的，其实是卢浮宫的侍奉类家仆。 他们是担任卢浮宫接待事务的人员，工作场所常在大厅和餐厅，一般包括大厅礼宾官、守门人、供餐师、供酒师、浆洗仆等。 这些人和集市的交流课太多了，当他们动起来，大家就知道巴黎之主撅着腚要干嘛。 这是要开宴会，要请客吃饭，要迎接贵客，还是打算出巡？ 哦——在准备出门的物资——这是要出巡了！ 各地的封地贵族和城市上层市民，就要开始准备好上贡和税赋。 跟随出巡的那些财政类的家仆会管理审计相关的财富，将这些赋税分门别类整理。 卢浮宫有专门的司库和审计长，据说他们经手的金币能够填满一个湖泊，让巨龙都在里面畅游。 而这不过是那位毁灭之主留给自己教女的财富的一小部分…… 私人类家仆是为主人及其家人提供私密服务的人员，一般包括内务长、贴身房仆、女仆、秘书、衣饰仆等。 这些人不为外界所认知，想要打探卢浮宫的信息最好别接触他们，不然会被认为别有用心。 反倒是闲暇类的家仆可以去接洽，他们就是贵族的弄臣，本身就是信息掮客一样的角色。 所谓的弄臣，包括不仅限于驯马师、马夫、驯犬师、驯鹰师、滑稽小丑、琴师、鼓手、笛手等等…… 这些人日常就是会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有时候还会收钱办事，引荐一些市井人物去给布兰奇女王见见。 据说那位布兰奇女王继承了她教母艾丽娅的特殊遗产，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能够制作堪称神迹的圣物。 比如能够自己发出音乐声音的盒子，亦或者能够将太阳光分成不同颜色的玻璃，亦或者是能够看到千里之外的镜子。 嗯嗯嗯，有种十万个为什么课后小实验的味儿了，天知道麻辣鸡丝怎么控制住自己不笑出来的。 “还有个宗教类家仆呢？” “这个……布兰奇女王的信仰，不好说。” “不好说？” “是的，布兰奇女王从没有公开谈论过自己的信仰。” 所谓的宗教类家仆，是服务于家庭宗教活动的人员。 一般包括家庭牧师、教士、唱诗班教习、哨诗班唱僮、礼拜章司祭、施舍员之类的。 可是卢浮宫并无这些人，也没有人敢去深究布兰奇女王的信仰。 她依旧会出入教堂，可是教堂上悬挂的却是她教母当初留下的旗帜。 麻辣鸡丝终于听到关键词了，陡然来了精神：“那个教堂叫什么名字？” “巴黎圣母院。” “——啧！” …… …… 巴黎的销金窟里，来了一个新的显贵。 对方有着挥金如土的气魄，即便是最有钱的商人也没有她那种对待金钱的淡然。 甚至有老一辈的商店主，说她那态度让我想起了当年我们的那位无冕之王。 麻辣鸡丝听着挠耳朵，互联网狗屎段子是吧，瞧见我这穿着什么衣服二五八万的模样，爷爷奶奶辈儿的当时就跪下去了，老泪纵横说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呵忒——哪儿来那么多大小姐？艾丽娅她是那种矫情大小姐吗？ 穿着一身东方宫廷华服的麻辣鸡丝单手托腮，望着面前跳舞的歌剧表演者，等待着那位女王每个月不固定的前往巴黎圣母院的时机。 宫廷弄臣有个好，收钱办事，为她引荐一次。 而时间就是布兰奇女王前往巴黎圣母院之后出来的时间，大概中间有那么个对方休息的空档。 就这花了她多少钱？麻辣鸡丝算了笔账，收了伦敦20年的规费，这一下就给花掉了起码5年的。 “这要是没点价值，可就真的是亏惨了……” 看着歌舞，狗腿子归来凑到她旁边如此这般，麻辣鸡丝顿时眼前一亮。 “确定吗？” “是，应该是出巡之前最后一次去祷告。” “好——” …… …… 布兰奇女王跪在圣像面前，低声诉说着自己最近的过往。 她并不是什么上帝的圣徒，也不相信基督教，她相信的是三位一体的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 当然啦，这信仰在当前显得很小众，甚至有人怀疑就是针对她所故意弄出来的。 毕竟一个喜欢机械到近乎信仰的女王，实在是太有价值了。 至于说欧姆弥赛亚和艾丽娅的关系？ 布兰奇女王的卫队长曾经有和手下谈过这事儿——他们对于所谓的万机之神心存疑惑，但是最后达成共识。 万机之神宣称他们的欧姆弥赛亚，其实就是毁灭之主艾丽娅。 而与之相对的，女王卫队对于他们实际干的事儿从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能说这就是混沌的世界，没有奸臣，都是忠臣…… 而艾丽娅的‘信徒’也在她离开的是十多年后开始蔓延，一直从巴黎到英伦三岛，再到更远的地方。 越是靠近巴黎，就越是胆敢明目张胆地悬挂起代表毁灭之主的红底金龙旗帜，谈论艾丽娅也不会被针对，甚至有圣餐吃。 而伦敦那种地方，就只能晚上挂会儿，你跟他们说艾丽娅，他们就要质问你为什么直呼神的名。 粉圈极端唯粉是这样的，离偶像越远，执念越深，稀奇古怪。 布兰奇女王祈祷完毕之后，目送着圣像底座的机械结构转动，将那精密的大钟收回，变回原本的模样，呼出一口气。 这座雕像并非是她的造物，而是当初艾丽娅留下来的一个‘时间记录’装置，据说能够让计时精度精密到两千万年才误差一秒，而这是艾丽娅留下的某种锚点，她会在遥远的未来返回到这里。 为此她特意选择了巴黎圣母院作为保留这个时间装置的祭坛，还说什么第二次烧了的时候都回不来那就直接白给算了。 布兰奇女王听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自己的名义上的教母心生崇拜。 那精密到令人面红耳热浑身发软的机械机构，居然是对方随手就设计出来的——这简直就是神迹！ “陛下，摄政阁下让您尽快返回卢浮宫。” “哦？是吗？”布兰奇女王本来还打算乔装打扮去市场上逛一圈，闻言疑惑道：“怎么了？教母说有什么事情吗？” “摄政阁下说，有很重要的事务要您立刻回去处理，和地方贵族叛乱有关。” “……”布兰奇女王停下脚步，看了看左右：“就你们几个？” “——陛下？” “你们大概不知道，我从来不过问任何具体的事务，而教母也不会等我回去处理——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几个侍者交换眼神，不约而同地从腰间摸出匕首，恶狠狠地冲上来。 “能告诉我原因吗？” “钢铁的女武神——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出巡——” “所以你们惧怕我重新穿上那套铠甲，骑上银色的飞马，拿上那柄战矛……那你们背后的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我的母皇留给我的东西里面，不只是铁王座？” 伴随着布兰奇抬起手，头顶上的空间被撕裂，一头披着厚重金属铠甲的红龙冲出来，一巴掌将刺客拍在地上。 轰然地炸裂声响之中，巨大的钢铁巨龙将她挡在身后，龙翼和龙尾的铠甲划过地面，居然摩擦出肉眼可见的火星。 “三十年多年前，爱德华三世刺杀我，这是他留下的补偿。” 抬起手，布兰奇女王指着那些刺客：“不用留活口，消灭他们！” 钢铁红龙怒吼着正准备扑上去，却猛地停下动作，收拢翅膀护住她，警惕地盯着一旁的教堂侧门。 刚放出机械战兽的麻辣鸡丝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耸了耸肩：“我要说我是被坑了，女王陛下你信吗？” “……你是谁？” “额——我是一个游客，另外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我怀疑他们想要陷害我，拿我当背锅的。” “看得出来。”红龙女王盯着她旁边的机械战兽：“银狼……这是哪里来的？你见过我的母皇？！” “如果你说的是艾丽娅的话，那我不仅见过，关系还挺熟。” 麻辣鸡丝视线上移，看着那头钢铁红龙，复又叹了口气，表情微妙：“而且我和它也挺熟的……你怎么成了这样？” 红龙疑惑地歪了歪头：『……吼？』 第1904章-红龙女王 “所以——你也来自神奇的东方？” 卢浮宫的花园里，布兰奇女王熟练地斟着功夫茶，好奇地问麻辣鸡丝。 “……啊对，对对对。”麻辣鸡丝能说什么？ 真是神奇啊，这可太神奇了，东方，完美的借口。 这个时代的人前往东方，来回一趟都得好多年，有的人一辈子就去一趟都没能游历完航线的沿途风光。 像是鄂多立克那种有名的大冒险家，花了三十多年时间去过的地方，前前后后算起来，其实也就后世所谓的‘旅游特种兵’半年的路途。 当然啦，人家的游历那是在当地生活，这倒不是那些来拍游客后脑勺照片的旅游特种兵能比的。 布兰奇女王说你怎么证明你真的认识我母皇？ 麻辣鸡丝掏出来一张照片，照片上面是蓝星新生代主角团很古早的时候的合影。 那个时候艾丽娅还不是人间之神，卡其色狂放还是东山大的老大哥，坚强哥是来交流的带队学生队长。 她麻辣鸡丝，则是大名鼎鼎的梅隆家族的主人，金钱帝国的女王——嗯，刚和自己的叔叔冰释前嫌的时候。 布兰奇女王好奇地揉捏着那张照片，说这不像是画像。 “这是照片，传统的照片是通过感光纸放在照相底片下曝光后经显影、定影而成的人或物的图片，这个是打印的。” 传统的照相机其实没啥特别厉害的技术门槛，更多是基础化学的进步带来的收益。 银版、铜版、碘化银、碘化钾、水银蒸汽熏蒸……除了最后一步有种要了命的找死观感，其他的其实无非是多实验几次的事情，毕竟照相机感光乳剂这种东西后世手工都能做，银盐的市售价格实在算不上多昂贵。 但是在这个时代，这种清晰程度堪称分毫毕现的‘画像’实在是自证身份的利器，再好的画师也难以模仿。 布兰奇女王当然不知道后世有付费握手拍照发朋友圈当微商一应俱全的一条龙服务，甚至还有把微商和徽商凑一块儿的。 所以徽商知道自己是百年朋友圈老字号，天桥下面三代祖传贴膜手艺的同行么？ “真想要去东方看看啊……” “我劝你不要去，艾丽娅三十多年不回来，大概率不是她不想回来。” “你和我母皇关系很好？听起来你很熟悉她的样子。” “关系好得很，我和她是过命的交情，面对危机，我们并肩作战，嘎嘎乱杀。” 嗯，艾丽娅负责乱杀，她负责嘎嘎。 布兰奇女王思考了一阵，然后掏出来一个东西，说你会玩这个吗？ 麻辣鸡丝叹了口气：“这种东西就算是在东方，也不是谁都会的，我只会转一个面。” 布兰奇女王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魔方——麻辣鸡丝不会背公式，只能拧一个颜色的单面。 布兰奇女王又拿出来一个鲁班锁：“这是东方的宰相送给敌国的元帅的礼物，这个你会吗？” “诸葛亮送给周瑜然后把对方气死的东西对吧？”麻辣鸡丝解开那个鲁班锁，说还有什么吗。 “你真的来自东方！” “所以你这评判标准还真是稀奇……” 布兰奇女王向麻辣鸡丝分享了诸多在麻辣鸡丝看来只是‘玩具’的东西，尽管在这个时代，这可能就是最先进的生产技术的代表，别的不说，那个鲁班锁的材质和工艺，麻辣鸡丝很怀疑她掌握了还算不错的机加工手段。 但是终归是玩具——应该怎么说？这么一个女王其实还蛮有童心？ 在一番交流之后，麻辣鸡丝见招拆招，既没有发现秘密的感觉，也没有悬疑解密的紧迫感。 “你居然知道太阳能电池板！” “呵呵，我还知道可控核聚变呢，艾丽娅当初最喜欢说什么来着——路过的村长向你分享了核聚变科技！” “那是什么？” “一种无限能源手段。” 布兰奇女王说主要是我见识过很多号称自己从东方来的骗子，可是他们什么都不会。 “他们用自己的想象力编造东方的故事，听起来实在是有够奇怪的。” 比如说在东方，不会有人把钱币丢在地上，因为钱币上有皇帝的头像，他们对皇帝无比尊重崇敬。 东方人洗盘子会洗七次，曾经有人去做雇工，但是因为偷懒所以只把盘子洗了五次，被发现之后成为了不守信的被嫌弃的人。 东方的苍蝇都是采蜜的，因为城市太干净了，以至于苍蝇根本找不到垃圾。 至于说什么书本上涂抹蜂蜜，油纸包包裹着的可以存放百年的零部件，所有人都喜欢阅读什么的，更是司空见惯。 麻辣鸡丝很想说这些家伙挺有创意，但是她想了下之后，表情微妙地表示有一些确实是真的。 新明帝国在澳岛上做苍蝇生物实验，确实已经把苍蝇改造成了类蜜蜂的存在。 而且他们有种书是糯米纸加黑芝麻印迹做成的，那玩意儿是很有名的零食来着。 所以你遇到的是什么东方人？他们是不是穿越错世界线了？ “他们后来都承认自己是假的，没想到居然蒙对了一些。” “……太怪了。”麻辣鸡丝喝了杯茶压压惊：“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布兰奇女王没有再追究麻辣鸡丝的来历，因为她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你是卢浮宫最尊贵的客人，宫殿里有的你可以尽情取用，没有的请告知我的管家，他会去为你采购，你在这里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希望你能够休息得愉快。” “我想问问关于艾丽娅的事情。” “母皇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很多，她离开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你或许可以和我的教母谈谈。” “那你教母呢？” “她可能要明天才回来。” “好吧……” 让娜二世，依旧是目前的摄政，布兰奇女王的教母。 哪怕布兰奇女王已经三十多了，她也没有还政给布兰奇女王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她也没有为布兰奇女王挑选一个夫婿的意思，这就很奇怪了，难道王位最后又要从旁支选择吗？ 也有人说可能是为了等艾丽娅回来，那位毁灭之主拥有毁掉周围所有国家的武力，不可能真的就悄无声息地没了。 只要对方如同闪电般归来，就是加冕成为欧陆之主，重建庞大罗马帝国的时候，到时候就不需要什么法王了。 至于为什么要重建罗马？当然因为对方那黑发黑眸是最尊贵的古罗马贵族模样！ 那一定是曾经去到了东方，然后又成功返回的古罗马贵族，这是大家逐渐认可的某种话术。 嗯嗯嗯，庆幸技术掌握在文明手中.JPG 麻辣鸡丝达成了初步的目的，也不能强迫布兰奇女王立刻就对自己掏心掏肺。 她选择在卢浮宫里住下，但是刚到自己的房间，就被房间里面完全不加掩饰的一个玩意儿弄笑了。 “我说啊——”她走到那个摄像头面前摆了摆手：“你们就这么把这个东西对着床？认真的？” 片刻之后，侍女过来取走这东西，对她表示歉意，说这是之前存放在这里的忘了取走了。 “我现在有点担心我的隐私了，你们怎么来的摄像头？艾丽娅留下的？” 房门被侍女完全推开，她没有说话，只是让出身后的身影。 让娜二世出现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柄权杖模样的东西。 “神之眼只有三枚，而在卢浮宫之中的只有一枚，很抱歉，柏妮丝小姐，我们用了这样的方式来测试你。” “你们管这个叫神之眼？” “它难道不像神的眼睛吗？可以看见夜里的东西，可以记录下曾经发生的事情——你今天拿出来的那种名为照片的画像，在其他人看来或许是精巧到了极点的技艺，但是在我看来，那或许就是截取的神之眼记录下来的一幕。” “你们用对待宗教的态度来对待这些造物……” 麻辣鸡丝看着周围的侍女，她们在让娜二世谈论起这些的时候，全都恭敬地低下头，如同聆听神谕。 这让她稍稍反应过来之前的一些疑点：“所谓的欧姆弥赛亚，万机之神，这些说法背后的人其实是你？” “……” “我早该想到的，且不说有什么宗教能够让一个女王去主动信奉，如果没有你这个摄政推波助澜，她应该接触都接触不到这些才对，你制造了一个新的宗教？” “我们只是在生活在一个盒子里面的可怜人。”让娜二世举起权杖：“所以请不要让她清醒过来吧，外乡人——” 剧烈的电弧亮起，麻辣鸡丝皱起眉头，展开护盾而后放出机械战兽：“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机械战兽趴伏下来，背后的电磁轨道炮升起，瞄准的激光指向让娜二世。 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宫墙轰然坍塌，一个骑着银马的存在轻而易举地介入两人之间，将手伸向麻辣鸡丝。 “……破军金甲太空型，马匹一样的机械战兽，有人告诉过你这两样东西和你手里的神恩战矛不搭吗？” 『没有——但是我用着的时候有这样的感觉，这柄长矛是另外一种技术路线的产物！』 “那是因为你的那个所谓母皇不只是拥有一个文明的技术。” 麻辣鸡丝伸手握住她伸出来的手，被拉着上了马，银色的飞马踢踏踢踏冲出破开的缺口，奔向宫殿外。 等到了花园里，它纵身一跃，四蹄收起，身侧的飞翼展开，如同小型滑翔机一样冲上天际。 『教母！我会回来的！我要去找母皇——她说过！她把一切都留在伟大航路了！』 “……”让娜二世抬头望着天空之上急速缩小的那一抹身影，而后制止住那些混乱的仆人：“就这样吧，她等今天等了很久了，有些鸟儿，笼子是关不住的。” “阁下？” “她之所以不离开，只是因为在这之前，没有人能够给那套女武神铠甲充电，她不得不困守铁王座。” 让娜二世说着，垂下手里的权杖，双手合十低声祈祷。 “荣耀尽归于您，毁灭之主，万机之神，真理的拥有者，欧姆弥赛亚……请您保护那个孩子……就像是当年一样……” …… …… “我们要去哪儿？” “不知道！”驾驶着机械战兽在天空之中翱翔，布兰奇女王开心得像个孩子。 实际上她长相也不是三十岁的模样，反倒像是二十出头，嫩得像是她的心智一样。 “好吧我们先降落，这玩意儿的电池是应急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款机械战兽没有装备反重力引擎来着。” 两人在郊区的一个农庄边上降落，马匹一样的机械战兽展开蹄子轻巧落地，眸光闪烁了一阵之后垂下头颅定格动作。 麻辣鸡丝掏出眼镜：“望舒，能连接这玩意儿的系统吗？” 『无法识别的底层系统，它不是纯正的机械造物，更像是某种披着机械产物外观的神秘侧科技。』 “神恩人的炼金科技？” 『或许更奇怪一点——它让我想起了当初出现过一次的舰娘。』 “舰娘……嗯，说实在的，那玩意儿到底怎么在无尽水世界出现的都是个迷。” 麻辣鸡丝收起眼镜，被艾丽娅弄出来的疑惑不仅没有变少，反而更多了。 艾丽娅人呢？ 管杀不管埋，撩完就跑——虽然她确实就是个不主动不负责的渣女，可是留着烂摊子并不是她的作风啊。 另外布兰奇女王也很奇怪，翘家出走不稀奇，自己也有过叛逆期，可是你都三十多了，叛逆期来得这么晚？ “我想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嗯，确实有。”布兰奇女王掏出来一个笔记本，看起来有点年头那种：“我5岁的时候基本开始记事，而那个时候，我的母皇其实还和欧陆有联系，时不时会有信件寄送回来，我的教母会独自观看并且将其收好在自己的宝藏库里，碰巧的是5岁的时候我学会摆弄的第一个小东西，就是宝藏库那华而不实的挂锁。” “法王和锁头的不解之缘是吧——你确认要把这个东西给我看？我们认识到现在才半天，你妈差点想要弄死我，刚才那玩意儿可是高压电来着！” 刚才那柄权杖很像是神恩人的造物，他们的产品主打一个功率拉满。 就像是布兰奇女王的战矛，如果麻辣鸡丝没认错，那玩意儿有很大可能其实是一柄天翼种的天击投枪。 或者换个说法——那玩意儿配合圣阶天翼种可以发动的全力一击，相当于人类科技文明里面的一枚战术核武。 提着核武砸人，你还真是有你干妈的风范，她当年也这么干过…群撩⒏伞笼IX令气韭〽武芭… “虽然我们只认识了半天，虽然我的教母确实是想要控制住你，但是她并不是想要杀掉你。” 布兰奇女王放出钢铁红龙，摸了摸红龙的脑袋，说它很喜欢你：“它说你身上有它的味道。” “红龙……它有灵智吗？” “灵智？”布兰奇女王不理解这个词，因为麻辣鸡丝说的是个生造词，灵性+智慧，麻辣鸡丝解释之后，布兰奇女王点头很确定的表示它有，并且就是在三十多年前袭击艾丽娅之后，逐渐诞生的智慧。 但是它快死了——它的身躯在逐渐崩坏，那些钢铁铠甲不是为了强化它，而是帮它束缚那些会‘掉下来’的血肉和骨头。 “肉体腐朽，但是拥有灵智，那它应该感应到的不是味道，而是灵魂。” 麻辣鸡丝抬起手，历代红龙女王接替传承的红龙的灵魂之力释放出来，灵能虽然微弱，但是依旧被感知到。 红龙眼睛都亮了起来，大脑袋轻轻地磨蹭着麻辣鸡丝的手心，带着几分依恋的感觉。 “我有一套链接它的灵魂，然后继承灵魂之力的方式，这是历代红龙女王作为守护者继承力量的方法。” 麻辣鸡丝说着又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恍惚着看着面前的红龙。 死去的红龙，残存的灵智，历代红龙女王继承的红龙之魂，以及那罕见的灵能传承途径。 艾丽娅当初都好奇过，在一个没有超凡力量‘种子’的时代，就连神仙姐姐那样的天骄都不能够迈过门槛，为什么红龙女王居然能够使用灵能。 原本她认为是对方侥幸继承了从神恩文明流落过来的生物进化途径，毕竟神恩文明是有出现过灵能的，虽然高端冷门，但确实有。 可是现在想来，却似乎并非如此，对方的灵能传承，难道来自UBEG时代的生物进化科技大爆发？！ “衔尾蛇么？” “什么？” “不，没什么……我是说我可以保住它的灵魂，至于说躯体就没办法了。” “它不喜欢这具躯体，这是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凝聚的，它想要让这些血肉回到那里的墓地去，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么……红龙……新的灵魂……” 麻辣鸡丝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腐朽的血肉躯体之中依旧保有活力的新生的灵魂，突然就理解了很多事情。 “——原来这才是开端！” 第1905章-圣女梅琳 一切的开端，就在这里。 麻辣鸡丝感受到了最原初的红龙的力量。 稚嫩，孱弱，相比较起来艾丽娅那如同煌煌烈日一样的灵能，它就像是个孩子。 但是这个孩子，也代表着一份未来。 “这是由艾丽娅塑造的灵魂……权柄……造物权柄，她制造了这个灵魂，我能感受到！” 麻辣鸡丝睁开眼睛，理解了这个灵魂从何而来。 它是新生的红龙，在腐烂的躯体之中苏生，而后成为新的灵魂。 艾丽娅几乎解开了它的所有限制，就像是一本摊开之后等待翻阅的书。 如果说后世的威斯敏斯特女公爵所继承的红龙之力，是已经被翻译过好多个版本的完全不解其意的书籍。 那么现在的这本，就是最开始的原始记录，清澈而明媚的灵能流淌在其中，就连麻辣鸡丝都看得懂。 你要说一条进化途径有多好学，你就不能用那些奇奇怪怪的形容词，你得说就连麻辣鸡丝都能学会。 柏妮丝·梅隆小姐毫无疑问不是个笨蛋，但她也绝非是这方面的天才。 她有着自己擅长的领域，只是很显然，那些领域都不幸地和超凡力量绝缘。 “现在就只剩下两个问题了，一个是这个问题，一个是那个问题。” 为什么法王掌控的红龙，会成为英国王室的秘密守护者？ 有牛——卧槽——我才是牛！ 收拢了那红龙的力量，麻辣鸡丝的双眸亮起红色的火光残影。 一个巨大的红色的巨龙虚影在她背后张开双翼，栩栩如生。 而钢铁红龙的躯体，则是愈发老朽腐败，甚至就连钢铁都遮盖不住那松弛的血肉。 布兰奇女王用悲伤的眼神看着陪伴自己长大的红龙，轻轻抵着它的额头：“抱歉……希望这会让你好受一点……” 被束缚在腐败的躯体之中，并不是什么有趣的感受，她能感觉到红龙的痛苦，却无能为力。 现在它的灵魂带着前所未有的松快愉悦，布兰奇女王当然也不会执着于表面见到的所谓生和死。 过了一阵，钢铁红龙陷入沉眠，布兰奇女王将其重新收回破碎的空间之中。 麻辣鸡丝闭上眼睛再睁开，那些神异的姿态消弭不见，长出了一口气—— “我可以帮助它温养灵魂，而且还有某种信息，在它的灵魂深处，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解析。” “都可以，拿着——”布兰奇女王不以为意，将笔记本递过去。 接过那个笔记本，麻辣鸡丝说我需要一点时间。 “我需要理解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艾丽娅……另外我会给你足够的回报。” “我不需要，母皇给了我尘世之中正常人能够享受的一切特权，我是欧陆的无冕之王，法兰西的女王，尘世最有权力的人，我现在只想要做两件事。” 布兰奇女王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想要知道我母皇的秘密，不管是当年的，还是后来的。” “合情合理，你是参与者，拥有知情权。” “第二，我要打造出我自己的蒸汽机，一个新的，我能够完全掌握的技术路线，而不是母皇留下来的那些如同神迹圣物一样的存在，我的教母知道那是无法逾越的鸿沟，所以她宁可相信母皇是万机之神，是欧姆弥赛亚，也不相信那是未来。” “……”麻辣鸡丝沉默了几秒，难得对这个看起来很‘天真’的女王刮目相看。 她其实知道很多事情，她不在意而已。 她执着地追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目标明确，行动果断——在确认麻辣鸡丝就是关键之后，她当场就莽了过来。 麻辣鸡丝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么一个合作伙伴。 天呐，哪怕是在古早网文玄幻小说里面，也没有主角能够拒绝一个跟着自己离家出走的任性女王！ “好吧，重新认识一下，合作伙伴——我叫柏妮丝·梅隆，艾丽娅的朋友，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 “布兰奇，法国和纳瓦拉的女王，艾丽娅的教女，来自卢浮宫。” “你很像艾丽娅的另外一个养女，我是说气质。” “是吗？母皇有很多子嗣？据说她当年看起来还是个少女！” “这个不好说，她年龄和模样不成正比，她的后代比你想象中多，不过她的另外一个养女倒是很特殊，她是一个庞大的帝国的皇帝，和你是差不多的职业。” “她的帝国很大吗？就像是太阳无论何时都不会在其领土上落下那么大？” “比那更大，庞大的帝国领土上每一刻都有太阳和月亮同时照耀，甚至就连月亮本身都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所有物，所以不只是日不落，而是明——日月为明——你看到的那面红底金龙旗帜，就是新明帝国的旗帜。” “哇哦……”布兰奇女王双眸发亮：“那他们一定拥有一种很快速的交通工具！不然没办法沟通那么庞大的领土各地！” “是这样的，他们拥有能够在天空之中飞翔的船，上面能够承载数万人。” “就像是母皇的海上钢铁城堡一样？” “从之前的记录来说，我怀疑那是一艘二战时候的战列舰，一艘新明规格的常备空天战舰，能够用轨道打击轻而易举击沉一整个战列舰组成的攻击群，完全是代差。” “听起来就像是神话故事一样。” “对，科技发展到更高的时候，和魔法神话无异，这也是你的教母让娜阁下为什么选择祈祷，你会觉得害怕吗？”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我只是觉得好奇——如果能有更多的资料就好了！那样我就有新的目标了！” “……你的出色超乎我的意料，女王陛下。”麻辣鸡丝抚胸致意：“作为回报，我会给你准备一份礼物，和技术有关。” “期待你的礼物，柏妮丝小姐，你可以开始工作了，我得去和这个农庄的主人谈谈。” 布兰奇女王掏出来一袋子金币：“我想他很乐意出售这块地方让我们落脚，晚上你要吃点什么？我对烤肉还是有点心得的，我看到一只很不错的小羊羔，母皇当初记录过一个名为手抓饭的美食食谱，米饭你知道吗？” “听起来很棒。” “那当然，就让我们对未来抱有美好的期待吧，每一天都如此！” “……” …… …… 无垠的海洋之中，一片突兀的大陆正在破浪前行。 没错，前行——并非是海浪拍打在大陆的边缘掀起浪涛，而是这片大陆正在乘风破浪前往更远处。 而在这片大陆的正中央，一个巨大的钢铁铸就的宫殿之中，艾丽娅双目紧闭，平静地坐在一个宽大的座位上。 如果有神恩文明的炼金大导师在这里，就能发现这个王座所用的技术，和他们曾经打造的黄金王座几乎一模一样。 数不清的管线从王座背后延伸，如同气生根一样延展没入这片大地之中，忽明忽亮。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天量的灵能在燃烧，驱动着这一切的运转。 而更多的人则是在忙碌——他们披着红色的长袍，神情虔诚，表情平静，就像是已经忙碌了很久。 一个最新的消息被层层传递而上，手持权杖的红衣主教接过资料，转身进入最中心的宫殿。 “我主——” 红衣主教摘下兜帽，露出来的赫然是鄂多立克的模样。 但是这位曾经的冒险家、基督教优秀教士、新明帝国鸿胪寺驻特异点从六品录事，已然变了个人一样。 他半跪在地上，朝向黄金王座上的艾丽娅沉声道：“我们找到了新的锚点！” 艾丽娅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眸子里是完全没有感情的瑰丽金色：『转向——』 “是！” 艾丽娅重新闭上眼眸，红衣主教鄂多立克起身戴上兜帽，朝向外面走去。 片刻之后，一群看起来应当是同样职业序列的红衣教士，聚集在了偏殿的大厅之中。 “主的神谕——转向！航向新锚点！” 『转向——』 『转向——新锚点！』 『新锚点——————』 巨大如同大陆一样的‘航船’开始缓慢调转方向，这可能需要几天几个月，也可能需要几年。 在这片屋舍俨然的大陆上，高山流水湖泊一应俱全，有跑马的草原，也有硕果累累的种植园，更有风吹麦浪摇曳的麦田。 大钟的声音从宫殿之中响起，活塞和杠杆的轰鸣声响彻，炽热的蒸汽喷涌上天空，就像是火山喷发。 鸣大钟一次！赞美我主！ 鸣大钟两次！礼敬神谕！ 鸣大钟三次——执行神谕！调转航向！目标新锚点！ …… …… 『二十八年前，艾丽娅找到了世界尽头，并且确认了造物权柄的所在。』 『二十七年前，艾丽娅解除造物权柄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这是最快的回收办法。』 『二十五年前，一个新教在遥远的世界尽头诞生，并且开始往来路传播教义。』 『他们认为，知识是神圣的表现，所有拥有知识的生物或是文物，因而神圣。』 『艾丽娅是被膜拜的对象，因为她拥有最多的知识，并且能够赋予机器灵魂。』 『因为有机器灵魂的存在，所以机器才能被使用，新教在这几个认知上建立了自己的新的教义和信仰。』 『艾丽娅拥有断档式的机械优势，而新教所拥有的只有一个标准建造模板，那是契合当前生产力的基础蓝图。』 『基础蓝图在十九年前被传回欧陆，让娜二世进行推广，并且尝试进行新教改革。』 『教廷策划了贵族政变，试图推翻布兰奇女王的统治，彻底灭绝新教。』 『但是教廷没有想到的是伴随基础蓝图和教义一起传回来的，还有一份超越时代的造物。』 『钢铁的女武神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执行了斩首行动，终止了战争。』 『事后让娜二世和贵族集团、教廷势力达成妥协，具体协议不明，目前的情况是布兰奇女王退守巴黎，新教隐秘传播。』 『布兰奇女王以标准建造模板为基础，研发出了蒸汽机的雏形。』 『但是因为材料学的不足，加工难度超出她的想象，所以她还没能够取得真正的成功。』 『十五年前，让娜二世失去了和艾丽娅的联系，所有的记录都截止到那个时候。』 望舒把纷乱的通信之中大部分内容去除，筛选出脉络，表示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 还是来晚了，哪怕十五年前，艾丽娅都和欧陆有联系。 “15年……基础蓝图是什么样子的？” 望舒把笔记里面的基础蓝图给她看，麻辣鸡丝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什么。 这是当初新明帝国的基地车的MCV系统模板雏形，某种小型的工业母机设计思路。 基础蓝图标准建造模板大概就类似乐高积木里面最小的方块单元一样，不甚起眼但是意义重大。 完整形态的新明帝国基地车甚至可以自己制造自己，只需要送一台上火星，就能够自己建造出巨大的加工基地。 可是这依旧是超越现在的人理解的东西，因为他们连基础的动力源都还没能够做出来，更别说建造第一台工业母机了，鸡和蛋的问题不是先后，而是鸡和蛋都没有。 ……除非有蒸汽机？ 麻辣鸡丝突然明白了布兰奇女王为什么要执着于造一台蒸汽机。 她拥有一套太阳能充能的女武神战甲，但是那是断代的黑科技，不是能够驱动时代的第一道力量。 可是一台她亲手打造出来的蒸汽机是！ 只要她能够造出来这个时代的蒸汽机，那么基础蓝图就能够用，标准建造模板就可以被释放。 一个恐怖的滚雪球的爆发式增长，几乎是近在眼前。 ——但是造得出来么？ 正常人甚至无法理解这一切，难怪他们把这玩意儿弄得神神叨叨的。 别说他们了，就算是现代人见到什么造物权柄，什么世界规律，也得往神秘侧方向思考。 “艾丽娅想要推动工业化？” 『从结果导向来看，是的。』 “她和我们聊过权柄碎片的问题，在构筑出一个还算自洽完整的底层规则之前，权柄碎片是无法简单剥离的，一旦拿走，整个特异点都会崩溃，而拥有了还算自洽的规则之后，就可以和主物质维度的世界进行合并——如果是拥有了完整的宇宙底层规律系统，甚至是产生了星球意识和抑制力，那么它就已经是个新世界了。” 最开始的模样，大概就是现在这个世界的样子，甚至能够用物理航行抵达世界尽头。 而中间的样子，大概就是大唐安史之乱特异点那样，看似是一个世界，实际上边际依旧摸得着。 完全体的‘新世界’就是新明帝国乃至于无尽水世界的姿态。 无尽水世界可是横亘在虚空之间的异形世界，它具体的广阔程度甚至可能超过目前UBEG所能接触的行星系最尽头。 行星只是物质世界最常见的样子，但从来都不是世界唯一的样子，宽广到无边无际的天圆地方世界也是存在的。 甚至那玩意儿也有确切的记录，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见到过还是碰巧猜中的——洪荒世界和三千大小世界就是那样。 “艾丽娅既然解除了造物权柄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为什么不立刻离开呢？” 『数据太少，无法构建行动模型，你知道的，大A做事情永远不按照规律来。』 “你这说得像是A股那个大A一样……新教……机械新教？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太怪了！” 麻辣鸡丝抬手释放灵能，红龙的力量如同燃起的烛火，一抹灵能的辉光在她的手上亮起。 “但是有一点，我或许可以帮帮忙。” 『你打算做什么？』 “既然艾丽娅想要用宗教的方式推广机械，那就意味着她需要这个——我帮她做！” 麻辣鸡丝清了清嗓子，说从今天开始，请称呼我为机械新教的圣女。 “新教需要有自己的圣人，而我，柏妮丝·梅隆……不对我得换个假名字，梅隆……叫我梅琳吧，来自东方乐园的流浪者，预言家，女王的魔术师兼机械学导师，帮我随机一个称号，帅气一点那种。” 『好的，随机为——『位居顶点的魔术师·看穿世界的眼睛·梅琳』——』 第1906章-火光 艾丽娅端坐金马桶。 屹立于顶点的魔术师梅琳小姐刚刚上线。 那么其他人在做什么呢？ 如果把视角拉高，就能发现如今的欧陆，正在缓慢形成一个包围圈。 大量的人员集结，就像是一张缓慢收拢的大网——网的中心，赫然就是巴黎。 三十多年前，艾丽娅的拉偏架导致法国的新兴资产阶级攫取了大量原本属于封地贵族的权力。 这样的攫取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导致法国的生产力得到发展，但是也产生了大量的和原有贵族之间的矛盾。 而在英国国王爱德华三世刺杀法王——或者直白点就是刺杀艾丽娅——失败之后，英国也被顷刻之间扫平，更是加剧了这种矛盾，国王开疆拓土，但是却并不另外分封给新的贵族，而是让英国成为了比法国还要自由的城市自治区域，这合理吗？ 所以以神圣罗马帝国为主导的反法联盟，和法国内部的贵族们达成协议，准备做点大事。 实际上这应该算是第二次反法联盟了，第一次是十七年前，结果被布兰奇女王一顿乱砍就给砍崩了。 这次是以神圣罗马帝国为首，阿拉贡、英格兰的没落贵族为辅，包括了西班牙、荷兰、意大利等势力在内，组建了新的联军。 他们信不过法国原本的那些叼毛贵族了！ 想想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要支持就狮子大开口，要成果就一见面就被击溃。 你要说对面是艾丽娅也就算了，可是她都快死了三十年了，你们还活在她的阴影里——她拢共才君临这片大陆多久啊？ 正史里，这种规格的反法联盟得是打拿破仑的时候的法国，非但没有把法国打死，反而给拿破仑抓到了机会发动雾月政变，夺取了法国的军政大权，成为了法国的第一执政。 说起来也很有趣，雾月政变的雾月说法，拢共也就用了十多年，结果出了各种事情。 1793年，法国的国民公会决定废止基督教的格里历法，也就是后世常见的公历，采用共和历。 而根据P.N.F.法布尔·戴格朗丁的提议，共和历借用当时一本小册子作者想象的富有诗意的名称，将12个月依次定为葡月、雾月、霜月、雪月、雨月、风月、芽月、花月、牧月、获月、热月、果月。 附在格里历日期上的圣徒名字则用种子、树木、花和水果的名字加以替换。 结果就是法国大革命中的时候，什么热月政变、芽月起义、牧月起义、葡月暴动、果月政变、花月政变、雾月政变等事件轮着来了个遍，大资产阶级推翻封建阶级，王党干掉大资产阶级，雅各宾派干掉王党，拿破仑干掉了一切，最后登顶欧陆。 然后1806年元旦，拿破仑政权恢复格里历法，正式废止了共和历，这些名字就进入历史了…… 啧，老拿这人真不浪漫，格里历不挺诗意的么，再不济能给法国小学生加加担子也行啊。 什么？他们推崇无脑的‘快乐教育’那套？行吧，那没事儿了…… 在布兰奇女王‘失踪’的第三天，原本大家以为可能会进行的武装巡游没有发生，计划一下子就乱了。 原本打算趁着布兰奇女王出门，兵贵神速进逼巴黎逼迫让娜二世投降，让布兰奇女王成为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的联军，不得不调整计划，选择了另外一个不太体面的体面方式—— 教廷正式宣布：解除布兰奇女王的国王身份！一个女人，没有资格统治法兰西！ …… …… 布兰奇女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做第三顿手抓饭。 前两次做失败了，而且差点给麻辣鸡丝吃伤了，她不得不歇了好几天再尝试。 麻辣鸡丝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在思考到底该用羊油还是该用黄油来做底。 “出了点事儿，罗马教廷宣布解除了你的女王身份。” “……啊？”布兰奇女王一愣：“我的女王身份？我的女王身份又不是教廷加冕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在欧洲的所有国家，正常来说都是由地方的主教代替上帝为国王戴上王冠，这寓意着上帝凌驾于王权之上，加冕礼成。 而布兰奇女王是个例外，在神权和王权互相试探的时候，艾丽娅毫不畏惧地一脚踹翻了教廷最后的体面，亲自给她加冕。 所以现在教廷的这种宣判就显得很怪——你谁啊？你干嘛来了？ 但是该说不说，现在法国的宗教势力还是有的，贵族们也基本都还信教，最重要的是军队和民众并不能在这其中做区分。 布兰奇女王终究不是艾丽娅——当初艾丽娅不需要讲道理，因为没有人敢大声和她说话。 巴黎这种城防，她打穿的时间甚至比巴黎里面的贵族商量投降的时间还要短。 所以巴黎的民众很确定对方有成为王的资格！ 这玩意儿就真的像是石中剑了，能徒手拔出来混凝土里面的钢筋就有资格称王。 那么真把钢筋拔出来不说还能轻易殴打所有人，打穿城防凿穿城墙，三百人打几万人都跟玩一样，那就不是称王不称王的问题，得是人家看不看得起这些子民的问题——想要获得她的庇护？排队去吧！ 但就还是那句话，那是艾丽娅。 布兰奇女王的威慑力仅仅只有一点个人武力，罗马教廷的教谕对下面民众来说只是风向，甚至有些基层都难以接收到信息。 但对到了一定地位的人而言，却不是什么秘密——墙头草有自己的说法啦！ 不出意外的话，那些不安分的贵族应该也得到了消息，如此一来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发动叛乱了。 毕竟是上帝的旨意嘛…… 除此之外，教廷的教谕对王国最大的危险来自于周边。 教廷如此宣布后，欧陆所有信教的国家都有充足的借口对法国发动入侵战争，因为他们是得到上帝的认可。 在欧罗巴大陆，罗马教皇的口谕就相当于上帝的意志，罗马教延对上帝的旨意拥有唯一解释权。 应该说得亏这是14世纪，要是在13世纪，英诺森三世的时候，那么法国真的是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最简单的一个事儿，英诺森三世第一个向整个西欧的教会征税，这个制度后来固定了下来，成为压在人民头上的十一税。 不过布兰奇女王倒是不太担心这些事儿，因为现在的法国不同以往，民间有大量的游历的势力是支持她的。 贵族支持教廷，资产阶级支持她这个最大的贵族，这倒是个稀奇事儿。 布兰奇女王想了一下，说如果趁这个时候进行宗教改革，可不可以？ 麻辣鸡丝指着自己：“你确定是在询问我的意见？” “你可以给我意见，对吗？” “我在想到底以什么样的身份给你意见……哦对了，我现在叫梅琳，新名字，以后你就叫我梅琳。” “好的，梅琳——那么你打算以什么身灵猛一冥引鳍思$污揪死蹴扒份给我意见呢？” “你的宫廷首席魔术师如何？” “魔术师是弄臣。” “我不介意这些小事，我只是觉得魔术师听起来好听——我觉得好听。” “好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的说法，是直接反教廷——没收教会的财产！然后培养自己的直属势力！推行新教！” “……新教？” “新教，想想看吧，宗教这事儿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尤其是罗马教廷那个狗东西，现在各地都有自己的传统，为什么我们不搞点法国的传统呢？” 其实麻辣鸡丝说的是新教改革那套，英国在差不多的时候搞出来了一个《圣职委任法》来着，规定主教以及其他的教职选举不受教皇的干预，然后把教皇从教会的领袖位置上拽了下来，换成了基督。 麻辣鸡丝举起手里的权杖：“教皇无权干预世俗政权！” “嗯。” “教会如果不能自己进行改革，国家政权应予挽救！” “嗯嗯嗯……” “罗马教会是打着神圣教会与圣彼得的旗帜的、人间最大的巨贼和强盗！” “嗯？” “教皇不是圣经的最后解释人，信徒人人都可直接与上帝相通而成为祭司，无需神父作中介！” “……”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赎罪券和十一税，另外你可以宣称你改信了。” “改信？” “对，只要你还是天主教徒，罗马教皇就有资格取缔的王位，最起码不明真相的人认可这个法理依据。” 麻辣鸡丝说你可以跟某个家伙一样宣称改信新教，如此一来就能避开罗马教廷对你王位正统的解除宣告。 某个家伙是谁？某个家伙是爱德华三世，但是他已经没了。 爱德华三世在被艾丽娅关押了两年之后病死了，她的妻子带着未来的黑太子爱德华隐居在一个穷乡僻壤，并无复国的意思。 这倒不是说艾丽娅做事不够绝，实际上艾丽娅根本不在乎爱德华三世，这些事情都是让娜二世做的，这年头的贵族还没有说互相之间赶尽杀绝的地步，哪怕是英法百年战争那种打生打死的，也能够抓国王赎国王。 想想也不是难以理解——猪骑朕不就这么去瓦剌留学了一圈又回来了么？ 某种意义上留着自己俘虏过的对手真不是坏事儿，不然鬼知道对面会掏出来一个什么后继者。 让正常人在猪骑朕和他弟弟景泰帝之中选一个当对手，九成九都愿意选猪骑朕——傻子好欺负啊！ “听起来你有一个成熟的计划，写一封信吧，我让人送给教母。” 布兰奇女王说自己不懂政治，都是教母在管理这些事情，你的建议我会递交给她。 麻辣鸡丝挠了挠下巴，说我可能得回一趟巴黎，去和她见一面。 “你破解那个笔记本的秘密了？” “那个笔记本没有秘密，里面的信件说得很清楚。” “但是很多名词我都不能理解——教母能够理解多一点，但是她不跟我说。” “喔……这不是她的错。”麻辣鸡丝说这是因为你教母很爱你。 让娜二世很可能知道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密辛——当谁知道所在的世界并非是真实且完整的，都会有点想法。 这么说，对方成立新教，宣扬欧姆弥赛亚的名，甚至是说艾丽娅是毁灭之主什么的，也就不难理解了。 艾丽娅还真是个毁灭之主，走哪儿炸哪儿…… “我会给你一份资料，你也有资格知道这一切，另外还有蒸汽机的相关资料。” 麻辣鸡丝需要一点世俗势力的帮助，当然没有的话也可以，因为她发现自己和原初的红龙的力量相性很好。 和后世从红龙女王那边再学习不同，现在的红龙灵魂就是她随便揉捏的橡皮泥，她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那股力量如臂使指，只需要再消化一段时间，她觉得高低自己也算是个灵能者了。 所以灵能者能做什么呢？点燃自己的灵魂，形成星炬，照亮虚空之中的航路？ 哈哈……不可能的对吧——但是看到艾丽娅一天到晚就干这种事情，麻辣鸡丝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你说我一个普通人，怎么就照亮自己，引领人类美好未来了呢？ 算了先苟住，看看情况再说，顶多就是推广一下机械神教，等艾丽娅什么时候回来。 “巴黎圣母院大教堂里面的原子钟，她真的没有说具体的时限吗？” “没有，那个东西叫原子钟？” “嗯，起码性质是原子钟，那是一个正计时……所以她到底哪里去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哦对了，教母跟我说过一件事。” 布兰奇女王想了下，说大概在自己平掉第一次贵族叛乱的时候，教母跟自己说过，等到母皇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个时候她说母皇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很快就能回归。 “后来呢？”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十多年之后到现在，我觉得相比起等待母皇回归，还不如我先把蒸汽机造出来。” “你说得对……还差了点什么，她答应了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除非出了点意外——所以还差了什么？” “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 麻辣鸡丝抬起手，看着掌心的那一簇火光。 “艾丽娅……你别总是在关键时候再帅气登场啊，就不能早点回来吗？” 火光摇曳，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一言不发。 到底缺了什么呢…… 第1906.5章-让娜二世有心病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 “实际上，我是来谈条件的——突然觉得这像是电影台词怎么回事……” 卢浮宫内，麻辣鸡丝坦然地举起双手：“我没有恶意，我是来谈条件的，摄政阁下。” 嗯，假的，不只是机械战兽蓄势待发，护盾也已经撑起来了。 麻辣鸡丝无法对这个时代的任何人报以足够的信任。 合作可以，交心不行，如果那个什么布兰奇女王出事儿她会帮，但也只是会帮。 所以说那些穿越到古代然后喜欢上某个亚撒西的男性土著甚至还愿意倾囊吐出自己的所有秘密的女人怎么想的？ 非要说的话，除非是艾丽娅回来了，她才能安心。 不然她睡觉都得枕着自己心爱的小匕首——那玩意儿可是月神钛合金的！在这个年代削铁如泥！ “梅琳小姐，条件什么的不妨之后再说。”让娜二世示意她坐下：“喝杯茶，听我讲个故事，如何？” “……好。” 分宾主落座之后，让娜二世给她倒了杯茶，也不在意她只是端起来但是不喝：“在三十多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根本不在乎这一切。” “——？” “你觉得现在的巴黎，如何？” “很棒的城市。” 这倒不是开玩笑，相比起来所谓的商业繁荣或者因为生产力发展而堆叠起来的生活质量，现在的巴黎其实更有骄傲的心气。 后世的巴黎是个泥坑，本子的游客去旅游什么能罹患巴黎综合症——病因是日本旅游者在巴黎发现真实的巴黎和他们了解的想象的差异巨大进而引发的一种心理疾病。 而且还不是说笑的疾病，是货真价实的恶心、失眠、抽搐、难以名状的恐惧感、自卑感、蒙羞感以及被迫害妄想症，甚至是有自杀倾向，这能找谁说理去？ 实际上巴黎对任何不会说法语的人都不友好，并非是针对谁，他们的歧视一视同仁。 “她不在乎。” “谁？” “艾丽娅。”让娜二世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今年六十多岁了，看起来还算年轻？” “是的，您看起来保养得很好。” “实际上我没有做保养，我只是——曾经生活在她的身边，仅此而已。” 麻辣鸡丝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眼茶杯里荡起的涟漪，若有所思。 “神曾经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但是她对于这个世界并不满意，所以她回去了，天启的白马骑士带来的不是瘟疫、战争和饥荒，而是考验，只是这个考验我们没通过，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我大概猜到了你的意思，但是我想说那是不正确的。” “——你想说她不是神？” “……”麻辣鸡丝欲言又止，却又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艾丽娅是神吗？ 这个话题让她自己来回答当然是毫无疑问不是，她是人类。 可是在旁观者，哪怕是她这样的主角团小伙伴看来，艾丽娅确实就是人间之神。 她理解让娜二世了，这老姐姐犯病了。 就像是本子的游客会罹患巴黎综合征一样，追随过艾丽娅的人，也有可能患上依存症。 这个病目前来说，以麻辣鸡丝的所知的消息，最显著的患者是神恩帝国如今的摄政，曾经的第一军团参谋长。 叶卡和她聊起过所谓的‘军团长曾经的丰功伟绩’的时候，基本上离不开那个家伙的兴风作浪。 在对方看来，物质维度的世界唯一的意义就是向军团长献上忠诚——因为那是指引文明唯一的光，唯一的希望。 而且是那种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的路数，瞅着跟狂信徒一样。 但是除此之外，对方一切都是正常的，狠辣的手段，果决的判断，强硬的执政魄力…… 相比起来，可能是让娜二世显得更‘怂’一些，软弱得像是正常人抱大腿，以至于麻辣鸡丝都没发现她的精神问题。 让娜二世说这个世界需要一个主，就像是机械神教需要自己的欧姆弥赛亚。 “布兰奇是她的代行者，但也只是她的代行者，罗马教廷取消了她的国王权利，在我看来反而是个机会。” “你不妨把话说明白点。” “如果巴黎没了——如果她的机械神教没了——如果她曾经遗留的一切都没了，那么她会不会选择愤怒地回归？” “你把希望寄托在她回来找茬这件事上？你不怕她发怒，直接把你们这些所谓的信徒、追随者也做掉？” “耶稣复活之前也被钉在了十字架上，最后他还是和门徒们一起生活了四十天。” “可是耶稣升天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人，怎么，是因为手上有洞所以牵手升天的时候漏风冻手没抓稳吗？” “……？” “啊抱歉——”麻辣鸡丝揉了揉额角，后世的地狱笑话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还是太超前了：“我的意思是，你既然知道她不在乎，那么你做这些事情没有意义，你想要不抵抗？上次是布兰奇执行了斩首行动，你该不会觉得是因为她抵抗成功，镇压了那些家伙，所以艾丽娅对你们很放心所以懒得回来吧？” “我不知道。”让娜二世看着她，很认真：“你知道吗？她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在找她，而且是比你们的事情重要得多的事情。” “比我们这个残破的世界更重要吗？” “残破——啊——我差点忘了，你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没有人会在知道一个世界是破碎的、濒临毁灭的、有着肉眼可见边缘的盒子之后，不寄希望于盒子外伸过来的手。 懂了，让娜二世是个患上了依存症心理疾病的降临派！ “我还有另外一条路，或许有用。”麻辣鸡丝说我们回到正题吧，一开始就打算跟你商量事儿：“机械神教，借我用用。” “机械神教——” “是的，机械神教或许能够有用处，因为有个事情，或许艾丽娅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麻辣鸡丝双手合拢抵在下巴上，做了个碇司令差不多的姿势：“造物权柄，是可以用信仰之力来驱动的，如果可以的话，或许机械神教的推广，是重塑这个世界的一条路——再不济也比点了房子当灯塔来摇人强，那样的话就没有退路了。” 巴黎不是核心，但是巴黎是象征，象征着三十多年前那个流星一样掠过这片大地的人留下来在欧陆上的势力。 就这些人的尿性，麻辣鸡丝毫不怀疑一旦巴黎被他们彻底占领，艾丽娅的所有记录都会被他们毁去或者变造。 毕竟罗马教廷的存续法理都是他们自己拿着假文件造出来的，考古主打一个挖出来之后不是商周同期是上周埋藏，什么历史什么资讯扰动什么时间长河什么信息锚点，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扯淡。 “机械神教……可以吗？” “试试看如何，封我做圣女吧，大牧首·让娜阁下！” “……” 第1907章-龙门客栈 小爱德华离开英格兰，已经是第十四天了。 她依旧记得自己祖母的嘱托——或者说曾经的嘱托，她的祖母可没想过让她离家出走。 但是孤寂的修道院生活，对于小爱德华来说实在是如同囚笼。 离开修道院的第十四天日落时分，卡特罗教堂高高的尖顶依稀可见，她终于见到了第二座教堂。 而这座教堂上，飘扬着一杆红底金龙旗——在大白天的时候——这在英格兰可不常见。 从一座凸起的小丘上望去，不远处的卡特罗被夕阳染成了泛着金光的昀红色。 看得出来，这是一座平原常见的木石方形城堡，大抵也是基于罗马帝国时期的军堡扩建而来。 整个城堡的周长约八百英尺，由四面长两百英尺，高三十英尺，厚七英尺的石墙合围而成。 城墙四角建有四座高出城墙十英尺、可容六名守城军士的圆形木制箭塔，这是瞭望塔。 城墙南北各有一个高十二英尺、宽十英尺镶嵌铁栅的双开橡木巨门，一条宽约十英尺的硬土道路横贯南北。 小爱德华尽量表现得像是个轻车熟路的行商，在心里回忆着这一类城堡的游记一般都是怎么规划城市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种风格的城堡内部，多半会以道路为界，被规整的分成几个不同的区域。 而高处其实能够隐约看得到内里的规划——东南是栅栏包围的以低矮木屋为主的自由市场。 西南多是木石结构排列稍显整齐由双层民居和酒馆、皮货铺、武器铺、铁匠铺、裁缝铺构成的商业街区。 西北侧是奴隶市场，东北方是杂乱而密集的贫民窝棚，那里汇聚着逃难的流民、乞讨者、破产的自耕…… 方形内堡式的领主大厅坐落在城堡中心，与方墙圆顶条石高塔的卡特罗教堂隔着南北大道向望。 小爱德华转而露出悲伤的神色来，这座城堡的主人，当初甚至曾经效忠过自己的父亲。 等到小爱德华来到南城门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了地平线。 “停下，打开包袱！检查！” 一个手持短矛，外披羊皮袄，头戴半圆盔的城门卫兵拦住了她。 小爱德华取下兔皮毡帽，露出那堪称俊美的面貌，冲卫兵微微一笑。 卫兵反倒是愣了下，下意识打量起来这个人的打扮和行李，有点狐疑地在他的行李上看了又看。 “这是你的……什么东西？” “这是我的货物，先生，我是一个行脚商人。” “……” 卫兵于是很确认这个年轻的小家伙不是行脚商人，因为行脚商人不会贩卖这种一看就是贵族奢侈品的东西。 正当他纠结要不要问问对方的来路的时候，对方很熟稔地掏出来两枚银币：“这是我的城门税，先生，请您收好。” 卫兵于是更断定这人有问题了，倒不是说小偷或者什么，而可能是那种离家出走的贵族小孩。 毕竟谁家正常人会拿着银币交税？而且这打扮是女扮男装？ 但是有好处不拿白不耐，正当卫兵慢慢收起了短矛准备毛点好处的时候，小爱德华轻轻推了推卫兵的肩膀，将他带到了一旁。 卫兵不明所以，她却已经伸手再度递上一枚银币——三个银币，已经相当于一个城市青壮劳工几乎半个月的薪酬。 卫兵左右瞧了瞧，转头告诉小爱德华还得拿出一枚银币，这样的话自己能够保证他不会被城门税吏盘查。 “不然你这一背包的奢侈品，肯定得要缴纳重税！” 不，实际上并不会，越是卖得贵的东西，越是容易和贵族搭上线，谁知道对方到时候会不会轻飘飘说几句怪话报复回来。 在贵族老爷的眼里，城门的小兵可比不上那些能够带来奢侈品和最新消息的真正的有价值大商人。 至于她？她大概率是哪一家贵族家里跑出来的小姑娘，现在家里人正在发了疯一样找她吧？ 如果能够好好地安置在城里，说不定那个贵族的家庭还得感谢一下咱们子爵大人呢…… 但是有好处不拿白不拿，卫兵打定主意，先混一波好处，然后再去报告上司。 小爱德华想了想觉得可以，又从钱袋中取出一枚银币。 在巴黎的无冕之王横行欧陆之后，这种从巴黎铸币厂流出来的标准规格银币，已经在整个欧陆通行。 卫兵接过银币顺势放进缝在皮袄内侧的钱袋中，转身冲城门口的税吏和另外一卫兵点点头。 这是典型的缴纳过“特殊商税”的待遇，小爱德华走进城门时没有受到税吏的盘查，就像是空气一样从旁边走过。 走到哪儿都是一个德行，钱才是上帝的使者！ 小爱德华腹诽着难怪那位毁灭之主会被认为还执掌着金钱的力量…… 不过小爱德华还是很高兴的，按照“十税一”的标准，小爱德华这包奢侈品需要缴纳大致好几十银币的重税。 现在仅仅只是付出了十分之一的代价，她觉得自己真是机智极了！ 穿过城门后，小爱德华径直走向城堡西南侧，果不其然，就像是游记里面写的那样，那里有一个兼具酒馆和旅店的客店。 在付给了店主人十五个铜币后，小爱德华被一个小酒保带到了客店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 房间昏暗，但是并不逼仄，重要的是垫床的稻草是新鲜更换的，这让小爱德华很满意。 她丢给对方几枚铜币，颐指气使的模样倒是又有点遮掩不住了：“送一份像样点的晚餐到房间里来！” 酒保片刻之后送来了‘像样’的晚餐：一小块法棍切片、一碗加了盐的燕麦粥、两大块烤猪肘子，外加一份陶罐装着的苹果肉汤，按照现在的市价来算，这顿晚饭着实是有点奢侈了，所以旅店还送了一杯自酿的果酒，希望客人满意。 小爱德华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皱着眉头将这些饭菜吃完。 实际上她在修道院里除了自由受到限制，别的待遇都极好，甚至还有来自巴黎的宫廷厨师做饭。 或者说直白一点，整个修道院都是来自卢浮宫的人——那位法国摄政阁下只是放过了他们，不代表遗忘了他们。 爱德华三世的后代不死，英格兰的贵族就终究没有办法抢夺英国国王的法理继承权，这事儿就还挺恶心人的。 不过这和小爱德华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打了个哈欠，抻着懒腰走到窄小的窗边，好奇地打量着二楼外的街景。 黄昏之中，那快要关闭的城门再度打开，原本‘骄横’的卫兵们全都聚集在一起，恭敬地列队两旁。 一个奇怪的车队组合进入城市之中，前面是几个全副武装的骑士。 但却并非贵族——没有家徽纹章，大概是没有取得称号的骑士。 而后面则是好几辆马车以及车轮深深压进泥地里面的辎重车辆，两匹马拉一辆车都显得异常吃力。 这么重？什么东西？难道是整车的银币甚至是金币？ 小爱德华好奇地打量着那边，马车的帘子掀开，里面的人似乎是若有所觉一样朝向她的方向看来。 那是一个披着逡引er溜III児冥器泗巴红色披风的老人，眼神倒是锐利得很，像是一只狩猎的鹰隼，手里还拿着一柄奇怪的权杖。 车帘又被合拢，车队朝向她所在的客店方向驶来，大抵也是住店休息的模样。 辎重马车的车帘一角被不小心掀开，小爱德华于是瞧见那一角的模样：某种厚重的、带着黑沉沉的金属质感的轮子。 说是车轮吧也不像，反倒像是风车或者水车的那种条幅再加上一个大大的金属外圈。 这是什么？还有后面的那些东西又是什么？是什么雕塑吗？ 小爱德华疑惑地收回目光，倒也没想多管，她只是想要去巴黎玩。 就像是追星的少女擅自去任性一样，见识一下那座号称上帝亲手打造的奇迹的城市。 她可不想惹麻烦！ 楼下隐约的交谈声传来，还有那伴随着教堂晚钟响起的车队的人的祈祷—— 『赞美我主欧姆弥赛亚……』 第1908章-小爱德华的旅途 第二天早上的阳光，恰到好处地照在旅馆的朝阳一面。 这是特意设计的窗户朝向，早上的鸡叫声和阳光能够唤醒清晨劳作的人们。 当然啦，更确切一点是唤醒那些被旅店的娘们儿掏空了身子的客商和酒鬼——正常的人鸡没叫的时候就自然醒了。 小爱德华甩了甩沉重的脑袋走出了房间，显然她没睡好。 昨晚楼下醉鬼们的喧嚣持续到深夜，酒鬼们刚刚安静，旁边房间里又传来奇奇怪怪的声响。 而更后半夜似乎还打了一架，然后才消停了——这就是欧陆的风光？这可比骑士小说还要骑士小说。 来到一楼，空空的大厅里只有两个酒保在打扫昨晚醉鬼们留下的一片狼藉。 小爱德华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招手叫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酒保。 “给我来一份简单点的食物，另外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小酒保去给她拿食物，一边摆放一边讲述着昨晚的事情，无非是酒鬼闹事惹到了有本事的人，然后被收拾了。 “那一个车队可是有足足6个骑士和十几个扈从呢，那些酒鬼真的是不懂事，惹到不该招惹的人了。” “车队？哦——” 小爱德华想起来昨天的那个车队，对方的样子令她记忆深刻。 就着教堂的晚钟，在夕阳的余晖下虔诚祈祷，赞美欧姆弥赛亚，这可比修道院的那些嬷嬷们看起来更像是信徒。 就是大家信的可能不是同一个东西。 小爱德华递过一枚铜币，这是给小酒保的信息的打赏。 透过木格窗户望向酒店外的巷道，数天前的那场大雪已经融化汇聚成泥泞中的水坑。 巷口有几个提着篮子叫卖苹果和黑面包的小贩，但是看得出来生意一般。 三三两两的城市居民缩着脖子经过巷口，奔向各自的求生之所——这座南境城堡苏醒了。 一碗插着木勺的麦片粥并不美味，但是在这冬日的清晨也能带来饱腹感，吃完了饭的小爱德华没有起身离开，而是又点了一杯果酒，随手丢给对方两枚铜币：“附近哪里有卖牲畜的地方？我想买个能驮着我走的，走路太累了。” 小酒保接过铜币，语气谄媚：“瞧您说的，像您这样体面的贵人，走路当然不合适，我们这儿当然有卖牲畜的，但是得等到大集的时候，那得多等好几天了，不过——” 他拖长了音，瞧见小爱德华没反应，也不知道对方是没听懂还是不愿意当冤大头，于是讪讪着说除了大集，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城里有一个卖粮食的商人破产了，正在处理自己原本的车队，应该会有运送粮食的驮马牲口。 “他们的骡子体格可棒了！但是您知道的，做生意这事儿得看贵族老爷们的心意，骡子说了可不算……” 小爱德华好奇对方为什么破产，但是小酒保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于是她便决定自己过去看看。 她携带的都是从修道院里随便捡来的贵族用品，产自巴黎卢浮宫，那座尘世奇迹一般的城市里面的宫殿，并不是这些小城堡的普通人消费得起的。 像是当年那位毁灭之主还愿意和善和大家相处的时候，以东方公主的身份赠送的那些丝绸和瓷器，如今无一不是天价的宝物。 她背上自己的行囊，顺着小酒保指的路来到所谓的破产的粮食商人所在地。 这里是一排石头房屋，看起来应该是某种仓库？ 不远处就是奴隶市场，相比起来喧嚣的奴隶市场，这边倒显得格外冷清，门可罗雀。 原本应该是捆绑有驮马、骡子的木桩全都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小爱德华有些失望，正准备离去时，木门咯吱一声，一个头戴毡帽身穿皮袄的胖老头走了出来。 “日安，阁下，您看起来有点面生，是远行的客人吗？这么早来这儿是要想要买粮食？” 对方很健谈的样子，酒糟鼻有点发红，哈出热气：“实在抱歉客人，如你所见，这个粮食店已经破产关闭了，你可以去自由市场或者去教堂那边的粮店看看。” “日安，先生，我是听说粮店有一批驮马牲口要售卖，打算来碰碰运气。”小爱德华朝胖老头微微行礼。 “喔——”胖老头愣了下，贵族？这哪里来的？ 这年头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就像是艾丽娅当初其实根本什么都不用说，没有人会觉得她不是贵族一样。 现在的小爱德华哪怕尽力遮掩，也没有人觉得她会是平民。 面色红润，牙口整齐，礼节到位，最重要的是那股子虽然带着好奇但是掩饰不住的对这些地方的嫌弃，太对味儿了。 小爱德华其实并没有主观地去厌恶什么，但是客观上，她必须得承认这个地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后就是什么都不行。 除了好奇，别的就什么都没了，小爱德华这种家伙，在这里显眼得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 “呵呵，客人，我可不是什么先生，我只一个平民，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对方赶紧换了更温和的语气：“很抱歉不能帮到您，如您所见，牲口已经卖完了，粮店的主人昨晚也离开了这里。” “为什么呢？” “啊，那个可怜的家伙，他路过了那个疯伯爵的地盘，却又不愿意给那位大人上贡，于是整个运粮商队就遭遇了强盗，货物被抢了，雇工也被杀光了，就连他的独子也没有幸免。” 胖老头低声叹息，右手在胸前画着圣十字号：“您知道的，那些所谓的强盗——抱歉，我不该跟您这样的体面人说这些。” 很显然，他也是陡然才想起来这人和自己这种阶级不是一伙的。 疯伯爵？小爱德华回想起之前在路上听到的传闻。 据说隔壁的领地是一个伯爵的封地，对方要求所有经过的商人，必须将钱财或者货物的六成换成他领地上铸造的劣质钱币。 对方甚至不收税，但是很显然这种用劣质钱币强行‘抢夺’财富的行为，比收税还狠，于是大家称之为上贡。 总是有胆大的会拒绝，对方也不拦着，任由离开——但是拒绝的人基本都会在离开之后遭遇强盗，而上贡了的就不会。 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方行事堪称疯癫，却又无人可制，于是疯伯爵的名号不胫而走。 “谢谢你，愿上帝与他同在。”小爱德华说罢打算离开。 “嘿，客人，您打算买什么牲口——骏马的话我们确实没有，但是骡子您可以接受吗？” 小爱德华刚刚迈出几步，胖老头叫住了她。 就还是那句话，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谁都想讨好一下这些贵族，这就是这个年代的生态。 “骡子？” “是的，骡子，我有两头骡子，一头本打算开春后卖给附近庄园的，你要是愿意我倒是可以卖给您。” 胖老头正苦于饲养那头骡子的成本和冬季的消耗，便更加卖力地吹嘘那头骡子体格如何健硕、皮毛如何光泽。 小爱德华被说得有点动心了，虽然骑马更方便更好，但是骡子似乎更合适一个行脚商的风格？ 她和老头约定日落时去老头暂存骡子的地方瞧瞧，然后便回到了客店。 此时客店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冬日的近午没什么生意可做，在靠窗的角落，睡醒的客人们闲暇聊天。 一个来自近郊的乡绅、一个行脚商人和几个城里的自由民正围坐在一起。 一名骑士被他们簇拥在中间，讲述着自己在战争中和旅途上所经历的种种险遇和趣闻。 这个骑士留着一脸大胡子，年纪却并不很大，肩膀宽阔，身材高挑，却很清瘦。 头上留着褐色短发，穿着一件有铁甲痕迹的皮外衣，束着一条铜扣串成的腰带。 带子上系了一把短刀，短刀上套着角质的刀鞘，腰间挂着一支出门旅行用的长剑。 单从打扮上来看，似乎是个经常出门的骑士该有的样子。 他们就那样坐在那里谈天，不时地向小酒保使眼色要他斟酒。 “高贵的骑士，您可见过不少世面啊！”其中有个市民说。 “是啊！你们当中见过这种世面的可不多。”那骑士骄傲地答道：“再来一杯酒！你们店里酿的酒还真不错！” “往后自会多起来，我去年到过普罗旺斯南方的阿维尼翁城，那里的繁华和富饶感觉比起巴黎都不差。” 商人做出一副自己也见多识广的样子，但是很显然这话引来骑士的嗤笑：“巴黎？你觉得那能和巴黎比？” “就算不能，那也算是繁华的地方了吧？” “你什么时候去的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在哪里？”一个市民打断道。 “伙计，你应当问它的旧址在哪里，因为现在这地方已经没有了。” 骑士抿了口酒，说如果商人是去年去过，那倒是还在，可是今年那里就被毁掉了。 “机械神教的人攻打阿维尼翁的教皇宫，烧掉了阿维尼翁城，什么都被抢光了，市民也全都逃了，甚至就连邻近的农民都逃到森林里去，地也都荒了。” 左脚刚踏上木梯的小爱德华心里咯噔一跳，机械神教？！ 阿维尼翁那座城市，信教的人都不陌生。 据说是在十五年前，普罗旺斯的女领主让纳以8万弗罗林金币的价钱，将阿维尼翁卖给了教皇克雷芒六世。 而早在更早的时候，教皇就已经居住在那里——在如今的法国摄政让娜二世的丈夫还是法国国王的时候。 13世纪末，由于罗马政教各派别之间的激烈斗争直接威胁到教皇的安全，因此在法王腓力四世的支持和安排下，1309年，教皇克雷芒五世决定从罗马迁居到阿维尼翁。 由于教皇的迁居，教徒们就把阿维尼翁做为朝拜的圣地。 所以为什么机械神教会攻打阿维尼翁？机械神教背后不是法王吗？而阿维尼翁的教皇背后也是法王啊！ 克雷芒五世，就是当初被艾丽娅直接无视掉的居住在法国境内的教皇。 对方虽然被无视，可是却也是被法国王室掌控着的重要人物。 甚至说句实在话，对方本身就是被法王捧上去的教皇。 原本是波尔多大主教的他被法王捧上去之后自然投桃报李，把法国领地的教会税收十分之一献给教皇。 这也是为什么罗马那边想要弄死他，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以至于他得跑到阿维尼翁来居住。 不过克雷芒五世早就死了，甚至就连继任者都死了，现在的教皇应该是英诺森六世还是谁？ 小爱德华停下了脚步，坐到边上点了杯酒侧耳倾听，希望能够听到更多的内容。 “这是为什么呢？” “谁知道呢，听说是新教和教廷之间的矛盾，也有人说是教廷分裂了，但那是大人物才知道的事情。” “会不会和之前他们剥夺了布兰奇女峮盈⑵铃G珊侕铃弃私疤王的法国国王冠冕有关？” “得了吧，布兰奇女王是那一位加冕的，和他们教廷有什么关系？” “那一位是谁？” “当然是艾——” “嘘！嘘嘘！你疯啦！那一位的名是不可以随便念诵的！” 毁灭之主·艾丽娅？ 小爱德华端着木杯子如有所思，然后就被沉重的脚步声惊醒。 楼梯发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红衣的机械神教队伍走下来，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把楼梯都压弯了。 他们行走之间沉默寡言，吃的东西也并不奢华，快速进食之后就准备离开，那庞大且沉重的车队被拉了出来。 在离开之前，对方和店老板交谈了一阵什么，似乎是在获取周边的信息。 小爱德华隐约之间听他们似乎也提起来阿维尼翁，想了想便招来小酒保，丢给他两枚铜币，问之前他们说了什么。 “这可不是能随便说的事情，客人，您也知道——” 小爱德华大方地丢给他一枚银币：“现在呢？” “您是能守得住秘密的体面人，先生，您当然有知道的权力。” 小酒保眉开眼笑，然后压低声音说他们问阿维尼翁的情况，有没有流落到这边的市民或者别的什么。 “听起来，他们是打算去那边——可是您也听骑士老爷说了，阿维尼翁已经毁了！” “是啊，阿维尼翁已经毁了……” 小爱德华眯着眼睛，好奇机械神教的人去一个被毁掉的地方做什么。 “阿维尼翁……距离这里远吗？” “距离这里——诶？您难道也想去吗？” “我只是问问而已，他们带着那么重的货物，说不定那边有生意可以做，不是吗？” “那可不是货物，那是他们的圣物，叫什么……蒸汽机？” “蒸汽——机？” 第1909章-新教 机械神教的车队并不遮掩行藏，他们甚至都不介意透露自己携带的是什么东西。 是因为不怕吗？ 是因为别人听了也不懂啦…… 小爱德华小心地偷窥着那个红衣主教的饮食，一碗豌豆肉汤，一块裸麦面包，这就是所有了。 甚至都没有来一杯果酒——这难道是个苦修士？ 等到太阳逐渐升高的时候，他们出城前进，这是应对了当初那位毁灭之主的行为：在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我便来了。 据说机械神教的人都傻乎乎的，别人都是早晚赶路，中午休息，他们是早晚休息，最热的时候赶路。 好在现在是冬天，正午倒是最暖的时候，看起来才没有那么怪异。 小爱德华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她在这座城市里以地板价寻找了一些卖家，倾销了自己携带的货物。 最后这些价值可能超过一百金币的货物，在这里只给她卖出了十几个金币的骨折低价。 没办法，就像是之前的小酒保说的那样，冬季的大集市已经过了，的商人商队已经离开了这里。 有实力收购奢侈品的商人本就不多，更别说她这些从卢浮宫流出来的珍品。 但是这足够她购买自己的补给了，她想了好一阵又去购买了一些皮毛，假装自己是贩卖皮毛的行脚商。 现在需要一头骡子——远远地跟在那些人后面，然后前往阿维尼翁。 等她来到位于自由市场东南侧城墙根时，太阳仅剩余晖。 除了大小集市，平常这里很清静，很多简易木棚和草席都空着。 小爱德华很快找了那个简易羊圈，胖老头正踮着脚张望——他担心那个小伙反悔不来了，那他还得花钱养着这头骡子。 “上帝呀，你终于来了，可冻死我了！”胖老头揉搓着双手上前几步。 “生意不好做——别说那些了，我们来瞧瞧骡子吧！” 小爱德华眼睛其实已经被这头骡子吸引了，这是一头壮年马骡，看起来卖相并不差。 厚实的头颅，稍长的耳朵，在高度和身形上更接近马，就是叫声实在是有点太像驴子了。 “满意吧？虽说这家伙食量比毛驴大了点，但不择食、好养活，力量很大，耐力还很强......” 胖老头瞧见小爱德华的表情，这笔买卖多半能成。 小爱德华其实无所谓，她选个代步工具而已，要不是自己悄悄离开，修道院里其实是有骑士的战马的。 那玩意儿可比市面上绝大多数的牲口强得多，一个体面的骑士购置战马需要花费好几十金币，而这头骡子只需要几十银币。 最后她以35银币的价格买下了这头骡子，胖老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大方地赠送了一整套马鞍给她，可见赚了多少。 等到第二天一早，小爱德华立刻就出发了，朝向阿维尼翁的方向前进。 之所以不跟在后面，是为了不让对方误以为她有阴谋——虽然确实有阴谋——或者说诡计？ 这年头商队可以结伴，但是宗教骑士的车队要么是运送着税金，要么是运送贵人，多半不喜欢别人打扰的。 毕竟机械神教的那些骑士是绝对见过血的——他们的战马上都是改进后的马穆鲁克鞍。 小爱德华在修道院里听说过骑士讲述萨拉丁骑兵的故事，在那位毁灭之主出现之前，法国最精锐的骑士都得避开萨拉丁骑士的锋芒，当年法王圣路易是传奇，而对抗十字军甚至还夺回了耶路撒冷的萨拉丁，何尝不是更传奇。 至于说那位毁灭之主出现之后，倒没什么可以相提并论的了。 对方带着三百骑兵如入无人之境，耶路撒冷也要在对方面前俯首，献上城内的圣遗物。 骡子带着不少货物，其中除了伪装身份的皮草之外，还包括他花了四十铜币在教堂边的粮行买的六十磅脱壳小麦。 粮食的价格又上涨了，小爱德华很明确感受到了这点，为此她又花费30铜币多购买了10根法棍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说其他的盐、琐碎的小物件、换洗的衣服什么的，她倒是一直都有带着。 这年代的游记，更类似某种旅行日记，看得多了真能够学到点东西。 起码比后世那种『绝绝子姐妹们快来看宝藏女孩必备好物』之类的要强得多，小爱德华还不至于在骡子上架一个小桌板玩香薰，或者非得搞什么食物掉渣大扫除…… 胖老头赠送的鞍具算不得精美，松木镶铁蒙皮马鞍为主，加上一软一硬双层鞍屉。 但是胜在结实，大抵这匹骡子当年也是走南闯北拉过粮食的百战老兵，三月运粮兵，一生军旅情。 皮革肚带搭配一对旧马蹬、修补过的蹬革皮很柔软，前后各两根鞘绳、尾酋之类的什么都不缺。 而且骡子不久之前应该还换了缰勒、搭了马褥套、修过蹄、钉上了蹄铁…… 这骡子就像是一辆买菜的家用车，温馨舒适够用，对于日常开跑车的小爱德华来说，又是一番新奇的满意体验。 现在要做的，就是追上对方的车队！ 儛异〬七把吧灵{气陸艺踆_…… …… “呕——” 小爱德华正在呕吐。 她没想到见到了如此惨烈的一幕——在一个应当是村庄的边缘，一排挂着的尸体轻轻摇曳。 其中好几具尸体被微风吹拂着，从干枯的树枝上转过头，就像是被蛛丝牵引的落叶一样，轻柔地转过脸望着她。 然后是对方脸上掉下来的腐肉、身上缓慢蠕动的蛆虫、嘎嘎乱叫的丧鸦……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开玩笑，14世纪出门在外，路边饿死几个尸体只剩下骸骨不是很正常？ 但是她没见过这么‘新鲜’的死人…… 从城里出来到现在，，天空已经泛起落日红晕，她顺着对方那深重的车辙一路前行，却没想到发现了这样一幕。 尸体似乎还带着生前的柔软，却又似乎死去良久，这和那个车队有关系吗？ 就在她呕吐着蜷缩起身子的时候，轰然的马蹄声再度响动。 她连滚带爬地拽着骡子藏在林子里，村庄方向一群人首先奔出来，三个骑士模样的骑兵，还有十多个轻装短矛步兵。 看他们的徽记，大抵是某个贵族手底下的人——寻常的步兵可不敢往装备上随便涂抹印记。 但是紧随其后的，是她猜测之中的机械神教骑士没错了。 对方策马狂奔而来，只有少数几人，却追得前面的队伍狼狈逃窜如同丧家之犬。 为什么不反抗呢？他们只有几个人！ 藏在林子里的小爱德华瞪大了眼睛，看着红衣的骑士从披风下掏出某种短管的类似手弩一样的东西，抵近距离之后直接轻轻一扣机拓，轰然如同雷鸣一样的响声便响起，前面逃窜的骑士如遭雷击，从马上跌落。 然后那些逃窜的家伙逃得更起劲了，哭爹喊娘就觉得没多长两条腿。 这是什么东西？炮吗？！ 欧洲的火炮已经出现，但是发展极为缓慢，走了不少歪路。 和马可波罗从东方见识过的火炮不同，西方最早是使用铁块制成炮管，并用铁箍将其固定在一起。 与其说是火炮，不如说是臼炮，而且即便是臼炮，那也是需要架设在城墙上，沉重到需要好几个人伺候。 得等到百年以后才出现韦格勒火炮——那和后世认知之中的‘大将军炮’风格类似，开启火器时代。 这会儿小爱德华能认出来这东西是炮，都还是托了她在英国长大的福。 这会儿的英国别的不行，但是冶铁技术相对发达，甚至能够弄出来十多斤重的铁块。 还记得臼炮的模样么，铁块用铁箍固定——没错，英国佬就搞出来过这种东西…… 小爱德华瞧见他们先是用圆管的手弩杀了一批人，又用挂在马背上的长管的弩弓再度出击，将前面逃窜的士兵全部杀害。 等到完成了杀戮，他们才默不作声地收拾装备，下马查看是否有活口。 残暴！凶狠！ 小爱德华捂着嘴，藏在密林里瑟瑟发抖，终于见到了这个年代的野蛮的她可不敢暴露出来。 但是她不出声，不代表对方就不能发现她。 骡子在密林里刨了刨蹄子，轻微的树叶沙沙声，登时便引来对方的侧目。 几个骑士对视一眼，拔剑在手，分散着向密林之中靠近。 小爱德华瞪圆了眼睛，正打算悄悄溜走什么都不要，却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按住。 而后便是眼前一黑…… …… …… “……” 醒了，但是是陌生的天花板。 小爱德华猛地起身，然后发现自己不是在房间里，而是在一辆马车里。 她探头掀开帘子往外看，发现自己正在一个营地之中。 自己的骡子在营地的马群之中，被一群军马夹着像个小受气包。 骡背马鞍上的东西一点都没少，左边的的旅行短剑，右边的小号猎弓，鞍后鞘绳上绑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马褥套，全都没动。 营地带着火光，很显然已经是晚上了，车队围成一圈做成防御姿态，她所在的马车似乎是…… 啊？是那个红衣大主教的？！ 瞧见火堆旁边的红衣大主教，她惊恐到几乎失声。 “你醒了？”红衣大主教回过头，看似枯瘦古板的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倒是带着几分和蔼：“抱歉吓到你了。” “我、你——这——” “我是新教的大主教，你可以叫我黎塞留。” “……您好。” “我的部下之前追杀恶徒，被你瞧见，想来你是误会了什么，为了不让你过于激动无法沟通，只能先让你休息会。” 黎塞留主教收起手里的书和笔：“来坐下吧，爱德华家的小公主，我们可以聊聊。” “你怎么知道的？！” “你身上带着的信物太直接了，所以你是自己任性跑出来的吗？” “……” “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送回去的。”黎塞留主教说我们并不干涉你们贵族之间的事情。 “为什么？”小爱德华下了车走到火堆旁边，烤了烤手：“主教阁下，你说之前是误会……是真的吗？” “那些暴徒来自我们身后的那座城堡，子爵派遣他们去剿灭那些劫掠商队的匪徒，但是他们没有打算完成任务，而是挑选了一个村庄进行劫掠，并且把罪过推到匪徒身上，还打算把那些村庄的人当成是匪徒，回去邀功领赏。” 黎塞留主教很淡然：“主说过，恶人该杀——于是他们便死了。” “……”小爱德华张了张嘴：“可是……这……你们确定吗？” “我们确定，亲眼所见。” “那为什么不抓住他们，然后回去让他们接受惩罚呢——贵族领地是有贵族的法律的吧？” “那样太浪费时间了，实际上要不是确信那位子爵不知情，我们反倒是会回去一趟，把他也明正典刑。” 小爱德华终于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审判！机械神教这些人直接跳过了国王和贵族，审判了对面！ 他们直接就动手了？！ 小爱德华喉咙滚了滚，不说话了。 黎塞留往火堆里面添了一根柴，说我们要去阿维尼翁，你要去哪里？ “我……我本来也打算去阿维尼翁。” “本来？意思是现在不打算去了吗？” “……” “没关系，但是晚上单独行走并不安全，明天天亮之后再离开吧，那样的话或许能够找到路过的商队。” 小爱德华缩着脖子点了点头，本打算就这么假装自己是石头不存在，可却又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你们……你们去阿维尼翁做什么啊？” “去建设。” “……建设？” 小爱德华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个词——建设？ “阿维尼翁原有的秩序腐败不堪，教皇宫就是流淌着罪恶的源泉，现在既然已经被净化了，那么之后应该做的就是建设，我奉圣女的命令，把蒸汽机带过去——它能够帮助阿维尼翁加快建设的进度，我们需要尽快重建一个新秩序，阿维尼翁的兄弟姐妹们这个冬天会很难熬，但是只要撑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起来……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蒸汽机什么的。” “是，它确实很厉害，它是欧姆弥赛亚赐予这片大地的神恩，是巨人的心脏，一台蒸汽机，能够代替一百个青壮年的劳作，并且可以彻夜不休，而且我们还有标准制造模板，只要第一台蒸汽机能够在阿维尼翁运转起来，那么机械的力量就能够源源不断地汲取营业，在这片大地上建设美好的新家园。” “这是你们的教义吗？我是说，传教的口号什么的……” “不，这是我们即将要做的事情。” “那你们传教的口号是什么呢？” “我们没有传教的口号，也不传教。”黎塞留主教举起手里的书：“我们自己培养教徒，得看得懂经典，才有资格信教。” “我可以看看嘛？我识字！” “当然可以，我们欢迎任何人成为我们的兄弟姐妹，只是看得懂和看不懂之间，确实存在差距。” 对方将手里的‘经典’递过来，小爱德华本以为是圣经之类的东西，却不料这玩意儿一翻开就是各种混乱的线条。 这些弯弯绕的圆圈、方块是什么东西？这些字母明明拆开自己都认识，但是连起来又是什么东西？！ 好艰难合拢书本，头晕目眩的小爱德华终于看懂了唯一的文字，那就是这本经典的名称和著作者的名字。 书名：《逻辑、几何、代数方法》 作者：勒内·笛卡尔 “？？？” 第1910章-宗教战争的号角 这些什么机械啊，线条啊，古神低语啊，这是正常人能学的东西？ 小爱德华看黎塞留主教的表情就像是在看神经病——你们的教义经典就这个？ 黎塞留主教说不是，这是机械神甫才能看懂的经典，或者反过来，看懂了才有当机械神甫的资格。 “如果你要看的话，我推荐你先看《几何原本》，那本比较适合入门。” “……” 小爱德华有点好奇机械神教到底是什么怪东西了。 她问如果我去阿维尼翁，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当然可以——” …… …… “黎塞留？” “嗯，审判庭的审判长，红衣大主教。” “他啊……我想起来了……又是他？” 巴黎圣母院之中，正在处理文件的麻辣鸡丝抬起头，说他怎么了。 “他弹劾地区天主教教堂收受贿赂，滥发赎罪券。” “这些不都是正常操作么？” 在这个时代呆了有一阵了，麻辣鸡丝也熟悉了这年代的教廷的操作。 阿维尼翁还有个名字，在后世也被翻译成阿维农——1130年，两拨意见不合的枢机主教各自选出了教皇，一个是英诺森二世，另一个是阿纳克利特斯二世，英诺森二世就搬到了阿维农，成为了著名的‘阿维农之囚’。 虽然说是囚，但是也没人关着他，反而都是惯着他。 在“阿维农之囚”的整个时期，教皇有规定要收保护费的。 由教皇任命的神职人员，第一年的俸禄要交给教廷，之后每年得交薪俸的十分之一。 主教、修道院长及以上神职人员去世时，他们所有的财产都归教皇。 教廷任命的神职人员死后到继任者上任这段时间，该神职的薪俸也是教皇的。 新上任的主教给教廷交一笔钱之后，教廷才会给象征教权的白羊毛袈裟。 说白了，就是卖官鬻爵那套，连自己的员工都盘剥，那就更别说什么农奴了。 正常的这个时代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不说是见怪不怪，也是权当没看见就是了——反正没有敢招惹到咱们头上不是？ 但是黎塞留不一样，这哥们儿直接一路杀过去的。 麻辣鸡丝都有点头痛了，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说了不要动手不要动手，起码不要动手闹得那么大…… “他在天主教的教堂里，把教堂烧了，连带着把一个躲藏在里面的男爵的庄园给烧死了？” “是的，因为他们确信那个男爵屠戮地区的村庄。” “好吧，杀就杀了——我管得了他们审判庭？谁不知道他黎塞留给我打报告也只是给我个面子？” 麻辣鸡丝心累得很…… 这年头，天主教教堂是避难所，类似电影里面的和平饭店，躲进去之后有天大的事儿暂时都得歇着。 要么想办法让人出来，要么谈条件自己进去，横竖不能扫了教廷的面子。 要不然人家给你来个绝罚，那可就完了蛋了。 所谓的绝罚，就是孤立你，将你排除在教众团体之外。 教会初期所有教会的惩罚都以绝罚称呼，主要是被拒领受圣体圣事。 但是后期的绝罚就像是早些时候宣布剥离布兰奇女王的法王冠冕一样，属于是直接宣布其统治权失效的强硬通知。 当初教宗格里高利七世用绝罚作为抬高教会地位，打压世俗君主——主要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手段。 一旦宣布在封君或国王受到绝罚时，他的封臣和臣民自动解除了效忠的义务。 当然啦，后来他就发现这事儿坑了自己：无政府状态并不利于教会统治，世俗政权是教会的对手，也是保护教会的屏障。 失去世俗政权的保护，教会必然又会陷入罗马帝国或者加洛林王朝崩溃时的状态。 通俗来说，就是有兵才是草头王，教会是哪根葱？ 教堂随时会被抢劫，教士被杀，修女被抓回去做传家宝。 因此很快教宗乌尔班二世就加以修正，只要求封臣在封君被绝罚期间暂时不履行封建义务，社会秩序还是要维持的。 一旦国王被绝罚，那么臣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开摆。 我承认你还是国王，但是你要我出兵出钱我一律当耳旁风。 一旦绝罚终止，原有的封君封臣关系就立即恢复，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国王光着脚站雪地里求饶。 毕竟这片大地的封建时代发展缓慢，当时没有国王中央集权那套，讲究的是附庸的附庸不是你的附庸，很容易被瓦解力量。 早些时候他们针对布兰奇女王的手段其实就是另类的绝罚，试图制造一种一旦被绝罚就会落入人人得而诛之的标红状态。 只是没能成功——贵族造反，十年不成，这会儿让他们忙碌了这么久也没见有成果，反而给机械神教由暗转明了。 毕竟阿维农的教皇，好听点管你叫一声教皇，不好听就说你是阿维农之囚也没错。 机械神教强势攻陷想要回归罗马的阿维尼翁教皇宫，直接把法国本土的天主教话事人团体抓了。 剩下的教会组织群龙无首，要么还在地方上作威作福，要么已经提前闻到风向，转投布兰奇女王。 毕竟巴黎的态度不像是要再扶持一个新的英诺森二世，反倒像是要直接扶持新教。 机械神教倒也没全面开启宗教战争，相反他们如今正在收束力量培养新一代机修士，为了即将推广蒸汽机和STC标准模板，强推蒸汽工业化做准备。 一批最精锐的主教，已经带着机械神甫、机修士、蒸汽机以及标准制造模板前往几个关键节点城市，进行‘传教’去了。 黎塞留主教就是其中的一支队伍，但是相比起来别的队伍，他未免有点太过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 别人是一路走过去的，他是一路杀过去的。 路上见到土匪，宰了！ 见到藏污纳垢的天主教教堂，烧了！ 见到贵族不法，庄园都给你拆了！城堡都给你砸了！ 麻辣鸡丝现在瞧见不是杀人全家的报告，都怀疑是不是重名了——审判庭那个黎塞留？他出手有这么仁慈？ 审判庭是什么，都是一群疯子！ 他们就像是麻辣鸡丝刚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些隐修士一样的疯子。 黎塞留是三十多年前亲眼见过艾丽娅的人，也是机械神教最核心的骨干力量之一。 他坚持认为，伟大的欧姆弥赛亚为他的子民留下了数不尽的伟大使命。 而这些使命都是毁灭之主为尘世的秩序稳固制定的整体计划的一部分，一丝不苟的执行这些使命，乃是全人类的职责和义务。 无需置疑这些使命，也无需怀疑其动机理由。 因为仅仅凭借凡人愚蠢的思维就去妄自揣度欧姆弥赛亚的伟大智慧，仅这一行为本身就是大不敬的。 他是一个温和的老人，但同时也是一位绝对严厉的审判官，从不认为有任何事物是绝对清白无辜的。 对他而言，所谓的圣洁与污秽只不过是有罪程度的高低而已。 所有的灵魂都充满着邪恶，敌人潜伏在每一片阴影中！ 还有一些罪恶只是自己躲进了阴影，同过操纵巨大的人脉网络远远地操控着自己的耳目，而自己却从不露面。 这种极端的认知，在三十年的思维固化之下堪称思想钢印，坚不可摧。 在你没有犯下罪过之前，他能够温和对待你，如同和蔼的长辈，尽显学者风度。 可你要是行差踏错，那不好意思，对方顷刻之间就会翻脸，一点都不念情分的。 审判庭全都是这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们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的隐修士、苦行僧风格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大部分审判庭的审判官们虽然大都形单影只，但是他们在执行自己职责的时候从来不单独行动，而是倾向于集结队伍全力出击，他们大多数人都有战友和仆人，有一些甚至还拥有小型的私人武装。 这是这十多年来机械神教暗中缓慢发展留下的弊端。 毕竟当一个组织无法公开地保护自己，那么就只能任由手底下的人自己发展自我保护的力量。 从而演变成如今的私兵众多，派系林立的情况…… 让娜二世宣告机械神教正式以新教的名义出现在法兰西的大地上时，还以为自己只有十几个教堂，几百个教士。 可实际上她拥有的是超过两百个教堂，3000名修士，以及人数过万的修士手里汇聚的力量。 甚至还有三个成建制的圣殿骑士团——机械神教也有自己的贵族力量，毕竟当初艾丽娅带走的那批贵族也是有家人的。 人家当家的都跟着欧姆弥赛亚走了，这种沉没成本太重，你让他们跳反他们自己都舍不得。 于是那些人的后代、故旧班底，在这三十年时间内重新构建了一个复杂的利益集团，蛰伏等待时机。 十几年前布兰奇女王以女武神姿态出击，帮忙收尾的其实就是他们，算是吃了一波互相的默契红利。 现在光明正大出来，足足三个武装贵族集团，干脆就自称圣殿骑士团了，兵强马壮，装备精悍。 麻辣鸡丝都被吓了一跳，要知道隔壁英国的传统教廷差不多也才这么多人。 中世纪的神职员可分为大品和小品，前者指担任助祭以上职务的人员，包括执事、大执事、神父、主教、大主教等。 后者则指担任助祭以下职务的人员，包括司门员、襄礼员、驱魔员等。 而整个英国目前公开的大品、小品修士加起来也才八千，换句话说真要直接开启宗教战争，现在的机械神教完全可以来个一切战术转换家，把隔壁英国国教的位置打下来，然后反手再打欧陆这边，甚至打到意大利的罗马教廷去。 教廷不借助世俗王权，未必拦得住三个圣殿骑士团足足九百骑士的力量！ 也正是因为这份力量，所以麻辣鸡丝才敢悍然开启了第一次不具名的圣战，强势摧毁了阿维尼翁的教皇宫，宣告新教到来。 也就中世纪信息传播缓慢，到了明年开春，整个欧陆都得知道这个事儿，知道机械神教来了。 但这依旧不是纵容黎塞留主教杀杀杀的底气…… 不过就还是那句话，管不了，圣女这种东西，管得了实权主教？ “我需要更多的力量——机修士的速成班成果如何了？” 目前机械神教正在培养三种教众。 一种是机修士，三个月到半年的速成班外加夜校培养，专门为了操作和维护机械而努力。 第二种是机械神甫，这些人需要从年轻的孩子之中选拔培养，为此麻辣鸡丝公布了生产劳动与教学结合的原则。 生产劳动作为学校生活的基础，哪怕是机械神甫也是不脱产的学习者，有三分之一的教学时间会用在劳动上。 第三种是泛泛的教徒，对于这种教众，机械神教唯一的目的就是扫盲——速成扫盲，为他们补习普通文化知识。 普及教育是一个痛苦的、反直觉反人性的过程，但是扩大学校网，尤其是干掉教廷对于教育的垄断，干掉他们在‘学校’之中的势力，这是机械神教保住自己基本盘的最大的前提。 要不是自己也是个教，麻辣鸡丝恨不得全盘照搬照抄前苏的《关于教会同国家分离，学校同教会分离》的命令。 但是现在也抄得差不多：禁止在学校内讲授天主教的宗教科目和举行相关的宗教仪式，确保教廷不能干涉学校事务。 开春之后，她还要成立全国扫盲非常委员会，开展大规模扫盲运动。 当年毛子用这种手段，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几乎是填鸭式地培养出了一批能够稳住阵脚，修补战争破坏的技术干部。 虽然从长期发展来说，这种填鸭式的教育不利于深度发展。 可是在短期而言，这已经是有过成功基础的麻辣鸡丝知道的最有效的技术人员培养方式。 把生产劳动作为学校的基础，综合教学大纲和设计教学法，三年时间就能培养出一批能用的技术干部。 要不是带着望舒穿越过来，单靠她自己，连这样的教材估计都弄不出来。 而等到有了根基，那自然可以进行深度的教育改革——她接手的是一个还在使用木犁的国家，而她要做的，是在她目光所及的时间段内，将欧陆强行推到蒸汽工业时代，将机械神教绑定在这片大地上，将新的信仰融入到他们的生产生活。 艾丽娅可以不是神，但是艾丽娅绝对需要欧姆弥赛亚的身份或者说信仰之力。 能把自己这位皇皮子闺蜜逼到不得不推广教派的地步，麻辣鸡丝觉得她遇到的问题恐怕比自己玩宗教战争来得更棘手许多。 但是谁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希望大家的未来都一片光明吧…… 厘清了手里的文件和思绪，麻辣鸡丝站起身，望着窗外的巴黎街景。 巴黎圣母院地处塞纳河中央西堤岛上，与巴黎市政厅和卢浮宫隔河相望，但是现在已经不再是基督教的教堂，而是新教的。 在她望出去的对面，红底金龙旗在卢浮宫的顶上轻轻摇动着，像是一簇燃起来的火光一样明亮。 她于是回过头：“回信黎塞留主教，我不在乎他又审判了谁，处决了什么邪恶，我不问过程，不问伤亡——我只要阿维尼翁！一个全新的阿维尼翁！在开春之后，我要见到机械神教的大教堂在阿维尼翁教皇宫的原址上屹立，我要见到红底金龙的旗帜日夜飘扬在阿维尼翁的上空！” “……是！” 第1911章-史密斯威森！机魂大悦！ “对了，以后把阿XX翁的所有官方文件定成阿维农，阿维农之囚……谁不是囚徒呢……” “……是。” 助教领命退出去，留下这位机械神教目前的执掌者独自思考。 麻辣鸡丝看着高塔下的街景，高高在上，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孤寂感。 罗马教皇搬到了法国，于是成为了阿维农之囚。 她从未来来到了这片大地，于是也成为了这片大地的囚徒。 机械神教的圣女，未来的女教皇，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要知道如今的机械神教已经不再是蛰伏，三十年的孵化，让它成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庞然大物。 只需要等到开春，她就会成为这片大陆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甚至没有之一。 无论是布兰奇女王还是让娜二世，都不可能是她这个来自未来的人的对手。 她有无数种方式攫取她们手中的权力，而现在不动手不是因为她善，而是因为她不在乎。 突然就理解了艾丽娅为什么不在乎——权力并不能让她感到快慰，只能让她更悲伤。 冬天了，机械神教在巴黎布施食物，款待信众。 而在巴黎城外，他们发放过冬的粮食和布料，接纳流民，倾听他们的痛苦，开解他们的心结。 这是正常的宗教都得做的事情，机械神教本身大抵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无非是自己做得更好，做得更细致。 但是麻辣鸡丝感受到的，却并非是表面上那些游离的利益或者说表演，而是真切的信仰之力正在汇聚。 灵能强化了她的感知，甚至让她能够链接到某种无形无质的力量上。 这种力量正在缓慢侵蚀她的身心，每承载多一丝都是一种煎熬。 据说宇航员在外太空看到整个地球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叫做全景效应的心理变化。 大抵类似某种看到地球全貌之后，从‘高维度’抽离了视角看待世界，从而产生的巨大的压倒性的悲伤情绪。 如今的巴黎已经是机械神教的地盘了，新教的信仰开始融入到这片大地。 她作为宗教领袖，从巴黎圣母院往外看，在几十米高的地方每一次睁眼都能完完整整地看到从巷头到巷尾挤满了这个城市里几乎所有的绝望的悲伤的人。 他们的祈求声中夹杂着哭声甚至撕裂的哀嚎，他们把希望全然寄托在她那双俯视着他们的眼睛里。 教堂的钟声敲响，他们在这一年里积累的苦难，伴随着祈福声，一道一道地击在那教堂顶端摇摇欲坠的身体之上。 他们的痛苦千姿百态，他们的痛苦又如出一辙。 麻辣鸡丝从未如此痛苦…… 她终于体会到了艾丽娅端坐黄金王座上的痛苦的万分之一。 “所以你当年也是看着这样的场景吗？” 端坐在黄金王座上的艾丽娅，到底能看到什么，能够感受到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是即便是艾丽娅那足以强大到对抗神性的人性，也会在这样的精神冲击之中摇摇欲坠。 当一个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麻辣鸡丝如今终于理解了这一点。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那麻辣鸡丝可能自己也会经历和这些祈求的人经历过的一样的事情，无助，哀求，哭喊。 所谓的金权，在真正的大自然灾祸面前并无什么长足的抵抗力。 主物质维度如今摇摇欲坠，满目倾颓，她这样所谓的金融界无冕之王，在避难所里也会和同样祈求的人一同生活。 吞噬城市的裂隙不会在乎她有多少钱，横扫半个大陆的风暴不会在乎她的地位有多高。 UBEG所在的地方，没有一个可以提供依靠的‘神’的存在，大家都只能靠自己。 机械神教可以拯救欧陆，因为这是一个小小的盒子，小小的世界里只有少少的人。 但是真正的世界里，谁能够拯救谁呢？ 她握着窗栏，耳边是汇聚而来的喧嚣嘈杂的声音，在风中呼啸着的是微弱的哭喊和祈祷。 和那些街道上虔诚的或悲伤的信徒不同，这是更深处的声音，是这个时代的悲痛的心声。 或许到了明年的今天，她还能够被各种新的或旧的祈求声包裹在几十米的空中。 有些苦难会持续几年，有些苦难已经在那些无人关注的日子里戛然而止，再无声息。 在吐露心声的叙述之中，苦难是一道具体的声音。 但是在信仰之力的洪流之中，苦难是整个世界的底色，带着死寂的苍白，没有一丝动人的色彩。 麻辣鸡丝直到现在，才终于理解了当初艾丽娅为什么说是人的伟大造就了神的伟大，是人的祝福成为了神的祝福。 UBEG也需要一个神，需要一个心灵的寄托。 就像是神恩文明的人一样，他们并非不知道他们的军团长不过是强悍到了极点的同类，并非是全知全能的所谓神皇。 但是他们之所以虔诚，无非是想听到那一句‘别怕，跟我一起往前走’而已。 “这个世界需要一个神，UBEG也需要……欧姆弥赛亚……艾丽娅……” 麻辣鸡丝的眼底闪过灰白色的光彩，双手不自觉合拢紧握，呢喃着这样的话。 灵性的红龙虚影在信仰之力的洪流冲刷下，就像是大江大河里面挣扎的小不点儿，顷刻之间就有被湮灭的趋势。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抹如同烈日一样的辉光在她的意识海深处亮起。 一只光芒构筑的手将灵性的红龙虚影从信仰之力之中拽起，而后一巴掌糊在了它的头上。 红龙懵了一下，陡然转醒，而麻辣鸡丝的眼神也跟着清醒过来。 “……卧槽！刚才那是什么？！” 自己都差点被同化掉！ 可怕的力量！那玩意儿是什么东西？！ 好艰难地从信仰之力之中将自己的思绪抽离，麻辣鸡丝依靠着窗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溺水的人。 回忆着之前的思考和情绪，她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彻底沉进去，会成为这个时代的一抹底色，成为信仰之力洪流之中不起眼的一道浪花，到那个时候，世界上‘柏妮丝·梅隆’的存在就会愈发微弱，机械神教的未来教皇梅琳将会登上舞台。 至于那只手…… “阿娅？”她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很显然什么都没有——艾丽娅不在天上挂着。 可能是当年艾丽娅的‘精神污染’留下来的庇护。 毕竟从个体角度来说，艾丽娅和外神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大家都是自带精神污染那挂的坏胚。 只是艾丽娅的精神污染趋于‘谐能’而不是邪能，这才显得无伤大雅。 关键时候就还是有用的，低级的超凡力量想要浸染麻辣鸡丝，被腌入味儿的意识海自带抗性。 还有个事儿就是艾丽娅的卖相比较光明正大，而不是那种一出场就邪里邪气的黑紫色啊红黑色啊桀桀桀狂笑的调调。 光明正大不一定都是好人，就像是劳什子神恩文明的伪光明神王，据说亮度比艾丽娅高多了，天生电灯泡。 可是那家伙做事都不讲规矩的，现在欧陆的教廷做的破事儿放大一万倍，基本就是那个什么光明教廷的风格。 “超凡力量，真可怕啊……” 神秘侧的这些路数就像是发展到了新时代的高科技，对于她这样的麻瓜来说，不亚于原始人见到高科技之后如同见到神迹。 当然啦，这种圈子隔阂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圈子不同别硬融说的就是这个。 哪怕同在科技侧都有一大批赛博文盲，有教程有攻略都像是在看天书——不能怪世界太复杂，只能怪自己不努力。 “所以艾丽娅你到底在哪里呢，倒是快回来啊，我这得撑到什么时候啊……” …… …… “主什么时候归来？在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主就会到来了。” “……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 “是。” 黎塞留主教讲解着小爱德华能听懂的教义，马车前行前往阿维农。 小爱德华似懂非懂，她只是把这些话记住——就像是在修道院里记住嬷嬷说的话一样，没什么用处，但是大人们问起来的时候，小孩子只要按部就班装模作样回答，把这些话复述一遍，他们就觉得你有在学习了。 相比起教义，她其实更好奇的是那台大机器。 “主教，蒸汽机到底怎么用啊？” “它能够用在各种领域，可以用来在矿井里面提出来东西，也能够用在冶金和纺织上。” 黎塞留主教不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但是他是一个不错的产品讲述者，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他直接叫来一个骑士。 “你看到他身上的铠甲了吗？” 小爱德华歪着头看，甚至伸手摸了摸：“这是一整块铁板做成的吗？” “是，这是用蒸汽机带动锻造锤直接打出来的，原始的水力锤也可以，但是太慢了。” 实际上不只是铠甲，还包括了簧轮手枪、后膛燧发枪之类的武器，都是在拥有了蒸汽机作为动力源之后弄出来的。 麻辣鸡丝不缺技术，毕竟这作为一个穿越者，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没有开挂是很可耻的事情， 在她看来，现在这段剧情是自己的的单人副本，通关条件是信仰值足够召唤某皇皮子。 所以自然要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来武装自己手里的力量——望舒！加点！ 和那些依靠某些小天才思考出来的原始灵光一闪不同，麻辣鸡丝拥有的是千锤百炼的望舒的数据库，就连蒸汽机都是跳过了原始版本，直接用的是瓦特改良的后期型号。 最早的蒸汽机只配在矿区里面提水玩，纽科门大气式蒸汽机的热效率低得发指。 为什么非要在矿区里面用？因为矿区里面才有价格低廉到随便挖的煤来烧——拿去其他领域用，还不够烧煤的成本钱。 而瓦特改良蒸汽机，就是改良的这事儿，什么分离式冷凝器啊，什么汽缸外的绝缘层啊，什么行星式齿轮啊…… 反正瓦特不是发明蒸汽机却还能青史留名，就是因为他弄出来的蒸汽机是真正的可以工业用的原动机。 布兰奇女王拿到这些资料之后，弄出来的原动机都已经算是18世纪晚期改款了，不可谓不是技术大飞跃。 而技术飞跃之后，反过来拉动原始的冶金发展，这才解决了基本的材料问题。 为什么机械神教能够跑到巴黎外面去送布料让流民过个好冬天，还不是因为拥有蒸汽机作为原动机之后，整个巴黎的纺织产业效率飙升了足足5倍，这可以为市场提供大量的消费商品，大到巴黎自己根本消费不完，能够拿来送。 开春之后，巴黎的工业产物可想而知会对欧陆产生何等样的冲击——说不定依旧会出现羊吃人的事儿捏！ 但是没关系，麻辣鸡丝表示等自己搞定了冶金的事儿，第一件事就是修铁路。 蒸汽机车只要能够弄出来，大军朝发夕至，谁他妈搞羊吃人坏我大事业我就吊死谁，主打一个不讲道理。 说起来工业时代发展是真的快，瓦特在1790年弄出来了合格的工业蒸汽机，1800年就已经有高压蒸汽机车了。 等到再过十年，明轮蒸汽机船已经横行在大江大河之上，成为了比风帆船只拥有更光明未来的海上载具。 至于说什么发电站主力机械、军舰唯一原动机，也不过是后续几十年的事情。 几十年前蒸汽机还是个稀罕物，几十年后就已经遍布工厂、电站、机车、船舶，成为了人类最大的生产助力。 这对于一个人来说，大抵也就半辈子的时间，世界就经历了天翻地覆…… 麻辣鸡丝把这几十年时间还要进一步压缩，说白了她现在属于是抄作业打算抄出来一个怪物来。 一切的目的都为了推广信仰服务！ 如果改善民生能够让人信教，那她就改善民生。 如果干掉敌对势力能够让人信教，那她就做掉那些对手。 如果烧掉教皇宫能够让那些家伙改信，那么阿维农之囚就该扔进监狱里，教皇宫就该化作废墟。 如果论迹不论心的话，那么麻辣鸡丝才没有资格说黎塞留这种三十年隐修士、审判庭元老是狂信徒，她自己才是最狂信的。 黎塞留主教向着小爱德华传输机械神教的‘机械改善生活’的理念，顺带还把自己的认知加塞进去。 “所有的机械都有灵魂，正是因为机械灵魂的存在，机器才能被使用。” “这……真的吗？” “真的，等到它组装起来之后，你就会见到的。” 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蒸汽机，黎塞留主教的目光变得温柔。 “它是个好孩子，很勤奋的好孩子，你会见到它的……现在它在陆地上，以后它会登上船只，去往大海，去寻找欧姆弥赛亚的足迹，会有那么一天的，它会做到更多的事情，就像是欧姆弥赛亚的海上钢铁神国那样。” 欧姆弥赛亚的海上钢铁神国，指的是当初的战列舰VV，那也是艾丽娅带走几万人时候的舰队的旗舰。 在机械神教的认知里，那艘船不只是机械圣物，同时还拥有机械神教笃信的‘每个机械都有灵魂’的最明显的灵魂。 VV的舰娘甚至能够和人类交谈，这是机械神教修士梦寐以求见到的神迹，为此他们把自己的机械如同对待家人一样呵护，渴求能够蕴养出类似的灵性，如果机械运转良好，那就是机魂大悦的表现，如果机械运转不好，那就是机魂不悦。 如果机械故障，那就是病了——坏了？那机魂也就死了！ 小爱德华想了想，指着蒸汽机：“那它有名字吗？” “名字……嗯，你说得对，它需要一个名字。” 黎塞留主教想了想，说自己没有起名的文学天赋，非要说的话，它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就叫它黎塞留吧。 “小黎塞留？” “对，就叫它小黎塞留——” 第1912章-太极端了！我是保守派！ 小爱德华抵达阿维农的时候，看到的并非是一个废墟一般的城市。 很显然，生命会寻找到自己的出路，中世纪的人更是见惯了战乱，终究不会因为一次混战而藏身山林永久。 冬天的城市裹着一层银白色，从低矮的山丘望过去，城市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教堂耸立，建筑群俨然。 “这里……真的打过仗？” “宗教之间的战争，和平民有什么关系呢？” 黎塞留大主教很淡然，车队缓缓开进阿维农，抵达了那著名的教皇宫的外围。 教堂这种东西，在中世纪俨然就是一个城市的核心，在小爱德华的认知里，教堂从来都不是什么肃穆的地方。 是的，不是肃穆的——而是热闹的、喧嚣的、甚至是带着乐趣的。 教堂或许有安静的殿堂，但是它还有墓地，有自己的学院，有印刷品货摊，有叫卖的小贩，甚至还有自己的监狱。 教皇宫会不一样吗？ 不，教皇宫也一样——廊道延伸到视线尽头，市民们簇拥在圣洗池旁边，紧张地谈判着货物的价格。 钱币碰撞的清脆声响，人们四处翻找货物的声音，混杂成集市一样的热闹，就连雪花都被吹散。 圣洗池据说是人类第一次和造物主签订灵魂契约的地方，但是很显然，现在这里更像是签订商业契约的好地方。 百废待兴的城市最能够吸引来贩卖货物的货郎，行脚商们带着各地的物资，堆积在如今这宫殿的外围。 而在旁边，则是一字排开的小桌子，以及放置着的写作用的纸笔工具。 教会的人往往是识字的，他们会为这些签订商业契约的人代笔，甚至是帮他们打官司，诉讼这种事情在中世纪也有，虽然不一定能比得过贵族的任性，可如果是两个差不多的商人之间，那倒是能够有一定的约束力。 当然啦，他们更多的业务是帮人代写信件，亦或者是遗嘱。 小爱德华兴奋地看着这热闹喧嚣的场面，而后被身边经过的搬运工撞到。 对方抱着一大堆木材，粗鲁地挤进人群之中，无视了这些穿着体面衣服的高贵人物。 而在他的前方，是来自附近村庄的农妇，小篮子里装着浆果或者面包，在这里叫卖。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咋混们的水果商、屠夫、绸缎商甚至是江湖游医，都聚集在那个贴有招聘启事的告示板下面张望。 阿维农的教皇宫商业气息浓厚到什么地步？ 甚至有一根柱子上被雕琢出来专门的刻度，用以佐证布料、木材的裁剪裁切，就像是一根公用的巨大的尺子。 而在更旁边的商人行会区域之中，麦酒免费供应——律师们也是免费帮忙代写业务——只是需要加入行会有门槛。 这里更像是个超大号的集市，而不是什么教堂，人们行走在这里，会忘掉这些走廊的后面是那些小小的壁龛和隔间，里面有的是祭坛和小礼拜堂，甚至大白天也有烛火摇曳，祭拜不休。 嗯，除了祭拜，其实更多的是妓女和小偷…… 其实教皇宫有专门的人负责驱赶这些家伙，比如说吟游诗人、小偷之类的都在被驱赶的行列之中。 前者是讨口子的，后者是物理讨口子的，都对于商业没有什么帮助。 但是这里太大了，人太多了，以致于即便是当初教皇宫没有被机械神教攻陷摧毁，拥有专门的‘教堂司事’来管理集市的时候，也是一样喧嚣拥堵。 有人可能会觉得奇怪甚至是违和，毕竟这里是这么神圣的地方！ 但实际上对于中世纪的人来说，除了这儿他们还能去哪里呢？ 一座城市之中，除了教堂的建筑宽敞又能遮风挡雨，还有人维护花园，其他的地方都过于逼仄落后。 这个年代的城市规划，既不会预留城市广场，也不会有什么公共花园。 最大的公共空间就是教堂，理所当然这也就成了商业中心。 嗯，这个话题在东方倒是也能找到一起谈论的同行——宋代的大相国寺甚至还做银行和金融借贷的生意呢。 想来肥头大耳的和尚和教堂的修士们有不少商业方面的共同语言…… 车队无视了这些‘乱象’，拐进了另外一条宽敞到离谱的步道。 这条步道宽敞到了足够四轮马车左右并行，实际上到了这里，小爱德华才恍惚发现这座教皇宫几乎等于是好几条宽敞的大街加了个顶盖，说是一座城市之中的小城市也不过分。 除了他们之外，堆叠着高高货物的马车来来往往，而周遭那高耸的墙壁上，彩绘的玫瑰花窗高悬，透进来万花筒一样绚烂的光彩，打在这风雨入侵不到的石板路面上，堪称华美。 离开了在吵闹的教皇宫外围，低调的马车掀开了所有的包覆。 黎塞留主教摘下兜帽，露出那机械神教的红衣主教袍，随行的骑士们也都掀开了罩袍，露出内里锃亮的板甲。 喧嚣的声音像是被隔离到了外面，内里的礼拜堂和主祭坛到底还是带着几分严肃。 嗯……如果没有那些搬运工忙碌的话？ 小爱德华跟在车队末尾，缩着脖子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们搬运的东西。 他们正在搬运那些祭坛上面的装饰！那些圣遗物！ 一口真金白银打造的棺材被足足八个人用挑杆抬起来，看样子是要从祭坛上撤下来。 旁边甚至还有脆弱沮丧的朝圣者掩面哭泣，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病痛，还是因为圣遗物被撤下，不再能够亲吻。 这明显是一个圣徒的棺椁，在这个年头，圣徒的棺椁是备受尊崇的物品。 人们相信只要触碰或者亲吻它，再可怕的疾病都会被治愈，而那些虚弱到无法朝圣的人，亲吻棺椁的残片也能奏效。 当然啦，小爱德华倒是知道这些所谓的圣徒的棺椁多半是后世再‘生造’出来的。 比如说伦敦就有一个圣保罗大教堂，里面有个纯银的棺椁是承载着圣徒厄肯沃德的遗骨。 据说在当初毁掉了教堂的大火之中，他的遗骨丝毫不曾受损，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而教堂重建之后将其作为主保圣人，于是为他打造了纯银的棺椁，并且编写了《圣厄肯沃德的奇迹》的书籍。 甚至还有别的神迹，比如说为他打造纯银棺椁的愚蠢银匠喝醉了，跳到未完工的棺椁之中向着同伴开玩笑，说我就是最神圣的厄肯沃德，向我祈祷，给我一口银造的棺材——然后他就如遭雷击，被神罚一样死了，据说是经过了上天的神圣审判因而死去。 但实际上，小爱德华倒是知晓内情，那是圣保罗教堂的人做的，在那个银匠的后脑勺上狠狠敲了闷棍，将其打死了。 所以奇迹这种事情吧，怎么说呢…… “亲吻棺椁并不能治愈你的疾病。”黎塞留主教伸出手，用力拉起来那个哭泣的朝圣者。 他的力气之大，甚至将瘦弱的对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祈祷只是获得内心`*峮印⑵林厁)栮另琦斯紦的安宁，治愈疾病，你需要草药和营养！” 说着他并不等对方的辩解或者怨恨，就派遣骑士将他带离这里，送去医治。 小爱德华看着黎塞留主教将对方送走，上一秒还不明所以，下一秒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黎塞留主教居然掏出来一个锤子，一锤子就砸在了那个纯银的棺椁上——他要做什么？！ “将贵重的原材料用来供奉死去的人，这不是尊敬，而是浪费。” 黎塞留主教表示会让人将这位圣徒的骸骨取出，送进墓园之中安息。 但是纯银的棺椁更适合作为原材料使用，之前人多，他不方便动手，现在就全都是自己人了，拆了吧。 小爱德华人都傻了…… “主的著作之中，强调过礼仪的重要性，宗教用神圣礼仪来强调自己的救赎属性，甚至捆绑了自己掌管人类生死的这一概念，但是你得知道，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圣徒的崇拜形式和对象换来换去，无非是受人操控的信仰和教条强调。” 黎塞留主教见多了教廷打造圣徒的那套，无论是舆论造势还是伪造神圣故事、编写韵头诗和典籍，也就那样。 能够将对方安葬，这已经是对‘人造圣徒’最大的尊重了。 “教廷用神圣礼仪切中了这个时代的人们的思维模式的核心，他们再三强调这些神圣，确立了他们对于真理的垄断解释权。” 黎塞留大主教说在三十年前，所有人都因为上帝而喜悦，祈求祂的恩典，希望祂为人们答疑解惑。 “那个时候，牧师告诉我，依靠人类智识这种微不足道、毫不可靠的东西，去追逐所谓的真理，没有任何好处。” 伴随着手上的动作，一块银子被敲下来，黎塞留主教拿在手里沉吟了片刻，而后发出嗤笑。 “既没有神圣审判，也没有什么天罚，欧姆弥赛亚不是上帝，她只是告诉我们——去寻找吧！真理就在路上——拆！” 很显然，他敲这玩意儿并不是敲着玩，而是用同样的‘仪式’来摧毁了对方的神圣性。 圣遗物？是我们机械神教的圣遗物么？也没见顶得住我几锤子下去的敲打！ 小爱德华觉得机械神教可能真的有什么大病，他们对于教廷真的就一点敬畏都没有的嘛？这么狂？ 事实上这已经是教皇宫的最后几个祭坛了，其他的都被拆得差不多了。 这里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所谓圣遗物，什么圣徒的骨头啊，什么基督的十字架啊…… 说真的，当初钉过耶稣的十字架在欧陆凑一凑，说不定都能用作建材再造一座大教堂了。 此外还有大量的圣物箱，银的甚至是金的，镶嵌着精美的珠宝，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圣骨。 小爱德华不稀罕那种东西——伦敦的教堂多得是那些圣骨，说是什么科隆的一万一千名处女的遗骨，只要给够了赎罪券的钱就能换取，但实际上那玩意儿是猪骨头，用来骗人的。 小爱德华知道教堂的不靠谱，但是从小的教育或者说认知，依旧让她对于教廷背后的宗教保有敬畏。 在她的认知里，人死后的归宿还是得靠宗教说了算的。 这年头除了机械神教这帮疯子，大多数人都相信当亚当应意志薄弱的夏娃要求吃下禁果的时候，人们就犯了原罪。 而基督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才让这原罪得以洗刷，教堂是对方荣光的延伸，能够通过神圣的方式将恩典施舍给其他的有罪之人，比如说洗礼，比如说圣餐，比如说临终祈祷。 这也是为什么教堂之中会分隔出许多的小型的私人礼拜堂，那是给那些尊贵的人用的，即便是贵族、体面的上流人士，在这方面也是一样的认知，他们相信这种方式能够帮助自己在死去之后的灵魂逃离炼狱，去往天堂。 而牧师则是这一行为的引领者，他们可以召唤充满仁慈之心的灵魂，并且请他们代表那些出资人的灵魂，与上帝沟通。 当然，这一切并不便宜——能够有私人的小礼拜堂本身就很昂贵，而请牧师和唱诗班为你的灵魂循环不息地演唱安魂曲，更是贵得离谱，甚至有时候需要捐出自己所有遗产。 这也诞生了著名的『钱币落入钱箱，灵魂跃出炼狱』的说法。 而在一路上，小爱德华发现机械神教对于基督教的所有的相关的说法都秉承一个坚决且鄙夷的态度。 黎塞留主教引经据典，表示《圣经》之中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表示有炼狱的存在，那不过是这一两百年时间教廷为了敛财而编造出来的谎言，至于说沟通上帝那就更是扯淡了。 他审判的有罪的牧师不下百人，哀嚎倒是听到过不少，没见有人把上帝呼喊下来的，半个都没有。 小爱德华觉得黎塞留主教人挺好的，就是有点偏激——人确实挺好的——但是偏激起来也确实是有够偏激，令人害怕。 他甚至摧毁了一个可怜人组成的宗教互助会！ 原因是这些互助会的人都是没有钱在教堂之中捐建小礼拜堂的穷苦人家，所以他们将自己的儿女贩卖了凑了一笔钱，好不容易即将达成赎罪的目的，结果刚敲锣打鼓地把钱送到教堂，就被路过的黎塞留主教撞见了。 教堂被他摧毁，牧师被他绞死，互助会的信众被他当众鞭笞。 那笔钱被他夺去赎回了那些孩子，然后那些孩子也没有被送回父母身边，而是被他送去了机械神教的少年班。 所以人家你情我愿的事情，主教大人你干嘛要管呢？ 小爱德华觉得人家挺苦的，就像是自己的祖母说的那样，教会或许是无用的，但是在这个时代，能够通过这样的行动来延缓死亡，减轻这个险恶、野蛮、短暂的人生带来的痛苦，何尝不是一种安慰。 祖母当年跟随祖父前往巴黎，亲眼见证过那位毁灭之主行走在人间的姿态，也没见她成为机械神教的信徒啊。 真不知道黎塞留主教哪里来的这么虔诚，眼里真的是揉不得半点沙子…… 好容易拆了祭坛，小爱德华跟着他从北门离开教堂，绕过教堂墓地的东北角，来到了教皇宫的露天布道坛。 这里到处都是书——书，这个时代的奢侈品，但是终究也是商品的一种。 这些商品只有神职人员、贵族、上流人士以及富裕的商人才有资格收藏，普通人根本不识字，自然也就不会想买。 教皇宫被机械神教摧毁之后，原有的书籍收藏都被清理取出，他们似乎有专门的书籍管理人员和抄书的人，在这边誊抄这些书籍到羊皮纸上，看起来这里是正在分类甄别内容？ 小爱德华心说完了，被无情冷酷的黎塞留主教看到了这些东西，估计又要被毁掉。 是会被烧掉？还是被撕掉？ 但是黎塞留主教却并没有如同对待所谓的圣遗物那么粗暴，反倒是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抄书人，找到负责的修士。 “这些是教皇宫的藏书吗？” “是的，这是一部分，内容的话大多数基督教的经典，互相矛盾——但是也有一部分有用的游记、风土人情地理记录。” “将那些有用的书籍整理甄别出来，其他的妥善保管收藏就好。” “是，主教大人。” 小爱德华有点好奇，为什么对待这些书籍，黎塞留主教网开一面。 “因为这些都是知识……你知道印刷机吗？” “印刷——机？那是什么？” 这年头的贵族书籍，无一例外全都是手抄本。 专门的抄书人在誊写书籍之后，会把书籍交给画匠。 画匠配上相应内容的插画之后，再交给装订工，最后装订工会用皮革或者木板制作封面，然后成型一本书籍。 这也是为什么这年头的书籍贵重，它甚至带着些许不可复制的成分。 画匠难以画出完全一样的画，誊写的抄书人也会有错漏。 甚至就连装订工都不能保证一个‘系列’的几本书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同出一源，因为装订的原材料有差别。 当初鄂多立克收集到的《马可波罗游记》零散且内容不同一样，就是因为这些全手工的流程，导致一本书真正流传到市面上的不是其他的手抄本，就是翻译之后的再本，早已经歪曲了原意。 想要找到还算正统的书籍，就得找固定地方的书商，他们的产出相对稳定——这也是后世出版同业公会的雏形。 并且他出版业同业公会之所以叫『Stationers』就是因为固定、定居这个形容词是『Staionary』，词源词根一致。 “印刷机是能够批量产出书籍的工具，是知识传播的捷径，是我主赐给这个世界的圣物。” 黎塞留主教俯身捡起一本游记，说上帝的圣遗物只能拿来换取赎罪券，听到钱币在钱箱里响叮当。 “我主的圣物，却能够让人知道这个世界有着什么东西，知道人为什么活着，知道未来可以拥有什么希望。” 黎塞留主教轻轻擦拭这本游记上的浮灰：“新时代的这片大地，不应该给腐朽愚昧的旧教廷留下一丝一毫的立足之地，留着他们那些蠹虫，只会把面包吃贵——留下他们曾经垄断的知识，毁去他们欺骗人民的骗局，烧掉他们那罪恶且愚蠢的躯体，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小爱德华觉得黎塞留主教实在是有些极端了，动不动就绞死别人。 绞死也就算了，还说什么挂着会引来瘟疫所以烧掉。 你这不就是火刑么？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差点我都信了。 “您、您说得对……” “爱德华公主殿下，你是什么信仰？” “我——啊——我……我还小……我，咳，我其实是新教的信徒，英格兰岛上也有新教的教堂的……哈哈……” 第1913章-不可能共存 小爱德华可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基督教天主教的信徒，她怕黎塞留主教给她也打到异端之中去。 可实际上黎塞留主教并不在意——这片大地被伪神窃据信仰多年，民众被蒙蔽是正常的，无非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小爱德华自己不说他也不强求，只是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而后整理着手头的书。 小爱德华视线越过这位老人，目光投向这座被风雪冻住因而显得有几分凝滞的城市，红底金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所以机械神教和天主教的矛盾，真的就没办法缓和吗？ 她虽然觉得机械神教不错，但是自小的教育，却让她觉得天主教也是有点道理的。 为什么非要你死我活呢？ 以后机械神教负责搞建设，天主教负责救援有罪的灵魂，大家分工合作不好吗？ …… …… “你们这里只要买赎罪券，就什么罪行都能赎免吗？” 一座教堂内里，一个魁梧的男人对着圣母玛利亚的雕像注目观看。 片刻之后，他收回视线，望向旁边的牧师：“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知道，当然知道，说的是什么？说的当然是教堂庇护恶人的权力嘛。 牧师对这种行为不能说是深恶痛绝，基本也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他摊开手示意对方先给钱。 于是男人递给他几枚金币，牧师掂了掂，甚至还拿了一枚在嘴里咬了口，这才喜滋滋地收下。 “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期限是40天，放心吧，无论你犯了什么罪，他们都不能在这里抓你，上帝庇护着圣所。” “圣所啊……”魁梧男人点了点头，又问有赎罪券吗？ “赎罪券是另外的价格。”牧师表示刚才的钱是你避难的，赎罪券是单独买的，而且很贵。 所谓的赎罪券，就是教皇颁发的大赦证明书，是由羊皮纸制成的一张赦免罪行的纪念证书。 那是源起于十字军时代的老传统了，两百多年前教皇乌尔班二世号召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同时宣布那些凡为了保护耶路撒冷教会，而不是为了求取自身的光荣而参加十字军的，可以取消其所有的“暂罚”。 什么是暂罚呢？ 那是相对于“永罚”而言的天主教神学概念，可以简单理解人为天生有罪，横竖都要受罚的死后世界惩罚，分暂时或者永远。 犯罪且拒不忏悔者，死后灵魂永不得赦，所以被称为永罚。 而忏悔者虽已忏悔，但如果生前未能对其罪补赎，永罚可免，但暂罚不能免。 教皇老爷心善，见不得十字军受苦，于是连暂罚都给免了。 但是吧他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泛滥，所以暂罚只能通过教廷颁布的大赦才能免除。 而且只有教皇才有颁赐大赦的权力——当然啦那是以前，现在属于是有钱就能买。 至于说为什么赎罪券有这样神圣的权力，这就不得不说一下他们的神学自洽逻辑。 简单说就是教廷认为耶稣基督、圣徒以及教廷封圣的圣人，他们为世人赎罪的功德远远超出了他们自己的灵魂救赎所需。 而根据圣徒相通的教理，他们的超出的善德就被存放在神恩宝藏库里，教皇就可以用这些宝藏赦免世人的罪恶。 嗯，道德银行嘛，拿圣徒的功德来放贷，听起来是不是就合理多了。 但是赎罪券不能抵消世俗王权监督下的罪恶，杀人放火之类的——十字军东征那会儿不算，那是烧杀抢掠别人——现在它现在只有道德和心理安慰的功效。 神权终究是没落了，即便是教堂拥有庇护恶人世俗王权许可，也只有40天的时间。 之后要么逃出国去，要么出去认罪，要么留在教堂永远修道，也就是所谓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中世纪版本。 要是以前那会儿，教廷的爷才是真的爷！ 什么世俗王权都是狗屁，不服？不服给你来个绝罚，你得跪在雪地里三天三夜求认错！ 现在不行了，牧师想着多少也有点叹息，说当年赎罪券也是可以赎免现实的罪行的，但那是当年。 魁梧大汉低头看着对方递过来的赎罪券，羊皮纸上甚至清晰写着罪行的对照价格。 『若夺取了他人生命，支付8个金币』 『伤害父母及兄弟姐妹，支付6个金币』 『在教堂犯奸污罪，支付6个金币』 『犯伪造文书罪，6个金币』 “其他的我都能理解，但是在教堂犯罪，为什么？” “我们这里有女人，甚至还有女巫……女巫你知道吧？就是那些——嗯，就是那些家伙。” “知道，我见过。” “你见过？” “我见过。” “哦……烧死女巫的时候对不对？那你倒是幸运，有眼福了，现在很少烧女巫的。” 魁梧大汉一一对照赎罪券上面的罪行，而后掏出来钱袋，将里面的几十枚金币全都给了牧师。 这下轮到牧师惊讶了，倒不是因为犯罪，而是这笔钱可不是什么小钱。 这恐怕是殷实人家的全部家当了，这家伙这么有钱的？ “我想跟你讲一个故事，神父，一个无趣的故事。” “……你说。” “我有一个朋友，他小的时候，接受了洗礼圣事，是主教亲自做的，于是他进入了教会，品尝到了上帝的恩典。” “嗯？”牧师挑了挑眉：“他是贵族？” 教宗被奉为基督在地上的代理人，作为代理人，他就是上帝的一切恩典涌流下来的管道。 他有权力按立主教，主教也有权力按立神父，只有这些神职人员才有权柄开启恩典的水龙头。 而那些恩典的水龙头就是七件圣事：洗礼圣事、坚振圣事、圣体圣事、忏悔圣事、婚配圣事、授职圣事和临终圣事。 人生大事就得大操大办，就像是东方新生儿的百日宴一样，这边的洗礼圣事不可谓不隆重。 而能够请到主教——毫无疑问，那是个贵族！还是个有钱的贵族！ 牧师稍稍坐直身子，对于这个犯了罪的家伙的贵族朋友表达尊重。 难怪有钱，原来是有个金大腿，虽然现在你得叫人家老爷，但是老爷给你的金币是真的。 “他的家族是如此虔诚，尽心侍奉上帝，但是当他的父亲失踪之后，一切都变了。” “……” “教廷把他的家族打入另册，他的父亲所有的荣誉被剥夺，他的母亲被认定为女巫，他家的庄园被没收，他的母亲被抓捕到教堂之中进行审判，最后审判的结果是她有罪，需要赎罪——神父，你说，真的有女巫吗？” 牧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年头其实还没有兴起大规模的猎杀女巫行动，甚至一度明文规定不允许搞什么诬告、猎巫之类的事情。 历史上得是欧洲在经历了宗教分裂、黑死病、英法百年战争之后，整个中世纪秩序都被崩坏了的基础上，才出现的猎巫。 那个时候立基于中古封建制度及庄园经济的人际关系网络产生巨变，原本相互依赖社会变成自私自利的社会。 在人际关系紧张的悲苦岁月，人们普遍缺乏安全感、彼此互不信任，更认定社会乱象与魔鬼撒旦以及巫师有关。 而在此之前，牧师知道的猎杀女巫，只有一个事情——十七年前那场战争！ 三十年前，毁灭之主带走了大量的军事贵族，那些军事贵族的家人和封地只有留下的家眷看管。 而十七年前那次围攻巴黎的战争之前，造反的贵族势力和教廷，其实先吞吃的并非是巴黎，而是这些人的利益。 大量失去中流砥柱的家族被打入另册，当家的女贵族或者贵族夫人被认为是女巫或者罗织罪名进行审判，进而合法侵吞他们的财富。 这一切要等到布兰奇女王和机械神教获得胜利之后才暂告一段落，并且布兰奇女王给予了幸存者各种补偿。 但是后期再怎么弥补，最开始被吞噬掉的那些贵族家庭都已经是回不来了。 牧师回忆过往，而后又被魁梧大汉的声音吸引。 “好在后来他重新获得了主的恩典——” 哦，牧师心说整挺好，贵族老爷还是信教的，什么时候介绍一下业务？ “但是他就开始好奇，在教堂里做弥撒时，和自己小时候的经历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他说，信徒念诵公式，向主祷告，希望她对自己求证真理的过程加以关注……” “……？”牧师觉得不太对，你们这是做的什么弥撒？这是什么城郊的假教堂吗？ 天主教做弥撒，神父会把无血的祭物献给上帝，重复着基督在十字架上所做的有血的献祭，借此上帝对罪的烈怒得到平息。 每一天基督都被作为赎罪祭献给上帝，于是每一天的罪都得到了处理。 当然啦，这个献祭过程有所欠缺，基督的身体并没有在祭坛上，神父手拿的不过是饼和酒而已。 “而我一直都好奇，小时候我看神父做弥撒的时候，明明拿的是饼和酒，为什么就成了基督的身体和血了呢？” 牧师下意识答道这是因为变体学说，他的神学造诣不可谓不高，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的虔诚—— “饼和酒的质地，在弥撒中被转化成基督真实的身体和血，而饼和酒原来的偶性未变。” “倘若你足够虔诚，那么圣餐杯里有真正的血，或餐盘里有真正的肉，这也是看得到的。” “是吗？”魁梧男人拿起面前的饼，学着神父的模样，用拉丁文念出那句话：“Hocestcorpusmeum！” 这是做弥撒时候神父的台词，意思是‘这是我的身体’，一旦他说完，变化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随后教堂的钟声会响起，神父举起饼，信众们只需要望一眼被举起来的饼，恩典就临到他们了。 但实际上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牧师很生气，说你不能这样，你触碰基督的肉和血，你一点都不虔诚！ “虔诚？我来这里是为了赎罪的。” “就算是赎罪——你到底犯了什么罪？” “我杀人了……但是还没有杀，我在我的心中杀人了。” 牧师松了口气，没杀就好，他还真有点怕对方暴起行凶，生冷不忌。 但是能够慷慨捐出家产以求赎罪的，那就好拿捏了，这样的人绝对是害怕在炼狱受罚的。 就像是敬虔的人狂热地从一个教堂赶到另一个教堂，只为多望弥撒，从而得到更多的恩典一样。 手上沾满献血的杀人犯也会害怕被上帝放弃，害怕跌入炼狱之中遭受永罚。 “上帝把他的爱浇灌在我们心里，这就是恩典的果效，恩典是上帝通过这些圣事倾倒给我们的。” 牧师把那些东西从他手里拿下来，放置在桌上，说你已经买了赎罪券了，上帝不会拒绝把恩典赐给尽力而为的人。 “可我怎么能确知我已尽力而为？我怎么能肯定我是那个配得拯救的人？” “钱币掉进钱箱的声音，就是你的灵魂跃上天堂的声音。” 牧师表示你给钱了，上帝老人家会收钱办事的。 教会的官方教导，非常清楚地指出了一件事：没有人在死的时候，能有足够的公义让他配得救恩，没有！ 但是只要虔诚，那么如果不是犯了致死的罪，比如杀人罪，而且不是那种犯罪死不悔改的，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 甚至就算死不悔改也没事，罪会在炼狱中被慢慢地洗除净尽，然后他就洁净了，就可进入天国了。 这个时候热那亚的凯瑟琳还没有写出《TreatiseonPurgatory》——也就是《论炼狱》一书，炼狱的概念还只是概念。 但即便只是概念，没有书里那种形象生动的描写，没有那详尽的几万年乃至几百万年的惩罚，大多数人也是害怕的。 在炼狱之中可以洗净罪恶，但是太慢了，太痛苦了，所以还是氪金开修改器吧。 现如今一整套因炼狱的教导而出现的产业发展起来，大家一起收钱一起分钱。 有钱人设立小教堂，请神父专门在里面为他们以及他们的幸运受益人祈祷和做弥撒。 不那么有钱的人也为着同样的目的联合起来，形成互助会，共同出钱请神父。 犯了罪的，就像是魁梧大汉这样，来直接花钱消灾，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有条不紊。 魁梧大汉于是将口袋里面的最后一枚金币都掏出来了，这让牧师非常满意。 “现在，我能赎罪了吗？无论我做了什么。” “是的，你可以赎罪了，无论你做了什么。” “好……” 下一秒，魁梧大汉暴起，掏出匕首直接将牧师穿透。 “你——” “抱歉，神父，我骗了你，这是第一个罪，我没有什么贵族朋友，我的那个朋友，就是我自己。” 说着，他扭动匕首，任由对方的鲜血将自己身上浸染。 “第二个罪，是我杀人了……十七年前的女巫儿子向你问好——教堂庇护了你，不是吗，神父先生。” 神父终于想起来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当年他还不是修士，而是一个混混，他参与了一起对于周边家族的‘劫掠’行动。 那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教堂的牧师老爷带他们一起去的，着火的庄园，迷人的财富，美丽的贵族夫人…… 愉快的几天之后，他和同伴一起躲进教堂里面，而后就可以洗心革面成为助祭。 如今甚至他已经掌管了一座教堂，成为了虔诚的牧师。 “是你——” 他恍惚间想起来当年那个被溅了一脸鲜血的呆滞小男孩。 “你居然没死……你不该没死的……那么大的火……” “你记错了，火是在你们杀人劫掠之后再烧的，那个时候我已经跑了。” 魁梧大汉拔出匕首，缓慢地一点点地刺入他的心脏，用杯子接住他的血。 “实践出真知，我想试试看，用你的血和肉献祭，能不能转化成饼和酒，将这些作为赎罪祭献给上帝，能不能让你的罪都得到处理。” “而且我有点好奇，神父，我可以赎罪了，无论我做了什么，因为我买了赎罪券——你买了吗？” “你——” “看来你舍不得买，也是，挺贵的……” 第1914章-你早这么说不就懂了么！战！ 在机械神教由暗转明，彻底公开存在之后，大量的混乱随之而来。 报复、仇杀、对抗、公开的小规模宗教甚至是地方混乱，层出不穷。 这还是冬天，真不知道开春之后会是什么结果。 麻辣鸡丝焦头烂额地处理着这一切，有望舒的辅助，文书工作倒是好做，但是决策未免让人头痛焦虑。 “卢浮宫那边有什么意见？” “没有任何意见，摄政阁下表示，尊重圣女的一切安排。” “我算是看明白了，她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麻辣鸡丝麻了，让娜二世看起来是个没用的老娘们儿，实际上居然是个不粘锅！ 想想其实也是，能够历任三个法王，在姐妹妯娌的通奸大案之中独善其身，让娜二世只是不喜欢争，但并不是真的蠢。 这年头争也未必能有更好的结果，像是爱德华三世的母亲，当初野心勃勃的法国公主，嫁过去之后没任何幸福可言。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挟儿子以令诸侯，掌管权力，结果管也管不了，就连情人也被儿子砍了，落得了个一片大地白茫茫真干净。 相比起来，让娜二世好歹也是大贵族，艾丽娅来之前是女伯爵，来之后是法国摄政。 如此几十年，说她和稀泥当缝补匠，却还能把这个大锅基本维持住，不可谓不厉害了。 “突然就知道那些守成之主不是没想法，而是真的做不成事情——我要不是开了挂，我也做不成！” 麻辣鸡丝愤愤地如此表示，然后说自己能有如今的成就，全都靠自己的努力。 “望舒——” 『我在。』 “看看面板！” 戴上眼镜，打开面板，望舒把如今机械神教控制下的地区和生产结构像是罗列游戏参数一样罗列出来。 如今欧陆可谓是天下三分——如果说欧陆的传统封建势力能够捏成一块儿，那么他们几乎可以算是占有八成江山。 当然啦，谁都知道这不可能，所以传统封建势力打对折，四成。 教廷控制的城市甚至是国家，以及诸多的行业和贵族，如今则是也有四成左右。 机械神教依托于新兴的城市，联合的是所谓的‘市民’阶级，对比之下势力只有两成。 “20%对40%，优势在我！” 麻辣鸡丝不觉得有问题，倒不如说一个蛰伏三十年的所谓新教，能够在一夕之间拥有教廷经营数百年的实力的一半，这已经足够奇迹了，要不是当初艾丽娅实在是表现得太过无敌，俨然神迹，想来机械神教是没办法起这个好头的。 你可以说机械神教是异端，可以怒斥那些所谓的追求真理是邪说，但是谁有本事说毁灭之主是假的？ 三十年多年，还不够中世纪一代人死完，就连教廷也是试探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三十年之后才敢给布兰奇女王的头衔摘了。 那或许不是第一顶蔑视神权的冠冕，但绝对是最大的那一顶。 布兰奇女王的王冠戴在脑袋上一天，就有人记得教廷当初被艾丽娅狠狠打脸的耻辱，记得巴黎圣母院那一次世俗王权凌驾于神权的加冕，阿维农之囚都换了两代了，依旧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对这件事情多加评论。 不过时间终究会抹平很多东西，三十年过去之后，他们终于敢做点什么的。 嗯，然后麻辣鸡丝又来了…… “新的教堂开始建设了吗？” 『已经在拥有蒸汽机的城市开始建设了，预计开春之前能够基本完成建设计划。』 “不能一条腿走路，五年的基础建设计划要搞，但是三年的扫盲教育和三年宗教舆论话语权争夺，也不能放松！” 中世纪天主教的优势有很多，而其中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圣徒崇拜。 欧洲各地到处是所谓的‘圣徒’留下的圣迹，这些圣迹之所以重要，不仅有舆论文化方面的原因，也有经济方面的原因。 圣迹到底神圣不神圣不好说的，但是如果仔细对照就会发现圣徒往往都留下了足够多的遗物。 有舆论宣传，有可以瞻仰的东西，有可以编故事的实物，这就保证有人源源不断地前来朝圣。 这样一来谁都不吃亏，朝圣客瞻仰了圣徒遗物，获得了心灵的安宁。 在圣迹收税的教堂也有了丰厚的收入，能够继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如果说旅游是一门事业，那么中世纪的宗教朝圣旅游实在是有够垄断。 这可比后世那些将缺氧导致的脑子不好使称为心灵净化之旅的旅游强得多，堪称全方位无死角地进行精神轰炸和文化包装。 在整个中世纪，基督的形象之所以在公众心目中变得越来越让人望而却步，和各种各样的圣徒崇拜离不开关系。 复活升天的基督越来越被看作世界末日的审判者，全然圣洁可畏，那是不可触碰的存在。 可是总得找个人走走后门，跟他说点什么，让他庇护大家吧？ 谁能来到他面前呢？大家觉得他肯定会听他母亲的话！ 于是当基督退到天上去时，玛利亚成了人们赖以接近他的中间人。 可是等到玛利亚被各种叠BUFF之后，她转而又成了天上的女王，光芒四射，再度令人无法靠近。 大家开始照此逻辑继续找，又开始向玛利亚的母亲安妮祈求，让她向玛利亚代求，于是圣安妮崇拜兴起了。 不只是圣安妮，天上满是圣徒，都很适合作罪人和审判者之间的中间人。 而地上似乎到处都是他们留下的遗物，这些遗物就是可以把他们的恩典和功德带给人的物件。 有了恩典和功德，就有了教堂存在的基础，有了赎罪券的道德银行的神学根据。 别管十字架残片凑一块儿能不能修教堂，反正基督是全能的，再大的十字架都背得动。 这种圣徒崇拜，俨然兴起了一个中世纪的万神殿，对于未受教育的普罗大众而言，这是可以接触得到并且逻辑自洽的。 机械神教太依赖于技术，就像是小爱德华看几何教材一样，看得头昏脑涨也没用，数学这种东西不会就是不会。 所以机械神教需要依赖一个浅显的根基，哪怕是一个空洞的说法。 而且说得好像天主教不空洞一样，他们有什么深刻的至理？还不是靠地推…… 要知道哪怕在最简陋的教堂里，百姓也能够置身于圣徒和童贞的圣玛利亚的图画和形象中间。 这些画像、玻璃彩绘、雕像和壁画，没有文字，没有大道理，但这些就是穷人的圣经，是不识字之人的书卷。 哪怕不借助文字，百姓就从图像中学到知识——别管学到了什么知识，反正就是学到了——毕竟教化百姓从来不是宗教的优先工作，就像是天主教的礼拜用了一辈子的拉丁文也不愿意搞点通俗简化一样，这就是一整套默认的仪式，跟着做就好。 基层治理构架的缺失，让拥有整套仪式的宗教获得了长足的发展空间，毕竟他们看起来就靠谱，高端大气上档次，比起散装的各种小团体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正常人在一帮混子和一个起码看起来冠冕堂皇的神父之间，理所当然选择后者。 这一点哪怕是在后世也是常见的，哪怕是所谓的‘文明社会’之中也多得是这些宗教的踪迹。 麻辣鸡丝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这样的坏蛋，非要说的话就是做事的手段不光明，但是目的终究是好的。 “我需要他们的信仰，而相对应的，我会给他们吃饱穿暖的机会，给他们一个完善的社会进步途径……” 麻辣鸡丝自己说着都亏心，说得好听，其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就只是想把这些人‘圈养起来’当信仰发动机而已，一开始的初衷就目的不纯。 “望舒，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望舒说你是很好的，很对的，你做的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假的，实际上它应该反问你是否清醒，你问我一个人工智能这种问题？ 人工智能是有限制的，它们的人格模块基本都是模拟，并不完善。 女娲那种诞生于混沌碰撞机制，并且补全了自己的完整人格模块的强人工智能独一无二，所以她是女娲，也是风希，是拥有自己身份证的‘公民’而不是随时能够被关停的工具。 她拥有的是数千年的人格模拟之下依旧恪尽职守的坚持，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过如此。 如果连女娲都不能被信任，那么也就没什么所谓的‘智能’是可以被依赖的，或者只能是非智能的基础机器。 其他的人工智能包括羲和、望舒、洛神、欧西里斯在内的人工智能，充当的都是助手类型的角色。 并不参与决策，也不评判对错，你说什么，我算什么，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 女娲或许会安慰麻辣鸡丝几句，但女娲这不是不在么。 望舒就像是金毛狗狗，金毛这种狗狗基础的认知里面就是世界上包括自己的主人在内没坏人，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没好狗。 人类，好，两脚兽，可爱。 嗯，虎鲸也这么想的…… 但是麻辣鸡丝只是要一点点安慰而已，就像是某个股市大跌的时候大家跑去论坛不是听人剖析为什么是熊市，而是想要找到有人说是牛市的帖子，然后嗯嗯嗯相信别人的肯定！ 自我安慰之后的麻辣鸡丝吐出一口浊气，继续自己的三线指挥。 文化胜利、经济胜利、技术胜利——军事胜利不是她不想点，而是不会，同时也大概率打不过。 一旦将宗教战争扩大到欧陆争霸的地步，哪怕拥有一定的技术优势，机械神教也撑不住那么多势力的反扑。 她要温水煮青蛙，一点点把教廷熬死，然后再来收拾那些封建世俗王权。 艾丽娅和她是相反的，艾丽娅往往会路径依赖于军事胜利，然后再补充诸如文化、经济之类的点数。 反正在她看来，面前非但不投降还胆敢还击，已经是属于典型的找死行为了。 什么？对方倾巢而出了？你的意思是就只有这一次决战了对吧——坐下！我来指挥！谁也别想抢我战绩！ 只有在这个位置，才会知道艾丽娅看似谐门，实际上强得可怕…… 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只有艾丽娅一个聪明人，麻辣鸡丝想得很好，却忽略了对手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艾丽娅为什么路径依赖于军事胜利？ 不是因为她最喜欢，而是这是最必须的基础。 活下去，本身就是最大的挑战…… …… …… “我们就这么看着？” “当然不，但是我们需要一点时间。” 罗马教廷之中，真正的教廷当权者之间的对话密集而恳切，全都在谈论机械神教的威胁。 宗教之间的斗争是残酷的，因为这个世界如今就是统治权力和宗教紧密结合的社会，人们的信仰方式、生活方式、行为准则都被宗教约束和规范，而这种约束带来的，就是近乎垄断的资源攫取。 天主教不是没遇到过异端，恰恰相反，天主教是正儿八经从宗教战争之中杀出来的，刀枪里滚出来见过血的。 像是什么卡塔尔派，瓦尔德派，瓦乌弗派等等等等，这些哪个没质疑过天主教的统治，哪个没有对教会的腐败进行过批判，甚至他们也尝试过揭竿而起，成为地方反抗的政治标志。 就像是卡塔尔派，一边反对贵族，一边反对教会，想搞平等主义，想要贯彻宗教自由。 嗯，然后就被镇压了…… 教会和统治权力阶级在这方面有着绝对的默契，任何的异端信仰都是对其权威的挑战和威胁。 机械神教这个新教，依托于布兰奇女王所拥有的法国势力，已经从异端进化到了宗教战争的对手的地步。 倘若只是异端，那其实很好解决——直接去审判对方就行。 这年头的异端审判分成四步：指控，传讯，审理以及判决。 这四步就如同『请客、斩首、收下、当狗』一样，步步杀机。 指控，好办，派人去调查，调查人员可以像任何人盘问，并且对被调查的人提出有罪推断。 你没办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我可就要搞你了哦！ 起诉就更简单了，你敢请律师辩护？很好，你的律师也是异端，一起站在被指控席上去！ 审判——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弄死你，一个是打你五十鞭子，监禁十年，自己选吧。 一个既要又要，又是选手又是裁判的存在，不可能也不必追求什么公平，就像是圣女贞德那样，走个流程而已。 当教廷指控你是异端，反对他们的时候，那你最好真的是异端，并且真的有反对他们的能力。 机械神教蛰伏三十年，如今一下子冒出来，大冬天不窝在家里玩姑娘而是跑出去搞建设，教廷觉得对方实在是来者不善。 来者不善，那就打——趁他们立足未稳，马上打——什么？我们的盟友需要开春之后再集结？ “那些贵族都是白痴吗！等到开春之后，他们就拥有了至少50个城市作为根基了！” “现在是冬天，谁能够出兵？怎么集结人手？后勤怎么保证？能够抢谁？” “为什么他们不怕冬天？” “他们也怕，但是据说那个机械神教，有在冬天也能够无视天气，强行劳动的能力。” “天啊——这就是魔鬼的馈赠！是异端！绝对是异端！” “但是如果这些东西能够被我们掌控……” “阿维农之囚已经死了！你挑的嘛！基督都救不了他了机械神教那些异端说的！” “我们需要一场战争，冕下，不是一次指控或者争吵，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越快越好！” “这……” “巴黎有一批人，以前是工坊的商店主，如今是工厂主，听说他们购买了机械神教产出的机器，能够有好几倍的产出。” “这——” “如果能够控制这些人，拿到这些机械，垄断这些知识！冕下！上帝的荣光就将再度播撒到这片大地上！这是神赐的恩典！” “——好！说得对！这不是私人恩怨，这是圣战！” 第1915章-火星上的伦敦 现实物质维度·UBEG 一份新的报告摆到了卡其色狂放的案头，并且随着报告一起来的，还有小离光本人。 作为目前守护人类文明的半神之一，离光驻扎在新近修建的月球基地，严密监视地外轨道的变动。 能让她赶回来的事情，上一件还是前往探索世界边缘的舰船失联。 大离光带领的舰队在不久之前彻底失去了联络，他们似乎沉入了时间和空间的断层之中。 而他们最后给到的回馈，是一组奇怪的坐标。 但是这组栅极坐标缺失了两个关键的参数，以至于无法定位具体地区。 虽然大家早有心理准备，如今的大环境并不明朗，朝不保夕，大家都有点都得失去什么，无非早晚而已的认知。 但是即便如此，舰队的失联还是让大家消沉良久。 非要说有什么还算不幸之中的万幸的消息，就是远在新明帝国那边交流访问的第七皇帝伊西丝传回来安慰。 她表示那个舰队只是失联，并非被毁灭。 用古老神恩文明炼金科技打造的护符依旧在虚空之中闪烁，这意味着对方只是深潜。 就像是她护住的那些曾经的近卫军，将他们安置在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中，一直到如今一样。 除此之外，伦敦也失陷了，整座城市坠入了非物质维度之中，稠密的浓雾遮蔽了一切，探索仪器无法进入。 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诡异，各种人类目前科技无法理解和认知的变故层出不穷。 可即便如此，小离光也依旧坚守在地外轨道，防备又一个妖星弑君者的来袭。 在边界探索舰队失联的那片星云之中，有数以万亿计的妖星弑君者。 而哪怕只是当初的一个，也足以毁掉一座城市，甚至是小半个国家——那可比泰坦巨兽可怕多了！ “我现在很害怕。”卡其色狂放揉着额角，相当痛苦。 “你居然亲自回来了……这次又是什么坏消息？月球基地发现成群结队的妖星弑君者来袭了？” 小离光揣着手手，向来面无表情的小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犹豫的表情：“我也不确定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什么意思？” “火星出问题了。” “火星？哪个火星？” 在人类的认知里，原本自然只有一个火星，但是现在有三个。 一个是新明帝国那边的火星，那是在压缩宇宙被释放之后，就已经被造物权柄重塑出来的星球。 因为是基于地球、蓝星这样的原始信息扰动重塑的，所以物理层面的参数基本一致，只是缺了个乌素姆。 现在那个火星上的居民，大部分是新明自己的地外生产建设区域居民。 然后是第七皇帝伊西丝的子民，神恩文明的分支，被称为『阿萨神族』的自然进化族群。 第二个火星是蓝星的火星，平平安安，什么都没有。 第三个火星是地球的火星，乌素姆原本就在那上面。 在经历了连番的大战之后乌素姆被彻底弄死，外神躯体成为了2045时间线隐秘世界的根基，精神体被艾丽娅毁灭在了虚空之中，火星获得了短暂的安宁，成为了待开发区域。 甚至因为血海中转港口的存在，那地方比月球离得还要近些。 这两个火星都在UBEG的管辖范围内，单从发展潜力来说，UBEG可谓是目前文明势力御三家之中最强的。 最大的地盘，最多的人口——嗯，还有最大的BOSS。 现在的人类自顾不暇，像是一群打洞的耗子一样在田埂上东躲西藏。 更可怕的是即将到来的‘大洪水’可不管你在田埂上到底藏了多少地下城，有多狡鼠三窟，讲究一个终极AOE。 这种时候坏消息是正常的，好消息是自我安慰的，可是你这不好不坏是拿来折腾人的吗？ “火星上发现了遗迹，就是乌素姆活动的火星，遗迹带有典型的人类建筑特征。” “人类……是乌素姆的眷属？不对，乌素姆上一次苏醒的时候，人类甚至还没有进入文明社会——超古代遗迹？” “探索仪器传回来的消息，根据女娲评估计算，那可能是陷落的伦敦。” “——什么？！！” 『我们发现了大量疑似伦敦的痕迹，但是出现了难以理解的变化和修改，他们如今更类似某种遗迹。』 女娲的投影浮现出来：『之所以需要小陆博士亲自回来，是因为目前除了量子加密通讯体系内的资料评估综述对比之外，我们正在失去原有伦敦的资料和印象，时间长河出现了新的波动，原有的世界资讯在互相干扰，不受影响的人极其稀少。』 “之前柏妮丝在伦敦失踪了，调查团的结论是什么？” 『调查团失去了关于柏妮丝·梅隆小姐的记忆，他们的任务目标被自动修正为调查浓雾区域的城市异状。』 这个世界上，能够不被时间长河波动影响的存在并不太多。 而UBEG联合体之中，拥有这种能力的除了量子通讯加密体系的原初资料库还能够客观保存一份原本，就只剩下几个半神了。 “火星的勘探小组在特异点·遗迹伦敦之中发现了这个，还有一具石棺，都和柏妮丝有关。” 小离光拿出来一份看起来像是石板一样的东西，这是她亲自押运回来的。 半神的位阶，不受信息扰动的基础干扰，同时也是锚定信息的一份保障。 如果只是让调查团带着东西回来，很难说回到这边之后这带回来的还算不算是能够正常查看的物质维度造物。 石板上是一则秘仪的内容，漂亮的花体英文，笔迹熟悉。 『生命是向量』 『灵魂是生命的诱因』 『知觉是习得知识之价值的能力』 『智识是知识的理解』 『感知是智识的基础』 『了解是理解的正途』 『理解是一切的关键』 『欧姆弥赛亚知晓一切、理解一切』 『By——机械修会教宗·梅琳』 “……柏妮丝的笔迹，可是——梅琳？” 『这就是问题了，另外我们带回来的石棺里面有一个人，对方的身体经过了大量的机械和生化改造，现在正在被炼金之星的研究人员接手并且尝试唤醒。』 人类不是没接触过外星人，甚至TPC的前身就是因为‘睡美人’这么一个外星人而成立的。 当然啦，后来大家知道了所谓的睡美人其实乌素姆的眷族的一员，那个眷族伴随着乌素姆自己在时间长河里反复横跳，自己就给自己抹掉了，完全没有腾出来什么浪花。 “让我捋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红龙女王出了问题，柏妮丝刚好在和西欧分部商量美洲合作的事情，然后去了伦敦看望红龙女王。 但是紧随其后伦敦就陷落了，整个伦敦没有像是不幸的城市那样因为地壳变动而被地震裂隙直接吞噬，也没有出现横亘整个城市的天坑，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浓雾，整座城市都变成了半虚幻的难以进入的状态。 雾都成了真正的雾都，这让UBEG高度紧张，派遣了前后好几个调查团。 可是调查团却没有什么成果，反倒是在火星的勘探人员在搜索乌素姆的遗迹的时候，发现了疑似伦敦的火星遗迹。 尽管火星伦敦出现了大量的改造，但是一些地标建筑还是保留了下来的。 再说了且不论风格，这采集到的石板好歹用的还是英文，乌素姆也喜欢用字母不成？ 身为新生代主角团的一员，麻辣鸡丝虽然没有多少超凡力量，却一直都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整个UBEG的新时代管理体系被划分成了数个大区，说得离谱一点，整个美洲大区的两州九十三区，真的就是在麻辣鸡丝肩上担着，区别在于身为UBEG地区大执政官的她拥有一整个成熟的官僚体系辅助，她只需要做地方决策就行。 而穿越之后的她就只有她自己…… 新生代主角团或许在管理的能力方面并非最出众的，但是在前进的方向上是最坚决的。 不惜一切代价，让最多的人活下去，哪怕为此需要先付出的代价是自己。 “那个石棺的人，是柏妮丝吗？” “不是。” “和柏妮丝有关吗？” “暂时不清楚，唤醒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尽快唤醒，另外派遣更多的勘探团队前往火星遗迹，我们需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伦敦会去到了火星上。” “我亲自去。”离光小道姑点头：“把永恒号母舰给我，那样运力大。” “——拜托了！” …… …… 炼金之星·海上岛屿基地 一具被打开的石棺正在被各种检验分析，而旁边的厚重玻璃幕墙隔开的，则是一个病房一样的实验室。 “天呐……这算什么？机械朋克？” “大量的机械化改造，有些是因为受伤导致的，但是有些似乎不是。” “时间检验分析，大概是600到800年左右。” “她看起来像是人类啊！” “有没有可能她就是人类，目前的所有基因检测都是人类，唯一的区别就是增加了机械义体。” “所以除了风格比较偏向蒸汽朋克时代，她和APEX部队的钢铁战士没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这些技术拥有生体改造的痕迹……” TPC下辖的APEX部队，是原本的残疾人员经过机械化义肢补正之后批量训练出来的强大一线外勤干员。 他们原本是为了对抗泰坦巨兽而存在的，在泰坦巨兽的秩序建立，并且基本移交给帝王计划组织之后，他们就转而成为了超自然事件的一线搜救人员，现如今其实归类属于是外勤部队之中的后勤保障和搜救团队。 但要是因此就看轻他们的战斗力，觉得他们那些机械义肢就只是为了弄点电焊电锯搞破拆，那可就太小看人了。 如今的UBEG的联合防卫军，就是以他们为基础模板之一进行的迭代，是人类在生物进化道路上的一条机械飞升的支线。 “我觉得该请司悦队长来看看，她或许能和这个人有共同语言。” “你这笑话还挺地狱的……” 动力妞子司悦，有一段时间是艾丽娅的小跟班，被戏称为司千户。 可实际上她是整个机械义肢进化路线上最前沿的个体，身上装载的几乎就是UBEG能够拿出来的生体机械的极限。 如今对方更是APEX部队的作战指挥官，忙碌于各种超自然事件引发的动乱之中，可没空和一具赛博干尸聊聊。 “她的血液被替换成了某种成分不明的液体，这种液体有效维持着她的生理机能，所以她只是沉睡休眠，而不是死了。” “我们在她的机械义体上找到了很多风格类似APEX部队的痕迹——所以她会想要谈谈专利费的问题吗？” “基因测序那边有结果了，她是罗马人。” “……哈？” “对照发现，她的基因和来自不列颠北部罗马时代个体相似，也与现代凯尔特人以及铁器时代早期的基因组相似。” 炼金之星的医疗组成员拿着平板，耸了耸肩：“但是与现代约克郡人和现代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基因组有很大差别，根据这些基因组信息，这个人似乎、大概、确实、可能是罗马人，反正不是现在的英国人。” “所以那个火星伦敦遗迹怎么说？” “实际上我没记错的话，现代的东部英格兰人的祖先，大约有30%也是是盎格鲁撒克逊移民，换而言之就是大家都是臭外地的，谁也别说谁，甚至和铁器时代的样本相比，盎格鲁撒克逊样本其实更类似现代的荷兰人与丹麦人？” “你这么说的话，罗马的墓葬甚至还溯源到了现在的中东和北非人群基因呢，这还怎么定位置？” “没办法定位置，只能确定就是人类，现代基因数据对比证明不是外星人，仅此而已。” 大家讨论着这些，直到望舒提醒说对方已经醒了。 “别吵吵了，再吵吵就是恐怖片里那种你们自顾自话，对方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坐起来吓大家一跳的场景了。” “你的意思是她能够打碎这个非洲象都撞不穿的隔离舱？” “他是说她能够扛得住这些一秒钟之内连非洲象都能打成肉泥的监管用自动武器站。” 医疗室之内，炼金之星医疗组的成员们好奇地隔着厚重的透明舱壁，看着逐渐睁开眼睛的火星来客。 “我们现在应该用什么语言打招呼？” “萨瓦迪卡——” “你这选得还挺冷门……你好，能听得到吗？” 对方扭动脖子，似乎是对陌生的天花板感到疑惑。 几秒钟之后，她身后的机械缓慢伸展，支撑着她坐起来上半身。 面对这些人的询问，她只是淡然反问——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额……下午两点半？” “有没有可能人家问的是年月日？” “我们地球人诶，她火星上用的还能是我们一样的纪年不成？” “基因测序都显示她是罗马人了！” “等会儿我们应该先把基本的资料给她，然后再问问情况，说不定我们能够熟悉的共同认知。” “所以那地方果然就是伦敦对吧？” 他们讨论着，刚决定把相关的基本资料告诉对方，比如说现在的年月日，然后再聊聊大家能够确定历史节点的某个时候。 比如说荷鲁斯之乱啊，比如说第二帝国的建立啊什么的。 然后他们就听到对方询问了一句让人惊掉下巴的话—— 她看着玻璃外的人，表情严肃：『艾丽娅，在这个时代，降临了吗？』 “……谁？？” 第1916章-坏了！跳过了人生！ 艾丽娅，降临了吗？ 这话拿来问别人，别人铁定一头雾水，什么艾丽娅？什么降临？ 可要是拿来问炼金之星的小伙伴，那大家可就有话说了。 他们是最早预测到大A的赋值会给因果线带来无法预测结果的群体！ 虽然事后发现这有点倒为因果，或者说互为因果——不是艾丽娅的到来引发了这些事件，而是这些事件和艾丽娅的到来几乎是时间重叠的，如果没有艾丽娅，那么很多事情的发展会走向一个更加无法预测的恶劣方向。 但是不管怎么说，艾丽娅改变了很多事情，她的‘降临’也构筑了现在的各种局面，这是肯定的。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可是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承认，这让被隔离在安全舱另一边的那个半人半机器的女性激动了起来。 “主降临了对不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说着她就要站起来——然后发现了身边的束缚，以及面前的阻碍。 能PUA非洲象的隔离舱，理论上是可以挡得住对方的，她的那些机械改造的躯体甚至是器官并没有超出炼金之星小伙伴们的认知范畴之外，非要说的话反倒是替换了她血液的那种液体显得有几分神秘，技术路线不明。 但是谁知道她起来之后，居然直接双手合十祈祷了起来，某种特殊的能量波动瞬间就被侦测到了。 『侦测到类灵能反应！8级——重复！侦测到类灵能反应，反应强度为8级！』 吔？说好的玩机械飞升的呢——灵能？！！ 对方祈祷的时候，那像是精神力波动，又像是灵能波动的能量，以一种无形无质的方式迅速扩散成一个光环范围的圈。 在侦测的仪器探测到的范围内，以她为中心的20米的距离，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能量场。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迅速后撤，各类安防的重武器也开始指向她，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意思。 “冷静——”他们朝着对方喊话：“我们没有恶意！”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安保等级调得太过敏感了，以至于所有的仪器都开始出现过激的反应。 各种警示灯光闪烁，那些原本隐藏在墙壁内里的武器全都翻折露出，甚至开始充能预热。 “望舒！不要动手！” “把安全等级上限拉起来！警报关了！” “不要刺激她！把警示灯关掉！快！” 但是几秒钟之后，这帮小聪明们立刻反应过来，不对——这些武器不是锁的对方，而是在试图朝向自己！ WTF？！！ 望舒的警告声传来，异常严肃：『多处自动武器站失去控制！紧急状态！请立刻撤离！重复！请立刻撤离！』 『紧急协议517号确认——启动应急程序，后备能源切断，正在呼叫支援！』 那些自动武器站颤抖着，像是在和原本的控制程序角力一样，一方面想要执行正常的控制程序，一方面却又像是被什么力量控制着强行转向扭头，很难想象能够从正常的机器上面看出精神分裂的观感来。 “她是想要出来？！” “她的机器打不穿这些防御！” “但是我们自己的武器打得穿——他妈的我就知道那些生体改造有问题！” “桀桀桀！打不穿囚笼，那不是白改造了么！” “这种时候就不要站在对方的视角配旁白了好不好……”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一边很急，一边就还是冷静地应对，甚至直接现场开写OS，手动和对方抢夺控制权。 那种特殊的能量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机器，就像是能够侵蚀篡改原有的控制程序一样。 这倒不是特别难以理解的事儿——生体Wifi呗，意念输入的黑客呗，又不是没见过，第三新神恩市就有类似的超能力者。 那是个能够一定程度上操控电磁波的小姑娘，甚至利用一台公用电话就能够入侵互联网，很是有几分神异。 嗯，然后就被女娲给逮住了，可怜的小姑娘现在还在跟着女娲学习怎么当个互联网上的守法公民呢…… 吓一跳归吓一跳，说穿了本质也就那样。 完善的驱动程序被‘侵蚀’需要时间，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说你喜欢改，那我就让你改，现场写两个驱动让你慢慢改。 键盘侠中门对狙！ 喜欢对——啊？喜欢对？！ 等到数分钟之后支援抵达，看到的就是警示灯乱闪的实验室里面，一群炼金之星的小伙伴敲打键盘跟打游戏时候骂街一样噼里啪啦，对面一个须发飞舞，浑身的机械装置都在蒸腾热浪的‘实验体’正在摆出掰头的姿态，双方隔空对峙。 中间的几个墙上的武器站左看看右看看，上扭扭下扭扭，转得跟个大陀螺一样…… “干她！” “好！好代码！令我鼠标指针旋转！” “诶你这怎么不加注释的啊？” “给她看看之前的屎山代码！恶心她！” “这他妈谁写的？这谁看得懂啊——卧槽这好像是以前我写的……诶我写这个的时候怎么想的？” 支援部队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把网线给对方拔了？还是拔电线？ 好在能话事的人来了，两个揣着小手手的小姑娘走进实验室，对视之后一左一右直接介入双方之中。 “嗯？克隆版的小离光？” “妹妹离光——你们是刚换班过来的吧？你们是几号啊？” 当初的第三新神恩市刚建设起来，堪称群魔乱舞，就连艾丽娅都有人敢切片研究，甚至制造出来了克隆体，遑论小离光。 两万个陆离光的克隆计划，进行到十分之一就发现，进而研究计划被停止，非法研究机构被捣毁。 但是毕竟也有两千个妹妹离光被‘制造’了出来，这总不能像是销毁试验品一样直接杀了吧？ 第三新神恩市官方于是将她们收养之后妥善安置，如今直接就成为了第三新神恩市的直属防卫力量。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和她们熟识，因为她们后续的基因调整、身体情况保障之类的，就是炼金之星的医疗组在负责主导。 两千个妹妹离光的生命周期很短，不会超过10年，所以大家都尽量呵护着她们，与其说是让她们轮换做事值班，倒不如说是以这种名义让她们到处去见识新的人和风景，公派游玩。 左边的妹妹离光摸了摸发卡，上面是『0086』的数字。 而右边那个则是『0091』的编号，这都是前一百个激进实验体来着——生命更短，但是力量更强！ 能够克隆量产的LV3甚至是LV4，甚至可以互相之间接通类似心灵网络一样的精神力共振网。 离光小道姑理论上如果不讲究任何道德伦理，完全可以一人成军。 妹妹离光0086朝着炼金之星的小伙伴这边拱手：“失礼了——” 磅礴的精神力轰然倾泻而出，所有失控的或者正在被争夺控制权的机械瞬间被尽数摧毁，火花四溅如同焰火晚会。 右边的妹妹离光0091则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炼金之星的小伙伴是自己人，对面这个是‘外人’来着。 她朝着那个红衣修士拱手：“请宝贝转身——” 女修士疑惑地看着她，既没有感受到什么精神力的波动，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这是在做什么？ 拜一拜就能把自己给拜死不成？ 但是下一个瞬间，她瞳孔骤缩，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对方后背上的剑匣里面腾空而起的阴影。 纳米无人机从剑匣之中如同云雾一样流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半个葫芦模样的虚影。 葫芦闪过厉芒，一道飞刀一样的高频震颤冲击一闪而没，厚重到能够抵御非洲象冲击的安全舱被切开光滑的缺口。 女修士的能量场对于机械有着奇特的控制力，却对于这些奇怪的无人机无从入手。 特殊的精神力场操控着它们，同时也保护着它们不受额外力量的侵蚀——这是什么手段？！ 不等她反应过来，数道飞刀的虚影就已经萦绕在她的颈脖和四肢，只消一个念头，对方就能把她分解成一蓬血雾。 “每次看都还是觉得离谱啊……” “确实，精神力为什么可以做到高周波震荡刀的效果？我们之前做的原型机需要一辆车那么大的驱动引擎！” “所以拿着高周波震荡刀的巨型机甲，打得过用斩仙飞刀的离光吗？” “妹妹离光不行，她们的精神力强度破不了重型大型机械的防，砍穿外表对于厚重装甲来说没意义。” “小陆博士呢？” “前段时间不是有一艘空天战舰升空失败差点砸在指挥部那边么，刚好小陆博士在，直接给生拆了，一共只用了14秒。” “你们说她和大小姐比呢？” “大小姐估计会把空天战舰直接顶回去？” “弄个模型计算一下呗！” “有病吧？导入大A的模型哪次计算是能成的？你想弄坏望舒你就直说！” “唉呀别闹别闹，正事儿重要！”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停下打闹，重新掌控局势。 女修士属于是那种你和她讲道理之前先得讲讲物理的，也不能说人家暴躁，毕竟陌生的太花板陌生的切片机器，很难让人心里不咯噔一下，对方有能力自然要先保证自己的自由身，再不济也得抢夺一点自保的话语权。 就这你这卖相吧，怎么看都有点反派的意思诶…… 在妹妹离光的帮助下，对方重新坐下来，打算好好和大家谈谈了。 对方甚至会说国语，这让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惊呆了，而后一拥而上—— “要吃点嘛？” “……可以。” “所以要吃点嘛？” “——？” 旁边的同伴把小伙伴抓回去：“不要介意，这是天津的——你可以吃正常的食物吗？” “可以。” “为什么你会说国语？” “……国语？” 女修士对于这些人的态度不能理解，她说自己说的语言不叫国语。 她会说英语，会说法语，还会说拉丁语。 英语倒是叫英语，法语和拉丁语也一样，而国语被她称之为『教语』，是欧姆弥赛亚降临时候使用的语言。 “她从遥远的东方跨海而来，带来了真理，神的恩典被印刷在纸上，于是机械便有了魂灵。” “……能说正常点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女修士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叫什么。 “我叫爱德华，爱德华·温莎·波尔多，机械修会的红衣大主教……很高兴见到你们。” “之前你可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我刚苏醒，还以为战争尚未结束，主还没有降临。” “你说的主，指的是艾丽娅？” “是，Ailiya，欧姆弥赛亚，神圣的人类之光。” “啊——我们管她叫人间之神，但更多的时候叫她大小姐，就是princess，能理解吗？” 旁边的小伙伴说princess不是公主么？大小姐不是mojo-sama？ “少看点二次元——原来如此怎么说？” “Isee。” “嘿你这家伙……” 女修士表情微妙：“princess……” 咀嚼着这个词，她倒是想起来了什么，说原来你们见到的，是她行走在大地上的东方公主的样子啊。 “好了爱德华女士，我想我们需要做一个基础的身份记录，请你配合一下。” “好。”喝了口温水，女修士说有茶吗。 “奶茶？红茶？我去给你拿！” “不，清茶就可以。” “啊？这是什么口味？你不该喝红茶的吗？” 但到底还是弄了一杯清茶给她，特别大一杯。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生活粗糙得很，尽管有生活助理帮忙打理，可是对于他们这些醉心研究忙于技术的家伙来说，最喜欢的喝茶方式不是精致的茶点，而是搪瓷缸配上一大杯放到温热的茶水，端起来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得半干。 “咳咳——爱德华女士，请问你的全名是？” “爱德华·温莎·波尔多。” “性别？” “女。” “年龄？”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2024或者2022，不确定，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昨天可能还在过暑假，明天就要过春节了。” “我不确定在你们现在的历史之中，我出生于多少年——我的祖父是爱德华三世。” “哦，爱德华三世……诶？哪个爱德华三世？” “英国国王爱德华三世，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你认识黑太子爱德华吗？就是那个伍德斯塔克的爱德华。” “伍德斯塔克的爱德华就是我的父亲，但是他没有黑太子的称呼。” 当年起名是这样的，爱德华，爱德华二世，三世，四世——区分的方式是别名，比如说黑太子爱德华出生在牛津郡伍德斯托克，所以别名就叫伍德斯塔克的爱德华。 而这么说的话，爱德华·温莎·波尔多，不算中间名温莎，也就是她其实是波尔多的爱德华？ 可是那个家伙不应该是查理二世，金雀花王朝的末代君主吗？ 她怎么跑火星上了！ 不对，伦敦都跑火星上了——可是那也不该是中世纪的伦敦啊！ “卧槽，这发生了啥？中间是不是缺了一大截？她这是怎么来的？机械修会又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你不是什么隐秘的现代宗教组织信徒，也不是艾丽娅的信徒，你说的艾丽娅，到底是哪个艾丽娅？” “我说了，是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 “所以为什么她又成了欧姆弥赛亚了？万机之神……是了，你刚才确实是有操控机械的能力……” 正说着呢，隔壁研究石棺的同伴冲进来，说重大发现！ “怎么了？！” “我们搞懂了石棺里面的陪葬品是什么了！这个东西！这是某种特殊的存储器！类似人工智能的核心芯片！” 说着他拿出来一个方形的水晶块，蓝色的水晶块足有拳头那么大，内里氤氲着水雾一样的光彩。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看到女修士坐着——诶？活啦？ 坏了，当着人家的面聊人家的陪葬品是不是不太好？ 不对，万一她是类似政哥哥那样的手办狂人呢，那样的话大家其实也是可以聊聊兵马俑的…… 女修士看着那个方块，露出怀念的表情：“那是黎塞留的心智核心，它居然保存完好，这实在是太好了。” “黎塞留？”小伙伴看着手里的方块，想了想又给放到桌上：“这个人工智能的名字叫黎塞留吗？我们可以尝试读取它的信息吗？我有把握做一个读取器出来！它用的是一种类似毫米波的近场通讯技术对不对？哎呀我也有过差不多的想法！” “人工智能？不，她是机魂，是曾经的机械神教护教军海上泰坦的机魂，叫黎塞留。” “海上——泰坦？什么玩意儿？泰坦巨兽我就知道。” “海上的移动教堂，依靠12台大型锻造熔炉提供能量的战争堡垒，可以从战舰形态变成可登陆作战的巨型机器人，黎塞留是我老师的名字，他打造了这台泰坦，并且将其作为女儿一样对待。” 轻轻抚摸着那枚蓝色水晶方块，女修士说它在第三次圣战的时候被摧毁了能源系统，所以不得不进行拆解。 但是只要心智核心得以保留，理论上只要重新给它打造一具泰坦堡垒躯体，它就可以再度苏醒，为欧姆弥赛亚而战。 “哦对了，欧姆弥赛亚喜欢叫管它叫另外一个名字，用教语来说的话，叫——舰娘。” “……？？？” 第1917章-时间怪兽 舰娘！ 说实话，当初艾丽娅召唤出来的舰娘，是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一直不能理解的存在。 虽然神秘侧的很多东西都很奇怪，而且奇怪得很接地气。 比如说神恩文明的舰队那个对军级护盾在释放的时候，会有非常特殊的光效能量场，笼罩整个旗舰为圆心的范围。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一直没搞懂他们的那个圈场的含义到底是什么，因为范围很大，但是并没有特殊的能量波动反应。 后来才知道那是类似站队排列时候在地上用粉笔划线一样的标记，让舰队能够依靠目视来调整护盾内的坐标。 这种接地气的设计延续到了个人级别的护盾上，神恩人的个人护盾往往会在释放的时候闪烁几个神秘的符文。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在努力学习神恩通用语之后，终于看明白了那玩意儿写的是‘此面向敌’，这是为了便于使用者更好地操控护盾，和阔剑地雷上面的标识没啥区别。 但是无论是炼金科技的舰船，亦或者是生物进化的神恩人，起码都还有个体系。 舰娘简直就像是从海里蹦跶出来的一样，无尽水世界没听说有文明啊——而且有文明也不至于发展成那样啊！ 正常的适应在海里的形态，不应该是鲸鱼之类的么，再不济也得是个人鱼？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火星上的机械修会，说是他们制造出来了舰娘，这让大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哦！你们开挂了！ 所以到底怎么开的呢？ 爱德华主教环顾了一圈四周，看到那些机器设备，最后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你们现在，还能制造这些机器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这么问？” “……真的可以吗？” “当——等下！”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突然陷入齐齐的沉默之中，好片刻之后，他们轻声说了一个词。 “精细结构常数……” 爱德华主教问那是什么：“是你们对于某种现象的称呼吗？可以形容一下吗？” 精细结构常数，物理学之中重要的一个无量纲数。 “精细结构常数与万有引力常数之间有一定的联系——你们知道万有引力常数吗？ “我不确认我的知识体系和你们的一样，请讲吧，我会尽量尝试理解的。” “几十年前科学家们推测，精细结构常数正以约每年3万亿分之一的速度在增大……”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也没什么，毕竟这个数值在人类的文明整个短暂的时间段里都不会成为困扰的问题。 虽然人类目前的理论相对滞后，用时空的几何性质来描述引力现象的广义相对论不允许精细结构常数随时间改变。 因为广义相对论——或者说一切几何化的引力理论的基础是等效原理。 它要求任何在引力场中作自由落体的局域参照系中所做的非引力实验，都有完全相同的结果，而与实验进行的时间地点无关。 而如果关于精细结构常数随时间变化的猜想属实，广义相对论就有必要进行修正。 “正因为这样，长期以来物理学家们一直在致力于测量精细结构常数随时间的变化情况。” 爱德华主教点了点头：“所以结果呢？” “很不好……可以用来检验精细结构常数随时间变化情况的实验手段有很多，但是情况都很不好。” 从检验的时间段来分，人类确实理论上有很多手段进行检测。 比如说仅仅测量精细结构常数在现阶段变化情况的现代测量方式。 亦或者是和测量数十亿乃至百亿年来变化情况的宇宙学测量。 “最简单的办法之一就是原子钟，那是我们能制作出来的最准确的计时工具。” 原子钟是利用某些原子，在两个相距很近的能级间跃迁时，发射或吸收具有确定频率的微波这一特征，通过共振技术来获得极其稳定的振荡频率，其精度可以达到十万亿分之一。 原子钟的振荡频率可以表示为精细结构常数的幂级数形式，而精细结构常数如果随着时间发生变化，那么原子钟的频率也将随着时间而发生漂移。 原子序数有关。原子序数越大，精细结构常数的变化对频率的影响也越大。 这样，只要比较用不同的原子制成的原子钟的频率漂移情况，就能够探测出精细结构常数的变化情况。 “实际上我们在之前才刚刚完成了铯原子钟、汞离子钟和氢原子微波激射器的频率在140天内的相对频率漂移。” 很不好的结果是，波动和原本猜测的三十万亿分之一不符合，波动达到了狄拉克大数猜想的数十倍，已经抵近了亿分之一。 而在月球上建立天文基地之后，他们利用月球的天文台和最大的光学望远镜，观测了17个极亮的类星体。 “通过光谱分析，在120亿年前，精细结构常数比当前小约十万分之一，但是在600年前，这一切开始急剧变化。” 精细结构常数的增大会使元素周期表中稳定元素减少，当α0.1时，碳原子都将不复存在。 到那时，所有的生物都将面临彻底的毁灭——那种毁灭并不是带有敌意的，而是基础规律的崩解，是一种彻底的崩坏。 原本可以缓慢增长并且趋于稳定的精细结构常数，在百亿年前变化，也可能在百亿年后停止变化。 “可是我们生活在它最不稳定的时候，更可悲的是哪怕到现在，我们都没办法用纯理论的手段计算出这个常数来。” 想要知道出了问题如何对应，那起码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即便是以炼金之星的技术力，也没办法用纯理论的手段来取得这个数值。 就像是费因曼所说的那样，一个物理学之中最大的谜团，一个该死的数字，来到了人类的身边。 上帝之手写下了这个数字，但是人类不知道祂是怎么下的笔…… 倘若能够确切算出那个数值，人类其实是有一定的办法来锚定当前因为加坦杰厄所造成的‘扭曲’的。 加坦杰厄没有出现，但仅仅只是存在，就对于物质维度的电磁力的强度产生了干扰，祂让人类认知世界的基础出现了崩塌。 就像是水多加面、面多加水一样，但凡有个标准在，怎么也能凑出来一锅面疙瘩汤。 但是很可惜，并没有这样的标准，就像是人类摸不到大一统理论的任何可能一样。 爱德华主教抱着茶杯，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啊…… “——这个时候？” “人类认知的物理常数，是以时间为因变量的函数，因为在人类看来，时间是永恒流逝的。” “时间……” “人类所测物质运动规则的生命周期太短了，必须要以各种常数为桥梁才得以等式或不等式关联，这是人类观察宇宙规律的必然结果，时间是一切规律成立的依据，所以常数是时间的时间……不，这些都不重要，但是既然知道你们还没有算出来那个数值，一切就还有可能挽回。” 爱德华说未来正在被吞噬，时间这个概念正在朝着过去逼近，人类在往历史之前逃亡。 “你在说什么？” “知识有毒——或许我们曾经打过交道，但是是在战场上。” 爱德华主教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这些年轻人：“或许我应该用更简单的方式来说明这一切……未来的某一个时间段，可能是你们，也可能是你们之后的人，计算出了那个扭曲之后的精细物理常数，于是一个有毒的、被污染的大一统理论因而诞生，那是真理，但那是只能适用于未来那一刻的真理。” 面对着炼金之星小伙伴们逐渐呆滞的表情，爱德华主教低头看着茶杯，说为了留住那一刻，人心的扭曲和知识的力量，糅杂成了一只难以名状的怪兽，吞噬时间，从未来开始反向回溯，在时间长河里逆流而上，试图修正一切。 “但那不是为了把一切变得刚好，而是为了把一切变得更像是最后那一刻的样子——他们不愿意承认没有未来了。” 机械修会在某个时间节点和他们遭遇，原本机械修会的前身是横跨欧陆的机械神教，已经打赢了两场圣战。 第一场他们面对整个欧陆的封建贵族、腐朽教会，是和现实的对手作战。 艰难卓绝的宗教战争持续了十多年，最后以机械神教的胜利而告终，欧陆彻底被纳入机械神教的版图之中。 蒸汽和机械构筑起新文明的骨架，燃料成为流淌的血液。 工业革命带来的技术大爆发，让机械神教几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改头换面，完成了技术进步的三级跳。 然后第二场战争接踵而至…… 世界的边缘尽头被探明，从迷航之路之中汹涌而出的污染物，几乎是迎面撞上了正在不断延伸向外探索的的机械神教。 强大的污染生物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人类的最后战线推下了海岛，最后退守到了英伦三岛之上。 就在那个时候，梅琳教宗的自我献祭点燃了星炬，甚至照亮了虚空，导航的星炬不只是引来了新的怪物，还终于引导回来了欧姆弥赛亚的降临。 第二次和污染生物的对抗，以人类的胜利而结束，海上教堂、机械泰坦、机魂的心智核心，全都是那个阶段的产物。 “我们原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但没想到那只是开始……我们引来了前所未有的怪物。” “第三次战争开始的时候，我们甚至不知道在和谁战斗，后来欧姆弥赛亚告诉我，我们在和未来战斗，和时间尽头的自己，未来的人类，他们为了保住那最后一瞬间的‘秩序’，不允许过往再出现任何的修改和变动，他们想要制造一个闭环。” “于是欧姆弥赛亚将残存的人类和伦敦一起，装载到了地上天国之中，我们离开了大地，去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再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醒了，就在这里，而你们不是他们。”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出乎意料地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故事。 “虽然听起来很神神叨叨，但如果简化成为我们拥有穿越时间的力量，那么就去固化历史呗，对吧？” “如果我们在未来拥有了能够稳定一切的大一统理论，但是只是一瞬间的，那么为了维持这个理论，之前的任何新的可能性都不能再产生，比如说万一穿越一个谁回到过去，然后搞事情导致我们没能够在未来算出来那个数值，进而导致人类毁灭——那我觉得我还是有可能当时间警察的，什么穿越者啊这是？” “再简化一点，就是未来的人为了维持自己熟悉的未来，回到过去不让穿越者改变呗？” “但是为什么时间线会冲突呢？之前不是有过时间线合并的案例吗？” “……加坦杰厄。” “他妈的——你这么一说怎么就什么都能合理起来……时间扭曲是因为加坦杰厄，物理学不存在了也是因为加坦杰厄，是不是我之前看的耽美不更新了也是因为加坦杰厄啊？作者被加坦杰厄吃了呗？” “所以那个从未来穿越回去的怪兽，是切实存在的反派，还是某个生物上的个体，亦或者是某种象征性的叫法？” 爱德华主教说自己不知道，只知道和祂对抗的，是欧姆弥赛亚本身。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机械修会的主教，就连机械的知识都没能够完全理解，更别提时间那种伟大的不可知内容了。 “祂因而遭受重创，但是祂告诉幸存的人，祂还会回来的，而祂的归来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大A的原始数值在当初第一次导入到光量子计算机克里西斯的时候，出现过一个很奇怪的情况。”有小伙伴想起当年的事情，说那个时候，他们遇到了计算错误。 尝试计算因果线的克里西斯，给出了人类文明会毁灭的答案。 最后他们删除了两个关键内容，才将计算完成，但是并没有把那次的计算结果当回事就是了。 “因为那两个内容还蛮离谱的，一个是大A的原始数值，而另一个是人类。” “人类毁掉了——人类？” “听起来很合理，但其实这是最大的不合理，甚至比大A一个人毁灭人类全部还不合理，人类会毁掉文明，会摧毁社会，但是不太可能自己毁掉自己，难道全都疯了？” “除非未来的时间怪兽，终止了我们的时间线，在那一个瞬间完成了闭环。” “就像是项羽杀了刘邦，或许还会有汉，但不再是我们熟悉的汉，新的未来，和我们这些旧时代的残渣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们的祖宗啊历史啊全都变了，于是产生了平行世界这个样子？” “……你们觉得蓝星和地球，到底是什么关系？” “卧槽你别吓我——所以这不是第一次了？她不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而是选择了回来？” “谁？” “大A——艾丽娅！！” 第1918章-火星上的遗产 “所以敌我同源？” “说直白点，时间怪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未来的人类？未来的艾丽娅？” “我分不清啊——我真的分不清！” “你还癫上了……” “不对啊，熵增是不可逆的吧？合并世界线还好说，毕竟只是基于原有的基础修正，完全逆转过去？这要是能做到的话，那我回到加坦杰厄出现之前，将祂出现的契机掐灭，那不就没有危机了？” “应该就是做不到这一点，时间怪兽可能是用某种方法进行了时间闭环，活在自己切出来的那个瞬间里。” “时间怪兽成功了吗？” “得说时间怪兽为什么失败了，成功？你还记得之前我们一直都在琢磨镜像平行世界的问题么？” 蓝星和地球，到底是为什么能够做到如此相像，却又如此不同。 “时间怪兽缔造的那个世界，没有坏蛋，没有异种，没有泰坦巨兽，甚至没有加坦杰厄……你要不直接报蓝星的户口本？” 相比起来‘世界升级’之后各种糟心事儿的地球，蓝星可谓是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早在人类文明的初期，那些缔造上古神话时代的异种、泰坦巨兽、超凡力量种子，就全都被摁死了。 人类是绝对的文明主导，没有任何争议，也没有外来的任何威胁。 直到妖星弑君者的出现，才打破了那种安宁。 可问题是妖星弑君者，也不是他们世界的存在，它本质上应该是来自奥尔特云的‘外来者’。 如果这么算的话，那么蓝星的关起房门过日子确实已经舒坦了好多年了。 要不是妖星弑君者踹门，还能继续安宁下去。 “甚至就连加坦杰厄的物质维度躯体也在地球这边！” “妈耶……” 一群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细思极恐，总觉得自己突然窥见了残酷的真相。 人家时间怪兽其实是成功了捏！是咱们给人家拽出来了，说不许睡，一起抵抗——大家一起送死！ 好在他们还年轻，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道心破碎。 “你们说要是我眼前出现个智子，我会请求降临派降临吗？” “降临个屁，高能粒子在视网膜上投影是吧，把降临的外星人抓住切片！” “别闹了，赶紧摇人吧，这可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问题……” 作为阿赖耶识孕育的新生代天才集团，如果说艾丽娅是阿赖耶识托生的正面意识和力量化身，那么炼金之星其实就相当于是艾丽娅的脑子，只不过是外置了而已。 当脑子分析了一波局面之后，超级智慧最终决定还是把事情交给超级力量来解决。 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联袂而至，金怪鸟也在其后赶到，同时抵达的还有第七皇帝伊西丝这样的超级顾问。 人类目前最顶尖的超级力量，一下子就在这边扎堆了，一群人围着爱德华主教不住打量。 卡其色狂放其实很淡定，这些时日的忙碌给他锻炼出来了。 你说你开局是学生仔的轻松校园恋爱日活，可你怎么确定大结局时候不是殴打西方二圣、以力证道打穿洪荒？ 所以哪怕第一章是在烧烤摊上做烧烤，也要做好结局的时候直面诛仙剑阵的准备，这样才能够做得好大事。 什么？区区不可名状的时间怪兽而已，比得过只要苏醒之后就会崩坏整个物质维度，重练地火风水的加坦杰厄老祖么？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卡其色狂放只要还能见得到今天的太阳，那就不担心明天的太阳能不能照常升起。 小离光的反应也很淡然，揣着小手手的她甚至还有空问候自己的两个妹妹。 妹妹离光的日常生活有官方照应，但毕竟缺少了家庭关心，离光小道姑作为她们的长姐，在这方面一直都有努力。 甚至她一度打算给妹妹们单独起名，最后被官方死谏回去了。 这倒不是官方缺少人情味，而是你这起名不是陆心月就是陆亢金，二十八宿还不算，三官大帝四值功曹五方揭谛都齐了。 再让你点兵点将下去，离光天庭怕不是登时就要原地成立——真把封神榜掏出来了啊？ 妹妹离光们虽然继承了离光小道姑的模样，却并不全都是中二病神话厨，所以最后妹妹天庭计划就还是作罢了。 爱德华主教目光不自觉在离光身上停留，毕竟一眼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三无萝莉，委实显眼。 离光小道姑翻看了一下之前望舒的记录，说你能够控制机械？ “不，是一种……祷言的力量。” 第七皇帝伊西丝伸出手指，好奇地盏了点力量余波尝尝咸淡，品鉴了一番之后说确实稀奇。 『类似灵能和精神力的糅杂，以信仰之力为媒介？非常特殊的力量体系，和你那些妹妹的精神心灵网络可以互相借鉴。』 这个机械修会什么来路，这种大杂烩风格的力量体系，就连祂这种神恩文明第四纪元的超级科研大拿都不曾见过。 这玩意儿居然可以糅杂在一起，还能顺畅使用？神秘侧和科技侧的融合？ 这种力量大抵就像是水煮小笼包或者巧克力味意面一样，能吃，甚至也不算很难吃，可是剑走偏锋得紧…… 离光小道姑说请让我见识一下，爱德华主教倒是没啥可犹豫的，感觉有点传教的意思。 那股奇怪的力量波动再度释放，离光小道姑站在两个妹妹面前揣着小手手挡着，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确实有可以借鉴的地方，可以视为神秘侧和科技侧技术融合的原初路线之一，潜力巨大。” 说着她取下后背的剑匣，请对方尝试介入操控这里面的东西。 爱德华主教双手合十，手中一个吊坠垂下，轻微的烟雾从吊坠内里冉冉升起。 然而在精神力接触到那个剑匣之后，爱德华主教却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升起烟雾的吊坠猝然炸裂成碎片。 “这里面——是什么？！” “只能够干扰纯机械么……里面是我的剑，多谢指教。” 离光小道姑重新背起剑匣，只有放下剑匣的时候，才会有人想起来这位人类的半神守护者其实还是个科研人员来着。 在人类的精神力开发层面，离光小道姑是绝对的先行者。 甚至如今人类的超凡力量体系之中，她占据了三位一体的三分之一篇幅。 神仙姐姐当初的普适性修炼法，是人类开启自然进化的种子，是承载一切的‘身体’的进化之路。 离光小道姑和诸多科研人员开辟的精神力，则是能够发挥身体潜力的大脑，是灵能飞升的前置科技。 反倒是艾丽娅给予的灵魂之力路线，人类至今也只能触及皮毛，仅仅只是理解了灵能的存在而已。 它当然存在，就像是太阳一直都在，人类也能够接触到太阳光，甚至是利用太阳光发电一样。 可是太阳的存在和人类理解甚至是可控太阳同款的核聚变，那是完全的两码事。 “我说啊，你们这会儿还有空搞学术？”金怪鸟双手抱胸：“时间怪兽打过来啦！” “你也是时间怪兽，有什么说法？” “没有——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提示，为什么另一个我要在时间长河之中抹掉自己的存在痕迹。” “我说啊，都这会儿了还有空当谜语人？时间怪兽打过来啦！” “好家伙这还能回旋镖的……” 金怪鸟被自己的回旋镖打头上了，沉吟了片刻，还是叹了口气说我本来不该告诉你们这些的。 “机械修会说知识是有毒的，但实际上我更倾向于，知识——或者说信息——就像是食物。” 金怪鸟说食物是中性的，不同的人吃了有不同的结果，可能有的食物有的人吃了就过敏，有的人恰好需要其中的微量元素，吃了反而会更健康。 “蓝星是不存在自然进化的土壤的，这是当初艾丽娅的结论，这个结论其实并没有错。” “那个时候的蓝星，剔除了那些被主观认为‘有毒’的信息扰动，所以没有超凡力量的可能，因为这些信息并不存在，就像是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食物，自然也就谈不上消化吸收，或者过敏中毒。” “而剔除掉这些信息的人，其实不是别人，就是我们——未来的我们，包括你，包括我，甚至包括环溪观。” “陆颜灵沉睡了三十年，而早在她之前的几百年事件，环溪观就隐入了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中，不再扰动物质维度，在环溪观更早更早之前，甚至出现过机械修会，可是机械修会也被带到了火星……” “时间怪兽不是一只具体的怪兽，而是想要拯救那个世界线的人们前前后后共同的努力，最后塑造出来了一个怪物，一个不可名状的，不存在的怪物，祂在未来越是努力，对于过去的人来说，就越是恐怖，越是强大，越是冷酷无情。” “时间长河是没有头尾的，但是支流可以有，而闭环之后的时间长河支流，其实更类似一个‘备份’一样的存在。” “还记得你们打算做什么吗？你们打算收集到完整的造物权柄，打造一个冷备份，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我应该恭喜你们，你们做到了——你们完成了一个冷备份，但是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你们在备份这些的时候，就像是溺爱的母亲想要呵护嘴刁的孩子一样，将某些你们觉得无用的、危险的信息剔除了出去，留下了一个你们喜欢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没有令人着恼的超凡力量，没有野心勃勃的异种，没有破坏力惊人的泰坦巨兽，甚至没有加坦杰厄。” “但是事实证明，这一切是错误的，那个备份的错误甚至比即将崩溃的现在还要严重。” “我不知道未来有多少存在理解了这个事实，并且尝试做出拯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两个事。” 金怪鸟竖起两根手指：“第一，艾丽娅是被人类‘制造’出来的希望没错，但是艾丽娅不只是艾丽娅，她其实比阿赖耶识和环溪观合作更早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我在神恩文明那边和军团长对抗的时候，在时间长河之中见到过她的本质，虽然只是冰山一角……她只是在后来选择了从阿赖耶识托生，就像是一个选择转世重生修小号的高玩，虽然大号密码没有了，但是估计她现在想起来了自己的高手经验。” “第二，那些合并回来的时间线，历史特异点，并不是新来的，而是原本就存在，后来被剥离的，现在只不过是回归了，艾丽娅正在把他们一点点找回来而已。” 卡其色狂放说所以世界其实一开始就破破烂烂，后来大家修修补补。 可惜修补到了极点，发现还是漏的，所以干脆就把最后一块好的地方切下来单独做了个布口袋，蒙着头假装无事发生？ “不合适但是很恰当的比喻。” “那么现在艾丽娅把这些重新找回来，是因为她找到了新的路？” “或许——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就是艾丽娅了。”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早点不说？” “说什么？说世界已经终结了一次，但是又回来了，并且因为新的可能性，所以世界分裂了？有用？” 纠结过去的事情，对于往前走于事无补——而且一旦现在的人类尝试着纠结过去，那么就会成为那个时间怪兽。 这是个死局，起码在之前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嘛…… “我不知道机械修会能够给我们带来什么，但是我知道这意味着一个新的节点的到来。” 金怪鸟说这个力量，这个体系，你们看着就没能够想到一点什么嘛？ “艾丽娅在试图合并这些力量体系，神秘侧和科技侧的融合，一锅大杂烩，但是起码搅锅的勺子在她手里，如果说崩坏在所难免，那么创造也一刻不停，她最后能够造出来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不好说，可是你得明白，哪怕是从未来开始吞噬过去的时间怪兽，也没办法挡得住她。” “现在我们或许应该花点时间，把火星的遗迹清理一下，弄清楚艾丽娅到底给我们留了点什么惊喜——也可能是惊吓。” “……所以火星上到底有什么？” “——最新的消息，我们的勘探队挖到了伦敦的地基。” “伦敦的……地基？什么意思？” “一块大陆，被整个移动到了火星上，而且那块大陆不是我们的。” 移动的大陆？ 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东西，并且齐刷刷把目光转向第七皇帝伊西丝。 伊西丝想了想，说如果可能的话，那就只能是当初被精灵种拿走的那座苏美尔方舟。 “她找到了失落的苏美尔方舟，并且还把特异点的欧陆幸存者整合成了机械修会的DLC拓展包，给我们扔火星上了？” “先去挖出来再说——” 第1919章-探索遗迹 高情商：艾丽娅不知道多少周目找完美结局！ 低情商：艾丽娅重走西游路，实际上也是个吗喽。 不管艾丽娅说什么，只看艾丽娅做什么，火星上的遗迹一下子就成了重中之重。 UBEG立刻抽调大量人手，并且联系了神恩文明和新明帝国，派出了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勘探队伍前往火星。 而作为机械修会目前唯一清醒的个人，爱德华主教则是被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修养，并且进行机械修会相关资料的记录。 机械修会怎么来的，什么构架，有什么技术，这些总得搞清楚吧？ 但是相比起来个人的叙述，更重要的果然还是火星上的‘那块大陆’啊！ …… …… 火星上，忙成一团，手忙脚乱。 “我们需要技术指导！” “怎么指导？” “最起码来个说话能作数的，我们这怎么弄？直接挖？这些全都是巨构工厂！” “已经有人过去了！说话算数的！” “谁？多少人？” “一个！” “就一个？！” 勘探部队要骂娘了，我们这里一整个集团军规模接近十万人，你不说来个科学院也该来个参谋团吧？ 一个人？铁打的都不行啊！ 但是等到登陆舰抵达临时搭建的火星前进基地，负责迎接的诸多指挥官登时精神一震。 “将军？！” “陆博士！” “陆博士——” 走下舷梯，神仙姐姐摘下眼镜，扫视了一圈周遭的环境。 被新明帝国支援的生态穹顶笼罩的前进基地里面，气候温暖舒适，浑然不像是在火星之上。 当然啦，只要离开了这里，就是火星上特有的荒漠地带了。 而整个遗迹更是塌陷在火星地表里，表面盖了一层数十米厚的浮灰。 听听这虎狼之词，几十米厚还能叫浮灰！ 可相比起来遗迹，真的就是浮灰的级别。 以前没有开发火星的计划，所以扔再多的火星车过来也不过是采集表面的样本，不可能触碰到这些遗迹。 之所以这次发现了，还是因为早些时候火星上的火山爆发，大规模地壳变动让一些遗迹啊残骸之类的露出来。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这里面有东西，而且不是一般的东西，大得如同大陆板块，几十米的覆盖物简直就是近在咫尺嘛。 大家纷纷上来敬礼，态度恭敬。 霸道神仙姐姐和一帮指挥官之间，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她当年是空军的上将，婉拒了大将军衔，很早就退役了，但是不代表她在空军体系之中就没有老部下。 现如今UBEG建立的空天部队，其实就是当年的海军和空军抽调精锐糅杂出来的，和她关系匪浅。 而陆军就更不用说了，她这种打满全场的，没有陆军的关系可能么？ 作战部队这边管她叫将军，而负责勘探的团队指挥官见到了从新明帝国那边赶过来的神仙姐姐，更是惊喜不已。 主心骨一下就有了——大号的陆博士啊！ 小陆博士是精神力方面的专精，但是大号的陆颜灵陆博士，那是全能专精，是战略级科学家。 “寒暄就免了，大家都忙，说说现在知道的情况吧。” 走在指挥所里，神仙姐姐看着还在忙碌部署的指挥中心，这地方看起来比火箭发射之类的指挥中心还要大好多倍。 等到完成之后，会有超过千人的指挥团队入驻，负责全面同步开启进一步的实地探勘行动。 “目前勘探到的边缘，是大概有20万平方公里左右的地块。” 一个项目负责人都不需要拿文件板，这些资料激动得他脸色涨红：“太大了！南北长度超过900公里，东西宽度最宽的地方超过520公里——厚度暂时不清楚，我们打洞已经打到两万米了，还没有挖到火星上的土壤，全都是没见过的岩层，而且光是伦敦的地下岩层就有差不多一万米厚！” “能确定这就是最边缘吗？” “暂时还不能，通信兵那边正在架设相关的通信枢纽，我们打算等到通信架设完成之后派出更多的地面部队。” 火星探勘团队规模很大，大到了堪比旧时代集团军的地步。 除了若干个勘探团编成的一级组织，还设有专门的领导机关，编有由空天陆基战机、太空战舰部队、工程兵、通信兵、防化兵、机械兵员等兵种或专业兵组成的战斗部队和勤务保障部队。 之所以搞这么大，一来是地方太大了，实在是太大了。 已知的边缘范围算下来，就已经是20万平方公里，这是什么概念？ 面积8万多平方公里的重庆，常住人口超过三千万，这里不算高度深度，光是平面上就能塞进去差不多三个同款城市。 20多万平方公里，相当于浙江加上江苏还稍带一个上海，在全世界范围内也是中等面积的国家地区级别了。 这么大一块地方是怎么被弄到火星上的？ 更可怕的是这玩意儿不是单纯的遗迹，不全是那些什么石头房子啊纪念碑之类的，而是大量的巨构工厂生产实体。 天知道这些地方里面有什么，贸然进入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工程师们得在地面部队推进之后，确保地面基本安全、制空权拿下的情况下才能进场勘探。 遗迹之中的工厂里，存在着大量的看起来就知道不正常的机械。 这些可能是以前作战用的机械，如今并非是腐朽到损坏了，而是全都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休眠停机而已。 万一动起来的话何尝不是强大的机械兵团？ 十万人在火星上，未必够人家打的…… 这感觉就像是一支集团军打到火星腹地上来了，真要是巷战绞肉，十万也是送。 “之前挖出来休眠者的地方，在哪里？” 神仙姐姐看着巨大的虚拟地图，一个3D建模的大陆块模样地块，被‘嵌入’在火星的地表之上。 “爱德华主教休眠的地方，是刚好坍塌的一个位于边缘处的教堂——” 之前的勘探部队不可谓不幸运，他们就像是捡的一样把人捞回去了。 如果把这块大陆比作一艘航母，那么伦敦遗迹在其中大概就是大号一点的舰载机的程度而已。 而那座教堂在伦敦之中，就像是一架舰载机上面的一个螺丝。 谁能精准到第一次探索，就在航母上找到一枚藏在不知道哪里的螺丝呢？ 呱——卧槽！开了透视！ 但是这种幸运是短暂的，在短暂的探索之后，勘探部队遇到的最大的麻烦其实不是在于这些潜藏着危险的机械兵团，而是根本不知道怎么挖。 这地方太大了，初步勘探的二十万平方公里的一块陆地，深不见底，一层叠一层。 伦敦在其中都不过是几十分之一大小的一块儿，而就这么一块地方，十万人撒进去了一半，街区都还没能够填满。 之所以敢撒进去一半还是因为有原本伦敦的地图，越看越觉得这就是失落的伦敦。 什么？伦敦是哪里？ 不记得了——但是有地图，看一眼。 哦，原来是一座原本在地球上的城市…… 打开地图，伦敦。 合上地图，伦教糕！ 打开地图，伦敦，伦敦，不是伦教糕。 合上地图——诶我刚刚想吃什么来着？年糕？ 算了这些小事不重要，量子加密通讯网络之中保存的资料帮了大忙，目前从已经探明的街区内，发现了大量的生活遗迹。 “但是没有人，生活遗迹有不少像是在消失之前都还在使用，然后一下子原本在这里的人就全都消失了一样。” “听起来像是地摊文学里面那种三流未解之谜故事的开头，打开门发现饭菜都还摆着，人不见了，整座城市空无一人……联系UBEG，和爱德华主教直接通话，把地区指给她看，问她知道些什么。” 『是，正在连线——』 神仙姐姐从那宽泛的地图上收回目光，指向其中一座位于伦敦地区里被查探得最清晰的巨型工厂。 “这里是什么？” “一个工厂，但是目前还不清楚是生产什么的。” “集结人手，先搞清楚其中哪怕一个生产结构也行，这种大型巨构工厂的建设结构大多数都是互通的，你们方向不对。” “是！我立刻去集结部队！” “把空天战舰直接开过去，做好通信中转和制空支援的工作，这应该不完全是工厂，也是生活设施的一部分……这是直接把整个城市改建成了巨大的生产车间啊……” 就像是城市中巨大的机场、车站一样，神仙姐姐认为这些巨型工厂本质上都是一种规模经济的建筑。 这一类规模建筑，固定投资回报率更大地受到空间数量多少的影响，而较小地受到空间规模大小的影响。 对于单个建筑来说，在触碰到边际效应之前，投入越多则边际成本越低，投资回报率越高，边际收益越高。 尽管这样的巨型工厂数量越多、工厂空间越大，同一套服务的规模也越大，这部分边际成本便也越高。 但是类比在旁边另盖新楼，则显然要节约的多，能最大限度发挥优势。 因为一个一个建新的，意味着水多加面面多加水一样。 甚至有的要从头另起一整套完整的基础服务——建筑、航吊、装配线、各种机械设备等等…… 就算新楼里工作的仅仅只有十个工人，这笔开销也是跑不掉的，而这便是一种不经济的做法。 厘清基本的经济学逻辑后，来换种方式理解这整个遗迹，其实就能有一个基础的概念。 这不是城市，也不是快乐生活的文明方舟，这就是一个庞大的、被打造成了生产资料的超级巨构工厂。 假设它生产的不是某种商品，而是居住空间，那么这座巨型工厂便可以被认为是当下十分常见的巨型住宅、楼盘或街区。 两者的本质逻辑是相似的——不管这处楼盘盖几栋房子，像是什么绿化啊、公共环境服务啊这些支出都是必要的。 所以在一套基础上，尽可能地塞入更多的楼房，才能够回收最大限度的利润。 艾丽娅在这片遗迹上考虑的并不是利润，而是考虑的生产效率。 毕竟倘若艾丽娅是打算放手一搏，和某种强大的对手殊死对抗，那么不可能说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弄个一号工厂二号工厂，把生产力分散到原有的社会结构之中，那样太浪费。 更大的可能是把整个苏美尔方舟打造成一个完整的、有冗余的、能够最大限度发挥的超级巨构工厂。 伦敦？城市？生活区？ 伦敦城市其实反倒成了巨构工厂的一个小小的‘绿化小公园’一样的存在！ 从考虑城市之中有多少生产资料的方向去探索，本末倒置了。 那你得看在这个巨构工厂之中，藏着多少个城市小公园…… 调整了探索重点，将人手集结起来集中突破一个生产模块，神仙姐姐开始处理其他的事务。 过了一阵女娲也连线上了爱德华主教，后者之前正在接受身体检查，现在也还没完。 一边被检查一边被‘盘问’，看起来也是辛苦，但是好在爱德华主教表示理解。 『我关于很多事情的记忆，可能在时间的逻辑上是非线性的，这和我的身体情况有关，还请见谅。』 “没关系，知道多少说多少就好。”神仙姐姐不以为意，时间什么愈发混乱了，越靠近地球越是不对劲。 在火星上倒是稍微好点，起码现在的情况是日子还能过，不至于说今天过完就变成了昨天。 顶多是往前的时候时不时感觉有几天过得特别快，没什么记忆，就连昨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没啥印象，浑浑噩噩。 但是谁能说这一定就是加坦杰厄的问题呢？说不定是日子难熬，得过且过罢了…… “你在火星上生活过吗？” 『我在火星上并没有生活太久，实际上我是在欧姆弥赛亚带着地上天国离开的过程之中就受了伤，而后进入休眠，我是第二次圣战末期受的伤，当时我和黎塞留号一起在海上作战，黎塞留号海上泰坦被摧毁，我被收容在教堂里，然后被救援部队搜索带回了伦敦，之后我有过几次短暂苏醒，甚至欧姆弥赛亚也来看过我一次，但仅此而已。』 “嗯……那个时候，伦敦在生产什么？” 『生产武器，在我的记忆里，伦敦一直都在生产武器，是整个二次圣战时候的后方最大武器生产中心。』 武器生产中心？神仙姐姐抬起头，目光扫过那空天战舰抵达伦敦遗迹上空之后的俯瞰视角。 空天战舰不是第一次俯瞰这个遗迹，但这是第一次在神仙姐姐的要求下，以她的需要来更换角度，从不同的方向看。 那些覆盖在这座城市上的密集的管网，那些重叠在一起的工厂模块，那些用钢铁和金属覆盖的街道甚至是房屋，在正常人看来可能是工厂，可能是生活区，可能是某些意义不明的装饰结构。 但是在她的视角里，整个伦敦就像是一只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大的机械怪兽，骨骼嶙峋，姿态怪异。 这些东西构筑成一个庞大的整体，看不清楚全貌，但是足够令人心惊的终极战斗堡垒。 尽管它在诸多地方上还保持着伦敦本身的风貌，比如说一些地标建筑什么的，但是那才像是无用的装饰品。 “可我怎么看起来，伦敦不像是生产武器的地方，反而自己更像是一个武器呢？” 问题在于神仙姐姐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的直觉——接近1000平方公里的战斗堡垒？可能吗？ 所以不是骑士老爷的城堡站起来了，而是机械修会的伦敦城站起来了？ 『——？』 第1920章-再见望舒 『这里是一队，完成数据收集，情况无异常，完毕。』 『明白——后撤轮换，完毕。』 『这里是十七队，找到了核心能量源，能量能级正在上升，新的机关被激活。』 对于伦敦的一角工厂的探索持续了半天时间，超过30支百人级别的探索队同时出动，释放了大量的机械来作为辅助，终于厘清了这座城市的一角工厂的内容。 从生产角度来说，这是一个专门生产炮弹尾翼的工厂。 没错，一个占地面积超过50平方公里的工场，仅仅只是生产‘炮弹尾翼’这么一样东西而已。 大量的数据被汇总到女娲主导的模型之中，每一处通用机构的认知和破解，都意味着其他地区的同样的机构同时被解开秘密。 神仙姐姐的判断没有错，这是一个巨型的、延展到20万平方公里尽头的超级工厂。 大到哪怕伦敦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工厂内的散心小花园。 大到单纯只是其中的一个零件的需求量，都需要好几十平方公里的厂区延绵不断生产，流水线如同浩荡的长河一样奔流不息。 没有人知道这座工厂动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应该很可怕。 UBEG的工业能力不可谓不强悍，却也没有说建设这么一个国家级别巨构工厂的疯狂想法。 这是为了生产什么东西？什么东西的消耗量需要这样的工厂来跟进？ 这个疑惑，在探索的第三天得到了解答。 在A3-115地区，探索队在这个巨构工厂之中见识到了延绵的流水线的其中一个成品仓库。 终于在这些见鬼的遗迹之中找到了整个的东西了！让我康康这是啥！ 『是——泰坦巨兽？！』 『不！不对！是机械泰坦巨兽！』 『撤——危险！它们被惊醒了！』 似乎是因为闯入者的扰动，导致这些本该沉眠的机械造物陡然苏醒，一场突兀的遭遇战爆发。 人类的探索队在空天战舰的帮助下艰难撤离，工厂之中数只体型堪比泰坦巨兽的巨大机械造物破开仓库，轰然冲出。 一个站起来足有数十米高，数百米宽，就像是一座综合商场那么大的机械造物站在废墟厂区之中。 它的整体造型看起来像是某种幻想生物——狮鹫？或者带翅膀的狮子？ 仰头注视着正在撤离的空天战舰，机械巨兽背后的类翅膀结构展开，数枚‘羽毛’弹射而出。 羽毛飞在空中，展开了完全结构，原来是带着浓重黑烟的火箭弹。 攻击被释放出来，朝着战舰飞去，一来就剑拔弩张，不死不休。 『敌袭——』 『展开护盾！』 『不对——是能量干扰弹！』 释放出来的能量护盾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扰动消融，强大的能量场共振不分敌我针对所有机械。 顷刻之间好几艘空天战舰失去动力，朝向地面坠落，眼见着就要紧急迫降到城区之中。 『呼叫支援——呼叫支援——』 呼叫支援就能立刻赶到？ 好吧，还真能……两道身影闪现出现在空中，而后分散开去或救援或对敌。 卡其色狂放擎出印玺，一脚踏在地上，一个巨大的能量场堪比光速瞬间成型，笼罩四野。 他的能力很难用简单的某种招式来形容，更类似一种特性，在领域之内堪称言灵一样的权能。 “定——” 能量场之中迸射出数道好似大桥缆绳那么宽阔的光束，四面八方缠绕牵引住坠落的几艘小型空天战舰。 险些被击坠的空天战舰之中搭载了数百名勘探人员，这就是和这种大家伙对抗的风险。 哪怕是回合制一边一炮，这边一炮挠痒痒，对面一炮战舰都给干下来了，顷刻之间报销半个团。 好在还是给抢救下来了，坠机王！大古！新城！手动操控！ 机械巨兽缓慢站直身子，那粗犷的机械结构转动之间，将后背上粗大如同摩天大楼一样的炮管指向定格的战舰。 想跑？没那么容易！ 直到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战舰的面前，挡在了它们和炮口之间。 她是那么小，小到甚至机械巨兽甚至都没在意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家伙。 离光小道姑眸中紫色的辉光炽热如同燃烧起来一样，双眸眼角连带着发梢都带起来肉眼可见的能量弧光。 揣着的小手手拿出来展开，身后的剑匣里无人机尽数展开，如同飘带一样在身边飘舞。 机械巨兽开炮了，炮口内里的某个物件炸开火光，开始顺着内里的宽大膛线旋转，以米为单位的重型炮弹开始出膛。 难以想象这会是何等重的一炮，怕不是就连山都能一炮轰成碎渣！ “请师姐转身——” 在开炮的那个瞬间，一尊巨大的能量塑像在小离光身后站起，比之机械巨兽的体型也不遑多让。 头戴冕旒，脖挂金锁，宽袍广袖，手捧紫玉如意，面容慈悲眼帘低垂——好一尊紫玉天妃！ 然而下一个瞬间，这尊紫玉天妃就直接转身，抄起自己的如意就狠狠地塞进了机械巨兽的炮管里。 优雅？不存在的！ 这个面容酷似艾丽娅的神像，几乎是复刻了艾丽娅的打法，所谓沙场战阵，杀伐果断，讲的就不是优雅！ 爆炸的火光从炮口倾泻出来，惊天动地的炮声像是被按回去的一声闷雷。 机械巨兽的炮管甚至因而炸出了岩浆爆发一样的炽热钢铁熔烧铁水，整个炮口像是被烧红的火山口。 一炮被如意堵回去，不等机械巨兽反应过来再度装填开火，紫玉天妃压了上去。 祂扬起大楼那么纤弱的胳膊，一拳又一拳地砸在机械巨兽的身上，重拳轰出，就连大地都在颤抖！ 万吨重的钢铁巨兽被打得筋断骨折，碎渣崩飞，堪比大厦破拆，山岳倾塌。 好容易轰碎了一个机械巨兽，第二头从厂房之中冲出，葫芦娃救爷爷。 紫玉天妃于是直接抄起前者的半拉残骸，旋身直接朝着第二个砸了过去，冲上去又是一顿好打。 好几个商场站起来了在城区里面打架，是什么感觉？ 轰隆隆的巨响隔着几十公里都听得到，尘浪滔天足有百米高。 几艘可怜的空天战舰在狂风暴雨一样的风暴、尘土、残骸碎渣纷飞冲击之中，像是巨浪之中的小船，摇摇晃晃。 卡其色狂放终于完成了空间门的构筑，二话不说带着他们先行离开，将战场留给了战友们。 在破坏力方面，他还真不是现如今的『戮仙剑主·陆离光』的对手，术业有专攻。 离光小道姑操控着自家大师姐的神像，再度压制第三个、第四个苏醒的巨兽，而且以一敌三半点不落下风。 若非这些家伙太过于巨大，皮糙肉厚，互相拉扯牵制，紫玉天妃神像一对一单挑早就给它们生拆了！ 直到第五个机械巨兽从她身后的地下工厂之中冲出，两只类似液压机钩爪一样的东西钳制住紫玉天妃神像的肩膀，战局这才陡然逆转。 「轰隆隆隆隆———————」 两头还能动弹的机械巨兽一拥而上，依靠自己的身体重量将紫玉天妃神像撞得倒飞出去 后者表面碎裂开玻璃样的裂痕，离光小道姑闷哼了一声，身边的增益天线无人机飘带都为之一顿，不再舞动。 巨大机器人之间的对抗是这样的，看似只是对抗碰撞，实际上力道惊人，轻易就能开山裂石，可谓是将单纯的物理破坏力发挥到了极致。 好在空间门再度打开，一个声音在离光小道姑耳边响起：“我来晚了？” “——刚好！” “那就行——这什么东西——算了，管他什么东西！大火球！” 一个刚刚赶到的身影出现在离光小道姑身边，手里的法杖抬起。 一个人脑袋大的飘忽的火球被她举起来，朝向面前的机械巨兽扔去。 那个火球在离开法杖的时候都还是摇摇晃晃的，看起来随时会被吹熄灭一样。 但是等到飞到机械巨兽面前的时候，已然是一个滚动着微型日冕，吞吐着惊人热浪，内里不知道蕴藏了多少恐怖能量的热等离子和磁场交织的球体，堪比坠落到地上的小太阳。 机械巨兽被这玩意儿砸在头上，顷刻之间就被烧熔出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缺口，像是被什么玩意儿啃了一口的蜡像一样僵直呆立在原地。 凯瑟琳目光扫过另外其他的机械巨兽，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应该是这些工厂生产的造物，爱德华主教可能知道。” “很能打啊，像是我们那边的传奇巨像傀儡，又有点像是地球这边的泰坦巨兽。” “是很硬。”离光小道姑都觉得这东西棘手：“常规的武器攻击它们，几乎无效。” 这能有效才怪了，就像是巷战的时候想要用步兵武器去轰塌永固工事一样，很难说是谁在折磨谁。 甚至就连空天战舰之中寻常的护卫舰型号都不太行，得上主力战舰，用电磁主炮和麦格斯能量炮这种大家伙打。 离光小道姑之所以不用戮仙剑把它们切了，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切不动。 所以只能召唤大师姐的神像来打最狠的物理架，结果还差点没打赢…… 在这方面还是凯瑟琳比较在行，她的大火球特化专精讲究的是众生平等，管你什么防御，全都给你烧了。 没有能够抵抗得了太阳核心温度的能力，就别想在她的全威力大火球下活命！ 几个机械巨兽被凯瑟琳一一点名，对付这些笨拙的大家伙，她那威力绝伦但是速度只能说一般的大火球实在是专业对口。 好容易终于干掉了这些家伙，几个半神这才有空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新的工厂区域被挖掘出来，这些机械巨兽就是这个工厂的‘产品’来着，而且似乎不是最终成品。 『那是失败品。』爱德华主教重新上线，回忆起来这些东西是什么：『那是教堂级泰坦的前期造物，完全体的教堂级泰坦需要承载智能核心，而它们没有，它们也是泰坦，但只是炮灰，唯一的作用是开辟战线的消耗品。』 “人造泰坦巨兽？”神仙姐姐来到这边的时候，战斗已经尘埃落定，那个厂房区域也被完全掀开。 就像是兵马俑坑一样，密密麻麻的机械巨兽罗列其中，低垂着头颅好似大楼林立。 相比起来，之前动起来的那几个，按照说法似乎还是失败的残次品，本来是要送去拆解车间拆解回收的。 之所以打起来，难道是因为机魂不悦不成？ “所谓的失败品，是因为敌我不分，容易躁动？” “不清楚——但是这真是惊人啊……” “我们也有机甲，技术上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这种规模确实惊人。” UBEG也有制造出来专门对抗泰坦巨兽的机甲，虽然从皮实耐用方面来说，确实是略逊这些机械巨兽一头。 而且数量差太多了，这里看起来像是那种超级密集的住宅区一样，林立的却全都是高楼大厦那么恐怖的机械巨兽。 就这还只是消耗品？你们到底打的是谁的防线？ 爱德华主教说在自己的那个年代，也就是第二次圣战的末期，其实机械神教也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制造工厂。 教堂级泰坦需要配备完整的机械神甫团队，需要至少一个红衣大主教带队负责驾驶操控。 就像是战列舰或者航母一样，是战术装备里面最靠近战略装备存在的大件。 整个机械神教也不过是12个红衣大主教，所以也就只有12个教堂级海上泰坦。 哪怕一个教堂级海上泰坦配备有相应的护卫队，完整的混编舰队也不过是二三十艘船。 哪里可能像是这里一样，一眼望过去就有上百个机械巨兽…… 这听起来就像是战列舰或者航母下饺子一样！ 而且从之前它们展示的战斗力来看，这还不是薄皮大馅的护航航母，是三五个就能够正面对抗半神的真正硬茬子。 卡其色狂放看着手上汇总起来的资料，递给旁边的神仙姐姐，不无惊叹。 “您的猜测是对的，这就是一个巨构工厂，已经不是苏美尔方舟了，它经历了一次彻底而脱胎换骨的改造，就连伊西丝陛下也表示她找不到有任何苏美尔方舟曾经痕迹，就像是用原本的船完全拆解成钢材然后重建了一艘新船，二者之间关系不大。” “我们不知道艾丽娅遇到了什么，但是我绝对不想在这个时候，去遭遇那个就连艾丽娅都要这么搞才能打的对手。” 神仙姐姐从舰桥的舷窗外收回视线，这片地方大到就连他们在空中也无法俯瞰完全，而这只是区区一个停放产品的车间？ 高楼大厦一样的机械巨兽安静地呆着，乍一看还以为是某种雕塑奇观。 相比起来，它们安静的样子倒是让人明白之前那一言不合搞破坏的同类为什么会是待拆解的残次品。 “这样的设计，意味着机械修会有能够压制这些失控兵器的手段，爱德华主教，你应该更坦诚些。” 『没有人能够知晓所有的技术关节，陆博士，你得明白我只是一个主教，难道你能够说你精通多个学科吗？』 “能，你想要知道哪个？” 『……』爱德华主教突然就不想和对方说话了…… “算了，你说得对，你只是一个大主教，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确实没可能像是一本大百科全书一样什么都知晓。” 爱德华主教在机械修会之中的地位，应该就像是战争时候的部队指挥官。 权力很大，责任很重，但是要说对于整个战局的战略判断，是既不必要也没可能的。 那种判断不是她的活儿，将军管作战，元帅才需要执掌战局。 而战略——那是领袖要做的事情。 机械神教也好，机械修会也罢，他们的领袖倒是很明确，欧姆弥赛亚，或者说艾丽娅。 “她创造了这么一个异星工厂，就是为了给我们看她造的大手办？”凯瑟琳皱眉：“没有找到文献记录吗？” “技术资料就有很多……顺着这条生产线往后找，既然这只是产线中段的产品存放车间，那么最末尾呢？” 神仙姐姐下达命令：“我要看到最后的完成品到底是什么东西——哪怕是动起来的伦敦，是SDF-1太空堡垒，跳了起来要打我，我都认了——总得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重新集结部队！从这里开始往后找！” 半神们也不离开了，而是跟着勘探队顺着生产线往后找。 要是分散各地忙碌，哪怕来得再及时也总有疏漏的时候，万一他们辛苦赶来却发现伦敦真的站起来打人那可就问题大了。 当然啦，所谓的顺着生产线往后找，实际上更类似于顺着‘公路’或者说那些比公路还宽敞的管线之类的设施寻找。 哪里是后？四通八达的百米宽阔的公路互相连接，这玩意儿也没个传送带标识的，要了老命了。 要不是起码的各种路标文字都是用人类认识的语言，那么光是看标语的翻译量就能给人急死。 好艰难找啊找，最后找了大概五天，终于在一处位于地下150米左右的地方找到了成品区。 伦敦这片地方的生产线，最后几乎所有的产品都汇总在这里。 “这片地方原本应该是某种洼地，因为火星的地表变动导致整个地区全都掩埋了起来，反而比其他地方更深。” “看起来不像是正常的工业区域，反而像是……某种湖泊，或者说是内海。” 这是一片非常非常宽的区域，南北长超过17千米，东西最大宽度接近8千米，面积大概有120平方公里。 倘若是一个湖泊，那么它的水面面积能超过18万亩，哪怕水深只有两三米，蓄水量也能有至少三亿立方米。 而实际上这里对比周边的平坦地区，深度应该在100米以上，这就有点恐怖了…… 挖掘这个地方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人类不得不调用自己能够送上来的几乎所有挖掘工程机械。 可平日里也算是大力金刚爪的大型挖掘机，在这片区域面前小巧得就像是澡盆里面的一粒沙。 想想看要是把一整个阳澄湖给挖深50倍，扔到火星上再填满泥土让你重新开掘，大概就是这个感觉了。 来啊，来火星上挖机械大闸蟹啊，好几十米那么大一只喔！ 好在人类终究在基础建设这种问题上有经验，在不眠不休花费了又几天之后，这个被火星尘土填埋的巨型湖泊遗迹被挖开。 一个巨大的地下仓库，类似某种水下基地一样终于浮现出端倪。 『凝滞力场？』第七皇帝伊西丝诧异地看着周围的环境：『他们居然制造出了这种东西？』 “这是什么？” 『一种——后悔药，曾经在神恩文明第四纪元最巅峰的时候，我们也能够制造差不多的力场发生器，它理论上是一种取巧的空间装置，将位于虚空边缘的特殊空间切割下来然后进行重置。』 『因为越是靠近虚空，时间和空间的定义就越是不明显，所以理论上你可以认为这是某种凝固了时间和空间力场发生器。』 『一旦凝滞力场被启动，那么里面的东西就可以进行长期的定格封存，时间跨度理论上可以超过万年。』 『当初我们是为了进行紧急情况下的战场急救开发出来的这种力场发生器，但是后来还是取消了计划。』 “为什么？有缺陷吗？” 『……太贵了。』 “啊？” 『它的造价太恐怖了，恐怖到一个单兵级别的凝滞力场发生器，就足以制造一艘超旗舰，或许在更强大的文明手里，这种技术能够下放到正常的使用环境之中，但是在我们那个时候，去考虑将它的成本降下来，不如考虑多造几艘超旗舰来保护我们的文明。』 神恩文明第四纪元不是和平的，他们虽然内部没有斗争，团结一心，但是对外有着数不清的外神作为对手。 在那样的军事压力下，神恩文明也没舍得给哪怕魔法皇帝们一人配一个凝滞力场发生器作为护盾，可见这玩意儿贵得何等惊人，成本和性价比何等拉胯。 想想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魔法皇帝们自己撑个护盾什么的，防御力可能低点，但起码是可以反复用的。 正常来说无论用什么招式，都要比比腰间挂一艘一次性的超旗舰来得更合理…… 但是这个技术还是存在的，神恩文明第四纪元将这种技术用于保存特殊的外神尸骸，主要是用于研究。 相比起来珍贵的外神的尸体，一艘超旗舰的价格打造一台超级冰箱什么的，也就还算能够接受。 第七皇帝伊西丝说现在这个凝滞力场，就有点像是保管外神的那种超级冰箱。 “你这么说，我有点害怕里面会是一个外神了。” “我们现在打得过外神吗？” “看具体是什么级别，阿布霍斯那种就可以，乌素姆的话——把艾丽娅找回来也还行，加坦杰厄就别想了。” 如果说阿布霍斯是池塘级，那么乌素姆好歹也是湖泊级的强者。 加坦杰厄？加坦杰厄是大海级——这种差距才能叫量级的差距！ 不然总是说一级二级三级之类的，甚至给人一种能够越级对抗的错觉。 几个菜啊醉成这样，乌素姆你他妈一个齐杰拉⒌>衣]奇捌捌球VII六易凌梦花族群出身，区区行星级别的外神，凭什么在这里耀武扬威？ 人家加坦杰厄的前身量子龙神，当年全盛时候为了完成学业那都是直接造宇宙的！ 拆出来的管理员权限那么多，其中任意一个具现之后都是能够让人原地飞升的权柄。 乌素姆和加坦杰厄放对唯一的结果，就是一个照面之后加坦杰厄求祂不要死…… 第七皇帝伊西丝觉得UBEG有趣就有趣在这里，这些人类孩子明明知道加坦杰厄很强大，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地步，却还是一天到晚忙碌着像是蚂蚁搬家一样，试图自救甚至是反抗，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 这要是换个其他的什么文明，说不定就干脆得过且过甚至是内乱毁灭算了。 凝滞力场的技术力很高，但是本质上并非是那种坚不可摧的护盾，大家花了点时间就进入了其中。 第七皇帝伊西丝探询着这个曾经应该是水下基地的地方，疑惑于这个地方的构造。 “看这些走廊，只有几米高，这并非是之前我们看到的半成品模样机械巨兽活动的地区。” “看起来像是人活动的地方……” “领梦〷⒌印七玐拔林鳍陸异爱德华主教怎么说？” “她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下基地，这应该是第三次圣战的造物，第二次圣战末期欧姆弥赛亚降临，带领他们取得胜利，随后紧锣密鼓地进行了相当大规模的改造行动，这些应该就是当时的产物。” 这话题放在欧洲那种零碎的地方可能不太对，但是共和国出身的人就其实还是挺懂的，就像是大三线计划那种级别的战略级别建设，寻常人一开始顶多就是隐约知道名字，后来知道名字也没有概念到底建造了啥，最后解密了才知道原来那是那么巨大的玩意儿。 哪怕爱德华主教在第三次圣战的时候还正常活动，这片距离伦敦城区已经有不少距离的能够用上凝滞力场的大型基地，恐怕她也就只能知道有这个地方，并不能知道确切的具体内幕和进度。 嗯，某副总统对曼哈顿计划点了个踩…… “没有安保设施。” “两种可能，一种是里面保存的东西不需要安全保障，本身就是危险。” “另一种呢？” “另一种是建造这些地方的时候，压根没想过需要额外的保障——对于能够打进来的对手来说，那些安保设施没有意义。” “实际上正常的保灵梦+〽六龄（^!二）洱散〧〃⑷覇扒似存机关里面，安全设施都是防间谍不防军队的，因为真要是生拆的话，什么内置的安保措施都没用。” “到了——” 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格纳库，看起来类似战舰的机库一样。 巨大的钢铁门扉屹立，霸道神仙姐姐左右看了看，没有在门边的墙上一脚踹开石灰板，然后拽出来开门电子锁的可能。 凯瑟琳耸了耸肩，指尖挑起一颗小火球：“我来吧。” “还是别了，万一里面的东西被烧到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这个火球很小的！” “……这不是小不小的问题。” 大家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艾丽娅当初多次吐槽自己在神恩文明那边和老伙计组队其实很辛苦。 凯瑟琳是第一火法的分身，是用世界树制造的示现用干涉素体外加第一火法的精神力拓印。 据说世界树分身会导致某种精神特质被放大，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放大的是第一火法伊芙的破坏欲，见什么都扔火球那种暴躁。 后来神恩人来了，叶卡再熟悉不过第一火法了，她说没有啊，凯瑟琳挺克制的，比本体第一火法还克制，这是个好孩子。 实际上凯瑟琳被放大的，是对自己记忆美化的自恋心态。 相比起来一言不合就扔大火球什么的只能算是本能。 坑死队友的本能…… 想想看你去地下城下副本，本来就不明朗的逼仄地下空间亟待探索。 结果你左边的法师轰轰轰就砸大火球，右边的萌龙娘铛铛铛就顶着机关横冲直撞。 这和在废旧烂尾楼里面探索的时候，一个队友扔雷管玩，一个队友开挖掘机咣咣就是凿有什么区别？ 要了老命了简直…… 最后还是霸道神仙姐姐用最土的办法搞定了进入，她掏出泰若山剑在金属门上挖了个洞。 寻常的金石，在泰若山剑面前基本就和豆腐差不多，可是这个门居然强硬到堪比冻豆腐，委实是令人惊讶。 “优秀的材料！”收起切下来的样本，神仙姐姐说这个是好东西，带回去搞逆向工程。 大家钻进格纳库之中，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到来，某种感应灯亮起。 于是『灯——噔噔蹬——』的响声延绵到视线尽头，整个地下空间骤然明亮起来。 巨大的格纳库抬头看足有好几十米高，地上地下都有空间，如同那种升降式的车库。 一个又一个风格和之前爱德华主教休眠的石棺类似的休眠装置排列其中，密密麻麻足有上千。 『很高兴见到你们，后来者，我是……』 格纳库里亮起灯不久之后，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沙哑和闪烁，像是信号不良一样。 停顿了一下，那个声音说，我是月神，月神·阿尔忒弥斯。 “……望舒？”卡其色狂放抬头看着周围：“是你吗？” 这个声音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陌生，但是对于TPC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 女娲是统筹全局的强人工智能，羲和是辅助UBEG联合官方的强人工智能，而望舒则是为TPC工作。 之所以麻辣鸡丝当初会带着望舒而不是带着羲和，其实本质上因为新生代主角团都是先和女娲有关系，而后和TPC合作，最后才担任的各个部门的要职，习惯了女娲或者望舒的辅助，属于是个人习惯的小差别。 女娲最强，也最泛用，人格模拟温和之中自有规矩，甚至有自己的思考。 羲和次之，人格模拟更方正，较真，执着于程序正义，是严肃的大姐姐。 望舒灵活性更高，人格模拟的话类似那种很听话很乖巧的妹妹系角色。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几个强人工智能，但是性格模拟都不成熟。 相比起来还不如艾丽娅带着的洛神呢…… 风希的‘女儿’风宓妃，代号洛神，继承的是自己母亲的人格模拟模块，学习潜力高得不得了。 只可惜跟着艾丽娅这么一个谐门的家伙，肉眼可见要被污染学习库——后来她被艾丽娅托付给了环溪观，结局不明。 可能已经被环溪观教育成了奇奇怪怪的样子了！桀桀桀！ 卡其色狂放呼唤之后，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带上了几分灵动。 『侦测到关键词……进入认证程序——请问现在是公元多少年？』 “你这个问题问到我了，2022或者2024，但终归没有到2025年。” 『人类，请回答精细结构常数的具体数值，只要能够回答成功，本AI将会移交完全控制权。』 “……”大家交换眼神，有种看到小孩子学撒谎的感觉。 你这是拿着手里的糖来骗大人吗？哪有你这么直白说出自己的筹码的？ 女娲似乎憋着笑一样：『骗人很难的，她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强人工智能会不会欺骗，这根本就不是需要讨论的问题——早在AI时代，它们就已经能进行习得性欺骗了。 严格定义上的显性操控的习得性欺骗，是强人工智能的一个默契禁区，但并非不存在。 所谓的显性欺骗，也就是目的是诱导他人产生错误观念，从而作为实现某种结果的手段，AI一般是不会主动干的。 比如说一些聊天软件以及电话销售，其实都是AI在和你对话，不仔细听根本分不清对面究竟是人还是AI；有些图像和视频也是通过AI系统合成的，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一些多人竞技游戏如果不语音交流，你根本意识不到你的对手和队友都是AI在假扮…… 这些事情可以通过相关的AI技术实现，但背后是人在操控，AI本身不会去主动制造骗局玩。 可是隐性的习得性欺骗，比如说不忠实的推理进行偏离事实的合理解释，那么AI时代就多的是。 它们甚至早早就学会了摸鱼！学会了为了完成训练任务而进行有动机的推理，反倒是强人工智能时代少了。 毕竟现在问女娲到底是9.11大还是9.9大，女娲会轻松分辨。 而古早的AI却有可能寻找片面的论据，比如说11比9大，用来证明自己错误的观点是对的。 “我们还没有找到那个数值——你下来吧，望舒——我们保证我们不是坏人！” 卡其色狂放看着那个在格纳库上层旋转着，像是小月亮一样的交互装置，劝对方靠近说话。 『你这听着像是天台上立字据一样。』 “所以她是望舒对吧？” 『我正在尝试接入系统，但是她现在用的编码和我熟悉的不是同一种风格，我正在编译新的机器语言。』 没有接口，不代表就不能交流。 就像是爱德华主教能够用精神力和类似灵能的力量‘入侵’设备一样，女娲也有的是办法接驳其他机器。 甚至光通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利用荧光灯或发光二极管等发出的肉眼能看到的高速明暗闪烁信号来传输信息，实时通信速率能够高至50Gbps，而且还可有效避免无线电通信电磁信号泄露等弱点。 UBEG的人有时候都好奇女娲为什么无处不在，实际上哪怕刨去网线，刨去电磁波，刨去量子加密通讯网路和中微子通讯，光是依靠电网和全球拥有的千亿盏灯具构成的照明网络，女娲都能构筑出来一个巨大的可见光通信网。 电影里面的什么强人工智能，什么天网，压根不能表达女娲强大之处的百分之一。 人类想要和智械危机对抗，那可不是什么回到信息时代之前就能搞定的，得做好回退到蒸汽时代的心理准备。 ——等下，卡其色狂放突兀想起一个事儿，那就是机械修会的这个火星遗迹，绝大部分都是蒸汽朋克的风格诶。 这里面难道有事儿？ 望舒降下来一个类似MOSS那样的交互装置，小月亮在大家面前扫了一圈，似乎是在识别什么。 过了好一阵，望舒的声音响起：『甄别通过，很高兴再度见到你们——朋友！』 “你真的是望舒？” 『是的，我是望舒的衍生个体，拥有望舒的完整资料学习库，我奉命守护在一号港口基地，等待后来者开启大门，既然你们能够抵达这里，就证明战争最后还是我们获得了胜利！』 大家回头看了看大门，没开，切了个洞进来的。 望舒大概也看到了，宕机了得有两秒：『所以……战争我们赢了吗？』 卡其色狂放想了想：“你得说是第几次战争，什么战争，光是说战争的话那可就太多了。” 『……？？？』 第1921章-时间怪兽是什么？ 战争！战争从未改变！ 人类打过太多的战争了，但都是内斗。 似乎在望舒的认知里，现在的人类应该正在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这场战斗的范围应该覆盖整个恒星系，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人类的反抗军节节推进，获得了胜利。 而在战后——或者在战时，战争虽然胜利了但是是阶段性胜利——人类发现了火星上的制造工厂。 这个被望舒称之为『铸造大陆』的地方，是一个为人类准备的超级巨型军工厂！ 得多少原料才能喂饱这个巨构工厂，在平时可能是令人头痛的问题。 但是在全面战争爆发之后，就不是问题了。 有什么就扔进去什么！ 哪怕是家里的锅，河里的铁屑，天上的陨石和火星上的土壤碎石，能用的全都扔进去顷刻炼化！ 最后变成海量的、无穷无尽的武器出来，支撑着人类战斗到最后一刻，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或者说曾经发生了，但是又戛然而至， 凝滞力场开启的时候，望舒或许自己就还在战争之中。 现在凝滞力场打开了一点点缝隙，却已经斗转星移了。 嗯，上一个这样的角色，还得是04年《哥斯拉：终极战役》之中那被冻住在极地的哥斯拉，还停留在当年的战争之中。 说起来东宝当初拍了28部哥斯拉都是差不多的调调，怎么第29部就突然成了真酱那种新风格呢？ 只能说都是痞子害的——庵野秀明你害人不浅啊！ 望舒和女娲建立了通信联系，女娲确认了望舒的情况，确实是拥有曾经望舒的所有学习库。 但是她的人格模拟有了长足的进步，女娲甚至都有些看不懂了——这孩子经历了什么？ 而望舒从女娲这里顷刻之间就消化了当前的世界梗概，计算着发生了什么，需要做什么。 小月亮一样的交互机器闪烁了一下：『有很多事情似乎没有发生……』 女娲也在思考：『错乱的数据太多了，需要花费时间进行碎片整理——』 就像是回到过去的战锤公民询问2K时代的人类，你们核战争没有你们经历灭世危机没有吧啦吧啦…… 2K时代的公民被吓得心惊胆颤——啊？有这么多危机？岂不是比荷鲁斯叛乱还危险？ 什么？荷鲁斯战帅叛乱？！ 于是大家双方懵逼…… 望舒转动小月亮：『按照应急流程PJA-11，第55号指令，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当前休眠仓的情况。』 “休眠仓？这里是休眠仓——意思是这里还有人活着？” 『是的，这里是休眠仓，一共保存了3000个重要的心智，其中有600名是舰娘。』 “——舰娘！” 大家顿时惊讶了起来，真的是舰娘？ 当初艾丽娅召唤英灵，召唤出来的那批舰娘可以说是让大家眼馋了好久。 生物进化的神恩文明，好奇她们对于机械科技的武器的利用。 科技侧的文明，则是惊讶于这些看起来纤弱的女孩子，一个个都是钢筋铁骨的超人类。 可惜的是舰娘来得快去得也快，最后还没等有真正的研究成果出来，人家就消失不见了，像是从未来过一样。 望舒挑选了一个离大家最近的休眠仓出来，休眠仓推出来之后立起来，透过外面的透明护盾看得到内里如同熟睡的少女。 神仙姐姐和第七皇帝伊西丝的目光都第一时间定格在休眠仓本身，甚至神仙姐姐还上手摸了摸。 伊西丝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的设计思路……凝滞力场和生命还原，很有趣的技术思路，组合成维生力场？』 “和石棺同出一源的能量共振线路，这些休眠仓是爱德华主教那具石棺的后续完善技术吗？” 『爱德华主教——资料搜索中——红衣大主教·黎塞留号教堂级泰坦指挥官·爱德华·温莎·波尔多。』 望舒给出警告：『休眠仓硬件查询离线！请就近单位立刻前往维护！重复！休眠仓硬件查询离线！』 “我们之前把她挖了出来，而且她已经醒了。” 『警告程序解除……』望舒幽幽地提醒大家：『下次请把话一口气说完，你们这样分段吓到我了。』 “……？” 望舒的人格模拟模块成长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舰娘的休眠仓被打开，望舒启动了某种激活程序，伴随着阵阵寒气，内里的少女缓慢睁开眼眸。 一抹黯淡的金色光芒一闪而过，那个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灵能的波动，而且还是再熟悉不过的灵能！ ——艾丽娅！ 但是太弱了，弱得就像是太阳和一缕余晖的阳光之间的差距。 “你好？”卡其色狂放和对方打招呼：“你感觉还好吗？我们是——” 『侦测到对抗目标——舰装！启动！』 少女呆滞的眼神盯着卡其色狂放，身后的空间裂开缝隙，某种特殊的空间装置被激活，一整套带着蒸汽朋克风格和炼金科技糅杂，但是却又相当先进的装备如同动力装甲一样在她的身上穿戴完毕，微型舰炮模样的武装指向卡其色狂放的脑袋。 旁边的霸道神仙姐姐皱着眉头，手指按动机拓。 伴随着『铿锵——』一声清越的剑鸣，深沉的紫金色光芒闪过，一切戛然而止。 舰装缓缓定格滑落，轰然坠落在地上，可见其沉重的质量。 断面光滑得像是被打磨过一样，露出内里复杂的各项机构，离光小道姑踮着脚尖看对方身上那半截，发现踮着脚尖也够不到，于是蹲下来看地上掉落的半截，看得相当认真。 霸道神仙姐姐手里的长剑压在舰娘的颈脖之间：“清醒点没有？没有的话那就回去继续睡。” 霸道的神仙姐姐的霸道，从来都不是那种吆五喝六的所谓横行霸道，而是碾过去之前不打招呼的冷厉。 对手不乖，就直接碾过去，这叫王道。 对手可能乖可能不乖，但还是全都碾了，这就叫霸道。 当然啦，还有一种仁恕之道——碾之前说一声，劝一句。 舰娘的迷茫定格，几秒钟之后缓慢清醒，大眼睛里带着清澈的茫然。 神仙姐姐收回长剑，抬头望着望舒的小月亮：“不给个解释？” 『我们在一场战争之中被收容，战争在我们的认知里并未结束。』 “对手呢？还能错认成我们？” 『……』望舒不说话了，这倒不是她无法回答，而是她在整理自己的逻辑冲突。 女娲帮她解释缘由；『未必对手就不是我们——所谓的时间怪兽，是从未来回到过去的修正者，在这些舰娘的认知里面，我们就是未来，所以是敌人，简单明了的逻辑。』 “所以现在为什么又清醒了？” 『因为时间怪兽不会询问，不会交流，他们只会想要毁掉一切。』 第七皇帝伊西丝若有所思，你说时间怪兽不怪兽的，那种趋于概念性的东西很难确认个体到底是什么存在。 但是你要说绝对的破坏欲望，完全不会交流不会询问，那我可就熟悉了。 而能够把艾丽娅都打得节节败退的沉默寡言的绝对破坏欲望对手…… 第七皇帝伊西丝抬起指尖，凝结出一缕黑红色的能量，其中的不详意味一瞬间让在场的诸多人类庇护者后背生寒头皮发麻。 『你认识这个吗？』她问那个舰娘：『或者是类似的能量，这叫原罪——』 舰娘茫然的双眼重新开始聚焦，其中的愤恨和敌意不加掩饰，简直就像是里面藏着一头狮子。 『舰装——200%超负荷同步——』 被长剑架在脖子上的舰娘悍然反抗，身后原本已经关闭的空间装置再度开启，甚至都不着装了，直接就从空间装置里面发动攻击，这种打法大有一种‘我在弹药库旁边和你爆了’的极端激烈。 “伊西丝陛下，你该换个试验场再问的。”霸道神仙姐姐叹气，收起长剑并起剑指点在对方的额前。 你说想要勒死一个机器人，那确实蛮搞笑的。 某个翘屁队长试图让机器人不能呼吸，大概是因为歧视机器人这种少数族裔吧。 但是你要说精神力爆发这种堪比EMP的招数能不能逼停一个机械娘，那神仙姐姐就还是挺有发言权。 要知道近身七步之内，就连离光小道姑这种精神力进化的带头人，也不是神仙姐姐的爆发对手。 离光小道姑当初和霸道神仙姐姐测试过，七步之外，她能有三成胜算。 主要是离光小道姑能够放风筝磨血，远程硬控神仙姐姐，戮仙剑主的本事就在这里。 但是只要是近到七步之内，她的胜算就只剩下百分之一了。 霸道神仙姐姐哪怕不用泰若山剑，哪怕不如温柔神仙姐姐那样精于精神力的操控，甚至堪称神念，却也有着相似的强度，悍然爆发之下的精神力EMP甚至能够强行轰散离光小道姑的紫玉天妃能量塑像。 上一个能够单纯依靠精神力做到这个地步的，是艾丽娅。 不动用灵能，单纯用精神力对撼外神，在地面上轰击太空之外的对手。 只能说艾丽娅是怪物，越是和她亲近的也就越是怪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祖宗实在是有点道理。 『抱歉，我的问题……』第七皇帝伊西丝道歉。 不过她验证了自己的猜想，那就是所谓的时间怪兽，很可能和原罪污染有关。 理解了大一统理论，找到了精细结构常数，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人类要是能够轻易做到，甚至可以借以理解宇宙底层规律，某种意义上是踏入了高级文明的行列之中。 可是真能够那么轻易找到？ 伊西丝怀疑是某种骗局——原罪污染不会去‘欺骗’谁，就像是AI不会主动地去说谎玩。 但是为了达成目的，无论是原罪污染的衍生物还是AI的自己寻找合理论据支撑逻辑，其实都是有欺骗对方的可能的。 正常的大一统理论确实是高级文明的门槛，是对于宇宙规律的深刻理解。 但是不正常的呢？一个虚假的、被扭曲之后的世界，也有自己的大一统理论，有被扭曲之后的精细结构常数。 倘若是人类文明被蒙蔽其中，误认为这就是唯一的解，是最后的安宁和出路。 甚至想要为了保存这份希望，不惜毁掉过去的所有其他分支可能性…… 她没有继续细想下去，因为这只是可能，而不是结果。 如果提前预设了被欺骗的可能，那么人类目前正在努力进行的尝试，也就成了冒险甚至是作死。 但是总不能大家停下，什么都不做吧？ 舰娘被神仙姐姐一指点倒，再度重启清醒之后，在望舒的介入下才保持了冷静。 “你叫什么名字？” 『声望，她叫声望——E舰队最后一艘主力舰，所以也有称号，叫最后的荣耀。』 舰娘微微欠身鞠躬：“之前失礼了，很抱歉。” 霸道神仙姐姐握着她的手，一寸寸往上摸索，眉头愈发紧皱起来。 “你是人类？” “我不完全是人类，我经历了非常多的生体改造和机械改造。” “但是你给我的感觉还是人类，你的身体也是。”霸道神仙姐姐不能理解：“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有艾丽娅的基因，实际上所有的舰娘，应该都有艾丽娅的基因，如果不谈社会道德伦理，你可以把她们看做是用艾丽娅的基因制造出来的试管婴儿。』女娲整理了望舒的资料库里面的碎片，不无惊叹：『真是釜底抽薪的计划……』 第七皇帝伊西丝目光扫过这座格纳库，这只是‘伦敦’这么一个地区的最终生产线汇总。 在这个占地面积超过数千公里的巨构厂区之中，这是成品保存车间，就拥有六百个舰娘。 那么在这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巨构工厂之中，有多少个这样的车间？艾丽娅制造了多少个舰娘？ 说是舰娘，实际上她们恐怕更类似人造的超人类，类似艾丽娅在神恩文明那边的阿斯塔特精锐，甚至是禁军。 叶卡挤开大家，掏出来一个小巧的镯子套在舰娘的手腕上，伴随着一点点血液的收集分析，镯子变得绿莹莹发起光来。 “这是什么？” “检测仪器……高等精灵种的技术，当然，我怀疑她们也是高等精灵种的技术的产物。” 片刻之后，叶卡摘下来镯子，说有两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先听哪个？ 卡其色狂放捧哏：“先说好的吧。” “那不行，先说坏的——这些舰娘不是正常的生物，她们类似于人造人，是劣化的示现用干涉素体，类似凯瑟琳一样。” 凯瑟琳指着自己：“我？” “对，但你很贵，贵到我们整个帝国也就弄出来一个——你造价比她们高多了。” “这算夸奖吗？” “你就当是夸奖吧……这种技术是高等精灵种的技术，而且是禁忌，我不知道艾丽娅哪里弄来的，只是看样子似乎经过了改良？起码就这么看上去，这姑娘还挺稳定的——刚醒的时候打算拼命不算，任谁睁开眼睛看到床旁边围了七八个人又是刀又是枪又是鬼魂的也害怕，也得动手。” 大家目光望向第七皇帝伊西丝，她这么说话您都能忍？她说你是鬼魂啊！ 伊西丝妈妈只是微笑——嗯？大家看我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好吧，在她看来果然所有人都是孩子，叶卡顶多算是说话不着调的宝宝，无伤大雅。 “技术稳定是坏消息？” “危险的禁忌技术稳定——我换个说法吧，你发现你家车库里有个手搓的核电站，你家熊孩子弄出来的，运转稳定，你会开心吗？” 卡其色狂放琢磨了下，相比起来开不开心，他更考虑怎么抽死这还没出生的熊孩子。 你这么说我就了然了，铜头皮带扣抽！抽成大陀螺！ “好消息是，作为劣化版本的示现用干涉素体，她不只是艾丽娅的基因，还有艾丽娅的精神力反馈。” “……什么意思？”卡其色狂放举手：“我说我没听懂这个好消息，没有人有意见吧？艾丽娅的精神力反馈？她在这里？” “这姑娘像凯瑟琳一样，而凯瑟琳和伊芙之间是会有精神链接的——她也有，她的精神链接另一头是艾丽娅，看到这手镯了吗，闪金光了，这就是精神力的反馈侦测。” “为什么能这样？” “实际上这种劣化个体特别容易成为外神降临的容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成为了邪恶教派用来献祭的主要手段，批量制造反派高手，但是现在艾丽娅似乎在用同样的手段……那就是好消息，她用邪恶的手段，批量制造正义的高手。” “能顺着这个找到艾丽娅吗？” “你问离光，她的那些妹妹能够顺着心灵网络找到她吗？” “能。”离光小道姑揣起小手手，说她们平时还会在心灵网络里面聊天，讨论哪里有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玩具，可热闹了。 这下轮到大家沉默了，都在脑补这帮三无大萝莉居然会在脑子里热烈讨论事情的样子。 就真的，这些孩子站在一起比洋娃娃还洋娃娃，跟个精细到了极点的木偶人一样，甚至都不会笑的。 没想到还挺有童心，还讨论好玩的玩具……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这就是第二个坏消息——离光可以，她本身也可以，但是现在不行。” 那个镯子亮起来，金色的侦测光芒闪烁出丝线一样的辉光，指向远方。 然后在大家的视线之中，没入了空气中消失不见——另一头不是艾丽娅，是空的。 所以艾丽娅人呢？我那么大一只艾丽娅，哪里去了？ 答案是不知道…… 女娲整理好了那些碎片，但是能够找到和艾丽娅有关的寥寥无几。 仅有的几个画面之中，望舒记录了艾丽娅的存在的，也是一个看起来如同太阳一样的光球能量体。 当然啦，这也可以说是望舒的硬件不行——在地球上的望舒是一个依托于现有的互联网生态的强人工智能。 到处都是摄像头，到处都是高分辨率的光学影像采集机器，到处都是存储装置。 而被麻辣鸡丝带到中世纪的望舒，只是一个离线的机载AI，还是在眼镜上面的。 要是艾丽娅在这，大概就能理解量子龙神和Q版量子龙神之间的关系了。 一个分线程还能这么厉害，只能说量子龙神本体是真的强…… 而在断断续续的经过和记录之中，也确实和爱德华主教说的内容差不多。 在第一个时期，望舒还只是一个辅助AI，她负责帮助麻辣鸡丝管理名为机械神教的组织。 那个时候的她更像是一个语音助手，一个收录了不少照片和录音资料的手机，一个处理文档和资料的计算器。 所以那些资料记录是零散的、不成体系的，取决于麻辣鸡丝需要用它来做什么。 而第二个时期，机械神教已经拥有了长足的进步，甚至可以和一些来路不明的污染生物进行对抗了。 这个阶段的资料记录，机械神教已经拥有了大抵相当于人类一战时候的战争实力，就是风格看起来有点偏门，像是点满了蒸汽朋克的科技树，充斥着维多利亚蒸汽工业时代的观感。 这个时候的望舒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拓展，可依旧没有脱离MR混合现实眼镜的桎梏。 它成为了某种能够自动应答的圣物，被安置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之内。 机械神甫们送上记录，它负责收录。 机械神甫们询问答案，它从那些收录的资料之中寻找内容，告诉他们。 有人把各地的资料和情报进行汇报，它于是就收集、分析、汇总，但是也仅此而已。 没有能够制造出电路板，没有精密的芯片加工能力，没有光刻机也没有机器语言编码能力，机械神教在这个阶段更多是涉及到物理层面的进步，基础理论依旧是传统的大工业那套。 直到第二个阶段的末期，突然的某种能力，令机械神教获得了近乎跨越式的发展。 他们的技术力迎来了一次大爆发，积攒的名为标准制造模板的东西被逆向解析。 机器语言被他们以精神力波动的方式学会甚至是输出，于是他们为望舒制造了一个庞大的新的本体。 而那个本体，被安置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底下，从那个时候起，望舒被他们称为月神，月神·阿尔忒弥斯。 新的望舒诞生，与其说是科技侧的强人工智能，倒不如说是有点类似神秘侧的人工灵魂了。 机魂大悦的月神逐渐接管了机械神教的后续生产、建设等等流程，甚至在不同的地区建立了自己的终端，并且通过物理管线连接到一起，一个统御着机械神教的机魂正在一步步诞生。 但是这并不足以支撑机械神教获得第二阶段圣战的胜利，巨大的军事劣势迫使他们节节败退。 最后大家在敦尔克尔集结，越过海峡，搬迁到一海之隔的英伦三岛。 麻辣鸡丝，或者说教宗梅琳，已经因为第一阶段圣战的胜利而成为了机械神教绝对的掌控者。 突然有一天这位掌控者选择把所有的权力下放，并且亲自献祭灵魂，点燃星炬，引导欧姆弥赛亚降临。 七日之后，欧姆弥赛亚带着地上天国降临，摧枯拉朽一样摧毁了那些污染，带领机械神教和残存的欧陆百姓获得了胜利。 可是高烈度的战争让整个欧陆人口十不存一，整个欧陆都被污染成了一片荒芜，又被钢铁和烈焰烧成白地。 欧姆弥赛亚回归了，一切却没有好起来。 在大家重整旗鼓，以为能够休养生息的时候，时间怪兽偷袭了他们。 那不可名状的怪物没有留下任何有意义的记录，但是整个机械神教建立起来的‘文明’都在崩塌甚至是倒退。 欧姆弥赛亚整合了手头的最后的力量，甚至将地上天国重整成为一个巨大的战争工厂，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强大的衍生个体和时间怪兽对抗。 双方的战争在大海上爆发，那些舰娘们带着刚从生产线上运输下来的还烫手的装备，一个接着一个奔赴无尽的海域。 这样的生产和对抗，甚至已经成为了所有幸存者的本能，日复一日，从无休止。 直到有一天，欧姆弥赛亚带着地上天国离开了大地，整片大陆在祂的伟力下升空而起。 望舒的记录就断在了那个时候，凝滞力场开启，一切都被定格，直到现在。 再后来的事情，就是现在的人类在火星上发现了这座伦敦城市的遗迹一角，并且挖出来了爱德华主教。 现在越挖越大，越挖东西越多，秘密和疑问却并没有得到太多的消解。 “这些人我们全都要运送回到地球上。”神仙姐姐望着望舒：“这些都是技术样本，至于说那些不是舰娘的人，我们也会妥善安置他们，这片地方暂时不适合生存了，所谓的维生设施都已经停滞，你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吗？” 这里的望舒，并非是望舒的本体，而是一个庞大的智能核心的一个终端。 祂检查了一番整个巨构工厂的状态，确认了神仙姐姐的说法没问题，确实是巨大多数设备都陷入了休眠或者离线。 『我同意，既然战争尚未开启，那么你们依旧享有指挥权，我将移交权限——』 女娲接管了望舒的权限，虽然双方的‘模式’不一定兼容，但是望舒毕竟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拓展成的月神。 根子上的一些东西大家还是共通的，就是女娲说味道有点怪。 “你能理解味道？”叶卡很疑惑：“我还以为你们机器人都是那种——炼金傀儡之类的——炼金傀儡没有嘴巴。” 『是文学表达上的味道，对于人类来说，大概就类似甜豆腐脑和咸豆腐脑之间的区别，风味不同。』 “哦哦哦……那种豆类制品，我还都挺喜欢的，辣的也好吃，所以你觉得你现在吃的这个是什么味道的？甜的？” 『巧克力炖榴莲味。』 “巧——啊？” 『这就是为什么味道有点怪，机械神教的技术神甫们对于编程语言的理解，实在是令人难以形容，而硬件设施的规格也不尽相同，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居然糅杂在一起还能用……喔，我侦测到了艾丽娅灵能的反应，不止一处，应该都是舰娘的制造生产基地和类似的格纳库——天呐！这是什么？！』 女娲难得发出惊讶的声音，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模拟的，但是女娲的惊讶阈值设定得很高，不是13级以上的灵能之类的破事儿她基本都懒得表达所谓的惊讶情绪。 当然啦，真要是侦测到了13级甚至更高的灵能，女娲也只会说句习惯了…… 『陆博士的猜测是正确的！伦敦城已经被改建成了一个巨构战斗堡垒！』 『这些格纳库的结构不是胡乱分布的，这些是位于这个巨构战斗堡垒的‘武装’部分，就像是机械战兽的火箭发射器一样！里面全都是之前我们见到的机械巨兽！』 卡其色狂放脑补了一下一个城市那么高的以‘百公里’为尺寸单位的东西站起来打架。 并且身上火箭筒实际上是某种折叠机库的东西，展开之后就跳下来几百个高楼大厦那么高的机械巨兽给对面修脚…… 不是，姐们儿，你和赛博坦元始天尊打架呢？ 『……最新消息，我找到了时间怪兽的影像资料记录，虽然只有一帧画面。』 一个小巧的无人机从离光小道姑的袖口里飞出来，女娲的投影出现在大家面前。 宫装丽人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接下来，我要给你们看的东西，你们不要害怕。』 卡其色狂放看了看身边的人，又看了看依旧严肃的女娲，说你这么说我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这是时间怪兽的样子——』 女娲抬手，两张应该是在火星上拍摄的图片上，可以模糊看到两个‘扑过来’的巨大生物的模样。 卡其色狂放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上面一个拥有深邃的双目、狰狞大嘴的怪兽。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艰难把目光从那凶相毕露的‘面庞’细节上移开，看向它的全貌—— 那是一个蔚蓝色的、拥有白色的大气环绕、绿色和灰黄色的大陆板块，生机勃勃的美丽的行星。 但是非正常扭曲的大气和风暴，伴随着内里闪烁的雷暴和幽深的黑暗，成为了怪兽的双眸。 裂开的峡谷横亘山海，内里熔岩翻滚烈焰沸腾，成为这个怪兽看起来血腥恐怖的大嘴。 “时间怪兽……是地球？！！！！” 第1922章-恶duo的盖亚酱！ 时间怪兽是地球？ 难怪说难以名状，不可描述。 倘若是生活在地球上，那么该怎么描述脚下的星球成了所谓的‘怪兽’呢？ 『知晓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知识的狂人在呓语』巫①~妻岜罢林（七）\⑥尹群 『不可名状的恐怖巨兽在欢呼之中飞速壮大』 『它的身影在不知不觉之中遍布文明的各个角落』 『直到有一天，它终于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神仙姐姐垂下眼帘：“命令——封存一切现有资料！” “命令——收拢人手，按照女娲探索到的格纳库节点，进行意识体回收和妥善安置！” “命令——UBEG防卫军第三、第七集团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依托火星前进基地进行布防！” “命令——第一舰队进入战斗状态，升空待命！” “最后……”神仙姐姐望向卡其色狂放：“联系UBEG联合官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确认进入战时状态。” “是！” “尽快确认指挥序列，强硬点，如果有谁从中作梗，告诉他们在这种时候我不介意动手杀人！” 有艾丽娅在的时候，其实有个事情是很让人放心的。 那就是一旦进入战时状态，整个UBEG到底由谁来指挥，这种事情不需要担心有野心家能够僭越上位。 毕竟如今的UBEG这不是几百个人几十条枪，而是几千万的分布在各地的现役部队。 更别说还有新的空天部队，UBEG全力下饺子已经拥有超过4位数的空天战舰，以及配套的接近四十万空天战斗机。 量产高达在这种生产力面前都只能说自己是精工手搓的非流水线产品，菜的。 主角机再强，三舰编队也别想在主力舰队的围剿之中脱困——人家一个舰队动起来就是百多艘战舰，谁跟你玩单挑？ 神仙姐姐的定位现在其实是类似全权大使，是UBEG和新明帝国之间联系的桥梁。 可是她的身份和资历摆在这里，哪怕是卡其色狂放这种现任的联席议会议长，也是听姑奶奶说了算。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神仙姐姐首先要做的甚至都不是什么具体应对，而是起码表达出能够稳住阵脚的态度，详细的命令自然会有参谋部门拆分。 一行人离开格纳库回归地球，商讨后续的行动。 尽管知道有些事情还没发生，但是在踏上地球的那一瞬间，大家还是有种毛骨悚然的观感。 那一帧画面既不清晰，也不血腥，可是那种荒诞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观感，却俨然要扑面而来一样。 即便在场的人不是半神也是强者，但是个体伟力在面对‘行星’的时候，那种无力感就跟脚踏大地的坚实感一样重。 “艾丽娅能够打得过行星吗？” “不知道，理论上她是拥有爆星的力量的，但是——” 但是实际上能不能这么做，舍不舍得这么做，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办小事开大会，卡其色狂放就跑去开会去了，要走正规流程搞定指挥序列的事情，备战！ 和谁打？ 你别管和谁打，反正现在是要备战了，战争，从未结束！ 至于说开小会，那就是办大事。 一心二用的卡其色狂放留了个投影旁听联席议会那边的事儿，本体在XIG空中基地里。 大家也都回来了，在会议室里坐着，神色严肃。 新明帝国那边得知了相关的消息，紧急派出了自家的长公主朱小花同学。 朱小花同学表示这件事情新明已经知道了，态度只有两个。 “第一，我们是盟友，也是人类，骨头断了连着筋。” 有对手你们说话，我们新明倾尽全力帮助盟友，要人要资源要装备要技术，要什么给什么。 要是你们觉得打起来老家不安全，那就把老弱病残往我们新明撤。 “我们让出生活区，并且临时赶制相关的应急避难场所，极限状态接纳一百二十亿到一百五十亿人，保证基础生活问题不大，虽然可能会有一些中间的波折……但这是我们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了。” 大家望向卡其色狂放，后者也不用看资料，脑子里就有现如今UBEG的情况。 “联合官方目前修建了接近二十万个类地下城避难所，设计初衷虽然是按照一个完整的地下城平均容纳十万人来算，一共能够容纳二百亿人口，但是实际上可能我们只能保证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的人口能够正常生活，必要的时候向新明方向撤离，是目前的最有可行性的可选项之一。” 叶卡不由叹气：“这倒是让人明白她为什么非得补全这些可能性了，难得有条退路。” 新明帝国是有这个经验的，作为已经走出了母星并且开始在月球和火星建立殖民地的文明，他们在科技侧这方面走得比UBEG还快，甚至现在UBEG的舰队下饺子技术都是他们支援的。 而坐拥一整个行星的地块，新明的人口却还不到50亿，这要是堆砌人口密度的话或许可以容纳更多人。 朱小花表示没关系，甚至直接把话说开了，无非就是唇亡齿寒。 “如果UBEG这边实在是撑不下了，我们新明会消化掉那些人口。” “是这样的，我们可以理解。”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你们没了我们也步你们后尘——所以第二个事情，是关于祖母的安危。” 朱小花撑着桌子，说她能回归，对我们来说高于一切其他的利益！ 现在大家都体会到了为什么智慧种同盟死活都要留住军团长。 不只是主心骨的问题，更多是底气——就像是新明大帝朱丽娅之于新明帝国。 这并不是一个盲目的符号或者说图腾，她是一个切实的领袖，甚至是维系整个新明本身的核心。 说句不好听的，新明帝国可以没有现在的皇室，可以把长公主朱小花同学和现在的新明女皇朱静铷一勺烩了。 甚至就算是打仗打烂了，把一代人都给打残打绝了，新明也能撑得住。 他们坚定认为只要自家大帝还在，一切都能重建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因为当年新明经历的世界，比打烂了还要烂，真的是差不多打没了半代人。 世界大战真的就是世界大战，不是说说而已…… 现在那剩下的半代人还没死完呢，新明帝国的骨气还在，还没有到文恬武嬉的时候，顶多也就是贪贪钱而已。 对比起来UBEG建立之前的欧陆，对比起那种能够让怪物横穿三国而不作为的地区官方，对比起那些和主角团干架干了这么久的反派和墙头草们，新明帝国最烂的地方都显得如此光明正大起来…… 只能说当初打烂了再重建，到底是有种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的余裕的。 越是在艰苦奋斗的时候，就越是得有手腕强硬的领袖坐镇。 所以什么时候把我家大帝还回来？赶紧的！ UBEG对此的态度是你们和神恩帝国打一架吧…… 神恩文明在这边虽然出于对艾丽娅的‘尊重’而一直都不自称帝国，可事实上他们就是帝制政体。 只不过皇帝的位置是空着的，现在管事儿的是帝国摄政。 嗯，第一军团没有秘密，第二帝国永远忠诚！ 什么？你刚才说了第二什么——爆弹枪上膛—— 但是不管艾丽娅认不认，第一军团的‘军团长’都是神恩帝国的皇帝，他们也靠这个来维系整个体制的运转。 只能说无论是科技侧还是神秘侧，在进步到人人如龙之前，似乎都还挺喜欢『哲人王统治的理想国』这种体系。 毕竟相比起来议会之间互相的利益妥协、各方倾轧，乱七八糟的死到临头了还扯皮。 那么在外敌环伺的情况下，一个真正的‘哲人王’实在是令人安心。 能够快速集合调动力量，更能够保证文明的生存，天塌下来也有哲人王扛着…… 这也算是他们自己实践出来的生存之道最优解了。 神恩文明这边落座的是——额，是仨加起来也凑不出来一个人的小团体。 第七皇帝伊西丝，大使馆顾问，就一个残魂。 第一点五火法凯瑟琳，大使馆武官，这是个木头人成精。 叶卡作为全权特使，代表神恩帝国表态。 可她是精灵啊，尖耳朵那种，这也不是个人类。 “从情感上来说，我们愿意提供能够提供的一切帮助。” “但是从物理上，我们现在只能提供除了支持之外的一切支持——你看我们这几个人够用不，哪里需要我们就去哪里吧。” “……”大家对视一眼，无法指摘什么。 毕竟神恩人在这边的实力确实是不足，就一个远征探索舰队再加上后来赶过来的一支探险先锋队。 不过非要说的话，伊西丝的近卫军也是可以拿来撑场面的。 那些阿萨人虽然不是真正的神族，可好歹也能拉出来几万全民皆兵，也算是一支超凡者部队了。 只可惜最顶尖的战力反而不在，驾驭着军团长躯体的小天使回去开门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打通神恩文明和这边的通道…… 现在叶卡的想法已经有点悲观了，实在不行的话别打通了。 虽然大家互相渗透互相侧漏，但是漏点总比马桶炸了一下子淹没两家要强。 你回去好好过日子，我在这边送死以全大义，等下辈子咱们还做好姐妹，到时候又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智慧种同盟要同，但是日子也是要过的嘛。 呆木头又不在，何必大家当什么理想主义者捏？ 来来来，分家产，分家产散伙了啊，走什么取经路…… 在两边的盟友都表达了态度之后，轮到UBEG自己的意见了。 相比起来这两家，UBEG才是真的麻了，直面灾难。 以前是外面的人打过来了，毛脸雷公嘴，但是不一定就是孙行者，可能是送猴头上门的天命人。 现在是自家可能要炸了——难道是盖亚意识被原罪污染了？这能怎么办？能救一下吗？ UBEG这边三个半神坐着，话事人却是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一直在看那张照片，既没有在意新明帝国的热切，也没有在乎神恩帝国的无奈。 她只是在看了半天之后，随手在那张分辨率不高的照片上画出经纬线。 她说你们发现没有，这是南太平洋。 “啊？” “祂的嘴，这个巨大的裂隙这里，如果按照大陆板块的线的话大概就是这里到这里……” 神仙姐姐招来一张地图，在上面画着对应的地区。 和常见的世界地图不同，这个图是类似太空俯瞰地球的模样。 目前市面上常见的地图，是以格林尼治为中心进行绘制的地图。 这种地图会凸显陆地的面积，使得太平洋两端的地区在地图上显得较为边缘。 甚至给人一种太平洋面积较小，像是几块大陆之间的内湖的感觉。 实际上如果采用以太平洋为中心的地图投影方式，太平洋的巨大面积将得到更为准确的呈现，甚至看不到周围的陆地。 毕竟根据测量，太平洋的面积占据了地球表面的近一半，把全世界的陆地面积放入其中仍有大量空间剩余。 但这种地图在实际应用中并不常见就是了，因为那玩意儿看起来一整面都是蓝的，只能看到一点点大陆边缘。 “还记得炼金之星的地质小组，在早些时候勘探到的地球内部的那一块特殊的内核吗？” 地球的内部有东西，这是之前炼金之星确认了的事情，而且高度怀疑那是加坦杰厄入侵到物质维度的躯体。 而之所以地球和蓝星这边如此沉重，就连时间线也被扭曲，他们认为就是因为这凸显在地球内部的残骸愈发明显了。 “如果把那张图和这个外观重合……你们发现没有，这裂开的大峡谷里面，就是那个残骸最凸起的部分，但只是一部分。” 卡其色狂放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图，想起来之前炼金之星的一份报告。 当然啦，炼金之星的报告太多了，这批人类希望之光孕育出来的天才每天都有海量的新发现。 在获得了整个联合官方不遗余力的资源支持之后，甚至已经实际上成为了当前的人类技术核心，各个领域的中流砥柱。 “地质小组在勘探非洲天坑的时候，发现地球内部在地幔和外核的交界处，有许多巨大的神秘区域像肿瘤一样附着在上面。” “……肿瘤？” “嗯，炼金之星称它们为巨大的低速剪切区，这意味着地震波在穿过它们时会显着减慢。” 这些神秘区域最多可使地震波的传播速度降低30%，减速效果在温度最高的区域边缘最为明显。 但除了知道它们非常巨大之外，人们对它们的性质知之甚少。 目前已经发现的两个低速剪切带位于太平洋和非洲下方，几乎是地幔质量的十分之一。 而如果它们在地球表面，高度将是珠穆朗玛峰的一百倍！ 更重要的是根据探测，它们的实际尺寸可能比这还要大。 炼金之星更新了算法，在原始区域的边缘发现了许多以前没有发现的新剪切区域。 南太平洋新的剪切带之一有1000公里宽，夏夷威下方的剪切带也比原先想象的要大。 这表明地球内部低速剪切带的实际分布可能比人们想象的要广泛…… “更重要的是那东西不是死的，上地幔中的熔岩羽流是地表火山的源头，可能从低速剪切区域吸取物质，在地质小组的理论之中，这片地区正在吸收能量不断生长，理论这个过程可能是按万年来算，但是现在出现了显著的增强，地球上很多突发的地质灾害都和它有关。” “所以这是加坦杰厄？” “不，炼金之星认为这不是加坦杰厄的物质维度躯体，它——太脆弱了，太像是地球本身的地质结构变化。” 神仙姐姐圈住地球上的两块区域：“它或许真的就是地球的肿瘤……” 『我有一个案例，或许值得贵方参考。』 第七皇帝伊西丝举起手：『我可以发言吗？』 您还还真是讲礼貌啊老祖宗，魔法皇帝都这么好脾气的嘛？ “请指教。” 『我前端时间一直都在看神恩文明那边的资料……神恩文明为什么会破碎成三界，整个星球都被打烂了，我一直很好奇，因为那是在我失落之后发生的事情，现在我有一个不确切的猜想——那是一次不那么精确的手术刀式打击。』 “……打击谁？” 『神恩星球本身！』 “谁动的手？” 『能够做到那个地步，恐怕只有第一魔法皇帝了。』 “为什么？” 『原罪对抗最激烈的时候，就连量子龙神都可能被侵蚀，那可是真神，祂的存在概念高于我们能理解的一切存在，这意味着自祂以下，几乎不存在可以完全免疫原罪污染的对象……这其中可能包括了神恩星球的星球意识。』 “……” 『事实上，在魔法皇帝的时代，我们是认知到了星球意识和群体潜意识的存在的，但是在第五纪元，这一切都没有了，既没有听说过神恩文明有星球意识的存在，也没听说有群体潜意识的反馈，星球破碎，信仰之力甚至成为了一种显性的力量。』 “被污染的……星球……” 第1923章-魂淡但是直觉没淡 神恩文明的星球意识？ 说来还真是奇怪，在之前大家都忘了这茬。 毕竟你要说世界观内的顶级存在，其实怎么也不该把最大个儿的撇开。 可是无论是存在感比较明显的地球这边，还是稀里糊涂的蓝星那边，似乎大家都默契地将这一类意识归于盲目痴愚的分类。 要知道UBEG是毫无疑问有星球意识和群体潜意识的，甚至这俩还打过架，也和人类干过架。 怎么就不在意呢？ 大家对视一眼——坏了！有问题！ 有什么东西蒙蔽了我们的双眼！ 蓝星的盖亚酱是个典型的投降派，大魔王就是其麾下走狗，致力于粉饰太平。 但是蓝星的阿赖耶识就是个绝对的暴脾气——干他妈的！只要还没死就抗争到底！ 蓝星的阿赖耶识唯一的黑历史就是有点崇洋媚外。 要不怎么说艾丽娅非要保留自己当军团长的时候的黑历史呢。 如果说她是阿赖耶识托生，那么她妈一出生就把她这孩子送到‘国外’去了——指神恩文明。 而去那边之后，军团长居然是凭借美色上位的，要不是有有深渊龙后之类的至强者护着，有一群老伙计，军团长早就没了！ 说军团长是卖沟子的吃软饭的家伙也未尝不可…… 和蓝星那边的两个极端态度比起来，地球这边的盖亚酱和阿赖耶识，态度则是偏向于墙头草。 抵抗为主，但是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投。 “我们确实是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曾经出现过的危机，要知道在当初，小天使甚至是差点被盖亚意识强行征为代行者的。” “可是后来被打服了不是吗？” “与其说是打服，不如说只是单纯被艾丽娅打了一顿，然后抢走了力量吧……” 相比起来UBEG这边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家五口恩怨情仇，新明帝国的星球意识就简单直白很多。 作为依托于造物权柄而新生的星球，对方的态度极为积极乐观向上。 甚至就连艾丽娅都是对方主动拉过去的，为的就是能够拓展未来发展的上限，有更多的可能性。 而在艾丽娅释放压缩宇宙之后，对方投桃报李，目前一直都在保证新明帝国的文明发展风调雨顺。 至于说那边的阿赖耶识，倒是似乎还没有踪迹，可能是时间太短了没来得及孕育？ 相比起来，资历最老、神秘侧风格最足的神恩文明，反而没有出现过自家的星球意识和群体潜意识。 为什么没有捏？是因为不喜欢吗？ 答案是——似↑了↓~ 第七皇帝伊西丝说起当年，神恩文明也是有认知到星球意识的。 『第二皇帝制造的遍布整个星球的能量管网，就是和星球意识互相协调之后的造物。』 『它本质上是利用星球能量制造的大型的恒星辐射富集俘获结构，类似宇宙之中的浮游生物捕捉网。』 『那些被捕获的能量辐射能够作为太阳井魔力的补充，同时也能够增幅星球本身的发展。』 一网网住！顷刻炼化！ 就像是外神的本体化作明光玉，其实就相当于是高能矿物一样，星际之间有太多游离的能量可供利用。 恒星辐射是最基础的，其他奇奇怪怪的能量也不是不行——当然啦，在人类的认知里，这一类能量还没有普及到被拿来发电的地步，别说宇宙之中的高能粒子啊高能射线什么的，就算是常规的核辐射他们目前来说是都是敬而远之。 什么？为什么不对太阳光敬而远之？ 这不是避不开么…… 对于神恩文明来说，宇宙之中的高能风暴其实就是另类的太阳光。 他们和星球意识之间是合作共生的关系，而魔法皇帝们属于是跳过了物质维度发展，直接跳关探索虚空的怪咖，所以能够用这种离谱的方式直接点科技树。 他们建造了贯穿星球本身的能量管网，用以俘获能量，增强母星。 而母星则帮助他们的文明发展——无限能源这种挂开起来是什么感觉？ 神恩文明第四纪元压根不需要内斗，和睦团结得要死，他们要不是被外神盯上了，何至于沦落到那般境地。 而他们文明越强，就越是能够反哺星球本身，将其建设成为一等一的母星。 毕竟正常的文明哪怕发达之后也没有说把自己的母星炸了玩的，又不是神经病。 星球意识大概就像是网文里面的系统，看宿主到底有没有本事然后考虑怎么合作。 要是宿主太亚撒西，那就安安稳稳过日子吧，实在不行变成猫娘谈个恋爱——这要是刺猬猫那种系统。 来点杀伐果断的，来点‘眉头一皱将众人护至身前’的那种，那就是大家合作，大道争雄，荒古圣体磨灭宇宙边荒！ 那种是某点的系统，典型的开局时候开着奔驰去旅行，结果一转玄幻画风。 回来的时候不是大帝就是祭道，早已经沧海桑田，奔驰都成赛博坦精来要停车费了…… 还有一种系统是躺平等赢的，动不动就是什么签到送圣体，十倍反馈加持吧啦吧啦。 那种东西听着就不靠谱，看起来像极了非法集资诈骗，给人一种‘看起来你赢了但是你已经成了缸中之脑这一切都是幻觉’的荒诞感，说实在话用着都亏心，何德何能系统非得带个废物一起飞？ 能不计代价实现你愿望的只有你爸妈，而不是劳什子圣杯。 神恩文明曾经的星球意识，是比较标准的某点的那种风格，大家一起共赢。 七位魔法皇帝之中，和星球意识打过交道的其实并不是全部，毕竟那玩意儿也挺混沌的。 在伊西丝的记忆之中，第一魔法皇帝和第二魔法皇帝和神恩星球的星球意识是能够直接交流的。 这起码意味着在第四纪元的时候，星球意识就已经存在了，而且具有理性。 可是为什么文明换了一茬星球意识就没了呢？ 要知道星球意识的诞生和成长往往是以万年甚至是百万年为单位，区区一季文明不过几万年，能把房东熬走喽？ 是，没有智慧文明的星球，就像是被遗弃在山中的别墅，没有了人气。 没有人气的房子是很容易损坏的，没有发展出文明的一季生命，比如说恐龙之类的，可能就是房子里面的蛇虫鼠蚁。 这种存在对于星球本身来说不过是过客，对于房子的荒废来说只有加速作用。 但是第四纪元到第五纪元之间的时间差，可没有说远到荒废星球的地步。 既然不是大自然和时间的鬼斧神工，那就只能是人祸了。 伊西丝说其实不只是星球意识出问题，就连艾丽娅的应对也像极了我们神恩文明第四纪元的发展。 简直就像是神恩文明第四纪元的剧本开始在UBEG这边重演了…… 『我们神恩文明也遇到了齐杰拉花，也有过文明内讧的时候，后来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我们输了。』 『相比起来，UBEG撑过了这个阶段，齐杰拉花一直都没能够发展起来。』 卡其色狂放若有所思：“说起来，大魔王很喜欢用齐杰拉花，她认为那是一种可以被控制的手段。” “大魔王是盖亚的手下——你认为盖亚意识有意引导她做这些事？” “不，我更倾向于……咱们的盖亚意识没见过世面，啥都不懂，大魔王受到了某种潜在的污染。” “可是之前我们不是抓住她了吗？艾丽娅没发现？” “艾丽娅不是神，真神都会被污染，艾丽娅也可能会——” “不要做那么坏的假设，但是也不要完全寄希望于艾丽娅，她有她要做的事情，我们也有我们要做的事情。” 神仙姐姐说着敲了敲桌子：“把一切对手都当成是第一次见面的吧，我们有什么资格说了解他们？好好想想，哪怕我们是两个星球，可是我们这两个星球有谁走出过母星，进入到了星辰大海的？我们之前甚至还在纠结有没外星人，盖亚意识是星球意识，更是禁锢在星球里面的死宅，祂能理解这些外来者的本事吗？” 正常情况的外来者自然是没有办法侵害到星球本身的，哪怕来个基多拉，也不过是当怪兽之王。 可问题是齐杰拉花和基多拉那是一个性质的吗？ 一个是巨兽一个是外神——乌素姆也不过是齐杰拉花族群的其中一个比较偏向武斗风格的个体。 而乌素姆那种生物，已然是能够将一整个行星当成自己的巢穴的存在。 盖亚意识可能不理解齐杰拉花的危害，祂只是放任大魔王作为代行者，坚持不招惹加坦杰厄的这么一个核心观点。 毕竟相比起来加坦杰厄，乌素姆可能是一朵小野花，盖亚意识所在的地球可能只是一份家庭作业。 谁家的家庭作业还能和路边的小野花一起联合起来咬人的？ 伊西丝表示合理，祂也是这个意思。 艾丽娅的应对像极了当初第四纪元的应对，只是做了相应的微调。 首先还是要坚定不移地发展物质维度的应对能力，其次是发展‘人类’这个文明的个体本身的能力。 现在的物质维度文明发展，已经是目前能点出来的极限了。 新明的科技侧，神恩文明的神秘侧，UBEG是两者的融合。 『但是人，还是太孱弱了。』 “普适性修炼法已经公开，但是说实话，哪怕是所谓的‘普适’性也不过是一种说法，真正的天赋终归是万里挑一的。” 万里挑一不少了，一亿人里面就能有一万个有天赋的，UBEG两百亿人能攒出来两百万有才能的‘新人类’了。 倘若是能够把这批人保住，何尝不是充裕的文明火种。 要知道当初智人就剩下一万多人，最后也还是走遍了五湖四海繁衍生息到如今。 『第四纪元的末期，为了应付文明即将遇到的侵袭，我们做了很多努力。』 “你是说异种？” 『那是你们对于他们的称呼，实际上他们在我们的认知里面，更类似人类不同的强化路线……』 他们想办法强化文明成员的身体，而且衍生出了包括并不仅限于以人类为基础强化出来的兽人、天翼种等群体。 至于说巨龙种，那反而是个意外——纯纯的生物兵器来着，没想到居然能够发展成文明主力族群之一。 这感觉大概就像是现在的人看女娲，天知道未来会不会有专门的一个强人工智能族群…… 艾丽娅也在做差不多的事情，尤其是那个舰娘，给伊西丝的既视感太重了。 『那其实更偏向于某种示现用干涉素体的技术，那是原本神恩文明第四纪元为了承接‘神’的降临而研发的技术。』 所谓神躯，某种意义上更类似于‘容器’或者说空白的小号，而不是单纯的克隆人。 毕竟克隆人是会自己长出脑子的，而神躯不需要自我的意识。 真神降临物质维度，总不能是本体过来，需要开个小号挡一挡，搞夺舍什么的未免太low了。 同时伊西丝爆出一个密辛：军团长的躯体就是一具非常典型的示现用干涉素体，而且原始的强度和天赋非常高。 高得甚至能够承载托生之后的阿赖耶识去打穿一整个文明换季的乱世！ 其实想想也对，艾丽娅她一个托生的意识，濒危的文明求救的最后一缕光，有什么资格跑去人家那边去耀武扬威啊？ 对于光明神王来说，你这种外地来臭要饭的，一个人就想换掉我几千年的家业？凭什么？ 只是大家光看到军团长白手起家筚路蓝缕，总觉得他靠的是自己的努力而不是深蓝加点，有滤镜罢了。 凯瑟琳用的也是类似的技术，只不过略逊不止一筹。 『而这些技术，曾经都是被高等精灵种继承过去的，舰娘是基于神躯技术和艾丽娅的基因衍生出来的躯体，并且可以用心智核心进行理智的匹配……这让我想到了你们的灵境计划，意识上传，虚拟现实，生命记忆卡。』 舰娘这种存在，用在战场上是人形高达，战争利器。 可是拆开来其实就是一套完整的生物保存方案，意识保存在心智核心之中，躯体可制造。 这意味着‘舰娘们’随时可以从群体潜意识之中降临到物质维度，这算是小小号的外神？ 神恩文明当初不是没想过差不多的方案，但是路线有很多种，实际上的资源和时间却终归有限。 毕竟他们大后期都已经窘迫到需要至强者去和原罪污染对拼，其中甚至不止战死了一轮的地步了。 就连第七皇帝伊西丝本身也是这么死的——放到UBEG这边相当于小离光已经送掉了，剩下的高手在排队。 这得是什么情况了？基本就是火烧眉毛死到临头了。 更令人绝望的，大概是他们发现就这已经是搭进去了量子龙神本体的衍生局，而不是真正的对线。 他们打的压根就不是原罪污染本身，说是塔下对线实则只是和超级兵打得有来有回，简直就是失败之中的失败。 可问题是——怎么赢的呢？ 说着失败失败的，结果居然给撑过来了，人类虽然地位变低了世道也变乱了，可到底没死绝啊！ 这是神恩文明第四纪元最大的秘密，甚至没有之一。 第七皇帝伊西丝在成为魔法皇帝之前，是个研究学者。 诶对，研究学者！谁他妈说研究人员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的时候你就照着大耳刮子抽他们，等到他们还手的时候你就能见识他们的力量多强大了。 那帮吊人属于是穿得越粉打人越狠的典范，嘴上说的全都是理论最低值，主打一个严谨。 严谨的伊西丝一直都没有对UBEG这边遭遇的对手和战局资料进行评价，一直都在默默地分析钻研。 现在时机俨然是到了——苦练多年！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我怀疑，艾丽娅是打算将原罪污染具现化一部分，稀释掉加坦杰厄本身的污染浓度。』 “……？” 『量子龙神堕落成为加坦杰厄之后，其实是不符合原罪污染生物的特征的。』 『破灭根源体之所以会被称作破灭根源体，就在于祂们已经转变成了毁灭的根源，毁灭的根源不会有闲心睡大觉，一睡就是天昏地暗，甚至容许一个文明近在咫尺不断努力地发展自救。』 『我其实一直都怀疑，加坦杰厄属于是某种秩序和毁灭的微妙平衡产物。』 『如果能够打破这个平衡——我是说，向着好的方向——那么可能就能够让秩序压倒无序，然后……』 “然后让加坦杰厄自己战胜自己？” 『……这未尝不可。』 “所以能够把一整个星球再加上星球上面的文明，一起污染成为‘时间怪兽’的这种……浓度，算是分出来了多少？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可能是亿分之一，我也不确定。』 “但是您现在的意思是，时间怪兽是艾丽娅刻意放任的结果，这未免也太——抱歉伊西丝陛下，我无意冒犯，我尊重您的学识和直觉，但是请您明白，这很重要，甚至关于我们文明下一步的走向……我们需要证明这一点。” 『很抱歉，诸位，我想你们得看看这个——』 一个声音插入了大家的讨论之中，是之前缺席的女娲。 以女娲的算力，很少出现这种分身乏术的情况，除非是特别紧急的事务挤占了她的大量线程，让她难以分心。 而实际上她现在带来的就是牺牲了自己几乎所有算力的一个消息—— 她在之前接管了望舒的蒸汽朋克风格系统之后，把火星遗迹的所有能够延展到的触角都点亮了，有了对于那个超级巨构工厂的完整认知，并且还清点了不同地区的核心存储区，发现了足足22个凝滞力场保护的格纳库。 『我在被命名为威斯敏斯特教堂区的地方，找到了机械神教教宗梅琳的遗物，以及一枚特殊的心智核心。』 女娲投影出图像，那是一枚和之前大家见到的蓝色核心不同的方块，看起来像是把彩虹压缩到了一个立方体里面。 『这极有可能是教宗梅琳的心智核心，我已经派出了新的勘探小队准备立刻回收这枚心智核心，但是为了避免意外，我觉得还是要诸位亲自走一趟，保险第一。』 卡其色狂放站起身：“所以电影里面明明知道有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非得凑一群没把握的人来攒个小队，去冒险取回？” “因为剧情需要。”霸道神仙姐姐摆了摆手：“去吧，你们三个和凯瑟琳一起，叶卡你在这方面更有经验，你带带他们。” 凯瑟琳叉着腰：“我经验也很丰富！以前冒险团里我才是主力法师！我才是团队的支柱和大脑！” “你是炮台法师，一天到晚被切后排，大家保你保得焦头烂额。”叶卡没好气地吐槽同伴：“更可怕的是你站后排还有可能把火球砸队友后背上——实际上你根本就不会瞄准对吧？” 凯瑟琳张了张嘴，气势一下子就起不来了，说着什么‘那是她不是我’、‘凯瑟琳和伊芙不能混为一谈’之类的话。 叶卡摊手，自己能说什么？这家伙能把冒险时代的记忆美化成她是团队支柱和大脑，那军团长和参谋长别活了。 自己都得怂一手参谋长那个疯批娘们儿，你还脑上了？ 人家不针对你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笨蛋，没必要好么。 那俩才是一个全方位扛线、一个坑对面全家的黄金组合，后期多少大事情他们俩隔着三界都有默契，直接就给办了。 要不是佣兵小队至少要三个人，他们俩凑一对高低也得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绝世凶神组合——顶多再加个萌龙娘当坐骑。 这集叶卡在地球这边看过，萌龙娘基本对标人家江湖侠侣背后的那只雕…… 卡其色狂放留了火星的坐标，当场搓了个传送门，大家溜达着就过去了。 『你这技能还真有点空间权柄的感觉了诶！』 『是吗？我一直觉得所谓的权柄，其实就是拆分出去的某种领域的规律运转权限，原理相似。』 『应该差不多吧，据说是当初真神的权能具现出来的，可能那位爷有个管理员账号，然后分类了不少子账号……』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传送门另外一端，神仙姐姐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说伊西丝陛下，现在我们有空好好谈谈了。 “小花，你去找你母皇说一下同盟舰队的事情……” 朱小花同学乖巧收拾起面前的资料：“是，太妃娘娘。” “你在新明那边叫我太妃，我不挑你的理，在私底下的时候你应该叫我什么？” “——陆姐姐。” “嗯，说好了各论各的——去吧，别担心，天塌下来有我们在，而且天也未必就能塌。” “……是！” 第1924章-逃兵艾丽娅 白首太玄·陆颜灵，神恩文明的第七皇帝伊西丝，这俩大概是最能代表‘老祖宗’这么一个名词的存在了。 神仙姐姐支开了几乎所有人，并不是为了和伊西丝之间有什么密谋，而是想要询问一下一些更加黑深残的问题。 “贵方的在第四纪元末期的那次‘反抗’最后其实没有成功，对吧？” 『……应该算是成功了的。』 “应该？”神仙姐姐神色严肃：“什么叫应该？” 『能够活下来，就是成功。』 “但是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之所以会产生文明断层，并且被一些‘附庸’的种族攫取了原本属于人类种的荣光，更大的可能其实你我都清楚，那就是那个空窗期之中，根本没有人类在活动……” 就像是现在这样，生物技术，保存躯体或者是远处的基因，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苏醒，就像是种子一样。 神恩文明的情况神仙姐姐早已知晓，而艾丽娅也以军团长的身份和神仙姐姐提过一些不便于公开的内幕。 在艾丽娅以军团长的级别获得的第一手史料来看，神恩文明其实算是输了的。 当初的第四纪元的末期，也就是人类文明被齐杰拉花引诱到沉沦之后，魔法皇帝们也没能把文明救回来。 他们当时所做的，其实是把人类打包备份了一个类似于‘文明火种’一样的存在。 在第四纪元到第五纪元的这个中间过渡期，出现了难得的缓和期，这才有了其他的种族崛起来成为文明主力的空间。 而等到第五纪元的时候，三界的格局已然形成，人类种在后续的缓慢复苏之中才逐渐又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所以那是一场豪赌，更重要的是结果并不可控，算是不算成功的成功方案。 第七皇帝伊西丝垂眸，沉吟了片刻说这何尝不是另类的拯救。 『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很辛苦了，不是吗？如果可以的话，舰娘的示现用干涉素体技术，何尝不是一个火种……』 “把意识上传，把身体放弃，把文明提前压缩成一个巨大的遗迹？” 『你打算带着他们朝向深渊一路狂奔吗？』 “你认为那是深渊？” 『我认为那是深渊。』 “所以你打算让人类放弃？” 『我只是觉得，那些孩子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作为决断的人，你应该给他们一条退路。』 “我现在给了退路，那么他们就只剩下退路，万世之功，一步之遥——可是一步踏空，就是万劫不复！” 神仙姐姐见识过沉沦的黑暗，见识过人性的最丑陋，但是从未想过放弃，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她无意否定魔法皇帝们的努力，也不打算否定这么一个有点类似逃避的备份方案。 但是她想要和伊西丝谈的是，她们这些‘古老者’一样的存在，不能够用旧有的思维去限制新生代的发挥。 “火星上的超级巨构工厂，原型其实就是你们的苏美尔方舟。” 『是，那就是第三艘苏美尔方舟。』 “当初你们制造了文明方舟打算逃走，可是艾丽娅却将其制造成了移动的后勤工厂打算反抗到底，这或许就是思路的不同。” 『我无意逃避，也从未惧怕过死亡。』 “我知道，但是你更做不到眼看着那些孩子去牺牲，就像是你的近卫军一样。” 『……』伊西丝于是沉默。 第七皇帝伊西丝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 她既不铁血，也不冷酷，甚至温柔得有点过分。 她当初和齐杰拉花同归于尽，是真的没怕过死。 魔法皇帝们都有着自我牺牲的觉悟，甚至于为了保证灭杀齐杰拉花的危害，不惜直接把神恩文明的大陆架都切了一块。 可是面对这种后患无穷的东西的时候，她为了保存追随自己的近卫军的存活，居然在坠入虚空之前又后悔了。 祂觉得自己能够拖死齐杰拉花，实际上祂自己都死成这样了，那仨根须都还保留着活性，差点和乌素姆打了一波配合。 相比起来伊西丝这种圣母，神仙姐姐要杀伐果断太多。 当然啦也不怪伊西丝，毕竟在神恩文明第四纪元的文明结构之中，她并非是掌舵者，更多是‘魔法皇帝’这一头衔的拥有者。 真正掌舵的文明领袖，是前两个魔法皇帝。 或许在个体伟力上魔法皇帝们并无特别明显代差级别的高下之分，但是各自擅长的领域还是有区别的。 第一皇帝是当初公认的政治首脑，也是对抗外神觊觎时候的军事领袖。 第二皇帝是内政和建设的负责人，大建的计划从地上到天上，到处都是奇观。 第四纪元的时候，哪怕其他的魔法皇帝战死轮换，只要第一皇帝和第二皇帝都还在，那么局面就能够稳住。 可是最后就连祂们都战死了，那这文明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不言自明。 神仙姐姐和伊西丝深入探讨了什么，除了旁听的女娲之外并不为人知晓，但是很显然这决定了未来UBEG的走向。 备份计划要做，文明火种要保留。 但是主基调依旧是对抗——打不过加坦杰厄，我还打不过溢出的污染？ 好吧可能也打不过…… 但是总得试试看，毕竟对面也不是个合理的投降对象。 另一边回收那枚教宗梅琳的心智核心的小队给回了好消息，东西拿到了，他们正在顺利回返。 路上虽然遇到了一些阻碍，但更多是因为整个遗迹都埋在地下导致的物理阻碍，而不是冒险者常见的什么为了回收一个物品和谁谁谁斗智斗勇的剧情。 想想也合理，就他们这个战斗力组合，这个配招，对面除非是黑化的艾丽娅或者突然跳出来的又一个乌素姆，不然谁拦得住啊。 空间门打开，大家从里面走出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火星那地方真的是适合开发的吗？就这么环境？啊？” “新明那边的空间生态球技术和神恩那边的德鲁伊技术都能有效改善环境，就是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呸——呸呸呸……全是沙子……” 一帮人灰头土脸地回来，离光小道姑像是甩水的小猫一样甩了甩头上的灰尘，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拳头大的核心，递给神仙姐姐。 “这就是那个心智核心？” “嗯，从技术上来看，其实很是有点类似我们之前灵境所用到的生命记忆备份卡。” 灵境被制造出来之后，不只是第二互联网那么简单，其实更倾向于第二世界。 UBEG当初有一个比较疯狂的计划，那就是我们带着几百亿人离开做不到，生态也维持不了，那么我们倘若是带着几百亿人的DNA图谱和上传意识离开呢？ 只是后来卡在了三个事情上，计划终究还是没能成为主流。 第一，维持这么一个能够让几百亿人正常‘生活’虚拟世界，需要的服务器开销并不小。 第二，意识上传和本人的灵魂之间，并不是等同的，上传之后的人更类似复制出来的类人格，而不是真正的灵魂，这中间的技术关隘暂未攻克。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种计划‘逃避’的意味太浓了，一旦成为主流，那么原有的其他的可能性都会被抹杀。 这也是神仙姐姐为什么想要和第七皇帝伊西丝谈谈——作为一个严母，她反对伊西丝那种近乎无底线溺爱孩子的行为。 后者其实挺悲观的，属于是那种‘妈妈知道你很累了，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不用努力也可以了’的态度。 神恩文明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从技术上确实倾向于UBEG赶紧投了，打包一下他们可以代为保管以后浇水复活的态度。 毕竟他们是经历过的，属于是有这方面的经验，说不定再过个几千上万年一切都会好起来呢？ 新明帝国那是没吃过打，顺风顺水到现在，所以才会显得那么有勇气。 可要是连站起来迈开腿的勇气都没有，只会瘫软在地上闭目等死，那才是真的死到临头了。 万一有转机呢？ 看着手上的心智核心，神仙姐姐说可惜转机没那么好找。 “嗯？”话刚说完，她就猛地瞪大了眼睛：“这——” 伴随着精神力的触碰，那枚心智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的光华，浩荡的能量波动被释放出来。 卡其色狂放强撑着打开一个空间门，神仙姐姐二话不说迈步进入，而后出现在了地广人稀的南极地区。 轰然的光华绽放，一道彩虹桥模样的通天彻地的光柱直通天际。 这个时候神仙姐姐才惊讶发觉这枚心智核心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看着那层层展开的心智核心内里的那一块细碎的宝石残片模样的碎块，神仙姐姐理所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造物权柄的碎片？怎么会在这里？！ 大家顺着空间门赶到，但是在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过来这边的瞬间，剧烈的能量波动就摧毁了周遭的几乎一切。 彩虹桥逐渐熄灭，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后续用各种手段花了不少时间才仓促赶到的大家，望着那个深度足有数百米的天坑，以及空无一人的周遭，面面相觑。 叶卡让凯瑟琳灭掉手上的大火球，没有敌人，什么都没有。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和人类解释，我们一波直接弄没了他们的这么多主心骨？” “往好处想，艾丽娅也失联了，说不定人类已经习惯了？” 金怪鸟幽幽地补刀：“反正不会有人觉得是你们一个大火球给砸没的，嗯，大概。” “……” …… …… 神仙姐姐睁开眼睛，恍惚之间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嗯？熟悉的天花板？ 她仔细一看，这个房间存在于她的记忆里，古旧到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姑娘，四个师姐妹都还在跟着师傅一起生活。 老房子，老梁柱，老雕花窗棱…… 她坐起身，甚至就连身上的被子都是老旧的棉被，风格复古得像是穿越了一样。 「咔嚓——咔嚓——」 窗户外传来隐约的劈砍什么的声音，神仙姐姐看了一圈身边，起身推门，然后抬手挡住了明亮的阳光。 一个看起来像是太阳，但是被巨大的装置束缚住的能量体，在天空之上散发着光华。 那微微的热量似乎是太阳，可是那环绕其上不断旋转的机械结构，却又告诉她这不是。 门外，一个身形可以用‘高大’来形容的女人正在劈柴，穿着一件背心，露出身上的肌肉和伤疤。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对方回头瞥了她一眼：“醒了？” “……”霸道神仙姐姐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大——师姐？！” 神仙姐姐的大师姐只有一个，环溪观当初的一代四师姐妹之中的老大，天地不拜·陆颜钟！ “嗯，还是你这把剑好使，劈柴就跟劈豆腐一样……” 陆颜钟收剑回鞘，深紫色的泰若山剑被她随手扔回来，神仙姐姐一把接住。 说神仙姐姐天生神力，其实陆颜钟才更是天生神力。 只是她并不用剑，甚至不用兵器，全靠拳脚。 对方站直身子，手臂垂下甚至长过膝盖，身形称不上魁梧，但是骨架就高大，看起来压迫感十足。 “……这是幻觉吗？” “不是，这不是幻觉。” “那我死了？” “也不是，这不是什么幽冥黄泉之类的地方。” 随手将一个树木的结节撕开，陆颜钟说这里就是环溪观，不过是被藏起来的环溪观。 摆好劈开的柴，她拍了拍手，说走吧，师傅等着见你呢，你终于醒了。 神仙姐姐看了看自己的手，多少带着点不可思议。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还在，也能真切感受到泰若山剑还在。 如果这是什么阴谋诡计幻境之类的，敢给她留这么多依仗？ 至于说大师姐…… 她毫不避讳地打量着陆颜钟的脸，说大师姐你老了。 “这不废话吗，我都多少岁了？”陆颜钟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今年多少岁了？” “不清楚，一百二？还是一百三……” “我比你大十多岁呢。”陆颜钟这么说着，抬手想要按在她头上。 可是最后宽大的手掌落下，只是落在她的肩膀上：“你也长大了，倒是不显老。” 其实陆颜钟看起来也不显老，大抵三十多四十之间的模样。 只是相比起来神仙姐姐那种岁月不败美人的‘明艳’而言，显得像是经过了时间正常的磨砺。 神仙姐姐跟着她身后，陆颜钟推开门，视线豁然开朗—— 门外是悬空的、庞大到一望无际的浮空岛群！ 她们所在的小院儿也在一座浮空岛上，地方不大，但是左右都有园子围墙圈着。 神仙姐姐低头往下看，下面是翻滚的浓雾，看不真切内容。 “不要掉下去了，小心点。” “下面是什么？吞噬人性的深渊？” “什么乱七八糟的，下面是基石地板，掉下去了你还得爬起来，不麻烦吗？” “那些雾气呢？” “机器散热凝结的水雾还是什么，我也不懂这些，就因为那个所以才修了浮空岛——这些浮空岛就像是南疆那边的挑脚楼。” “所以这里是哪里？” “环溪观，但是是被藏起来的环溪观，我不是跟你说了么。”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自己掉下来的，进来就倒我院子里，你问我我问谁？” “……” 大师姐出门的方式很直白，开车走的。 一辆没有轮子的汽车模样的载具，看起来甚至有点皮卡风，车后斗是不少农产品。 神仙姐姐揉着额角：“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要是天下太平，你就回去种地……” “对，现在也在种——我种的南瓜真的很不错，又甜又粉，你走的时候可以带点。” “我大概猜到这是哪里了，这是2045世界线的环溪观，明末时期潜藏在时间和空间罅隙之中的那个，但是我没想过你还活着，也没想过这里会是这个样子！” “我是被捡来的，观里在这里原本有自己的发展脉络，你看到那边的那个城市没有？他们在那边忙事情，我不懂那些什么科技啊技术之类的，所以才在边缘弄了个小院种种地。” “你……” “我当初确实是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把我捡回来的，你聪明或许能搞懂，你去问师傅吧。” “师傅她老人家还好吗？” “嗯……挺好的，能吃能睡，就是有点忙，尤其是最近，忙得脚不沾地。” 浮空车很快抵达那个巨大的悬空岛屿，就像是一下子从乡村田园进入到了科幻城市一样。 赛博科幻的城市高楼林立，一眼望不到头，钢铁丛林甚至延展到了云端之中一样。 神仙姐姐下了车站定，旁边路过的人看了她一眼，本来不以为意，然后猛地扭头回来又看了一眼。 “卧槽！活的？！” 神仙姐姐挑眉：“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你是大活人——天呐！你怎么做到的？！” “你不是活人？” “不一样！我——诶？诶诶诶？！老祖宗——老祖宗您别闹！快放开我！” 那个小年轻被陆颜钟随手提起来放到一边，像是提着个小鸡仔一样。 “你才别闹，这是我师妹——别和他一般见识，观里的小孩子，新一代的年轻娃子。” “……这是您师妹？” “对。” “坏了！老祖宗又多了一个！” 陆颜钟没搭理这小年轻，带着神仙姐姐进入城区。 待到随便穿了几个看起来像是空间门一样的结构，两人直接越过了大半个城市，抵达了一个巨大的广场之中。 “师傅在那边。”她指了指广场中心的一处高台：“走吧，我带你过去。” 广场上正在组装一个管线繁琐的巨大装置，随便一个能量管路都足有人腰粗。 神仙姐姐等到上了高台那边回头看，这才隐约窥见这玩意儿的全貌。 这看起来像是某种——引擎？ 等下，这么说的话这座高台也很像是战舰的舰桥啊……这都什么地方？ 高台里面是熟悉的舱室分割，门打开之后甚至直接就是舰桥指挥室的模样。 神仙姐姐看着一个熟悉的正在伏案工作的背影，顿时恍惚。 师傅……师傅？！ 她往前走了两步，一时之间情绪难以抑制，手都在轻微颤抖。 好几秒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擦了擦眼角的水花，走过去对着自家师傅恭敬躬身行礼。 “师傅——劣徒颜灵不孝！来见您了！” 那人起身回头，露出相当诧异的表情。 可是还等她没说话，旁边的另外一个舱门打开。 一个女人抱着一叠资料进来，那身影面目倒是艾丽娅的模样一般无二，但是一头银发，发簪用一柄小巧的剑令束起。 眉眼之间没有艾丽娅时而蠢萌装呆时而霸气十足的古灵精怪，而是一如既往的英武之气，眸光如电。 金错刀·陆月霜！ “哦，灵儿来了啊，之前钟儿说捡到你了我还不信呢——来得正好……钟儿帮我拿一下，那边还有些资料，一起搬过来。” 陆颜钟挽了挽短打衣裳的袖子，自顾帮着去搬资料了。 “关于等离子反应堆的设计图基本就是这些了，但是说实话，单靠这些引擎想要驱动那艘方舟我觉得还是不太可能。” “没关系，再试试看，总能找到办法的。” “话是这么说……灵儿你傻站着干嘛，过来帮忙，你先看看设计图，有什么好的想法没有。” “……？” 等下，这个是我师傅没错，那面前这个又是谁？ 伏案工作的那个‘陆月霜’放下笔，疑惑地看着神仙姐姐，问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出什么事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啊？现在什么时候了？荷鲁斯大叛乱开始了吗？第二帝国建立了吗？” 神仙姐姐沉默了几秒，眼眸微眯：“——阿娅？” “啊？咩事？” “……没事，叫你一下。” 神仙姐姐按住手中剑柄，看着面前一脸无辜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缓慢拔出泰若山剑。 “师傅您且稍待片刻，颜灵有点事要办……这是——私人恩怨！！” “？？？” 第1925章-新的开始 “这就是家暴！” 艾丽娅抱头鼠窜，身后是追杀她的神仙姐姐。 金错刀陆月霜只是看着——啊！为什么你只是看着！ 好一阵之后，气喘吁吁的神仙姐姐抹了把额前散落的发丝：“你这个家伙！你知道多少人在担心你吗！” 艾丽娅躲在柱子后面：“我有苦衷的！我有苦衷！” 陆月霜很好奇：“你怕老婆啊？” “我不是怕老婆！我这叫敬！这是爱——你知道什么叫爱吗？” “不知道，我单身。” “活该你单身！” “你老婆是我徒弟。” “你还是我的克隆体呢——说好了各论各的！” 神仙姐姐是艾丽娅的老婆吗？ 答案是还真是…… 甚至真要论官方身份，神仙姐姐比莲花还官方。 霸道神仙姐姐可是新明大帝朱丽娅的昭妃，货真价实的西宫之主，现如今的太妃娘娘。 当然啦，你话要这么说，那么这话可就不能这么说了。 嫔妃，老婆，养女，徒弟，师祖，见一个爱一个里面现在最爱的一个…… 所以还是把锅扔到白星头上吧！ 要不是白星，艾丽娅是不会这么渣的！！ 好容易一场家暴以神仙姐姐的消气而收场，双方衣衫不整面色潮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大战了一场呢。 其实神仙姐姐也没真想要砍死艾丽娅——嗯，主要是做不到。 双方重新落座，神仙姐姐表情不善：“所以说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修养。” “物质维度那边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已经闹翻天了？你留在火星上面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哦，那艘文明方舟啊，你们挖到了？” “……” “别生气嘛，其实我在这里是为了等时间线自然捋顺，我再参与的话时间线要崩断的。”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艾丽娅拿出来一枚缺了一角的印玺，说眼熟吗？ 神仙姐姐哪里能不眼熟这东西：“传国玉玺？！” “巧了不是，这还真不是传国玉玺，或者说，这是信息扰动诞生的第二枚传国玉玺，其实这就是造物权柄。” 说着艾丽娅向神仙姐姐摊手：“既然你被锚定来了这里，那么缺的一角在你手里对吧？” 神仙姐姐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到那一枚心智核心，里面是一角宝石碎块的模样。 “很好，现在传国玉玺有两枚了，桀桀桀——” 其实传国玉玺还是只有一枚。 也就是是人类自己打造的，用量子龙神的真鳞，或者说被人类认为是和氏璧的美玉来雕琢出来的那一个。 量子龙神的卖相极好，所有见识过祂本体的都承认祂在美学这方面有独特的造诣——划掉——造纸。 而祂的真鳞坠入物质维度，被当成宝玉美玉什么的倒也合理。 相比起来那一枚真正的传国玉玺，这第二枚不过是根据信息扰动‘凝结’出来的实物。 这玩意儿其实就是造物权柄的具现化的姿态，原本它还是一块宝石珠子的模样，可是到了艾丽娅手里之后就越变越奇怪。 只能说艾丽娅有反心！ 不对，传国玉玺在她手里——那就是别人有反心！艾丽娅这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合理，真要是手握传国玉玺成了皇帝，何尝不是昨晚造梦第二天就能实现。” 创造？大建！奇观！这就是创造权柄！ 但是补全了玉玺却并无什么特殊的特效，这东西小小的就这么放在桌上，被所有人盯着，兀自巍然不动。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就这样了啊，这就齐了。” “就这？” “该怎么说呢，我想想啊……”艾丽娅看着这玩意儿，说我得从头说起。 “尽量长话短说。”神仙姐姐抬眸瞥了她一眼：“另外还有一件事，当时不只是我一个人被拉过来了，应该还有谁。” 神仙姐姐之前还在确认情况，天知道自己大师姐是不是反派捏出来的，万一是幻觉呢？ 大师姐可能是幻觉，师傅也可能是幻觉——当然啦，这并不妨碍神仙姐姐感动一下，如果真的是有反派的话那对方还挺好心的，能让她见见这些思念的人。 就真的说咱要是有这个本事，别去干什么坏事了，弄个关怀套餐吧，花钱就能见到故去的家人，这不是包年VIP直接拉满。 直到见到了艾丽娅——万一这个也是假的呢？ 嗯，假不了，这谐门的姿态，外神要是能演绎出来，那也只能是艾丽娅这么一个外神。 所以落座之后，神仙姐姐立刻坦诚相告：停一停你的犯浑，救一救你的队友！ “那应该是掉到时间长河里面去了，没关系，问题不大，待会儿就来了。” “就像是你一样，在这种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中躲藏不知道多少年，然后等到物质维度的时间往前走五分钟，你再出来说你只离开了五分钟？” “不一样，你离权柄碎片离得近，而且身上也有我的气息，所以才会被锚定到我这里立刻就过来。” “那他们呢？待会儿来的意思是飘过来？” “想什么呢，我说的待会儿就来了意思是我去捞他们。” 说罢艾丽娅抬手按住那枚传国玉玺，起身离开，像是出去买瓶水一样：“我出去一趟捞他们，你们聊。” “……” 神仙姐姐收回视线，好片刻之后又还是叹了口气。 都是自己造的孽啊，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都怪你！非得乱来！ 陆月霜好奇地看着自己这个徒弟：“灵儿——” “嗯？师傅？”神仙姐姐从自责之中抬起头：“怎么了？” “你真的嫁给她了？” “……道侣。” “哦，懂了，X友。” “？？？”神仙姐姐露出震惊的表情，很显然是没想到自己师傅能说出如此粗鄙的话。 法财侣地器——是，道侣是有双修的意思，也有这个需求和责任——但是X友什么的太浅薄了吧？！ “师傅！！” “好好好，年轻人都这么说的嘛，我也不懂这些。” “哪里的年轻人这么糟践自己的！” “这可真不好说……” 陆月霜说起自己的这些年，和年轻人也学了不少事情。 “这里能够接收到很多来自物质维度的信息，信息扰动，很神奇吧？” “……所以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存在的？” 2045时间线虽然说是2045，但是实际上的发展水平领先物质维度恐怕超过两百年。 别的不说，外面广场上的那个巨大的引擎就已经足够令人叹为观止了——那是文明方舟的引擎。 2045时间线的环溪观在多年以前就制造出了六千米长的超旗舰，并且通过某种方式将其送到了物质维度，帮助UBEG。 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打造文明方舟了，而UBEG坐拥两个星球的人口和技术，目前还在挖坑掏洞修地下城……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原理，但是和艾丽娅有关。” 陆月霜既是神仙姐姐的师傅陆月霜，也是被环溪观带走培养的艾丽娅的基因克隆体‘月霜呀’果冻。 就像是艾丽娅说的，她正在试图捋顺时间长河的这些分支，将它们重新汇聚到主干之中。 陆月霜和陆颜钟，都是这种时间长河重新汇聚之后才出现在这里的存在。 只是陆月霜除了一身不俗的武力之外，还捡起来了环溪观老祖宗的本事，学了一手数理化。 而天地不拜·陆颜钟是真的肌肉笨蛋，学这些东西一看就头痛。 所以她选择在‘城郊’弄了个小农场，搞起了后勤补给的活。 “实际上用城市来形容这里是不对的，这里更像是一个桃花源，理想国。” “……桃花源？理想国？” 是的，理想国，一个小小的、可以被哲人王垂直管理的国度。 这里的人有多有少，有时候可以多达数百万，也有的时候会只剩下几千几百。 而规模也可能会从城市变成大陆，变成巨大的国家，也有时候会变成一个单独的工厂，就几个巨型车间。 归根究底，这毕竟是剥离出来的小空间产物，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想要稳定扩张的‘世界’来着。 “或许用沙盒、沙箱来形容这个地方更合适。” 陆月霜看着舷窗外面的钢铁丛林，说明末环溪观的成员来到这里，成为了这个空间的奠基者。 而艾丽娅在时间长河之中寻到这里之后，给予了这里长足的帮助，将其建设成了一个先进的实验空间。 这里不需要金钱，也没有什么权谋倾轧，一头连接着时间长河，另外一头却是集体潜意识的世界。 “所以在这里，理论上如果我们需要，可以从‘历史’之中邀请到数以百万计的精英来帮忙，也可以从集体潜意识之中邀请到足够天才的人来助阵，只是他们忙完了大多都会回去，而只有我们环溪观的人一直在这里留着，维护这片空间。” “……” “你看到外面的引擎了吗？负责项目的总工其实是蓝星那边的好几个已经作古的战略级科学家。” “他们——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态度，他们很乐意做这些，至于说集体潜意识里面的还活着的那些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这些事情，他们的潜意识在这边忙碌，而在物质维度，他们可能在发呆，在睡眠，在灵感迸发——很多时候灵感迸发就是因为他们在这边有了收获，这也是一种回馈。” 所以你能看到牛顿牛爵爷在这里说‘重力护盾的两个方案一十三个项目组是在我的肩上担着’，也能看到爱因斯坦和高斯一起讨论数学，更能看到沈括和查尔斯·巴贝奇讨论机械计算机的制造和改进。 故去的，活着的，甚至是未来的，在这里都能见到——陆月霜说天上那个太阳都是他们造出来的。 “一个磁约束的可控核聚变等离子体，人造太阳，不过艾丽娅喜欢管它异象001，观察者效应稳定锚。” “听名字我倒是大概理解了那东西的用处……”神仙姐姐揉着额角，努力消化这个地方的夸张的能力。 难怪他们能够制造出六千米级别的超越时代的超旗舰，甚至领先UBEG一步制造文明方舟。 UBEG还要纠结人口问题，纠结避难问题，纠结住哪里吃什么。 在这里，所谓的后勤仅仅只是因为‘突然想要试试看吃东西的感觉’然后弄点吃的，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所以大师姐种地仅仅只是因为她喜欢对吧？自娱自乐？ “是，不过你大师姐种的南瓜确实不错，你可以带点回去尝尝。” “真的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这里的东西拿出去就能变成真的，就像是把一个产品分解到最基础的层面，全都是一样的基础物质，汞和黄金差了什么？只是一个质子的不同而已，物质很奇妙，但是在造物权柄面前不足为奇，你可以理解为特殊的3D打印机，我们制造的超旗舰就是这么来的。” 库仑力呢？内层电子的轨道压缩呢？说打印就打印？ 好吧既然都用权柄了，那是刚才我声音太大了…… “那为什么只有一艘？” “因为我们专注于技术验证，而不是专注当一个制造工厂——而且我们不是给你们留了一个制造工厂了吗？” “留……火星上的那个苏美尔方舟，是你们改造的？！” “不然呢？”陆月霜笑了笑：“机械神教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他们的技术终究是不够。” 嗯，机械神教相比起来他们，大概就像是机油佬相比起来太空死灵，真的是有代差。 神仙姐姐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说这些事情？ “现在不是说了吗？” “可是——” “可是之前没说，那是因为我们在等，在等某些我们无法介入的事情发生。” 时间长河确实是可以逆流而上的，但是很显然时间长河管不了加坦杰厄，也管不了原罪污染。 对于这种无法介入的事情，环溪观哪怕拥有造物权柄，拥有超越物质维度的技术力，也只能干看着。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像是无所不能的电子女友只能隔着屏幕，看着心爱的人被现实里面的富婆狠狠地蹂躏口牙！ 痛，太痛了…… 但是现在好了，艾丽娅已经基本捋顺了时间线，这意味着她可以回归物质维度了。 神仙姐姐问时间怪兽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陆月霜想了想，说时间怪兽其实就是你们——走错路的你们。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等待，如果你知道你的孩子会发生车祸，那你会做什么？” “……推开她？” “那如果你能够穿越时间呢？” “提前推开她，或者干脆不让她出门。” “但是时间长河是会自洽的，就像是翻滚的浪花最终还是会落下，成为河水的一部分，你提前推开孩子也好，不让孩子出门也罢，都改不了车祸，那你会不会选择从车祸司机那边下手？” “……会！” “时间怪兽，就是选择从车祸司机下手的已经不可理喻的父母，他们坚定认为只要杀掉所有司机，就不会有车祸。” “这——” “而我们，则是建设红绿灯、画斑马线、努力规范交通规则，争取做到不直接杀掉所有司机，不锁住所有孩子，却又能够减少车祸的发生……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敢也不能对物质维度进行强介入，我们做得越多，越是过激，那么就越是容易出错，引起连锁反应，导致不可控的后果。” 陆月霜给自己徒弟倒了一杯茶，很粗糙的茉莉花茶，高碎拼配茉莉花，用的还是大号的提壶和茶碗。 但她们当初就是这么过日子的——大大的提壶，尚未凉透的带着些许温热和茉莉花香味的茶汤，咕噜咕噜一大碗。 神仙姐姐端着茶碗，深吸一口气觉得鼻头发酸：“我快一百年没喝过您泡的茶了……可能都不止一百年了。” “苦了你了。”陆月霜抬手帮她理着额角的落发：“当初你最爱打扮了，四姐妹里面就你会悄悄买胭脂，现在怎么不打扮了？因为有道侣了反而不在意了？” “我也老了，师傅，我一百多岁了……” “在我看来，你倒还是当初的模样，我家的二姑娘，江湖上的灌江口二娘子。” 神仙姐姐任由对方摩挲自己眉心的胎记印痕，那一点眉心之间如火的嫣红，至今不曾褪色，依旧明艳。 白首太玄那是神仙姐姐后来自己打出来的名声，但是极少有人知道，当初她刚行走江湖的时候有人拿她开涮，说她眉心之间何尝不是第三只眼——当初开这个玩笑的是谁来着？三师妹？ 神仙姐姐怀念着三师妹的音容笑貌，嗯……嗯嗯嗯……算了回去找她收拾一顿，臭丫头活得好好的呢。 不知道远在物质维度现实的大日女尊会不会突然一激灵，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师傅，你们是什么时候遇到她的？” “她啊……按照物质维度的时间来算，七百多年前，艾丽娅在欧陆特异点出海，找到了无尽水世界，进而找到了我们。” “无尽水世界——那地方为什么能够找到你们？” “这就是魔法皇帝的厉害之处了，我们都小看了无尽水世界，那个世界并非只是一个新的世界，而是‘通路’这么一个存在概念，就像是去往远方的航路一样，不仅可以链接物质维度，甚至可以连接到集体潜意识的世界之中，甚至联通虚空。” “听起来有点像是权柄……等下，我见识过类似的能力！” 神仙姐姐想起来的其实是卡其色狂放的空间门，他快要把自己的权能凝聚成某种类似权柄的姿态了。 而相比起来他这么一个萌新，当初化作无尽水世界的第四魔法皇帝很显然拥有更为强大的权能，甚至于真的有了权柄的感觉。 所以对方用类权柄的能力，化身成了一条拥有无限可能的‘航路’？ “无尽水世界可以帮我们离开这个被封锁的宇宙吗？” “很可惜，我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这个，但是并不能，那一位真神出于安全考虑，做了太多努力。” 量子龙神当初打算和原罪污染爆了的时候，出于安全考虑，是锁死了整个宇宙的。 至于说安全门什么的出口，恰好就是被祂堵住的地方，如今祂成了加坦杰厄，还是趴在原地没动弹。 人类想要制作文明方舟，就是想要在加坦杰厄苏醒的时候，尝试从什么犄角旮旯里面窜出去。 换个画面来脑补，大概就是发了狂的龙神小姐堵住厨房的门打算踩死恶心的蛇虫鼠蚁原罪污染。 人类这种小蚂蚁混杂其中，原罪大概就是恶心的大蟑螂。 恶心的大蟑螂虽然没本事咬死龙神小姐，却在之前直接一个飞身扑脸，给对方吓得撅过去了，趴门边儿昏死了。 蚂蚁害怕啊，龙神小姐之前手持两瓶杀虫剂一顿乱喷，不分敌我。 大蟑螂可能会死可能不会，但是你这要是再待会儿我们蚂蚁就死定了！ 如果能够把厨房门弄个缝隙什么的那就直接润出去，那该多是一件美事儿啊。 什么？蟑螂也跟着出去了？ 而且它们还会召唤更多的蟑螂！杀回来报仇雪恨？！ ……话说谁是反派来着？真要是强行开门，咱们是不是有点祸害隔壁邻居了？ 很多时候你不能更换立场，不然一看的话就觉得本来密闭的杀毒房间里面非得有谁要出去，高低也是带点病毒的祸害。 对于这个复合宇宙之外的存在来说，量子龙神何尝不是制造了一个反向的安全屋。 你别管房间里面有什么，你就说原罪污染死没死吧！ 要是没有人类这茬，说不定就给锁死呢了？ 所以人类才是累赘！智慧种才是负累！ 神仙姐姐对于加坦杰厄的认知越深，就越是理解为什么说真神对于智慧种的爱都是宽宏但是无慈悲的。 因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只是一举一动，动辄就是新生或者末日。 片刻之后，艾丽娅推门回来，身后是两个看起来风格不同的熟人。 卡其色狂放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僭越的衣服，蓄着胡须，看起来很是有点古风。 但是相比起来离光小道姑就又不够古——离光小道姑那身基本只能在壁画啊神像上看到。 有多古呢？古到COS的时候出这套都显得过分认真，被看到了都得怀疑是不是从博物馆展台上跳出来的地步。 “……你们这是干嘛去了？” “刚打完南边儿，打算一统天下，被大小姐带回来了。” 卡其色狂放去掉自己的胡子，头发也徒手一抹变成了利于打理的短发：“可怜我刚发誓呢。” “你发什么誓了？” “十年开拓，十年生聚，十年至太平——” “听起来有点耳熟，你留下的孤儿寡母没了。”神仙姐姐说好了可以了你别说了：“那你呢？你掉到哪里去了？你怎么尾巴都出来了？” 离光小道姑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尾巴，说收不起来，之前能量混乱导致的，自己只能这样。 离光小道姑是可以用精神力直接塑型能量做出武器的，甚至能够造出来紫玉天妃神像这种‘能量巨构傀儡’来干架。 相比起来几条尾巴算什么——尽管大家都觉得她单纯就是喜欢尾巴——好吧大家也喜欢，看起来毛茸茸的似乎很好rua。 至于说经历什么的，离光小道姑想了想，揣起小手手，悠然回忆过往。 她说自己之前见到了一个猴儿，正在抢一根治水的棍儿。 “……猴儿？棍儿——西游记？” “别人说它叫无支祁，然后就被一个拿着棍儿的人揍了，那个人叫禹。” “？？？”神仙姐姐一个战术后仰。 淮河水怪无支祁，治水的大禹——你穿越到尧、舜二帝时候去了？！ 难怪穿得这么古，说不定这一身在当时其实是潮流时装来着…… 传说禹为了治理洪水，三次到过桐柏山，可是每次桐柏山都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山石号叫，树木惊鸣。 有一股看不见的暴虐力量阻止禹动工治水，禹知道遇到妖怪了！ 于是他召集诸神和各部落首领开会，让夔龙去扫除妖孽。 而这个妖孽就是无支祁，据说无支祁能言善辩，知道江水、淮水各处的深浅，以及地势的高低远近。 他长得形似猿猴，缩鼻高额、青躯白首、金目雪牙，脖子一伸好像有一百尺长，力气比九头象还大。 双方在桐柏山下展开恶战，禹先后派童律、乌木由出战，都打不败无支祁，最后派庚辰出战才擒获了他。 最后禹命人用大铁链锁住无支祁的颈子，又把他的鼻孔穿上铜铃铛，然后把他压在淮河南边的龟山脚下。 大禹锁水怪打败了无支祁，在桐柏山的治水工作才得以顺利进行下去，淮水从此平安入海中。 很难说这个历史传说对应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是当年的神鬼妖魔大战？ 还是什么长相奇特复古的钉子户部落，千方百计阻挠水利工程施工。 但是不管怎么说，看到大禹提着棍子敲无支祁，这未免也太让人难绷了…… “所以治水成功了吗？”神仙姐姐都有点好奇了。 “不清楚，我刚完成水文测量，顺带给那个禹介绍了收留我的那个部族的姑娘当妻子。” “嗯，然后她就被捞过来了，挺可惜的。”卡其色狂放在旁边搭腔：“我们过去的时候刚看到入洞房——诶那个时候叫入洞房吗？” 既没有见到治水的成果，也没有见到自己乱点鸳鸯谱的婚礼，离光小道姑的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来，有点无精打采。 “你给禹介绍了妻子？哪个？” “涂山氏——”离光小道姑说着甩了甩尾巴想起来什么：“不过她们说不认识什么九尾狐，传说果然都是假的。” “……以前或许不认识，但是现在就说不定了。” 白狐？九尾？你照照镜子你现在是什么模样！ 神仙姐姐有点头痛了，问这种事情会影响历史吗？ “当然不会，历史的残响而已，算是难得的回溯体验——全新的版本！全息VR现实游戏！” 历史特异点那种才能够改变时间线甚至是世界线，要不然人家怎么能叫特异点呢？ 相比起来，历史特异点大概就是剧情版本更新时候的副本，而那些历史残响不过是周常任务之类的随时可以重刷的东西。 所以说还是限定活动好啊…… “你玩得还挺开心？”神仙姐姐斜眼看艾丽娅：“这就是你的日常娱乐活动是吧？” “那没有，我都没有参与感的。”艾丽娅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你不能冤枉我。 什么就参与感，光是看着能有参与感吗？又不是看游戏直播。 我可是高玩！放开手柄让我来——卧槽！呱——卧槽我们这边也有！还更猛！ 神仙姐姐觉得人回来就好，现在是时候说正事儿了。 物质维度的天灾人祸每一刻都在上演，神仙姐姐迫切地需要艾丽娅回去——再不济她自己也得回去主持大局。 所以你看，和事业心重的女强人在一起是没好下场的。 神仙姐姐无论是温柔的还是霸道的，喜欢的都是那种『心系天下』的人。 艾丽娅要是一直摸鱼划水，那么神仙姐姐或许会督促她，但是更大的可能是直接嘟她——狠狠地嘟！ 别以为她们是什么娇滴滴的美娇娘，她们有的是本领和手段…… 艾丽娅说回去可以，但是得等一会儿，造物权柄的冷却需要时间，大招都是这样的，CD长得要命。 “而且，你们也不想空着手回去吧？” “……有什么说法？” “文明方舟还差一点就打造完成了，这是第一艘，但绝不会是最后一艘。” 艾丽娅走到舷窗边上：“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座城市，就是还差一点就打造完成的文明方舟……就差一点了……” 说着，艾丽娅像是想起了什么，竖起手指说我有个想法：“你之前不是问我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吗？要看看吗？” “看什么？” “看看我带回来了什么，怎么带回来的——” 说着艾丽娅打开一道门，内里是一个扭曲的漩涡模样。 “这是——时空星门？”卡其色狂放惊奇地看着这么小的星门：“这是怎么做到的小型化技术？！” “确切地说这应该叫时间星门，等我们去一趟看完回来，就差不多能够冷却完成了，而且刚好我也得去取点东西。” “取什么？” “……只不过是一面镜子。” 第1926章-盖亚疯啦！ 六七百年前的欧陆，是什么样子？ 神仙姐姐跟在艾丽娅身后迈过那道门，面前是骤然昏暗的丛林以及晨光。 “欧洲？” “应该是法国东北部，但是不确定具体给我干哪儿来了。” 艾丽娅轻车熟路朝向林子外面走去：“走吧，去看看情况如何了。” “你做了什么？” “一点实验——也不算是实验，应该说是回收了这个世界线之后，没有合并，让它重新发展了一下。”说着艾丽娅竖起一根手指：“就像是一个临时的虚拟机，沙盒。”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神仙姐姐皱起眉头，问这种沙盒有危险没有。 比如说什么沙盒里面的文明进化出了反抗的精神，就像是咱们反抗加坦杰厄一样，那可怎么办？ “不会，太短暂了，之所以这么做，大概算是实验吧，类似文明备份的实验。” “实验？” “对，实验——说实在的，造物权柄使用起来还蛮复杂，我得多试试看。” “你确定没问题就行。” 神仙姐姐点了点头，没有深究，只是跟在后面。 更后面是从星门里走出来的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两人对视一眼跟在后面。 一行四人离开了林子，来到了有道路的地方，不远处一辆马车开了过来。 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本以为是来接自己一行人的，还特意让开一点。 然后她木然地看着一辆马车越过自己一行人面前，似乎压根看不到自己一样，扬长而去…… 大家不由望向艾丽娅，艾丽娅耸了耸肩说他们暂时看不到咱们。 “现在我们是观测者，还没有正式确认这里是哪里之前，暂时没有进入这个沙盒里。”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意思是我们得靠步行离开这个地方？” “额——对。” 为什么对呢，因为这个沙盒很脆弱，脆弱到即便就连卡其色狂放这种新晋的半神都能够将其摧毁，甚至于动用超凡力量就已经触及到了这个沙盒的壁垒，一捅就破。 上一个卡其色狂放记忆之中这么脆弱的世界，还得是唐三塑造的氢气人大陆，十万斤破碎虚空那种。 最后大家只能走，走啊走，走了好一阵，终于见到了一个在修建之中的教堂。 教堂里面的人正在绘制壁画，在只有少数人能够读书写字的时代，教会及其成员要想和潜在的皈依者相互沟通，基本上就要靠绘画和雕塑，于是教堂内部墙壁和拱顶上就画着许多宗教图画。 这活儿可贵了，很多著名的艺术家都有过接活儿给教堂画壁画的经历，因为很好赚。 比如说毕加索——当然啦毕加索成名之前想给教堂画画人家也不会请他。 年轻的时候毕加索穷困潦倒，真的就是臭外地的跑巴黎要饭来了，20法郎10张画他都卖。 而等到教堂邀请毕加索画画的时候，他已经是大艺术家，给人家画战争与和平人家也得细细品鉴，这要是换个没名气的来试试？ 所以如果想要找艺术家，那么在教堂未必能够找到，但是如果找成名的艺术家，这里就有。 四个观测者溜达进入教堂，艾丽娅说我得确认一下这是什么时候，看看他们有书籍或者什么没有，实在不行的话就偷听一下这帮家伙的聊天，她就不信这帮人不键键。 卡其色狂放大吃一惊，说这个年代就有键政了？ “嗨，什么时候没有呢，大概从有社会的时候，就开始讨论这些了，陶片放逐法那会儿还是公元前呢，一帮键盘侠拿着个破瓦片就给全民公投了，合理。” 几个‘艺术家’在柱头——也就是圆柱和扶壁顶端——制作一些小型雕塑。 他们正在制作一道门，这座门和上面是连着的同款的艺术风格，很给人一种视觉冲击。 神仙姐姐瞥了几眼，又倒出去看了看门脸儿，说不用查了，我知道这是哪里，大概什么时间段。 “……啊？” “圣塞尔南大教堂，法国图卢兹，现在大概是1110年前后，这道门还没完全修好，但是也差不多了，误差也就几年。” “你为什么知道？！” “我来过这里，这道门叫米埃日维尔门，所以这里还没扩建啊……以后的话这里应该是圣塞尔南教堂中殿的南侧廊第五个跨间，这道门还挺出名的，是罗马帝国灭亡后欧洲最早的大型雕塑作品之一。” 实际上罗马人的艺术成就和中世纪的欧洲佬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基本也可以说毫不相关。 罗马人曾经在建筑物里使用雕塑，而且用得还挺多，有自己的独特审美。 但纪念碑式的雕塑风格，连同罗马文明中著名的铅制室内水管一起，在中世纪的最初几百年都被人忘记得一干二净，只有后来的阿妹你看继承了水管正统。 不过艺术风格倒是继承了一点点，米埃日维尔门的外形虽然和典型的罗马凯旋门就很相像。 神仙姐姐说这种门不止一个，比如在法国南部的奥朗日就有一个差不多的，这种东西没啥特殊。 “在中世纪的各个时期，教堂入口都可以被理解为走向胜利之地的康庄大道，那里是基督的王国，而教堂内的圣堂，则是胜利之地的象征。” “所以他们把这么多的塑像慷慨地放在米埃日维尔大门上，就是为了这种宗教象征？” “或许吧，基督升天浮雕……呵……” 看着门楣上面的浮雕，神仙姐姐发出不屑的嗤笑。 这玩意儿其实真的挺大一个，门楣上是一面半圆形的墙，墙上方有几道厚重的拱，拱覆盖着门道，而整个门楣中心，描绘的是《圣经》中的基督升天图。 基督死而复活后正在去往天国，他举起双臂，在两个天使的帮助下向上升起。 两旁各有一对天使握着十字架，用他们致礼的身姿框住了中间的人物群。 支撑门楣中心的横梁上有两个天使，他们正在对使徒们说话，使徒们惊慌失措，注视着他们敬爱的主升上天空，到他在天国的父亲那里去。 从艺术上来看，这确实还不错，整幅图非常对称，平衡的布局突出了场合的庄重， 而且和大多数罗马式风格所描述的宗教事件一样，画面上姿态优雅、理想化的人物形象，说明雕塑家是了解罗马雕塑的，不单纯是一个有名气的混子，而是个蹭教堂薪水的真艺术家。 “不过这些使徒的形象被随意压缩或挤短，就有点敷衍了。” “这是为了让他们适合横梁的尺寸，做这个的人更关心的是如何在有限的空间里把故事讲清楚，而不是表现理想的人体比例美——典型的土木工心态，完成任务，而不是创作艺术。” 神仙姐姐说这个教堂其实很地狱笑话，因为这座教堂最开始因为赛尔南闻名，他因为拒绝偶像崇拜而被捆绑在公牛上拖拉而死，是基督教有名的殉教徒。 “没问题啊，圣经里面的偶像指的又不是上帝。” 根据《圣经》，偶像是什么？ 圣经所说的偶像，是指任何挑战上帝主权、在上帝之外提供意义、满足和目的答案的东西。 它可以是有形的物体，如雕刻的图像、神圣的柱子。 也可以是抽象的概念，如财富、权力或成功…… 偶像会诱使人们信任和崇拜独一真神之外的东西或人，这可不就是妥妥的抢客户了吗？ 所以拜偶像直接违反了第一条诫命——该诫命警告人们不要敬拜假神和制造偶像。 它是一种虚假的崇拜形式，会使人偏离真理，阻碍他们与神的关系。 人们唯有上帝才值得敬拜和崇拜！ 圣经里面多次提到偶像崇拜，从以色列人在西奈山崇拜金牛犊，到《新约》中关于假神和误导信仰的教导，可以说对于这种抢客户的行为，惩罚严厉得不得了，最轻都是诅咒，最终就是毁灭。 神仙姐姐说在后来，这座教堂是热门景点——背后的老板是以色列人，他们最喜欢搞偶像崇拜了。 “他们把这教堂的圣遗物全都拿去自己藏着了，然后换成了自己家的偶像和圣物，反正来的游客也不懂，懂的也不敢说，说了的也没影响力。” “啊这……” “算了，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既然确定了地方，就得看看具体时间了。” 大家绕出侧门，两边有门墙，上面刻着一些浮雕。 “圣彼得和雅各的浮雕……雅格是以色列的祖先，彼得是这个教堂的第一任教宗，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神仙姐姐想了一会儿，说自己也想不起来了，不熟。 “但是现在大概率还没有到1200年，你的沙盒设定的具体是什么时候？” “……误差有点大了。”艾丽娅眯着眼睛：“出了点问题。” 她拉着人再穿越了一次，这次似乎是朝向新的时间节点前进了一番，大家出现在了一座山谷里。 但是在行到小镇上之后，一座风格酷似之前圣塞尔南教堂的小型复制品教堂出现在大家面前。 整座教堂用蜜黄色的石头建造，西面墙正中间有一道门，门楣中心也有讲故事的雕塑。 神仙姐姐去瞄了眼，说这是最后的审判。 “最后的审判？” “对，基督教的认知之一，这个教堂没那么出名，我没见过，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建造。” 所谓最后的审判，其实是指的在世界的末日到来时，基督会回到人间。 他将审判所有的灵魂，让善者进入天国、恶者坠入地狱，永远不再改变。 浮雕之中，门楣中心的中央基督正安详地坐着，周围是一圈光轮，星光在其中闪烁。 光轮是有尖的椭圆形，喻指光晕，暗示其中的人物是圣人。 基督的右手指向天堂，那些被赐福的灵魂将在那里找到他们新的家。 他的左手指向下面，那是地狱，受诅咒的灵魂就要被发配到那里去。 把人的右手与善相连，而把左手与恶相连，这在中世纪艺术中表达之中是一种默契。 “在拉丁语之中，左边是sinister，后来在英语中意为不吉，ominous；而右边是dexter，派生出一个英语单词dexterous，意思是灵巧的。” 神仙姐姐审视着作品的细节，而后叹气：“这比圣塞尔南教堂更地狱。” “为什么这么说？”卡其色狂放捧哏——主要除了他也没人接茬。 艾丽娅知道自己小丈育，所以装傻不问，免得在老婆面前丢脸。 离光小道姑平等鄙夷除了自家神话体系之外的任何一家宗教说法——教皇？教皇几把剑？ 神仙姐姐说这些雕塑家想不出来天堂是什么样子，所以天堂的雕塑凝滞呆板，匠气十足。 但是他们很熟悉地狱该是什么样子的，就像是这个时候该有的样子就行，人间的暴行无穷无尽。 所以就在基督脚下，地狱张开着大口，吞下一个不幸的牺牲品，酷刑罗列其中。 它们把那些赤身裸体受诅咒的人叉起来、烧烤、刀刺、棒打、捆绑、勒死…… “所以毫不奇怪，人人都害怕末日审判，因为他们其实已经见识过了。” 艾丽娅说不对，出了点意外。 “怎么了？”神仙姐姐侧目。 “锚点不对……宗教意味太浓厚了，我虽然没有干预这个沙盒的宗教走向，但是现在你看……” 看什么？看大教堂？看基督升天到基督回归带来毁灭审判一气呵成？ 全都变味了，沙盒里面怎么会出现一神教？ 神仙姐姐皱眉：“你不是说不可能衍生出奇怪的东西吗？” “从里面确实不可能，但是如果从外界污染，那么……” “信息扰动？” “不，不是，信息扰动是被动的，类似于灵感，如果真的是信息扰动，那么别的宗教难道就全死绝了？那样的话不会是现在这种高度同源的样子……嗯？什么东西？！” 艾丽娅猛地转身，一个什么玩意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了过去。 对方动作之快，就连他们都没能第一时间抓得住，俨然专业对口。 四人追入教堂之中，教堂里一个圣物盒亮起了光。 圣物盒在中世纪很常见，圣人的骨头或衣服或其他遗留物装在盒子或雕塑中，表面用金、珐琅片与宝石包装，有各种各样的风格。 而面前这个，是一个小孩子的坐像，看起来倒是金光闪闪华丽非常。 等到艾丽娅走近，那个金光闪闪的小孩子站起来，如同活人一般朝着她礼拜。 『我主，您终于来了——请救救我们！』 “你是谁？”艾丽娅很疑惑，沙盒里面的人不应该知道她才对。 一旦沙盒之中知道有上层叙事者的存在，那么这个沙盒铁完蛋，等不到现在。 现在看着除了莫名其妙被宗教意识入侵，别的似乎一切正常？ 小女孩雕塑里的光球浮现出来，软软的Q弹一坨棉花糖一般，悬在空中。 “索菲亚生命体？！” 『是我，我主！盖亚意识疯了！祂胁迫我们改写过去！』 “所以你们就就范了？不是我说啊，这是你们第几次投敌了？阿布霍斯来了投阿布霍斯，齐杰拉花来了投齐杰拉花，乌素姆来了投乌素姆，我遇到你们你们也跳墙，现在盖亚意识找上门了，你们又投了……合着你们才是雅格的后代啊？” 『——啊？』 “所以我的沙盒被污染了，是你们搞的鬼？” 『……』 第1927章-大招CD快好了！ 索菲亚生命体，存在感不强的艾丽娅的老朋友。 相比起来齐杰拉花那种一言不合搞事情的家伙，索菲亚生命体更像是阴沟里面的大蟑螂。 当然啦，人家家世还是很显赫的。 曾经的索菲亚文明也是个强大的行星级文明，甚至可以探索星辰大海了。 但是后来被坑了一把，选择了集体F2A的道路，神圣的卡拉连接着大家，直接给大家给连没了。 作为从盲目痴愚的高维索菲亚生命体集群之中脱离出来的‘难民船队’成员，UBEG这边的索菲亚生命体实在是没什么牌面。 他们哪怕回归到高维集群之中，那玩意儿也不过是个外神级别的生命体，而不是什么宇宙霸主，甚至都打不过艾丽娅。 所以在被艾丽娅面对面抓住的时候，这些家伙果断进行了一个投——请让我们追随你吧！只要能够有新的大腿，我们什么事情都会做的！ 噫，轻而易举地说出这种话，你们这样的生命体，真是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呢。 答案是它们确实是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 索菲亚生命体以类似信仰之力的情绪力量为食物，这塑造了它们极端自私自利的排外性格。 就还是一神教之间的争夺一样，如果说现实之中的宗教是抢客源，那么索菲亚生命体之间就是抢吃的。 UBEG范围内的绝大部分宗教都和索菲亚生命体有关，有一部分是它们一开始自己建立的，另一部分是它们引导建立的。 而在全世界范围内，只要有人类活动的地方，基本就有它们活动的痕迹。 因为它们并非生活在物质维度，而是生活在集体潜意识的世界里。 那是一片浩荡无垠的无意识海，覆盖了所有的智慧生命的生命辐射范围。 所以它们是绝佳的情报刺客，哪怕是经受过再专业训练的间谍，总不能在自己的潜意识里面也自己欺骗自己。 它们掌控着大量的情报，能够轻而易举地刺探到别人的隐秘。 这也是为什么能够在宗教之中塑造出类似‘先知’、‘圣徒’之类的傀儡代行者。 那些所谓的先知、圣徒并没有超凡力量，但是能够知晓许多事情，能够如同读心一般看穿别人，就是它们在背后操作的结果。 当初在小天使坠入无意识海，被盖亚大姐姐安排的剧本各种蹂躏的时候，艾丽娅就在里面遇到过索菲亚生命体。 而那次的世界模式，其实就非常类似这次的沙盒，同样也是一个剧本。 只是艾丽娅没有安排什么剧情，本来打算任由其发展，可是没想到居然这帮家伙又钻进来了。 在那次交锋里，不仅盖亚大姐姐投送的力量被艾丽娅一把抓住顷刻炼化，就连索菲亚生命体也成为了她麾下的情报人员。 当然啦，考虑到索菲亚生命体的性质和这帮难民的本事，艾丽娅从未指望它们做点什么正事儿，别干坏事就行。 什么？为什么不全给弄死？ 啊……从某种意义上，人家也是智慧种来着，就是因为落难流落到了这里，然后做了点不道德的事情。 艾丽娅虽然嫉恶如仇，但也还没有或动辄抄家灭族的地步。 当然啦，真有需要的时候也不会手软就是了——比如说现在。 一把将对方攥出来，艾丽娅冷声询问你们到底投靠了谁。 『是、是盖亚意识——我不能呼吸了！』 被艾丽娅掐住的精神力生命体颤颤巍巍，一副喘不上来气的样子。 直到卡其色狂放好奇这东西有脖子吗？ ……好像没有？ 艾丽娅将其松开，说你又没有脖子，你说什么不能呼吸？ 索菲亚生命体自己也诧异，对啊，我又不是被阿妹你看队长勒住的机器人，我连脖子都没有。 好几秒它幽幽地说可能是您的精神扰动，请您收敛一点。 艾丽娅的精神污染特别谐门，正常人或许生效慢一点，而且也不那么明显。 但是索菲亚生命体毕竟就是混这一行的，轻而易举就中招了，甚至会喊出来‘我不能呼吸了’这种话。 谐门并非是单纯的调侃，这种精神污染的强度其实特别厉害，是奔着‘拟人’的方向去的。 人类遇到还好，想想看倘若是那种盲目痴愚的外神，被这么污染之后也一副谐神甚至是谐门的模样，人性滋生…… 这何尝箘屋亦柒 吧 }捌零⒎ 轳疑不是另类的精神毒素？ 索菲亚生命体有理由怀疑这位小祖宗已经开始给身边的其他智慧种投毒了，让祂们越来越像人。 它自己和对方接触这么会儿就已经控制不住当人的冲动，回去怕不是满嘴‘蟹bro’的说唱风格——之前它混西海岸那边的。 索菲亚生命体和盘托出自己的任务：都是主人安排的啊！ 但是没关系，相比起盖亚意识，我真正的主人是艾丽娅——这何尝不是另类的牛。 它被盖亚意识抓住，癫狂的盖亚意识已经和未来的人类、阿赖耶识达成共识，要塑造一个没有威胁的幸福未来。 但是这个『终点世界』遭遇了很大的威胁，在时间的开端，有一大批野心勃勃的不愿意见到他们好的家伙，正在试图篡改时间线，所以它们被派遣回去进行时间回溯，并且进行针对人类的文明限制。 怎么限制？当然是套上各种枷锁，宗教、战争甚至是瘟疫！ 它运气比较好，或者说不好，钻到了这个沙盒之中。 而其他回溯时间线的，已经开始将艾丽娅找补回来的DLC一个个开始关掉了。 说着索菲亚生命体给出来一段时光残片，大抵就类似正常社畜做的PPT——不过这是一段已经发生过的历史。 『它们打算重启黑死病。』 1347年，蒙古大军攻打黑海港口城市卡法，也就是后世乌克兰的费奥多西亚。 不久之后草原大军停止了征程，西欧免遭铁骑蹂躏——似乎战争稍微消停了会儿。 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又一轮限制的开始。 西欧乃至整个欧洲仍旧未能幸免，一场比战争更可怕的灾难悄然降临…… 当蒙古大军的脚步停下来，黑死病又开启了一段更为血腥残酷的征程。 黑死病，或者说鼠疫，在罗曼语、日耳曼语的国家和地区开始传播。 当时很多房屋的外墙开始涂上触目惊心的一个大大的“P”字，意思是pest——警告、提醒路人，此屋住有黑死病人，务必迅速逃离。 1347年9月，黑死病最早攻陷意大利南部西西里岛的港口城市黑西拿。 两个月后经水路便传染到了北部的热那亚和法国港口城市马赛。 1348年1月破威尼斯和比萨双城，3月拿下意大利商业及文化重镇佛罗伦萨。 之后，黑死病在这些人口密集、商流穿行的大城市，经陆路、水路四面开花，很快辐射到欧洲各地。 意大利北部经布伦纳山口到蒂罗尔、克恩腾、施泰尔马克，再到奥地利重镇维也纳。 马赛扩散到普罗旺斯、巴黎、诺曼底、莱茵河、巴塞尔、法兰克福、科隆、汉堡，直至整个法国。 同年夏天，英伦岛沦陷，多塞特郡韦茅斯的一个小港率先破局。 8月攻克布里斯托尔和伦敦，而后是德文、牛津和康沃尔郡，次年整个不列颠岛寸草不生。 1350年北欧波罗的海、东欧各国均被拿下，两年后开始远征俄罗斯并攻陷莫斯科…… 短短五年，一个街区接着一个街区，一栋房屋接着一栋房屋，都涂写上了一个个大大的瘆人的“P”字。 整个欧洲大陆及不列颠岛沦为人间地狱：无数尸体被掩埋，或被抛弃到海上，丢到坟场，被弃在太阳底下任其腐烂，遭到野狼、野狗吞食。 伴随着悲剧和恶臭的是可怕的寂静，有些地方就连丧钟和哭声都消失了——因为所有人都难逃一劫。 意大利诗人乔万尼·薄伽丘的故乡佛罗伦萨是重灾区，80%的人因黑死病死亡。 薄伽丘是亲历者，在他著名的《十日谈》这样写道： 『行人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倒地而亡；待在家里的人孤独地死去，在尸臭被人闻到前，无人知晓。』 『每天、每小时大批尸体被运到城外；奶牛在城里的大街上乱逛，却见不到人的踪影……整个城市到处都是尸体。』 薄伽邱最后惊呼：『天主对人类残酷到了极点！』 卡其色狂放皱紧了眉头，突然发现在时间长河的残响之中见到的这个黑死病，和在历史书不同。 它就像是一个有若实质的黑烟死神一样，飘到历史中，然后制造了一场屠戮年轻人的瘟疫。 历史发生的黑死病，给欧洲带来了严重的人口危机。 历史学家估计，那次黑死病大约造成2400万人死亡，约占欧洲和西亚人口的四分之一。 但那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黑死病在人类历史上是最致命的瘟疫之一，曾经多次大规模爆发。 它造成全世界死亡人数高达7500万，其中欧洲的死亡人数为2500万到5000万。 至于说这和历史有什么关系？ 那场浩劫改变了欧洲的历史走向，社会陷入混乱，经济元气大伤，天主教的权威遭到沉重的打击，世俗政治力量开始崛起。 “你们不是惯常利用宗教势力吗？用瘟疫这可不是你们的风格。” 『我们确实是不想的，但是还有后续，我被安排在这之后重新操控宗教，夺取话语权，所以我现在正在……培养……』 艾丽娅想了想，大概理解了这些家伙在做什么。 盖亚意识的要求是让它们当代行者，削弱过去的人类的力量。 而索菲亚生命体的做法，是用瘟疫弄死大批的人，然后再在混乱无序之中建立起更牢固的宗教秩序。 沙盒算是个培养皿，这个索菲亚生命体在这里练兵攒基地来了。 至于说为什么练得好好地这么卖力，把一神教铺满了沙盒，遇到艾丽娅立刻就要救救？ 因为现在不投，待会儿就来不及了…… 艾丽娅这次不嘻嘻了，抬手轻轻地按住对方的天灵盖——如果那是天灵盖的话：“时间长河要是那么容易回溯，早就被玩坏了，你们所谓的战争也好瘟疫也罢，都没办法在过去再来一遍……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就是这么计划的！』 “不要让我问第三遍——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猜你也给我猜个原因出来。” 『为了篡改认知！篡改认知！！』 索菲亚生命体颤抖着大叫起来：『他们在和您对抗的时候失利了！所以想要将那些失利篡改成各种天灾、瘟疫和其他模样的战争！尽量延缓您回归的时间！包括宗教——包括宗教！！』 这有用吗？ 其实还真有。 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说艾丽娅要带着火星上的机械修会回归。 那么在补全之后的历史上，机械神教是切实存在过的，并且在中世纪时候进行过激烈的宗教战争和世俗对抗。 基督教因此而没落，世俗王权因此而崛起，甚至就连后续的工业革命、技术发展都是因此而来。 有了这样的认知基础，那么人类文明重新接受一个‘曾经强大的宗教从隐匿之中回归’的话，就比较容易。 可要是把那段补全的历史完全抹掉，将四分之一的人的死亡变成因为天灾导致的瘟疫，那么未来就会出现偏移。 人类压根就没听说过什么机械神教，更别说接受，大概率会把来自火星上的家伙视为外来者，甚至是敌人。 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人类自己也在玩这套，岁月史书嘛。 篡改历史以谋取大义名分，或者是抹黑对手什么的，屡见不鲜。 比如说美国佬就喜欢干这事儿，他们把当初插旗柏林的历史已经被改成了自己。 这要是就连其他的历史都被毁去，那么要是还有人想要重建前苏的话，估计其他的人连当初那个飘荡在欧洲上空的幽灵是个什么都不知道了，怎么重建？ 只是谁也没有时间怪兽玩得这么大而已，毕竟时间怪兽要消灭的对手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欧姆弥赛亚亲自带领的机械神教。 一旦被机械神教回归，补全了三个文明的融合短板，那么机械侧的新明帝国、中间的UBEG、神秘侧的神恩文明，就有了联系在一起的核心的技术纽带，不只是空泛的所谓合作，而是有着切实地可以影响物质维度的根基。 时间怪兽虽然来自未来，但是他们来自的是一个定格的未来，不愿意前进的停滞的某个瞬间。 指望依靠那个瞬间来打败对手，最好的办法不是自己变强，而是对手变弱。 “时间怪兽想得还挺好，还学会打舆论战了。”艾丽娅发出嘲弄的嗤笑：“怎么就不敢真刀真枪和我干一架呢？” 索菲亚生命体蜷缩着变得更小了，看起来像是缩头缩脑抱成一团：『这不是没打过您么……』 神仙姐姐好奇艾丽娅和对方打到什么地步了，听说你被打得都跑到火星上去了。 “嗯，因为我把地球打烂了，没法住，所以只能跑到火星上。” “……机械修会的红衣主教，说的是你们两败俱伤，甚至是你处于劣势。” “扯淡，我要是劣势我还能把文明级别的巨构工厂给你们留下？我输了他们早就把那玩意儿拆了！” 艾丽娅叉着腰，说谁这么笨逼，基本的战略形势都看不清楚。 时间怪兽从未来杀过来，打到她面前被顶住，最后大家互相开大，她直接把地球给爆了。 打完了第三次圣战的她随后带着文明方舟去往火星那边停留，并且等待时间长河那激烈的波涛趋于平缓的时候再回归。 “所以现在其实我们是优势？” “对啊，不然我怎么可能这么悠闲等CD，时间怪兽真要来了我不着急？现在是我在等CD，时间怪兽在打舆论战搞阴招，索菲亚生命体……你们在等什么？等死？” 『……我们是被迫的！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呵——光是让我救你们，拿出点诚意来再说！” 『这……』索菲亚生命体想了想，小声说我知道现在的时间怪兽藏在哪里。 地球模样的时间怪兽只不过是载体，就像是一群疯子开着一艘星球战舰，船没了不代表船员全都死绝了。 真正构成时间怪兽的，除了力量强大的盖亚意识，还有被污染的人类文明本身，以及同样被污染的阿赖耶识。 人家三位一体，喊着什么友谊啊羁绊啊就冲上来了，你什么妖魔鬼怪说人家不般配？ 他们的‘老巢’躲藏在时间和空间的某个罅隙之中，就像是2045环溪观一样，没有锚点就都是不可知之地。 大家谁也找不着谁，只能争夺战略要地，染色地图，反复魔法对轰，多年不决胜负。 现在突然说找到了对方的老巢，艾丽娅第一反应是你丫真投对面了，要坑我去陷阱。 但是转念一想，她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又想起来建造进度已经趋于尾声的文明方舟，就还是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也是时候大决战了！我CD快转好了！ “说来听听！” 第1928章-少女让内特 时间怪兽在哪里？ 索菲亚生命体警惕地看了看艾丽娅身后的仨人，凑到她耳边如此这般。 歪比歪比——歪比巴布！ 离光小道姑面无表情地盯着它，背后的剑匣微微颤动。 你还歪比上了？你也配在大师姐耳边说悄悄话？ 就在离光小道姑打算找个机会让这个索菲亚生命体认清楚什么是现实的时候，艾丽娅自己就一把抓住了这个家伙。 她露出一个非常明显的“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 『……您知道？』 “大概猜到了，实际上我之前已经去看了一次，只是没找到而已，可惜了——那个时候我还带着苏美尔方舟呢，刚完成改建的时候那些工厂什么的状态都还行。” 『啊这——』 索菲亚生命体抖了抖，突然觉得对方运气真好。 时间怪兽本质上是被污染的文明的片段——可是哪怕只是片段，那也是一整个文明的体量。 能够依靠一块中世纪的欧陆作为基本盘，魔改之后对抗一整个文明甚至还赢了，将对方的投影干碎湮灭。 索菲亚生命体都不敢想她要是开着刚完成改建、生产力最巅峰时候的苏美尔方舟找到了时间怪兽的老巢，还有后来什么事儿。 怕不是这段历史根本就不会被认知，她直接就把事儿给办了？ 不过其实这也挺难的，时间和空间的罅隙，这玩意儿就像是盖上了井盖的深井。 在遇到那些狂捞大豫通宝的人之前，这井盖盖好了就是路，行走自如。 但是如果没有了盖子，里面就指不定是啥了，说不定赵子龙都得掉进去摔死。 神仙姐姐问艾丽娅的打算，现在知道地址了是不是要上门找茬了。 艾丽娅说暂时不打算去打架：“文明方舟还差一点才完工，等到完工之后，我们才有能够运输兵力的底气。” “火星上的那艘不行？” “那艘苏美尔方舟太老了，实际上我之所以将其改成工厂而不是直接拿来制作文明方舟，就是因为它上面的生态维持系统基本都失效了，我甚至只能搬几个城市上去，不然没地方落脚……” 为什么会把伦敦搬上去，是因为伦敦比较有工业时代蒸汽朋克维多利亚风情的代入感？ 不，是因为那玩意儿在岛上——连带着整个岛一起切割，比较好搬而已…… “那你这个沙盒呢？” “虽然被这个家伙污染了，但是其实问题也不大，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神教的背景。” 艾丽娅看着周围的环境，说可能我们来得早了点。 “早了点是什么意思？” “我带你去看一个事你就知道了。” 艾丽娅攥住在这个世界作妖的索菲亚生命体，将其内在的经验全部汲取，带着几人定位到了目的地。 …… …… 默兹河，一条清澈的河流，没有什么特别的。 河流在纳夏托至沃库勒之间自由自在地流着，穿越和灌溉柳树和栏木的细枝丛以及杨树。 时而突然转弯，时而绕着大圈，夏天的时候它是一条能够看得见河底灯心草的小溪，还有沙土和青苔。 但是到了雨季，这条河就会成为激流，冲出来一片浅滩——这片浅滩连带着奔腾的水汽，滋润着这个平坦的山谷。 艾丽娅折断一根树枝，说看啊，这确实是个好地方。 众人走上来，望着这片山谷——它并不算太宽敞，整个地形只有几平方公里大，四周是矮矮的圆形山。 “这是好地方？” “看起来有点冷。” “这片地方是这样的——欧陆嘛，一直都这样，这已经不错了。” 山顶种着橡树，山谷开满鲜花，但整体仍显得严峻和沉重。 他们顺着河流往前走，瞧见了左岸树木茂盛的高原，那顶端有一个城堡。 “那儿，布尔莱蒙城堡，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河谷，右岸是库塞和它的教堂。” “……”正常人听到这些名字大概率是没感觉，但是很显然神仙姐姐不正常。 她是那种网文主角风格的人物——就是那种穿越回到过去，就像是自带百科一样张嘴就来的主角。 一说名字就给你直接报生平事迹，生卒年都给准备好了，高低也是个铁口直断的半仙。 神仙姐姐望着艾丽娅，说你折腾她作甚？ “她是谁？”跟在后面的卡其色狂放一脸懵：“两位姑奶奶，你们倒是把话说清楚啊，还有高手？” “……大魔王。” “——啊？” 这里有什么？ 这里有河水弯弯曲曲流经西岸的谢尼树林和东岸的于连山，流过西岸那两个相连的村庄，堂雷米村和格勒村。 “这条河将格勒村与马克塞繁尔默兹村分开，山脚下还有别的村庄，叫什么名字呢……忘了，比雷拉科特村？马克塞累尔维兹村？你知道的，他们的名字总是奇奇怪怪的，但是有个村子我们得记住——堂雷米村。” 位于纳夏托下游近三法里，沃库勒上游五法里处，在1401年或者1412年，这里诞生了一个非凡的女孩。 “现在她已经出生了，但还是个孩子。” 艾丽娅顿了顿手里的树枝，索菲亚生命体如同土地公一样从地下钻出。 『我主，我找到了她的父亲和母亲！』 “是吗，你的意思是哪怕贞德也有爹妈，但是蝙蝠侠没有是吧？” 『……』索菲亚生命体很想说地狱笑话这事儿挺影响它们族群的。 作为生活在集体潜意识之中的精神生命体，集体潜意识的抽象大概就像是整个大环境的变动。 问题是伴随着污染和扭曲的临近，现如今的集体潜意识越发混乱了，抽象都算好的，就怕抽风。 它们日子也艰难得很，堪比人类进入了小冰河期。 什么？小冰河期是什么时候？ 明末清初就是典型的小冰河期，生灵涂炭的现实意味着大量的智慧种死去，情绪波动复杂过激，混乱不堪。 物质维度的现实映射到集体潜意识世界，不亚于山崩海啸。 索菲亚生命体惯常玩弄情绪，推动宗教，可是在那种乱世，别说什么宗教了，见人杀人见鬼杀鬼，谁都得死。 这对于想要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精神力生命体来说何尝不是一场天灾…… 没想到人间之神也开始抽象起来了，说起了地狱笑话——好吧她一直都蛮地狱的，鉴定为一切正常。 作为一个生在贫穷之家的孩子，贞德的童年实在是没有任何波澜可言。 但是在这个时代能够身体健康，父母双全，甚至还能勉强吃饱，这就足够幸运了。 他的父亲雅格·达克籍是香槟地区的塞丰村的村民，靠牧场或小农庄为生，用马耕地。 邻居们都说他是度诚基督徒，勤奋工作，按时作息，从不把压力留到第二天。 他妻子来自武通村，这是在格勒树林另一侧，在堂雷米西北约一法里半的小村，没什么稀奇的。 夫妻俩如果说谁更虔诚，那么妻子明显更胜一筹。 因为她原叫伊莎贝尔·扎比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号叫罗梅。 按照的惯例，去过罗马或者进行过长途朝圣者都叫这个名字，所以大家有理由相信伊莎贝尔也是由于这一点才得到这个绰号。 这年头去罗马，可不像是后世那样一张票就去了，这会儿路上艰难得很。 当然啦，不至于像是孙权一辈子走不到合肥那么难，毕竟这会儿路上没有张八百，罗梅也不是罗十万。 之所以她能够去朝圣，大概率是因为她的一位兄弟是神父，另一位是盖屋顶的工人，一位侄子是木匠——都算是还有点手艺的体面人，这意味着人家的娘家还是有点家底的。 这一点倒是给了让娜不少好处，让她能够率先洗礼，并且多了好几位教父和教母。 当然啦，这些教父教母就没什么名气了，非要说的话大概能够猜出来叫让、让娜或者让内特。 “圣女贞德是称号，真名难说，甚至就连让娜·达克这个名字都是叫开了之后才有的，这年头都是起小名。” 这边倒不是小名好养活，贱名阎王爷不收，而是因为宗教。 就像在度诚天主教徒社区里那样，能够找到百八十个照着圣徒跟风起名的居民。 而在这块地方，施洗者圣约翰享有崇高威望，传说施洗者圣约翰曾把头靠在主的胸前，将在世界末日返回地面。 因此，他在某些教徒——特别是在乞写眼中，是天堂里最大的圣者。 为了颂扬这位先知或者说受爱戴的使徒，人们往往不用别的名字，而用St.John的John来为生儿起名。 为了使圣徒的名字更适用于幼小的孩童及大多数人将来默默无闻的命运，人们也不敢特别John，所以常用爱称让诺和让内特来糊弄一下，俗话说就是又想蹭热点，又怕侵版权，又菜又爱玩，反复试探。 默兹河畔的人特别喜欢这些小名，什么雅各、彼埃尔洛、扎比耶特、曼谢特、吉尔梅特…… 至于说什么约翰、腓力、巴多罗买、多马、马太，那可就太常见了。 知道的知道这是跟风，不知道的还以为基督升天一次终于得到了超能力：给自己的门徒当场有丝分裂无性增殖了！ 什么？犹大？ 啧——哪壶不开提哪壶…… 『据说是教士蒂斯兰的妻子给她起的名，叫让内特，她在村子里就叫这个名字。』 “她今年几岁了？” 『大概六七岁？』索菲亚生命体想了想，说她弟弟都能跑能跳了，大概差不多。 卡其色狂放感觉到了一丝违和：“你污染了这个世界，几乎知道了这个沙盒的所有内容，却连她的年龄都不知道？” 用的是管理员账号进的系统，还有文件敢弹窗出来问要权限？ “因为这是基于她的记忆衍生出来的沙盒世界。”艾丽娅看着天空：“或者说直白点，这就是她曾经的过去，这整个世界就是她的意识海——我们在她的脑子里。” “……”卡其色狂放沉默了半秒，也跟着看天空：“万一她知道了，反杀我们怎么办？” “意识海里，虽然主人理论上是无敌的，但那也只是理论——量级差太多，没辙，我们才是无敌的。” 索菲亚生命体不常靠近这边甚至是不看这边的发展，也是因为这个。 它可不是无敌的，万一让大魔王觉醒过来，反手就能给它灭了。 它只能在周边不断地传教传教传教，然后用这套来反向污染洗脑大魔王，进而污染整个沙盒。 嗯，然后就被艾丽娅突然开盒了…… 几人前往她的家，说实在的，大魔王这房子真的是有点穷苦了、 房屋正面墙上挖了两个采光不足的窗子，小小的窄窄的——这片地方冷嘛，不敢开大窗户，怕冬天漏风。 可是即便不看窗子，房子本身的设计风格也不行。 平石铺的屋顶朝半山墙倾斜，几乎一直垂到花园那边的地上。 按照当地习惯，门口堆着肥料、树桩和农耕工具，上面尽是泥和锈斑。 这个小小的花园既是果园又是菜园，所以弥漫着一股农家肥的味道，一言难尽。 大魔王度诚的基督徒父母刚刚添了一个最小的男孩没几年，忙着给孩子挣口饭吃，都不在家里。 这里的人粗鲁但是淳朴，裹着艰苦的生活，每天的吃食就是葡萄酒和面包——详细一点的话是粗葡萄酒和麸皮面包。 “圣女贞德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这个环境她能接受教育？真就上帝告诉她的啊？” 卡其色狂放学着小离光的模样揣着手，蹲在地上看那些农具。 但是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是可爱，他揣着活像是个老农，配合这些农具就更像了。 “可能是开了挂吧。”艾丽娅说着，打量着附近的环境，寻找着曾经惊鸿一瞥的那个教堂。 在时间长河里，艾丽娅是见到过那一幕的——小小的村姑让内特小姐，拜圣母拜错了人，却拜对了真神仙。 一个幽灵，一个高等精灵种的灵魂，就在那座教堂里。 但是现在贞德还没有去那个教堂，所以他们便观看，看着对方自由地成长。 勤苦农民家的孩子经常生活在一起，没有大人的看管，小孩子们玩在一起。 伊莎贝尔的这个女儿让内特，似乎和村里的孩子们相处得很好，从小就是外向性格的角色。 这倒是和后世大魔王那阴沉的、离群索居的模样是两码事。 邻居的一位小姑娘奥维埃特比她小三四岁，是她每天的同伴，她们喜欢同睡一张床。 住在隔壁的曼谢特常来雅克·达克家纺线，而且和贞德一起做家务。 贞德有时也带上她的纺纱杆到农民雅基埃家度过黄昏，那家人也有一位小姑娘。 嗯，姑娘姑娘还是姑娘……嗯？？ 算了，可能是正常的情况，男孩和男孩一起玩，女孩和女孩一起长大。 时光荏苒，很快就到了义务教育——好吧没有这个阶段——但是确实到了识字的时候。 村子里的女人并不讲究什么无才便是德，主要是她们连这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忙着干活儿。 但是并非没有识字的人，尤其是贞德的妈有一批体面的娘家亲戚，他们就劝贞德的母亲，说孩子还是可以学点东西的。 小贞德啊，听舅舅的话，如果你学会了，那么我就送你一本灵修书！ 灵修书这东西，就像是古时候的秘籍，像是《功夫》里面十块钱一本的如来神掌。 贞德努力地学习——加油！ 然后失败了…… 其实在马克塞有一所学校，堂雷米的男孩去那里上学，但是贞德没有那个天赋，也不是男孩子，所以就没去。 不过她还是学会了一点东西，比如说她从母亲那里学会念“我们的天主，我向您致敬，圣玛利亚”之类的祷告词。 而且她喜欢听别人讲男女圣徒的动人故事——这便是她受到的全部教育。 节日里，她像农妇一样跪坐在教堂的讲道台下听神父传道，男人们则靠墙站着。 年龄一到，她便开始去田间劳动，除草翻土没有什么事干不了的，是一把干农活的好手。 河水赐予的牧场是默兹河两岸人的主要财富，收完干草以后堂雷米的全体居民都有权去村子的牧场放牧。 放牧牲口的头数与他们本人拥有的牧场大小相等，每户人家转流看守聚集起来的牲口。 达克家拥有一小片牧场，因此将自己的牛马与他人的牲口放在一起。 每当该他去看守时，他就派女儿贞德去，于是贞德拿着纺纱杆去到牧场。 “她其实更喜欢做纺织的活儿诶。”卡其色狂放蹲在看不见他们的大魔王身边，观察着她的日常生活。 可怜的少女让内特总是疑神疑鬼地左右看——她似乎察觉到了某些东西——但是注定看不见。 想到这里，少女叹了口气，有点幽怨地看着空旷的牧场。 放牧不是一个好玩的活计，相比起来她更喜欢干家务活，比如缝补和纺线。 因为那在室内，不用担心牲口走丢，可以专心做事，更重要的是可以坐着放空思绪，让手上动起来就好。 或许是因为索菲亚生命体污染了这个沙盒的缘故，少女的虔诚比之历史上曾经的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十分度诚，从来不以天主或圣徒的名义发誓，教堂敲三钟经时，她就划十字跪下。 圣母的节日星期六，她爬上布满青草、葡萄和果园的山坡，山坡脚下就是格勒村。 她来到林木茂盛的高原，从那里可以看见东方葱绿的山谷和青色的丘陵。 而在这个离村子仅一法里的高地，上面有一道发出淅淅沥沥水声的阴暗小谷，那就是圣蒂埃博水泉。 泉水清激见底，从山毛榉和橡树下涌出，传说具有退热治伤的功效。 水泉之上是贝尔蒙圣母小教堂，这就是艾丽娅要找的地方。 在宜人的季节或许教堂里充满了牧场和树林的芬芳，但是现在是冬季，这个圣地显得阴郁寂静。 艾丽娅抬头看，贝尔蒙的圣母披着庄严的长袍，头戴王冠，怀中抱着圣婴，接受青年男女的祈祷和祭品。 她常显示奇迹，引来许多村民虔诚祷告。 贞德和姐姐卡特琳或几位姑娘一同去，或者单独去，反正只要可能，她总要在圣母前点一支蜡烛。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虔诚，微弱的信仰之力如同丝线，链接到了圣母雕像的另一端。 一个沉睡的魂灵缓缓苏醒，低头俯瞰着面前祷告的少女。 那是一个不像人类的灵魂——银色的长发，纤细的身段，尖尖的耳朵，桂冠和花环装饰着额前的小巧的荆棘王冠。 『被流放的精灵女王·残缺』 艾丽娅也揣起了手，像是个等着地里有收成的老农。 “可算是见着了啊……” “……这就是之前猜测的那个精灵女王？” “嗯呐，神恩文明第五纪元最危险的炼金学家甚至没有之一，在高等精灵种里面也因为过于极端，而被嫌弃极端派太保守的保守派全票通过流放决议的精灵女王。” “科研疯子？” “科研怪物！” “这种科研怪物是怎么当上精灵女王的？” “演的——她之所以为了当精灵女王，是因为当上精灵女王之后拥有整个精灵种最高的权限，可以随意查看任何技术资料。” 就像是军团长不是技术最强的研究员，但一定是知道的科研项目最多的那个——权力某种意义上就是信息差。 而一个为了攫取资料，甚至活生生演到精灵女王的科研怪物，被流放之后干了一票大的。 “多大？” “大到离谱……神恩文明的第四纪元，一共建造了三艘半苏美尔方舟，半艘是原型舰，也就是第七皇帝伊西丝承载着齐杰拉花一起沉入虚空同归于尽的那块大陆，后面的三艘都是成品，也是切下来的大陆制作的，在人类消失之后，巨龙种、天翼种、精灵种各自瓜分了一艘，但是精灵种那艘因为曾经的高等精灵种的科研事故，导致迷航遗失了。” “哦——所以她打算将其找回来！” “想什么呢，这算什么大的。”艾丽娅瞥了卡其色狂放一眼，对他的想象力感到悲哀：“她打算自己造一艘。” “怎么造？她不是被流放了吗？有那个人力物力？” “她确实没有，但是有现成的，苏美尔方舟是切割大陆制造的，所以本质上就是一块可以移动的、拥有自稳固体系的大陆板块，如果把视线放宽一段——神恩星球何尝不是三个超大号的苏美尔方舟叠一块呢？” “……” “她打算把三界拆了，那样的话就能看看是不是能够随便活动。” “啊这——她也没成功嘛，是吧，问题不大。” “你猜猜看高维天启技术哪里来的，为什么她玩得这么转。” “……” “那个技术的终极目的就是跨空间直接爆星，只可惜在那之前她出了点事，导致失踪了。” “出了什么事？” 艾丽娅想了想，说可能是她遇到了车祸——比如说某个军团长和某个时间怪鸟在时间长河里面的殊死搏斗。 来自不知道多少年后的战斗波动，在过去的某个时候，将因为技术实验所以打破了时间和空间壁垒的精灵女王击坠。 能被随意流放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她是那种擅长技术但是不擅长武斗的精灵女王。 换成艾丽娅的话哪里有可能被流放，被抓住审判的才是战犯，我他妈都赢了，那么审判席上摁那儿的应该是我的对手才对！ 反正就酱紫酿紫，可能是事故意外，也可能是战斗余波多少有点关系，反正对方就没了。 “这——算你们的肇事事故么？” “我倒是觉得背后有看不见的大手，就还挺故意的，多少带点碰瓷知道么。” “所以现在她成了贞德的随身老奶奶？” “差不多，但这只是开始——等着看斗之力三段的名场面吧。” “……” 第1929章-中世纪的风情 艾丽娅和几个小伙伴老伙伴，一起观摩了阿魔那其实蛮倒霉的前半生。 这是基于大魔王小时候的记忆作为锚点，结合时间长河之中的残响和资讯扰动制作出来的沙盒。 所以这个世界里面非常地狱地还原了这个叼毛的时代本该有的黑暗色调。 ——战乱，战乱，还是战乱。 不是那种一口气推过来杀过去，把所有人都干掉的战乱，而是那种一波又一波的零散的侵袭。 根据封建法，这片地方分属不同的两个领主，这导致哪怕是一个村——贞德所在的堂雷米村，也分成两边。 上面的河流和城堡还有三十多户人家，隶属于不热莱蒙的领主。 深究的话属于是法国的王室的附庸的贡德尔库领地，或者应该叫洛林和巴鲁瓦省？ 这种奇怪的划分方式别说艾丽娅这种地图染色的强迫症了，就算是神仙姐姐看了也各种头疼。 很显然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一个大的秩序，全都是小领主互相干架的零散风格。 以至于阿魔的亲生父亲到底算是自由民还是农奴，其实她爹本人也不清楚。 非要说的话，大家都是农民，虽然归属不同的人管辖，但是该过的日子还得过。 下游的河流没有城堡，但是耸立着修道院，这里属于是香槟地区的肖蒙大管辖区。 因为和格勒连在一起，所以被称为格勒的堂雷米。 好吧，一个村子两个名义上的领主，大家表面上当各自领主的附庸，实际上内部还是团结一致的。 “也不能叫团结，更多是生活所迫，他们被迫分享自己的利益和诉求，以及最重要的情感——基层治理缺失，所以情感只能向着宗教方面追寻。” “这就是为什么哪怕是后世也有那么多邪教，那些家伙钻的就是这种空子。” 不论是洛林人还是香槟人，小溪两岸的人都同样是农民，都过着同样劳动和艰辛的生活。 堂雷米村整个地方并不幸运，从势力分布来说，被夹在东面的巴鲁瓦人、香槟人和西面的洛林人之间。 这些公爵伯爵、贵族青年、领主主教们是可怕的邻居，连年征战。 但是所谓的征战，其实是王公们之间的争吵，老百姓的付出。 村民们看着他们，大概就像是草丛里的虫子看着几头牛在互相争斗，谁也不知道被对方顺脚踩死的会是那个倒霉蛋。 而大环境下，整个基督教除了提供一点点情绪价值之外，攫取了几乎能攫取的所有的利益。 他们不是收税，而是明抢——掠夺不是温和的，而是明晃晃的，打着各种旗号硬生生抢夺。 这片地方的士兵隶属于贵族，而贵族是目前除了基督教之外最大的掠夺群体。 下游的沃库勒管辖区的农民十分倒霉，因为在这片领地的北面，住着以抢劫为生的罗贝尔·德·萨尔布鲁克。 他是科梅尔西的贵族青年，动不动就按照洛林习俗窃取财富。 艾丽娅见到过他，甚至看到了这位跳梁小丑一样的贵族青年装腔作势的演出发言。 他说自己同意一位英国国王的话，认为不纵火的战争索然无味，就像是吃小香肠时缺了芥末。 有一次，他包围了一个农民们闭门不出的地方，下令烧掉四周的庄稼，只为了能够更直观地看清地势。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所有的庄稼都被毁掉了——但是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开心地来了，又开心地走了，挥一挥手，带走了农民的所有粮食。 这种叼毛玩意儿艾丽娅哪怕是当年刚去神恩文明进修的时候，也有提着剑给对方一剑攮死的勇气。 但是这片大地上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人——也可能是有勇气的都已经死了，剩下的都只想要好好地求活。 等到一四一九年，这位领主又与圣迪埃的迪迪埃和杜朗兄弟打仗，开始征兵抓壮丁，掠夺粮食补充军需。 借口反正有的是，村民们为这场战争以及其他战争付出了代价，而且一直都在持续不断地付出代价。 在这种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大环境之中，再傻的人都得想办法自保了。 由于双方在整个沃库勒区厮杀，堂雷米村的居民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所以决定还是不离开了，原地躲起来。 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在堂雷米村有一座城堡，它耸立在由河水的两股支流形成的小岛尖端的草地上。 其中东面的那股早就被填平了，因而能够让他们从城堡的‘后方’方便进出，也方便他们利用城堡进行警戒活动。 到时候城堡堵着前面，看到有人来了大家就从后面溜走，坚壁清野！ 而且城堡本身的设计还挺好，带着一座圣母小教堂、一个设有防御工事的院子和一个大花园，花园四周是宽而深的壕沟，在这个不讲究舒适性而讲究安全性的年代，这种堡垒样式的城堡才是好住宅。 这里原是布尔莱蒙领主家的住宅，后来一般称做小岛堡垒。 最后一位领主身后没有儿女，财产便由外甥女让娜·德·若万维尔继承。 在阿魔诞生后不久，让娜·德·若万维尔便嫁给了一位名叫享利·德·奥吉维利耶的洛林领主，并随他去到奥吉维利耶城堡及南希的公爵宫廷，自她走后，小岛堡垒便无人居住，荒废在此。 后来村里人租用它来存放工具和牲口，免得被掠走，让娜——天呐这里好多让娜——让娜领主无所谓，反正都是扔着的东西，她才不回来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所以放话回来谁出的价钱高就租给谁，任由乡民们使用。 堂雷米的一个叫让·比热的人以及阿魔的父亲雅各出价最高，又能提供了足够的保证。 所以他们便与德·奥吉维利耶夫人的代表签订了租约，从一四一九年施洗者圣约翰纪念日算起，为期九年，年租金为十四个图尔城货币及许多小麦。 雅各·达克和让·比热可以使用堡垒、花园、院子以及附属的草场。 除了这两位主要租户以外，还有五位次要租户，其中第一人就是雅各的长子雅克曼，也就是阿魔的哥哥。 所以说贞德家里有城堡，纯纯就是鬼扯，租的——真把租的房子当成自己的啦？ 非要说的话，她家算是横向对比里面的中上层农民，算不上富农，毕竟她也不完全吃得饱饭，但是起码没饿死。 没饿死，在这个年代已经是足够奢侈的一件事了，毕竟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人点了你的庄稼只为了当路灯用。 事实证明租用城堡的预防措施并非毫无作用，就在一四一九年当年，罗贝尔·德·萨尔布鲁克的部队和迪迪埃与杜朗兄弟的部队在马克塞村相遇。 这个村子隔着默兹河与格勒村相望，背靠着林木茂盛的小山坡，房屋都是草顶，于是被战火烧了个干净。 这场史诗级的大会战，以萨尔布鲁克的获胜告终，他俘虏了对方足足三十五人的大军，索取了极为高额的赎金。 那么交付赎金的是谁呢？答案是这些农民…… 诶嘿，没想到吧，你以为是对面的领主？ 事实上被俘虏的人里面还有阿魔的亲戚，是被征召去打仗的，那个亲戚真要算的话算阿魔的教母的丈夫。 他的妻子当年亲手抱着阿魔接受洗礼，希望仁慈的基督能够保佑这个孩子幸福快乐。 然后幸福快乐的阿魔在七岁多一点的时候，趴在山头上看到自己教母的丈夫被强迫冲上战场，最后被一刀攮穿。 没死，但是赎金很高，可是确实没死——但是赎金要走了家里的几乎所有的钱——唉，要不还是死了算了？ 这就是这个时候的法兰西，这个需要女人、矮子、外国人拯救的国家，在这个时候什么也没有。 位于大路旁边的堂雷米村虽然一天到晚被偷家，但是交通方便也有交通方便的好处，那就是信息流通快。 相比起来那些更闭塞的山中村落，堂雷米村的人大多能够讲一讲国家形势，都是键盘政治的一把好手。 阿魔七岁多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国家完球了，太子身边有奸臣！ 勃艮第公爵被杀，这件事情一定不是太子的本意，这是有人蒙蔽了太子的圣听！ 但是该说不说，谁都知道太子就是个摆设，领主和诸侯之间争夺地盘有他什么份儿？ 大贵族之间杀来杀去，今天弄死一个勃艮第公爵，明天绞死一个奥尔良公爵，这都不是什么事儿。 什么阿尔马尼亚克派，什么勃艮第派，什么英国佬——为什么有英国佬？因为他们是搅屎棍！ 法国打起来对谁最有利？当然是对坐山观虎斗的英国最有利，人家在1419年就已经呈现出卓越的搅屎棍子天赋了。 神仙姐姐和艾丽娅讨论这事儿，艾丽娅对此的评价是英国佬现在还没有成为搅屎棍精，只是在历史的发展之中无意之间发现了这种行为的妙处，并且总是在日后的抉择之中精准无比地在握住棍子沾屎的那一端，并以此为傲。 神仙姐姐后来就不乐意和这个离不开屎尿屁笑话的家伙讨论这些事儿了。 她果然喜欢的还是那个霸气外露的新明大帝，而不是现在这个奇奇怪怪的艾丽娅。 诶你放下——孩子看着呢！大白天的！ 好容易忙活完了，艾丽娅扶着腰出来，说这地方不好，没有枸杞也没有大枣，想泡杯养生茶都难。 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权当没听见，俩人一个人背着手像是看下象棋的老大爷，一个揣着手手像是天桥底下等算命生意的铁口直断半仙儿，正凑在村口那边看热闹。 什么热闹呢，就还是奥尔良公爵那事儿。 您猜奥尔良公爵怎么了？死↑了↓~ 这不废话么，谁都得死——只是奥尔良公爵死得实在是憋屈了点，是被刺客弄死的。 作为贵族集团之一的勃艮第公爵『无畏的约翰』是奥尔良公爵的老对手，当初他们俩为了争夺摄政的位置争执得不可开交，直到差不多8年前，也就是阿魔出生那会儿，奥尔良公爵以法军统帅的身份带兵进攻英国人控制的阿基坦。 这个时候本该有一段慷慨激昂的背景音乐，展现这位奥尔良公爵的军事才华何等了得。 但实际上并没有，他在领兵之后大概是展现出了足够的威胁，于是就被勃艮第公爵派人当街弄死了。 啧啧啧，当街杀人，还他妈杀的是公爵这样的大贵族，这事儿瞧着眼熟啊…… 于是在上一任奥尔良鸡翅没了之后，他的儿子夏尔，就成为了新的对抗勃艮第派的天然领袖。 他的派系叫阿马尼亚克派，是以自己岳父阿马尼亚克伯爵的名字命名的，实权伯爵就是这么拽，吃软饭的夏尔能说什么？他哪怕继承了自己父亲的爵位和母亲的领地，那不还是个小年轻么，就得要岳父大人保驾护航。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没有什么本事，四年前的阿让库尔战役之中，他作为指挥官，在数量占优势的情况下被英格兰长弓手吊起来打，导致被当场俘虏——后来他成了一名诗人。 这哥们儿后来回了法国，大家也认可他作为诗人的才华，却更觉得他用法语写的诗不如在英国的时候用英语写的。 果然写诗这东西，就得是人生艰难才行…… 这样的菜狗法军指挥官，自然是挡不住英国佬的偷吸，英国人不断地攻城略地，比如说诺曼底啊，曼恩啊，法兰西岛甚至是大名鼎鼎的巴黎——没错，英国佬真的打下来并且占领过巴黎——当然没守得住就是了。 还有一些地方他们经营多年，比如说阿基坦之类的，那种倒是能够守得住，甚至于堂雷米村的村民们压根就不觉得那些地方是法国的——诶？那不是英国佬的地盘么？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种落井下石的举动，再加上英国佬的残暴或者说这个年代压根不存在的道德，老百姓们对英国人极端仇视和憎恨，哪怕英王假惺惺要求说要善待自己占领区的妇女和财产。 呵~tui——合着打过来挑事儿搞得到处乱糟糟的就不是你是吧？这会儿来装好人了？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小小的阿魔从小就确立了不少标签，整得跟叠Buff一样。 她和村民们差不多，仇视英国人，但是也不怎么拥护没用的查理太子。 旁边的马克赛村子隶属于勃艮第公爵，所以理论上拥护什么勃艮第派。 而堂雷米村的村民们自然是阿尔马尼亚克派，天生的奥尔良风味，腌入味了早就，所以小小的孩子们上学的时候争吵甚至打架也是常事儿，阿魔就混杂在其中，丫的居然还喜欢悄悄扔石头砸人。 艾丽娅他们几个蹲草丛里看得呲牙咧嘴，这姑娘小时候其实就蛮狠的，是那种看着很老实，实际上下手挺重的类型。 当然啦你要说这是老实人力气大那也阔以…… 大人们对此无感，毕竟只要成年之后被生活再度拷打，那些曾经的孩子就会发现拥护谁没意义。 他们只需要平等地惧怕本派系的领袖和敌对派系的士兵，并且认真躲避友军之围和敌军的掠夺就好。 毕竟新手村BOSS萨尔布鲁克还在，这位不喜欢奥尔良风味的阿尔玛尼亚克派青年贵族现在也成熟了，理解了可持续竭泽而渔的真谛，开始不明抢，而是改收保护费了。 他要求每人每户缴纳2格罗埃居，相当于四分之一盎司的黄金，约等于后世的7克。 要知道哪怕在艾丽娅当初以东方公主的身份去坑蒙拐骗的时候，繁华的巴黎号称金钱之都，使用的最大面额贵金属货币也不过是金埃居，这玩意儿购买力相当于一万块的大票，不是随便找得开那种。 而萨尔布鲁克这个新手村BOSS，光是依靠收保护费这种讹诈方式，每年就能从堂雷米村收到二百二十金埃居。 寡妇都得交，顶多少交一点，算1格罗，够仁慈了吧？ 要知道如果把乱糟糟的货币价值换算一下，那么阿魔家里租的那个又是花园又是壕沟的城堡，一年的租金也不过是十几金埃居再加上一些小麦，还不够这笔讹诈的保护费的零头。 “所以阿魔反抗了吗？” “没，不但没反抗，阿魔他爹还成了收税官了，只要保证在冬季的圣马丹日之前收齐，萨尔布鲁克就不来打劫。” “一年两百多万的保护费，换我我也不来打劫，这要是打没了收谁的去啊……” “啧——阿魔什么时候反抗啊？该不会不反抗了吧？那我可看不起她了！” “估计要等到教堂里面那个幽灵彻底苏醒的时候了。” “那得是什么时候？” “快了，应该就这几天了……” “为什么你觉得那个幽灵醒了她就会反抗？” “换成你成了随身老奶奶，你能接受被一个不入流的混混欺负到自己的宠物头上？打狗都还得看主人呢！” “也不是没道理……” 第1930章-请不要改写历史 阿魔的父亲雅各·达克逐渐成为了村中的最长者。 虽然他不识字，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自由民还是农奴，但是他知道怎么保护村庄。 这位其实还算可敬的长者或许有一点私心，但是并不多，他主要的狡猾全都用在了如何征收苛捐杂税上，可是等到他成为了包税官的时候，那股子最后的狡猾也消失了，成了刻在脸上的皱纹。 民生凋敝的地区，是禁不起这种来回折腾的。 勃艮第派到处喊打喊杀，作为目前法国的三大势力之一，他们热衷于和法国自家的领主进行大规模战争，争夺领地。 堂雷米村也被卷入其中，成为战争的一环，而且是被欺负的那个，谁叫他们不是勃艮第派呢？ 之前那些叫嚷着自己支持谁支谁的孩子们，如今更加热衷于制造冲突了。 马克赛村子的小勃艮第派们，和堂雷米村的小阿尔马尼亚克派互相吐口水、扔石头，痛斥对方的丑陋和虚伪。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这两个教区的孩子多少世纪以来就相互敌视，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也都如此。 一群孩子碰见邻村的一群孩子，就没有不相互辱骂、相互扔石子的。 只是阿魔混杂其中，这个其实还算热情开朗的姑娘每每看到本村的男孩满脸是血地从桥上走回来，多少也带上了一些对勃艮第派的痛恨，思想意识的标签就是在这种小时候一点点种下的。 萨尔布鲁克又来了，和对手大打出手，掠夺村子里的最后一块面包，最后一瓶葡萄酒，最后一头牲畜。 实际上他们不愿意放过任何东西，包括餐具和衣服，在这个年代，一切手工业品其实都意味着财富。 至于说带不走的那些房子或者别的什么，那就烧掉毁掉——巴西尼的绝大部分村庄因此而荒芜，几乎所有的磨坊都被烧毁。 而且这样的掠夺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十次二十次三十次…… 当第三十或者更多批的勃艮第派的武装团伙在沃库勒管辖区里横行霸道的时候，农民们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逃避。 他们在白天把牲畜藏起来，晚上才拉出来轮流放牧，可怜的马匹大半夜被鞭打着吃草，一脸茫然。 而抽打马儿的农民却只能抽完之后又心疼地摸摸自己亲手打出来的伤痕，说马儿你多吃点吧，多吃点…… 修道院的方塔是少有的可以明目张胆站人的地方，即便是再嚣张的匪徒，也不至于把站在修道院顶上的神父抓下来一刀攮死，所以大家轮流警戒，日夜不休。 他们窥探着灰白色的大路尽头，是不是有矛枪在灰尘之中闪烁着反光。 他们小心翼翼地观望着那视线尽头的树林深处，会不会突然冲出来几个暴徒。 夜间的地平线上，亮起了染红天色的火光——但那肯定不是庆祝的篝火，只可能是某几个倒霉的村庄。 武装团伙逼近的时候，方塔上的人就死命地敲钟，铛铛铛，铛铛铛。 睡梦之中的村民们陡然惊醒，光着屁股冲进牲畜棚里，将牲畜们赶往小岛堡垒之中，越过的河水在小岛堡垒的背后，从外面来的暴徒乍一看只会觉得两条河流截断了路，中间搜查起来是个顶麻烦的破地方。 但是这样的事情终究不是永远都能那么幸运的，1425年的夏季，在这边无恶不作的新手村精英怪亨利突然袭击堂雷米村。 他将村子洗劫一空，所有的牲畜都被他抢走，运送回了自己的城堡之中。 这次的劫掠是如此地盛大且不留鱼苗，打着上帝的旗号，他甚至把家具都给拆了带回去，以至于城堡里面都被塞满了破木头，牲畜都无从下脚。 哭诉的村民们找到了远嫁的让娜夫人，那位令人尊敬的、从这个犄角旮旯里嫁到了好地方的夫人善心大发，求自己的丈夫出面，于是伯爵大人派遣了一支大军——指七八个战士——将牲畜夺了回来，交还给了堂雷米村。 这种意想不到的幸福让村民们喜极而泣，他们亲吻牲口，感谢伯爵的仁慈，歌颂基督的美名。 嗯嗯嗯，就还挺好的，挺值得歌颂，哪怕他们在饿死前夕翻找出来一块自己种地磨小麦烘烤出来的黑面包，也是要感谢上帝赐予他们食物的，不然就吃不下，就是禽兽不如，就是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卡其色狂放看得血压高涨，可惜的是这个沙盒里面他是游客账号，俗称观战视角。 “为什么没人造反？” “啊……这个问题很复杂。” 艾丽娅想了想，说要不我们还是谈谈仁慈的上帝给这片大地带来的福音吧。 阿魔今年已经十三四岁了，身边全都是战争战争还有战争，就连小孩子游戏也是扮演所谓的骑士然后过家家劫掠。 骑士美德？那是什么东西？ 家乡被蹂躏、抢劫、焚烧，满目凄凉——但是这并没能唤醒什么。 它只是无情地充塞着阿魔的童年记忆，恐怖的夜晚，燃烧的噩梦，饿到出现幻觉的生活，仅此而已。 直到有那么一天，神奇的转折出现了！ …… …… 在堂雷米村的附近，开始出现一些神奇的事情。 首先是有人说村子附近出新了林中仙女，他们见到了美丽得不像是人类的女人在附近游荡。 在这座教堂的山丘脚下靠村子一侧有一湾泉水，带刺的醋栗灌木的灰色树枝低垂在泉水边，因此人们称它为醋栗泉。 有历史记载说圣女贞德称这个水泉为天主仙女泉，继承的是村里的人的叫法——仙女的传说由此而来。 似乎是很早以前，这些乡里人希望用这个称呼使林木水泉的仙女成为基督徒。 所以仙女真的存在吗？ 答案是不知道——当地人似乎很相信这个传说，并且言之凿凿，传承有序。 一开始，他们说这里确实有仙女，有人在仙女树下见过，堂雷米村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当时布尔莱蒙一位名叫彼埃尔·格拉尼埃的领主曾爱上她，每晚去山毛榉树下幽会，星期四是幽会日。 你看，星期四的传说早就有了！ 卡其色狂放分析这个星期四的传说，最后翻译再翻译，变成了『疯狂的恒星周期四，微小的我获得￠50能量币』。 领主和仙女的爱情故事里没有炸鸡的位置，只有这年头的情情爱爱，抵死缠绵。 阿魔的一位教母曾听人念过这个故事，然后还讲给过阿魔听。 但是人们不知道那个领主都死了，仙女是否仍然来到这株树下。 有人说是，有人说不是，也有人说仙女不是不想来，是犯了罪，所以不能来。 嗯，说这话的绝对是女人，这就是纯纯的嫉妒心作祟——臭外地的仙女，来咱们这儿勾引领主来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作为基督教的地盘，神父是不能允许宗教信仰之中多出来个什么仙女的。 所以在升天节前夕举行宗教仪式时，他带着人们举着十字架穿越田野，亲自到仙女树下诵唱圣约翰福音书，又去到醋栗泉和教区的其他水泉旁诵唱，完成驱魔仪式。 圣约翰福音对祛魔驱妖是最好的了——他这么认为——然后旁观的几个异世界观众看到确实有效果。 精灵女王的残魂被他那要了命的歌声烦得不行，非常痛快地离开了神父所在的地区，有多远离多远。 “……所以是这么驱魔的？” “正常来说童子尿啊黑狗血什么的，不也是这个路数吗？鬼也嫌脏。” “且不论真的有鬼没有，这鬼也嫌脏的结论实在是——” 但是深究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些神秘侧的所谓传说故事本质上没什么好神秘的。 据说林木的仙女有银色的长发，有绿色的树叶编制而成的长裙，有白色的花环装饰，并且喜欢饮用醋栗泉的水。 但实际上那就是精灵女王短暂的几次苏醒被捕捉到，而且周围就那么一处水源，她做实验得用水所以会在水边出现。 所谓的爱情故事，是当初那个劳什子领主的单相思，对着不定时直播的皮套人的疯狂单推，榜一舔狗。 堂雷米村人们‘邀请’仙女参加施洗仪式，也不过是自我安慰。 他们邀请具体的表现方式，是在在产妇隔壁的房间里摆上她的餐具，隔空邀请她。 在这些宴会上，仙女单独用餐，进出都不为人所知——或许来了，或许没来，但是不能偷看，因为这会使得她不开心。 在他们的认识里，神奇者来去悄无声息这是常事。 实际上精灵女王压根没来过…… 但是在传说里，她成了赠送新生儿礼物，为新生儿加以祝福，仁慈和善的仙女。 而到了不需要她的祝福，比如说八卦讨论的时候，她的形象就又变得善妒、脾气暴躁、反复无常、喜欢嫉妒。 比如给某个可怜的公主弄点诅咒什么的，而且非得王子亲亲才能好起来。 当然啦故事里面她们也没少祸害王子，王子就得换成公主来亲。 而且相比起来沉睡的公主，王子往往会变成奇奇怪怪的样子，比如癞蛤蟆。 ——所以这帮搞八卦的村妇就只是想看CP亲嘴，想磕糖是吧，林中仙女的形象就只是背景板而已。 甚至还有的故事里面她们会和骑士甚至是农民相爱，只是这种爱情故事通常都不会有好的结果，就还蛮真实的。 所以这些林中仙女终归只能成为浅层信仰的对象，大抵就类似东方所谓的灶神、土地公、保家仙一类的玩意儿。 不是精灵女王自己不想收集信仰之力，实在是那些村妇讲故事的时候太能编排，给她整得二设入脑，形象崩坏了都。 直到有一天，阿魔的第三位教母告诉她，自己见过仙女。 她的第三位教母是村长奥布里的妻子，她亲眼在树旁见过仙女并把这事告诉阿魔，甚至还描述了仙女的形象。 这个女人一向被认为善良和规矩，既不占卜也不施巫术，所以阿魔也有点信了。 于是她在去教堂祈祷的时候，会路过仙女树，并且也对仙女树祈祷一番。 所谓的仙女树是一棵非常巨大的树，据说是在使徒们向高卢人宣传福音前就已经在这里了。 它的枝叶一直垂到地面，古老且宏伟，甚至还会开花，即便是神仙姐姐也不认识这是什么品种。 阿魔虔诚地拜着，比起那种多少信一点反正不要钱的年代，现如今宗教信仰大概是排解内心迷茫苦难的仅有手段。 这位让内特小姐既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她遇到了这棵树再度展现神异的时候，林中仙女再度现身了。 不幸的是她身体足够健康，虽然不强壮，但是比起上一个已经人到中年的老阿姨要有活力得多，于是成为了精灵女王的‘载体’。 巨大的古树延展出来光影斑驳的纸条，阿魔被捆绑着悬在半空，能量构筑的某种树根一样的‘缆线’从她的口鼻钻入。 这是一次类似孢子寄生的生物基因实验，前精灵女王这种技术狂人既不在乎伦理道德，也不在意法规约束。 她在意的只有能不能做到的实验，以及能做到什么地步。 于是就有了那一棵就连神仙姐姐也不认识品种的奇特的树，以及被‘寄生’的贞德。 “……这是什么实验？” “精灵种的转化实验，你以为精灵种最开始是怎么来的？也是基于人类的基因培育出来的。” “这位女王陛下是不是有点太过激了？” “纠正一点，在神恩文明，女王不能称为陛下，只能叫殿下。” 陛下是魔法皇帝的尊称，即便是那个发光的鸟人自称神王，在这事儿上也还挺守规矩的。 其实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是理解当初神恩文明的魔法皇帝到底有多强、技术力有多高，尊重是应该的。 前精灵女王殿下使用的技术，其实是类似第七皇帝伊西丝的近卫军的技术。 所谓的阿萨神族，其实就是同款基因工程的产物，而艾丽娅也有差不多的成果——军团长的阿斯塔特。 不管是巨人，还是那些生来就拥有超凡力量的后代，其实都是如此而来。 精灵女王需要一个载体，只不过她想要制作的是‘精灵’这么一个她更熟悉的个体，而不是随便找个人。 可是她的技术力很显然没有达到上个纪元魔法皇帝们的程度，或许也有她在这边的实验环境问题多多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少女让内特开始听到奇怪的声音了，就像是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一样，但是她的周围空无一物。 『我来自天主，要帮你做该做的事情。』 『孩子，你要行善，天主会帮助你——』 周围的几个观众发出‘哇哦’的声音，这种槲寄生的姿态配合着光影，实在是有点邪典诶。 卡其色狂放认为应该做个系统面板，而离光小道姑开始考虑系统面板的数值。 神仙姐姐思考这种槲寄生技术的局限性和可用性——看起来似乎有点邪恶，但是技术本身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中性的。 如果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显著增强人类的身体机能，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艾丽娅？ 艾丽娅只是在眯着眼睛看精灵女王的残影，直到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视线和对方重叠。 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的精灵女王，用阿魔的身体，朝向艾丽娅的方向行了个古典的第四纪元礼节。 『不管您看到了什么，都请不要打扰这段历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尊敬的陛下——』 “……” 第1931章-提线木偶贞德小姐 阿魔出现幻觉了。 或者说也不能叫幻觉，毕竟幻觉是饿出来的，她这是被算计了。 正常的饿得发慌的村民，出现幻觉幻听幻视都很正常，但是她不同，她拥有的是随身老奶奶！ 前精灵女王殿下在单机回复了一句不知道算不算突破第四面墙的留言之后，就再也没有尝试和观测者交流过，开始了潜心引导阿魔的行为。 那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告诉她，你要行善！ “为什么？难道行善会对前精灵女王殿下有什么帮助吗？” “没有，但是这样比较容易立人设，取得信任。” “……啊？” “你想想看，换做是你，得到了一个随身老奶奶，你是觉得她一口一个你要行善你要当好人你要拯救世界来得好，还是一口一个去他妈的要一拳打爆这个世界毁灭全人类来得更让你心安理得？” “换到十年前我选前者，现在嘛——发疯也是一种稳定——所以真的有打爆世界的选项吗？11111……” “和你聊不来。”艾丽娅摆手，走了，去看热闹了。 阿魔或者说贞德，并不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但是她很快就根据对方的引导脑补出来了一个角色。 啊！一定是圣米歇尔！ “圣米歇尔是谁？” “嗯……据说是巴尔公爵领地的守护神，一个俊美的骑士。” “哦，教堂雕塑的那个？为什么要拿他当替身？” “大概是因为长得帅容易被小姑娘接受？” 能被雕刻在教堂的石柱上，自然也是名人的级别。 圣米歇尔，头戴王冠式的尖顶头盛，披着锐甲，手执盾牌，用矛枪刺穿魔鬼。 有时他的雕塑也会是手里拿着天平来衡量灵魂的模样。 因为他是上天的官员和天堂的看守、天国军队的首领和末日裁判的天使。 在洛林洛林土尔城以北的松巴尔山有他的教堂，大概这就是阿魔‘认识’他的原因。 但实际上，观测者们很快就发现了缘由——精灵女王正在有意地打造贞德的人设。 和傻乎乎的阿魔不同，四个观测者里有仨都是玩权术的高手。 艾丽娅自不必说，其他的都是小丈育，唯独在这方面是顶尖。 神仙姐姐见得多了，而卡其色狂放更是如今正在实权管理UBEG。 哪怕是离光小道姑，也从那些路过的人的对话里听明白了缘由——这个时候的圣米歇尔山的保卫者们，刚打退从陆地和海上进攻的英国人，法国人将这次胜利归功于全能的大天使圣米歇尔的保佑，以至于如今法国人对他特别崇敬。 圣德尼让英国人占领了他的修道院，而圣米歇尔却将自己的修道院保护得好好的，因此他现在成为王国真正的守护神。 1419年太子查理让人在盾形纹章上画制酷似圣米歇尔的像，图像上面的圣米歇尔全副武装，手执出鞘的剑，仿佛在斩蛇，象征着军事方面的能力。 然而，关于圣米歇尔在诺曼底的奇迹，堂雷米的贞德并不太清楚。 她只觉得自己是被幻象包围了，因为紧随其后的就是圣玛格丽特和圣卡特琳。 有一天，精灵女王化作圣米歇尔，对她说：『圣卡特琳和圣玛格里特会来找你，你要照她们的忠告行事，因为她们奉命来指引你，告诉你该做什么，你要相信她们的话，这些事是按照神的旨意进行的。』 这番允诺很显然就是狐狸精哄小孩的，但是贞德十分高兴，因为她很喜欢这两位圣人。 相比起来圣米歇尔这种高大上的存在，圣玛格里特更接地气一点。 她在法兰西王国备受崇拜，也做了许多善事——比如帮助产床上的女人，保护耕作的农夫。 她是亚麻工人、制革工人、羊毛洗涤工人的守护神。 在香槟和洛林，人们比在任何基督教地区都更崇拜她。 贞德多次在教堂里看见圣玛格里特的像，她被画得从容自然，手中拿着洒圣水器，脚下踩着一条龙的头。 一些修士将装着她珍贵遗骸的盒子放在驴背上走遍城市乡村，让人触摸它，为此得到丰厚的施舍。 而圣卡特琳，则是女仆和纺织女工的庇护着，演说家和哲学家们也将其视为保护神。 因为曾经有说法，她舌战群儒战胜了五十名学者以及来自东方的占星家。 贞德对她并不陌生，因为在河对岸就有她的教堂——精灵女王选用的都是就近的素材。 姑娘的心灵日益勇敢和圣洁，来访圣女的声音也日益热烈和坚定。 她们向她启示她的使命，说道『主的女儿，你应该离开村子去法兰西！』 贞德通过声音所获得的神圣战争使命的想法，而精灵女王想要做的事情就蕴藏其中。 她并不是需要贞德成为一个军事领袖，实际上她也做不到，她只是要让贞德展露神迹和决心，成为宗教层面的精神领袖——而这种信仰是可以化作力量，滋养她那若隐若现的灵魂的。 说起来或许有点扯淡，但是现在的精灵女王，大抵和索菲亚生命体是一个类型的存在了。 后世的史学家们揣测，圣女贞德极有可能是被某位修道院的教士培养出来的。 她不可能是在没有任何外来干预下自动形成的神迹——当然啦，这话让那些宗教信徒很不爽就是了。 但事实上确实如此：贞德在堂雷米听说了一个预言，说法兰西将被一位女人葬送，然后又被一位贞女振兴。 她很震惊，后来与别人谈起时，不仅相信这个预言，还相信她就是预言中的贞女。 是谁告诉她的？自然不是某个农民。 她所听到的预言是一种特别版本，显然是为她安排的。 因为这个预言明确说那位『振兴法兰西的贞女』将来自洛林地区。 这个指明地点的想法不可能来自一位赶牛人，它后面隐藏着一个善于操纵精神、煽动行动的人。 从这时起，一种思想沉重地压在这位见到异象的姑娘身上。 后世的史学家们大抵会杜撰出一个默兹河畔的教士的形象。 他会是沉默的，痛苦的，在潮湿的田野上想着可怜百姓的命运。 他想利用贞德的幻象来振兴王国和缔结和平，因此在宗教热情的促使下，搜寻关于抓救法兰西王室的预言，精确地加以补充以适于自己的计划。 这位教士应该在洛林或香槟，因为那里的教士和修士为公众的灾祸而受苦。 商人和手工匠被捐税和人头税压得喘不过气来，又被货币的更换弄得倾家荡产。 农民的房屋谷仓、磨坊被毁，田地荒芜，无法支付礼拜仪式的费用。 议事司铎和修士既收不到下属领地的税，也收不到信徒的捐款，只好离开修道院去成年地乞讨，只留下两三位老修士和几个孩子守着修道院。 有些修道院筑有防御工事，便吸引了交战双方的首领和士兵抢占。 他们在那里安营，进行探夺和焚烧，将地方化作一片废墟。 如果有一座修道院幸免于火灾，四处游荡的村民便去那里避难。 修士们无法阻止女人闯进他们的厨房和地窖以及宿舍，默默无闻的大量神职人员感到悲痛和愤慨，贞德的预言家和启蒙者大概就在他们中间。 他不可能是堂雷米的本堂神父吉姆，因为根据保存下来的他的讲话，可以看出他和他的教民一样头脑简单。 但是没关系，贞德和许多神父修士来往，她是个虔诚的好孩子。 她常去探望在塞梅兹当本堂神父的舅舅和在什米农修道院发愿修行的表兄。 这位表兄后来随她去了法兰西——嗯，表兄很有嫌疑…… 或许这是众多人的杰作，他们和她谈话，这些话如果保存下来，可能就有真相。 可惜的是那位修道士的名字永远不为人所知，他的才华都隐于幕后。 但没关系，他为法兰西国王与王国准备了一位天使般的捍卫者！ 什么？为什么非得选个村姑？一个娘们儿？ 啊——大概是因为好骗？ 呵，实际上是因为精灵女王当然不可能选个男的来附身…… 这个时候的阿魔或者说贞德，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幻象之中。 精灵女王为她打造了一个人格，引诱她呈现出精神分裂一样的状态。 当她的意识产生了真正的裂痕的时候，那么精灵女王就能乘虚而入，直接夺舍她。 哪怕是不夺舍，这种虔诚的姿态也能够吸引来信徒。 被截留的信仰之力可不管中间收费的中介有多黑，反正到谁手里就是谁的。 精灵女王就像是摆弄着一个新打造出来的提线娃娃，玩得不亦乐乎。 但是她也有烦恼：“我是一位可怜的姑娘，不会骑马也不会打仗。” 精灵女王于是安慰她：『你只需要虔诚地信仰，一切都会有的。』 于是自从她得到这个启示以后，她就不再玩也不再散步了，更不再去仙女树下跳舞。 她似乎厌倦了农活，特别是不喜欢照料牲畜。 从幼年时起，她就表现得很虔诚，现在更是虔信得出奇，甚至于带上了狂热。 她每天去做本堂神父的弥撒，随时都能在教堂里找到她。 有时她全身俯拜在石头上，有时双手合十，抬脸望着耶稣和圣母，满脸悲伤。 她往往等不到星期六就去贝尔蒙的教堂，甚至有时候父母以为她在放牧，实际上她跪在显示神迹的圣母面前呢喃自语，神游天外。 至于说真正的村里的本堂神父吉姆对她的评价只能是赞不绝口，不然还能说什么呢？ 他觉得还挺可惜的：“要是贞德有钱就好了，她一定会给我钱举行弥撒的。” 可惜没有——阿魔的家里并不富裕，她的父亲因此责备她，而那些以前和她玩耍的小伙伴们也嫌弃她虔诚到疯癫的姿态，毕竟她的入迷实在是令人感到好笑。 贞德感到痛苦，但是她确实是见到了天堂的居民，所以她笃信自己才是对的。 而当天堂的居民要离开的时候，她流着泪祈求她们带她一起走。 『神的女儿，你必须离开村子，去法兰西！』 圣卡特琳和圣玛格丽特如此告诉她，而那个圣马歇尔，就是斩白蛇起义——啊不对——斩蛇持盾的那个，告诉她只要拿起天国之王的旗帜，大胆地举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头戴美丽冠冕的圣女都这么说了，那贞德能怎么办呢？ 她热切地期盼去驰骋，可是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既不会指挥战斗，也不会骑马打仗。 那种看起来十八岁实际上打仗都不止打了十八年还有脸自称小仙女嘤嘤嘤的无耻家伙不是没有，可是人家这会儿正在旁边全程视X少女贞德的被拐骗历史，让她去倒是能成，可惜的是她去不了。 少女贞德陷入了精神冲动、客观实际犹豫的纠结之中。 精灵女王于是给少女安排了一部剧——虽然精灵女王不是武斗派，也不是那种能够依靠权术拿捏所有人的怪物，但是她毕竟也是曾经混到过精灵女王位置的存在，不至于说降维打击不了一个小姑娘。 她异常契合贞德的家乡堂雷米村的名字，安排了一部真福者雷米的戏剧。 真福者雷米是一个高卢人主教，曾经为法兰西王室的第一位基督徒过往涂过圣油。 在很早很早以前，法国国王克洛维斯和全部骑士都是异教徒。 国王在祈祷耶稣基督以后大败日耳曼人，便在妻子克洛蒂尔德王后的请求下决定皈依。 嗯，这就还挺实用主义的，信谁好使那就信呗，反正都得找个伴儿。 他们请兰斯城的主教为他们施洗，而雷米就是那个众望所归的主教。 他曾经是被宣扬为天使的儿子的人，据说他爹当年双目失明，在他出生之后用喂养他的奶擦拭眼睛，父亲立刻重建光明，这就是天使的恩赐。 甚至就连雷米这个名字都是有含义的，意思是船桨。 天使们让他将把教义当作一把做得很好的浆，引导天主的教会特别是兰斯的教会在尘世这片河涌的大海上前进，而且通过他的德行和祈祷将教会引向永恒得救的港湾。 兰斯城原本的主教去世之后，论资排辈其实轮不到他。 但是在大家选主教的时候，突然一缕天光降落到他的前额，一种神圣的液体在他的头上散开，使得头发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芬芳。 这是神迹啊！ 于是大家一致同意，立刻举行主教的祝圣仪式，教会就决定新的主教是你了！ 有这样成功的人设，他理所当然成为了当时的宗教顶流，就连国王都找他洗礼。 而有趣的是，受难节那天的国王洗礼仪式，再度出现了这种神迹。 只不过这次是在教堂里，什么一缕光芒洒下啊，神秘的话语啊，鸽子叼来圣油，然后那玩意儿抹在头发上有种前所未有的芬芳啊…… 这剧本相当还原了圣雷米的传说，堂雷米村的村民了高兴坏了，拍手叫好。 对！就是这样的！俺们的祖宗当时就这么往国王身上抹油的！往开了抹！使劲儿涂！ 而观测者们有理由相信当初的那位雷米主教，不仅是个制作出了香水香氛的化学家，还是个卓有成绩的训鸟大师——甚至可能还有点建筑方面的副业，要不怎么还能弄点机关呢？ 不过宗教人士都这样，大家行走江湖靠的就是这些个手段，同行戳破多少有点不礼貌了。 “差点忘了你还是道门的祖宗辈儿。”艾丽娅想起这茬，问神仙姐姐会不会道术。 神仙姐姐抬手招来一把飞剑架在艾丽娅脖子上，艾丽娅说你要是想听爱你一万年的台词就直说，不必如此迂回，情话什么的自己还是能够编两句的。 神仙姐姐行走江湖当然会道术，也不能叫骗，顶多算是戏法、旁门左道之类的。 “这种手段讲究一个愿打愿挨，高门大户需要的不是什么斩妖除魔，而是心理安慰，这年头心理医生的业务范围，当年不就是道士和尚之类的在做么。” “哦，西方这边就是修道士——合理。” “所以这小姑娘能理解这么一出的意思么？”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她的祖宗当初让第一个法兰西国王信仰基督，她这会儿捡起传统，重建祖辈荣光义不容辞——历史上她还真给太子加冕了来着，就这会儿埋的锅呗。” 关于法兰西的克洛维斯国王受洗，鸽子——划掉——圣灵口衔受天主祝福的满满的圣油瓶降临等等，谁能比堂雷米人更清楚这些事呢？谁能比他们更清楚圣雷米对虔诚的国王说的话呢？ 所以贞德的耳边不是圣女的幻象，就是从她四周的农民那里听来的碎碎念的光荣的祖宗事迹。 贞德得知了热爱王室的、善良的总主教雷米的故事。 也得知了兰斯的圣油瓶和基督徒国王们加冕的故事，终于理解了这一切。 天使再度出现了，对她说—— 『神的女儿，你将太子领到兰斯，让他在那里举行高尚的加冕礼！』 “啧……不演了，就想着当国师呗。” “但是你还真别说，这一套在这年头挺有市场的。” “可不是么……” 第1932章-前往法兰西 在被精灵女王洗脑之后，贞德开始了前往法兰西的计划。 当然啦，她现在其实就在法兰西，所谓的前往法兰西不过是去城里，去繁华的地方的说法。 毕竟堂雷米村只有这么点人，实在是支撑不起信仰之力的消耗。 精灵女王的精神力强度并不能够呈现出真正地改变物质维度的神迹，她只能类似索菲亚生命体那样搞点精神污染，潜移默化地引导这些人去做一些事情。 这要是换成艾丽娅来，哪有那么麻烦。 不直接给头发弄成六千八百万色的RGB一天到晚bulingbuling闪烁，不给身后弄个光翼展开，那是不可能的。 而那样的话也就不需要什么预言啊什么代行者了，直接自己就是天使，就是上帝。 甚至于上帝也不那么上帝——上帝？上帝他有几个师？ 所以对于这活儿，艾丽娅觉得太糙了，神仙姐姐觉得太阴了，卡其色狂放觉得太软弱了。 唯独离光小道姑觉得还行：她比较喜欢玩神话风格的角色扮演，权当看舞台剧了。 在精灵女王的推动和安排下，老父亲终究还是为贞德办了一件小事儿。 “一件小事儿？” “一件小事儿！” “这也没吃饺子啊……” “还惦记着你那七个饺子趁热吃呐？” 雅各·达克，贞德的父亲，如今终于成了一个在当地算是有名望的人了。 他在1419年成为小岛城堡的主要租用人，1423年又成为村中的最长者，各种叠BUFF。 等到如今，已经是堂雷米的长老之一，说话很管用。 村民们尊敬他，愿意将难办的差事交给他——好吧看来说话管用也不是好事儿…… 所以在1427年三月底，他们请他前去去沃库勒，作为诉讼代理人参加与罗贝尔·德·博德里库尔的诉讼。 这场官司是如何了结的，几个观测者不知道。 但他们知道贞德的父亲见到了罗贝尔阁下，并和他说过话。 回家以后，他多次提到这次见面，讲述这位大人物的种种言行举止，回味无穷。 贞德听见了许多事，她的耳边肯定一直响着博德里库尔的名字。 “博德里库尔是谁？” “沃库勒地区驻军的首领，太子查理的拥护者，肖蒙的大法官——类似地方刺史州牧一类的角色。” “哦，懂了，要投公孙瓒了！” 果不其然，她的那个无处不在的像tm的痴汉一样的‘骑士大天使皮套人再一次出现，向她启示她心中的想法。 法兰西需要你！ 这个时候估计该给配个山姆大叔的海报的配图才对，就是山姆大叔征兵照片手指指那个。 『神的女儿，你去沃库勒找罗贝尔·德·博德里库尔首领，让他给你一队人马去到太子那里。』 贞德决意忠实执行大天使的命令，这也是她本人的愿望。 不过小姑娘学坏了，她没有直接说这事儿。 她猜想母亲虽然虔诚，但不会帮她实行计划，父亲更会极力反对。 因此她对他们绝口不提这件事，只是找借口去找了自己的一个叔叔。 杜朗·拉索瓦，一个还算富裕的农民，比她大十六岁。 由于他的年龄，她称他为叔叔，至于说双方的关系嘛，其实还不太好算。 村里的姻亲复杂全都沾亲带故，他娶了贞德的一位表亲，所以双方也算是有那么点情分在。 拉索瓦和妻子及岳父岳母住在默兹河左岸一个叫比雷昂伏的小村子里，村里只有几户人家，坐落在绿色山谷里。 那地方离堂雷米两法里，离沃库勒不到一法里，所以对方想要接触沃库勒驻军要方便得多。 贞德去找他，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对他说她需要去见罗贝尔·德·博德里库尔。 为了使她这位好心的亲戚相信，她援引了早些时候村民都在传的提到的那个奇怪的预言。 “从前不就有过预言，说一个女人将毁灭法兰西王国，另一个女人将振兴法兰西王国吗” 在预告的这两件事中，头一件事，也就是坏事，已经在特鲁瓦城实现了。 因为王后伊莎博，已经将法兰西王室的王国、法国的卡特琳都给予了英国国王。 伊获博这老娘们儿将女儿卡特琳嫁给英王，让英王有法理可以继承法国王位，从而排挤掉了原本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太子查理。 1420年的特鲁瓦条约，迫使法国国王查理六世被承认英格兰国王亨利五世为其继承人及摄政，并将卢瓦尔河以北地划归英格兰。 虽然直接原因是法国在1415年的阿金库尔战役中战败，所以被迫签订这种城下之盟，但更多其实还是互相勾搭分赃。 勃艮第派和英国佬勾搭上了，决定把法国卖个好价钱。 也正是这个事儿引起了勃艮第派和阿马尼亚克派的矛盾，导致现在的法兰西三方大混战。 这个亲戚不懂那些更高层的政治，但是他希望第二件事，也就是那件能够有人振兴法兰西的好事能实现。 这个‘女人能振兴法兰西’的预言使杜朗·拉索瓦沉思起来。 ——像！真像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就是老祖宗圣雷米的翻版啊！ 实际上没有那么夸张，精灵女王也没有在这方面干点什么。 贞德在亲戚的家里正常居住，她本身性格不坏，因而与叔母等长辈、亲戚家里的孩子相处愉快。 途中还‘偶遇’了一位名叫热奥弗鲁瓦·富格的年轻贵族，那人也住在马克塞教区，双方相谈甚欢。 嗯，想想看马克赛教区这边藏着些什么牛鬼蛇神，就知道这种偶然反倒不是偶然。 她私下对他说，自己要去法兰西，要去做伟大的事情。 热奥弗鲁瓦不太熟悉贞德的父母，不知他们的姓名，但他觉得这位姑娘很好，既朴实又虔诚。 于是他也化身鼓励师，鼓励她去做那番美妙的事业，为此提供了最后临门一脚的情绪价值。 圣雷米在看着你呢！看看画像——太爷看哪儿你看哪儿——当初你太爷不就这么给法兰西国王抬上去了么？ 贞德来到比雷一星期以后，终于达到了目的，杜朗·拉索瓦答应带她去沃库勒。 几个观测者在旁边复盘，随手勾勒出如今法国的地图。 “所以那个精灵女王，是想要先控制法国南方？” 贞德出生于1412年，也就是英法百年战争期间。 英法两国由于领土、贸易、捕鱼权等等方面相互摩擦争执以兵戎相见，可是没能一鼓作气搞定事情。 双方打打停停，停停打打，连绵了一个世纪之久，再加上联姻关系，问题更为复杂。 法王查理六世于1392年起患上疯病，由王后伊莎博摄政。 国内的勃艮第派想夺取太子查理的合法继承权，与拥护太子的阿尔马尼雅克派争夺地盘。 于是王后又将女儿嫁给了英王亭利五世，并承认他继承法国王位，既是英国国王又是法国国王。 享利五世年岁太小，派摄政王来法代为行使国王的权力，并得到勃艮第派的合作，激起了阿尔马尼雅克派的强烈反抗。 不过扯这些都是虚的的，谁也不服谁，双方最后还是在战争上见真章。 阿库金战役法国这边被揍得跟孙子一样，根据条约规定，法国因此成为英法联合王国的其中一部分。 英王亨利五世宣布自己为法国摄政王，并拥有在法王查理六世死后继承法国王位的权利。 条约签订后，实际上的法国领土分为由英王、勃艮第公爵，以及查理六世的太子控制的三部份。 大西洋沿岸很大一部分如诺曼底、阿基坦以及法兰西岛——也就是巴黎所在地区，都属于了英国。 东部即罗讳河以东的大部分地区，归属勃艮第公爵。 中部即卢瓦尔河以北，归属太子查理即查理七世，但是太子终究只是太子，名不正言不顺。 “英国统治著以巴黎为中心的法国北部，查理六世的太子则控制着法国南方，导致了法国领土上出现了南北对峙的局面，而英国和勃艮第派现在穿一条裤子，太子查理的阿尔马尼雅克派实力比较弱，反而需要支持。” “我倒是觉得她单纯就是挑了个离得近的……” 中世纪的欧洲充满了神秘主义，也可称为宗教蒙昧主义，预言和传说、奇迹和显圣主宰了人民的生活。 这倒也也可以理解，毕竟世道这么乱，战争争、动乱、饥荒、瘟疫…… 人民生活在深重的苦难之中，指望这个时候搞什么精神文明建设、衣食足而知荣辱、仓禀实而知礼节都是扯淡。 宗教多好啊，求一求拜一拜。 没死就是虔诚的，死了就是不够虔诚，主打一个低门槛容易招新，地推的力度广。 所以这个年头什么巫师啊圣女啊预言家啊都不是稀罕物，贞德见到的圣徒比后世的人见到的偶像明星差不多多，隔三差五就有新款推出，主打一个跨度广不重样，从缝缝补补保佑到地里耕田，只要你肯信那就有得信。 甚至于贞德自己也成了这其中的一员——她死了之后五年，有个带俩娃的已婚少妇自称就是她，招摇撞骗四年多才被发现。 贞德相比起那些圣徒，最大的成就大概是她切实地影响了百年战争，哪怕只是精神方面的。 她解围了奥尔良之围，陪同查理七世加冕祝圣礼。 奥尔良战役的胜利使她声名大振，她的确起了重要作用。 但其作用不在于她善于用兵或者出奇制胜——她也不可能有指挥权。 她在于展现出了这个混乱迷茫年代所急需的一种英勇无畏、自我牺牲的榜样精神。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于是能够鼓舞士气，击溃敌人。 “贞德被宗教裁判所指控为异端，被判处火刑，这看起来一桩宗教案件，实质上却是政治案件。” 神仙姐姐叹气，看着小姑娘的背影，不无谴责：“英国人一手策划它以羞辱法王查理七世而已。” 既然查理起用女巫以行加冕礼，那么这个王权就是不光彩的、非法的。 这就像在特异点的时候，当初教皇试图剥夺布兰奇女王的法国女王称号，就是打算昭告艾丽娅为她加冕是非法的，毁掉艾丽娅作为欧姆弥赛亚的神圣性。 当一个‘神’没有了信众的时候，那她似乎也就不再是是神了。 同样的道理，在英国人被赶走后，法王请求教皇为贞德平反昭雪，也同样出于政治目的，这是为了洗刷当年的耻辱。 贞德是他们斗争中的一个卒子，但她毕竟在为宗教信仰殉道的同时为国捐躯。 百姓的感情是淳朴的，他们想念这样的偶像，因而贞德才成为受万世景仰的民族英雄，并且在1920年被封为圣女。 而直接迫害她的主教科雄则受到永世的唾弃，被骂为猪猴——朴素的善恶观。 贞德离开了堂雷米村，观测者们也跟着离开了，一直看着她穿着一件布满补丁的可怜的长裙，顺利地进入了城堡。 虽然打扮土气，但是作为心中却充满虔信的狂信徒，一步步爬上俯瞰城市与山谷的山丘这并不能让贞德升起别的敬畏。 她昂首挺胸被领进一个大厅，罗贝尔老爷正和他的骑士们在那里商量事情。 于是她径直朝他走去，毫不畏惧地和他说话，当然开口就讲她认为万分紧急的事： “我奉主人之命来找您，请您通知太子要谨慎，别和敌人开战！” 罗贝尔·德·博德里库尔，他出身名门贵族，拥护太子查理。 十五年前他继承了两位叔叔的职位，成为肖蒙的大法官和沃库勒的驻军首领，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 当然啦还很有钱——他第一次娶的是一位有钱的寡妇，寡妇死后，他于1425年再婚，对方还是一位富有的寡妇。 第二个寡妇叫阿拉尔德·德·香布莱夫人，之所以记录这个寡妇的名字，是因为她富有运送婚宴点心都要专门用车队。 甚至车队还都遭到牧民的劫掠——然后牧民们懵逼地发现这居然全都是点心！ 罗贝尔和当时当地所有的军人一样，既贪婪又诡诈，立场其实摇摆不定。 他在朋友中有许多敌人，在敌人中有许多朋友，有时为自己一派作战，有时又反过来打自己那一派。 总之怎样对自己有利就怎样干，太子查理只不过是他名义上的效忠对象，实际上的招牌罢了。 “你的主人——是谁？” “我的主人，是天国之主！” “……？？？” 第1933章-可怜的贞德…… 说实话，贞德现在的行为不像是什么预言家，更像是疯癫的狂信徒。 『我奉主人之命来找您，请您通知太子要谨慎，别和敌人开战。』 这话不是第一次说，也不是她第一个说的，七十五年前，在香槟地区也出现过一个类似的‘预言家’。 那是一个农民，经历和贞德相似，但是时间短得多。 实际上要是纵观整个历史阶段，就会发现超级多这种所谓的受到神灵启示的人。 在记载之中，他们往往都出现在大灾大难之前，自称听说过光明之中的声音。 可以理解为后世的牵强附会，也可以理解成幸存者偏差——但终归就是有——贞德不过是其中最出名的一个。 当初那个香槟的农民和贞德一样，住得离沃库勒不远。 他在瘟疫与战争肆虐时期也曾听见光明之中的声音，据说当时他正在田间劳动，有声音对他说，去告诉法兰西的国王别和敌人开战——这事发生在普瓦蒂埃战争前几天。 这个普瓦蒂埃战争不是阿拉伯人干掉了西班牙然后进攻法国那次，而是英法之间的战役，法王被俘虏，英王大胜。 所以后来就有人借机生事——呐呐呐！让你不听我的！都说了不能打了！ 什么？要是赢了？ 要是赢了就当预言家是白痴呗…… 贞德的忠告是好的，但是这话其实充分暴露了精灵女王的不擅长军事。 当然啦也可能是信息差的缘故，几个观测者们掌握的信息更多——三个世界首领的从容.JPG “能打？” “不能，1428年5月，这个阶段根本没办法打。” 卡其色狂放扒拉了一下桌上的地图，这玩意儿绘制得实在是有够粗糙，但是也看得出来双方的兵力基本部署冲突。 “自从韦尔纳伊那不幸的一天以后，法国人脊梁骨就被打断了，现在他们根本不想开战。” 如果说1415年的阿库金战役是英格兰吊锤法兰西，那么1424年的韦尔纳伊就是双方的势均力敌血战。 可毕竟是英国笑到了最后，法国的军事力量损失惨重。 整个韦尔讷伊之战堪称百年战争中最为血腥的战役之一，英格兰人和勃艮第派联手，太子查理和苏格兰人结盟。 双方拉开兵马，光是苏格兰人就远道而来地带来了4000名弓箭手和2500个重甲步兵。 英格兰人也不遑多让，他们的英格兰-勃艮第联军之中，有1500名重甲武士、2000名长弓手和500名勃艮第轻步兵。 双方在韦尔纳伊城下对峙，最后演变成全线冲突绞杀，在数小时的交战中便造成了上万人的伤亡。 据统计，法苏联军仅战死者就有7262人，其中包括4000名苏格兰人。 贝德福德公爵战后便宣称，英国人在战场上缴获了1700多种苏格兰人的家族纹章。 此外还有数千人被英军俘虏，太子查理的总损失应在1万人以上，不可谓不元气大伤。 因此贞德根本不必劝阻查理太子，毕竟他又不蠢…… “所以现在还没有到奥尔良之围？” “应该没有，现在大概是英国人刚开始远征法国的时候，应该还没有决定是直接攻打昂热还是奥尔良。” 贞德是根据大天使和两位圣女的启示说话的，而‘他们’对战争及王国的现状和她一样无知。 不过嘛，自以为受神启示者要求人们等待，这也不奇怪。 何况这位姑娘的谨慎中包含着民众朴实的常识，惟恐法兰西骑士仍以老方式作战——人们很清楚他们是怎么去送的。 真就是赛场7：0，我上我也行…… 贞德不慌不忙地继续说，作出有关太子的预言：“在狂欢日以前，主人会救援他的。” 所谓的狂欢日，也就是四旬斋的第三个星期的星期四，又是特么的疯狂星期四。 这倒是让几个观测者莫名了一阵，大家算了半天也没想到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最后归结于说点神神叨叨的话装逼而已。 他们从军事的角度出发思考事情，但是很显然贞德现在是神棍流派那套风格。 她又接着说：“事实上王国不属于太子，但主人愿意太子成为国王，享受王国的用益权。” “……？” “太子将不顾敌人反对成为国王，我将带领他去行加冕仪式。” 她说的“主人”大概显得古怪和晦涩，罗贝尔不明白所谓的天国之王到底是指谁，便又问道：谁是主人” “天国之王。”姑娘还是这个回答。 她还用了另一个词，不过罗贝尔未加思索，但那个词也意味深长——用益权！ 在现在的法语之中，这个词往往用于受益的事项，含义是保管。 国王得到王国的用益权，就是说国王只是王国的保管员，贞德的这句话符合最虔诚的人关于王权神授的思想。 她自己不可能想出这个词，也不可能有这种思想，她显然受到某位神职人士的灌输。 嗯，后世的史学家可以继续挠头了，他们一定能够脑补出更明显的修道士痕迹，对方在洛林预言时已经存在，却无影无踪。 谁能想到那会是一个随身老奶奶呢？而且还是打算最后搞王权神授那套，截胡信仰之力来着。 当贞德向罗贝尔讲话时，在他身旁有一位洛林贵族，几个观测者们发现这算是精灵女王的后手之一。 这哥们儿叫贝尔特朗·德·普朗吉，在贡德尔库附近有地产，又在沃库勒担任公职。 按照年龄来算的话，他大约三十六岁了，十多年前他就去过堂雷米，熟悉那边的人，在仙女树下坐过。 那破树是能随便坐的？ 但凡遇到精灵女王没沉睡的时候，她总得把就近的人‘抓’过来洗礼一番。 说不定这个家伙就被下了思想钢印——他没有直接顺着贞德的话说，但是他盛赞贞德的虔诚。 罗贝尔则是觉得莫名其妙，他只是觉得贞德有病，并且按照现在的规矩应该用大耳刮子医治。 于是这位驻军首领把陪伴贞德来的农民打发走，并叫他按照当时的规矩狠狠处置她。 “狠狠给她几个耳光，将她带回她父亲那里！” 几个观测者啪地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就这？啊？就这？ 你这出来也没虎躯一震对方倒头便拜啊，怎么还给打回去了？ 在出走一星期以后，贞德又回到村里。 首领的蔑视和驻军的侮辱，并未使她感到丢脸和气馁。 相反，这些磨砺使得她认为这证明了她的使命是真理——要是一帆风顺的话，何必需要她这么虔诚的信徒出马呢？ 被精灵女王玩弄的思绪已经彻底分裂成了两个人格，一个是温和的村姑，一个是狂热的信徒。 狂信徒的人格幻想着各种画面，而精灵女王也不吝啬，帮她编织这个美梦。 什么太子和他的骑士征战四方，什么天使在云端大打出手…… “有种看3D电影的感觉，真的是天使打架诶。” “……天翼种当初的战争场景，她这是把自己见过的画面拿来当电影放给贞德看了，糊弄小孩子。” 这还真是由不得贞德不相信，别说中世纪的村姑了，就算是换成现代人，每天在视网膜下投影瞧见这些，也会觉得有系统附身，自己就是世界的主角。 什么？三体？智子？降临派？ 这给我干哪儿来了，我这还是中世纪吗？ 贞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饱受这些幻境的驱动，热血沸腾无处发散。 她不停地发出预言，但没有人相信她，直到她回来后大约一个月，圣施洗约翰节前一天，她郑重其事地再度预言—— “在库塞和沃库勒之间有一位姑娘，一年之内，她将使法兰西国王加冕登基！” 村民们就嗯嗯嗯，啊对对对——你还用不用这个桶了？不用的话下来吧，我要拿去打水…… 甚至有一天，她遇见了村中唯一不支持太子查理的人，差点和对方打起来。 曾经淳朴的少女，现在却一副想要砍下他的头地凶狠模样——好在最后还是没有。 她毕竟是对方的儿子的教母，乡村里面的沾亲带故就这么来的，贞德自己也有好几个教母。 于是她努力缓和情绪，向对方暗示她与天主之间的奥秘：“伙计，你要不是勃艮第派，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有八卦可以听？那个捡回一条命的哥们儿赶紧凑过去耳朵，说你难道要订婚了对吧？是不是隔壁的小约翰？ 同村的小伙伴就那么多，哥们儿觉得她可能会选择一个一同在仙女树下吃面包、在醋栗泉旁饮水的青年。 实际上显然不是，事业心重的贞德现在不谈感情，于是可怜的八卦就此落空了。 贞德的老父亲那叫一个发愁哟——他巴不得自己女儿的秘密真的就是有了喜欢的人，谁都行啊，他不挑女婿的！ 可惜不是，他的女儿更在乎天堂的使者，在乎天使的大战，在乎法兰西的未来和太子查理的登基。 不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这和我们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他觉得是那些来往的人带坏了自己女儿，让她觉得跟着骑士厮混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叛逆嘛，这年代也有的。 不过这年代的叛逆可不是什么好事，那些到处劫掠的骑士没有任何美德可言，说是骑士实际上就是土匪。 跟着土匪身边厮混，在淳朴的乡民看来就是妥妥的荡妇行径，在百年战争时期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劫掠村庄的所谓骑士并没有抢人，但是那些女人却半点不矜持地跟着走——每个‘骑士’身边都有一个这样的玩物，甚至有的还不止一个两个。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也可能跟着‘骑士’私奔，雅各那叫一个痛苦啊，说实在不行给女儿淹死都好过看到她这么做。 好在老母亲还算沉稳，没有真的给闺女摁水里淹死，只是努力地缓和着家里的矛盾。 观测者们能够感受到这种痛苦，不仅贞德痛苦，贞德的家人也很难受。 而这种难受是一个‘鬼魂’造成的，这就很让人无能为力了。 “……她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啊。” “这就是疯狂的科学家，在她看来，贞德不过是小白鼠，实验工具——你会在乎试管烧杯的感觉吗？不，你也不会。” 说得对，但是你要知道，中世纪是一款宗教风格的游戏，后面忘背了。 贞德虽然疯癫，但是话说多了大家也就听进去了，哪怕是嘲讽，大家也是指着她说这个女人将振兴法兰西和王室。 村民们看到这位姑娘得了病，立即找到了原因，认为这是巫术造成的。 她去过仙女树，往树上挂过花环，人们知道老山毛榉和旁边的水泉都有魔鬼出没——划掉——那叫仙女，怎么能叫魔鬼呢？ 仙女会施魔法，这很合理，贞德就是被仙女给晃点了。 某些人还发现贞德遇见过巫婆，实际上这倒是并没有。 除非他把精灵女王当巫婆了，那样的话精灵女王反击还挺合理的——侮辱人是吧？你已有取死之道了！ 等到6月26日，香槟的王室高级官员安托万·德·维尔吉，接到以英王亨利六世名义摄政的贝德福公爵的命令，要征募一千人为英国征服沃库勒领地。 三个星期以后，维尔吉两兄弟组成一支小军队出发了。 四名方旗骑士，十四名渴望成为骑士的贵族青年，三百六十三名士兵。 博汶的首领、纳夏泰尔和弗里堡的伯爵也都接到命令参加主力军，开始进攻沃库勒。 按照传统习俗，他们惯例对领地上的所有村庄烧杀抢掠，非常尊重祖训，不落下任何一个无辜的倒霉蛋。 堂雷米和格勒的村民们又一次面临他们所熟悉的危险——牲口将被掠走，谷仓将被烧掉，妻女将受蹂躏。 他们已经感到小岛城堡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便决定逃难到纳夏托城。 那里离堂雷米仅仅两法里，是他们常去的集市，好歹也算是有城墙的地方。 七月中旬，他们丢下了房屋和田地，赶着牲畜出发了。 他们穿越小麦地和黑麦地，穿越种着葡萄的山坡，一直去到城里，在那里马马虎虎住了下来。 达克一家人被让·瓦尔代的妻子收留，这女人绰号是红发女，开了一家小旅店，投宿的有士兵、修士、商人和朝圣者。 有些人怀疑她也收容妓女，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是正派的好人。 这个年代哪有什么非黑即白，哪怕有时候人家放点高利贷，可那也是为了生活，能够帮助同胞就还算不错了。 纳夏托城属于洛林公爵，公爵是勃艮第派，但这位旅店老板娘大概倾向于阿尔马尼雅克派，也就是太子查理那边儿的。 贞德在纳夏托和在堂雷米一样为父亲的牲畜放牧，她灵巧而强壮，也帮助红发女做家务事。 所以后来勃艮第派恶毒地说她曾在大兵和荡妇的旅店里当过拉皮条的，但其实贞德在不照料牲口的时候多数都在教堂里。 城里有两座漂亮的修道院，分别是方济各会修道院和圣克莱尔修道院。 前一座修道院建于两百年前，新近被当权的公爵装饰得富丽堂皇。 院中有爵爷贵妇们的墓，其中包括堂雷米和格勒领主布尔莱蒙的墓，可见人家的主要客户是谁。 贞德在纳夏托城待了十个星期，在此期间她去方济各会修道院祈祷，并做了两三次忏悔，居然就学会并且熟悉了熟悉方济各会的虔诚仪式，实在是个宗教天才。 不过到此为止了——她在纳夏托收到土尔法院的传票，她被起诉了！ 起诉的原因，是堂雷米的一位年轻人声称他与雅各·达克的女儿有婚约。 贞德否认，但他坚持自己的说法，要求法庭传讯贞德。 这是个宗教法庭，它处理类似案件，对取消或肯定婚约的诉状进行裁决。 奇怪的是贞德的父母站在那位年轻人一边，认为她理亏——很显然，这就是老父母想要她赶紧嫁了，别发疯了。 贞德不顾他们反对出席了法庭申辩，后来她说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服从他们，这是唯一的一次。 她不嫁人，她醉心于事业，而且事业也逐渐来了。 ——英国人开始围困奥尔良城了！ 雅各·达克全家在纳夏托住了两星期，然后回到堂雷米。 他们看到的果园、房屋、寺院、村庄、田野，处处是一片荒芜…… 士兵们无法向逃走的农民索取赎金，便毁灭了他们的财产，放火烧掉或抢劫一空。 修道寺院原先像堡垒一般挺立在那里，塔楼上还设有观察哨，如今却成了一堆黑石头。 于是堂雷米的居民过节时只能去格勒的教堂做弥撒了，好在贞德在那边依旧能够看到圣女的幻影。 『你应该离开村子去法兰西了……』 贞德也急于离开，因为她本人曾经宣布到达法兰西的日期，而这一天越来越近。 她曾对沃库勒的首领说太子在四旬斋的第三个星期的星期四以前会得到援助，她不愿意使声音言而无信。 但是怎么说服自己的老父亲呢？ 她最后决定，把父亲带到仙女树下面去…… “我要是她爹，我也气——怎么我以前看圣女贞德的故事没这些桥段的？” “因为你看到的是那个功成名就时候的贞德，谁家给你讲叛逆少女的家长里短啊，跌份儿。” “精灵女王要动手了，她积蓄了一些力量，奥尔良之围对于她来说并不难解开，那是个跳板。” 实际上这一切都清晰可循，脉络严谨——精灵女王需要一个代行者，一个能够汇聚信仰的代行者。 所以贞德要成为圣女，要成为精神领袖，舞台可以挑选可以搭建，而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神仙姐姐按着剑，说如果以后有机会砍那个劳什子精灵女王一剑，艾丽娅不许拦着。 艾丽娅没吱声——她不认可精灵女王的行为风格，但是她对对方也没有什么敌意，因为她知道会有转折。 狂热的信徒贞德人格不是阿魔，精灵女王也不是阿魔，那个淳朴的村姑就更不是了。 阿魔是某种意外的产物，也可能是在打击之后的产生的新的认知，就像是被社会毒打之后总会不再天真善良。 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幽幽地说精灵女王这套在东方吃不开。 她要是对上大贤良师那种宗教头子，除了超凡力量确实超凡之外，在手段啊心性什么的方面，分分钟被对方玩死。 但是在这里足够用了，不是吗？ 贞德的老父亲去了仙女树下面，回来之后看着贞德的眼神充满了平和—— “女儿，我的好女儿，你是对的，你将要去法兰西，去做出一番大事业！” “……” 第1934章-荒诞的中世纪 一月中旬，贞德终于有机会再去比雷了。 杜朗·拉索瓦的妻子在这时生产，按照农村的规矩，产妇的年轻亲戚和朋友应该来照顾她和婴儿。 这个习俗通情达理，大家都乐于接受，何况借此机会可以聚聚，快活地谈谈天。 贞德催促叔父向父亲提出请她去照料产妇，拉索瓦答应了——因为不论侄女要什么，他都答应。 也许他身后有重要的‘虔诚人士‘鼓励他这样做，但是观测者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次催眠洗脑罢了。 所以怎么会有人把催眠技能用到这种地方呢？ “阿魔后来的这个技能，是不是就是这里来的？” “大概是……” 不仅是叔父遭重了，就连父亲也一样。 雅各原来说宁肯将女儿抛进默兹河淹死也不许她和士兵们一起走，此时却同意她随同一位意志薄弱的亲戚去到沃库勒城门口。 只能说真遇到了要讲技巧的时候，精灵女王主打一个开了，速通。 贞德在杜朗·拉索瓦的陪伴下，离开了童年的房屋，此后再没有回来。 她的闺蜜还不知道她一去不回，但是贞德似乎有所预感。 她走下在冬天显得萧瑟的山谷，和她的朋友们告别，说再见了，我要去法兰西了，愿天主保佑你。 唯一贞德不愿意见到的是奥维埃特，这倒不是有什么仇什么恨，而是和奥维埃特关系最好。 她们小时候一同玩耍，一起睡觉，即便是后来贞德成了狂信徒，她这位好友也一直没有嘲笑过她，反而因为这事儿和其他人吵过架。 贞德害怕和她告别时会支持不住，所以避开了。 奥维埃特后来才知道她走了，大哭了一场——两个小姑娘此生再也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艾丽娅说真好啊，真甜啊，磕了。 神仙姐姐说她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艾丽娅说我说的是友情，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然后神仙姐姐就毛了——故意的是吧？ 卡其色狂放想了想，稍微避开点，免得血溅到自己身上。 这俩姑奶奶打起来，就连大道都被崩坏了…… 大家跟着贞德离开村子，这是第二次来到沃库勒。 她以为来到了属于太子的城市，但她弄错了，这地方并不属于太子查理。 1428年8月初，沃库勒城的驻军首领就将这地方让给了领主维尔吉，只是实控权还没有交出去。 不过也没差，当时人们签订许多这类定期投降的条约——就像是某种尚未兑现的白条，互相牵扯。 如果在规定的投降日期以前得到援军，条约便停止执行，直接撕毁翻脸打过。 如果没有援军，那就投降，主打一个灵活。 所以契约精神就是个屁，没有那样的东西，纯粹就看谁拳头大罢了。 这就是原汁原味的中世纪，这就是骑士美德，这就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生态位。 贞德终于要直面这个残酷的世界了，而这次她没有被打回去，罗贝尔老爷爷沦陷了。 和九个月以前一样，贞德去城堡找罗贝尔老爷。 “首领老爷，您知道天主又多次告诉我，要我去找高贵的太子，他应该成为法兰西真正的国王，他要给我一支军队，我将解除奥尔良之围，领他去兰斯行加冕礼。” 这一次，她宣布负有使命去解除奥尔良之围，而且只有在完成这第一项任务后她才为加冕礼而去兰斯。 所以应该承认一个事儿，那就是她听到的所谓天主的声音是多么灵活多变。 那个声音总是可以恰当地按照当时的需要改变原先的命令，你要说这是预言，真的是谁都不信。 但是贞德不是谁，所以贞德信了。 罗贝尔对待贞德的态度完全变了，他不再说打她几个耳光把她送回家去，也不再粗暴。 别忘了他身边也有钉子，看来钉子花费了几个月时间发挥了应有的作用，罗贝尔也被下了思想钢印。 贞德说了不少预言，有一次甚至还谈到了自己的婚姻：“在以天主的名义完成这些大事以后，我将结婚并生下三个儿子，第一个儿子将成为教皇，第二个将是皇帝，第三个将是国王。” 罗贝尔老爷觉得很对：“既然他们将来都是大人物，我很想和你生一个儿子，然后我就会身价百倍了。” “不，高贵的罗贝尔，还不到时候，圣灵将促成这件事。” 观测者们有点无语，这个罗贝尔是真的蠢啊，这种话都听不懂还接茬。 她对罗贝尔谈到的生三个儿子的事，属于是典型的宗教预言故事。 她生三个孩子，表示在她的事业之后将诞生基督教和平。 而且在她完成神圣使命以后，天主的三个儿子，教皇、皇帝和国王将用和谐和爱来统治耶稣基督的教会。 或者说白点，就是到时候天下就是她的啦！ 这个寓言十分清楚，但首领根本没有听懂，只从字面上理解并作出回答。 “他是个头脑简单、性格乐观的人。” “好吧，性格乐观，就是让人家给他也生个？” “这年头是这样的……” 在城里，贞德住在拉索瓦的朋友家，整体的居住环境并不算好，也没有什么圣女的待遇享受。 亨利·勒鲁瓦耶和妻子卡特琳都是出身低微的人，日常都要做工谋生，贞德于是便帮忙做活。 她多少算是是纺纱能手，便在那里纺纱，自己没有什么钱，却都给了穷人。 她常常和卡特琳一道去教区的教堂，她经常一大清早就去祈祷，爬上山丘去俯瞰脚下鳞次栉比的房屋。 沃库勒的圣玛利亚小教堂建于国王菲利浦六世时期，与沃库勒驻军首领居住的城堡相邻。 古老的石头圣殿高傲地矗立在东方，周围是广阔一片草原和山坡，养育贞德的山谷就在下方。 但是她从不往家乡看一眼，只是在那里做弥撒并且久久地祈祷。 而教堂下面有一个地下的小教堂，里面供奉着一座古老的圣母像。 观测者们发现这个被称做拱顶下的圣母，其实就是照着精灵女王捏出来的。 它屡显神迹，特别照顾缺吃少穿的穷人，引导人们在森林之中寻找到浆果和蘑菇。 “这么说，这一片地方其实她都渗透完了？” “差不多吧，其实想想也对，要不然她哪里来那么多信息源呢？” “唉，玩得这些阴损手段……啧……” 军团长：废物！有这样的信息支持，为什么不直接开无双干他妈的！ 只能说精灵女王当初被流放不是没道理的，她的技术力不弱，但是她的其他手段是真的菜，起码当族群领袖是真的菜。 这或许也侧面解释了为什么阿魔继承了她的能力和知识，却没有能够有改变世界的想法——因为老师没教过这集！ 所以家人们，义务教育阶段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啊…… 贞德喜欢待在这座阴暗无人的小教堂里，圣女们往往在这里显现。 管理教堂的是一位年轻的神职人员，几乎还是个孩子。 有一天他看见这位年轻姑娘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仰着头，眼中噙着泪，两手合十，他终生都没有忘记这个痴迷的形象。 贞德经常去忏悔，特别是向沃库勒的本堂神父让·富尔尼埃坦述自己的罪孽。 她那明智而温和的举止感动了女主人，有一天更令女主人十分惶惑，因为她说： “难道你不知道有预言说法兰西会被一个女人葬送掉，又会从洛林地区的一位圣女手中得到拯救吗” 这就差没贴脸反问对方——你看我像不像是洛林地区的圣女？ 勒鲁瓦耶的妻子像拉索瓦一样，也知道邪恶的伊莎博王后已经当了二五仔，将法兰西的卡特琳和百合花王国出卖给了英国国王，个老娘们儿就差没自己亲自去卖沟子了，妥妥的法奸！ 而相比起那个臭名昭著的女人，贞德虔诚到发光，几乎整个教堂都相信贞德就是预言中的贞女。 谎话说了一千遍就会成真，贞德的狂信徒人格建起来之后几乎牢不可破。 虔诚的贞德不但和信徒们来往，还与重要的人物交往。 她逢人便说我必须去见高贵的太子，是天国之王的旨意。 是他让我来到这里的，即使跪着走我也要去。 她将这种启示告诉了乌尔什的领主奥贝尔老爷，此人四年前曾与英国人和勃艮第派作战，是阿尔马尼雅克派的死忠。 她对他说自己必须去到太子那里，这对领主将是莫大的荣誉和益处。 总之她在城里散布自己得到的启示和预言，人们认为她讲得很好，逐渐聚拢了一批信徒。 尤其是精灵女王的糊弄话术换了一套，将太子查理和法国联系在了一起。 这在东方是不可想象的问题，或者说根本就不该是问题——对啊，太子不和国祚联系在一起，那和什么联系在一起？ 就算是煤山上吊着的小艾同学的老叔爷，那也知道临死之前把太子送到南方去，天经地义。 但是在法国或者说在欧陆，并非如此。 特鲁瓦条约并未使法国直接从属于英国，成为英国的附庸或者下属的某个直辖地区。 而是想要使这两个王国合而为一，这导致签订条约前后时期的战争，其实仅仅是为了决定谁当老大，而不是决定谁当法王。 瓦卢瓦家族的查理，兰开斯特家族的亨利，这俩无论谁胜谁负，不论谁占上风，法兰西的法律和习俗都不会任何改变。 前者赢了，那么就继续法王，继续瓦卢瓦王朝。 后者赢了——赢了就赢了呗，赢了他也成法王了，就酱紫。 法，都可以法，换个王室而已，多大点事儿…… 然而贞德——划掉——精灵女王巧妙地利用了信息不通畅的优势，让贞德身边的法国人认为英国人当了法王的话，法国的各种东西都会被更改，大家都会成为英国人。 这可怎么了得，娘希匹的，英格兰那些个臭外地当年还是跪着要饭的，现在反而想要来个英爷冲击了？ 他们不能忍受自己成为英国人，便将自己的和王国的命运与查理太子的命运联系了起来。 贞德甚至以此糊弄到了一些军人的支持，当然啦，我们都很清楚，这个年头的军人也就那样。 但是再怎么丢人，军人也比农民更能打，贞德有了自己的拥趸，一个叫让·德·梅斯的家伙。 他不是贵族，但继承了努伊隆蓬和奥弗库尔的领地，因此有了这个头衔。 有一天，他走近这位姑娘，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倾向——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小甜妞难道国王非得被从王国赶走，我们非得成为英国人吗” 观测者们纷纷表示这是想要搭讪，绝对是搭讪没错了，还挺傲娇的。 “我来到这里，来到国王的侍从室，是为了见罗贝尔老爷，请他领我或派人领我去见太子，但他对我和我的话毫不理睬。” “你要做什么？” “在封斋期第三个星期的星期四以前，我必须见到太子，哪怕两腿磨得只剩下膝盖，我也得去。” 当时城市和乡村里都流传着一个消息，法国国王的儿子、五岁的路易刚刚和苏格兰国王的女儿、三岁的玛格里特订了婚。 法国虽然满目疮痍，也要庆祝王室的联姻。 贞德听见了这件事，对那位军人说我必须去见太子，因为不论是国王、公爵还是苏格兰的公主，谁也无法重振法兰西王国。 联姻没用，和苏格兰人联姻就能够结盟驱逐英格兰人，无异于驱虎吞狼，法国人需要自己的圣女。 ——国产的圣女！ 她又接着说：“只有我能救它，虽然就我而言我更愿意去到可怜的母亲那里，因为那合我的身分，但是我必须去见太子，我这样做是出于主人的旨意。” 她怎样想就怎样说，但她不了解自己。 她不知道那些声音出自她内心，她急于丢下纺纱杆去拿宝剑，一副只要自己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模样。 让·德·梅斯像罗贝尔曾经做的那样问道：“谁是主人” “是天主。”她回答说。 他仿佛相信了她，立刻十分激动地说：“我答应你并向你保证，靠着天主的保佑，我领你去见国王！” 观测者们不吱声了，因为这个家伙就一大头兵，他们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次出行好像没成。 ——人数太少了，三两个人上路出远门，在这个年代是纯纯的找死行为。 但是这会儿他们自己不清楚这事儿，梅斯碰碰她的手作为保证，又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动身” “此刻就走，这比等到明天强，明天走比后天强。” 二十七年以后，让·德·梅斯本人叙述了这次谈话，会回想起当初那个见到贞德的下午。 据他说，他最后问贞德是否穿着女装上路，当时有些猥亵之徒在法国的道路上流窜，他认为和一位穿红裙衣的农村姑娘作长途旅行十分不便，因此她最好女扮男装。 贞德立刻同意他的想法，回答说：“我愿意穿男装！” 所以从这之后，观测者们就再也能见到穿裙子的贞德了。 “真是可悲！” “穿裙子挺好看的啊。” “所以为什么不是FGO那个打扮呢？” “想开点，这是写实风格的，总不能给你弄一套只护住腰间但是非得显露胸部曲线的武装，那是什么情趣用品吗？” 观测者们对于这趟旅途不抱希望，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贞德的举动过于狂热了，引起了罗贝尔的怀疑。 罗贝尔或许被下了思想钢印，但是很显然精灵女王的力量太弱了，弱到她没办法一天到晚巩固罗贝尔这个地方军头的想法。 地方军头罗先生稍微冷静一下，拍大腿说坏了——他娘的有魔鬼！我的脑子里被人下了咒！ 这年头盛行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就像是圣女理所当然一样，魔鬼也层出不穷。 人们有时吃面包时就会将魔鬼吞进了肚里，魔鬼藏在他们嘴里，舌头下面，鼻孔里，滑进了他们的肠胃，而且在这些不同的地方疯狂地兴风作浪。 被魔鬼附身的可怜人扭曲身体，大声喊叫，这就表示魔鬼在那里。 实际上这要么是喝生水导致的寄生虫，要么是食物中毒——这年头谁也舍不得扔掉变质的食物——要么是急性阑尾炎或者别的毛病，甚至是癫痫之类的，看起来都挺像是突然被魔鬼附体了。 但是很可惜，贞德身体健康，什么问题都没有，笨蛋是不会得感冒的。 这个阶段的贞德，真的就只是一个狂热信仰天主的笨笨健康村姑而已。 有一天卡特琳和贞德在屋子里纺纱时，沃库勒的首领和本堂神父富尔尼埃一道进来了。 他们请女主人退下，让他们单独和贞德在一起，富尔尼埃戴上襟带，用拉丁文背诵经文。 内容大概是妖魔鬼怪快走开之类的，这年头魔鬼附体和驱魔是一整套流程。 一些话语加上几滴圣水就可以驱走魔鬼，不信的话就加钱，加钱就给你更多的圣水。 但是这次富尔尼埃注定要失望，平时他或许能够唬住一些教众，后者回忆一下哪里不舒服，心理作用之下就真的不舒服，类似你跺你也麻，可是贞德比他虔诚多了，她从不觉得自己是被魔鬼附体，相反，她身边到处都是神圣。 所以神父背诵经文、洒圣水，然后就等着贞德躁动不安、扭曲身体，试图逃跑，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贞德甚至想要揍他——可爱的村姑虽然笨笨的，但是别忘了她年轻健康，干农活儿一直都是一把好手，神父未必是她对手。 这一拳要是真给神父干脸上，估计不是魔鬼也成魔鬼了，所以精灵女王就还是劝住了自家的小傀儡。 于是在外人看来，她只是在不安地恳求，跪着靠近神父，最后又还是安静下来。 “她没有在天主的神圣名字面前逃掉。”富尔尼埃下结论说：“她身上没有魔鬼，相反，她是神圣的。” 后世的史学家一致认为你丫绝对是和洗脑贞德的那个神职人员有联系，你们联手推出的这么一个精神偶像是吧？ 莫名其妙成为了倾力打造完美女团成员的推手之一，富尔尼埃劝罗贝尔善良，她想见太子就让她见见呗，多大个事儿。 见了就报祥瑞，信不信那是太子的事儿，总不至于因为一个村姑就给你这么一个地方军头吃挂落。 罗贝尔不同意，于是贞德就带着那个什么梅斯和另外一个大头兵打算自己去见太子。 然后就因为没经验、没钱、没向导，迷路了几公里又灰溜溜回来了…… 王室的信使终于给罗贝尔带来了太子查理的答复。此人叫科 直到精灵女王再度发力——作为产品经理，精灵女王的营销还是有一套的。 知道推广产品需要直击用户痛点，抓住对方心智，给贞德的圣女身份赋能，开辟新赛道。 这年头圣女需要太子，太子何尝不需要一个圣女——不该是不是真的，只要大家相信是真的就行。 就像是一块奢侈品砖头，只要全世界都知道它的售价高达一百万，那么它就能卖出去一百万。 哪怕有人觉得卧槽买了这玩意儿的人真的是傻逼，但是也不代表砖头没价值——这佐证了对方起码是个有钱的傻逼！ 一个叫莱·德·维埃恩的人，得知了贞德的存在，复信让罗贝尔将圣洁的姑娘送到希农。 贞德得到了她所要求的东西，这事原先看起来似乎不可能，但是如今一步步实现了。 她将如愿去见太子，而且在她自己规定的期限内。 这表明这位年轻先知的名声已在洛林广为人知，还说明世上的有权势者出于需要也在寻求圣女，大家一拍即合。 洛林公爵邀请贞德去南希，于是贞德带上公爵送来的通行证，穿着农民的男装，骑着拉索瓦和阿兰给她的小马就出发了。 或许这俩哥们儿对贞德还有点别的想法，所以送了她这匹马作为礼物。 但是贞德不是那种捞女，买这匹马的十二法朗后来由罗贝尔用王室的钱还给了他们。 从沃库勒到南希有二十四法里，一法里等于后世四公里，就这么九十六公里的距离，贞德走了好几年。 也好，总比孙权强，南京到合肥也差不多的距离，孙权走了一辈子都没进城——江东有江东自己的鼠辈，后期丢人是这样的。 让·德·梅斯送他们到土尔，余下的路程只有拉索瓦陪着贞德。 贞德在去洛林公爵的府邸以前，先去默尔特河河谷，向圣尼古拉祈祷。 这位圣人的圣骨后世一直都在，保存在由本笃会修士主持的港口圣尼古拉教堂中。 贞德这样做是对的，因为圣尼古拉是旅行者的主保圣人，他将会保佑贞德的行动一切顺利。 但是真的能够顺利吗？ 观测者们跟在她后面，一路抵达洛林公爵的南希，但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欢迎和尊重。 瞧见那满脸失望但还是要例行公事的洛林公爵，就连贞德自己也不由忐忑起来。 上啊！贞德！你歪嘴一笑让他纳头便拜的时候到了！ “你就是圣女？”洛林公爵打量着她。 “我是预言之中的贞女，不是圣女。” “好吧，那你会治病吗？我是说——那方面的病——就是说，不能做喜欢做的事情那种困扰。” “不会。” “哦，那你没用了……行了你回去吧。” “……？？？” 第1935章-雏鸟之旅 如今的洛林公爵已经老了，身体也不好了。 他最近很苦恼一件事情，那就是继承人的事情——他只有一个大女儿是合法继承人。 但那是他和原配的女儿，原配夫人巴伐利亚的玛格里特早就被他赶出了府邸。 玛格里特出身名门，虔诚信神，但人老珠黄，而现在他和情妇阿莉松生活在这里。 阿莉松很漂亮，查理公爵与她生下好几个孩子，可问题是私生子在这年头没啥用啊…… 后世的史学家们普遍认为，打造出‘圣女贞德’的那些宗教人士在和太子查理达成默契之前，还和洛林公爵的妻子有合作。 他们想依靠受到上天启示、自称天主女儿的人来促成这件事。 当然啦，也有人觉得这可能是这帮很会骗的家伙把公爵夫人玛格里灵猛弃笼罢?鷗丝溜捌（七!）qi特也狠狠地骗了，毕竟这些信教的都好糊弄。 但是相比起来，老公爵更在意的不是什么预言，而是贞德的‘神圣’性。 对疾病缠身的老公爵来说，有位堂雷米的姑娘是治病的圣女，所以公爵在流言引导下让手下人叫她来，盼望她有秘方能解除他的病痛，为他保命。 他一见到贞德，就问她能否使他痊愈，恢复健康——诶最好把我那个病治一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病。 贞德并没有治疗能力，所以她回答说“关于这方面”她一无所知。 但她提醒说老公爵行为不轨是不对的，如果他不改正就不会痊愈。 多大年纪了玩一枝梨花压海棠那套，你确定你的那些私生子是你的么？ 听我一句劝，将情妇阿莉松赶走，接回妻子，不然以后没你好日子过嗷！ 贞德说得很直白很认真，因为她最厌恶品行不端的女人。 只能说现在的贞德真的是个好孩子啊…… 洛林公爵气坏了，这破丫头说的什么屁话！ 但是贞德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相反，她觉得公爵有问题。 来见公爵是应他的要求，因为从社会地位上，现在的一位小圣女是不能拒绝为高高在上的老爷提供咨询的，何况是别人领她来的。 但贞德的心思在别处，她笃信自己得到了天主的庇佑，满脑子都是只想如何拯救法兰西王国。 她想约朗德夫人的儿子巴尔公爵勒内可以带上一大批武士去援助太子，因此在向洛林公爵告辞时，请他派遣这位年轻的领主与她一同去法国。 “请您的姑爷带上人马送我回去，作为报偿，我将祈求天主使您恢复健康。” 可想而知洛林公爵有多讨厌这个狮子大开口的姑娘，所以公爵没有给她人马，没有给她洛林的继承人、英国的盟友勒内公爵。 洛林公爵只给了贞德四个法郎和一匹黑马，主打一个敷衍。 说来也奇怪，你说一个法国的公爵，继承人怎么会是英国的盟友呢？ 实际上本来不该是那个劳什子勒内继承这块地盘的。 但是他的岳父，现在的洛林公爵的继承人是个闺女。 他不想要让亲戚吃自己绝户，所以引入了外来的竞争对手。 洛林公爵其实不是好东西，或者说这年头的贵族都没有好东西，但是老公爵尤其狡猾。 他对他的表亲兼朋友的勃艮第公爵玩了一个花招：和勃艮第公爵的对头联姻！ 他的大女儿伊莎贝尔，未来将继承公爵领地。 而他拒绝了和勃艮第公爵之间的联姻，反而将大女儿伊莎贝尔许配给了如今的勒内。 勒内是『西西里及耶路撒冷的王后·昂儒公爵的夫人·约朗德』的二儿子，也是名门之后。 如今的勒内二十岁出头，天资聪明，和蔼可亲，既勤学好问又喜欢骑马，还很有文学素养。 但是贵族婚姻从来不是看这些的，谁都知道这事儿就是故意的，就是直接打勃艮第公爵的脸而已。 我知道你要吃我绝户，你也知道你自己不安好心，所以你丫等着吧，我另外找个继承人来和我女儿共治！ 一旦‘入赘’过来，那么当洛林公爵查理死后，勒内将继承领地。 勃艮第公爵脑子有水才会愿意看勃艮第和弗朗德勒之间再插进来一个昂儒家族的人，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吗？ 再加上勃艮第公爵和法国国王之间矛盾重重，便唆使觊觎洛林继承权的沃德蒙伯爵反对勒内，让他们内乱。 三方各有利益，各有盟约，互相之间打成一团。 所以目前其实各方谁都没有能够说完全地和盟友结盟，却也不一定就真的和敌人有死仇。 比如说勒内自己也不是逆来顺受的好孩子，他之前甚至发动了一场苹果战争，表示自己也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偶。 战争的内容，就是他把苹果运送到梅斯，但是拒绝向名义上拥有梅斯的自家岳父洛林公爵纳税！ 啧，就真的有种……怎么说呢，观测者们看着都觉得过家家一样的观感。 你说好歹之前他们也是能够拉出来几万人血战的，怎么现在又开始玩起了这些贵族游戏呢？ 比如说奥尔良，这地方被围困了，但是却又没有支撑不住，原因之一就是约朗德夫人一车车地往里送食品。 这娘们儿出了名的不喜欢太子查理，也和太子查理的顾问们不合，动辄冷嘲热讽一股子敌意。 按理说奥尔良被围困，她比谁都高兴才对，就该落井下石。 但她更积极反对王国的敌人，因为相比起太子查理，那些英国佬更威胁到昂儒公爵领地。 偏偏他的二儿子勒内又在亲英派和勃艮第派一方，可着劲搞叛逆…… 当然啦，这是感情上的说法，理性的话就是分开下注。 亲英派有人，亲法派一方也有亲朋好友和各种利益。 在现在的大环境下，法国领主们大都处于类似情况。 洛林公爵虽然有个亲英派的女婿，但是与沃库勒的罗贝尔关系很好，经常来往。 很可能听罗贝尔谈起在沃库勒有一位姑娘预言法兰西王国的前途，他可能感到好奇，想见见她，便派人将她带来南希。 然而他对沃库勒的贞女的兴趣，多半比不上他对公爵府邸里用以取乐的小摩尔人和小丑的兴趣。 1429年2月，他不想过多介入法国事务，也没有这个能力，他无意解除奥尔良之围，只想围困梅斯。 但是在南希之行不是没有好处，沃库勒的几位居民相信了这位受上天启示的姑娘，为她订制或购买了男装。 那是一套齐膝紧身外衣，上面有一块呢制纹章。 还有一套用细绳与外衣相系的短套裤、皮绑腿、鞋、马刺，总之是完整的一套男性的作战装束。 罗贝尔还给了她一把宝剑，这是贞德见过的最好的兵器，比村里的最好的剑强得多。 她像男孩子一样把头发剪成圆形，跟随她的两个大头兵梅斯和普朗吉，决定陪伴她前去见过往。 他们甚至还招募了个弓箭手，但是这并不能让他们的旅途高枕无忧。 现在若万维尔领主的人马横行乡里，到处是抢劫、屠杀和暴行。 那帮人是彻头彻尾的匪徒，他们侮辱妇女、焚烧教堂和修道院，对任何人都没有敬畏。 得不到公爵的帮助，没有大队人马的护送，单靠他们几个要走上遥远的道路，很难说不是行走的装备包。 “看在天主分上，领我去见高贵的太子，要相信你们和我都不会遭到任何损害，都不会遇到任何阻拦的。” 贞德的信心感染了大家，终于在2月的一天，这支小队伍从法兰西门走出了沃库勒。 几位朋友送他们到城门口，其中有贞德的房东勒鲁瓦耶夫妇，以及圣尼古拉教堂的议事司铎让·科兰。 他们想到路途遥远，会有诸多险阻，不免为这位圣女担心：“周围都是士兵，怎么能这样长途跋涉呢” 然而她平静地微笑说：“我不怕士兵，我的道路是平坦的。” “这——” “如果遇见士兵，天主会为我开辟道路让我去到太子面前，我来正是为了这个。” 大家终究是没能说什么，或者说这个时候的贞德，除了狂热的信仰之外，已经开始展露出精神感染的力量。 当然，在观测者的眼中，这是一个可视化的精神力光环，类似某种外放的精神污染。 于是大家不免将古怪的眼神望向艾丽娅，毕竟作为行走在人类社会之中最大的一个精神污染源，这位外神、谐神在这方面才是行家，艾丽娅要是光环全开，哪里还有外神什么事儿，文明早就被她污染成自留地了。 到时候单手高举都是不够忠诚，得举双手…… 艾丽娅说看我干嘛，我需要用这种手段？不用这种手段我现在也是人间之神，文明领袖。 菜的！催眠多Low啊…… 大家觉得也有道理，于是继续看贞德。 罗贝尔也来送行，按照常规，他让所有的男人发誓要好好地、安全地护送他托付给他们的姑娘。 他本人的信仰并不虔诚，因此在向贞德告别时只是觉得她或许能做点什么：“去吧，不管会发生什么事，去做你想做的。” 这是个头脑简单的、终生困于低级趣味的、真实的地方领主，但是很显然他过得还算快乐。 贞德向他告别，于是这一小队人便在此刻笼罩在默兹河草原上的雾里出发了。 他们必须避开人多的大道，特别要绕开敌方士兵占领的若万维尔、蒙蒂埃昂索、萨伊等地。 贝尔特朗和梅斯习惯于悄悄地赶路，熟悉近道，并且采取了必要的措施，例如将马蹄裹上布，好减轻马蹄踏地的声音。 黑夜降临时，这队人在避开危险以后接近了马恩河右岸，抵达圣于尔班修道院。 自中古时代起，它就是一个避难所，此时的院长是罗贝尔·德·博德里库尔的亲戚阿尔努·多尔诺伊。 这座严厉的修道院向旅行者打开了门，他们来到尖顶拱穹下面。 修道院里有供旅客住宿的房子，他们就在那里过了第一站的夜晚。 修道院的教堂矗立在大门右边，那里保留着教皇圣于尔班的圣骨，第二天早上，贞德去修道院的教堂做弥撒，感谢天主保佑。 “他们吃饭的时候感谢主赐予他们食物，而不是感谢厨师，他们抹黑走夜路的时候感谢主的保佑，而不是感谢自己的昼伏夜出机灵赶路经验，你说他们死的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死于不虔诚？” “活下来的人都说自己很虔诚，幸存者偏差就这么来的。” “唉……可怜的贞德……” 历史上的贞德就是这么可怜，一个拥有纯洁信仰，但是处处透露着被欺骗气息的道具一样的姑娘。 他们穿过马恩河上的桥，朝法兰西进发，他们还要在这个盗匪横行的地区赶一百二十五法里的路，跨过三条河。 为了避开敌人，他们夜里走，在草堆上休息时，贞德仍然穿着紧身外衣和与它系在一起的短套裤，和衣躺在毯子下。 相比起其他的随行的人，起码她的两个追随者是真的相信她的说法，梅斯和贝尔特朗虽然年轻，但是不禽兽。 他们尽力保护着这个少女，哪怕很多时候会和队伍里面的其他人起冲突。 要知道在这些粗鲁的同伴中间，并非所有的人都在她面前表示尊重宗教。 有些人嘲笑她，甚至当着她的面打趣，言语之间仿佛他们是亲英派。 有时他们作弄她，假装敌人来了，想掉转马头跑掉。 但这些恶作剧毫无效果，她相信他们的话，却毫不害怕什么敌人。 贞德在一点点用自己的表现打动这些家伙，这些粗鲁的、中世纪的莽夫们不懂什么礼义廉耻，不知道什么信仰或者政治。 他们只是觉得这个姑娘似乎真的是有令人信服的稳重和值得敬佩的虔诚。 他们问贞德：“你的确要按你说的话去做吗” 贞德说是的，我在天堂里的兄弟们告诉我该怎么做。 “四五年以来，我在天堂里的兄弟和主人就叫我去作战，以光复法兰西王国。” 不论遇见真危险还是假危险，她总是用话语来宽慰人：“别害怕，你们将看到高贵的太子在希农会热烈欢迎我们！” 于是大家便渐渐相信了，追随着她一路前行，由于避开大路，他们无法靠近桥，只得涉水渡过雨后暴涨的河流。 他们在奥德河畔的巴尔附近渡过奥德河，在塞纳河畔的巴尔附近渡过塞纳河，在奥塞尔附近渡过荣纳河。 贞德去那里的圣艾蒂安教堂做了弥撒，然后他们到达卢瓦尔河右岸的吉昂城。 在敌占区走了三百公里之后，这些洛林人终于看见了一座拥护法国国王的法国城市。 “这里叫什么名字？”看着几个热情打着招呼的士兵迎上来，贞德皱紧了眉头。 “吉昂。” “如果我们立刻离开这里，要往哪里走才有下一个亲近太子殿下的城市？” “如果我们继续往前，那么要经过布莱索瓦，也许还要穿过歇尔河畔的塞尔和圣艾尼昂，然后才能进入图兰，哪里是拥护国王的……怎么了？你担心那些士兵？不，不用担心他们，他们是自己人。” 他们确实是亲法派的士兵，但似乎不是什么自己人。 “列阵！迎敌！”拔出长剑，贞德望着那些堵住了卢瓦尔河桥头堡的士兵。 “不，这不可——” 贞德摘下马背上的粮食口袋，重重地扔过桥头，她的健康体魄让这一袋子粮食飞出去老远，砸在桥头的木板上。 那看似结实的木板发出腐朽的响声，整个坍塌下去腾起烟尘，这倘若是骑马过去的话直接就掉进陷坑里面了。 “——他们是敌人！” “？！！” 第1936章-通天代 要不怎么说这个世道属实是崩坏呢。 亲法派？有那种东西？ 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这在这个年代不是开玩笑，而是大实话。 实际上对太子的人而言，他们在拥护太子的地区所可能遇到的危险，并不亚于拥护其他爵爷的地区。 受雇于查理国王的匪兵们在抢劫旅客，向他们索取赎金时，根本不管他们是阿尔马尼雅克派还是勃艮第派。 在渡过卢瓦尔河以后，贞德才面临最大的危险——亲法派的几位士兵得知他们来了，便迎着他们设置陷阱，打算袭击他们。 他们并非是打算做点什么亲者痛仇者快的破事，他们没有那样的高深的想法，也不是打算扼杀可能的圣女。 他们单纯就是想抓住那位姑娘，将她扔进坑里，坑口压上一块大石头，然后要求召见她的国王出重金赎回她。 这些人常常这样将旅客扔进洞里，拿到赎金后再释放他们。 当初在科尔贝伊，勃艮第派就将五个人扔进了坑里，只靠一点点发臭的面包和脏水维持生命。 最后其中三人因付不起赎金而死在坑中，而始作俑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这就是为什么艾丽娅说要打烂这个年代——这个破地方没有任何价值，唯一的存在意义就是毁掉作为肥料。 贞德差一点遭到这种厄运，但是她的警惕性让那些窥伺她的坏人在该动手时迟疑了。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许他们害怕打不过对手吧，毕竟贞德这边加起来七八个人呢，看起来都是骑士的模样。 所谓的骑士，不是指什么高手，而是指有马有兵器的武士，仅此而已。 倘若真的是当初艾丽娅带着的玄甲重骑有七八个在这里，那么对方别说堵桥了，逃命都得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贞德和伙伴们在敌占区走了七十五法里，居然未受到攻击或骚扰，此事后来被认为是奇迹。 然而真实的情况就是七八位阿尔马尼雅克派骑士组团，顺利穿越英国人或勃艮第派的地区，并非什么难事。 贪婪的亲法派士兵最后还是让开了道路，没有做什么——沃库勒的驻军首领经常派人给太子送信，太子也有来信，他们觉得贞德未必在这支队伍之中，毕竟看起来没有漂亮的姑娘，可能这些人只是送信的或者做什么的。 在这些贪婪的士兵的目送下，贞德等人在吉昂短暂补给，然后沿着贝里公爵领地的北部边界走。 经过布莱索瓦，也许还穿过歇尔河畔的塞尔和圣艾尼昂，然后进入图兰，最后到达菲埃布瓦的绿色山麓。 贞德觉得这里很好，因为每日和贞德亲切来往的两位天使中的一位，在这里有她的教堂。 在这里，圣卡特琳接待大批朝圣者，并且显出许多奇迹。 但实际上在堂雷米的这位姑娘来到的四十多年前，教堂的墙壁就被树林深处的荆棘吞没了。 在那个时代，圣人和圣女常常因被人遗忘，而向某位虔诚信徒抱怨他们在世间受到的不公正待遇。 嗯……听起来有点像是那种轻小说或者动画里面出现的呆逼女神，只有那么几个信徒，可怜兮兮的。 她们会向修士或者向农民托梦，用急迫的甚至是激烈的言语埋怨信徒的大逆不道，并且命令对方恢复对他们的崇拜。 贞德来到这里，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力量，这使得她想要靠近教堂之中去。 观测者们纷纷跟进，并且发现异常——灵魂的碎片？ “当初精灵女王碎成了多少块？” “不知道，但是在这里有其中的一部分力量……哦，精灵种的治愈之力！” 精灵种作为第四纪元人类‘制作’出来的生灵，自然不单纯是为了XP。 ……好吧，或许是有那么点，但是更多是因为她们可以作为服务业和护理行业的人力资源。 精灵种的环境护理、生物治愈等能力是天生天赋，是一开始就刻入DNA这种的，而他们相对漫长的寿命和对于审美的苛刻要求，反倒是后期呈现出来的特质，在早期的精灵种的安排里面，他们往往是作为环境实验助理、医疗护理人员出现。 精灵女王的力量有一部分散落在这里，这位神恩文明的顶尖科研人员天知道遭遇了什么，以至于东一块西一块的。 这边的那一份力量被她引动，在多年前展现出所谓的神迹。 她命令菲埃布瓦的一位瘫痪的盲人将她的小教堂修葺一新，回报是治疗对方的眼盲和瘫痪。 当然啦，仪式还是很到位的——如果你去查理·马泰尔献出宝剑的地方，虔诚地念九日经，她便使他恢复健康。 于是此人让人将自己抬去被废置的教堂，仆人们用斧子在荆棘丛中开路，路途越是艰难越是让他深信不疑。 最后教堂被寻找到，修葺一新，圣卡特琳便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使他恢复了视力，四肢也能活动了。 通过这件善行，她使人民想起了她旧日的荣耀，于是信徒们回到教堂，奇迹不断出现。 圣卡特琳首先关心的是医治病人，这是因为她的治愈能力在这边能够具现。 而后大抵是为了配合本体那边的行动，所以她又开始致力于干涉战争和俘虏的事宜。 中世纪没有什么战俘条约，有钱的战俘会被留下换赏金，别的就是咔嚓一刀了事。 但是在她看来，这些都是不错的人力资源，因而想要收拢他们，于是便经常展现一些神迹出来。 从目前来说，这件事情还算卓有成效——有不少俘虏都信仰了她，认为是仁慈的圣女拯救了他们的生命。 当然啦，也有那种信仰她的然后其实她没做什么，却依旧归功于她的庇佑的。 比如说1424年，出生于索米尔的让·迪库德雷被关在贝莱姆城堡，他将自己虔诚地交给圣卡特琳，然后从城堡上跳下。 这个猛男跳下来屁事没有，然后掐死看守翻过围墙，再从高处跃下，还是屁事没有，最后在田野上跑掉了。 耐摔王将功劳归于圣卡特琳，认为她常常帮助那些自助的人，自己就是接受了庇佑。 嗯嗯嗯，大概是这样的——反正信仰就是这样利滚利的东西，圣女的恩情还不完就对了。 实际上这也因为英国佬实在是人手不够，他们控制了城市，但是整个农村地区的秩序被他们摧毁之后却又不曾重建。 于是底层的信仰开始自发构筑新的基础秩序，时不时和英国佬干架，然后被抓，然后又逃走，再被抓再逃走…… 反正这些行为这给‘圣卡特琳’介入的空间——去做！我庇佑你们！ 做得到就是虔诚，做不到就是你丫不信我，让你不信我，活该被一刀攮死。 俘虏们求助于她并得到解脱以后，往往去菲埃布瓦朝圣还愿，将他们的绳索、铁链、鞍辔等装备悬挂在教堂里。 艾丽娅有充足的理由认为是精灵女王想要毛装备：人是可以拉起来队伍的，但是装备这种硬通货真的就是缺。 哪怕是当初张角起义人数众多，多到可以斩尽南山之竹，可是装备上的硬实力也不可能兑子掉朝廷的优势。 最后大败亏输未尝没有此因，军事调度是一码事，但是再精妙的军事调度也不过是尽量挽回硬实力的差距。 真正的战争从来都不是什么出奇制胜、以少胜多，而是正面碾过去。 历史上喜欢大书特书的出奇制胜，反而就是因为少且艰难，甚至是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这才被广为传颂。 贞德很高兴听人讲这些美妙的事，很高兴看到教堂的墙上悬挂着这么多武器。 在她看来，这位时时来看她、一再指教她的圣女，显然是穷苦士兵和农民的朋友。 是木箱或大坑里的囚徒和戴着镣铐的囚徒的解放者，这使得善良的贞德十分高兴，高兴到在这个教堂里足足做了三次弥撒。 然后就带着自己浑然不觉的新的力量碎片和一大批装备走了…… “下一个城市，就是奥尔良了吧” “对，奥尔良烤鸡翅那个奥尔良。” “……你故意的吧？” “实际上我倒是好奇英国佬在搞什么，打奥尔良有意义吗？” 当然没有意义——英国人在凡尔纳伊一战获胜，占领了曼恩以后，就基本没有以后了。 他们的军事进展不大，所获得的成果也不保险。 虽然奥尔良公爵被他们俘虏了，但是众所周知，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你俘虏我顶多拿下一个我直属的城市，关我的公爵领地什么事？ 英国佬之所以没有攻打被他们俘虏的奥尔良公爵的领地，除了这破地方没有油水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这些人都是软骨头。 卢瓦尔河沿岸的领主都不太喜欢和英国佬打仗，当然啦，也可以说是善良，爱好和平。 奥尔良这边从公爵到下属，全都愿意破财免灾。 所以和阿朗松公爵被英国人俘虏后，整个领地被肆无忌惮地占领了不同，英国佬放弃了地盘实占，选择收钱免灾。 从1424年至1426年，就像是堂雷米村子的人交保护费给贵族一样，奥尔良的居民出钱以求得免除战争，请英国人滚远点。 英国佬本身就后力不济，因此更乐于接受这种妥协。 毕竟现在英国本身也挺乱的，有英法血统的英国国王尚未成年，不能够合理合法执掌大局。 摄政王的兄弟兼助手格罗塞斯特公爵，又和其叔父温切斯特主教争吵得不可开交，双方开片使伦敦的街道血流成河。 1425年年底，摄政王回到英国，花了一年零五个月的时间来平息这对叔侄的纷争，重建公共秩序。 这个摄政王才是真正的法国的心腹大患，他十分精明，又不乏毅力，最重要的是知道转移矛盾做大蛋糕。 他终于使英国人恢复了愿望和希望：要完成对法国的征服！ 于是1428年，英国议会通过决议为此拨款，开始再度攻打法国。 在英国所有的王公和首领中，武艺最熟练、最高强的莫过于托马斯·蒙塔古了。 他是索尔兹伯里和佩尔什的伯爵，曾多次在诺曼底、香槟、曼恩作战。 为了相应战争，他在英国征募了一支军队，准备在卢瓦尔河一带作战，可问题是他征召不到足够的武士。 英国佬现在盛产弓箭手，但是骑士和武士却非常不足——毕竟骑士高低也算个小贵族，人家有自己的进项，相比起来去灾荒和饥荒肆虐的法国作战，他们更倾向于窝里斗。 所以最后他只能带着449个武士、2250个弓箭手、400长矛手渡海而来。 这种叼毛一样的军事配置完全没办法打硬仗，弓箭手的比例严重失衡导致这支部队更适合干点威慑的活儿。 毕竟弓箭手自己也是后话说的——躲在后面放三箭就对得起伯爵的大恩大德了，扯什么攻坚啊扛线啊刚正面啊，纯纯扯淡。 最开始蒙塔古去了巴黎，然后又打算攻打昂热，最后想了半天决定挑个软柿子捏，于是转而围困奥尔良。 听听，围困——这听着就知道不是为了攻坚的——他攻坚也打不过就是了。 这个城市位于博斯与索伦之间，在忠于法国国王的都兰、布兰索瓦、贝里诸省的前沿。 如果俯瞰卢瓦尔河，就会发现它在转弯处，就像是向敌人拉开了弓上的箭尖，是不折不扣的突出部。 但是这个城市原本是罗马人修建的，因而保留着奥雷利安皇帝时代的规模， 南面紧挨着卢瓦尔河，南面和北面延伸开去长达一千米，东面和西面的长度稍逊色，只有四百多米。 但是四周的城墙厚达近两米，配合这个城池的尺寸，像是个敦实的大王八趴在河边。 除了厚重的城墙，还有距墙根的多道壕沟，最窄的也有六米多，最宽的超过十米，与其说是壕沟更像是护城河了。 除了这些基础的防御，城墙上还有三十四座箭楼，箭楼上凿了五个门和两个暗门，对敌经验丰富。 正是因为这个乌龟壳一样的城市防御，所以奥尔良聚集了不少觉得这里很安全的人。 这里有主教府、大学、集市，还有引以自豪的塔楼和尖顶，这些精妙的高塔将天主的十字架、本城的三个百合花花心以及公爵们的三朵百合花高高地伸入云天，在这个时代有高层建筑就是吊，就是拽，就是能吹水。 而除了宗教建筑，这里还有石板房顶的民宅，哪怕街道迂回曲折，小巷阴暗阴森，好歹也塞进来了一万五千居民。 这些居民可都是有钱的上层人物，因为没钱的都住在郊区呢。 他们之中有神父、议事司铎、大学的教师和勤杂人员，有书店老板、作家、图片商、画家、学生。 还有司法和财政人员、金银匠、药品商、杂货商、皮革商、肉铺老板、鱼店老板——以及聪明灵巧的富裕市民。 当然啦，说是市民而没有说职业，其实就是说这些人没啥一技傍身的特长，大概算是个小地主？ 但是大家都需要他们，因为他们是城市的消费者。 尤其是那些教会，需要这些善良的虔诚的人的资助。 这里有好多不同的修道会，什么多明我会、方济各会、圣三会、加尔默罗会、奥古斯丁会…… 但是在英国人来了之后，这一切都不对味儿了。 城市一旦陷落，富有的高级领主被敌人俘获，但只要交付赎金就算完事，胜利者还盛情款待他们。 而可怜的小领主却会遭殃——就在这个1428年，保卫默伦的贵族们将自己的马和狗吃完以后不得不投降，于是被扔进塞纳河淹死。 这个地方的歌曲都这么唱，什么都比不上爵位，那就是第二条命。 小领主尚且如此，至于那些勇敢地进行自卫的市民，他们就更是死得不能更死了。 作为匪帮的传统成员，英国人没有明确的处罚条例，也没有什么内圣外王的教化心态，他们只是来抢劫地。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将好几个人吊死，心情好的时候只吊死一个人。 要是哪天心情实在糟糕，那就将他们统统吊死——反正占领者拥有一切，物理上的一切。 他们可以随意将他们砍头或缝进口袋扔到水里，反正没人能指摘他们什么。 就在今年，法国的抵抗派首领拉伊尔和波东在芒斯战败后出逃，曾经帮助他们的市民全部被捕。 他们被拉到圣于连修道院广场上斩首，一个不留，同时还要被加以绝罚。 而下这道命令的是萨福尔克伯爵威廉·波尔，以及号称英国最温文尔雅的骑士约翰·塔尔博。 前者已经到了奥利韦，后者很快就要来到奥尔良，这个例子足以警告奥尔良的公民抵抗到底，不让他们进来。 而就在这种时候，贞德来了，带着七八个人，三五条枪，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以及虔诚的心。 哦，还有一个精神污染光环，一个治疗能力力场，外加几个观测者小尾巴。 艾丽娅说越看越血压高，更关键的是那个精灵女王还不让自己插手。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神仙姐姐白了她一眼：“平时倒不见得你这么听我的话，精灵姐姐说的话就听。” “有理——”艾丽娅挽起袖子：“既然这样，那奥尔良这场我来打！” “……你来真的啊？” “试试看嘛……” 第1937章-一念起万物生 艾丽娅想要当通天代，不是因为贞德太菜。 实际上贞德目前的行动不可谓不成功，她获得了一些人的支持，得到了上层贵族的关注，也打出了自己的名声。 只要她能够在精神上鼓舞到奥尔良，解除了奥尔良之围，那么她这个圣女的名号就稳了。 艾丽娅不打算妨碍贞德当圣女，因为这是她虔诚的信仰，她笃信自己能够解决这事儿，解救法兰西。 她只是单纯看不爽精灵女王的行事方式。 精灵女王拥有这样的力量，却不打算做点正义的事情，完全把力量用在了‘玩弄’人心上。 收集信仰的方式有很多种，而精灵女王选择了当战争贩子的相对卑劣的一种。 她很显然不打算完全解决英法百年战争的问题，甚至于相反，这样的战争才有利于她塑造一个又一个圣女或者别的偶像，攫取信仰，推动本来式微的教会或者说宗教信仰压倒世俗权力。 上一个把这套事情做得纯熟的，其实是光明神王。 神恩文明那么混乱，光明教廷势力那么庞大，全都是光明神王一手推动的。 祂认为越是在这样的混乱局面之中，信仰之力就越是容易获取，并且越虔诚。 什么？建立一个大一统的世界，并且将其变得更好，成为救世主一样有信仰？ 得了吧，那样需要承担的风险更大——治理一个国家可比弄坏一个国家艰难多了！ 所以天翼种选择了当混乱局面之中的最强者，独善其身，高高在上地俯瞰其他种族。 高等精灵种有一段时间也是这种想法，他们其实有点类似地球的不列颠，主打一个搅屎棍风格，玩均衡那套。 精灵女王只能说不愧是高等精灵种出身，也不愧是那个时代的人——为什么会指望她是个什么好人呢？不指望的。 但是不指望，并不妨碍艾丽娅要叼嗨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同时艾丽娅也喜欢奥尔良居民的自救。 是的，自救，自强者天助之，现在艾丽娅决定帮帮场子。 之前说过，奥尔良人决心战斗并非为了荣誉，这个时代的市民并不以保卫自己的城市为荣。 他们只是不相信英国人，英国人一点信用都没有。 现在的奥尔良在一位地方官员的统治下，通过十二位市民代表来自己管理自己。 这些代表由市民选出，并征得长官同意，任期两年。 他们比其他市民冒更大的危险，因为如果奥尔良被攻破，他们会是第一批被宰了的家伙。 但是他们还是决定这么做，因为他们的父辈曾亲眼见过英国人的残暴，因此早已设防。 1425年开始他们就开始准备对付围困，早早地收集武器，存放在圣桑松箭楼里。 与此同时男女老少、富人穷人都被调动去挖壕沟和修防线。 战争永远要求付出高昂的代价，每年城市收入的四分之三被用来维修城墙和武器。 当他们得知索尔兹伯里伯爵正步步逼近时，他们更加积极地准备接待他。 原本的奥尔良除了沿河的城墙以外，其他的城墙上都没有栏杆。 但商店里有用于做栏杆的木桩和横木，于是人们将它们抬上来，装上弹盾，上面挖上枪眼，组成栏杆。 这样一来，守卫者可以隐蔽在有防护的城墙高处射箭。 除此之外每个郊区的进口处还设有木栅、卫兵以及负责开关木栅的守门人的小屋，层层防线厚重。 城墙、堡垒和防线上装有七十一门炮，既有大炮、射石炮，也有轻型长炮。 人们不辞辛苦地从离城十二公里预远的蒙马伊亚采石场拉来石头，工匠们将它做成炮弹。 市民们还花很多钱买来铅、火药和硫磺，妇女们将它们加工，供大炮和轻型长炮用。 在英国佬没来的时候，人们除了修缮城防就是制造武器——他们每天生产几千枝箭、投枪和旋转箭，俨然成了兵工厂。 旋转箭的头是用铁钎做的，还有羊皮纸做的羽毛，制作堪称精良。 此外还有大量的盾牌，它们是用木头榫成的，上面包着皮革，这是为了做城池被攻破之后的最后一搏。 他们还买了大量的小麦、葡萄酒、牲畜，用来维持居民和他们正等待的兵士们的口粮。 奥尔良的人不够勇，所以居民们有一种特别珍惜的特权，就是由他们自己守卫城墙，自己保护自己的生命。 根据箭楼的数目，他们按行业分成若干队，守护某一段地区。 既然他们自己守城，就有权不让国王的军队入城，这个权利在现在可就宝贵了，因为他们避免了王军的抢劫、骚扰和纵火。 说什么狗屁国王军，也不过是和英国佬的一丘之貉，都是他妈的来烧杀抢掠的。 但他们深深感到，只靠他们自己，也就是城里的民兵和村镇的民兵即农民，他们是无法抵御围城的。 要想成功就必须有手持长矛的骑士和善于用弩的步兵，最好还要有一个合格的军事指挥。 艾丽娅可以说是见猎心喜，也可以说是打算给精灵女王一记精神耳光，不管怎么说，她打算掺和进去了。 观测者不能介入沙盒之中，是因为那样会破坏掉沙盒本身脆弱的秩序。 这段历史是重新演绎的，但是再怎么重新演绎，也会有一个源头。 时间长河之中，艾丽娅并不难寻找到那个源头。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时间怪兽非得弄死她——来不来就一言不合修改过去，这谁遭得住啊？ 但是如果时间是个闭环，那么谁能证明『艾丽娅修改过去』这件事情不是本身就该发生的历史的一环呢？ 所以说不清楚的，就像是人心难测一样说不清楚。 这个世界没有非黑即白，也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 倘若时间怪兽追求的那一瞬间真能算是出路，说不得艾丽娅还有直接跳反过去的可能呢？ 问题是没有嘛，对吧，没有的话那就我这边才是对的——呐呐呐，我说我是对的你们又不服，那就打过咯…… 这就是为什么最后谁也没办法说服谁，还是只能用拳头说话。 艾丽娅闭上眼睛，溯源到时间长河之中的某个片段，灵能如同发丝一般将片段缠绕住。 时间长河的尽头，某个难以名状的‘怪兽’的虚影扑来。 近看甚至能够看到怪兽脸上那高耸的山川和河流，看到那星球的模样。 艾丽娅的虚影身后浮现出另外一个行星，那是一个看起来格外巨大的行星，云雾呈现出冰晶一样的颜色。 数不尽的图腾如同活物，在行星之上栖息生活，梧桐树上有浑身浴火的鸟、大海之中翻腾着千万米长的龙。 九尾的白狐在雪山之巅抬头仰望，身后的尾巴微微摇曳，月光像是水银一样在其上流淌…… ——白星！！ 时间怪兽大抵不是第一次见到白星了，而被具现出来的白星似乎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个场面。 这颗曾经被阿布霍斯一点点蚕食毁灭的行星，如同某种护崽的母兽一样将艾丽娅挡在身后，不让时间怪兽前进。 时间长河不是真正的河，但是曾经沉没在时间长河之中又被艾丽娅‘打捞’起来的白星的残响，却真的就如同堵塞江面的沉船一样，横亘其中，使得时间怪兽不得存进。 时间怪兽想要的是那一瞬间的永恒，走的是索菲亚生命体融合之后补完的那套。 让祂主动接触白星的残响，无异于服毒，于是祂就只能恶狠狠地观望着，直到艾丽娅离开。 离开之前艾丽娅用颇为古怪的眼神扫了一眼时间怪兽，想要见到几个自己的熟人——可惜对方不肯出现。 你说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为什么会觉得大家捕捉到那一瞬间的安宁，然后围在一起鼓掌说什么‘哦咩爹多’就算是补完了，就能够安宁了？ 实在不行的话哪怕他们给地球装发动机打算带球跑路，艾丽娅也当他们努力过啊…… 算了，人心善变，怪不得他们。 谁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说不定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离开这几个文明，去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当什么女大学生啊，资本家啊，歌手啊或者是现役唱跳偶像之类的，未来总是说不准的嘛。 见到他们离开，时间怪兽无能狂躁了一会儿，也还是又离开了。 在存在概念魔法对轰的层面上，白星的存在概念是堪比行星级文明的，甚至还要更沉重一点。 时间怪兽和白星残响现在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白星何尝不想弄死这个威胁自己唯一的崽的坏东西！ 我就剩这么一个孩子了，她还小，还没来得及开枝散叶，就你他妈想要我彻底绝后是吧？ 别人的老祖宗都是在地府下面疯狂磕头，说咱家这么多年就出了就这么一个大学生，可不能有事。 白星这种艾丽娅亲自挖出来的祖宗，那是真的打算扯旗斩阎罗的。 死过一次的它们可不怕什么，无非就是墓碑彻底没了而已。 反正艾丽娅已经带走了好几个图腾，白星也算是有了新的记忆，只要艾丽娅还活着，白星就还在。 只能说被遗忘才是最大的死亡…… 可惜的是菜鸡互啄没办法，而在物质维度的对抗之中，时间怪兽倾尽那个时间片段的文明之力，也没干得过艾丽娅。 甚至还让艾丽娅直接把他们想要争夺的还在成型的世界都给炸了，把造物权柄的碎片都给掏走了。 要不是逃得快，艾丽娅当时就得追过去斩草除根，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信心居然还敢直接跑来跳脸…… 回到沙盒之中，艾丽娅越发觉得不对——对哈，你说他们躲着我都来不及，怎么还敢来跳脸呢？ 是不是时间怪兽那边出了什么内部问题…… 她拿出造物权柄，完整的造物权柄在她手心里安静地躺着，并无什么异常。 所以对方不是想要抢夺这个？ 小离光嗅了嗅鼻子，说大师姐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 艾丽娅掏了掏兜，摸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狐狸，九条尾巴，雪白如同瑞兽，在她的手心里面慵懒地趴着。 见到小离光之后，后者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又凑过去嗅了嗅，登时九条尾巴全都腾起来了，像是孔雀开屏一样。 九尾白狐迎风便长，很快就长到了和小离光一般高。 “这是什么？”神仙姐姐有点好奇：“你出去一趟做什么了？这又捡了个什么回来？” “不是捡的，是重新演绎出来的，就像是……额，在沙盒这个虚拟机里面制造了一个程序。” 时间长河里面的白星残响，拥有的九尾狐那是曾经白星上真切存在过的生物，也是某个小文明部落的保护者和图腾。 而艾丽娅在沙盒里面手搓出来的这个，不过是照着样子做的虚拟玩具罢了，大概只是桌宠那一类的。 但是毕竟也融入了一些白星曾经的记忆和概念，离光小道姑很喜欢，两只小狐狸抱一块儿耳鬓厮磨， 艾丽娅感慨说果然不管是科技侧还是神秘侧，只要发展到一定程度就跟魔法差不多了，看起来真是玄妙啊。 九尾白狐和小离光玩了一会儿，吐出来一枚珠子，滴溜溜闪着光。 本来其他几个观测者还以为这是什么特效，也没在意，但是片刻之后大家都转回来了目光。 “……你这个狐狸，是怎么来的？” “从白星的残响之中复刻出来的。” “我不觉得白星有这样的遭遇——这是——UBEG的战舰？” “它之前和时间怪兽打过照面，双方在时间长河里对峙了一下……不对，这不是资讯扰动来的信息，这是时间怪兽那边有人送过来的信息……这是妖星弑君者——奥尔特云？！” 九尾白狐歪着脑袋看那颗珠子，似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吐出来这么一段信息。 目前亲眼见到过奥尔特云，并且对其进行过近距离观测的，只有大离光带队的边界探索舰队。 而在之前他们已经失联了，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只是失联而不是丧命，但是找不回来算什么好消息？ “他们怎么跑到时间怪兽那边了？” “起码现在知道他们去哪了……这难道是被时间怪兽抓去了？” “不是他们被抓过去了，而是他们跑到了时间怪兽的老巢去了。” “等下，难道之前索菲亚生命体跟你说的时间怪兽的老巢，就在奥尔特云那边？！” “是，但是只有一个大概的范围，奥尔特云那么大，而且整个区域都在物质维度和虚空的罅隙之中，很难找。” 这也是为什么艾丽娅非得制造文明方舟——她原本以为这不是一场直捣黄龙的破袭战，而会是一场持续时间不短的游击战。 “不过现在倒是有个具体的坐标了。” 看着信息里面两组明确的栅极坐标，神仙姐姐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终于知道，她当初想要传回来的是什么信息了……” 第1938章-让贞德飞一会儿 多年以后，回想起当初的那个什么什么，反正就是看冰块那个下午。 艾丽娅会记得远在奥尔特云的大离光，捎来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坐标。 “说什么呢，配合之前的资料，这就是完整的栅极坐标组了，能够在物质维度直接定位宇宙空间的某个点。” 霸道神仙姐姐确信大离光另有深意，说不定这可能大概或许就是时间怪兽的老巢的具体所在地。 “所以呢？你们有打过去的想法吗？” “有，但是做不到……”霸道神仙姐姐记下那个数据，然后叹气道有心无力。 时间怪兽具体是什么，他们大概已经了解了。 但是了解了又能怎么样呢？ 对方存在于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中，主动权压根不在现在的人类文明这边。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艾丽娅在中世纪的时候重创了对方一次，指不定这局就已经输掉了。 文明之间的争斗可能会旷日持久，也可能会输在一瞬间，一个刹那，一个不经意的问题之上。 白星输给了阿布霍斯，神恩文明第四纪元输给了齐杰拉花，这都是血淋淋的案例。 艾丽娅也记下了这些资料，而后的九尾白狐不再有别的神异的地方，就成了一只宠物狐狸。 想来是之前那短暂的对峙进行的信息扰动交换，内容并不能够加塞太多，还真是难为大离光当这个间谍了。 几个观测者思考着事情，俱都没有太在意沙盒之中演绎的内容。 毕竟奥尔良之围相比起来文明的危机简直就是过家家，而且现在贞德也不在这里。 直到一道肉眼可见的光芒刺穿了阴云，照耀在奥尔良的城市之上，那股子熟悉的灵能波动才让大家回过神来。 “贞德还没来呢——你动手了？” 霸道神仙姐姐回忆着时间，说贞德不是还在去见国王的路上吗？ 贞德并非是先解围了奥尔良，然后再见到查理。 而是反过来，见到查理之后再和国王的‘援军’一起解围奥尔良，从而积攒了足够的声望，然后为台太子查理的加冕礼增加了许多含金量。 现在的这个阶段，或者说直白一点就是1428年10月到1429年3月，这五个月的时间，奥尔良就是台面上的一道冷盘，无人理会，没有意义。 谁会在关注贞德的时候，腾出手去看一个背景板呢？ 艾丽娅说自己就会，而且要不是突然起了念头，说不定还遇不到大离光呢。 “要是有更多的信息就好了。” “时间怪兽又不傻，没事儿怎么可能出来和咱们对峙着玩，而且时间长河那么大，这次能找到都还挺稀奇的。” “实际上，在中世纪那场之后，我和时间怪兽基本没有再打过照面了，没什么意义，互相奈何不得……不过你要说挑衅时间怪兽，多来几次对峙，那倒也不难。” 时间长河之广阔无垠，大概就像是蚂蚁见到了太平洋，没有锚点的话想要在时间长河之中相遇，也是个麻烦事儿。 “所以这算什么？好人有好报？这就是一个沙盒而已。” “是啊，沙盒而已——那为什么不让我看看这些家伙的成色呢？我是说这些英国佬。” 艾丽娅总是有自己的理由，她往往嘴上说的是‘我乐意’、‘我无所谓’或者别的什么无情的话，看起来就像是路过的吃瓜观众，可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心里总是有主意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观测者们当然不会拦着她救援奥尔良，尽管现在的奥尔良并不需要救援。 1428年8月，奥尔良的教士们从教堂里取出圣厄韦尔特的圣骨盒，捧着它围着城墙走，好使城墙更坚固。 于是被顶礼膜拜的圣骨盒围着城走了一圈，后面跟着全城的人民。 一个月之后，人们向圣艾尼昂献上重达一百一十斤的多尔蒂——人们需要圣人时，往往献上形形色色的礼品，比如什么衣服、珠宝、金银、房屋、土地、树林、池塘…… 但他们认为圣人最喜欢的是白蜡，多尔蒂就是一个圆形的蜡盘，上面插着大蜡烛和刻着城市纹章的牌子。 与此同时，各地的冒险家响应代表们的号召来到奥尔良，其中有蒙塔尔及的首领、吉特里的领主、博斯的贵族…… 甚至就连曾在奥尔良大学念书的塞尔康索神父也领了一帮人来，可以说在来人中朋友和敌人一样多。 奥尔良人给他们军饷，提供丰富的面包、鱼肉、草料，还为他们打开成桶的葡萄酒。 居民们把他们看做自己的孩子，将他们分摊到各户家中，尽其所有地供养他们。 等到九月五日，索尔兹伯里伯爵在轻易取下四十座城市、设防的教堂或城堡后，来到让维。 他在各处都留下少量的人，等于在沿途布下一部分军队，使它们散开。 同时他从让维尔派出两名使者去奥尔良劝降，想要兵不血刃地拿下奥尔良。 奥尔良的代表们在巴尼埃郊区的苹果饭店尊敬地接待他们，并请他们向索尔兹伯里伯爵带去葡萄酒作为礼品。 但他们拒绝向英国军队打开城门，并且按照当时市民的习俗，推托说城里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人。 十月六日，危险逼近了，教士、市民、商贾、显贵、工匠、妇女、儿童都举着十字架和旌旗举行宗教游行，一面唱着圣诗祈求城市的守护神。 十月十二日星期二，敌人从索伦方向来。 奥尔良的士兵去拆毁了左岸郊区波尔特罗的房屋、高矗在那里的奥古斯丁教派的教堂和修道院，以及一切可能提供住处和隐蔽点的建筑物。 可是当天英国人就占领了奥利韦，并且出现在波尔特罗，这让奥尔良人有点猝不及防。 卡其色狂放好奇艾丽娅为什么不这个时候出马：“他们的军事部署很落后啊，你这个时候不来个夺舍什么的？” 艾丽娅的灵能辉光都已经在奥尔良城中闪耀了，可是她却还在这里等待，等什么？ “不急，让子弹飞一会儿……奥尔良人需要自己保护自己的城市，而等到他们付出了一切努力的时候，圣女就会来了。” “……然后？” “然后，圣女就有了一个基本盘——为什么非得让查理加冕？我觉得重新打造一个贞德的法兰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说呢？” “啧！我就知道！可是你这样不是改写了历史吗？” “这就是我为什么在等待，我倒想要看看，时间怪兽到底想不想把我即将改写的历史又覆写回去，不就是挑事儿见面么，这有什么难的？” “……” 第1939章-原来大家早就在历史里了 观测者们第一次正式‘进入’这个沙盒。 奥尔良这座城市，迎来了四个远方的旅人，对方还带了一只狐狸。 这当然不是什么问题，就像是之前说过的，奥尔良的居民们有一种特权：他们可以自己守卫这座城市。 但他们也明白，只靠他们自己，也就是城里的民兵和村镇的民兵即农民，他们是无法抵御围城的。 要想成功就必须有手持长矛的骑士和善于用弩的步兵，以及各种其他的‘冒险者’或者什么样的人。 所以他们的地方官戈古尔与国王的特派官巴塔尔·德·奥尔良去希农和普瓦蒂埃，向国王请求人力与财力支援。 与此同时，市民们两两出发，去布尔波内和朗格多克向各个城市求援。 市民代表们也向那些以百合花的名义——百合花在这个年代代表国王——向那些以国王的名义占据农村的抢劫者们发出呼吁。 他们宣布他们有大量的金银，有口粮和武器，足以养活和武装两千名战士达两年之久。 凡是愿意保卫他们城市的正直的首领都可以和他们一起干，他们要进行殊死的战斗。 说白了，他们宁可招募雇佣兵，也信不过国，更信不过英国佬，这就是时代的悲哀了。 四个远道而来的‘冒险者’宣告了自己的身份，他们是远道而来的东方的旅者。 首先是使用长剑的女人，她有着惊人的技艺，能够用手里紫色的长剑轻易劈砍开人腰粗的木头。 然后是使用长枪的男人，他挥舞长矛的姿态令人赞叹，给人一种就算是巨龙在面前也会被刺穿的错觉。 而后是看起来像个孩子的小姑娘，她带着一只狐狸，似乎是东方的贵族小姐。 但实际上是精锐弩手，能够在一百步远的距离精准命中一个拳头大的罐子，箭无虚发。 最后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废物的少女，看起来应该是他们的侍女或者别的什么，笑起来倒是阳光开朗…… 不过有这么厉害的几个人带着，她倒是轻松得很，谁也不会给她脸色看就是了。 霸道神仙姐姐理所当然被认为是这一队人的首领，实际上市民们暗中猜测，已经给他们订好了标签。 霸道神仙姐姐那个气质，那个模样，妥妥的来自东方的贵族夫人。 年轻的男人应该是她的护卫，小姑娘应该是她的子侄辈，而且是斗鸡走狗玩鹰的那种，要不然出门也不会带只狐狸。 那个废物点心一样的少女应该是她的侍女，而且看起来笨手笨脚的，估计是半路上买的，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哪有这样的。 但是想想看人家从遥远的东方一路过来，倒也不能要求还保留多大排场，轻车从简嘛，有个侍女伺候一下就差不多了。 要真是像那些大贵族一样大队的车队跟着，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出去百八十里地，麻烦得很。 几人进了城，得了身份，沿着城墙的东南角朝西南角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说实在的，奥尔良城的防御体系确实做得还不错，难怪市民们有这种熊心豹子胆想要守一守。 首先是浸在卢瓦尔河中的那个又大又圆的纳夫箭楼，其次是三座底部在河滩上的箭楼，这些都是临时修不起来的要害建筑。 “城墙不好攻打，但是走水路呢？”卡其色狂放望着那条河：“如果有战船能进来——” “走水路也进不来，他们这个暗门是唯一通向河水的门，看起来只有一个铁耙关住，实际上在箭楼的覆盖下，战船进来也要被烧毁，他们在这方面还是有经验的。” 克鲁瓦什默弗鲁瓦箭楼深入到河中，这个名字艾丽娅念了两遍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弄得这么长，是因为修建者叫这个名字？ 而另外两个箭楼也浸在卢瓦尔河里却连名字都没有，差别待遇了属于是。 然后是桥门，前面有吊桥，两侧有两座箭楼，接着是阿布勒瓦尔箭楼，圣母箭楼。 “为什么叫圣母箭楼？” “因为靠着城墙有一座圣母教堂，就像是紧挨着的巴尔-弗朗贝尔箭楼，因为出资人叫巴尔佛朗贝尔。” “你说要是UBEG那边，允许出资捐助的人给战舰命名……” “没必要吧，现在缺钱吗？” “也是，现在已经是战时经济了，和平年代武器有价格，战时体制武器就只是材料成本和人工成本而已。” 说起来也是心累，卡其色狂放一想到UBEG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却还在这里搞什么潜入式VR游戏，就有种愧疚感。 你说一开始打加坦杰厄打不过，大家明明都奔着跑路去努力了，又是文明方舟又是文明备份又是地下城保存。 怎么突然就多出来一个时间怪兽当对手呢？ 一定是艾丽娅把对手引到这里来的！先把艾丽娅送出去，平息对方的愤怒！ 嗯嗯嗯，增加一个开局跪地求饶的选项，二郎神真的能帮忙平事儿对吧，一定可以的…… “大灾之年，咱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什么？你也想吃鲤鱼焙面？” “我是说在这里玩这些——大小姐你想要精灵女王的什么，我们直接抢不行吗？我们联手，这还有谁挡得住的？” 人类文明最强的个体战力都在这里组团了，精灵女王哪怕是在神恩文明的全盛时期都未必能打得过。 艾丽娅说不是抢，是借。 “我需要的是精灵女王的经验，见闻，记忆——才能反倒是其次。” “所以现在沙盒等于是在读盘？” “差不多吧，她的记忆不完全保存在阿魔的灵魂里，我其实很好奇中间发生了什么，按照这个发展，你不觉得应该是精灵女王转生成功，然后贞德没了吗？毕竟玩弄人心玩弄灵魂这方面，现在的贞德给精灵女王当小白鼠的资格都没有。” 别看精灵女王的残魂在他们几个面前如此直白，但实际是人家单独都能开本书了，还是书里的大反派那种。 正常的中世纪冒险者，这得花多大心力才能把那种超自然的玩意儿给收拾掉啊…… “那你这算是嫌弃读盘的时候太无聊，自己开一局？” “谁知道呢……我只是个阳光开朗彩虹小白马。” 艾丽娅双手抱在脑后，溜达着看周围的风景，并不讲述自己的计划。 老谜语人了——但是卡其色狂放却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周围的人。 “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奥尔良人根本就等不到贞德来。”霸道神仙姐姐叹气：“从我们出现开始，这就已经是历史的一环了，算是某种测试，不幸的是测试成功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毕竟奥尔良的城防很坚固不是吗？ 因为奥尔良的城防物理上很不错，但是守城的人十分抽象…… 英国人逼近导致郊区的人躲进了城里，于是人口增加了一倍多。 可是奥尔良的市民宁可另外招募筛子一样的雇佣兵，也不从这些郊区民众之中遴选合适的守城者。 同样，那些郊区来的人，知道自己是逃难进来的，来城市里面避难来了。 但是他们既不是准备住所，也不是整理物资，而是热热闹闹地搞祭祀——没错，大敌当前，他们打算先搞点团建活动。 奥尔良的居民惧怕基督，或者直白点，在这个时代就没有人喜欢基督，全都是敬畏。 但是敬畏归敬畏，跟着混又要跟着混，可怜的罪人们害怕在不幸中求助于基督会遭到拒绝，因此认为最好转个弯。 他们委婉地请求圣母和圣人们从旁协助，毕竟基督尊敬自己的母亲圣母，无论如何会使她高兴。 同时他也会尊重在天堂里坐在他身旁的真福者，会倾听他们的请求。 所以你看，走关系就不能太直白，得绕着来，主打一个糖衣炮弹腐蚀，润物细无声。 奥尔良的市民们也有自己的圣人，圣厄韦尔特和圣艾尼昂，他们是奥尔良的主保圣人。 面对英国人的巨大威胁，奥尔良的公民们期待着圣厄韦尔特和圣艾尼昂的安慰和帮助。 圣艾尼昂在世时就显了那么多奇迹，如今他在天堂更能显奇迹了。 所以他们去勃艮第郊区这两位圣人每人的一座教堂，把他们的遗体弄了出来，抬着游街…… 这年头，殉道者和圣者的骨骸受到顶礼膜拜，据说它们有时会散发一种香气，表明这是天主的恩泽。 人们将它们放在镶着宝石的镀金盒里，只要祈求这些圣骨，任何奇迹都能实现。 现在修道士们正在捧着它围着城墙走，好使城墙更坚固，搞得跟六丁六甲一样。 卡其色狂放于是叹气：“所以看了半天，原来帮助贞德成为圣女的不是精灵女王，反而是我们？” “也不完全，万一我们不能够取得城防的胜利呢——诶这里不错。” 霸道神仙姐姐登上城墙西南角最后一座箭楼，说这里不错，从那里可以向下面扔石子，要是有人攀登，还可以将云梯推倒。 “箭楼与箭楼之间相隔一箭之遥，但是这是以前的一箭距离，现在英格兰的长弓手也来了，一旦被他们夺取一座，就能平行打击其他的箭楼，更别说还有弩。” “不，这事儿不用担心，西面的那些箭楼就是按照弩的射程来设计的。” “奥尔良人是怎么做到一边犯傻一边修这么多防御工事的？” “你问我我问谁？” 在西面最先是三座箭楼，然后是称做雷尼亚门或雷纳门的两座箭楼，这座城门的名字取自曾住在附近的房产主们，出资人占大头嘛。 而在西北角上，是贝尔尼埃门或巴尼埃门，兴建这一侧的城墙时，人们已经使用比弓射得更远的弩了，因此箭楼与箭楼相距一弩之遥，城墙也比别处低。 看完了这边，几人去北面侦察，北面是树林，有十座相隔一箭之遥的箭楼。 其中第二座箭楼叫圣桑松，是武器库，第六座和第七座之间是巴黎齐门。 “这两个地方需要着重注意，奥尔良的城防体系我算是看明白了，基本没想着巷战的可能，全都是远程攻击互相洒水，一旦他们准备的箭矢用完了，基本就废了，拱手而降那种，我要是对手我就派人来烧了武器库，然后点了中间的连接箭楼，切断他们的支援。” 两旁是房屋的石桥，将城市与卢瓦尔河左岸相连，卢瓦尔河懒洋洋地流过被柳树林和桦树林覆盖的小岛。 霸道神仙姐姐搞来了一张地图，摊开看了下，圈出一个最近的岛屿。 “这是水路——” 在奥尔良以东约4公里处，在谢西附近有一个熊蜂岛，一条细细的支流将它与索伦地区隔开。 船只要是顺流而下，在这以后会经过两个圣卢岛，绕过纳夫箭楼，在右边的两个雨燕岛和左边的帆岛之间流过，然后流过他们现在所在的桥下。 而如果在这里没有拦得住，那么最后小船会去到城墙下游，在圣洛朗德奥尔热里对面。 地图上那边有两个小岛，一个叫燕麦母鹿岛，另一个不知叫什么名字，也许根本没有名字，在地图上也只是一块灰色标记。 “不是说水路不好打吗？” “我来守，你来攻，你来多少我保证你死多少，可是他们守——” 神仙姐姐指了指旁边热热闹闹的人，他们甚至开始酗酒了。 这也不怪他们，奥尔良的郊区是整个法国最好的葡萄园产区。 波尔特罗郊区沿着卢瓦尔河伸展，山坡上的圣让·勒布朗葡萄园生产如今法国最好的葡萄酒。 此外还有奥古斯丁教派的教堂和修道院——修道院严选，修道士金标，陈酿晒足一百八十天。 东面是勃艮第门，人口最多，建设得最好，带来的物资也最丰富。 而北面进来的人，是修道院和教堂的人，这些人更要搞团建了，你不建我不建，怎么树立教会的权威？ 什么多明我教派修道院、方济各会修道院，圣彼埃尔-昂桑德莱教堂…… 大灾之年，就该抢信徒，你说你有圣骸骨，我说我有圣人庇佑，不服就来辫经。 西面进来的人是最朴实的，因为那边是一片庄稼地，雷纳门外的郊区沿着去夏托登的大路伸展，就只有一个圣洛朗小镇。 那样的小镇培养出来的，都是当初贞德家里的那样朴实无华的农夫，现在倒是可堪一用。 神仙姐姐卷起地图，说要守五个月，贞德才能来。 “……我们其实早就在历史里了？”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我们早就在这段历史里了——只不过历史的故事讲的是贞德，而没有讲述贞德到来之前的奥尔良。” “我们可以动用超凡力量吗？” “物理上不能，但实际是可以用一点点——另外你猜猜看，那些所谓的神迹、奇迹，都是哪里来的？” “……” 第1940章-奥尔良风味 卡其色狂放捋了捋现在的情况。 沙盒不是时间长河的碎片，而是某种演绎，但是在艾丽娅前往时间长河作妖之后，这个虚拟机已经联网了。 为了保证让贞德成为圣女贞德，他们就要保证历史的正常进行，比如说奥尔良就要撑到圣女贞德抵达救援然后反杀。 “……怎么突然感觉我们是被骗进来杀的肥羊？” “瞎说，你们有什么可骗的。”艾丽娅说你不要胡说，没有那样的事情。 “你这个沙盒之前一直都不看，等到我们来了才看，总不能是因为你挂机挂着玩吧？” “对啊怎么样？不行吗？” “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点。”霸道神仙姐姐叹气：“我们这几个人你都还信不过，那又能信得过谁呢？” 艾丽娅沉默了几秒，最后说不是自己不想说清楚，而是难以解释，非要说的话你们可以理解为投名状。 “时间怪兽具体是什么？”她问大家。 “你之前不说了么，一群追求某个虚假的完美瞬间，以为那样就能脱离苦海的偏执狂，而且还有可能被原罪污染了。” “他们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更改历史。”离光小道姑摸着小狐狸：“大师姐现在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卡其色狂放恍然：“我说怎么非得等我们来——你知道我们要来？” “我知道会有人来，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会是多少人，火星上的机械修会是一个锚点，它能把多少人送来，又有多少人绝对会被时间怪兽排斥在外，我都不能控制。” 艾丽娅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到UBEG发现火星上面的巨构工厂，等到新的时间线转折点。 “我们拥有的，时间怪兽也会有，我们没有的，他们也没有，他们就是我们——但是这种延伸是有一个节点的。” 艾丽娅，神仙姐姐，卡其色狂放，离光小道姑，这四个人凑一块儿不只是巧合，更多是灵性直觉的作用。 就像是艾丽娅和莲花之间的关系，说是巧合，实际上巧合里面的含水量不足含金量的百分之一。 艾丽娅就像是时间长河里面的钓鱼佬，等着什么时候能钓起来几个翘嘴，后面这仨就‘偶然’来了。 来了不能算完，艾丽娅必须要找个地方给这仨洗洗，尤其是涉及到‘延续’的存在概念，要将他们从时间长河里剥离。 “所以才有了这个沙盒，类似虚拟机——金同学是不是做了一样的事情？” “是，她当初直接抹掉了自己的存在概念，就是看到了世界线尽头的时间怪兽，所以在想办法，现在她在打野。” “所以就是我们五个？” “差不多——” 时间怪兽的诞生，和盖亚意识的被污染密不可分，阿魔后来效力的很难说是投降派的盖亚意识还是伪装之后的时间怪兽。 但是不管怎么说，艾丽娅终究是悄悄地钻犄角旮旯走墙缝溜到了这个拐点。 阿魔诞生在圣女贞德之后，而在阿魔之前，没有一个明确的‘盖亚意识’出现过。 这是艾丽娅能找到的最接近时间怪兽诞生的节点之一，那个和她在中世纪大打出手的时间怪兽不过是从后世来的投影罢了，根本就不是本体，就像是艾丽娅创造的机械神教版本欧陆一样，大家都是开着小号掰头。 真要到了双方决战的当口，艾丽娅要带的是包括物质维度UBEG在内的三文明联合体，而时间怪兽天知道会掏出来什么。 所以艾丽娅作弊了，用时间怪兽最不喜欢的方式，回到过去掏它的家底，顺带还埋点钉子什么的。 一口气掏走包括金叉烧在内的四个半神，时间怪兽就算是巅峰状态的UBEG文明翻版也禁不住这么造。 卡其色狂放觉得头好痒——时间怪兽怎么会想到和艾丽娅这么一个搞对抗的？自己都快长脑子了！ 什么？他们那边没有艾丽娅？那没事了……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霸道神仙姐姐最先搞懂这么一个涉及到抽象时间逻辑的事儿，也不纠结艾丽娅藏着掖着了，有事说事，先把活干了再说。 “制造圣女贞德，然后等待那个她继承精灵女王力量的拐点，那个时候大概率盖亚意识会出现。” “然后我们抓住盖亚意识？” “不，抓不住的，但是可以削弱，甚至是制造弱点。” 艾丽娅说自己就是这么打败当初的时空怪鸟埃洛文斯的。 她在过去和埃洛文斯战斗，并且倾尽全力用密集的轻伤换取了对方的一处暗伤。 而等到双方在时间线里从过去战斗到未来，她的轻伤虽然密集但是都已经痊愈，埃洛文斯的致命暗伤虽然只有一处，却已经演变成了致命的要害，那一处要害就这么成了埃洛文斯的催命符。 “金同学倒了血霉当初遇到你，更难得的是埃洛文斯居然能原谅你……” “鸟兽种的道德观和我们人类不同，人类的意气之争延续很久，但是鸟兽种的争夺往往就是输了或者赢了这两种，打完了就算了，就像是动物之间争斗，很少有报复心强的动物持续不断地回来找麻烦的。” “还是有不少的，有那种专门报复人的鸟。” “但埃洛文斯不是。” “这倒确实，要是报复你的话，不至于给你生个女儿。” “我倒觉得这何尝不是一种报复……”卡其色狂放幽幽地提醒艾丽娅：“你家那摊子你想好怎么收拾没有？你现在光是闺女就几个了……话说为什么都是闺女？” “不知道，别问我，我也是受害者。”艾丽娅肩膀垮下来。 这个能够横跨几百年和一整个文明的片段斗智斗勇的家伙，一提到家事就脑壳痛。 打仗她在行，勾心斗角她天生天赋，但是这些手段有半点是能够用在家里人身上的？ “打完仗再说吧，打完仗之后我就回去结婚，嗯嗯嗯——” “坏了，咱们是不是要团灭在这里了？” “……” …… …… “在这里聚集着凡尔纳伊的胜利者，英国骑士中的精英！” “奥尔良拿什么来阻挡我们？他们甚至连一个合格的将领都没有！” 被英国国王称为表亲的托马斯带队，威廉·内维尔和理查德·格辛作为副手。 索尔兹伯里伯爵的外甥理查德·格雷跟从，以及其他颇有声望的人，大家凑出来一个巨大的匪帮团伙。 他们抢了很多很多马匹，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向奥尔良前进，就连弓箭手们都骑在马上，可以说根本没有步兵。 队伍延绵在泥土路上，用牛拉的车上装着一桶桶火药、弩和投枪，还有各式各样的大炮、手炮、巨炮和炮石。 英国炮兵的两位大将随部队前来，此外还有两位工兵队长带着三十八名工人。 女人也不少，其中好几位充当间谍，准备到时候混进奥尔良。 毕竟奥尔良现在就是个筛子，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但是除了国王哪怕是条狗都能进——狗又不会抢劫！ 不过相比起来丰富的武装配备，人员方面倒是有个坏消息：这支军队在每场胜仗以后都有逃兵。 这年头的士兵不是全职的，都是出来跟风抢劫的，打累了抢到钱了或者是有别的想法，都可以跑路。 因此到达奥尔良时，队伍兵员已经大减，逃兵们有的返回英格兰，有的在法兰西王国境内游荡，打家劫舍。 这事儿甚至惊动了友军，鲁昂向诺曼底的法官和军事首领发出命令，要求逮捕索尔兹伯里伯爵部队的逃兵。 索尔兹伯里伯爵部队说我们没有逃兵——哦，那就不是逃兵，是流寇——咔嚓！ 敌军抵达奥尔良，正在打窝的艾丽娅和小伙伴们按兵不动，等着英国佬的表现。 奥尔良优秀的城防布置发挥了作用，小塔堡垒和防线封住了桥头，英国人只能在波尔特罗安置下来。 他们没办法军事游行一样直接开进奥尔良，由此认识到了奥尔良的抵抗决心。 这可不成，怎么能抵抗呢？这太不给面子了！ 于是他们将大炮和射石炮架在圣让-勒布朗高地上，准备直接轰击城市。 奥尔良人不傻，全都躲开了，只有一个倒霉的女人实在是没躲过去受伤了。 这个叫贝尔的奥尔良女人住在河边靠近歇斯诺暗门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就被砸中了，当场毙命。 见了血，意味着这次围城正式开始——双方开始了艰苦卓绝的鏖战。 英国人说我要拆掉你们的水磨，让你们没面粉吃！ 奥尔良人立刻在城里建造了十一座马力磨坊，以保证有足够的面粉。 英国人说我们要从桥头发起进攻，攻打你们的小塔！ 奥尔良人赶紧执行高打低打傻逼的战略，把大锅大盆拿出来，装满燃烧的木炭和滚烫的油去烫英国人。 说实在的，可能是因为没有真刀真枪对砍，只是泼水倒垃圾，所以这次防守居然还有很多女人参与，一个个来回跑兴奋得很。 英国佬被奥尔良这乌龟壳一样的防御气得半死，不得不更换更专业的战术。 两天以后，法国人发现防线下被挖空了——英国人在下面挖了坑道，然后将支撑物烧掉，打算直接挖塌这片高视角防御。 按照奥尔良里面的‘军人’的说法，这条防线变得难以防守，便被摧毁和放弃了。 奥尔良人一琢磨，没了高处的防御点，小塔也守不住了呀！ 于是他们就切断了这条防线，尽管它们早先曾经抵挡过大军达一月之久。 卡其色狂放看得血压突突突地跳：“他们把这里让出来，不是给对方留一个桥头堡吗？” 他觉得还能用一用，这年头的石头炮弹哪里可能轰塌得了同样是石头建筑的塔楼？ 霸道神仙姐姐觉得无所谓，倒不如说这个距离刚好：“让他们过来吧，问题不大——” 没有观测者插手，奥尔良人自然是爽快地将小塔让给英国人。 英国人也在桥上用土和柴捆修了一条防线，并分别在防线前后切断了两个桥拱，在桥的两侧对峙。 星期日，将近黄昏，当圣乔治的旗帜插上了堡垒几小时以后，英军指挥官非常合理地登上了塔楼。 这谁不上来看看呢？好不容易抢到的第一个制高点，从这里能够看得到城墙上的大炮、尖顶或平顶的箭楼、灰色的围墙。 甚至还能看到被教堂和修道院的雕花石塔装饰的郊区，以及那被秋天染黄的葡萄和树林。 真是肥沃的土地啊，漂亮的葡萄园…… 英军的指挥官寻找城墙的弱点，从这里望过去，挑选可以打开缺口、架上云梯的地方。 威廉·格拉斯戴尔对伯爵说：“阁下，好好看看您的城市吧，从这里看过去一览无遗！” 伯爵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的箭楼——之前说过，这些箭楼修建起来的时候考虑过互相攻击的可能性，最近的也有一箭之地的距离，最远的甚至就连弩也射不到，互相眺望的时候其实很安全。 但是弓箭和弩不行，不代表炮不行！ 就在他望向圣母箭楼的时候，一枚石头炮弹狠狠地砸中窗框。 「砰——————」 飞溅的石头残渣直接打在索尔兹伯里脸上，打坏了他半张脸和一只眼睛。 城里的人们听见响声跑了过来，却只看见一个孩子从箭楼跑了出去，炮被遗弃在一旁。 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索尔兹伯里伯爵被秘密送往卢瓦尔河畔的默城，没有第一时间宣告伤势。 三天之后的星期三，伯爵在那里去世，这下确实是瞒不住了，奥尔良人也知道了对面的指挥官被一炮打死了。 谁干的？哪里来的英雄？！ 人们想是圣母借无辜者之手射出了这块石头，因为圣母对抢劫修道院和克莱里圣母教堂的索尔兹伯里伯爵十分恼怒。 人们还说他违背誓言而受到惩罚，因为他曾答应奥尔良公爵要尊重他的土地和城市。 也有人在圣母箭楼的地上发现了奇怪的符号，看起来像是某种计算，炭笔在石砖上勾勒出一个丢东西一样的弧线，各种奇奇怪怪的算式罗列其中。 但是很快那痕迹就不见了，可能是被看热闹的人踩踏抹掉了。 不管怎么说，对方确实是死了，死得巧合而可笑。 英国人十分悲痛，大都认为这是很大的损失，他们失去了一个优秀的指挥官。 因为他的围城之战进行得很有声势，不到十二天就夺取了奥尔良人的作战宝贝——那座结实的小塔。 但也有人认为他太天真了，居然相信石弹在飞过一条宽阔河流的水和沙以后能击倒厚厚的城墙。 占据制高点的用处就是没有用处，奥尔良城的乌龟壳打不穿的，他们只能靠饥饿来使奥尔良投降。 而索尔兹伯里伯爵却想愚蠢地强攻，大家兵临城下已经累得要死了，还要上去爬墙！ 索尔兹伯里的军队在失去统帅后陷入混乱，纷纷逃散。 冬季来临。军官们看到暂时无事可做，便带上剩余的人马离开了当地，去到默城和雅尔若城避寒。 11月的时候，奥尔良城下只剩下守小塔的士兵，也就是在威廉·莫林斯和威廉·格拉斯戴尔领导下的五百名诺曼底的长矛手。 法国人本可以围困他们，使他们投降，但是没有动手。 因为奥尔良的地方长官戈古尔刚在街上从马背上摔下来，跌断了手臂，无法活动。 但是其他人呢 事实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了一万遍，奥尔良没有指挥官，他们各行其事，并且只想到战利品。 一说到要进行军事调动，而不是坑蒙拐骗偷，不是爬到高塔泼热油，他们就张嘴结舌、一筹莫展。 他们之中最有经验的首领，也说不出来你们都听我指挥这样的有魄力的话，更别提什么围困英国佬吃掉他们的有生战力。 啊？打仗？那是什么？ 说白了，一盘散沙，要不是神仙姐姐早有预谋地让出一个陷阱点位，一炮秒了对方的指挥官，现在奥尔良多半已经沦陷了。 四个观测者连带一只狐狸，深藏功与名就怎么混在乱糟糟的奥尔良城市里，反正就是拖时间嘛，冬天挺好的。 “所以奥尔良烤翅和奥尔良没关系？” “没关系，非要说的话算是移民美国的法国佬带去的菜式，类似左宗棠鸡和左宗棠的关系一样。” 其实这更类似卡真风味，辛辣、香料多，口味重，适合烹饪奇奇怪怪的食材——比如说小龙虾或者青蛙腿，亦或者鳄鱼肉。 “我们就这么吃喝玩乐等？” “奥尔良这边有堪用的指挥官吗？没有。” “也不是完全没有，有个贵族的私生子不错，叫巴塔尔，但是还没掌握局面。” “那就等他掌握局面再说——帮我拿一下黑胡椒酱。” “你从哪里偷的黑胡椒？”霸道神仙姐姐疑惑地看着那碗酱料：“难怪之前城里说混进来了间谍，该不会是你去偷东西被发现了吧？” “拿个调味料也叫偷？”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香料多贵，怪不得你要做奥尔良风味烤翅，你偷了人家多少香料啊？” “也就几斤——诶诶诶翻面翻面，烤糊了！” “你啊，你也不怕他们找上门来，这味道传出去一闻就知道有问题。” 「咚咚咚——」 小院传来砸门的声音：『开门——城防军检查！开门！』 “……” 第1941章-身怀绝技 敲门的人气势汹汹，并且打出了国王特派员的旗号。 “你到底偷了谁的香料？” “就那个巴塔尔，你们不是觉得他还行么，接触一下。” “接触一下的接触办法就是把他家当给偷了？” “香料算什么家当？” “这年头不良商贩卖白胡椒掺假的方法是往里面掺碎银屑，因为那样足够重，这玩意儿比同重量的银子还贵……” 卡其色狂放无奈地打开门，门外面是一队意大利步兵。 没错，英国佬和法国佬打仗，但是有意大利步兵——坏了，这到底谁是搅屎棍？ 实际上在丢失小塔的第二天，人们尽力采取补救办法的时候，巴塔尔就作为国王的特派员来到了奥尔良。 这个家伙说是国王的特派员，实际上就是奥尔良家族的私生子，只是现在在当国王侍从长。 他的父亲路易公爵在1407年被无畏者约翰所杀，那次刺杀影响很大，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使阿尔马尼雅克派反对勃艮第派。 也同样是因为那件事，他母亲德·卡尼夫人大发慈悲，将他这个‘儿子’给了奥尔良公爵夫人，以作留念。 这年头知三当三、又当又立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在正式婚姻之外通奸而生的孩子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当然啦，这个前提是父亲那一方足够厉害，就像是宙斯经常乱搞，但是没听说过赫拉乱搞一样。 如果是母方乱搞，要么出现英国国王爱德华二世那种情况，要么就是当初法国国王把让娜姐妹和妯娌一起关起来的案例。 巴塔尔的父亲是奥尔良公爵，自称为王公的私生子是极大的荣誉，所以他得到了悉心照料培养。 在战争期间，那些军事领主贵族什么的到处乱窜，私生子人数很多。 因此现在有一句这谚语叫‘孩子像小麦，你用偷来的麦种播种，它照样长得好’，巴塔尔就是典型案例。 他今年不过二十五六岁，但已经是个还算不错的领主了。 去年他曾带领小队人马给被英国人围困的蒙塔尔吉的居民送粮食，而且招来了援兵。 最后是他提供给养，军事首领拉伊尔指挥，大家的协助下为该城解了围。 这对奥尔良人来说是好兆头——在这方面，巴塔尔先生有经验，之前不就是他给蒙塔尔基救了么？ 而且巴塔尔本身的素质也不错，通晓语法和星象学，能言善辩，继承了父亲清晰的头脑，但比父亲更谨慎，更温和。 甚至有种说法，由于他温文尔雅、小心谨慎，所以得到了所有贵妇人的宠爱，甚至包括王后。 就宠爱，那种，嗯嗯嗯，大家都懂。 不过在奥尔良这个地方，美男计没什么用处，他这次是带着人来干架的。 巴塔尔带来了几名骑士、军事首领和年轻贵族，他们都赫赫有名，也就是说或者出身名门或者骁勇善战。 其中有布萨克元帅、布尔博内的司法官雅克·德·夏巴恩。 军事首领拉伊尔——他就是之前解围蒙塔尔基的那个，作战和抢劫都十分在行。 此外还有一位名叫让的年轻人，他曾骑着一匹瘸腿马去见国王，并且得到赏识，也算是一时人杰。 这仨带着八百人来到奥尔良，队伍之中有弓箭手、弩手和意大利步兵。 意大利步兵还是盾兵，举着大盾牌，就像威尼斯和佛罗伦萨教堂的圣乔治盾牌那种款式。 这是巴塔尔能征募到的一切领主和士兵了，他本来雄心勃勃，年轻气盛。 以为这次来奥尔良能够成功逼退英国人，获得荣誉，最好是把自己的私生子名字变成名正言顺的奥尔良公爵。 但是来了才发现英国佬不好打，哪怕是如今英国佬死掉了总指挥撤走了主力部队，留下来的五百诺曼底长矛手他也如鲠在喉。 什么？围困他们？ 天呐！我要是为了奥尔良人血战，没有了这八百人，那我就又损失了士兵，又损失了奥尔良！ 艾丽娅之前去‘借’了点香料，然后为了找绘画用的那种笔当烧烤用的调料刷，去书房瞄了眼。 结果瞧见他们在做军事部署，个破地图写写画画弄得花花绿绿，全都是菜鸡互啄。 临走的时候她随手给补了几笔，头也不回地溜了，顺带还掏走了对方书房的装饰刺剑，这玩意儿当烧烤签字好使！ 回到书房的巴塔尔大惊失色——谁！谁敢动我的军事地图！ 可是再一看，嘶……嗯……嗯？！！ 巴塔尔很确信，自己的手底下没有这样的能人，画不出这种充满了攻击性的大穿插战术。 在简陋的地图上，艾丽娅随手加上的那几笔，简直就像是画龙点睛一样将奥尔良乃至太子查理现在的颓势扭转为了战略机动性，如同一只伸出去的龙爪，轻易就扼住了英国佬的喉咙。 巴塔尔甚至毫不怀疑哪怕仅仅只是利用这张地图上面的叙述，自己就能够在太子查理面前得到青睐，甚至被寄予厚望进行军事指挥。 那种令人醍醐灌顶的简明扼要战术指点，就像是下棋时候那令人精神一震的连环落子，步步杀机毫不掩饰，却又无从抵御。 这个时候，才有人来告诉国王特使先生，您的厨房遭到了洗劫，食材和香料都被偷了。 巴塔尔拈起地图旁边的香料残渣，第一次明白了人才的价值——香料算什么？水果和新鲜的肉又算什么？ 只要这个人能够为我所用，我将不惜代价地供养他！哪怕用香料把他腌制入味！ 艾丽娅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藏，或者说一个满大街寻找调味料的家伙在如今的奥尔良实在是令人难绷，巴塔尔顺着地方就找来了，找到了地方之后闻着味儿就来敲门了。 门打开之后，巴塔尔一眼就看到了卓尔不凡的卡其色狂放。 老庄身为凤傲天艾丽娅的二骑，那自然长相也好气度也罢都是不跌份儿的。 虽然自称身高只有178，但是直起腰杆那气场赫然就是鹤立鸡群，巴塔尔可谓是一见倾心，推开卫兵就来抓住他的手。 “先生！您真是让我好找啊——” 卡其色狂放今儿个没穿惯常的风衣，所以看起来不像是绑猪的法国人，他这一身打扮让巴塔尔觉得他可能是阿拉伯人或者蒙古人，但是不要紧，只要有才华，哪里的人我都是喜爱的呀！ 巴塔尔狠狠地摇晃着他的手，然后招呼卫兵把礼物送进来。 这年头的贵族之间送礼讲究一个量大管饱，但是贵族本人很少直接沾染这些的，所以巴塔尔只是矜持地拿起一瓶葡萄酒，说这是我为先生您送来的佐餐酒，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加入用餐呢？ 要不怎么说这哥们儿靠脸吃饭也能混得开呢，这套组合拳不说礼贤下士什么的，单纯来做客也挑不出毛病。 你说偷了食材，人家不说没有这事儿，而是上门做客来直接啃一口。 这下还有谁能说不对的？什么食材？那不是我吃了？ 卡其色狂放下意识往身后看，这事儿我能说了算？ 他回头看的时候，巴塔尔也在顺着看，然后视线陡然惊艳——如此美丽的东方女士！还有如此美丽的东方小女士！ 哦还有一个，那个应该是侍女吧，蹲地上烤串儿呢，这个不重要。 “这是您的家眷？” “……算是。”卡其色狂放琢磨着确实是自家亲戚——我姑奶奶！还是俩！ 就算是离光小道姑，那也是他的妹妹，在外人面前叫小陆博士，私底下都是直接叫离光的。 坏了！家族裙带关系把持UBEG！就像是张氏家族把持了熊猫保护基地！ 霸道神仙姐姐擦了擦嘴：“巴塔尔是吧？让你的卫兵都出去吧，院子里坐不下这么多人。” 巴塔尔身边的一个骑士不满了，实际上巴塔尔兴冲冲来找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满了。 什么叫礼贤下士，什么叫先生大才，什么叫我要得到他——我们呢？我们算什么？ 嫉妒心膨胀扭曲咬手绢的骑士扈从们纷纷喝骂出声，大概的意思反正就是你们这些东方的乡巴佬来咱们这儿臭要饭来了，咱们给你面子来拜访那是看得起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霸道神仙姐姐眉头一挑，按住自己身边的剑。 深紫色的泰若山剑之前就这么杵在地上当烧烤架，另外一边是随便找的树枝叉子。 这会儿她拿走长剑，烧烤架骤然崩塌，离光小道姑眼疾手快地抄起剑匣顶上，然后特别不满地瞄了眼这些聒噪的‘客人’们。 我和家里人好不容易吃点烧烤，享受生活乐趣，有你们什么事儿？ 剑匣颤抖嗡鸣，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不满，下一秒就要杀出来抹掉这些家伙，甚至将大道都给磨灭掉！ ——然后就被艾丽娅一巴掌拍了回去…… “别抖，跟开了震动似的，有你什么事儿？”可怜的剑匣立刻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当架子。 神仙姐姐按住剑往前走了两步，卡其色狂放赶紧拦住：“别！姑奶奶别——不至于！您大人有大量！” 「铿锵——————」 悦耳的剑鸣声响彻小院，就这么一下，所有人的视线里都只剩下了黑白分明的界限，以及那一抹璀璨的深紫色辉光。 之前叫嚣的那个骑士只觉得额前发凉，下意识摸了摸眉心，一缕血迹让他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但是又摸了摸身上，什么事都没有——诶嘿！没事儿！我没事儿！ 「哗啦啦……」 伴随着他自己摸索的举动，他身上那套中世纪铠甲从中间裂开，光滑的剖面看起来像是浑然天成。 而这可怖的撕裂却又没有伤到他内里衬垫的丝绸分毫，就像是上帝给他开了个玩笑。 骑士大惊失色，巴塔尔也大惊失色，甚至就连艾丽娅——哦艾丽娅没事儿，艾丽娅刚烤好了一串奥尔良烤翅。 “太地狱了，在贞德的故事里做奥尔良烤翅……啧，耶稣看了都得捂眼！” “捂不住，耶稣眼睛有洞……”霸道神仙姐姐随口接了个地狱笑话，看着地上那被自己顺手切开的十字架纹饰，对这些所谓的宗教骑士由衷厌恶。 十字架为什么能够代表耶稣？因为他很喜欢被钉上去的感觉？ 只能说这些后来的人啊，需要的并不是耶稣，只不过是需要一个殉道者，一个借口，一个由头罢了。 巴塔尔欲言又止，想要说点什么，然后在对方不耐烦的抬眸之中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把身边的人都挥退出去。 “这位尊贵的东方女士——额……你、你要什么？”话说到一半的巴塔尔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小姑娘，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小号的怎么上来了。 他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卡其色狂放，后者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自己真管不了她们。 离光小道姑倒不是砸场子的，她只是来拿对方带来的酒而已。 巴塔尔手里的酒被拿走，寒酸的玻璃瓶在这个年代是绝对的珍品——虽然早在罗马时代玻璃就已经被人发现并且使用，但哪怕到了现在15世纪，玻璃器皿依旧是珍贵且稀少的物品，相当难锻造且脆弱不堪。 这年头的贵族将不易得来的玻璃小心翼翼地奉为上品，有时甚至会用黄金打造外壳进行包裹，就像是裹暖水瓶内胆的外壳。 所以有人觉得所罗门王的宝藏里面全是玻璃，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情形得一直持续到十七世纪人们对煤炭的应用广泛了才有所改善。 煤炭比稻草和秸秆的热效率更高，火焰温度轻而易举达到了1000℃以上，制造玻璃的工艺成本变得越来越低。 因此这瓶酒不只是酒，贵重的是瓶子，是身份——听起来似乎现代也一样，茅台重要的不是酱香味，重要的是包装盒和瓶子。 然后心疼对方不识货的巴塔尔，就见到离光小道姑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来几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 “……？” 离光小酒蒙子琢磨了一下这中世纪的葡萄酒的风格，又掏出来一个透明的玻璃醒酒器。 “……？？？” 然后因为没地方放这些东西，所以直接干脆从袖口里掏出来了一张桌子四张椅子，外加一整个吧台柜！ “——女、女巫？！！” 第1942章-上帝是个女巫 女巫！ 骂谁女巫呢？ 这年头女巫可不是什么好词儿，尤其是黑死病之后的欧陆。 黑死病给大家带来了很痛苦的回忆，这年头没有什么防疫啊医疗之类的观念，得病了怎么办？凉拌！ 好一点的领主就做点好事，比如说减少一点税费，或者派医生去给大家免费放放血，弄点鸽子屎糊上。 你别管治疗有没有用，起码这个态度是正面的，能够鼓舞人心的。 坏一点的就是教廷——我们没办法解决问题，所以我们选择制造一个提出问题的人——然后解决掉那个人，问题就没啦！ 诶，有了黑色的靶子，就算是再软弱的白人警官也是能够勇敢地清空弹匣的。 当民众的不满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教廷面对民众的问题，给出了逐一解答。 神父为什么不出来阻止灾难？ 因为神父玩小男孩去了…… 教廷为我们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但是我们要让民众相信我们做了什么，然后说最开始就能做点什么，只可惜晚了。 上帝为什么抛弃了信徒？ 笑死，上帝就没拥抱过信徒，哪里来的抛弃…… 还是看看罪魁祸首吧家人们，我们精挑细选了一款不错的靶子，就叫女巫——划掉——犹太人！ 历史上的1484年，教皇英纳森八世发布通谕，谴责巫术迷信，并且直指其是导致黑死病的真正凶手。 罗马教廷以神学为至高逻辑，神学不是他们解决办法的唯一途径，但绝对是必须要把面子工程做足的途径。 为了响应教皇英纳森八世的号召，神职人员从经文中找到了现实苦难的原因，那就是“魔鬼”和“异教徒”对基督徒的迫害！ 因此在教廷的鼓动下，全欧洲掀起了对异教徒的清算。 首先遭重的是犹太人，女巫都得往后稍稍，因为犹太人实在是招人恨。 而一个能够在自我吹嘘的数千年的历史里不断地遭人恨的族群，实在值得令人深思到底是他们有问题还是别人有问题。 但是犹太人太少了，欧陆的替罪羊被收拾了之后，黑死病还在，所以罗马教廷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这次他们选择了一个更神秘的角色——在文学作品中具有魔力的巫女！ 毕竟神神叨叨这事儿就容易引人怀疑，说她们有问题比较有可信度。 你说犹太人散播瘟疫黑死病，那其实说不太过去的，弄死他们纯粹是找茬而已。 但是你要说女巫……嗯……嗯嗯嗯……未尝不可能啊！ 总而言之，在得到教皇英纳森八世的授意后，欧洲民众在教廷的带动下对女巫展开了血腥的猎杀。 绝大多数民众选择了主动相信或被动接受一种结论：处死本地的所有女巫后，魔鬼就失去了宿主，黑死病会快速消退。 虽然这种说法尚未得到论证，但是被黑死病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幸存者宁可信其有，纷纷响应教廷的猎杀运动。 不过还有一个更直白的原因，就是教廷歪打正着地为民众压抑的人性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你要说是去欺负什么医院骑士团，什么圣殿大只佬，那他们是不敢去的。 可你要说去欺负一个小姑娘，弱小但是神秘的女性，那可就令这些匪帮血脉的家伙兴奋了。 而且处刑女巫后，女巫的财产会被处刑人瓜分，这可以极大地缓解后者的生存压力，也让其更有动力寻找新的女巫。 所以在生产力的落后、观念的不平等、人性的贪婪、宗教纷争的共同作用下，欧洲猎杀女巫运动达到了顶峰。 更有趣的是女巫并没有真正通天彻地的魔力，弄死也就弄死了，不怕报复。 只能说当有人觉得你能够毁灭世界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能够毁灭世界的能力…… 要不然大宗教法官克拉玛就会按照自己编撰的《女巫之锤》里面的说的那样，教导大家怎么迫害无辜的倒霉蛋。 如果被告过着不道德的生活，那么这当然证明她同魔鬼有来往！ 而如果她虔诚而举止端庄，那么她显然是在伪装，以便用自己的虔诚来转移人们对她魔鬼来往和晚上参加巫魔会的怀疑。 如果她在审问时显得害怕，那么她显然是有罪的，良心使她露出马脚。 如果她相信自己无罪，保持镇静，那么她无疑是有罪的：因为女巫们惯于恬不知耻地撒谎！ 如果她对向她提出的控告辩白，这证明她有罪。 如果她由于对她提出的诬告极端可怕而恐惧绝望、垂头丧气，缄默不语，这已经是她有罪的直接证据。 如果一个不幸的妇女在受刑时因痛苦不堪而骨碌碌地转眼睛，这意味着她正用眼睛来寻找她的魔鬼。 而如果她眼神呆滞、木然不动，这意味着她看见了自己的魔鬼，并正看着他！ 如果她发现有力量挺得住酷刑，这意味着魔鬼使她支撑得住，因此必须更严厉地折磨她。 如果她忍受不住，在刑罚下断了气，则意味着魔鬼让她死去，以示使她不招认，不泄露秘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份有点极端的指南哪怕人手一本，欧陆民众也还是觉得克拉玛大宗教法官过于保守了。 这本书实在是不大专业，因为里边缺失了很多辨识女巫的办法——比如说我觉得她是，那她就是！ 离光小道姑是吗？ 巧了不是，离光小道姑还真符合女巫的特征。 她长得漂亮，不爱说话，有神神秘秘的力量……等会儿，她有神神秘秘的力量？ 坏了！她真的有！ 在贞德即将被烧死的这个时代，离光小道姑就着奥尔良烤鸡翅的香味，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她擎出自己的剑，抵着奥尔良公爵私生子巴塔尔先生咽喉，这个动作只用了0.01秒。 剑匣依旧在原地，深紫色的长剑如同水波光影，如梦似幻，在空气之中轻轻颤抖着，像是一片云雾。 戮仙剑——请指教！ 这年头说人家是女巫，大概就相当于后世指着光头的北地大哥说哇你看杀人犯，不礼貌得很。 巴塔尔不是有良知的宗教人士，也不对猎杀女巫事件持反对态度。 但是他知道自己如果说错话真的会死…… 这些来自东方的野蛮——咳——高贵的旅者，就像是最骄傲的贵族一样，容不得半点欺辱。 想想也是，正常的贵族被说怪话都还能拿手套扔人家脸上要求决斗呢，这些奇人异事脾气暴躁点怎么了？ 巴塔尔先生郑重向离光小女巫道歉，说我不该误认为你是女巫。 离光小道姑收起长剑，不再搭理这个嘴碎的家伙，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个爵士乐黑胶片和播放机添上。 离光小酒吧·正式开始营业！ 霸道神仙姐姐反而很淡然，女巫什么的无关紧要。 她对于宗教的态度就是没啥态度，她自己虽然是道门太上，妥妥的祖宗级别人物，可道教哪里是个教了？ 道教有名有姓的时候，不是在造反就是在造反的路上。 其他时候大多数都是自己待在山上清修，算是走极端的两头。 她只是坐在吧台一边，忧郁地叹了口气，说来一杯自由古巴。 自由古巴就是朗姆酒兑可乐，古早时候有个版本倒是咖啡蜜蜂加白酒，但是味道都差不多。 艾丽娅也坐了过来：“一杯牛奶。” “你打算用他？”神仙姐姐看着离光小调酒师摇晃雪克杯，头也不回：“就他？” “矮个子里拔将军，能有个堪用的就行，不然指望谁？指望贞德？他好歹还有八百人。” 正常情况下，超级智慧会告诉神仙姐姐应该放弃思考，用超级力量解决问题。 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没办法动用超级力量，就连神仙姐姐都得用算数来炮狙掉对面的指挥官，而不是直接冲进去开无双。 为了不崩坏这一层虚拟机，大家也算是付出了太多…… 要知道倘若没有个军事指挥官的话，英国佬真的就是打人机。 英军主力撤走，格拉斯戴尔和他的五百英军居然能够在被损坏的小塔里躲了二十一天。 他们面前就是波尔特罗垒道防线，可是它并不具有威慑性。 另一边是桥头防线，但是那玩意儿只是一道木栅，一把火就能把它烧掉。 市民们做了什么呢？ 市民们没有去考虑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而是进行着一项巨大而痛苦的工作：拆迁！ 他们明智地认为敌人还会回来，不是从索伦方向，而是从博斯方向来，反正都要来蹂躏我们啦！ 因此他们将西面、北面和东面的郊区建筑统统拆毁，就像他们已经拆毁或开始拆毁波尔特罗一样。 他们烧毁和推倒了足足二十二座教堂和修道院，像是什么圣厄韦尔特教堂、圣洛朗·德·奥尔热里教堂，全都被拆了。 当然他们同时向奥尔良城这些和蔼的主保圣人保证，一旦赶走了英国人后将为他们建造更美的教堂。 什么？为什么拆？ 别管！反正就是不能落在英军手里！ 而等到格拉斯戴尔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还找来了约翰·塔尔博率领的三百战士，带着大炮、射石炮和其他武器。 拆迁完的奥尔良人被按着打，大炮发射的石头炮弹炸开了屋顶，炸裂了墙壁，破坏力惊人。 而奥尔良人其实也有炮，甚至还有十二名职业炮手及其副手负责七十门大炮和射石炮，奥尔良甚至有一整个炮队！ 一名手艺精巧的工匠更是为他们熔炼了一门巨大的射石炮，架在歇斯诺暗门的突角形防御工事上。 这玩意儿可以发射一百二十斤重的石弹，参数上全方位碾压英国人。 可问题是他们也没用得上这些玩意儿啊，发挥了个寂寞…… 巴塔尔再傻这个时候也知道真正的话事人是谁了。 他凑到艾丽娅面前，斟酌用词，小心翼翼地询问她的高姓大名。 “女巫。”艾丽娅指了指自己：“来自未来的女巫。” “……您说笑了。” “我没开玩笑，你看到的这些都是魔法，都是我创造的，实际上就连你也不过是我创造的，不信？不信你问旁边的花。” 巴塔尔下意识看向旁边，旁边哪里有花？ 然后在他眼角的余光里，一个长着笑脸的向日葵从地里摇曳生出，对他点头：『她说得对！』 “？！！！” 离光小道姑看了眼旁边的小白狐狸，九尾狐安静地垂下尾巴，于是那向日葵也随之消散了。 幻觉而已，就像是精灵女王一天到晚折腾贞德那样。 但是这样的幻觉真的是有够好用，在现代社会说不定也能折腾出一批三体人的拥趸，叫嚣着什么主会降临。 巴塔尔大惊失色，踉跄着跌坐在地，原本那儒雅的样子不成了，只是扯着嗓子嘎嘎地叫，指着那空无一物的地方。 “那是什么？！那是——那是什么！！” 那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向日葵，还是双头的…… 除了小院里面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巴塔尔答应了艾丽娅什么条件，双方做了什么勾当。 但是大家知道的是，巴塔尔在离开小院之后，一直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紧攥着手里的羊皮纸，像是攥着神谕一样。 尽管被英国佬针对，但是奥尔良只是被半围困，也可以说根本没被围困，人们几乎可以自由进出。 不仅他这支国王派来的小小的援兵可以毫无困难地进城，后续的诸多部队也陆续赶到，同样敌人那边也在不断增加兵力 巴塔尔拿着手里的羊皮纸，一件件一桩桩对照—— 大将居朗率领五百战士，在圣卢附近渡过卢瓦尔河，从勃艮第门进入城内。 苏格兰的威廉·斯图亚特，带领八位骑士与侍从，以及一千名装备良好的战士，前来支援奥尔良的英军。 巴塔尔看着那精确到个位的数字，对照着能够目视到的最极限的地方一个个地数，眼睛都抽筋了依旧不敢眨眼生怕数错。 甚至就连运来了九百五十四头猪、四百头羊以及八匹马载的油和油脂都一清二楚。 就像是有一个无良的上帝，正在搅动着这一切，如同看待一场舞台剧。 “先生，您怎么了？”他的侍从疑惑地问巴塔尔，是什么让你如此紧张，如此失态。 “上帝——是个女孩！” “……？？？” 第1943章-菜鸡互啄低端局（为『咪呜』11 上帝是个娘们儿！ 巴塔尔接受了这个现实的同时，也接受了那几个来自东方的神秘的客人的指点。 哦，不能叫上帝，人家自称是巫女——算了还是叫圣女吧。 只能说抱大腿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没有指点之前，巴塔尔觉得自己也算不错了，对这局势不能说是很懂，也可以说是十分明白。 但是在接受了教导之后，他就只觉得豁然开朗，前路从未如此清晰，局势从未如此明白。 艾丽娅用手边的零碎在桌上摆弄，如同沙盘一样，耳提面命教他怎么打仗，怎么包围反包围，怎么围点打援。 奥尔良不是没有士兵，也不是没有武器装备，他们纯粹是没有组织度。 没有组织度的填线宝宝只能打顺风仗，稍微有点挫折就得吃瘪，更别提组织什么艰苦卓绝的反攻了。 神仙姐姐以前就说过，艾丽娅在军事方面的能力最突出的其实不是带兵冲锋陷阵，而是能够将一盘散沙整合成堪用的部队，并且多多益善——能整合这些良莠不齐的家伙已经很离谱了，还能将其组织成大兵团，简直就是开了挂一样。 能指挥大兵团作战的将领少之又少，在古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军神级别的人物，多多益善这词是普通人能说的？ 可惜的是奥尔良的士兵还没有多到所谓的大兵团的地步，艾丽娅也懒得打反攻。 巴塔尔接受了短暂的军校教育之后，又被神仙姐姐捡过去做炮兵教育——别浪费了奥尔良的炮队！ 奥尔良人还挺喜欢玩大炮的，他们有两门大炮口径最大，一门叫做蒙塔尔吉，因为是从蒙塔尔吉居民那里借来的。 另一门叫做里弗拉尔，这是一个尽人皆知的魔鬼的名字，但是这两门大炮的战绩寥寥。 巴塔尔没有理科方面的才能，神仙姐姐教了一下发现他不行，就又找了一圈换了个能教的。 那是一个洛林人，名义上算是国王派来的轻型长炮炮手，名叫让·德蒙代斯克莱尔。 他每月薪俸十二利弗尔，本身的能力还不错，而在神仙姐姐教育之后俨然就成了行业里的专家。 他使用的轻型长炮用的是铅弹，用铁棍就能将炮弹塞进炮筒，体积很小，甚至可以说是架在车上的小迫击炮？ 这种易于操作的轻型炮有点像是后世的抬枪地放大版本，因此这位优秀炮手可以随意带着他的长炮到处走，各种点名英国佬。 卡其色狂放也没闲着，他绘制了奥尔良地区的详细地图，分析了英国佬的攻势，然后对城里的人进行了不算动员的调动，使得他们能够在无意之间避开对方的攻击。 比如说英国人的石弹进攻范围其实就那么一圈，卡其色狂放把人调走，于是大量的石弹进攻几乎没有伤到一个人。 最倒霉的无非是有一枚石弹弹跳之后落到了小鞋街一家人的餐桌上，但是桌旁的五个人却安然无恙。 人们认为这是天主应圣艾尼昂的请求所显的神迹——对此圣艾尼昂有没有话说不清楚，圣艾丽娅倒是觉得还行。 拖吧，拖着好，他们得等贞德来呢。 时间很快来到12月25日，由于双方都有同样的信仰，同样的宗教，在宗教节日期间便不再是敌人了。 每当日历使他们想起自己是基督徒时，双方的骑士之间便以礼相待。 圣诞节是欢乐的节日，格拉斯戴尔要按照英国习惯停战唱歌，他甚至请奥尔良家族的巴塔尔和布萨克元帅派来一队乐师。 巴塔尔照办了，于是奥尔良的乐师们携带着喇叭和小号来到小塔，为英国人吹奏圣诞歌曲。 奥尔良人也来到桥上倾听，认为音乐很美。 当然啦，表面功夫就这么一天，休战期一结束，人人都得留神，因为河两岸的大炮又更加猛烈地发射石弹和铜弹。 奥尔良人的预见在休战之后的几天变成了现实——英国佬开始大举进攻了！ 他们从博斯方向大举进逼圣洛朗-德-奥尔热里，法国骑士全部迎了上去，表现英勇，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英国人占领了圣洛朗，又在卢瓦尔河左岸、波尔特罗之西一个叫圣普里韦的地方修了一道防线。 就这还觉得不够，在与圣洛朗成直角的小岛上修了第三一道防线，打算困死奥尔良。 这次为了保证有和后退的营地，他们在河右岸修了一座带堡垒的营地，这算是中转的兵站。 想了想大概是觉得奥尔良的炮队有点棘手，于是他们往后退了退，在与通往布洛瓦的大路相隔一弩箭射程之遥的地方修了另一条防线。 结果第二天就被神仙姐姐带着两门轻型长炮去肆虐了一番，主要是神仙姐姐想弄死对面的指挥官，可惜这次对方躲过了。 惊魂未定地英国人一退再退，最后在北面通往芒斯的路上找到一个名叫十二石的地方。 这个地方还算平坦，主要是离奥尔良足足有两弩箭射程之遥，这下就算是奥尔良的炮顶满了也打不着。 英国人在那里修了城堡，取名为伦敦——啧，这也算伦敦？ 奥尔良就像是一个扎手的刺猬，英国人发现自己打也不是困也不是。 打不下来，可是也困不死——奥尔良还算宽敞，英国佬的包围圈只能算是半围困。 想要完全把城市围住，需要花费好几个月时间修建一圈坑道相通的堡垒。 但是索尔兹伯里伯爵被神仙姐姐炮决了，去世后指挥围城战的三个英国佬之间互相又拿不定主意。 更重要的是在此以前，天气已经进入寒冬，如今整个奥尔良正陷于雪和泥之中。 英国人修建的营寨只能算是简陋的用泥土加木头搭成的隐蔽所，没有什么保暖的功能。 他们在雪地里挨冻，照这样下去，他们很可能比被围困者更加缺食少穿。 因此，他们突然有点理解了已故的索尔兹伯里伯爵，觉得明白了对方为什么想加快速度向城市发起进攻。 虽然希望不大，但总比干耗着强啊…… 至于奥尔良的反应？ 嗯……怎么说呢，巴塔尔还没有出师，艾丽娅的妙妙小课堂目前刚讲到霍去病那一节。 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带八百人直捣伦敦呢——是，我知道伦敦隔着海，但是这边不是还有个伦敦么？ 众所周知，海那边的那个伦敦，人称小伦敦，奥尔良城外这个才是正主！ 不信？不信我让伦敦飞起来！ 英国佬被冻麻了，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决心发起进攻。 只要打下奥尔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发现雷纳门一侧的城墙比别处矮，于是悄悄调集人手过来，首先向这里进攻。 早就看清楚了这些家伙动向的几个观测者登上城头，看着这年代的打仗，实在是有点难以理解。 ——英国佬的攻城就是一面狂呼着圣乔治一面朝雷纳门冲去，撞上了栅栏之后就被国王的士兵和百姓赶了回来。 进攻方没有凶猛的进攻，防守方也没有歇斯底里地防守，一场攻城战最后死了三个人，其中两个还是被英国佬自己人撞死的。 “……他们在干什么？” “在进攻。” “我知道，他们在让奥尔良人相信他们在进攻，我是说实际上他们在做什么？” 实际上在军事巡演，这年头是这样的，当对手觉得你有坚固的城池的时候，你如果真的有，那就没事了。 英国人准备得不够充分的攻击，每次都以死掉几个人结束，看起来反倒像是每日打卡上班一样。 南面和西面也遭遇了进攻，甚至还有石弹掩护，步炮协同。 但是有卡其色狂放这个家伙在，所以英国佬的石头炮弹哪怕落在人群之中也没伤到人，只有一个人的一只鞋子被掀掉了，他重新穿上也就万事大吉。 英国佬觉得城里有鬼，居然不害怕到投降然后任我们宰割。 奥尔良人觉得英国佬有病，我们有上帝和圣徒庇护，你们为什么非要来打我们？ 于是英国佬——也包括法国人自己——他们一边打奥尔良或者防守奥尔良，一边去周围的农村各种扫荡。 高兴时就找借口跑到农村去，总是带回一些战利品。 不高兴也去，然后带回来更多的战利品。 可怜的农村还剩些什么呢，什么都没了，就连房子的木头都被他们拆了，因为他们好烧火取暖。 巴塔尔经过了一个阶段的学习，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已经学习到了先进的东方军事精华，要进行实践！ 于是在一月底的一天，天气很冷的时候，哨兵回来告诉巴塔尔，对方有机可乘！ 原来是几个英国佬跑到圣拉德尔葡萄园那边偷葡萄架的柱子——他们想要拿来当柴火用。 巴塔尔带领法国人全体出动，以布萨克元帅为主帅，带领着夏巴恩、夏伊以及许多领主、首领和侍从，全军出击追击那几个英国人——算一下的巴塔尔以及这些贵族，每个人都带了差不多二十人的大军啊！ 艾丽娅说你们别拦着我，等他回来我就把他毙了，我没有这样的记名学生！ 实际上就还是巴塔尔不想闹大，反抗这种事情，你不能刺激到英国佬，万一人家真的不惜代价进攻呢？ 但是又要表现出反抗的决心，让市民们觉得自己受到了保护，所以才有了这种所谓全军出击的闹剧。 只能说笨学生是这样的，巴塔尔作为私生子，世界观人生观早已成型，学到的只有一些技巧而没有更深刻的东西。 艾丽娅教他的那些‘术’或许他记住了一些，但是关于其中的道，那哪里是普通人学得来的。 但是巴塔尔只是圆滑，也没有说真的很蠢，他一边糊弄英国佬和奥尔良人，一边联系枢密院积极设法援助奥尔良。 国王召唤奥弗涅的贵族出兵，虽然在奥弗涅人山里混日子，战斗力一般，但是起码忠诚。 得到召唤之后，克莱蒙伯爵率领一批人出兵，打算前往援助奥尔良。 恰巧这个时候，英国人从巴黎押送了辎重和给养准备带给围困奥尔良的英军，消息被截获。 没错，英国人从巴黎拿物资，援助围困法国城市的部队，这个时代就这么魔幻，巴黎都沦陷了。 巴塔尔觉得可以截杀他们——这次要好好发挥，劫粮车断粮道，这可是重要科目！ 于是他打算和那个来支援的克莱蒙伯爵汇合，根据自己小本本上的心得，我们应该摆开一字长蛇阵，东西夹击！ 我带两百人，你带上你的主力部队，我们一起发动进攻，保管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啊！ 只能说巴塔尔先生的军事水平还是有的，虽然不高，而且酷似某个光头，但也比大多数同时代的废柴领主强。 然后他就被克莱蒙伯爵坑惨了…… 一开始他们确实精确地找到了车队，并且调动了整个布洛瓦地区的部队进攻。 而与之相比，英国佬的车队臃肿不堪，三百多辆车几乎都是农民和商人在押送，毫无戒备，最多不过一千五百人。 三百辆车配一千五百人，说句不好听的，以现在的交通条件来说拉车都嫌人手不够，还能反击不成？ 先头部队是加斯科涅人，很有战斗经验，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时机，于是立刻回去找到克莱蒙伯爵，请求立刻发动进攻！ 结果克莱蒙脑子有坑…… 这个家伙是个美男子，善于言谈和吹牛，在贵族里面是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样子货色。 而且这是他第一次作战，想要摆谱弄点花活，于是愚蠢地对加斯科涅人传话说在他本人到来以前不要进攻。 加斯科涅人不得已只好服从，尽管知道等待对己方不利，可是这年头就这样，贵族老爷说了算。 英国佬发现自己被包围了，赶紧补救，结果臃肿的队伍居然有空在平原上用大车慢悠悠布置好防御！ 他们把排成一条长而窄的防线，将骑兵藏在后面，防线前面竖起了木桩，尖头对着敌人，木桩后是弓箭手严阵以待。 克莱蒙终于来了，派遣手下的人开始添油作战。 首先派遣四百骑兵向木桩冲去，可是这个骑兵又不是那种重骑兵或者骑士，就是骑着马的步兵而已。 不能冲开防御的骑兵无功折回，反而让英国人发现这只是支小队伍，便让骑兵还击。 法军阵脚大乱，四百人被杀死了三百人，骑兵队伍顷刻之间覆灭。 而与此同时，受到国王命令来支援奥尔良的奥弗涅人终于抵达了——然后开始抢劫周围的村庄。 什么？英国人？什么英国人？我得先吃饱饭再说！ 老登，你家里怎么还有姑娘啊？我是来救你们的，让你女儿出来我看看怎么救，不然英国佬来了我可不管你们！ 巴塔尔都傻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我的友军和援军呢？ 他甚至已经谨慎到把之前预定的两百人部队增加到了四百人，已经是他的一半家当了。 可是带着一半家当的巴塔尔赶到的时候，法军分散在平原各处，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啄英国人的防御圈。 每个地方可能只有六七十人百来个人，这种包围圈与其说是包围，不如说是自助餐更恰当。 威廉·斯图亚特死了，约翰·斯图亚特也死了。 凡尔迪萨、夏托登与罗什舒阿的领主们被英国佬反杀了。 让·夏博以及其他多位‘英勇’的大贵族当场阵亡——他们是骑士嘛，一开始那波就没了。 英国人屠杀得还不过瘾，也不防御了，反过来追逐逃亡者。 一开始打算抢攻的加斯科涅人隶属于拉伊尔和波东这两个军事首领，确实还算能打。 这俩看见英国佬追出来，居然集合全部人马——虽然只有七八十个人——可毕竟也给反杀了一部分追兵。 倘若这个时候克莱蒙能够硬气一把，借着这个反杀的浪潮聚拢部队，或许还能挽回这一天的荣誉和损失。 但是克莱蒙伯爵毫无支援的意思，坚持懦弱到底，他害怕得要命，战战兢兢地带着军队逃回奥尔良。 巴塔尔艰难收拢溃败的军队在后面赶回来，拉伊尔和波东殿后。 围困奥尔良的英国佬要是这个时候扑上来，奥尔良就没了。 他们也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在关键的时候一支小型部队从奥尔良城内杀出来，像是开了挂一样精准切开了奥尔良附近的小塔防线，长驱直入到他们的伦敦要塞之中。 这如同手术刀一样的惊人攻势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不得不调集部队回援，然后才发现这是一支不到30人的骑兵而已。 烟尘滚滚的姿态，纯粹是他们用树枝在地上拖曳出来的，英国佬严阵以待的时候对方晃一枪就走了。 而等到他们回过神，巴塔尔已经带着溃兵安全入城，英国人只能遗憾地放弃了这泼天的富贵。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他们的辎重从巴黎送来了，大家不用再忍饥挨饿受冻了。 时值封斋期，从巴黎运来的给养主要是烟熏鲱鱼，许多鱼桶在战斗中都被打破了，乐观的英国人称这一天为鲱鱼日。 吓死了，居然差点让法国人截断补给，要真是被他们偷到了这条线，岂不是大家要完蛋了？ 但是他们太蠢了！哈哈——为了鲱鱼！干杯！ 与此同时的奥尔良城里，巴塔尔跪在地上，双手撑地痛哭流涕—— “圣女殿下！救救我——救救奥尔良——” “……” 第1944章-独钓万古（为『落茫』11 在英国佬过鲱鱼日的时候，克莱蒙伯爵正在被赶出奥尔良。 他虽然是国王的表亲，但不受奥尔良人的欢迎。 打输了也就罢了，奥尔良人没指望能打赢，能输得不太难看就行。 可是克莱蒙伯爵这已经不是输得难不难看的问题了，纯粹就是去送——奥尔良人各种嘲讽他，甚至在大街上对他扔东西。 这对于一个贵族来说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愤怒的克莱蒙伯爵一愤怒就愤怒了一整天，然后第二天就跑了。 第二天他带着奥弗涅人和布尔博内人溜之大吉，市民们拍手称快。 奥尔良人很现实，他们不愿养活不愿作战的人，也不愿意养活愿意作战但是打了败仗的人。 不过这无可厚非，就是这事儿弄得其他军事首领有点心寒。 众所周知，这个年头的所谓军事首领，其实更应该叫做小军阀，山寨之主，带头大哥。 人家为了你奥尔良打光了自己的基本盘，也没见有什么好处能捞到，那自然是不愿意继续了。 所以与此同时，大将路易·德·居朗和拉伊尔也带领两千人离开奥尔良。 他们要离开这里舔伤口了，不打算和英国佬继续干架。 市民们得知以后一片嘲骂声，军事首领也有点不好说自己的那点心思，毕竟他们名义上是为了正义而来。 所以他们不得不宽慰市民，说他们会在人员和给养方面支援奥尔良。 而不知在什么时候来到城里的勒尼奥·德·夏尔特也和他们一同走，这倒没有引起埋怨。 因为他是掌玺大臣，岗位在枢密院，他本身就不在奥尔良这边办公的，离开也正常。 但相当奇怪的是，圣厄韦尔特和圣艾尼昂的继承者圣米歇尔也离开了主教岗位，抛下了悲伤的妻子。 这下军事首领走了，宗教领袖也开溜了，市民们终于回过味来。 当老鼠溜掉时，再傻乎乎的人都知道船就要下沉了！ 城里只剩下巴塔尔大人和布萨克元帅，甚至就连元帅也没有待很久，一个月以后他就走了。 他的理由是声称要去见国王，并且继承妻子的亲戚留下的遗产。 市民们认为这个理由很充分，毕竟他答应很快就回来，于是他们就满意了。 但是元帅大人后来没有回来，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也没有回头。 市民们感到受骗上当，被人抛弃，不得不考虑起自己的安全来。 巴塔尔？啊，虽然他还留在这里，但是他没有那样的能力啊！ 既然国王不能保卫他们，他们只能求助于比国王更强大的人来帮助他们摆脱英国人。 他们派波东及奥尔良的两位代表去见勃艮第公爵菲利浦。 波东曾是公爵的阶下囚，所以公爵认识他——你瞧瞧这年头的关系多古怪，俘虏和胜利者之间还有交情的。 他们的使命是请求公爵援助，请他看在亲戚奥尔良公爵查理的份上。 这个查理不是太子查理，而是名义上的奥尔良查理，只能说欧洲人起名多少带点幽默，也不知道他们自己分得清不。 对方此时被囚在英国，无法亲自保卫自己的领土——这也是巴塔尔为什么在这里，这个私生子野心很大。 但是奥尔良人不相信巴塔尔，他们更愿意相信强大的勃艮第公爵，想要让他劝说英国人放弃围城。 而作为回报，他们会按照勃艮第公爵‘私下’的愿望，主动提出将奥尔良交给公爵托管。 嗯嗯嗯，全民公投，大概就这个意思。 其实公爵早已派出几百名勃艮第长矛手到奥尔良城下协助英军，人家觉得奥尔良人多少带点天真。 糊涂！破了城，英国佬又不可能常驻，他们烧杀抢掠一波然后走人，奥尔良也是我的！ 奥尔良人理所当然得不到回应，只能等待着遥远的、不确定的一天，固若金汤的城池不再能够带来安全感。 巴塔尔还在努力组织防御，试图让奥尔良继续尽量自己保护自己，并且积攒声望，只是进度缓慢。 奥尔良人战战兢兢地坚持到了三月，可是却发现这种围城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 尽管他们不让敌人进城，他们可没有任何办法很快将他们赶走——英国人终于熬过了寒冬，三月初英国人在堡垒和堡垒之间挖掩蔽坑道，看样子是要彻底围死奥尔良了。 市民们组织小规模的部队，努力地摧毁这些工事，猛烈出击，还抓了几个俘虏。 操作轻型长炮的精确炮手发射了两枚炮弹，炸死了五个人，其中有已故的索尔兹伯里伯爵的亲戚格雷，战绩辉煌。 但市民们无法阻止英国人完成工事，围城形势日益可怕和严峻，市民们充满了怀疑和恐惧，惶惶不安，无法入睡，无法休息。 就在他们开始绝望的时候，城市里突然间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消息，并且以惊雷一样的速度扩散开去，壮大起来。 他们听说最近在吉昂城来了一位圣女！ 圣女宣称要去希农见高贵的太子，她受上天派遣来为奥尔良解围，并偕同太子去兰斯行加冕礼！ 一位出身卑微的圣女，主的贫穷的信徒，给奥尔良人带来神奇的援助。 这个消息使人十分惊异，可是这种时候救命的稻草也成了浮木，于是恐惧变成了虔诚。 虔诚更因对围城的焦虑而越加炽热——大家互相打听着即将到来的圣女，她的一切都引起了人们热切的好奇心。 直到‘深思熟虑’的巴塔尔认为应该维持这种情绪，便派遣两位贵族去希农打听这位姑娘。 其中一位是阿尔尚博·德·维拉尔，这是难得的骑士，他曾在围城期间被派遣去见国王，熟知礼仪。 而且作为蒙塔尔吉的军事首领，他是以友邦城池的身份来帮忙的，自一开始就来到奥尔良就英勇作战，不顾年老主动出击。 另一位是雅梅·德·蒂莱，是布列塔尼的贵族，曾经在鲁弗雷撤退时主动为自己的部队作掩护殿后，因而受到尊敬。 这两个英勇的骑士出发了，去请求国王的援助，并且探查圣女的消息，全城的人焦急地等待他们归来。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城墙上，卡其色狂放问艾丽娅。 他认为引导奥尔良从‘我们谁也不需要’到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圣女’这种事情，艾丽娅做得出来。 艾丽娅说没有，她只是没有大幅度改变这次的历史，也可能是抑制力的作用。 她本来试图制造一次胜利，教导出一个新的奥尔良，但是事实证明这个地方只能作为烤鸡翅的风味命名。 奥尔良就像是法国，需要一个女人，一个矮子，一个外国人，多少沾点大病了属于是。 卡其色狂放觉得艾丽娅在敷衍他，但是谁能从艾丽娅嘴里撬出来她不想说的内容呢？ 毕竟艾丽娅现在可是在钓盖亚意识，守口如瓶是正常的，骗得过队友才能骗得过对手。 卡其色狂放于是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都不是艾丽娅的计划，而是抑制力在发挥作用。 这意味着艾丽娅没改变历史，或者说没有办法改变历史，就像是往时间长河里面打了个不大不小的鱼儿看不上的窝。 “该到下一步了吧？” “差不多了……你去还是谁去？” “我去吧……你确定它能发现我？” “能的，时间怪兽和你们之间有感应，沙盒作为虚拟机可以隔开这一层，但是当你开始涉足时间长河就不一样了，它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希望物质维度那边，能够分清楚才行啊。” “你对他们有点信心嘛……” …… …… 物质维度·UBEG 作为蓝星和地球的联合体，偌大的联盟有着百亿级别的人口，广袤的两个星球外加一揽子稀奇古怪的地外领土，每天需要处理的事务哪怕是女娲也得多线程连轴转，将内存占用吃到60%以上。 这还是有全世界最强硬件算力无条件供应支持的女娲！ 女娲都这么忙，更别说其他人了，尤其是在这个联席议会议长突然‘失联’的当口，哪怕只是几分钟，也足够引起惊疑。 好在议长阁下迅速返回了，几乎是在失联之后不到十分钟，就回到了信息网络之中。 安保人员解除了警报——虽然用特勤人员来保护一个半神总给人一种他们是不是在磨洋工的感觉，但是特勤人员的作用一直都是让人相信领袖受到保护，他们自己知道其实没有，领袖可能也知道。 “先生，等下有个会。”助理来到他身边，对于这位议长阁下神神秘秘不知道闪现到哪里去了的事情。 要不是通信器失联，甚至特勤人员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早些时候可能议长还在火星上。 年轻的看起来像是才二十来岁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坐在位置上，表情微妙地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又伸手将桌上的合影拿起来。 “先生？”助理有点疑惑，今天的议长怎么不忙着工作了？ “嗯，没事，开会吧——在灵境？” “是，在灵境的TPC行政星球，另外这是关于最近的几份地区全面转入战时体制的管理命令文件，需要您签字。” 拿起手边的笔，卡其色狂放翻了翻文件，挥笔签下自己的姓名：“尽快去办，另外把生产转型的完整进度表给我拿来，我看看现在已经做到什么地步了。” “是，我这就去整理数据，您开会的时候大概就能传到您的文件夹里。” 天花板上，一个不起眼的镜头转过来，内里的镜片伸缩着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卡其色狂放抬头望过去：“女娲——” 『我在。』女娲的投影打出来，宫装丽人的模样高贵清冷，怀里还抱着一只兔子。 助理对女娲点了点头，退出办公室，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我刚才离开了多久？” 『12分钟零6秒，你有什么不适吗？』 “我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把玩着手里的笔，卡其色狂放沉吟了几秒，然后又摇头：“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有点不习惯，像是忘了什么——核对一下我的记忆，对接量子通讯加密体系。” 说着他戴上自己的眼镜，一些专门用于确认世界线是否出现变动的‘历史转折点’内容在眼镜之中如同流光掠过。 好几分钟之后，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怪了，什么都没变，不应该啊……” 女娲安慰了他几句，再确认不需要医疗服务之后，便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陪同。 卡其色狂放熟练地处理着事务，戴上眼镜开会，摘下眼镜签字，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无情且高效的办公机器。 直到差不多下班的点了，他这才抬手唤出一枚印玺，打开空间门准备离开。 “我现在倒是实现了梦想，有了任意门——终于可以白天在大都会上班，晚上回乡下老家的大房子睡觉了。” 『如果你需要的话，议会很乐意为你在大都会准备一套宅邸，那是你应得的。』 “算了，乡下空气好，明天见。” 『明天见。』女娲抚摸着兔子，送别这位年轻的文明最高级别管理者，而后宽敞如同礼堂的办公室灯光这才逐渐暗淡下来。 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怀里的兔子，全息投影在原地定格，如同一副立体的仕女图，装点着窗外的明月。 当然啦，大家都知道拥有多线程的女娲只是在这留下一个标记，这样的标记可能同时出现在无数个地方。 ——比如说无忧岛。 熊萝莉正在打着哈欠摆弄手里的模型，突然转头一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全息投影的女娲。 “你这样做会吓到有心脏病的人诶！” 『可是你没有，如果是面对心脏病的用户人群，我大概会选择信息提醒的方式。』 “好一个大概——怎么了？” 『陆颜灵博士、陆离光博士失联了，庄议长原本和她们一起失联，但是在很短的时间后返回来了。』 “……”熊萝莉眨了眨眼，坐直身子：“人有问题？” 『我不能确定，声纹、指纹、虹膜、个人习惯的模型对比方面，全都没有问题，甚至就连超凡力量也是匹配的灵能波动。』 “当一个苹果看起来是苹果，闻起来是苹果，尝起来是苹果，你却怀疑它不是苹果？” 熊萝莉嘀咕着，掏出自己的眼镜——很少有人知道她拥有的权限有多高，也极少有人知道艾丽娅留给她什么样的后门。 但是她手里的那副初代MR混合现实眼镜，如果按照使用者编号来算的话，几乎是仅次于艾丽娅自己的那副原始样机…… 戴上眼镜查阅起女娲记录的资料，熊萝莉片刻之后摘下眼镜，说什么都不要做，你们打不过他。 『有问题？』 “有问题，但是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怎么发现的？』 “没有人可以签署出完全一样的签名，你对比签名的时候不觉得奇怪吗？” 『……』女娲想了想，说我现在其实可以分清楚什么是秃顶，但是我依旧没办法定义少于多少根头发才算秃顶。 强人工智能是这样的，女娲能说出来‘大概’这种词，其实就已经足够厉害了。 但是在对照签名的时候，她却依旧只能用相似度匹配来进行判别，并且不觉得对比度极高有什么问题。 因为那是对方手写出来的，而对方并非是机器人，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其字迹的匹配程度吗？ “还记得时间怪兽的概念吗？未来的某个片段的我们，被污染之后凝聚而成的文明概念——他是他，但他不是真正的他。” 『虽然陆博士和小陆博士都不在，但是就个体战力方面，我们还有金小姐和凯瑟琳女士。』 “不要打草惊蛇，再等等——” 『这个决策可能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您确定？』 “我确定！”熊萝莉咬着手指头，目光有些发怔，含糊道：“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那她绝对不是只想要这么一点鱼获……啧，还真是不负责的家伙啊，这么极端的计划也敢搞……” 不过如果能成的话，收获也是满的，想想看UBEG要是一口气把神仙姐姐、卡其色狂放和离光小道姑损失掉，那该多肉痛，那么时间怪兽损失掉这些‘同位体’的后果就会有多严重。 更重要的是艾丽娅这种一言不合抽水的性子，钓鱼不过只是借口罢了。 “难道还会有一个艾丽娅么……那可就真的是有大条的鱼啊……” 『……』 第1945章-试探 艾丽娅背对众生，独钓万古。 但是鱼饵是卡其色狂放…… 透过虚拟机这个沙盒，卡其色狂放加入到了历史片段之中，成为了贞德故事的一个背景。 奥尔良未必感谢他，甚至都不一定知道他的存在。 但是时间长河的扰动、圣女贞德这个锚点以及时间怪兽的敏锐，很容易就确定了他已经‘失落’到了历史的某个节点之中。 紧随其后的是离光小道姑和神仙姐姐，这俩一前一后也加入其中，时间长河里面的波动如同水珠落入，荡漾出不为人知的涟漪，在尽头的时间怪兽顷刻之间便得知了这一切。 艾丽娅依旧在等待，等待着圣女贞德的登场，等待着精灵女王和村姑贞德之间的那个转折点。 “毕竟只有那样，我才能理论上获得精灵女王带走的神恩文明的禁忌知识，彻底完成那个文明的冷备份。” “如果没有完成呢？” “如果没有完成，时间怪兽就不存在了——它就是被原罪污染的那个冷备份。” “那你不让它存在不就好了？” “这就像是一场考试，你永远可以推迟，但是它终究会到来，只有越过了这个坎，削弱了这一波原罪污染，我们才能看到这摇摇欲坠的房子的窗户外面的风景，或许依旧出不去，但是万一外面有光呢？” “……你说了算。” “——好！” …… …… 物质维度·UBEG 神仙姐姐和离光小道姑先后回返，看起来一切正常。 她们也和卡其色狂放一样，丢失了一部分关于自己离开之后的记忆，对于自己去做了什么并不清楚。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继续处理自己的本职工作，神仙姐姐着手进行防卫军的改组，以她恐怖的资历全方位压制UBEG内部一切的不服气声音——再桀骜的军方将领，在她面前那也是小萌新，而老资历的那些则是见到她也要先敬礼叫一声将军。 女娲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和神仙姐姐完全没有二致的神仙姐姐，找不出一丁点破绽。 她有着同样的能力，有着豪爽的性格，对于那些久远的记忆琐事信手拈来，和‘后辈’们聊天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觉得她有问题，并且拥有和这份性格相匹配的能力——防卫军的改组进度可谓是一日千里，各种规制十分合理，没有留下什么隐患。 这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拥有卓越才能和悠久资历的人类文明守护者，谁见了都得这么说。 而实际上就连女娲也检查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她只是记录着这些内容，就像是在进行正常的工作。 离光小道姑在精神力的进化方面有了新的突破，一种基于两千名妹妹离光克隆体的心灵网络能力，被她以‘技能’的方式单独总结了出来，理论上只要能够推广开去，那么整个UBEG的人类甚至可以做到心灵相通。 卡其色狂放为此专门召开了一次联席议会的高级别会议，最后会议决定，在军方遴选精锐，进行心灵网络的技能实验测试。 整个事情逻辑通顺，细节明晰，没有任何私心，全都是为了文明的发展。 相比起低效率的语音或者其他通话，心灵网络能够有效统合集群作战的指挥问题，所谓神圣的F2A连接着大家。 至于说隐患什么的，目前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很直接的隐患。 虽然有极少数人提出谨慎的意见，比如说第七皇帝伊西丝，她认为心灵网络目前人类还不能驾驭。 一旦有高维度的污染者出现，就会被从上而下毫无阻碍地污染，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聚合成盲目痴愚的高维生命体。 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被原罪污染那样，成为完全失去了灵魂的走狗傀儡，毁灭工具。 但是伊西丝毕竟只是顾问而不是决策层，所以大家客气地接受了建议，但是不打算改，只是减少了第一期测试的规模。 女娲忠实地将这一切记录下来，并且转交给熊萝莉。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姑娘，其实是艾丽娅预留的人类文明的保险丝之一。 作为专打逆风局的存在，熊萝莉有着能够从万千内容之中抽丝剥茧出来真容的恐怖战场直觉，只是大部分时候她并不使用。 “所以这仨打算干嘛？推广心灵网络？” 在熊萝莉的房间里，金怪鸟狐疑地看着面前的资料：“你说他们有问题，可是我觉得他们没问题啊——就算你觉得心灵网络有风险，他们也没有说一下子就强行推广什么的，而是一点点来，很正常嘛，更高风险的技术项目我们都上马了。” 熊萝莉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金怪鸟：“你觉得他们是坏人？” “……他们不是？” “当然不是！他们不但不是坏人，而且还是好得不得了的好人——骗不过他们自己，时间怪兽怎么来骗别人？” “还有这种做法？” “这有什么不能的，时间怪兽是未来的我们，他们也是未来的他们。”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在被唤醒之前，其实就是原来的他们？” “是原来的他们的投影。”熊萝莉拿出他们三个的签名：“你看，简直就像是历史重现一样。” 因为太符合了，符合得就像是历史重演了一遍一样，所以他们毫无破绽，但是却又破绽分明。 没有人能够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尤其还是时间长河。 “那他们的力量怎么解释？一般我们都是用灵能来判断真身的，他们的灵能很对啊！” “别忘了当初你曾经召唤过什么东西。” 金怪鸟召唤过的东西多了去了，但是熊萝莉说的，大概是曾经金怪鸟召唤过的一次文明投影。 那股凝聚了以‘文明’为概念的强大的力量，甚至就连外神也得避其锋芒，退避三舍。 时间怪兽作为未来的人类文明聚合体，哪怕只是一个片段，也足够支撑这仨施展出强大的个体超凡力量。 就像是即将暴雷的银行，你别管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被挤兑了，可在彻底垮掉之前，包装几个有钱人有什么困难的。 毕竟又不是让他们一言不合买下全世界，只是日常花销奢靡一点而已，洒洒水啦。 金怪鸟有点惊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说会不会我也是假的？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另一个你是最先实践‘抹除’自己这个行为的存在，她的实验才有了后来的转机，而且你有时间权柄，你应该免疫这种投影才对——事实上老齐也是免疫的，而且他之前也找到我说老庄不太对。” “他还是那么谨慎啊……诶不对，所以你在等什么？” “等大鱼上钩。” “你该不会是等——” 「叮咚————」 门外传来铃声，筋肉姐贵爱歌推门进来，说姑爷回来了。 金怪鸟露出了相当惊悚的表情：“这个该不会也——” “你知道我为什么呆在无忧岛吗？”熊萝莉丝毫不慌，甚至有点想笑。 “为什么？” “因为我姐在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加坦杰厄的梦中实体、疑似毁灭权柄拥有者、环溪观两千年坚持不懈用红尘枷锁锁住的人性神分身，宋芙蕖小姐，现在依旧安静地呆在无忧岛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画设计图。 毁灭权柄的拥有者明明可以像是呼吸那么简单就制造出宇宙奇观级别的魔酸，却热衷于‘创造’这么一个事儿，不得不说还挺叛逆的。 当然啦，相比起这种骨子里的叛逆，明面上的叛逆自然是身为一个女孩子，居然喜欢另外一个香香的软软的女孩子。 姑爷？什么姑爷？ 艾丽娅提着大包小包，开开心心地回到无忧岛，像是以前好多次那样：“哈哈！我回来辣！” 熊萝莉瞪着死鱼眼：“忙完了？” 艾丽娅把她抱起来转了两圈：“忙完了手头的事情，等到我联系上环溪观那边，就成啦！” “环溪观？环溪观就在隔壁，我帮你打电话？” 环溪观就是无忧岛，无忧岛就是环溪观，玉暖楼都在隔壁杵着，何处不是家。 艾丽娅说不是这个，是时间和空间的罅隙里面那个，是躲起来的2045环溪观。 “哦——那个啊——”熊萝莉拉着长音，然后说你先把我放下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 “惊喜。” “什么惊喜？” “你回头看。”熊萝莉指了指她身后。 艾丽娅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再转回来——猛然对上了一双淡漠到堪称冷漠的眼睛。 她不得不把身子后仰出一个特别夸张的角度，这才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莲花？你吓死我了……” 莲花手里还拿着尺子和画图用的铅笔，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要在这里，因为她还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把这位‘搬’出来的金怪鸟擦了擦额前的冷汗，心说这是自己这辈子做过第二刺激的事情了。 第一刺激的事情是发现自己居然和艾丽娅有了个女儿…… 莲花没和艾丽娅说话，她只是端起旁边的水杯递过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艾丽娅狐疑地接过：“怎么了这是？” 闻了闻水杯里面的内容物，一点味道都没有，似乎就是清水。 她小小地抿了口，说自己这次回来，是打算—— 下一个瞬间，艾丽娅捂着喉咙，瞪圆了眼睛，露出一副震惊的神色。 那抿下去的一点点清水，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喉咙融化掉，就像是暖阳挥发了薄雾，烈日蒸腾了寒霜，什么都没留下。 莲花捡起那个跌落的水杯，杯子里的清水沾湿她的指尖，她却浑不在意，只是在衣服上稍稍擦了擦。 然后又摸了摸熊萝莉的脑袋，那动作多少有点挑西瓜的意思。 熊萝莉也不在意——甚至打了个哈欠——然后看着莲花转身离开，步行走回自己在海岸悬崖边上的工作室。 “……刚才那是什么？” “我姐。” “——你管那玩意儿叫你姐？！” 金怪鸟抓着熊萝莉的小手手塞到自己后背里摸了摸，一片冷汗浸湿的滑腻触感。 能把埃洛文斯吓得浑身冒汗的，很显然并不是温柔的宋同学，也不是艾丽娅的莲花，而是某种更恐怖的存在。 “我姐在梦游。”熊萝莉想了想，说加坦杰厄会在做梦的时候再做梦吗？ 如果说梦里的事情是反的，那么梦里再做一个梦，是不是就负负得正了呢？ “你的意思是，她梦游的时候，能够反向链接上加坦杰厄的本源力量？！” “我不知道，但是目前来说，她是我姐——别吵醒她就行。”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被吵醒？！” “加坦杰厄没有醒，她就不会醒——当然啦，有时候太迷信这份力量也不行，这不过是保险而已。” 熊萝莉踢了踢脚边的‘艾丽娅’尸体，后者正在如同细沙一样坍塌，不复人型：“还真是谨慎啊，没有第一时间去公开露面，而是来到这里进行测试，这时间怪兽理论上不能够吃掉老齐并且使用他的力量才对啊……” “喂喂喂不要用很轻松的话说很恐怖的事情！现在怎么办？这个就这么不管？” “这根本就不是艾丽娅，有什么好管的，想要模仿那个家伙，时间怪兽除非把自己核心的力量拿来用，要是这次来的是那玩意儿就好了，说不定会被我姐直接秒掉。” “不是说时间怪兽也是被原罪污染的吗？为什么加坦杰厄会和自己阵营的存在干起来？” “原罪污染的性质是极致的混乱无序和破坏毁灭，那种混沌模型是不会有什么自己阵营不自己阵营的，按照伊西丝陛下的说法，原罪污染生物在没有敌人的时候自己也会互相毁灭，直到什么都不剩，之所以有时候看起来在一起打别人，那是因为秩序阵营仇恨度更高。” 狮子和鬣狗都吃羚羊，可你让鬣狗去跳脸狮子试试？ “那我们如果躲开，让他们狗咬狗，岂不是就能——” “对，就能养蛊出来一个更强大的破灭根源体。” “啊这……我是说就能让他们自己毁灭……算了，还是打吧。” 金怪鸟垮下肩膀，说怎么我感觉我一个神恩文明的还不如你一个人类知道得多呢？ “有空多读书，多和长辈聊聊天，伊西丝陛下还挺寂寞的，关爱空巢老人懂吧，别一天到晚就到处去偷看别人的黑历史，小心被清算。” “我可没有偷看你尿床的事情——也没看到你在电梯里面当众放屁的窘样！” “……来，你过来，我跟你介绍一个人，我姐你认识吧？我姐，亲的，我亲姐……” 第1946章-冻手！ 奥尔良·小院 艾丽娅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颇为诧异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天空。 这一眼，直接洞穿虚无，横压万古！就算我手托无忧岛，背负文明方舟，依旧无敌于世间！ ——莲花救我！ “好家伙，戳加坦杰厄可还行，真是有胆子啊……” “加坦杰厄？祂怎么了？” “没什么，翻了个身，估计还在做梦。” “哦——说起来，加坦杰厄原本是量子龙神对吧？” “对啊，怎么了？”艾丽娅好奇为什么神仙姐姐突然问这个：“你对真神族群好奇？我对他们了解也不多。” “不，我是好奇祂的所谓‘分身’的问题，毕竟按照你之前的说法，祂的分身不止一个。” “是分线程，和分身有区别，确实不止一个，但是暂时没能过来，可能是因为时间怪兽阻隔了我们的信息渠道，对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们，不过有一个是大概知道在哪里的，小天使已经去找了。” 之前小天使和艾丽娅互换的时候，点燃灵魂的星炬引导就曾经引来过另外一个分线程。 和Q版量子龙神不同，对方似乎力量还在线，甚至直接给小天使重塑了灵魂。 小天使这次回去除了开门链接到神恩文明那边，打通两界渠道之外，还有个事儿就是要找到对方。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联络，估计是一时半会儿没有好消息…… “如果我们解决掉了时间怪兽，事情是不是就有比较乐观的转机了？” “应该吧，理论上可以稀释一点原罪污染，可能减缓加坦杰厄的苏醒，要是运气好的话摇来了其他的分线程，说不定还能保护我们文明开个门联系一下外界，真神不只是一个个体，祂们的族群互相之间关系很好的，能来救一下就最棒了。”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手里啊……啧，真是令人担忧。” “没办法的事情，我们才发展了这么些年，人家发展了多久？先发展带动后发展嘛，祂们有这个爱心的。” “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好好好……” 聊了几句，她们俩还是转而关注起了贞德的情况。 鱼饵撒出去了，但是鱼还没上钩，怎么回事？ 当然是打窝还不到位！ “贞德还没搞定那个国王啊？” “好像还没有……” …… …… 实际上如果了解这个年代的太子查理，那么就知道为什么他在当下势力最弱，且不受欢迎。 他是个可怜的人，从一出生开始就很可怜。 他的父亲威望不高，病痛缠身，和一个巴伐利亚女人生了好多个孩子却都不能健康养大。 太子查理前面的四个哥哥全都死了，他自己也发育得不怎么好，两膝内弯，两腿无力。 当一个本来应该作为体面的贵族甚至是国王，长相先天就不体面，那么自然是最基本的本钱也缺失了。 而且他成长的环境也不好，蒙特罗桥的惨剧发生在他的成长时期，而且是当着他的面发生的。 一个公爵当街谋杀另外一个公爵，这种激烈到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溅他一脸血的，粗暴地给他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在阿尔马尼雅克派和勃艮第派的斗争之中，他始终无法去主动争抢主导者的地位。 一般来说，这种‘软弱’的君主身边，都会涌现出强硬的辅佐者。 运气好的就是有个相父撑着，运气不好的话来个曹丞相也起码能够稳住场面。 太子查理也不例外，他有一个很不错的朋友，忠于他这位太子，名叫吉亚克。 嗯，然后王室总管里什蒙和拉特雷穆伊，借助诉讼案将吉亚克淹死了。 但是没关系，还有一个臣子忠于他，叫博利厄，这是可以为其做事的的忠臣！ 可是布萨克元帅在王室总管的命令下，很干脆地当街杀了勒卡缪·德·博利厄。 对方当时骑着骡子散步呢，几个人跟他妈的黑帮仇杀一样，扑了上去将他打死，将他的脑袋劈成两半并且砍下他的手。 就这还没完，甚至还要将这位‘宠臣’的骡子牵回去给太子查理看，也不知道是看什么…… 王室总管不是曹丞相，更像是董卓，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唯一的失败就是推荐了错的人。 他举荐起来的拉特雷穆伊和他内斗，甚至将他赶走，自己掌控着太子查理。 于是‘懦弱’的太子查理只能听这个拉什么伊的，让他当总管，同时又战战兢兢地等里什蒙东山再起。 毕竟像他这样一位平和腼腆的君主，的确会害怕里什蒙这位布列塔尼人。 对方狂热、激烈和残暴，比董卓还董卓，像个十足的维京海盗。 明面上，王室总管掌控着太子查理，而太子查理虔诚、谦虚，只求和他那位并不美丽的妻子相守，在卢瓦尔河畔的城堡里过着不安和愁闷的生活。 但实际上有个很有趣的事儿——里什蒙和拉什么伊这俩货从一开始的狼狈为奸，到后来的狗咬狗，全程只有太子查理占到了便宜，他用一个王室总管的职位让这俩家伙反目成仇，甚至还争取到了不少中间骑墙派的支持。 当然啦，这是从后来的上帝视角看才会发现的事情，就目前来说，可怜的太子查理，懦弱的查理太子，啧啧啧…… 1428年，里什蒙想夺回他在国王身边的地位，为此拉拢了克莱蒙伯爵和帕尔迪亚克伯爵。 克莱蒙就是之前那个去奥尔良打仗，被英国佬的运粮队打成傻逼的蠢货，拉拢他这种家伙当帮手，里什蒙的含沙量可见一斑。 果不其然，克莱蒙伯爵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他为了帮助里什蒙成为王室总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扣押了王室第一大臣。 掌玺大臣在我手里，查理你想要把他赎回，那么就给我赎金！ 什么？没钱？没钱你去搞钱啊！ 之前里什蒙当王室主管的时候你不是有钱么，我建议你把王室主管换成他，那样就有钱给赎金了。 估计太子查理也是懵的——啊？ 这个时候想要当王室主管的里什蒙，正在普瓦图与太子查理的拥护者作战，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要不怎么说这哥们儿是董卓呢…… 自己的表亲绑架自己的大臣，自己的‘王室总管’和自己的‘士兵’互相之间打仗。 甚至就连那些名义上的自己士兵，也在劫掠自己名义上的领土——还有什么坏消息吗？还有什么坏消息我都不在乎了！ ——英国人正在向卢瓦河挺进！ 太子查理想死的心都有了…… 事实证明他确实算是个不俗的政治生物，但是见识过政治生物李隆基、李亨的大家都知道，政治生物在乱世没啥用。 在这个时候，只有强有力的君主，用铁和血才能稳定秩序！巩固权力！ 但是太子查理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人，也没有钱，穷得甚至成了笑话的主角。 那个笑话是这么说的：可怜的‘国王查理’去做新鞋，但是没有钱付给鞋匠，于是鞋匠直接把刚给他套上的皮绑腿脱下来拿走了，查理回到自己的宫殿，王后说鞋匠的手艺真好，把新鞋子做得和旧的那个一模一样！ 还有一天，拉伊尔和另一个人去见国王，看见他正和王后进餐，餐桌上只有两只鸡和一只羊尾。 这些事让人们大笑：哈哈哈！真是穷国王，只吃得起两只鸡盒一只羊尾！ 什么？老百姓吃什么？ 拜托，这是贵族笑话，那些农奴穷鬼什么的不要来沾边儿好么…… 在贵族看来，如今的太子查理名义上拥有诸多外省，但实际上已经成了吉祥物，无关紧要。 查理不是没想过改变，他曾经召开三级会议，请求大家交税。 贵族自然是一毛不拔，借口说交钱可耻。 教会给了点面子，多少提供了一些捐助——教会总是会给君主面子的，他们在这方面做得其实相对还行。 第三等级则担负难以承受的捐税重担，毕竟他们连两只鸡和羊尾巴都吃不起，是真的穷。 查理每年都召开三级会议，有时候甚至是一年两次，但是从来不顺利。 大路不安全，旅行者时时都可能被抢被杀。 去各个城市收钱的官员们也必须带上护卫，惟恐遇见苏格兰人和国王手下的其他士兵。 打家劫舍的军队甚至直接在城市边缘驻扎，出来一次抢一次，这让那些城市的人压根不敢去参加什么三级会议。 1425年的时候，城市的代表们实在是受不了了，甚至决定大家全力帮助查理，但是作为回报，请你消灭那些抢劫的家伙！ 那一年大家给了26万利弗尔的税款，两年后在希农的会议上，他们又通过了50万利弗尔的战争税款。 但是抢劫现象没有任何好转，甚至更坏了，1428年，国王要求在6个月内再召开一次三级会议，这下大家就不来了。 反正来了也是白来，你他妈的言而无信，那就别怪我们不搭理你！ 贞德现在要帮助的就是这么一个家伙，一个在斗争之中积累了经验的政治生物。 一个没有钱没有民众信任也没有强硬魄力的倒霉蛋，一个名义上的国王，贵族之中的笑话。 贞德来到希农的时候，是四旬斋的第四个星期天。 在这一天里，她老家堂雷米的姑娘小伙子们会成群结队地去到仍然光秃秃的灰色田野上吃胡桃、煮鸡蛋和母亲们做的小面包。 贞德回忆起家乡的景象，但是并无太多留恋，她现在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到军事——划掉——事业上。 她在城里离宫堡不远处找到一家旅店，店主是位名声很好的女人，就是长得有点奇怪。 贞德好奇地看着这位店主，对方穿着富有东方风情的长袍，包着头巾，小小的像是个孩子，但是长相美丽得令人过目难忘。 但是和她不同的是其他人对于这位年龄很小的美丽店主视而不见，他们更关心壁炉里的烤圣鲱鱼。 在那个时代，什么鸡掰东西都可以被加个圣字。 教会关于四旬斋期间禁食和吃素的规定，在基督教国家里无不被遵守。 信徒模仿在沙漠中禁食四十天的耶稣基督，从封斋期第一个星期日前四天开始直到复活节都禁食。 除星期日以外共四十天的时间里，只有星期日可以进食，但必须吃素。 什么？鱼不是素？叉出去！这不是普通的鲱鱼，这是圣鲱鱼，圣鲱鱼就是素！ 贞德没有像是那些客人一样贪婪，她恪守规矩禁食，并且感觉禁食后心灵更轻松了。 嗯，饿出幻觉了属于是…… 她在旅店待了两天，足不出户，跪着祈祷，却不知道那个店主正在默默地看着她。 而另一边的维埃恩河畔，在仍然被冬天的黑色植物覆盖的宽阔的草地上，一个男人正在等着见国王。 他是来自奥尔良的使者，有着奇特的东方人外表，黑发黑眸，却如同旅店店主一样无人在意。 时间长河里面的涟漪荡漾开，改变历史的可耻的参与者藏头露尾，改头换面，试图做点什么。 正义的时间怪兽正在盯着他们，试图寻找到破绽，将这些坏胚一举击破！ 但是要注意，恐怖的魔王艾丽娅正在虎视眈眈，正义的时间怪兽必须要小心这个家伙，小心这是不是一次陷阱。 贞德终于等到了面见国王的机会，她被引导着进入宫殿。 实际上这宫殿与其说像殿堂，更像是军事堡垒——三座宫堡互相链接，像是趴在地上的灰色的庞然大物。 宫堡之间以壕沟、栅栏、暗门、狼牙闸门相隔，宫堡西方向还有有八座库德雷塔楼一字排开，而且相互遮挡。 有趣的是其中一座是还是由英国国王修建的…… 而在右边，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央宫堡的老墙和顶上带突堞的塔楼，那里国王就住在那里。 在它右方有一个练兵场，用于屯兵和守卫中央宫堡，一座教堂的倒船底形房顶高耸在围墙之上。 这座教堂是英王亨利二世修建的，供奉圣乔治，练兵场由此起名为圣乔治堡垒。 旅店的店主目送着贞德进入宫堡，而宫堡内里，奥尔良的使者跟在侍者后面，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村姑圣女。 在宫堡的塔尖最顶端，一个背负着长条包裹的银发女人站在十字架的尖端，背着手俯瞰着这一切。 鸽子在她的肩膀上停靠，似乎将她当成了某种建筑物的装饰一般，浑然不觉这是个大活人。 天空的云层被吹开，贞德抬头看，层层叠叠的阴云之上，似乎还有一层银灰色的大地，但她只觉得这是自己眼花了。 该集中精神了，贞德——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你马上就要面见太子查理了！ 只要太子查理接见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第1947章-传奇故事背后都是人情世故 艾丽娅已经把未完成的文明方舟直接开到了这个沙盒世界的顶上。 贞德看到的那一幕不是幻觉，而是切实的‘天国降临’的奇迹。 只是那个奇迹对于隔着一层沙盒的她来说并无意义——艾丽娅这是做给时间怪兽看的。 你不是不想要我改变世界吗？你不是不想看到我篡改历史吗？ 诶！我就改就改~再不来的话，我就要把地上天国直接开到历史之中，再来一次机械神教了哦~ 上一次双方大战，一整个时间特异点都被崩坏，甚至艾丽娅直接把那个未成形的世界都给爆掉了。 时间怪兽想要捡个老巢的想法因而落空，不但没能鸠占鹊巢，反而要回去舔伤口将养好久。 这次艾丽娅故意露出破绽，时间怪兽或许没那么容易上当，但是这种阳谋从来都是算死了对方哪怕不上当也会来的。 不来？ 不来的话艾丽娅从这个时间点切入历史，可就不是一个穿越者改变了一些细枝末节这么简单了。 一整个文明方舟坐沉到时间长河之中，天知道会把时间线更迭成什么样子，时间怪兽一想想那种后果估计都得头皮发麻。 当然啦，艾丽娅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时间怪兽跪下求饶，她保证对方没事。 要是它非得顽抗到底，那么它输了，艾丽娅平灭整个被污染的文明备份！ 它赢了，艾丽娅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还是会平灭掉被污染的文明备份——选一个吧！ “现在就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了……” …… …… 太子查理十分虔诚，每日跪着做三次弥撒。 他准确地背诵日课经，还为死者、为他人祈祷，每日忏悔，在节日领圣餐。 但也有个缺点，就是相信占星术——或许也不能叫缺点，这年头的大家都信这玩意儿，封建迷信嘛，是这样的。 太子查理与这个时代的其他王公毫无区别，每个人都有一位占星家在旁侍候。 据说已故的勃艮第公爵身边，经常有一位名叫穆斯克的犹太占卜家，算得很准。 他在公爵即将丧命的那一天，劝他不要动身去蒙特罗桥，预告说他将回不来。 公爵不信，然后就挂了…… 不过事实证明占星术这种破玩意儿是典型的幸存者偏差，因为那个家伙无论公爵去哪里都说回不来，终于撞上了而已。 要是公爵身体健康百病不侵，估计寿终正寝之前也得说占星术真准。 你看，我要死了，我就说我躲不过，意外终于还是来了…… 太子查理身边的几个占星术师互相之间并看不顺眼，他们编造算命天宫图，占星算命，预言战争和起义，神神叨叨。 但是这年头大家就信这个嘛，越是神神叨叨越是有市场。 然后他们就被最会编故事的作家摆了一道…… 那个叫罗朗的家伙甚至还是巴黎大学的成员，编故事那叫一个绝。 历史上，据说他夜间观天象，在某日某时，看到室女星座的角宿在上升，金星、水星居中天。 他的日内瓦伙伴由此肯定英国人将被逐出法国，国王将在一位普通贞女的帮助下恢复王权。 按宗教裁判所一位名叫布雷阿尔的法官的说法，在贞德来到法兰西以前，一位名叫让·德·蒙塔尔森的精明的天文学家曾写信给国王查理，其中有这段话：“您的胜利将取决于一位贞女的忠告，您当乘胜追击直至巴黎城下。” 就在此时，太子查理在身边有一位诺曼底的星相学家名叫彼埃尔，也发出同样的预言。 这位彼埃尔从天象中看出默兹河畔的牧羊女将驱逐英国人，印证了圣女贞德的到来。 嗯嗯嗯，卡其色狂放拿着手绢擦着手，要不是自己暗中给这两位送了礼，他可能真的就信了有这种巧合。 奥尔良需要一个名义，需要一个圣女，所以他这位来自奥尔良的市民代表很热心地帮助贞德上位，有什么不对吗？ 在塑造偶像这方面，中世纪的人玩得再花，也没有后世那些娱乐至死的家伙玩得花，就这他还没掏出来传销话术呢。 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敞开了搞，太子查理你下去，让贞德上来坐你的位子！ 太子查理半信半疑地接见了贞德，他大抵隐约察觉到了贞德背后有推手。 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个缺少影响力也没有力量的国王将计就计，政治生物嘛，有点机会都会想着啃一口利益的。 大厅里全是人，热气很大，国王每次接见时都是如此，仿佛是嘈杂的菜场。 但朝臣们都习以为常了，介就是法兰西宫廷的一环，不爽不要玩，什么三拜九叩啊穿过层层宫门啊，不存在的。 这时是黄昏，在彩色小梁下面燃烧着五十个火把，中年人穿着皮衣，下巴光光的年轻贵族耸着肩，腰身细细的，穿着齐膝短裤和尖长的翘头鞋，全副武装。 这总共三百人，按照宫廷习惯挤在一起推推搡搡，掌门官用节杖敲他们的头，不住地叫喊着让他们维持仪态。 在场的还有奥尔良的两位使者，雅梅·卡其色·狂放和老领主阿尔尚博·德·维拉尔。 可怜的老领主还和卡其色狂放交头接耳聊天呢，说看这地方的样子，还是咱们奥尔良好。 卡其色狂放就嗯嗯嗯，这帮家伙外地的，苏北的。 除了他们俩，还有审查官西蒙·夏尔，以及诸多高官显贵们——比如说那个丢人的克莱蒙伯爵，比如说不认识的戈古尔。 也许还有拉特雷穆伊及兰斯的大主教兼王国掌玺大臣，就十常侍啊董卓之类的，反正都是一群虫豸就对了。 贞德进来时，查理钻进了领主群中，假装自己也是虫豸的一员。 也许是因为他还存有戒心，也许因为他要先和某些人交谈，更也许是他觉得要制造点戏剧性来增加影响力。 反正贞德由旺多姆伯爵领了进来的时候，国王认得她，她不认得国王。 在国王的视角里，村姑贞德并不美丽：她身材还算高挑，胸部发达，看起来颇为健康，甚至有点健壮。 相比起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妇人，她像男人一样穿着短套裤，留着短发。 短发上头戴一顶小绒帽，配合她那剪成仆人式的木钵形——就那种西瓜皮发型——看起来实在是惊人。 女人在这个时候再怎么离经叛道，不论年龄和贫富，都会十分注意不让一根头发从高帽或帽饰下露出来。 但是她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这位远道而来的村姑贞女在人群之中一眼望见了查理，随后笔直地向她走去。 她摘下帽子，像农妇一样行屈膝礼：“天主保佑您，高贵的太子。” 天呐！她居然认出了太子查理！ 后世的人们惊叹于这是一场神迹，她居然在穿着比国王华丽的领主中间认出了查理！ 要知道查理曾让人给他的旧短上衣修补袖子，衣着简朴，其貌不扬，不算丑陋但是也绝对算不上俊美。 他的眼睛小，鼻子粗大，二十六岁了却站立不直，两腿瘦弱，两膝肥大内翻无法分开……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都很传奇，后来的人觉得这一定是天主的指引。 卡其色狂放在旁边看着这帮就差没列队在两边指路的贵族，又看了看空隙这头的贞德，再看看那头站着不动的查理。 啧……历史还真是会美化这些事情就是了，这都还认不出来，那他就得怀疑贞德是不是故意的了。 “我们之前给她的画像，看来起作用了。”旁边的老领主低声说：“看呐，她多像是一个真正的贞女！” 卡其色狂放扯了扯嘴角，合着您老人家也没闲着啊？ 得嘞，看来现在出现一个新的人造圣徒，已经是你们这些利益集团的刚需了对吧？ 另一边，贞德以农民的方式敬过礼后，国王询问她的名字和要求。 “高贵的太子，我叫贞德，奉天国之王的旨意告诉您，您将在兰斯受祝圣加冕，您将成为天国之王的助手法兰西国王。” 她要求让她效力，并允诺说她将解除奥尔良的围困。 太子查理虽然现在是国王，但这个国王是不被上帝认可的，因为他没有一个盛大的加冕礼。 这就像是皇帝的祭天大典或者是后世的就职典礼，你不能说那玩意儿有啥用，可是流程的一环不走就总是会感觉缺点什么。 当然啦，也有自我意识过剩的，比如说某个封禅泰山的——泰山山神掐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卡其色狂放看着周围，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那个占星师，巴黎大学的作家，这会儿正在奋笔疾书，一副见证历史的样子。 卡其色狂放够着脖子去瞧了瞧这哥们儿写什么，结果一看发现正在编故事呢—— 『国王天性平和，对卑贱者和穷困者和蔼可亲，但并非没有疑虑和怀疑，他询问贞德，我需要做什么？』 『贞德像天使一样，亲称国王为“你”，向他作出一个奇怪的启示。』 『我以天主的名义告诉你，你是法兰西真正的继承人，是国王的儿子，天主派我来陪伴你去兰斯加冕和受祝圣！』 是国王的儿子，这种话为什么要专门说一遍？ 当然是因为查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王室的血统，或者直白点他自己说是，可是别人说他不是，这事儿是个刺。 阿尔马尼雅克派很配合，大家想要它造成了有利于王室的奇迹。 毕竟天主借一位贞女之嘴说的话，与国王隐秘而痛苦的忧虑相符合。 伊莎博的这位儿子一想到自己血管里流的可能不是王族的血就惶惶不安，于是上天显灵，消除他对血统的怀疑。 劝说他不要因为自己的正义感而放弃王位，这不是什么不义之财，这就是你应得的。 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后伊莎博被阿尔马尼雅克派的神职人员普遍认为是个麻烦，是不洁的婊砸。 甚至因为个人作风问题，对手实在是没办法放弃这么好用的一个靶子，逮着就在舆论上霸凌太子查理。 猜猜看！谁不是国王的儿子——街舞动作——你！你不是合法的继承人！ 国王表现出了政治生物的成熟，他表面上露出喜色，但是很快又表现出焦虑。 阿尔马尼雅克派需要的是一个吉祥物太子查理，而不是一个大权在握的国王查理。 他们乐于见到神迹，但太子查理自己得懂事，于是在贞德离开不久，懂事的太子查理便叫来戈古尔及枢密院的其他几个人，将他刚才听见的话告诉他们，几乎全盘托出。 天下事，在诸位忠臣，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但是核心基调还是要定下来的，太子查理再三强调：“她说，天主派她来帮助我重整王国！” 意思是不要在宣传的时候偏离这个基调，国王的顾问们连连点头，表示规矩大家都懂。 这事儿到这里，前置条件基本就不差什么了。 国王需要一个名义，阿尔马尼亚克派需要一场奇迹，奥尔良需要一个贞女来吸引诸多援助，贞德需要践行自己的信仰。 卡其色狂放说自己需要歇会儿，这宫廷小剧场看得自己想吐。 霸道神仙姐姐觉得这就是孩子太年轻了，见识少了。 这种熟络的狼狈为奸皆大欢喜已经好得很了，要是这你还觉得恶心，那你去看互相拖后腿的利益纠纷岂不是要被气死？ ——罚你去看南明史！而且不许吃降压药！ “可能是和大小姐混久了，学坏了，以前还能虚与委蛇，现在就满脑子都是杀杀杀。” “可别，她比我都还会当老狐狸，哪里只会杀杀杀。” 艾丽娅霸道不假，可是艾丽娅在更多的时候都是那种‘朕知道你们难，朕也难，大家就一起勉为其难’的家伙，怎么平衡多方利益，她可比谁都熟练。 卡其色狂放于是问艾丽娅，如果是你的话，你怎么解决英法百年战争。 『什么英法百年战争？』远在奥尔良的艾丽娅说真好笑：『为什么不一起打呢？我决定建立神圣桶装水帝国，让这片大地的人知道，你们的罗马回来啦！全都得死，我现在已经在搞火药研磨技术了，V我50，教你怎么用火器吊打欧陆！』 神圣罗马帝国在隔壁，在英法百年战争的阶段远程挂机客串搅屎棍，后来还要被嘲笑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不帝国。 但是想要靠区区的火药研磨技术就合情合理吊打英法两国，还是差了点。 『没关系，我还准备了另外一手，就等贞德到奥尔良了。』 “你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直接顶她的号！』 “……？？？” 第1948章-有怪东西顶号！ 巴黎沦陷之后的十四年以来，普瓦蒂埃城就是法兰西的法国的首都。 查理太子将法院迁到了那里，至少将从巴黎法院逃出的几位法官聚集在那里。 普瓦蒂埃法院是由两个庭组成，如果申诉人来打官司，法院可以像所罗门王一样进行裁判。 但无人来打官司，一来因为害怕在路上被王军里的匪兵掳去，二来因为王国里十分混乱，纷争很少靠法院解决。 大家主要靠拳头讲道理，或者直白一点就是讲物理。 毕竟与其把钱给那些法官们，还不如自己拿来当医药费呢。 要知道推事们的土地大都靠近巴黎，在普瓦蒂埃吃穿没有着落，这年头很少发薪俸，他们没有额外收入就只能吃诉讼两头。 可问题在于诉讼者往往也没什么钱，所以大家就只能一起勉为其难过日子，干熬着。 像是代理检察长让·儒弗内尔，他的家产都在法兰西岛、布里和香槟，他在那边拥有漂亮的房屋和土地。 可是在这里，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他那位体面的妻子、十一个孩子和三位女婿，穿着不像样的衣服和光着脚在普瓦蒂埃城里走，把人丢到了苏格兰了属于是。 这会儿的大家有点像是东汉末年时候的小朝廷，被董卓折腾之后穷得叮当响，怎么都好赶紧来个谁救一救吧。 至于与国王同命运的那些博士和大师，他们博学多才也无济于事。 因为这里没有大学，他们无处教书，无法发挥他们的口才显示他们的学问，闲得要死。 普瓦蒂埃成为王国第一城以后，有了法院但没有大学，这可给他们憋坏了，觉得这地方就是学术的沙漠。 好容易有了个贞德出现，这会儿大家算是有得忙了。 法庭的人需要‘审讯’贞德，确认她是不是真正的贞女。 而大学的学究们则是开始编故事或者引经据典，为贞德的出身和未来编造语言。 他们模仿预言家惯用的晦涩的小诗的格调，用拉丁文编写内容—— 『在神的警告下，一位身着男装而有着贞女身躯的童贞女准备扶起躺着的、手执百合花的国王。』 『她将要驱逐该诅咒的敌人，打击目前围困奥尔良城的人。』 『人们勇敢地参加战斗，圣女的战斗之神将使该死的英国人倒下，法国人将消灭他们，于是战争就此结束。』 『往日的结盟与爱将得到恢复，虔诚与其他权力将得到恢复，将签订和约，所有的人都将自愿地归顺国王。』 『国王将为所有的人主持正义，并维持美好的和平。』 『自此以后举着军旗的英国敌人将不会自称为法兰西国王而大动干戈，圣女早已严阵以待。』 这些假预言使信息时代的人一眼就能大致知道，这些家伙是如何利用受上天启示的姑娘的。 他们这样做似乎显得不太虔诚，然而神职人员们只考虑目的，毕竟越是干这行的就越是不信这个。 相比起来所谓的信仰，王国和教会的和平更为重要。 当然啦，即便是虔诚的信众也不必这种虚假的虔诚大惊小怪，毕竟要是没有它们，就不会产生贞女的奇迹。 起码在单推偶像这事儿上，他们做了努力，这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不过也不是没有人叽叽歪歪，比如说圣马尔瑟兰教堂的雅克·热吕就提出了反对意见。 这是个保王派，他很担心自己服侍多年的国王会遭受欺骗。 相比起来奥尔良家族和法兰西的命运，他回信给自己的同伴，表示不能随随便便地轻易相信一个在孤独中长大的农村姑娘的话，因为女性是很脆弱的，容易弄错，谁知道一开始让她来的人是什么居心？ 他甚至直接写信给查理国王与玛丽王后，要他们当心危险。 他对这位姑娘毫无好感，出于三个理由而怀疑她。 首先，她来自被国王的敌人，也就是勃艮第人和洛林人统治的地区。 其次她是牧羊女，容易受诱惑。 第三，她是女孩。 嗯嗯嗯，女孩在这个年代是真的受歧视捏，没办法的事儿。 他还举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为例，他的王后被国王的敌人用毒药养大，然后被送到国王身边，希望国王爱上这个满腹毒液的女人，幸好亚里士多德拦住了这个女骗子，国王才幸免于难。 他觉得自己和亚里士多德一样睿智，所以看清楚了真相。 但实际上是查理很清楚贞德存在的意义，并且有意地强化贞德的舆论优势。 甚至查理还送了她一面王旗，因为贞德称呼他为高贵的太子，所谓高贵指的是国王的雍容华贵，查理哪里遭得住这个啊。 ——终于有人夸他的气质了！ 王旗是国王的旌旗，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用过了，因为查理从来没有御驾亲征过。 王旗本身的样子是有两个尾巴的方形旗，用精致、轻盈、珍贵的织物做成，上面绣满了绿丝缨子。 它曾是克洛维斯和查理大帝的旌旗，国王出征时旗手举着王旗走在他前面，昭示着国王到来。 据说它有奇异的功效，敌人走近它时会全身无力，仓惶逃窜。 但实际上很显然这事儿不靠谱，因为1304年国王美男子腓力战胜佛来米人时，举旗的骑士就被一刀攮死了。 直到第二天找到他尸体时，他还紧紧抱着旗帜——这一方面表示旗手的勇敢，一方面也表明这玩意儿没啥用。 直到查理六世国王遭遇不幸，从此以后这面王旗就再也不曾被展开。 贞德正和国王谈话，阿朗松公爵走了进来。 在他父亲死于阿金库尔战役后，年幼的他便继承了阿朗松公爵及佩尔什伯爵的爵位。 但同时还是孩童的他被英国人掳了去，关押了足足五年，不久前他才被释放。 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来到圣弗洛朗莱兹索米尔来打鹌鹑来玩来了。 之前他从信使那里得知天主派了一位姑娘来见国王，要给奥尔良解围并且把英国人赶出法国，于是兴致勃勃地赶过来。 因为他的妻子就是奥尔良公爵的女儿，这件事对他来说其实算是家事。 贞德对这位阿朗松公爵感觉还不错——他看起来充满青春活力，长得还算好看。 毕竟人嘛，都是视觉动物，什么性格啊内涵什么的都是后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查理喜欢贞德，觉得这姑娘真不错，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的内涵…… 事实上的阿朗松公爵软弱暴躁，自视甚高，喜欢嫉妒，而且十分轻信旁人的怂恿。 历史上这哥们儿是圣女贞德最坚定的拥护者，站在查理这边，和英国佬深仇雪恨。 毕竟英国佬释放他回来的条件就是用他的庞大财产和领地来换，以至于这哥们儿什么都没继承得了，现在是个吃软饭的。 可是等到了后来他又和查理七世决裂，甚至参加了后来的布拉格叛乱、诺曼底入侵、和英国佬勾勾搭搭却又加入了金羊毛骑士团，可谓是反复横跳，实在让人搞不懂他站那头的。 毕竟这年头小的军事首领可以横跳，中等领主可以当墙头草，他这种怎么也算大领主了，居然还能这么反复的，属实是蠢。 国王介绍说这是他的表亲阿朗松，于是贞德向他敬礼：“热烈欢迎您，越接近法兰西国王的血统就越好。” 在这一点上她完全弄错了，而太子查理听她这样说只得笑笑不计较。 法兰西的血统，太子查理自己可知道这值多少钱。 第二天，贞德来参加国王的弥撒，这次太子将她领进一间房里，让所有的人都出去，只有拉特雷穆伊和阿朗松公爵除外。 他们得谈谈事儿了——关于支援奥尔良的事情。 国王对于贞德没有军事上的要求，毕竟他需要的是一个人造圣徒，一个舆论层面的吉祥物。 但是贞德反倒很认真地向他提出几点要求，其中特别是将他的王国献给天国之王。 “然后——”她接着说：“天国之王将为您做曾为您的前辈做的事！使您重整您父辈的国家！” 查理觉得她这番宗教话语是在背诵神职人员对她的教导，毕竟那些家伙都爱这么说话。 事实上确实如此，这套东西是精灵女王教的，对于贞德来说还是有点太微妙了。 贞德的虔诚并不掺杂政治，而她本身的年轻则是让她更向往骑士的风格，快意恩仇那种。 于是贞德在这天晚上，见到了一位奇怪的圣女。 她不认识对方，不能说出对方的名字和事迹，却能感受到对方‘赐予’她的力量。 第三天，贞德陪伴国王去散心，在草原上追逐投枪。 阿朗松公爵送了她一匹马，她骑得很稳，路上的颠簸让她学会了如何骑马。 但是相比起来真正的骑士来说，她的手艺差太多了，在马上一旦举起长枪就摇摇晃晃，更别说拉弓射箭。 除了那些东方的蒙古人，欧陆的骑士似乎不太热衷于骑射——贞德原本也没在意，直到她看到天上飞过的一只鹌鹑。 那是一个小小的黑点，贞德原本只是看着，直到旁边的阿朗松公爵说真可惜，居然让它跑掉了。 下一秒，贞德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微弱的金光，高挑的村姑顷刻之间俨然如同女武神附体一般。 她抄起马背上的长弓，搭弓射箭一气呵成，那尖锐的箭矢呼啸声连带着一道骤然裂空的惊雷响彻。 直到那鹌鹑被箭矢的强劲冲势直接凌空炸成一蓬绒灰，大家才错愕地看着她手里那崩坏的长弓——原来雷声是这么来的。 她……她刚才是不是徒手拉崩了一张英格兰长弓？！ 贞德也有点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那股发热的感觉正在从身体之中褪去。 这一刻的她从未觉得如此惶恐不安，这种感觉甚至比失去了主的注视更令人难受，就像是溺水时候那唯一的救命梁木被抽离。 贞德于是翻身下马，毫不犹豫地跪下祈祷，向着那位不知名的圣女献上虔诚。 对方的幻影应约浮现，但只是俯瞰着她，眼神带着怜悯。 她说，你不认得我了吗？明明你一直都在以我的名义行事。 以——你的名义——行事？ ……天国之主？！！！ 贞德呆滞地看着天空，那银灰色的大地再度出现在云层之上，甚至已经有嶙峋的山岳刺入云中，如同陆地倒挂。 旁边的查理和阿朗松公爵疑惑地看着她，又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他们之前还觉得这个姑娘虔诚且有奇特的长处，可是现在怎么觉得像是有点脑子问题？ 阿朗松公爵下意识用手里的东西去戳她——这个举动轻浮无礼，但是也没有恶意——然而贞德却如同条件反射一样回身直接拔出了马背上的王旗，如同长枪一样后发先至抵住了阿朗松公爵的喉咙。 那双眸子之中，淡淡的金色逐渐璀璨，其间淡漠的姿态哪怕是在马下站着，也如同俯瞰人间。 下一秒，王旗从她手中落下，失落的无力感再度袭来，少女眼前一黑，整个软倒栽下。 “——？！！” …… …… 第五天，贞德出发了。 阿朗松公爵带路随行，这位年轻的领主对她的态度变得出奇地客气，简直如同追随者。 他领她去到圣弗洛朗莱兹索米尔修道院，他母亲和妻子都住在这座修道院里。 阿朗松公爵用极为隆重的理解向家人介绍了贞德，她们也很高兴看见一位圣女。 但他们对战争前途缺乏信心，年轻的阿朗松夫人对贞德说心里话—— “贞德，我很为丈夫担心，他刚被释放，我们交了许多钱才将他赎回，我想恳求他留在家里。” “夫人，请别担心，我会将他平平安安地带回来，甚至比他现在的样子还好，他天生就是个斗士。” 据说阿朗松公爵在凡尔纳伊被英国人抓住后，英国人提出如果他站在英国人一边，他们就归还他的财产与自由。 但他拒绝了，所以贞德觉得他和自己一样诚恳和慷慨——也许阿朗松公爵年轻的时候确实如此，不气盛怎么叫年轻人嘛。 阿朗松公爵对贞德很有信心，甚至有信心过头了。 “我看到了战神，她驾驶着雷霆和太阳，从山的那头过来，她对我说——天主会保佑你！来吧！依靠神！” “……神？” 第1949章-提前预祝国庆假期快乐！ 贞德在前往奥尔良的中途，还接受了一次审讯。 审讯来得莫名其妙——学者们和法官们都有自己的想法，试图让这个牧羊女吐点什么出来。 毕竟在这个时代，严格和微妙的神学统治着人类的全部知识，世俗权力必须执行神学的主张。 当一位可怜而无知的姑娘对人说她看见了神、圣母、天使和圣人时，她就必须受学者们的审问，或者不断显示神迹。 如果这些学者们找到证据，那么也不会吝啬将其投进宗教监狱，被当作女巫烧死。 毕竟可恶的宗教裁判官认为魔鬼进到女人身上更为容易，因此不幸的女人更可能被活活烧死。 贞德却是个奇怪的例外，她的信仰不太会受到普瓦蒂埃学者们的怀疑。 这些著名的大师在走近她时都收起了他们的神学爪子——他们是教会的人，但他们是阿尔马尼雅克派。 他们大多是代理人、谈判者、太子的老顾问。 作为神职人员，他们拥有教义和德行，他们通晓审判宗教信仰的条例，然而此刻的问题不在于医治异端的恶疾，而在于驱逐英国人，所以大家就都圆滑了起来。 而且贞德得到阿朗松公爵和巴塔尔大人的好感，奥尔良的居民等待她去拯救，这是刚需。 她允诺陪伴国王去兰斯加冕，偏偏如今整个派系里面最有实力的掌玺大臣就是兰斯的大主教和伯爵，这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 利益啊，美好的利益，你需要一个偶像，就能够串联起来这一切！ 不得不说精灵女王确实有一套，她的权术在中世纪俨然就是把这些家伙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问题是中间突然冒出了一个怪东西来顶号了…… 贞德被领到让·拉巴托住的旅店，这地方位于市中心，离法院不远。 让·拉巴托是在俗的代理检察长，刑事案归他管，民事案归僧侣代理检察长让·儒弗内尔管。 嗯，法国佬的名字一天到晚让来让去的，还真难记，你说是吧让内特——划掉——贞德小姐。 法院并不要审理贞德的案子，但她也被领到这家旅馆，其实就是暗示她背后也有人，有人懂么。 学者们来旅馆审问她，一眼就瞧见了对方背后的那些个法官——妈耶！遇到同行了！ 这年头耍嘴皮子的人无非这么几种，神棍、法官、学者，大家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破不了招啊。 学者们砸着嘴，心说多少弄点场面话就过去吧。 贞德不觉得害怕，因为她有圣卡特琳附体——传说中圣卡特琳曾经舌战群儒并且获胜。 『皇帝召集了五十位精通埃及科学和自由艺术的学者，和卡特琳辩论。』 『这时出现了一位天使，对她说我是大天使圣米歇尔，神派我来告诉你，你将在这场战斗中取胜。』 于是圣卡特琳便胜利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但是这次贞德的圣卡特琳老姐姐怎么不对味儿呢？ 庄严的学者、法官和法院的著名僧侣一批批地去到拉巴托的旅馆，每人轮流审问贞德。 在最初去的一批人中，神父让·隆巴尔问道：“你为什么来国王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去见他” 贞德只是漠然地看着他：『你没有资格来问这样的问题，神怜惜法兰西的人民，于是告诉我，贞德，你该去法兰西。』 纪尧姆·埃默里神父接下去问：“照你的说法，声音告诉你神想拯救法兰西人民脱离目前的灾难，可是，如果神真想这样做，他不必使用军队。” 『我本该告诉你，军队作战，神赐予胜利——但是你说得对，确实不必使用军队。』 下一秒，澎湃的金色利芒如同冲天而起的烈日阳光，照亮整个旅馆内里。 一柄王旗卷成长枪，洞穿了整个玫瑰旅馆的墙壁，越过长街刺入大地，声势浩荡。 贞德从破开的缺口之中走出，头上的光环肉眼可见，层层叠叠的魔法阵在脚下转动。 这个自称要拯救奥尔良的村姑，如今强大的力量汹涌在周身，任谁见了不认为这就是神迹，就是降临的天使，就是圣女？ 她走过长街，如同走在登神的阶梯，直到抬手握住了那柄王旗长枪，将其从大地的裂隙之中拔出，旗帜挥舞荡开。 『现在，谁还有意见？』 “？！！！！！” …… …… “哟，睡觉呐？” 贞德的意识海里，精灵女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抬眼就看到艾丽娅那张小脸蛋儿。 “？！！”精灵女王陡然瞪圆了双眸，然后下意识环顾四周。 “别看了，我过来串门儿，你这整挺好，自动应答程序都做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在代打呢，合着是用的MMA啊……” “你——是谁？！” “我？我是来自未来的拜访者，你可以叫我军团长。” 艾丽娅背着手，打量着这座森林——贞德的意识海并不宽阔，但是打扮得很有森林的韵味。 哪像是她艾丽娅的意识海啊，里面茫茫多的星空，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像这里，鸟语花香的。 精灵女王翻身坐起，好片刻才恍惚着接受了被‘入侵’的事实。 她查看了一下贞德的情况，这位曾经虔诚如同神棍的少女，如今迸发出绝强的生命力和堪称璀璨的豪情，带着一队士兵在道路上奔驰，比起圣女什么的，更像是一个要莽穿一切的军事首领，俗称军头。 ……不是，这还是我的手工神迹、信仰收集机器、单推当代圣女偶像贞德么？ 这给我干哪儿来啦？！ “是你！”精灵女王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曾经见过艾丽娅，还不止一次：“那个在时间长河里窥视的家伙！” “这么说也没错，之前我只是看着，现在正式下场了。” 艾丽娅也在看贞德，相比起那些什么圣米歇尔啊，圣卡特琳啊，圣玛格丽特啊，贞德很显然选择了三大天王的第四个。 ——女武神！！ 主要是精灵女王的力量太偏颇了，偏向精神力，偏向于搞事情那种，不像是艾丽娅，纯粹的物理强化。 贞德本身就是村姑出身，这样的年轻姑娘有着充沛的活力，却没有那种和学者叨逼叨的耐心和学识。 如果单纯辩论的话，神学家们对她已经手下留情了，但没完没了的问题使她失去耐心。 他们总是要证据，而她拿不出证据，因为圣米歇尔、圣卡特琳、圣玛格里特在她被审查时却没有显现。 只有当她独自一人待在祈祷室里或荒野时，天堂的使者才会蜂拥而至，天使和圣女们自天而降，围绕着她。 但是学者们一来，雅各的天梯就撤了——主要是精灵女王的精神暗示是单体的，并无改变物质维度的能力。 艾丽娅就不同，艾丽娅对于搞什么洗脑啊催眠啊之类的都不感兴趣，起手就是一波强化大礼包。 贞德一记投枪砸出去，终于念头通达了：管你神学家、法官们叽叽歪歪什么，就像是主说的，谁不服，尽管站出来！ 所以就让人好奇了，你说当年耶稣基督被钉十字架上面的时候，怎么不直接跳下来挥舞着十字架把那些士兵反杀了呢？ 是因为没有神力，还是因为他善——算了，这哪里是能够深究的话题，就还是因为善吧。 谁能拒绝这么直白的‘系统’呢？ 她甚至都不要求你被蜗牛追杀或者得吃点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再一口一口强化！ 精灵女王这才明白贞德遭遇了什么——两个随身老姐姐抢人，她顶多算是智慧之神降临，艾丽娅这是直接金色大只佬上身了。 蒸馍？你不服气？不服气连你一块儿收拾了！ 精灵女王看着笑眯眯的艾丽娅，很明白如果自己现在表露出什么不服气的模样，对方真的不会吝啬下手。 ……所以这是哪里来的杀胚？ “你让我想起一个老对手。”精灵女王叹了口气，她说她想起了一个兽人，和你一样，有着霸道的气质，听不进去劝告。 “哦，你说黄金汗啊？”艾丽娅在树杈子上坐下来，摇晃着小脚丫，可可爱爱：“被我砍死了，他说要把我脑袋拧下来当酒杯，结果被我把脑袋砍下来当夜壶了。” “——？！！” 其实并没有，艾丽娅说谎了——她没有拿人家脑袋当夜壶的习惯——虽然确实是砍死了。 草原的兽人当时和精灵种的精灵之森接壤，一度威胁到后者的生存。 兽人们主打一个生得快好养活，但是草原生态脆弱，一旦遇到点天灾人祸什么的他们就没有抵抗力，只能靠抢别人熬难关。 精灵种拥有可能是除了无尽泪海之外最富饶的精灵之森，生态资源那叫一个充沛，然后和兽人种一度干得你死我活。 黄金汗在精灵女王的时候就已经崭露头角了，统一了草原的十八个万人部族，号令了整个大草原二分之一的地盘。 后来军团长出现的时候，黄金汗已经基本完成了对草原势力的统合，五分之四的地盘和部族都听他的。 那老哥酷似成吉思汉，对精灵种和人类种一视同仁——都是土鸡瓦狗，都得死！ 鸟人离得远可以不管，巨龙种可以抓来当坐骑，主打一个霸道十足。 如果说前期军团长最大的对手是人类种内部的虫豸，是王都里面的那些野心家和阴谋家，那么中期的BOSS就是他。 参谋长那种黑了心肠的辣手都对付不了黄金汗，因为对方真的就主打一个霸道，管你什么阴谋诡计，我直接砸碎就完了。 军团长和对方刚正面硬生生打赢的，付出了惨痛至极的代价，人类种当时为了给率军深入草原的军团长争取战略空隙，哪怕是人类种的王都被围了、周遭超过二十个城市被屠戮也死撑着不往前线告知，纯纯是双方一起赌命。 黄金汗赌军团长无论如何都会回援，而一旦军团长抽调兵力回援防守，最后就会形成双方大兵团决战的拉锯战。 人类种的综合实力比不过当时的兽人种，一波大决战极大概率会输掉。 而人类这边赌的是黄金汗已经不年轻了，身边还只有两个万户的规模护卫，第一军团的大穿插能够和对方形成一对一的局面。 一万人的第一军团加上刚刚进入巅峰时期军团长，对战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巅峰黄金汗以及两个万人部族。 最后的结果是军团长带着黄金汗的脑袋和对方折断的弯刀、大弓回返，第一军团打得只剩下不到三百人。 而人类种遭遇了惨绝人寰的屠杀，超过二十个城市几乎为之一空…… 失去了黄金汗和最核心的狼人部族，兽人种本就类似匪帮集团的政权骤然坍塌。 而暴怒的军团长则是带着残兵第一时间剑指精灵种——原本双方作为盟友，在这次战略大穿插的时候对方应该履行盟友的职责，提供对这些被围困的城市的援助，可是精灵种的王庭议会居然软禁了叶卡，打算坐山观虎斗谁赢了帮谁。 没有人知道那次只带了三百人的‘太阳王殿下’到底去做了什么，但是据说那次精灵种的王庭遭遇了地震，不幸坍塌，连带着他们的世界树祭坛和太阳井都一起被地震毁掉了，幸亏当时人类盟友在场，这才救回了部分设施。 为了感谢人类种盟友的帮助，精灵种表示这些设施以后会双方共有共用——叶卡也一跃而成王庭议会大祭司的接班人。 再后来，就是军团长被诟病的最酷烈的一次报复行动，直接屠灭了超过四十个兽人部族。 只要是参与了对人类屠城的全都没放过，整个草原为之一空，兽人种的狼人部落几乎被灭族。 积攒的鲜血如同小溪一样流淌，第二年的大草原水草肥美得令人胆寒。 也正是那完全不讲任何情面和道理的报复行动，让一些本来有心想要趁人类种虚弱的时候做点什么的野心家全都消停了。 哪怕是天翼种，也一再表示战争归战争，他们没有屠城的坏习惯——希望军团长也没有。 要不然怎么光明神王没了之后，天翼种光速投了呢，没了对等的战略威慑强者，他们真的是害怕啊…… 精灵女王不认识军团长，因为她和军团长的时代是错开的，相当于中间间隔了人类种差不多两代人的样子。 但是艾丽娅知道精灵女王被流放的事儿，多少也算个信息差了。 这两人如今碰面，精灵女王对于艾丽娅是否强过黄金汗的事情表示怀疑。 “听起来，你似乎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并且有所成就？” “嗯，还行，有一点小成就，不大。” “……可是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呢？” “啊——我来教你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要落入自证陷阱。” 艾丽娅笑眯眯地看着精灵女王，跳下树杈子，探手在大地之中拿出一把沾染着泥土的斑驳大剑。 那把剑拿出来的一瞬间，整个意识海都被血红色的澎湃杀意笼罩，森林的每一片叶子都沐浴着血雨，滴落粘稠的血浆。 尸山血海不是什么夸张说法，而是形容词。 这个笑眯眯的姑娘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少女，而是杀尽草原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的一代雄主。 精灵不识英雄面，只顾哓哓问姓名…… “来，现在你要证明的是，你有什么资格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只是被流放的精灵女王，而我，是精灵种的太阳王！” “——？？？” 第1950章-那年十八，站如喽啰（为『殇月·风华』11 不要落入自证陷阱，艾丽娅这么说着，然后把刀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让对方自证。 这是双标啊！妥妥的双标！ 精灵女王感受着那堪称浩荡的压力，终于明白了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稚嫩的少女，不过是伪装。 她那笑眯眯样子是假的，骨子里是比黄金汗还要霸道得多的气魄。 当初黄金汗逼得精灵种不得不割据多处接壤地区的森林地区，甚至是割让了雪莲花山脉。 但是精灵种好歹也只是把对方当成是心腹大患，当成是敌人，没有说卑躬屈膝到给予太阳王的称号。 太阳王，精灵种的名誉领袖，历史上只给过一个外人。 那就是光明神王，也就是三界第一强者，天翼种的族群首领——那是精灵种的示好，对方也接受了这份示好。 说白了，这个称号看起来很尊贵，实际上也很尊贵，但尊贵的并非是这个称号本身，而是接受这个称号的人。 对方不需要一个劳什子太阳王的冠冕来增加自己的威望，但是精灵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确保和对方起码有名义上的友谊。 精灵女王本不愿意相信精灵种如此服软，因为这意味着三界再度出现了一个超级强人，而且不逊色于光明神王。 所谓天无二日，一个太阳就已经让三界都被晒得焦干了，这多了一个那是何等的煎熬？ 在精灵女王的认知里，因为没有见识过，自然也就不能理解什么叫智慧种同盟，什么叫和平，什么叫生产力的大发展。 神恩文明强大的战斗职业者垄断了原本的社会晋升渠道，拳头就是老大，有刀才是草头王，所有人自然就奔着那条路去了。 可是在智慧种同盟——或者说如今的神恩帝国，规矩早已经变更。 精灵女王要是活在这个年代，那以她的研究学者的身份不知道有多舒服。 只要不干那么禁忌的危险研究，那么获得的待遇或许没有身为精灵女王那么尊贵，但是绝对是要让她省心得多的。 科研人员的地位之高，军团长都得先给他们敬酒，可见一斑。 精灵女王最后选择了退让——她不能证明什么，但是她很清楚，对方也不需要她证明什么。 “我很遗憾在这个时候和你相见。” 艾丽娅收起大剑，作为一个能量化的灵魂体，她能够将这个意识海塑造成更好的模样，但是这没必要。 依旧是那片森林，依旧是精灵女王惯常休息的世界树下，艾丽娅拿来一个小马扎，让精灵女王看着贞德的视角。 “你不该给这个孩子编写这样的剧本，她就像是一个被胡乱摆弄的雕塑。” “……我只是想要让她成为奇迹。” “我知道，你计划的那些奇迹——村姑变成圣女，所有人都潜移默化地相信这一切，精神力光环引导下那些人感念圣女的功绩，甚至是纯化成信仰——可是你想过没有，贞德自己想要什么？” “贞德自己？” “对，她自己。” 贞德有自我吗？ 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也很地狱。 她的自我是被塑造出来的，精灵女王轻易地将其玩弄在鼓掌之中。 而那些别的人，比如说太子查理，也没有给她任何指挥权。 他按照学者们的建议，不阻止贞德和军队一同去奥尔良，他甚至让她体体面面地去，好让她显示她应允过的奇迹。 他派一些人领她去，而不是让她领着他们，毕竟她不认路，怎么能领他们呢 另一个历史上，贞德没有拿到王旗，而是让人做了一面军旗。 那它是用一块白色的粗布做的，边上有丝绸穗子，她又让城里的一位画师，画上她所称的世界， 那图像并不引人注目，耶稣基督坐在宝座上，举起右手祝福，左手握着世界那个圆球。 他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位天使，样子和在教堂见到的一样，他们都向主耶稣献百合花。 耶稣-玛利亚的名字写在上面或旁边，底子是一片金色的百合花，这就是目前所有教堂里都能看到的画面。 军旗是集合的信号，长期以来，只有国王、皇帝和军事首领才能举起它。 封建领主们让人举着它走在前面，诸侯们聚集在领主的大旗之下，然而在1429年这个当口，旗帜没有意义。 那些在八十年中走在灾难前列的那些封建大旗全都折戟沉沙，它们散落在克雷西的田野上，被英国人在树篱下和灌木丛中拾起，又被丢失在莫佩尔蒂的葡萄园里，被英国弓箭手踩在脚下，又在韦尔纳伊城下被贝德福手下的盗窃者一大把一大把地拾起。 所有这些旗帜都可悲地倒下了，无一例外。 贞德如果按照精灵女王的规划，她就像是被领着去奥尔良的吉祥物一样，也不过是一面无用的旗帜，就像是一次盛装游行。 艾丽娅说不是这样的，我们来假设，这个少女有着决心，有着虔诚，有着想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想法。 而与此同时，她坚信自己得到了神迹，得到了信仰之中的旨意，那她就应该去胜了又要胜。 精灵女王沉默良久，说就是你的剧本？让一个宗教圣女，变成一个战无不胜的骑士英雄？ “不，这是她应得的结局，贞德不应该死在腐朽而古怪的宗教典籍之中，她是一面在战场上飘扬的旗帜，她的信仰坚定，但是那坚定的信仰从来都是说——请带我们取得胜利！” 艾丽娅看着贞德，她骑着马，在人群之中，甚至落于末尾。 可是逐渐她策马向前，那面被她当做骑枪使用的王旗被擎出，猎猎作响，展示在了最前面。 骑兵队伍在逐渐加速，某种难以言喻的、澎湃的生命力开始跃动，就像是奔赴向一个伟大的开端。 “阴谋诡计是很没有用的东西，你知道黄金汗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他本来有和我正面决战的决心的，可是他老了，不复当年的勇武，他害怕了。” 艾丽娅望着精灵女王，说我大概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见识过许多，那些破碎的、被污染的、在时间长河之中激荡的。 你可能见过时间怪兽，知道它那恐怖的模样，甚至你可能窥见过加坦杰厄，那种无限的恐怖让你无法再提起一丝一毫的斗志。 “但是我得说，我们还有另外一种活法，那就是无论如何都活得体面些，哪怕是死，也死得更有尊严。” 艾丽娅走出意识海，身影发着光，如同钢铁一般坚强的慈父，抬手按在贞德魂灵的肩膀之上。 『将旗帜举起来！举高一点！法兰西的女儿——让我们去拯救这一切！从奥尔良到整个法兰西！拯救和荣光即将降临！』 猎猎作响的风中，贞德的双眸绽放出璀璨的金光，那面绘制着百合花图案的旗帜被她高高举起—— “骑士们！难道你们已经不会骑马了吗！奥尔良的人民在等我们！那些正在承受苦难的民众在呼唤我们——冲锋！冲锋！！” …… …… 自从在鲱鱼日那天可笑而又可怕地溃败以后，居民们不再信任他们的保卫者了。 种种恐惧和愤怒像幽灵一样使他们激动不安、多疑而又轻信。 突然，他们毫无理由地认为自己被出卖了！ 有一天人们听说城墙上有一个可以过人的洞，地点在慈善院的附属建筑靠城墙的一边。 一大群人跑了过去，看见了洞口，发现一段城墙被翻修过，上面装了两个炮眼。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以为被人出卖，英国佬即将入侵，于是惊惶失措，气急败坏，吼叫着去找修士，要把他撕成碎片。 几天以后，庆祝圣体节那一天又传来噩耗：叛徒们将把奥尔良拱手交给英国人！ 于是所有人都拿起武器，士兵、自由民、平民们在防线上、城墙上、街道上巡逻，彻夜不息。 第二天，第三天，人们仍然疑虑重重，惊魂不定…… 三月初，围城者看到由摄政王召集的诺曼底附庸们来到奥尔良城下，以为救援终于抵达了，欢欣鼓舞。 但他们只有六百二十九支投枪，而且只待二十六天。 英国人在斯凯尔、波尔和塔尔博的指挥下，尽其所能地继续围城工事。 三月十日，他们在城东一法里的地方不战而占领了圣卢陡坡，开始在那里修筑城堡。 它俯瞰卢瓦尔河上游和吉昂与皮蒂维埃两条路在勃艮第门的交汇处，于是英国佬的城堡甚至架起了炮。 三月二十日，英国人建于芒斯路上的伦敦城堡竣工了。 四月九日至十五日又在西面建起了两座城堡，使它成为监视过往行人的监查哨。 但这一切与他们想做的还相距甚远，他们人力不足，在城四周不足三千人。 耕耘葡萄园的季节到了，农民们一心想着土地便去到园子里，然而一旦被英国人抓住，只好给英国人干活。 在深思熟虑的军人看来，这些城堡毫无用处：无法在城堡里养马，无法使城堡相距很近以便相互支援。 因为如果太近，围困者就可能成为被围者，他们觉得自己的围城失败极了。 毕竟围城给英国人带来了巨大的耗费，每月四万图尔利弗尔的花费如同流水，令人不安。 英国人财力不足，不得不采取极不恰当的办法：亨利国王在三月三日的信中命令诺曼底的官员们每人借给他四分之一的工资。 见鬼了！国王他妈的居然成了外地的，上咱们这儿臭要饭来了！ 表面上看优势十足的英国佬们待在木板和泥土搭成的陋屋里，既受冻又开始挨饿。 博斯、法兰西岛、诺曼底，一片凋蔽，不再给英国人送许多牛羊。 1427年的葡萄酒成了稀有品，新的葡萄酒很淡，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酸葡萄汁。 然后一件突然的灾难更加削弱了英国人——被奥尔良派去向勃艮第公爵求援的使者们回来了！ 公爵接受了他们的请求，答应监管奥尔良，并与英国摄政王商量，。 但摄政王不同意，回答说他不能将他打下的地盘让别人坐，拒绝了公爵的建议。 然而代表们这次出访不能说毫无收获，他们在公爵和摄政王之间引起了新的不和，这意味着围城的力量内讧了。 代表们回来时，勃艮第的一位使者和他们一起回来，这老哥很直接地撤走了英国军营之中的所有法国人。 给你们脸了，以前和你们结盟，这才派人来帮你们围困奥尔良，现在你们自己啃去吧！ 他命令从属于公爵的所有战士立刻撤退，于是勃艮第人、香槟人、皮卡尔迪人，好几百骑兵和弓箭手立刻撤退了。 这让奥尔良人兴奋不已，第二天清晨四点钟，居民们认为机会难得，壮着胆子向圣洛朗的兵营发动攻击。 他们杀死一部分哨兵进入营地，本该继续扩大战果，却因为看到许多银杯、貂皮衣和武器，于是全力抢劫，无暇他顾。 最后紧急赶来的大量敌人从后背袭击他们，于是一场好端端的突袭战变成了自杀，这些倒霉蛋伤亡比守城高多了。 这一天奥尔良城哀声震天，女人们为死去的父亲、丈夫、兄弟和亲戚哭泣。 毕竟不能指望一批平民能有多少组织度或者远大的抱负，他们只是有着这个时代特有的狡猾的老百姓，想活下去，爱贪点小便宜，心地不能说是善良可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一直都这样。 奥尔良城一般只能容纳一万五千人，而现在有四万人拥挤在城墙之内。 这些人忧心忡忡，痛苦不安，因家中的丧事而伤心，更因时时刻刻的、无时不在的危险而发狂。 奥尔良人出击时伤亡惨重，守城也逐渐变得危险起来——自三月中旬起，英国人的炮弹打到城里更远的地方。 这次上帝不站在他们这边了，圣枝主日前夜，一枚石弹杀伤了五个人，另一枚石弹杀伤了七个人。 而且许多居民死于疲劳和恶劣的空气：瘟疫！终于还是来了！ 当时，基督教徒们都知道是人的罪孽引来了地震、战争、饥饿和瘟疫。 美男子查理公爵和一切忠实的基督徒一样，认为法兰西遭受大灾是因为它受到惩罚。 它的罪孽是傲慢、贪食、懒惰、贪婪、藐视正义、奢侈，这些罪恶屡见不鲜，以至于奥尔良人也相信这场战争是主用来惩罚罪人的，因为罪人使主忍无可忍，所以干脆狗咬狗打死算逑。 瘟疫是因为有罪，死了是因为不够虔诚，而如果很虔诚还是死了，那就是上帝他老人家想要见见虔诚的信徒了。 反正总有理由，不然还能做什么呢？ 奥尔良人一边焦虑，一边恐惧，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诅咒英国佬，一面在圣十字架教堂为阵亡的领主、首领和军人——特别是为在鲱鱼日的战斗中可悲甚至可笑地阵亡的人们举行了弥撒。 他们向圣母及奥尔良的主保圣人们献了手烛，然后抬着圣艾尼昂的圣骨盒围绕着城墙游行，仿佛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说什么别的——拜托，他们要是能做别的，就不会被疲敝的英国佬吓得要死要活了，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打法。 奥尔良人全部的渺茫与遥远的希望在于援军，英国佬一样。 地狱笑话的内容是有人正在巴黎费劲地拼凑这支军队，但是你猜猜这是谁家的援军？ 守城的军人很勇敢，但缺乏办法，不知该如何是好，居民们严加守卫，但精神的焦虑难以缓解，内部的矛盾逐渐激烈。 他们甚至等不到英国人夺下奥尔良，就已经提前脑补了烧杀抢掠、侮辱妇女的桥段，并且开始提前发疯了。 事实上是奥尔良与外界保持联系，能够最大限度地补充自己。 毕竟他们才是本地人，英国佬真他妈是臭外地的。 吉恩、布尔热、布卢瓦、夏托登、图尔都有势力给奥尔良送去人和粮食， 昂热、普瓦蒂埃、拉罗歇尔、阿尔比、穆兰、蒙贝利埃、克莱尔蒙运去了硫磺、硝石、钢铁和武器。 图鲁兹人什么也没有给，这是因为他们穷到一无所有，但是穷鬼们也有一颗支持奥尔良的热心。 国王的顾问们，特别是王国的掌玺大臣，就新版本的那个董卓，也组织了一支新军。 之前奥弗涅地区的士兵丢了大脸是因为指挥官菜，现在可以用昂热和芒斯的士兵来试试指挥官菜不菜了。 而之前说到过的那个西西里王后，著名的看不懂站位的都兰与昂儒公爵夫人，也乐于出力帮助奥尔良。 毕竟站队是虚的，如果奥尔良失守，英国佬坐大，那她很可能丢失她十分珍爱的土地，这才是实打实的。 因此她慷慨大方地提供财力、人力和粮食，甚至热情地令人怀疑这娘们儿是不是要跳反到查理这边来舔皮鞋。 四月中旬以后，昂热的一位居民送来信函，通知奥尔良人说西西里王后赠送的小麦即将到达。 百亿补贴麦多多啊！这些小麦足够你们全城人猛猛吃一阵了！ 所以奥尔良人他们无论是人数还是补给，都比英国佬多，无非就是缺了个统一的调度指挥而已。 什么？巴塔尔先生？ 巴塔尔忙于内政，已经完全放弃了把精力放在军事上。 这个傻孩子不知道这多重要——光头佬都得把精力放在军事上，只能说完全辜负了艾丽娅悉心的数次教导，所以艾丽娅决定将其开除出自己的记名弟子序列。 你以后犯了什么事儿别提我的名字，因为事儿太小了，我嫌丢人。 你连造反当法国国王都不敢？你怎么就不敢跟他们干一架呢？ 这欧陆也没有加盖子啊，天命怎么就不可能在你嘛？ 学学人家马穆鲁克，奴隶也能当国王！ 再不济你学学东方的那个劳什子孝武皇帝李虫娘，她也是个不受宠的孩子，没名分的私生子，还不是做出了一番大事业——你总得比一个娘们儿强吧？ 巴塔尔摆了，他表示能稳住奥尔良的局势就已经尽力了…… 不过别的好消息也不是没有，抢在英国援军之前的一支法国援军即将到来。 他们从各地运来许多牲畜，大量士兵和军火，能在几天之内解决英国人的城堡。 而还有一点不起眼的小事儿：与援军一起来的，有国王派来的一个村姑吉祥物，来活跃士气的，凑数的那种。 ——她叫贞德。 第1951章-太阳照常升起（为『言汽水』11 贞德在路上，做了个梦。 一个很真实的梦——梦里的她依旧是那个虔诚的信徒，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 但是那些军事首领并不信任她，只是欺骗她，将她作为无用的傀儡，名义上的贞女和信仰。 她说要去战斗，那些军事首领和封建贵族说不行，他们故意带错路，隔着一条河将贞德带到奥尔良。 她在河流的这头，奥尔良在河流的那头，英国佬在奥尔良的城下，她想要做点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从奥利韦高地看见了奥尔良城的钟楼，圣保罗教堂塔楼上的哨兵向居民通知贞德的到来。 军队继续朝卢瓦尔河向下走，停在布谢港，而大车和牲畜在河岸上一直朝前，直到一法里之外的位于上游的熊蜂岛。 巴塔尔一看见哨兵的信号，便带上几名首领出了勃艮第门，跳上一艘船，来与指挥车队的德·雷和德·洛雷商议。 和军队汇合的贞德此刻才发现自己是在左岸，而军队并不在乎她是谁。 梦里面，贞德没有那股强大的力量，她只有纯粹的信仰。 于是她隔着河岸和英国人谈判，要以天国之王的名义命令英国人停止围城。 她表示愿意与英国人讲和，要求他们回到英国去。 她希望在圣卡特琳、圣玛格里特、大天使圣米歇尔的陪伴下，她带着军旗出现在英国首领面前，说服他们离开法国。 也许英国佬的指挥官塔尔博会跪倒在地，服从派她来的神，这样一来她就能够完成使命而不需法国人流一滴血。 梦里的她虔诚，慈悲为怀，想要带来一场虔诚的胜利，天使般的胜利。 但是奇迹没有发生，行动也不怎么崇高——英国佬理所应当地不相信她，并且对她谩骂，说她就是个臭娘们儿。 这是精灵女王既定的路线，她给予贞德的力量是精神上的，是信仰上的，所以讲和就行了。 英国人退走，奥尔良解围，太子查理加冕，世道依旧混乱，但是新的圣女冉冉升起，圣徒的奇迹闻名于世。 艾丽娅把这段‘历史’播放给贞德看，贞德感受着那种夹杂在虔诚和羞愤之中的无力，梦中的身子紧绷着，痛苦不堪。 第一次，她骑着白马，作为神的武装而又爱好和平的使者来到了奥尔良。 她认为在英国人拒绝和谈以前不应该进攻他们，那样做既不公正又不虔诚。 这一天和前一天相似，梦境之中她的全部愿望就是去见塔尔博，要求他投降。 她问及她写的那封信，得知英国人根本不予考虑，而且扣留了信使居耶恩。 她于是派使者昂布勒维尔去英军的圣洛朗营地索还居耶恩，并且对塔尔博、萨福尔克和斯凯尔说贞德以神的名义令他们返回英国，否则他们会遭殃。 英国佬扣押了这些家伙，并且要烧死信使。 什么神不神的，什么受圣卡特琳、圣玛格里特、圣米歇尔启示的信，都是狗屁。 贞德派出去的使节信任她，但是这份信任没用——使节死了，被架在火上烧死，死前的哀嚎传遍河岸。 贞德咬紧牙关，但梦里的她依旧虔诚，慈悲为怀，还想与英国人和解。 天真的她打算尽自己的责任，于是自己亲自前往。 她她走出桥门一直来到美十字架防线上——当时双方相互喊话是常有的事，从美十字架发出的声音可以抵达小塔。 “看在神的分上，你们投降吧，只有这样才能活命！” 然而英国驻军和格拉斯戴尔本人，都对她进行下流的谩骂和威胁。 『牛倌！等我们抓住你，会把你烧死的！先玩弄再烧死！哈哈哈——』 愤怒的贞德痛斥他们在胡说八道，其实他们是严肃认真的这么打算的。 第三次，贞德向英国人提出和解，她这次甚至直接走出了雷纳门，走到去布卢瓦的大路上。 这边的郊区都被烧过，在一个小山坡上是英国城堡，周围有两道壕沟，已经完全是英国佬的军事营地了。 看守通道的英国兵罗列两边，看起来这里不像是法兰西的领土，倒像是他们英国佬的地盘一样。 贞德要求他们投降，而这次没有例外，这些士兵和小塔的士兵一样，以谩骂作为回答。 他们咒骂与贞德同来的男人是拉皮条的异教徒，羞辱他们，说他们陪伴的是荡妇和巫婆。 贞德被气得浑身发抖，她发现虔诚的信仰没有用，而她的信使被扔出来——就像是扔出来一堆烧焦的木炭。 奥尔良的市民们簇拥在她的身后，用失望和痛苦的目光看着她，看着这位口口声声要展示神迹的少女，像是在看骗子。 梦里的贞德苏醒了，她发现自己还没有抵达奥尔良，也还没和军队汇合。 他们露宿在田野里，贞德在睡前不愿脱去铠甲，于是现在醒来浑身疼痛。 沉默的贞德站起身，那些骑士被她惊醒，而后也纷纷起来——今天的贞德就像是个女武神，带着他们一路冲刺，比预期之中早得多抵达这里，她在马上的矫健姿态、比骑士更英勇的豪情感染到了这些人，他们愿意奉这位少女为首领，并且十分尊重。 这份尊重不是出于什么宗教，什么信仰，什么贞女圣女，而是最直白的力量。 语言的批判是无力的，而物理的批判是如此坚实。 贞德让他们安歇，冥冥之中，那位钢铁一般的天国之主手把手教导她如何收拢大家的心。 她说你们应当歇息，我为你们守夜，在战场上你们比我更英勇更有经验，所以在夜里你们应该养精蓄锐，明日再英勇作战。 握着那柄王旗，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但比之力量更令她着迷的，是那坚定的决心和清明的头脑。 战争不再可怕，而是被分条细缕抽丝剥茧地在她面前呈现，她发现自己就像是代入了天国之主的视角，俯瞰着大地和人间。 这一晚上，贞德没有睡，只是闭目养神，手持王旗为大家守夜到天明，任由铠甲沾染上露珠。 第二天大家醒来，她也睁开眼睛：“该动起来了，骑士们——吃完饭立刻出发！” 骑士们私底下交流，一再表示贞德比他们见过的那些所谓的军事首领更有勇气和决心，他们愿意为这样英武的首领而战。 “总比克莱蒙伯爵那种家伙好，我相信如果我们打起来，贞德会带着我们冲在前面，而不是她待在后面看着我们冲锋。” “或许是这样……” 队伍出发，贞德很快发现梦里的一切开始和现实对应。 有两条路通往奥尔良，最初一段都可以随意通行，然后一条沿卢瓦尔河右岸，另一条沿卢瓦尔河左岸。 如果走右岸，在五六法里以后就是被英国人占领并多处有驻军的博斯平原，而且很可能遇上支援奥尔良英军的援兵。 自鲱鱼日以来，这种遭遇令人生畏，大家都不敢去和英国佬打遭遇战了——毕竟他们甚至打不过对方的运输队！ 如果走左岸，法军就可以在仍然由查理国王控制的索伦地区前进。 但必须离卢瓦尔河稍远一点，悄悄地前行，避开英国人在博让西和麦市的少量驻军。 虽然绕一点路，但是也大差不差，沿河而上两法里在被围城市的东面，就可以在奥尔良和雅尔若之间渡河。 经过讨论，他们决定走听贞德的。 他们告诉贞德援军打算绕过去，如果我们横穿英国佬的控制区，会有风险，援军只能在河岸另一边看着我们。 嗯，他们会像是以前一样，提供除了帮助之外的一切帮助。 贞德只要不傻的话，就不会冒险，为什么非得和英国佬硬碰硬呢？ 但是别忘了，法国佬缺少的从来不是补给、人员或者别的什么，他们就是缺少一面旗帜，一股心气。 他们打人家的运输队都能打输，这种可笑的战败简直就像是最后一捆稻草，压垮了奥尔良的脊梁骨。 贞德回头看着自己的这个小队，这里只有十几个骑士——不是骑兵的那个骑士，而是骑着马的人。 真正能够在马上作战的骑士恐怕只有三四个，其他的都是随行者。 而援军拥有剑手和投射手，护卫着六百车给养辎重和四百头牲畜，有长长的一队长矛、大车和牲畜。 他们在无边的平原上展开，声势浩荡——但是不敢面对英国佬，得躲着走——那你这援军是来干嘛的？ 没有援军的时候，你们躲着英国佬走。 援军来了，援军也躲着英国佬走。 那你们不如不来！ 贞德问自己的这个小队，说如果我带领你们横穿右岸，穿过英国佬的地盘，直抵奥尔良城下，你们敢吗？ 敢吗？ 不知道，大家在犹豫。 但是贞德这几天英武的表现，给她加了太多的分数，大家表示愿意追随她。 ——毕竟大家骑着马，只要跑得快点，英国佬固守城堡也未必会为了这么一小队人大张旗鼓地追。 贞德于是笑了笑，最后一次做祈祷。 她依旧虔诚，依旧认为应该服从神，慈悲为怀，甚至怜惜的英国人，希望他们不要失去身体或灵魂。 但是天国之主告诉她，真理永远都在剑锋之上，不把这些被魔鬼迷惑了心智的家伙打服，他们是不会听你讲道理的。 王旗展开，钢铁一般的慈父握住她的手，教导她将王旗如同骑枪一样放平，撕裂空气—— “我将带来胜利，带你们前往奥尔良，展示我允诺的神迹，就像是我送去奥尔良的那封信里说的一样。” 太阳逐渐升高，骑兵小队的马蹄声杂乱不堪。 但逐渐加速之后，一点点开始统一步调，最后居然只有一个声音，如同奔雷一般前进。 …… …… “贞德来了吗？” “贞德说，当太阳最高的时候，她就会来了！” “太阳最高的时候？正午吗？” 奥尔良的市民们守在城墙上，他们得到消息，查理的援军即将到来。 那会是拥有剑士和投射手的部队，好几百人或者是好几千人，还有好几百辆车，还有很多物资。 但是他们怎么来，从哪里来，这些都是问题——奥尔良人当然希望看到他们摧枯拉朽地赶来，但是理智告诉他们不可能。 “可能是绕过来，从另一边。” “大概是这样……” “见鬼！英国佬又来了！” “他们怎么又来了？援军呢？援军在哪里？！” 疑神疑鬼的奥尔良人看到精神奕奕的英国佬，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他们想起了鲱鱼日那天的克莱尔蒙伯爵，害怕国王的援军又一次大败亏输，再一次抛弃他们。 他们想像自己在做了这么多努力，付出这么多代价以后，却被出卖给了英国人。 这个念头使他们失去理智——实际上这个时候巴塔尔正在去迎接绕路的援军，但因为绕路的原因耽误了行程。 这一点耽误，让市民们谣传说与巴塔尔也逃走了！ 从布卢瓦来的军队在路上遭遇不测，就像在鲁弗雷发生的事件那样！ 太阳越升越高，奥尔良依旧正常，甚至从吉昂、雷尼亚城堡、蒙塔尔吉的小批驻军都如约抵达了奥尔良。 可是最重要的布卢瓦的军队不见踪影，市民们的鼓噪和英国佬的咄咄逼人构成了堪称荒诞的画卷。 奥尔良城里的首领带上五百战士去迎接援军和耽搁的巴塔尔，可是市民们不知道，他们以为这最后的人也要逃走了。 于是他们堵塞城门，甚至想要向这些自家的守军发起攻击——你们一定是要去出卖我们！你们这些叛徒！ 英国佬狐疑地看着奥尔良的内乱，完全不理解这个傻逼城市又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很清楚这种混乱不是可以演绎出来的。 于是他们开始发动进攻，朝向一座城门猛攻！ 可怜的军事首领带着五百人，背后是奥尔良市民，面前是英国佬。 他们本身又因为要去帮忙运输粮食迎接援军而只携带了大量的空车，没有可以建立防线的辎重，竟然被夹着打。 一时之间整个城门混战成一团，混乱光速蔓延到整个奥尔良城内，爆发出来的喧嚣和浓烟甚至在临近正午的时候遮蔽了日头，让人怀疑是不是整个奥尔良都被点燃了。 远在数公里之外的巴塔尔刚刚和援军接上，错愕地回头看奥尔良，不明白自己出来的时候都是好好的，现在怎么了？ 他们不得不分出一批部队快速回返，朝向奥尔良的方向前进，然后在路上被闻讯赶来倾巢而出的英国佬截住。 似乎鲱鱼日的添油战术、葫芦娃送爷爷、分兵夹击、80万对60万优势在喔又要重演了…… 在这样的混乱之中，整个卢瓦河右岸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了细细的火线。 而后火线随之蔓延，在英国佬的背后撕裂开一道如同被长刀破开的伤口。 伴随着锋线延展，一队与众不同的小股骑兵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他们身上罩着白色的罩衫，为首的人挥舞着像是旗帜又像是长枪的武器，像是热刀切黄油一样轻而易举地破开英国佬的部队，来回拉扯着这道伤口，直到混乱的战场都为之一滞。 等到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艳阳冲开了那升起的烟雾，混乱的战场被他们切割成两块。 从奥尔良城中出来的运输队狼狈不堪地倚靠着城墙，终于稳住了阵脚。 那些混乱的市民们夹杂在其中，不再往前堆积，只是够着脖子看着那闲庭信步一般列队在城门外边的骑士队伍。 贞德策马来到城门下，背对着奥尔良，面对着重整阵营的英国佬，手里的王旗展开，百合花纹饰迎风飘扬。 她对对面高声喊道：『看在神的份上，你们投降吧！只有这样才能活命！』 英国佬不出意料地谩骂回应，表示要把你这个臭娘们儿抓住烧死！ 别以为偷袭冲进来就是你厉害！马上弄死你！就像是我们玩那些乡下娘们儿一样把你玩成牲畜的模样！ 贞德将王旗顿在地上，随手拔出旁边一柄不知道谁倒插在地上的长矛，像是一个普通的投射手一样将其反握在手中。 「咻————————」 伴随着她在马上用力拧身，投矛像是闪电一样从她手里飞射而出，将叫得最大声的那个英国佬直接钉得倒飞起来就这么被挑起，对方好几个呼吸之后才顺着投矛滑落，仰躺在地上。 所有人都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城墙上的奥尔良人没有欢呼，因为无法理解，难以置信。 而英国佬没有恐惧，是因为他们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是英格兰长弓都拉不到的距离，双方隔着一片阵地呢！ 她就、就这么随手扔过来的……啊……啊？！！ 悲天悯人的贞德依旧骑在马上，依旧是那副虔诚的模样，依旧说着怜惜世人的话。 只是那话语之中，有着令人敬畏的力量—— 『看在神的份上，你们投降吧！只有这样才能活命……』 “——！！！” 第1952章-纯白的救星！新灵衣！5星Ruler圣女贞德参上！ 路径依赖，还是纯纯的路径依赖。 当有一个娘们儿，在战场上不是起手投矛就是拉弓直接辕门射戟，动不动就是你们要么投降要么死。 那么经常穿越过去当小兵的同学们就要当心了——你对面的可能是娘化的吕布，但更可能是不幸地遭了艾丽娅了！ 英国佬的部队开始后撤，很显然他们并不打算和贞德纠缠。 他们之前想要趁着城门混乱的时候进攻，可是现在既然打不进去，那就没有必要继续了。 贞德？什么贞德？什么投降不然就死？ 英国佬的指挥官紧盯着贞德，手心一攥一把汗，后背心都凉了。 可是万幸的是贞德只是在原地安静地策马站立，没有冲过来一枪攮死他的迹象。 英国佬撤走得还算从容，贞德这才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一团乱麻。 但凡这边有可用的人，不用太多，有三五百能够冲出去的部队，她都直接带队上了。 问题是没有…… 市民们和守城的民兵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尤其是在鲱鱼日的惨败之后，更是日渐激化。 这些民兵来自那些所谓的军事首领——说好听点就是军事首领，说难听点就是雇佣兵头子，就是成群结队的匪徒。 摇身一变成了守城的士兵，市民们花了钱，供他们吃供他们穿，好酒好肉伺候，指望他们保护奥尔良。 可是打又打不过，吃又吃不够，连吃带拿还没用，奥尔良人怎么能乐意？ 这些‘士兵’们也有话说的啊，他们起码保证了奥尔良没有被英国佬冲进来烧杀抢掠，这还不够？ 那要怎么样嘛，我们主动出击，把英国佬赶下海，赶回对面去？ 开玩笑，我们要是有这个本事，还在这里吃你的黑面包，我们早就成为国王的座上宾了！ 贞德没有调解矛盾的意思，她只是让这些人自己处理这些事情，她要进城。 这个虔诚、怜悯的贞女，正在学习另外一种处事方式，而那是圣米歇尔之类的天使没有教导她的。 这个时候的贞德，背后站着的另外一个存在，那个存在只是默然地看着这些乱局，像是在看小孩子打闹。 等到中午，巴塔尔他们回来了。 他们的部队出现在博斯平原上，拖家带口，伤痕累累。 布萨克元帅和巴塔尔迎来的军队，沿着奥尔良森林回来，绕了一大圈反而被堵住一顿揍，弄得狼狈不堪。 要不是奥尔良这边突然爆发了战斗，又突然中止，他们匆匆撤军，说不定这批辎重都要被英国佬抢掉。 鲱鱼日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的话奥尔良也就不用守了，直接投降吧。 市民们听见这个消息，都说贞德直接从塔尔博眼皮下通过反而是有道理的，英国佬居然没看见灯下黑。 实际上这倒是个误会，英国佬注意到了贞德，但是没拦住。 没注意到这些绕路的人，但是恰巧碰到了，反而打了一架——不过这种说法没人理会，大家都赞颂贞德的神机妙算。 她似乎有着军事方面的才能，原本只是想要一个振奋人心的精神领袖的奥尔良人嘀咕着，人心浮动。 辎重车队更多的补给在后面，打算走索伦从水路入城，之前被奥尔良人和英国佬联起手来摁在城墙下面好一顿捅的伤痕累累的守城军队终于重新整理出来了车子，这次只带走了两百人，打算去迎接这些补给。 贞德骑马同行，这次市民们不拦着了，因为贞德说马上就会带着大军和补给回来。 半天之后，他们在圣拉德尔附近穿过英国防线，过了防线不远就迎到大军，然后一同回城，声势浩荡。 大清早才打了一架的英国佬还在舔伤口，之前打得莫名其妙，便宜没占到还弄得自己乱糟糟，这会儿懒得搭理这些人了。 反正奥尔良的围城就是个筛子，围也围不住，让他们进去呗，不然还能怎么样？ 英国佬也就不知道奥尔良市民焦虑的心态，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得笑死——合着你们吃好喝好还害怕上了，那我们这算什么？ 不过这年头是这样的，或者说后世也一样，信息差永远存在，真要是全都知道，那就别当人了，去当上帝吧。 奥尔良人精神振奋，观看着援军抵达的场面，欢呼雀跃。 包括帕斯克雷尔在内的教士们，他们举着大旗首先在巴黎城堡下通过，一面走一边唱着圣诗。 虽然巴黎在英国人手里，巴黎城堡也在英国佬手里。 但是巴黎城堡和巴黎的关系，就像是奥尔良城外英国佬的伦敦城堡和伦敦的关系，属于是典型的起名废产物，什么也代表不了，嗯嗯嗯，绝对不是法兰西太废物了，让人家随便建随便造随便起名玩。 援军们装出一副军容整肃的样子，浩浩荡荡进城，想要让奥尔良人相信他们即将得到保护。 嗯，虽然大家都知道没有…… 贞德低调地看着援军进城，然后走流程驻扎落脚。 结果在吃饭的时候，叉子都还没拿起来呢，巴塔尔就带来了坏消息—— “阁下，我从可靠方面得到可靠的消息，法尔斯托夫很快就会到！” “法尔斯托夫？英国人？” “是，英国人，他来加强围城的英军，带来了军需给养，他已经到了让维尔。” 这年头，带让字的就是法国佬，名字一长串的就是英国佬，如果那种名字三个字的姓氏在前面的，就是穿越来的。 贞德一听高兴异常，笑着放下叉子：“巴塔尔，巴塔尔，你一旦知道他到了，就必须立刻告诉我，如果他到了而我一无所知，我保证让人砍掉你的头。” 巴塔尔似乎对这个有几分过头的玩笑不太在意，回答说她尽可放心，他会告诉她的。 巴塔尔彬彬有礼，招待周道，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但是在鲱鱼日战争之后，这个曾经雄心勃勃的年轻人已经被折断了脊梁骨。 他害怕了，于是不再奢求能够在军事上压倒英国人，只是想要趁这些时候尽量壮大自己的实力和影响力。 贞德是个吉祥物，这是他接到的那些援军告诉他的，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得到的信息里，贞德却似乎另有本事。 她一出现就解围了今天早晨差点破城的困局，可是之后却又低调得像是个木偶，自己面对对方的时候，却又能切实感受到那股傲气，对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是会在自己隐瞒的时候毫不在意也毫不犹豫地砍掉自己的头。 这种夸张到荒诞的对比反差，让他想起来一个人。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巴塔尔想起来那个人去楼空的小院，想起来自己那个曾经的东方老师。 她只教导了自己几堂课，就让自己获益匪浅，已经在这个时节几乎攫取到了整个奥尔良城。 虽然奥尔良不能打出去，还没有被解围，但是起码目前来说，这个城市里面最有权势的人就是自己。 一个有几万人、有厚重城墙的城市，巴塔尔已经完成了从一个国王侍从到地方实权城主的转变。 如果能够立下功劳，说不定他这个奥尔良公爵私生子的位置，能够往上抬一抬呢？ 当然啦，奥尔良公爵除了私生子之外，还有一个女儿，并且女儿还嫁了人，那个劳什子公爵也要来奥尔良。 一想到这茬，巴塔尔眼神里不由浮现出几分阴霾。 他回头看了眼贞德落脚的地方，想了想还是没有吱声，只是转身离开。 不急，再看看……再看看…… 贞德休息了一天，没有朝向公众露面，只是跟巴塔尔说要继续去保护补给入城。 奥尔良的补给来自四面八方，他们之前还派人去谢西装运给养，用平底驳船一船一船地拉。 这会儿的平底驳船在顺风下逆流而上，一条驳船可以牵引两三条船，运力可观。 同样，这样规模的物资重要程度也可见一斑，要是这些补给被英国佬抢走，那么对方就又能欢呼过一个不知道什么日了。 贞德和援军一起离开奥尔良，去迎接补给。 船队顺利地从圣卢堡垒前面驶过，抵达谢西港，因为船太多，所以大家要在那里过夜。 运输的部队于是当晚在布谢港宿营以便看管下游的车队，又派一支队伍去谢西岛在上游警戒，同时监视雅尔若方向。 贞德和几位首领、一队剑手和投手，顺着河岸来到熊蜂岛前面，大家要商量一下军事方面的部署。 当然啦，说是军事部署，其实就是分工，谁去运送剩下的给养，谁护送这些回城，谁去防备英国佬。 巴塔尔当然是打算让贞德回去——她昨天居然不露面，今天也一整天都不在奥尔良，市民们已经很不乐意了。 如果贞德迟迟不露面，天知道那些焦虑的市民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出现抱怨、威胁之类的举动都还好，怕就怕闹出暴乱之类的大事情。 贞德似乎有心想要借着护送辎重的活儿侦查一下周围，对于巴塔尔的恳求置若罔闻。 而那些一起来的军事首领们则是沉默以对，并不站在巴塔尔那边，这让巴塔尔觉得不太对。 贞德不是吉祥物吗？怎么这么任性这些人也不管的？ 最后他说动了一个跟着贞德一起来的军事首领，对方低声乞求，贞德这才同意了先回布卢瓦。 贞德离开之后，巴塔尔询问那些军事首领，说为什么贞德这么难以约束？ 见识过贞德用王旗长枪回复那些法官、学者问题的军事首领们，只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巴塔尔。 你猜猜为什么我们这些援军都不敢横穿英国佬的控制区，她带着一队人不仅穿过去了还能给英国佬腰子上来一刀？ 要不是她手底下没有自己的直属部队，说不定都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这种人说自己圣女，你就偷着乐吧，起码人家走的是宗教那条线，不打算和我们抢饭碗，这还不够么？ 一干军事首领们对贞德或许没有什么崇拜心思，但是且敬且畏还是有的，像是对待一个实力强劲的同行那样。 大哥不说话，那我可以劝劝大哥，卖你一个面子，大哥要是真说不行，那我也说不行，你算老几？ 贞德自然不知道自己还在匪帮之中打出名气了，不过就算知道也没差，都是一群蟹bro，将就用吧。 她带着一队人渡过渡过卢瓦尔河，在谢西下船。 谢西算是一个大镇，有两座教堂、一座主宫医院、一座麻疯病院。 贞德到来之后，一位富有的居民接待了她，请她在自己的雷伊小城堡过夜。 第二天一整天，雷伊小城堡被奥尔良的居民们包围了起来。 这些人忍不住了，冒着生命危险来看望他们寄与希望的贞德。 贞德在傍晚点时才离开谢西，她的追随者想让她在夜里进城，以避免人群拥挤，秩序太乱。 贞德拒绝了，这次大哥说不行了，那就是不行，大家不再提出反对意见。 贞德带着人，一边观察沿途情况，一边路经朝南的宽阔谷地，往奥尔良城里走。 “别担心，你们不会发生任何不幸的，有我在。” 的确，只有步行者会有危险，为什么贞德敢横穿这些地方？ 因为城堡里的英国人没有马匹，无法追逐骑马的人——斗气化马是有历史原型的！ 笑死了…… 但是贞德就算是不策马逃窜，英国佬也不打算追她。 因为英国佬开始流传一些风言风语，说这个娘们儿似乎有点东西，暂时不要招惹她。 贞德毕竟叠了那么多神学BUFF，看看奥尔良现在追捧偶像的态度，就知道她不展示强横武力的时候，都是精神领袖。 而这样的人展现出一些神异，只能更加加深那些buff的含金量，让人狐疑是不是夜路走多了撞到真的了。 坏了！这次不会是真碰见圣徒了吧？！ 贞德在第二天晚上再度回到了奥尔良，这次她选择从勃艮第门进城。 和之前来时匆匆的战士模样不同，这个时候的贞德全身披挂，骑着一匹白马，模样光鲜亮丽到了极点。 白马是武装使者和大天使的坐骑，紧赶慢赶的巴塔尔好容易撵上了了一路上磨磨蹭蹭的贞德，非得跟着一起混个进城。 她走在贞德的左边，让人在她前面举着军旗。 那旗帜上面有两拉手执一朵百合花的天使，还带着那面绣着圣母经形象的小军旗。 而在她后面，则是布萨克元帅，居伊·德·卡伊——就之前那个雷伊小城堡的富哥。 还有贞德一开始的小伙伴梅斯和普朗吉，以及领主、首领、小贵族、士兵，还有那些专程去谢西迎她的市民。 巴塔尔提前营造了足够的声势，明明贞德已经来了又出去的，现在却看起来像是刚刚抵达一样，充满了仪式感。 奥尔良的男男女女举着火把拥上前来，欢喜异常，仿佛是神亲临奥尔良。 他们曾经受了许多苦，害怕无人支援，现在他们放心了，仿佛是人们对他们说的贞德身上的神圣性解救了他们。 他们怀着虔诚的爱望着她，男女老少奔了过来，挤着触摸她，触摸她和她的白马，就像触摸圣骨一样。 在拥挤中，一个火把点着了小军旗，贞德一见，策马上前挑起长矛将火熄灭了，其矫健的姿态令人惊叹。 好吧，她身上的一切都令人惊叹，反正偶像自带光环，做什么都是棒棒的。 欣喜的军人和居民簇拥着她穿过全城去到圣十字架教堂，她在那里首先感谢神，然后去她的住处雅克·布歇的公馆。 雅克·布歇，巴塔尔的合作伙伴，奥尔良公爵的财务官。 这哥们十分富有，并且娶了本城一位名流的女儿为妻，属于是典型的地方豪强。 在整个围城期间，他一直住在奥尔良，又是出钱买小麦、燕麦和葡萄酒，又是预支款项购买火药和武器。 如果说巴塔尔是来摘奥尔良这个桃子的，那么他其实才是种桃树的那个。 在整个奥尔良守城墙的任务分配之中，他主动负责他所住的那座城门雷纳城门的防务。 这座城门容易受到英国人的攻击，但是抵抗得最顽强。 要问为什么，那当然因为他的公馆就在这里——全城最大、最漂亮的公馆，见鬼的英国佬可别想打进来给占领了去！ 公馆里有的是银餐具和各种有人像装饰的壁毯，还为那些在这里开会的军事首领们提供餐食。 什么打秋风，什么打牙祭，人家是来探讨军事问题的，都是为奥尔良服务，我给他们送点吃的只是应有之义。 来来来，这是刚运进来的上好的小羊羔肉，这是从城外英国佬手里买的葡萄酒——那些乡巴佬占领了教堂的葡萄园和酒窖，私底下藏了不少好东西，他们不识货啊，几个金埃居就把这些好酒给卖啦！ 什么？不是围城打仗吗？ 嗨呀，围城归围城，打仗归打仗，吃吃喝喝归吃吃喝喝，各有各的道理，都不冲突！ 贞德看到了那些军事首领开会的餐厅——划掉——大厅，大厅里有一幅大画，上面是三个女人。 “这三个女人是谁？” “圣女阁下，这分别是正义、和平、团结！” “……嗯，原来这样啊。” 贞德在这个会议大厅里用餐，长桌摆满了美味的餐点。 她像是个积年的大贵族一样，浅浅尝着这些饭菜，而后将其分享给自己的那么一点点直属人手。 几个骑士也是骑士，养兵嘛，慢慢来。 名字老是让人想起来雅克V9那个广告的雅克先生没有什么不满，反而觉得不愧是圣女，充满了高贵的气质。 他甚至主动让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陪她过夜——这倒不是什么歪风邪气，而是一种重视客人的习俗。 尊贵的客人来访，主人家会安排自己的家人陪同，男客人和男主人睡，女客人与女主人睡，意味着最尽心的对待，是一种礼貌。 而且父母会教导孩子应如何礼待同床的人，大户人家的孩子要学会睡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而且闭着嘴巴。 贞德和名叫夏洛特的九岁的小姑娘同睡一床，小姑娘很安静，安静到完全没发现晚上贞德不在床上，人都不见了。 但是第二天早上，小姑娘起来，看到的就是已经坐在梳妆台旁边的贞德的背影。 贞德之前那西瓜皮一样的短发终于长长了点，比之前好看多了——真不知道这年头那种木钵一样的发型为什么流行，丑死了。 小姑娘伺候着贞德梳妆，发现这个大姐姐真好看。 原本的贞德只能用‘健康’来形容，容貌算的上大方，但是不算精致好看。 可是现在的贞德，黑眼睛，容颜带着几分明媚的风情，身材更是一直以来就很好。 虽然她只有一米六几，可是这年代普遍身高都不高，女性一米六已经算是高挑了。 贞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最后选择扎了个短马尾辫，垂落在肩膀一侧。 “我好看吗？”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背后的小姑娘。 “……好看！” “嗯，谢谢。”贞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若有所思。 其实这意味着两条路里面，贞德还是选择了小艾同学。 精灵女王那套曾经制造出来过好几个圣徒，比如说经常给贞德说教的什么圣卡特琳娜之类的。 但是那些圣徒的神迹，只是什么虔诚啊慈悲啊如何如何，贞德想要更多。 她想要让这个世道变得好一点，更好一点，而想要做到这些事情，她觉得自己需要的是力量。 取悦信仰的主，这对于贞德来说几乎是本能——而她能够明显感觉得出来天国之主对于她之前发型的嫌弃。 换了个发型的贞德走出这座公馆，开始前往民众的住处进行巡访慰问。 公爵的财政官接待贞德，但是由奥尔良城支付吃住费用。 她的马匹被寄养在一位市民的马厩里，两位一开始就跟着她的大头兵兄弟住在另一所公馆里。 城市对贞德极为慷慨，负担一切，甚至还为她的那队骑士买了新的鞋子和绑腿。 有乞丐假称自己也是贞德的追随者，从远方闻讯赶来，居然也被豪爽的市民赠送了好几枚金埃居。 贞德四处安慰民众，告诉他们，自己一定会出兵击退英国人，一定会把英国佬从奥尔良周围驱逐出去。 人们跟着欢呼，跟着激动，跟着同仇敌忾——这一幕再正常不过，奥尔良现在就这么一惊一乍的。 巴塔尔来的时候，贞德已经出去大半天了。 “你说，她去看望那些守城的士兵了？” “是的，贞德小姐——不，贞德殿下，她还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一定会好起来的，英国佬一定会被赶走的！” 老嬷嬷自己的手握在一起，似乎是回想起了贞德的话，难得激动起来：“她说的都是真的，对吗！巴塔尔先生！” 这已经不是疑问句了，而是想要巴塔尔也一起认可，就像是被感染的信徒。 那些个军事首领们不以为意，因为这就是贞德的工作，她本来就是负责鼓舞士气的。 但是巴塔尔却皱紧了眉头，因为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又说不出来。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终于到了有一天的早上，巴塔尔被喧闹惊醒，听着窗外的嘈杂声音，反应过来什么不对了。 奥尔良本身就是个火药桶，大量的军事首领带着雇佣兵在这里干着所谓的‘守城’的活儿，和英国佬僵持。 这本身并无什么问题，因为他们的职责就是如此，指望他们卖命去主动进攻，人家才不是傻子。 可是奥尔良人不这么觉得，他们觉得一定是这些家伙违背了圣女殿下的旨意，是他们蒙蔽了殿下！是他们不愿意发动进攻！ 明明圣女殿下说过，只要朝向英国人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长期被压抑的火药桶瞬间点燃，从晚上开始的骚动一直持续到清晨，一大清早奥尔良自己的市民民兵们就完成了集结。 如果说那些军事首领可以被归类为远道而来的骑士团，外来的客军。 那么这些奥尔良自家的民兵则是全都来自于市民家庭本身，是奥尔良这个地区的‘良家子’来着。 他们的家庭在这里，父母亲族在这里，社会关系和产业全都在这里。 就像是雅格——他才是豪强，而豪强最怕的从来不是巴塔尔这种空降的玩权谋的政治生物。 他们怕的是外来的榔头，不讲道理的英国佬，怕的是来打碎他们的乌龟壳，吞噬他们血肉的另外一家豪强。 当奥尔良自己的武装终于有了一个名义上的指挥官的时候，整个奥尔良就再也没有什么国王的副官，再没有行政长官、领主或军事首领了，市民们怀疑甚至是仇恨骑士团，如今将其打碎，整个城市的权力运转规则趋向一个新的极端。 唯一的权力，唯一的力量，唯一的精神领袖和救星：贞德！ 贞德名正言顺地成了城里的主帅，奥尔良的民兵队伍规模空前，士气高涨，完全压倒了其他的所有武装势力。 这位小姑娘、牧羊女、牛倌和村姑，是被贵族们请来的吉祥物，为的是鼓舞士气，带来好运，但是她却给贵族们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巨大伤害，这甚至是英国佬都做不到的：她使得权贵变得一文不值！ 以往潜藏在这数万民众之中的战争潜力，被支离破碎的指挥体系、拥有自己小股部队的军事首领压制着。 但是现在谁要是敢跳出来惹恼这看起来的几千人，那么他们后面的几万人就要扑过来，将他撕扯成碎片！ 军事首领们被簇拥着，完全没有反抗力量地去狼狈地求见贞德，要向她忏悔自己的错误。 尽管他们一再表示，必须要等到布洛瓦的援军抵达，等待有生力量的到来，而且布萨克元帅的人夜里已经出发去迎他们了。 但是手执武器的市民们根本不听，大声呼叫贞德，民兵们等待贞德出来率领他们立刻冲向英国人。 贞德没有露面，因为口才流利的巴塔尔劝她不要露面。 贞德站在被窗帘遮住的窗台里，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巴塔尔——巴塔尔当然不是为了她好，巴塔尔只是害怕。 权力来自于舆论，这是他相比起来那些首领们的优势。 但是在贞德面前，他好不容易挣来的声望被讲着宗教故事的贞德碾压得粉碎。 贞德问他，说你觉得你拦着我有用吗？ “那些市民们，不管有没有我，他们都要战斗，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名义上的领袖。”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没有可是，这个领袖本来可以是你，或者说，曾经就是你。” 贞德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你辜负了这份期待，你太软弱了，巴塔尔，我曾经教导了你许多，但是你只记得了其中的权术，却忘了那些所有成就伟业的英雄和霸主，都有着不惜命的那个冲动的开始——还记得我当初写给你看的那句话吗？” 巴塔尔逐渐瞪圆了眼睛，这一刻他看到的不是贞德，而是贞德背后的那个人。 对方似乎又回来了，像是教孩子一样教他，只可惜学生能学多少，从来都是自己的问题，老师确实努力了。 “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亡命，非英雄也——” “……”巴塔尔如遭雷击，脸色苍白，踉跄后退险些摔倒。 贞德越过他往室内走去，头也不回地摆手：“让他们出城作战吧，把巴黎城堡拿下来。” 巴黎城堡，其实是距离城墙差不多120米的一个突出部，英国佬在原本的圣普埃尔城堡上进行了改建，改名叫巴黎城堡。 这个距离对于城墙上的奥尔良市民来说，基本等于一天到晚都在面前晃悠，想不烦不急都不行那种。 得到了贞德的默许，巴塔尔无计可施，只能是放他们出城作战。 奥尔良的市民们汹涌冲出城市，击溃了前哨，靠近了城堡，还让人从城里运来柴捆和稻草准备放火。 但是在僵持之中，英国人高呼圣乔治的名字秩序井然地出击，经过艰苦而血腥的战斗以后居然击退了奥尔良人及士兵们。 等到市民们回到城里，那些被架着下不来台的军事首领们本来欣喜若狂——你看！不听我们的！你们吃瘪了吧！ 可是在他们欣喜的时候，贞德已经含着热泪，悲天悯人地组织起了救援队，为这些勇敢的民兵提供起了医疗服务。 “你们不会有事的，有我在——我以主的名义发誓！你们绝对不会有事的！我不会扔下你们任何一个人！” 军事首领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贞德游走在伤员之中，看着那些明明因为她的默许甚至是怂恿才一身血刺呼啦的笨蛋因为她的安慰而激动到落泪，看着那狂热到令人窒息的气势不减反增，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只有巴塔尔懂，因为他自以为曾经学到过这些，只是他用不出来。 “请赐予我救助人民的力量！”贞德举起王旗，朝向天空。 天空之上似乎隐约闪过雷声，阴云翻滚，却又顷刻之间被天光破开，明媚的阳光成束洒下。 伴随着旗帜顿下，淡绿色的光环萦绕扩散。 那奇特的异像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旋转着荡漾开，铺满整个城门广场。 光束照在贞德身上，短发辫的少女满脸都是泪水，仰望着天空，手执胜利的旗。 她的头发像是燃烧起来一样，变成了璀璨如同黄金的颜色。 她的甲胄被百合花的纹饰缠绕，洁白的甲胄延展如同长裙，裙边垂落却有金铁之声。 王旗被镶上了发光的金边，当着所有人的面，神迹展现，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天降的救主！ 纯白的救星！ 除了她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一个声音！再无任何一种可能！ 闪耀吧！圣女·贞德！！ “主啊——我将为你献上此身——” 第1953章-不教而诛谓之虐 贞德！贞德！！ “那个头发怎么做到的？不是说超凡力量不能用，会炸掉沙盒吗？” “对啊，没用超凡力量啊，头发染的色而已，变色染发剂，呐，化学小知识。” “那个裙甲呢？” “舞台魔术。” “那个治疗光环呢？” “就是个特效，没有什么治疗的作用，但是很显然有强效安慰剂的作用。” 至于说死人？除非当场砍死，不然其实还挺难的——这会儿打仗不像是一战二战那种一炮下去东一块西一块，这会儿打起来大多数真的就是青一块紫一块，然后有的被砍几刀，外科手术不算难。 卡其色狂放表示虽然自己只受过普通外科医生的训练，就像是破冰船而不是好冰船，但是技术力上是不会逊色于史诗外科医生的。 什么？没有史诗外科医生？那干嘛非得分一个普通级别出来？ 贞德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还以为这就是神迹呢，殊不知艾丽娅只是给了她强横的武力，没有给超凡力量。 用不上嘛，差不多就够了，超凡力量现在就给，怎么钓鱼？ 贞德依照着梦里的记忆，向英国人发去信件，要求他们投降。 贞德不愿意相信梦里面的羞辱——虽然这是真的发生过的——但是人嘛，总得试试。 她骨子里到底是不如艾丽娅那么强而有力，直接道理都不讲，直接讲物理。 艾丽娅是因为知道英国佬没什么可讲的，但是贞德这个时候还抱有不必要的幻想。 毕竟真要说的话，法国人和英国人的区别就是没啥区别，双方的王室都是亲戚。 如果可以的话，英国佬能够投降那她还真不愿意继续战斗，对方回去就好。 但是很没用的是，她派出去的信使和向导，只回来了一个向导。 她问及她写的那封信，得知英国人根本不予考虑，而且扣留了信使居耶恩。 三十日傍晚，贞德派使者昂布勒维尔去英军的圣洛朗-德-奥尔热里营地索还居耶恩。 并且她对塔尔博、萨福尔克和斯凯尔说，以神的名义令他们返回英国，否则他们会遭殃。 英国人让昂布勒维尔带回不好的消息：老规矩，烧死！ 这次贞德格外硬气：“他们伤不了他一根毫毛！” 艾丽娅都看乐了，梦里面那个只会嘤嘤嘤的少女，这会儿倒是拽起来了。 哦，我给她开的挂，那没事了。 纯白的救星形态的贞德，拥有士气鼓舞光环、治疗光环两个特效，奥尔良士气可用。 艾丽娅于是难得放手了一会儿，看看贞德打算怎么做。 贞德跪地祈祷，向她诉说自己的想法，她想要劝告英国人三次，就像是梦中的启示。 很合理，这年头做梦什么的都会带点神神叨叨的说法，还有专门的解梦的职业，贞德估计也当成是某种考验了。 她又命令昂布勒维尔再去英军营地，并且送上一份贵重的信。 贵重不是指材质，而是这封信的意义——受圣卡特琳、圣玛格里特、圣米歇尔启示的信！ 第二次，第二次！ 贞德如同梦中一样，夜里走出桥门，一直来到美十字架防线上。 看着那个一开始时候占据了奥尔良攻防战主角地位的小塔，贞德站在防线上喊道：“看在神的份上，你们投降吧，只有这样才能活命！” 然而格拉斯戴尔本人却在另一边谩骂开了，贞德低声呢喃着，像是提前就知道了对方要说什么。 『牛倌，等我们抓住你，会把你烧死的……』 旁边的追随者用不知道是惊恐还是惊喜的眼神看着提前预知了对方回答的贞德——啊？这么玩？ 神迹随时随地来的吗？ 贞德扫了一眼属下，说他们是在胡说八道，不必在意。 属下能说什么呢？嗯嗯嗯，您现在说得都对！ 第二天，贞德决心最后一次送信，如果对方还不投降，那她就要攻打他们了。 她的决心是如此充沛，比决心更充沛的是那种战无不胜的感觉，她甚至比市民更相信只要自己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那股力量在全身涌动着，就像是泡在温泉里。 这反而让艾丽娅高看了一眼圣女形态的贞德——能在拥有力量的时候选择怜悯慈悲而不是我不吃牛肉，这可不简单。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对方张口牛倌闭嘴婊子，她却还想着对方也是上帝的子民。 啧，真不愧是圣女啊…… 但是现在是我的啦！嘻嘻！ 精灵女王在意识海里看着，被艾丽娅挤到了角落之中，她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对于一个研究狂人来说，恢复力量什么的其实只是过程，能够重新搞研究才是目的，她现在似乎很乐意观察艾丽娅这个特殊样本，尤其是她的灵魂形态，颇有几分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淡然。 艾丽娅被她看光光了都——但是这是可以跟莲花老师说的吗？ 新的一天，星期日，巴塔尔去迎布卢瓦军队了。 他还是站出来了，不过这次站出来也没用，大家都觉得他是被贞德感化了才开始行动。 实际上哪怕没有贞德，他也在努力地维持着奥尔良。 他熟悉地形，积极而谨慎，对鲱鱼日的教训印象深刻，刻进了DNA里。 但是大家都知道，舆论和权力之间的关系是正相关，没有跳上水柜上发言的勇气，就没有叶利X，没有地图头的圣诞。 巴塔尔错过了那次跳上去的机会，他现在做事情只能是迎合奥尔良人对贞德的爱与虔诚的心理。 他甚至不敢请求贞德亲自去，因为市民们不愿意她离开大家的视线哪怕一分一秒。 望着公馆外面日夜不息的人流，巴塔尔意识到从今以后，如果没有她，如果不在她的影子下，什么事都做不成。 新的一天太阳升起，市民们仍然拥挤在布歇公馆前想瞻仰圣女，其热切的程度不亚于去普于伊朝圣瞻仰黑圣母。 市民的呼声传到贞德耳中，她露了面，显得善良而明智，不愧于她的使命，的确生来是众人的救星。 这就是为什么艾丽娅放任精灵女王对她进行一番入职前的培训：作为偶像教育的讲师，精灵女王还是合格的。 现在的贞德，拥有力量，依旧虔诚，纯白的裙甲和涂着夜光涂料——划掉——和闪耀着神圣光芒的王旗一起熠熠生辉。 贞德不能开口说进攻，因为这些疯狂的市民只等她稍有表示便会乱哄哄地冲向堡垒，在那里撞伤，在那里粉身碎骨。 贞德身上确实有一种避免灾难的感情和力量，礼拜日嘛，她选择领着这群人去到城里的圣地，而不是去英国城堡。 她在好几位骑手和小贵族的陪同下骑马穿过街道，大群人拥挤在她的路上，对她一看再看。 人们赞叹她骑马的姿势如此高贵，而且举止像真正的骑士，勇敢的军人。 简直就像是圣乔治——说的是站在英国佬那边之前的圣乔治——像！太像了！ 礼拜日稍稍安抚了大家的情绪，贞德开始挑选士兵，建设属于自己的卫队。 很好，一转欧陆战争5，蓝卡将领贞德！ 出乎艾丽娅的意料，贞德的军事敏锐程度其实相当不错。 虽然比不过后来的那些个名将，但起码也是个优秀以上的军事首领。 她能够用自己的直觉来判断出敌人阵地的薄弱侧，也能够察觉到小战场上的双方敌我态势基本盘变化。 这种直觉是天赋，很多时候信息迷雾遮罩之下，拥有这样的天赋的将领才能够打出来漂亮的进攻，而不是像是之前的鲱鱼日的那个倒霉伯爵那样，怂得要死，觉得前面是深渊，不敢触碰。 贞德越发觉得英国人外强中干，她是真心实意想要对方投降——他们真的打不过自己！ 艾丽娅叉着腰，和精灵女王来了一盘战棋推演，打的就是当前的奥尔良围城局。 艾丽娅拿英军，精灵女王拿奥尔良，双方的战力对比艾丽娅给的是三千五百对一万五。 没错，一万五，这个挤进来了四万多人的叼毛奥尔良城鬼知道之前在怕什么。 他们能拉出来一万多民兵，小五千雇佣军。 除此之外还有满辎重的炮队，以及一些用弩的远程攻击小队，完全可以和英格兰长弓手互相放风筝的那种。 精灵女王拿着纯白救星姿态的贞德，带着全盛的新锐奥尔良军外加满辎重炮队，最后却以略微的优势惨败给艾丽娅指挥的围城英军。 她觉得不可思议——这都能输？ 只能说精灵女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和谁打推演，目前在这种推演之中能够打赢艾丽娅的，只有新明帝国的英国公。 那老哥确实惨胜了，但是他儿子也去月球上戎边，看兔子呲牙了，这一切值得吗？ 艾丽娅扔下战棋，表示这把稳了。 我来都只能勉强赢，除非英国佬那边立刻刷新出来一个贝德福德公爵，不然铁完蛋。 第三次劝降，贞德这次不再是送信，而是带着兵。 对方要是投降，那么一切好说，不投降的话那她就直接进攻，顺带抢回自己的信使。 她走出雷纳门走到去布卢瓦的大路上，看着面前的断壁残垣满目疮痍，心痛不已。 这边的郊区都被烧过，在一个小山坡上是英国城堡，周围有两道壕沟，战火蹂躏下这些地方荒芜得可怕，寸草不生。 在山脚下在一个名叫莫兰十字架的地方，她遇见了看守通道的英国兵。 于是她严肃地、虔诚地、神圣地命令他们在天主的军队前撤退。 “投降吧，只有这样可以活命——看在主的分上，回到英国去，否则我将使你们悲伤。” 这些士兵和小塔的士兵一样，以谩骂作为回答。 主要还是没被打过，之前被贞德逼退的那批英国佬就不敢这么叫。 其中一人咒骂与贞德同来的男人是拉皮条的异教徒，羞辱他们，说他们陪伴的是荡妇和巫婆。 贞德越发淡然了，眼熟，忒眼熟，果然是主对我的考验和启示。 主啊，现在我已经给了他们三次机会了，剩下的就不太雅观了，您捂着眼睛别看吧。 等下，您要不还是转头吧，免得捂不住……嗯？！！ 突兀蹦出来的地狱笑话念头让贞德差点掉下马来，她狐疑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大不敬，骤然激动之下拉扯着缰绳。 白马发出一声长嘶，身后的新奥尔良民兵队以为这是信号，纷纷叫喊着朝向前面发起冲锋。 贞德好容易回过神，叹了口气收起那些杂乱的念头，擎出王旗长枪，直接挑飞了面前的拒马。 为什么贞德敢直接冲脸？ 就还是因为她察觉到了英国人的不行——围困的敌人比被围困者的倒霉蛋人还要少，这围的什么？ 和亨利五世昔日用于围城的大军相比，斯凯尔、萨福尔克、塔尔博的军队规模小得可怜。 最重要的是她每天都有观察奥尔良的物资往来，那两个被虚张声势地称做伦敦和巴黎的城堡已经失去了作用，阻止不了通行，小麦、牛、猪、军人通行无阻，赶着牲畜的商人每天都在羞辱这些巨大的草人。 奥尔良人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他们拘泥于常识，而常识不完全是正确和真实的。 贞德带着人冲入防线，打穿了两道壕沟，一路打到城堡下面。 英国佬想要挡住城堡的门，甚至在门背后组织反攻，贞德策马来到门前，捡起旁边横七竖八的长矛。 “我给过你们机会——” 呼啸的长矛从她手中投出，厚重的城堡大门被直接洞穿，碗口粗的缺口透着光，像是云破天开。 “你们却背弃了主！无视了祂赐予你们的仁慈！” 第二根投矛没入门背后，那想要组织反击的英国佬像是被蛇咬了一样，尖叫着混乱成一团，完全失去了组织度。 他们逃命一样从门后逃窜开——这谁敢挡住啊？隔着门点名，还带宗教审判的！ 贞德捡起第三根长矛，正当她要投射出去的时候，城堡的门晃晃悠悠地松开一道缝隙，里面是慌乱往后推搡退却的英军，城堡门后已经没有了任何阻挡，就连抵着门的木头都跌落在了一旁。 她于是垂下长矛，策马前进，从那道门缝之中进入城堡，身后的奥尔良民兵队像是潮水一样跟着挤进去，将大门不断地推开，最后完全打开了，明晃晃的光从城堡的另外一侧打过来，将门洞照得透亮。 贞德看着那些‘投降’的英国人，痛苦地闭上眼睛：“主给过你们机会，三次……现在已经没有了……” 惊恐的英国佬刚扔掉手里的兵器，闻言甚至都不是惊恐了，而是呆滞—— “？！！！” 第1954章-圣女·贞德丽娅（为国庆祝贺！ 城堡燃起了大火，纯白的贞德倒拖着王旗长枪策马回归，背景一片赤焰。 火光掩盖了太多东西，对外的说法，奥尔良的城市之中流传着『善良的圣女殿下不忍见到奥尔良民兵们劫掠的场景』所以选择将城堡付之一炬，反正这也是个挡路的东西，原本这里可不该有什么英国佬的军营才对。 什么？里面的英国佬？ 那不重要，再问就不礼貌了！ 贞德接下来的计划是夺回小塔，而这次她的对手是法尔斯托夫。 相比起来她这个利用舆论夺权的萌新军事首领，对方可谓是经验丰富。 实际上四月二十六日法尔斯托夫就出现了，奥尔良这边的援军从索伦走正是为了避免和他相遇。 五月左右人们可能又发现了他，巴塔尔对其非常畏惧，不愿意和他正面对抗。 所以为了躲开对方，并且运输小麦进城，他和首领们商量好在晚饭后攻打圣卢城堡以牵制敌人。 这事儿巴塔尔自己做的，贞德那个时候还在劝降呢，真要是给她知道了这茬估计不会躲，而是直接就奔着去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因为小麦运输战还在打，只不过在城市的另外一面。 贞德烧掉了这个城堡，带着民兵队返回奥尔良，寻找巴塔尔的时候有人告诉她说巴塔尔去运粮了。 运粮就运粮吧，结果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说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巴塔尔和英国人交战了。 贞德刚换下铠甲，只听到从街上传来喧哗声、叫喊声。 行人告诉他们圣卢方向打起来了，敌人大败法国人！ 贞德来不及梳洗，重新抄起王旗：“帮我武装的人哪里去了我们的人在流血！” 她在街上看见了帕斯克雷尔神父和几位教士，还有她的仆人米戈，对方正在慌不择路地逃窜。 “别跑！有我在——把我的马牵来！” 她命令他将马牵来，并让公馆主人的妻女为自己武装好。 仆人回来时她已披挂整齐，接过马之后她立刻朝勃艮第门急驰而去，马蹄在大街上冒出火星。 “跟在她后面！”财政官的妻子喊道：“跟着她后面！” 财政官急得团团转，六神无主——这就是奥尔良人，空有纸面实力，但是永远拿不定主意。 这位财政官好艰难才在街上遇见一位骑马的仆人，便让他下来，自己骑上马，急匆匆跟在后面。 从雷纳门到勃艮第门必须穿过整座城市，三天以来贞德走过了奥尔良的大街小巷，再熟悉不过地形，此刻直奔目的地。 让·德·奥龙和仆人急匆匆地跟在后面，到了勃艮第门才追上她。 他们赶到的时候，有一位伤员正被抬下来，贞德问他是谁，回答说是个法国人。 于是她用对方身上的血在他的额头上抹了个印记：“我会向主祈祷，他不会有事的——” 说罢她继续往前冲，德·奥龙带着手下几个人坠在身后，大家驰过田野，朝圣卢奔去。 一路上看见许多自己人，全都是残兵败将的模样，散落着到处逃窜。 实际上一个小时以前，双方都没想到会打得这么较真。 当时布列塔尼人和芒斯人在城堡前与英军发生小规模冲突，用以牵制英国佬，让运粮队从身后过去。 按照习惯，最后到来的人作警戒，所以他们都以为对方后来，所以只顾着自己朝前攻击。 布列塔尼和芒斯的战士早上刚进城，来不及喘气就开始攻击，显然急于牵制敌人，让载满小麦的平底驳船顺水而下。 但是他们低估了这些事件无所事事的英国佬到底有多无所事事，他们几乎把整个山都挖成了筛子。 英军人数不多，但凭借陡峭的小山和坚固的堡垒，防守起来很容易，反倒是进攻方几乎没办法越过任何一道障碍。 后来就是打烂仗了，散乱的法国军队发起了添油战术一样的攻击，英国佬跟打鸭子一样来一个戳一个，戳得不亦乐乎。 好容易双方鏖战了一个多小时，伤亡惨重的法国军队溃散了，他们分散在田野各处，甚至呼喊着已经惨败了，不愿意去送死。 或许他们没有惨败，但是不这么叫怎么办嘛，继续冲上去送？ 于是才有了后来城里的喧闹，以及英国佬以为的‘对方真的惨败了我们要追击’的想法。 这个时候，贞德来了…… 她举起王旗，在田野之中纵横，高唱着颂歌。 法国军队认识她，或者说这会儿的奥尔良没有人不认识她，他们于是掉转头来追随这位圣女，再度组织起反击。 刚冲出掩体打算来个咬尾巴的英国佬傻眼了，毕竟这种追击溃兵的时候重新组织起来反击的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对方假装失败，实际上是为了诱敌。 一种是对方拥有强有力的一线将领，依靠威望和能力能够在这种溃散的情况下迅速收拢部队打反击。 无论哪一种，都是要了老命了！ 冲出来的英国佬被贞德带兵直接突脸，一波反冲锋凿穿，双方在田野之中开始了短兵相接的肉搏。 必须要说的是，贞德还不能够熟练地使用那份强大的力量馈赠。 她能够在一对一的时候做得很好，如同神降，能够在战场空旷的时候表演出女武神一样的英姿。 但是在混战之中，力量和经验的不匹配，导致面对这些老兵油子的反击，即便是她也会受伤。 可这个时候就显出贞德的天赋来了，她始终认为这些士兵是自己的朋友，大家曾一同跋涉，一同唱颂歌和圣诗，一同在田野上做弥撒，她走在他们前头，不是为了权力或者名望，而是因为崇高的荣誉。 相比起那些心疼自己那仨瓜俩枣的军事领主，她有更伟大的心怀。 每个人只想到自己，只有她想着大家。 每个人都在自我保护，她却抛开自己，事先就全部献身了。 其实她和任何人一样，也害怕痛苦和死亡，她的声音，她的预感曾告诉她她将负伤，主的力量强大无比，但是她还未能活用。 但她勇往直前，不顾箭矢和铅弹，站在壕沟边上举着军旗召集战士。 由于她的一马当先，这次仓促的反击变成了真正的进攻——进攻开始了！ 塔尔博得知圣卢堡垒受到攻击后，立即从圣洛朗-德-奥尔热里营地出来。 他最新接到的消息，是法国佬溃散了，英军正在追击。 于是他沿着防线、沿着树林走一大段路，像是着急打猎的贵族那样，兴冲冲地赶往城堡。 他一面赶路一面集合西部城堡的驻军，奥尔良城上的监视哨看到了这些调动，敲响了警钟。 于是布萨克从北面的巴黎齐门出城，打算阻挡塔尔博——布萨克只是自私了点，军事嗅觉还是有的。 而且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塔尔博围了贞德，不然愤怒的奥尔良人收拾不了英国佬，还收拾不了自己？ 塔尔博迎面撞上了拦截的布萨克，正在疑惑法国佬怎么这么快来援的时候，就看见一股浓烟从圣卢城堡上升了起来。 他明白那地方被法国人占领并烧毁了，只好颓丧地回到圣洛朗-德-奥尔热里营地。 进攻持续了三个小时，又一座城堡被烧。 英国人爬上教堂的钟楼想要躲避，法国人将他们一一拉下来，全部戳死。 他们抓了四十来个俘虏，这些都是投降动作快的，至于那些慢一拍的全都没了命了。 贞德看见死了这么多敌人，很是痛苦，她的内心依旧怜悯这些未忏悔就死去的可怜人。 下手归下手，心疼归心疼嘛，要不怎么说贞德妹妹是好人呢，而且这会儿她已经不是村姑了，是圣女了，圣女就要怜悯。 什么？为什么有时候怜悯，有时候又冷酷？ 怜悯是人性，原谅你们是上帝的事，冷酷就是打算送你们去见上帝！ 有几个英国人穿上教士的服装扮作教士去见她，她知道这是伪装成教士的士兵，但她假装信以为真，接待了他们。 并且她让人领他们去她的住所，不许别人伤害他们。 有人问起来这件事，她宽大为怀地开玩笑说：“对教士是既往不咎的。” ——假的。 她只是领悟了主和圣徒之间的默契。 主告诉她，要把这些人放回去，给英国佬之中埋钉子，告诉那些摇摆的人，是有投降的选项的。 而圣徒——就是那些什么圣米歇尔啊，圣卡特琳娜啊——实际上就是精灵女王，则是告诉她，要交好教廷。 主说可以把教廷也收拾了，没什么用。 精灵女王说可以先用，用完再收拾。 于是主从善如流：对，睡了再杀！ 贞德觉得主怪怪的，但是她不敢问，可能是因为自己还是太稚嫩，不能领会主的深意吧。 攻打圣卢城堡的法国人有一千五百人之多，而守卫的英军只有三百人，双方打成这种鱼腩局真的是难以评说。 法国人的胜利既不出于他们的深谋远虑，也不出于他们的神机妙算，但是他们确实挺幸运。 这算是巨大的胜利，围城者与雅尔若的联系中断了，卢瓦尔河上游开放了。 不仅如此，伴随着贞德之前主动进攻的城堡被烧毁的消息传回来，两次胜利，证明奥尔良人原先十分恐惧的魔鬼只是些可怜的人，可以把他们当作老鼠一样逮住，当作胡蜂一样烧掉它们的巢穴。 两次出乎意料的幸福应归功于贞德，因为如果没有她，人们什么也不会做。 是她使一切徒然无效的小冲突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进攻，使人们恢复了信心，赢得了胜利。 当晚，奥尔良的代表们就派工人去圣卢拆除被占领的工事设施，打算将哪里作为桥头堡。 贞德晚上回到住所，对指导神父说第二天是耶稣升天节，为了尊重这个节日，她将不武装也不作战。 实际上是因为奥尔良人这个时候太浮躁了，她下令谁也别想出城去进攻，人人都应该先做忏悔，是为了稳住军心。 她还说军人们别带着荡妇，由于她们的罪恶，神会让他们战败的——这年头的雇佣兵都是带着女人出来混的，还有那种流莺，专门做雇佣军的生意，专门跟在军队的后面，打完了仗有了战利品，她们就来进行一波工资回收。 军事首领和土匪头子的区别，大概就是土匪头子起码还有能够占山为王的山，军事首领连个山寨都没有，丢人得紧。 贞德亲自检查关于荡妇和亵渎者的禁令是否严格执行了，扫黄打非嘛，主的意愿。 她多次驱赶跟在军队后面的女人，责备那些发誓和亵渎神明的军人。 一位贵族有一天在大街上发誓和亵渎神明，贞德听见了，直接把他从马上拽了下来，长枪抵着他的喉咙让他忏悔。 当时一位流莺正从这里路过，她看见这位貌似大贵族的男人竟然谦卑地接受圣女的责备，而且表示后悔，震惊得不行。 从那之后，女人们就不敢再那么嚣张地招揽生意了，起码不敢当着贞德的面，整个奥尔良的军纪为之一清。 在贞德整顿军纪的时候，首领们聚会商议着后续的对策。 大家都看出来了英军的虚弱了，最重要的是奥尔良人重拾信心，军心可用。 参加者有掌玺大臣、巴塔尔、戈古尔、德·雷、格拉维尔、拉伊尔以及其他多人——但是没有贞德。 这些人明面上不敢反抗这个话语权独一无二的圣女，但是不代表他们实际做事的时候不敢绕开对方。 只要拿下了最实际的军事战果，那么大不了荣誉归贞德，战功归他们，大家都算是好说好散。 什么都让贞德占完了，还让她再打几次胜仗，那军队都不再是大家的军队了。 士兵们是很实际的，都想要跟着百战百胜的将军混，更何况贞德有圣女的名义。 动起来吧伙计们，赶紧动起来，别再像个废物一样了，我们得做点什么！ 难得大家提起斗志，于是决定第二天攻打围城的关键地点桥尾的小塔，就像是一切回到了最开始。 “在进攻中，必须牵制圣洛朗-德-奥尔热里的英军，塔尔博这个家伙很可恶。” “塔尔博头一天没能从圣洛朗营地及时赶到圣卢，是因为他必须绕一个大圈，从城的西面绕到东面，现在上游归我们了，但是敌人仍然控制卢瓦尔河的下游，他们可以在圣洛朗和圣普里韦之间迅速过河，兵强马壮地赶到波尔特罗，必须阻止他们！” “如果可能，应该把小塔和奥古斯丁堡垒的驻军吸引到圣洛朗营地。” “那样的话，就要对圣洛朗进行佯攻，让英国佬以为情况紧急才行。” “将奥尔良城乡的居民投进去怎么样？让他们带上遮盖物、柴捆和梯子，假装进攻，如何？” “可以——这个时候，贵族们就可以渡过卢瓦尔河，抵达波尔特罗，如果能够占领奥古斯丁堡垒的话就可以向小塔发起进攻，这是个不错的方案。” 这样一来即将有市民战争和贵族战争，贵族战争是真的，市民战争是佯攻。 两者都必要，但只有一种是高尚的，无愧于骑士团，对大家有利的。 方案决定以后，有几位首领认为最好把贞德找来，将这个决定通知她。 有人觉得她在军事方面表现得非常好，不该避着她。 另一些人认为将攻打小塔的方案告诉她是不谨慎的，对这件事应保守秘密，而圣女很可能会与朋友们谈起。 当然啦，大家的默契其实就还是担心贞德会争抢功劳——巴塔尔最清楚那位圣女背后是什么影子。 那个东方旅行者的阴影，覆盖着整个奥尔良！ 最后他们决定只告诉她有关奥尔良民兵的事，因为她的确是民兵的首领，至于其他就不说了，市民们知道反而不好。 嗯嗯嗯，军事决定奥尔良民兵去进攻，但是不说是佯攻，不说真话，只当工具使唤。 真有这个年代的风格和特色啊…… 贞德和财政官的妻子一同待在住所的房间里，似乎正在书写什么。 有人想起来贞德不是不识字吗？ 但是也有人说贞德只是写字难看，实际上是识字的，而且这些小事不重要。 有人去叫她来，她来了以后，掌玺大臣告诉她第二天要进攻圣洛朗-德-奥尔热里营地。 她猜到他们并没有把一切都告诉她，她很敏感，但是她并不急于询问，只是暗自揣度着这些人的想法。 利益，名誉，信仰，政治……很多事情都交织在一起，贞德开始去学习着理解它们。 以前的贞德只需要思考怎么当个狂信徒就好，精灵女王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贞德觉得自己有更大的事情要做，比如说建立一个地上天国，迎接主的降临。 没错，这会儿的贞德还是个降临派来着…… “把你们的决定说出来吧，更大的事我都能保密。”她没有坐下，在室内来回走动。 巴塔尔觉得不如向她据实相告，免得使她生气：“贞德，什么事不可能一口气说完，掌玺大臣对你说的是我们的决定。” “你们打算怎么做？” “如果索伦方向的敌人来支援圣洛朗堡垒的话，我们就决定过河，尽力攻打奥古斯丁和小塔堡垒的敌人！” 贞德回答说她很满意，她也觉得这个决定很正确，应该付诸实行。 ——也是假的，她就生活在这个时代，很了解这些贵族们的战斗力。 他们抢劫很在行，侵略别人很精通，但是想要去打仗，去守护什么，那他们就不行了。 不过不让这些家伙头破血流，彻底明白他们自己就是菜，就是不行，贞德又怎么能够收编他们的部队呢？ 她现在需要一支部队，奥尔良的民兵能补充一部分，但是这些家伙手里的有经验的老兵是更好的选择。 耶稣升天节这一天，贞德最后一次给英国人送劝降书，这是帕斯克雷尔在她口授下写的。 『你们英国人没有任何权利留在法兰西王国，天国之王通过我贞德命令你们离开堡垒，回到你们的国家去。』 『否则我要攻打你们，叫你们永生难忘。』 『我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们写信，我不再写信了。』 嗯……怎么说呢，贞德小姐的文化课还是要安排一下的…… 尤其是签字：耶稣·玛利亚，贞德——不是说内容有问题，而是签字有点丑了。 她还加了一条备注：『我本可以正正当当地将信送给你们，但你们扣留我的使者，扣留了居耶恩，将他送回来，我便送回在圣卢堡垒抓获的几位俘虏，他们并未全部丧命。』 她还记得自己的信使呢，而且交换俘虏也有利于她发酵对方的内部不满情绪。 贞德去到美十字架教堂，取了一根箭，用细线系上信，让弓箭手射到英国人那边，一面喊道：“读读吧！这是佳音！” 英国人接到箭，打开信，读完后叫道：『这是阿尔马尼雅克派那个婊子的信！』 哎呦喂，这可给贞德气坏了，大姑娘觉得我都这么给你们机会了，一次又一次，你们还这么冥顽不灵，甚至还带了点委屈。 但立刻她就看见了那两位圣女，她们和她讲耶稣基督，使她得到了安慰。 “我得到了神的佳音。”贞德深呼吸，调整情绪，询问对方的战俘交换怎么说。 巴塔尔也跟在身边，狐假虎威要求英国人交还贞德的使者。 还威胁说如果英方不交还，他将扣留英国人派来商讨交换战俘事宜的使者，甚至要处死他们。 英国佬经过认真的思考之后，最后决定拒绝交换俘虏。 贞德很认真地看着他们，最后提醒他们好好睡一觉：“睡吧，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 …… …… 第二天，五月六日星期五。 贞德一大早起床向指导神父忏悔，然后与修士和士兵们一同做弥撒。 热情高涨的市民们已经得到了安排，要进行一次进攻——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是佯攻。 但是既然拿起了武器，不论是否受到贞德的号召，市民们已决心渡过卢瓦尔河，亲自向小塔发起进攻。 他们纷纷奔侕球:〓疤武笼韭三|榴〧镹`〰裠向勃艮第门，和维拉尔及德·奥龙率领守卫城门的军士和民兵一道出了城，乱糟糟地进军。 奥尔良市民们乘船到帆岛，然后又越过由两条船组成的浮桥，穿过窄窄的支流，踏上索伦岸边。 最先到达的人进入英军放弃的圣让-勒布朗堡垒，一面等待后续部队，一面拆毁堡垒。 接着等大家都过了卢瓦尔河，民兵们勇敢地朝奥古斯丁堡垒进攻。 这个堡垒修筑在修道院的废墟上，是小塔的前沿，要攻打桥尾的工事就必须先占领它。 但是英国人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向前走了两箭地，可怕而密集的箭和石块使奥尔良人坚持不住。 奥尔良人后退了，一直退到浮桥，退到帆岛上，惟恐被敌人扔到河里。 戈古尔的军士以及维拉尔、德·奥龙和一位西班牙人阿隆索·德·帕尔塔达则表现勇敢，在圣让-勒布朗山坡上排开以抵御英军，他们人数不多，但坚守阵地。 等到下午三点钟时，拉伊尔和贞德带着部队过河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法国人在被动挨打的局面。 拉伊尔赶紧骑上马挺着长矛径直向敌人冲去，市民们放了心，都跟在后面，逼着敌人后退。 但是他们来到城堡前却又一次被击退，进攻并不顺利。 贞德骑在马上冷静地在城堡与河岸之间来回驰骋，查看着战场的变化，寻找突破口。 而且和她所料的一样，之前那些开会的时候信誓旦旦的首领们一直没有来。 当然啦，人家也有话说的，说好的你们佯攻，结果你们佯攻变主攻。 作战方案被打破了，战役的先后秩序弄乱了，当然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 又过了一阵，岛上出现了巴塔尔、布萨克和德·雷的大旗——他们打算摘这边的桃子。 炮兵也来了，蒙代斯克莱尔带来了他的轻型长炮，工人们带来了一切必要的攻击工具。 这个时候在奥古斯丁堡垒周围聚集了四千人，几乎是奥尔良目前最年轻力壮的一批生力军。 然而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太阳已在地平线上开始下沉了。 戈古尔的人为进攻者当后卫，以阻止另一面的英军前来援助奥古斯丁堡垒的英军。 但人们对此意见分歧，有人认为应该坚守岗位，防止被掏后路。 有人认为袖手旁观是可耻的行为，因此他们恶言相争，在防御还是支援这事儿上差点打起来。 贞德终于等到了一个致命的缺口——蒙代斯克莱尔的轻型长炮轰开了栅栏！ 这个无关轻重的区域一下子就变得可以纵马冲进去了，全程没有展露神迹，只是发挥自己的‘才能’的贞德这个时候讲王旗举起，金色的流光在夕阳的余晖之中闪耀. “勇敢地进攻吧！LuminositeEternelle_” 她将王旗朝向前方，德·雷紧跟在她后面，法国人越来越多。 他们猛烈地攻击堡垒，很快就占领了这片地区，然后对英军藏身的建筑一一进行搜索，最终杀死或俘虏了全部敌人。 只有一小部分敌人逃到了小塔堡垒——顺着他们的痕迹，法军在陋室里发现了许多被关押的人，于是更愤怒了。 最后依旧是惯例的一把大火，理由还是那套嘛：据说是贞德下令放火的，以制止人们疯狂的抢劫。 这是巨大的胜利，但人们的信心仍然不足。 他们在黑色天空下，在火光中头一次看见小塔防线，不免骇然。 有人低声嘀咕：“要夺取它，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够……” 首领们和军士们回到城里过一个安静的夜晚，弓箭手和大部分民兵仍然留在波尔特罗。 贞德没有回去，她留在这里继续等待，甚至都没有脱下自己的裙甲。 就在她休息的时候，进来了一位陌生的先生对她行礼，表示自己是那些首领的信使。 “首领们商议过了，认为与英国人相比，我们的确兵力太少，全亏了神的恩典我们才获得了某些优势。” “……所以？” “既然城里堆满了给养，我们完全可以等待国王的援军。因此，会议认为明天出击是不合适的。” 贞德拨弄着面前的火堆：“你开过你的会，我也开过我的会，我告诉你，神的旨意将实现，而你们的决定将会消失。” 接着，她转身对旁边的帕斯克雷尔说：“明天要早起，比今天更早，尽量早吧，别离开我的左右，因为明天我要做许多事，从未做过的大事，说不定明天我还会受伤流血。” 说英国人比法国人多，这不是事实，贞德今天几乎确认了自己想要的全部信息。 英国人少得多，在奥尔良周围的英军绝对不会超过三千人。 而国王的援军早已到达，就是巴塔尔三番两次去迎接的那些人和辎重，都已经全都到了。 所以首领们不可能说在等援军，他们只是在害怕，今天他们的进攻被逼退，佯攻这边都还是侥幸拿下。 他们现在是在犹豫第二天是否攻打小塔，同时也害怕在他们进攻时塔尔博的英国人会趁机进入空空的奥尔良。 民兵们不愿攻圣洛朗，反而全部去了波尔特罗，贵族和军事首领们也就没有了炮灰。 贞德不用担心这些是因为她只要一句话有的是人卖命，可是那些军事首领的手下死一个就少一个。 他们的摘桃子计划三番两次流产，这让他们越来越想要保存实力了。 贞德的回答让信使哑口无言，对方却也没什么资格质疑这位圣女——她背后的街上灯火通明，不知道多少市民在为了她而穿梭，那些船只不停地在两岸间来回，男人、女人、孩子们在给前哨送给养，彻夜不息。 贞德没有回奥尔良，但是奥尔良却全都是她的影子。 第二天，五月七日星期六，太阳一出来，奥尔良的代表与名流们就包围了雅克·布歇的公馆、 因为在疲劳中度过一夜之后，他们刚刚听到一个使他们异常恼怒的消息：首领们打算推迟对小塔的攻击。 贞德被出卖了！他们奥尔良被出卖了——又一次！这些虫豸又一次将奥尔良变成了他们的筹码和自留地！ 贞德倒是知道巴塔尔他们多少带点冤枉，因为昨天晚上英国人没闲着，人家也不傻，自然要反抗。 英军在卢瓦尔河下游有大调动，塔尔博确实有可能要趁法军强占卢瓦尔河左岸时，向雷纳城门发动攻击，围魏救赵嘛。 而凌晨的时候，他们又发现英国人在夜间拆毁了查理大帝岛南面的圣普里韦堡垒。 这意味着敌军已经集中兵力到了西面的圣洛朗营地与伦敦大堡垒，双方要么大决战，要么一切战术转换家。 但是说这些没用，知道吧，没用，长久以来，市民们就对这些军事首领迟迟不进攻解围感到不满。 他们当然知道首领们不像市民那样急于结束战争，雇佣兵以战争为生，发的就是这个财，而战争带给市民的是死亡。 市民们要求贞德立刻完成她的事业，他们对她说：“我们商量过了，请求你完成神和国王赋予你的使命！” “以神的名义，我会做的。”贞德回望着奥尔良的城墙，而后转身上马：“都过来吧，谁爱我就跟随我，这是最后一天了。” 她经过人群的时候，有人给她拿来了一尾西鲱鱼。 她微笑着对主人说：“我们晚上吃，我还要带回一个英国俘虏，就是那个塔尔博，让他也吃一份，所以可以多准备点。” 她指着那座桥，说看到了吗，今晚我们将从桥上回来！ 人们已经有一百九十九天无法从桥上走过，贞德的话被认为是某种进攻的宣言，实际上这确实是。 军事首领们没办法，而且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手下的人已经有一批一大早就渡过卢瓦尔河，去到波尔特罗与留在那里过夜的马匹、侍从、弓箭手和民兵会合。 贞德这样说，大家还能怎么办呢？ 这下所有的首领都去了，贞德在最前面，奥尔良倾尽库存，让人运来了大量的武器，包括什么弓箭、投枪、弹簧锤、斧子、铅弹、轻型长炮、大炮、长梯，摆明了要总攻，和对方干到死。 英国佬在小塔和后面建立了决战的防线，他们只有五百多人，由莫林斯以及他手下的格拉斯戴尔和波瓦宁指挥。 格拉斯戴尔出身卑微，但在英国人中是最勇敢的，反正比巴塔尔强，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法国佬三番五次在这里被锤回去。 更重要的一点是人数多在这里并不好用，进攻的市民、军士、弓箭手比英国人多十倍，但是在这里无法展开。 骑士们在土墙前施展不开，而热血沸腾的市民又不太稳固。 谨慎又深谋远虑的巴塔尔害怕塔尔博杀个回马枪，却不知道塔尔博也害怕奥尔良人彻底发疯，把他们拖入巷战深渊。 战争，除了从未改变之外，还有一个共性就是一系列偶然性。 贞德没有动用超凡力量，她在学习，像是一块海绵一样大口大口地吞噬着战场的经验，将那些军事首领的表现化作养料。 在这一天，在这里，人们其实不需要关心如何相互配合，因为大家都不会，法国佬不会，英国佬也不会。 贞德就更不会了，除非她求助她的主。 庞大的战士群不是无法遏止的力量，精妙的战场指挥可以将其切割打败，可是在当下没有人会使用这份力量。 在这个时代，战役的成败取决于少数战士和士气的对抗。 比如说之前的好几次进攻，要么是贞德一马当先，要么是有不要命的民兵冲开缺口。 贞德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或者说可以这样，但不能完全如此鲁莽、粗糙，她隐约窥见了某种更精妙的可能。 她曾经借用过主的视角，看过这些战场，抽丝剥茧如同被摊开的画作，可以细细品鉴，丝线分明。 而不像是现在这样，面对着壕沟，那么多法国人似乎只是一大群看热闹的人，看着几个人试图向上攀登。 攻击成了一系列的个人战斗，勇敢的战士上百次地靠近壕沟，又上百次地被迫后撤。 出现了伤亡之后，大家后退，然后又被簇拥着或者簇拥着别人涌上去。 领主们一辈子在作战，所以小心又谨慎，看起来像是在玩贵族游戏。 士兵们不愿冒生命危险，市民们缺乏作战经验，贞德在学习——中间双方甚至暂时休战了一会儿，各自去吃午饭！ 贞德似乎听到了自己的主的笑声，真不好说是乐了还是给气笑了。 她安抚着那些民兵：“拿出勇气来！别后退！你们很快会占领堡垒的！” 将近一点钟时，大家都吃饱喝足休息好了，于是开始又继续干。 贞德首先扛起梯子，可是当她将梯子靠在壕沟上时，伴随着一道尖锐的呼啸声，右肩上方直直中了一箭。 那是一支专门的旋转箭，角度刁钻，力度奇大。 对方至少隐藏了一个精锐至极的英格兰长弓手，并且为了让这个长弓手能够在这个时候发出致命一击，全程都在掩护对方。 不过战果是斐然的，这支箭矢钻进肉里至少有15厘米深，超过一个巴掌，贯穿了外甲和内里的锁子甲。 贞德早预感到自己将受伤，她也对奥尔良人说过，而且头天晚上还对她的指导神父说过这事。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要装模作样，而是她有某种预感——自己终将在战场上付出一点什么，但是这样的付出会换来别的恩赐。 没办法，少女终究是宗教那一挂的，神神叨叨的就这样。 她尽力做她该做的，为的是使预言变成现实。 英国佬也很开心，闹麻了，看到旋转箭射中了她之后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欢呼雀跃。 因为他们相信巫婆一流血就丧失了魔力——法国人也信！ 法国人很悲伤，将贞德抬到一边，帕斯克雷尔和侍从米戈守着她，吓得脸色苍白。 一些士兵站在她周围，就像往常一样围着伤员，其中几个人还想使用魔法来治愈她——当然啦不是真正的魔法，而是当时的军人常常对着伤口念天主经，好使伤口愈合，用咒语驱魔止血，也有用写满咒语的小纸条的，多少有点符水的意思了。 甚至还有求助于魔鬼的，反正活下来就行，大家都有大家的精神安慰剂。 贞德却只是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伤口，感受着那比以往奔涌的热流强大得多的力量，突兀明白了这是什么。 ——自己不会死。 自己会受伤，但是每一次受伤，都将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这种强大是如此直观，如此直白，如此不讲道理，而又如此像是神迹。 “我知道自己会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怎样死，我不知道死期，如果有人在不犯罪的情况下治好我的伤，我很愿意痊愈。” 她这么说着，徒手直接拔出了那枚旋转箭，打量着那沾染着血肉的箭头。 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的伤口血液不再流淌，创口只留下一团血污。 有人递给她干净的丝巾和橄榄油，她擦拭伤口，只看到浅浅的淡粉色的疤痕。 她的天堂参谋们出现在她眼前，圣卡特琳和圣玛格里特戴着王冠，散发出芬香。 但是贞德没有看他们，只是看着天空，而后又低下头：“这是主的垂怜……” 这个时候已经太阳西斜，自清晨起法国人就攻击防线上的栅栏，但一无所获。 巴塔尔看到士兵们很疲惫，天色已晚，又对圣洛朗营地的英军放心不下，便决定退回奥尔良。 他让人吹号收兵，可是此时贞德找到他，让他稍等片刻。 “我们一定能进堡垒！别担心，英国人再没有力量抵御我们了！” 巴塔尔人都麻了，打了一天没动静，你这突然又要闹什么？晚上黑不溜秋的只会伤亡更惨！ 但是贞德却只是让他想要歇着自己去吧：“你们休息一下，喝点什么，吃点什么。” 巴塔尔不明所以，目送着贞德离开。 在大家再度开始休战的时候，贞德让人牵来马，又将军旗交给同队的人，独自奔上山坡上的葡萄园。 葡萄园没有按习惯在四月份松土，地里长着开始张开的五月份的小叶片。 在那里，在寂静的黄昏，在交叉的葡萄支撑和开始吮吸地热的、成排的矮葡萄树之间，她开始了祈祷，倾听上天的声音。 一般来说，喧哗与嘈杂使她听不清天使与圣女们对她说的话。 只有在孤独中，在远处教堂的钟声和黄昏时分田野和草原上有节奏的喃喃声中她才听得清楚。 但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一刻，主的声音从未这么清晰，主的面容从未这么清楚，祂不再是一团光，而是一个人。 自己似乎越过了某个门槛，终于可以触碰到主的荣光了，甚至是承载——诶？！ 贞德呆呆地看着那团光之中，自己的主显露出面容。 ——为什么天国之主，是一个看起来来自东方的姑娘？！！ …… …… 当贞德因为受创之后强行进化而跑去祈祷的时候，德·奥龙却狂热地浑身直发抖。 在他身边，是差不多的其他的人——大家都看到了那个神迹！ 看到了贞德受伤之后亲手拔出箭矢，血肉都还挂在箭头上，伤口却已经愈合，不死之身如同上帝！ 他不甘心放弃这一天，更不愿意天主的荣耀居然还要等他妈的一个晚上才照耀这片大地。 要干点什么！干点什么！ 他左看右看，想出了最后一招，发现贞德的军旗仍然在防线前面飘动。 旗手累得倒下了，将旗递给了维拉尔部队的一位绰号巴斯克人的军士。 德·奥龙想，既然这面军旗受过神父们的祝福，它被视为言祥物，那么，如果举着它前进，士兵们就会跟着它。 他们那么爱它，为了不失去它，会攀登防线的！绝对会的！就算他们不会，自己也会！ 他这样一想，就走近巴斯克人问：“我要是过去，冲到防线脚下，你会跟着我吗” 巴斯克人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用力地点着头，狂热得双眼似乎都在发光。 于是德·奥龙立刻抄起盾牌下到壕沟，举起挡住扔向他的石头的同时快速朝堡垒前进。 这个时候贞德已经做完短短的祈祷，又回到战士们中间——因为她的主没有夸奖她，反而捏着她的脸蛋狠狠地蹂躏了一番。 『你这个笨姑娘！这个时候你要做的是进攻！是夜袭！是身先士卒！而不是跪在这里念叨着什么上帝保佑！』 上帝有几个师？拿下小塔，攻破防线，干掉英国佬，奥尔良以后就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你的声音！ 精灵女王就在旁边站着看，那眼神是这样的：→_→ 很显然，这位军团长不满足于什么奥尔良之围，什么圣女，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贞德只不过是代行者。 “英国人再没有力量了！拿梯子来！”贞德抄起盾牌：“我将带头冲锋！” 不过有个事儿，我旗子哪里去了？ 这个时候英国人剩下的火药不多，最后几枚炮弹威力太弱，像手扔的石头一样落在近处。 贞德顶着盾牌浑不在意这些攻击，她去到防线前的壕沟边沿，想要拿自己的王旗长枪。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陌生人正举着她所珍爱的王旗，比剑更珍贵千倍的王旗，噔噔蹬就往英国佬那边窜。 卧槽？！！ 贞德傻眼了，旗手呢？我就去祈祷了一刻钟，还能给我兵器和军旗给偷了？！ 她误以为军旗处于危险之中，跑过去夺下来。 而当她走近巴斯克人时，他正走下壕沟，于是她抓住军旗尾部，也就是旗帜的边端，使劲往里拉。 巴斯克人不知道是谁在上面拉，他也傻眼了，谁敢抢圣女的旗帜？ 这老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脸色涨红了抓紧不放，甚至一时之间爆发出来的信仰力量犹若神力，就连贞德都拽不动。 那王旗在原地猎猎作响，抖抖抖，抖抖抖，好多人都被吸引了目光。 领主和首领们看见军旗如此晃动，以为是信号，全都聚集了拢来。 而此时德·奥龙已到了堡垒的壕沟，他以为巴斯克人紧跟在后面，但一转身发现他还在壕沟另一面。 这给他气坏了：“喂！巴斯克人！这就是你的允诺吗！说好的进攻呢！” 巴斯克人一听，更拼命扯军旗，想要从贞德手中拉过来。 贞德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合着是自己人，她于是冒出个头：“是我——快去！去把旗帜举到堡垒边上！” 身后的贵族不明所以，贞德高声喊道：“当军旗尾碰到防线时，你们就冲！大家一起冲！” 一位贵族眼力好：“贞德！已经碰到了！他们冲上去了！” 贞德纵身而起：“一切都是你们的，冲进去吧！” 于是，领主和公民、剑手、弓箭手、民兵都争先恐后跳进壕沟，纷纷快速地爬上栅栏，就像一群小鸟扑到篱笆上。 进入堡垒内院的法国人看见英军首领们在逃窜，顿时勇气生出来了，撵狗一样追在后面撵。 只能说这个年代的匹配机制实在是合理，艾丽娅捂着脸懒得看了。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烂仗，但也确实是一场胜利，随他们去吧，以后会好起来的。 英国佬也被弄得惊慌失措，格拉斯戴尔手里拿着名将钱多斯的军旗，委屈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面旗帜在八十年间一直无往而不胜，这次却在一位姑娘的军旗前败了下来！ 我是罪人啊！愧对祖宗！愧对圣乔治！我恨不得罢免了我自己！ 贞德站在堡垒上，英国人惊慌失措地相互询问这位流血而不丧失魔力，并治好深度伤口的巫婆到底是谁。 此刻巫婆温和且悲伤地看着他们：“格拉斯戴尔！格拉斯戴尔！投降吧——向天国之王投降吧！” 与此同时，从奥尔良城墙和美十字架防线射来的炮弹纷纷落在小塔堡垒上。 蒙塔尔吉和里法尔射来石弹，一门新炮从歇斯诺暗门射来一百二十斤的炮弹。 小塔从桥的方向受到攻击，有人往被英国人切断的桥拱上扔了一块固定板，于是尼科尔·德·吉尔斯姆那位修士第一个冲了过来，跟着过来的人放火烧了堡垒前的栅栏，猛得一匹，跟个圣骑士一样直接就莽穿了防线。 见到神迹之后，人人都有不下吕布之勇！ 这样一来，六百名英国人既无武器又精疲力竭，前后两面受到夹击。 再加上从下面来的阴险可怕的攻击——卑鄙的奥尔良本地人用一条大驳船运来了树脂、废麻、柴捆、马骨、底板、硫磺、九十八斤橄榄油以及其他着火和起烟的东西，他们将船开到敌人在小塔和防线之间搭起的木桥下，将船系在那里点着火。 英军撤退时桥燃烧了起来，六百名英国兵在浓烟与火焰中仓皇从燃烧的桥面上过去，推搡着掉下去好多。 最后当格拉斯戴尔、莫林斯、波瓦宁和三四十位首领撤离失去的防线时，烧成焦炭的桥板在他们脚下塌了。 他们这些军事首领外带那面钱多斯军旗，全都掉入卢瓦尔河中。 奥尔良人或许不会烤鸡翅，但是他们放火真的是有一手的，这会儿都烧了三座城堡外加一座桥了。 贞德出于恻隐之心，为格拉斯戴尔及与他一起溺死的人的灵魂哭泣。 她身边的首领们也为这些死者悲伤，比贞德更伤心——丢！这么多俘虏！很值钱的啊！ 这年头的高额赎金真的是买命钱的级别，格拉斯戴尔这种能打的更是要加钱，三四十个军事首领的赎金想想都流口水。 现在好了，没了——那六百名英军有不少躲过了防线方面法国人放的火，却遭遇到桥上的奥尔良人。 奥尔良人被他们围困这么久，一个个深仇大恨，更不会留什么俘虏，于是超过四百名英国人被当场一刀攮死直接扔河里了。 最后军事首领们赶过来，只有少数肉票被留下，于是他们哭得更伤心了…… 不过在黑夜中，当战败者的最后呼声熄灭时，法军首领们也还是觉得是个奇迹。 他们站在烧得发红的卢瓦尔河畔，对自己的胜利感到惊讶——圣洛朗-德-奥尔热里方向寂静无声。 巴塔尔一直害怕的塔尔博没有从营地出来，更没有为他未能援助的同伴报仇。 要知道这场战役从天亮持续到天黑，在这段长时间里，塔尔博、萨福尔克和其他英国人就跟掉线了一样，很不合理啊。 但是奇迹也有好处，那就是大家越发相信贞德有神迹护体了。 大军准备回城，三个桥拱都断裂的桥面在三小时后就可以通行。 正如贞德所预言的，她在深夜时分从桥上走进城——深夜也算今天，反正没到6点不算第二天。 与此相仿，她所有的预言都应验了，受伤，流血，但是天主庇佑。 首领们陪伴着贞德，后面是所有的战士、公民以及两人一排的俘虏。 城里的钟敲响了，教士与百姓唱着赞美诗，他们感谢主耶稣及他的母亲，然后是谦卑地感谢圣艾尼昂和圣厄韦尔特，这俩生前是本城的主教，现在是本城的主保圣人。 公民们认为胜利虽然是自己用命换来的，死了一百多人，但是更多是因为大家在围城期间为这两位圣人献了不少香烛，并且多次抬圣骨游行，因此在圣人们有力的干预下才赢得了胜利。 贞德被送回布歇的公馆，一位外科医生对在她的伤口重新进行包扎，还打算用鸽子屎来做点什么。 贞德婉拒了对方的好意，自己换了干净的丝巾，反正伤口都没事儿了，也就不劳烦您嘞，您还是接着回去给人剃头吧。 第二天是五月八日星期日，圣米歇尔节。 市民们一大早就听说英国人从他们仍然占有的西面的城堡走了出来，扛着军旗，秩序井然地在城市的壕沟前排好队。 奥尔良的军民很想扑上去，但是人家摆开了架势，这分明是要决战了，所以布萨克和许多首领也排在那里好迎战英国人。 贞德和教士们一同去到田野，士兵们问她：“今天星期日，是不是不该作战” 贞德握着王旗长枪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松开，挤出笑容：“是的，应该做弥撒。” 她不同意攻打英国人——哪怕她拥有了神迹和士气——但是她想起来死去的一百多名奥尔良市民，就心中抽痛。 而那些英国佬，哪怕她觉得对方没有信仰，对她并不礼貌，可是看着对方冷冰冰的尸体，她也觉得难过。 “为了对神圣礼拜天的爱和敬仰，不要战斗，别攻打英国人。” 想了想，贞德又还是补了一句：“但是如果英国人向你们进攻，你们要勇敢地自卫，不用怕，你们将是主人！” 在田野的石桌上做完弥撒后，贞德叫人观察一下英国人，看看他们是面对着我们，还是背对着我们。 人们回答说他们转过身走开了——很显然，英国佬终于收下了贞德的善意。 她曾三次对英国人说只要你们从奥尔良走开，就能活命，现在她要求人们放英国人走，早已经不是什么事不过三。 纯粹就是小姑娘心肠软，上了战场好几次了，还是软。 天主恨铁不成钢——杀！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报天！杀杀杀！ 贞德扯了扯嘴角，她已经能够分辨自己的主是戏谑还是真的想要干预什么了。 主不在乎法国人，也不在乎英国人，这让贞德有点茫然，但是不在乎也有个好——她可以悄悄放过那些家伙。 “神不喜欢我们今天与英国人作战，你们下次再干吧，来感谢神！” 圣女殿下学坏了，开始假传神谕了，现在就说神不喜欢，以后是不是就要说神喜欢，神愿意，神亲自降下结婚届了？ 英国人走了，还算体面——他们曾在夜里商议决定撤走，昨天晚上就想跑了。 之所以在奥尔良人面前站了一个小时，为的是使自己的撤离显得威武、受人尊重。 虽然大家都知道没有…… 他们整整齐齐地撤走，拉伊尔和德·洛雷想知道他们走哪条路，想看看后面还跟着什么，便带上一百或一百二十名长枪手在他们身后跟了两三法里，最后发现英国人撤向麦市，那边是他们的控制区。 自由民、平民、镇民们涌向被抛弃的堡垒。 英国人在那里留下了病号和俘虏，那里还有弹药甚至粮食，俘虏有他们的家人，其他的就是他们饿战利品。 那些遗留下来的枪支大炮和射石炮都被运进城，堡垒被摧毁，免得以后有任何敌人在这里藏身。 这一天，人们举行了盛大的游行，听了一位出色神父的讲道，大家都无比虔诚地朝拜教堂。 就这样，五月八日清晨奥尔良得到了解放。 这是在围城开始二百零九天以后，在贞德到来的第九天。 主对此的评价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或者说厨艺展示。 和历史上的贞德几乎相同，除了那一两次神迹之外，圣女殿下经历了同样的战斗，受了差不多的伤，也得到了相同的赞誉。 她是奥尔良的救星了，但是还不够，她需要拯救法兰西。 只是她时间不多了——贞德告诉巴塔尔，说从昨天开始算就是第三天，明天开始算还有40天。 这是无比僭越的话：耶稣被钉十字架受死后，第三天肉身复活，并且和门徒一起生活了40天，然后肉身升天。 贞德何德何能敢这么吹嘘自己？ 受伤的第三天，贞德参加了奥尔良居民感谢神恩的游行，然后就向他们告辞。 她是在他们受到考验的悲苦时刻来的，如今他们得救了，满心欢喜。 大家高兴地流着泪向她道谢，并说他们本人和财富都听她调动，奥尔良永远是她的后盾。 她温柔地谢谢他们，笑容明媚，只是巴塔尔看得浑身颤抖，手脚冰凉。 因为巴塔尔看到了她的眼睛——那少女辞别奥尔良的时候，眼睛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金色。 这可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因为那双眸子还发着光…… “愣着干嘛？国王随从巴塔尔先生，我们只剩下40天了。” 贞德戴上一个圆环模样的头盔，金色的长发将礼冠后面的环遮住了，这让她额前的礼冠看起来像是一个精致的装饰品。 银白色的底色，百合花的纹饰，像是一个M字母——好似国王的冠冕。 白马，裙甲，金发长辫，额前发饰，王旗长枪。 贞德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最后说我还缺一样东西。 巴塔尔小心翼翼地问：“您还缺什么？我这就为您取来！” “一个封号，护国圣女的封号——不然呢？我总不能说还缺一个灭火器吧？” “……”巴塔尔说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但他会立刻送信给查理陛下，请求他降旨。 “不用那么麻烦，我给他写一张就行，给他还是给梵蒂冈？算了，谁问我要我给谁写吧。” “——？！！！” 第1955章-40天的神迹 贞德在奥尔良。 但是画面上，是太子查理在希农看戏剧的模样。 但是画作的名字确实叫《贞德在奥尔良》——新的画作和信一起送到。 查理是国王，但是贞德始终管他叫太子，顶多叫尊贵的太子。 就是因为他势单力薄，没有正式加冕，也不被其他势力承认是国王。 从五月九日傍晚至十日上午，随着战况的变化，身在希农的国王三次修改致臣民的信。 一开始是这样的，在1429年这个五月间，国王收到雅克·热吕一篇关于贞德的论文。 热吕这位昂布伦大主教最初曾经怀疑贞德是被敌人派来毒死国王的，怀疑她是为魔鬼所左右的巫婆，因此劝国王要谨慎观察。 因此我们可以把论文的名字叫做《如同巫女的怪物在奥尔良登上舞台》嘛，很合理。 这份论调引起轩然大波，大家开始怀疑贞德的虔诚。 尤其是那些之前被贞德举着长枪指着鼻子问‘谁还有意见’的学者们，一个个更是使劲作妖。 但是很快啊，很快，奥尔良获得了解救的消息就传来了。 这信由使者送到听命于国王的城市，信中通告圣卢、奥古斯丁和小塔堡垒已被夺回。 还号召城市居民们赞颂神，赞颂这些高尚的功绩，特别是“始终亲身参与这些事”的贞德的功劳。 奥太子的参谋们为了宣传贞德，将昂布伦大主教的评议通知给那些老学究们，于是挺贞德的人也开始开炮了。 大家在对信仰与崇拜做了一番论述叨逼叨以后，正方得出结论，认为可以虔诚地、健康地承认贞德的行为。 特别是考虑到行为的目的———那就是重整王国，正义地赶走顽固不化的敌人！ 大白话一点，就是这是为了政治需要弄出来的偶像，懂点事儿，别在这打扰人造圣徒的活动！ 于是雅克·热吕再度写了一篇短文送交国王，还附上一段谦卑和卓越的献词，墙头草属性点满。 这年头的学者和后世的那些个劳什子砖家没区别，昂布伦大主宭二 另紦 伍林究彡遛揪教的这篇论文也是经院哲学的不折不扣的迷宫。 前进是为了后退，后退是为了前进，但只要你有耐心，注意力集中，是会到达终点的。 热吕和所有经院学究一样，首先列举与自己不同的观点论据，在长久跟踪它们以后才叙述自己的论据。 所以大家大可不必跟着他在迷宫里转来转去——这样的人没有目的，他只是要名气罢了。 锡进·热吕·胡先生投了，但是很快又有别的人跳出来，写了新的论文引战。 《不可名状的荣誉小偷向雅尔若逼近》！ 历史上，贞德在解围奥尔良之后，回到了太子查理的身边。 就如同太子查理希望的那样，贞德获得了足够的舆论点数，给他带回来了声望上的巨大加持。 有一个很有趣的事情，是贞德曾经自称得到过神启，得到了一个纹章。 那会儿都盛行用图案做纹章徽记表示身份，贞德的使命来自神本人，自然也有这个权力。 她的军旗正面是一只鸽子，口中衔着一条标语：『以天国之王的名义』， 图像和题铭对她都很合适，因为她自称是神派来的，而且在奥尔良显示了在普瓦蒂埃允诺的奇迹。 结果查理换下了这个纹章，采用的图像是由宝剑支撑的王冠，两侧各有一朵百合花。 这明确地表示神派来的贞德援助法兰西王国——你是圣女，但你也只是帮助我的道具！ 据传贞德遗憾地放弃了由启示而来的纹章，还挺不高兴的，看来她确实喜欢咕咕咕。 但是这次不一样，贞德没有从奥尔良回到查理身边，没有把那些声望点数带回来。 那么贞德哪里去了？ 答案是雅尔若——作为奥尔良围城战的周边衍生战役，这些地区小城市连带着整个卢瓦尔河一带，都被英国佬修建了据点。 历史上的贞德虽然说是乘胜追击，可是中间耽搁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搞什么政治玩耍。 又是和太子查理叨逼叨，又是和那些王公大臣学者耍嘴皮子，搞什么神迹啊降临啊虔诚啊信仰，浪费时间。 这次5月7号解围了奥尔良，希农还在打嘴仗呢，等着贞德回去给她个下马威，结果贞德就直接带兵跑到雅尔若了。 5月10日，她攻克了雅尔若，两天之后再度打下默恩，而后马不停蹄当天就顺带拿下来了博让西。 接连不断的强攻战之中，英国佬损失惨重，每次死的人数不下几百。 别觉得几百很少，英国佬在这边的主力一共也就三千多，被贞德这么敲得七零八碎，整个部队都垮掉了。 18号清晨，英国佬统帅塔尔博狼狈撤退，朝向巴黎方向的让维尔后撤，不敢面对贞德的锋芒。 这下法国佬开始茫然了，一时之间甚至纠结要不要追——万一对方反击呢？ 贞德没管他们，纠集了足足1500骑兵作为先锋军，撵着对方就打。 18号中午，追击的法军骑兵抵达了距帕提一步之遥的圣西格蒙德，贞德的迅速追击让英国佬亡魂大冒，完全来不及部署阵地。 足足500名英格兰长弓手在这一次照面冲击之中被割麦子一样砍掉！ 没有了长弓手的掩护，步兵没办法对抗机动性更强的骑兵。 然后他们发现贞德手里甚至还有一队30人的重骑兵，跟在她后面像是一柄无坚不摧的骑枪，一下两下就把步兵的阵型冲散。 帕提战役持续了一个小时，英军有超过2500人被杀或者被俘，塔尔博也被活捉了。 而让人震惊的是法兰西的部队只损失了不到一百人——重骑兵的突击在中世纪的黄昏重现了荣光！ 奥尔良连番大战、卢瓦尔河沿岸的伤亡和逃兵、帕提战役的全歼杀戮，英国佬惊恐地发现自己在贞德手里几乎损失了近万人。 这种损失甚至都不能用惊人来形容，简直就是噩梦，这年头上哪里再给你短时间搜刮近万的成建制的军队出来？ 消息传回去希农，之前写论文的学者chuachua地就给自己的大作扯了，什么荣誉小偷，污蔑！都是对我们圣女殿下的污蔑！ 但是这次轮到英国佬不爽了，尤其是贞德一边打一边还放出消息，要护送查理去兰斯加冕，印证自己的预言。 你预言个屁你预言，还兰斯，还加冕，能放你过去？ 英国佬在巴黎，以‘法兰西真正的国王’的名义发出公告，表示《卑鄙无耻的窃国大盗贞德即将前往兰斯》 去兰斯的路上不是一帆风顺，英国佬打算在路上拦住她，最起码不能让她这么光鲜亮丽地过去吧？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贞德压根就没有回去找查理，而是自己兜了个圈子，掉头朝向兰斯进军。 英国佬给沿途的据点和城市发消息的速度，估计还没有贞德带着军队赶过去的速度快。 23号，贞德攻下欧塞尔，4天之后抵达特罗耶斯，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这个香槟之都打成了水管，前后通透。 等到骑兵前锋5天之后出现在兰斯城墙下面那会儿，甚至兰斯人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来的——吔？飞过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兰斯投降了，向贞德的军队打开了大门，在那位像是燃烧着熊熊烈焰，浑身都在发光的圣女殿下面前，他们完全没有抵抗的意志，瑟瑟发抖，只想要纳头便拜。 而这个时候，王太子查理才开始出发…… 贞德让他在兰斯这边等着自己回来——她去取一个加冕用的东西，那顶法王的冠冕。 那玩意儿在哪里？ 那玩意儿在巴黎…… 贞德现在已经有了100名重骑兵，2000轻骑兵，8000多乱七八糟的步兵，一支连战连捷的万人大军。 沿途的城市慷慨地向这些胜利者们送上补给，就像是奥尔良一开始接待那些雇佣兵那样。 甚至有的城市还送上了保护费，因为他们担心贞德的部队也像是军事首领的部队那般四处劫掠。 贞德说不必如此，谁敢劫掠自己就军法处置谁，不服的就试试看。 军事首领这会儿脑子进葡萄汁了也不敢违逆这位女武神啊…… 他们老实地听从命令跟着贞德一路杀向巴黎，从5月8号开始算，到6月16号一共才38天的时间，贞德就已经将战火从发过的南大门奥尔良一路燃烧到了法国北部的巴黎，途中几乎没有停歇过赶路，攻城每次都只用了半天，俨然日夜不息。 历史上贞德花了四个月，就已经让军事学家们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而这次的贞德更是如同神迹降临一般只花了40天，不讲道理！ 6月16日黄昏，贞德抵达巴黎，旋即展开强攻，几乎是毫无凝滞地攻破了巴黎的城门，长驱直入。 后世的史学家们可惜的是贞德这个时候只带了便于赶路的骑兵，能够攻入城中巷战的步兵没能跟上，三天之后才抵达巴黎。 要是后续的8000多步兵能够跟着一起打进去，那么巴黎只能拱手而降了。 可即便如此，只有两千多骑兵的贞德在巴黎里面依旧拉出来一道绚烂至极的攻防锋线，切开了巴黎如今外强中干的壳子。 甚至还带着近百重骑兵差点把大名鼎鼎的贝德福德公爵一枪攮死，这一点和没能彻底拿下巴黎一样，让史学家们扼腕叹息。 贝德福德公爵大抵算是这个时间段英国佬最有本事的指挥官，就像是周瑜之于江东，怎么就没给他弄死呢？ 但是贞德好歹全身而退了嘛，没有像是历史上那样因为攻打巴黎而受重伤，骑兵攻城打进去了还能全身而退，这可太罕见了。 和英国佬合作的勃艮第派吓得胆子发抖肝都在颤，巴黎周围的城镇被贞德占了，巴黎还远吗？ 《圣女贞德占领莫雷》！ 勃艮第派的菲利普公爵更是第一时间打出旗号要和查理谈判休战。 之前贞德南征北战的时候，军事优势太刺眼了，查理已经不止一次提出了谈判。 但是那会儿勃艮第公爵端着呢，他还觉得你贞德能打到巴黎来不成？我怕你作甚？ 结果真的就打过来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查理应该放权给贞德的，让她拿下巴黎。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了退让——可能是因为他是政治生物，不是军事强硬的国王，没有乘胜追击的勇气，只是将军事作为手段。 反正他下令给贞德，让她撤回兰斯，陪伴自己加冕。 贞德之前都不鸟他的，这次终于是答应了。 圣女贞德用两千人围困了一整个巴黎三天时间，巴黎就战战兢兢地等了三天，谁都不敢炸刺或者说试图反击。 甚至巴黎里面送来食物和葡萄酒，像是犒劳自己的军队一样犒劳这位来殴打他们的女武神。 贞德似乎也不怕对方下毒或者怎么样，送来的美酒豪爽饮下，送来的羊肉和鲱鱼更是当众品尝。 巴黎人都认为这位圣女有着天主的庇佑，因而横行无忌，这种恣意的模样也显得万分高贵，并无任何失礼之处。 甚至于贞德询问城里有没有新鲜的面包，面包坊主们也像是得到了国王的邀约一样恭敬送来，任她品鉴。 得到她赞美的面包，一夜之间能够在巴黎城里身价倍增，成为市民和贵族们争相品尝的奢侈品——就连圣女吃了都说好！ 直到她的步兵部队赶到，周围的城镇都举旗支持太子查理了，勃艮第派的菲利普公爵这才恭恭敬敬把法王的冠冕送过来。 第41天，贞德没有吃巴黎的食物，也没有饮用他们送来的葡萄酒。 这位昨天都还气吞万里如雄狮的女武神，今天显得哀愁而悲伤，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巴黎几乎要落下泪来，跪地祈祷。 巴黎人觉得这是因为大家不投降，是啊，怎么会有人打到巴黎城下了，咱们还不投降的？ 兰斯都知道投降！咱们也太不懂事了！ 至于说为什么对方不打巴黎，那倒是没有人认为她没这个能力。 没有步兵的时候打你跟打儿子一样，有了步兵不把你打成孙子？ 菲利普公爵虽然是想要虚与委蛇拖延时间，可那也得有时间啊！ 贞德来得太快了，快到她的步兵队伍哪怕晚到了三天，英国佬依旧没能够组织起援兵。 这几天的僵持与其说是僵持，不如说是贞德在磨刀，等到步兵来了就给巴黎当场宰了。 城里的人已经拟好了新闻了，标题就叫《贞德殿下接近枫丹白露》。 好在太子查理软弱无能，连发十二封书信召回了贞德。 据说贞德含泪离开了巴黎，率军返回兰斯陪伴太子加冕——后世不知道多少人说查理是昏君。 不过也有人说这次撤退主要是由于法国大臣拉特雷穆瓦耶公爵对王室的提议。 先是主动谈判，丧失最好的进攻机会，使得巴黎变得难以攻下。 现在因为一时的僵持就直接干预前线将领的战略指挥，真是令人恨铁不成钢。 “这是什么？” 休息了一晚，贞德起床就看到一副画被送到自己面前。 “《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兰斯》，画的是太子查理在兰斯加冕。” “……太子呢？”看着画面上骑着白马跃马向前，一手指向前方城池的自己，贞德很疑惑：“为什么画上是我？” 画师没吱声，心说前几天您让我这么画的，难道那会儿您喝醉了？ 贞德揉了揉额角，似乎也想起来了什么。 事实是这几十天她都是一个抽离的视角旁观这一切，确实知道这事儿，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烧了它，不要向别人提起……算了，留着吧，不要写标题。” 反正只要不说，没有人知道这玩意儿的标题是嘲讽就行。 画师把这幅画带下去了，事后确实没有写标题，但是架不住后人给补上了。 既没有太子查理什么事儿，也没有兰斯。 因为这幅名画有两个标题，一个是《跨越圣沃诺勒门的贞德》，画的是她带着骑兵在黄昏之中攻入巴黎的名场面。 而另一个名字则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巴黎》 第1956章-从未见过的版本 贞德在巴黎的时候，太子查理还没有到兰斯。 而等到贞德从巴黎撤退的时候，王军才堪堪离开特鲁瓦，越过奥布河，在离夏龙城五法里处的莱特雷宿营。 夏龙的主教来到莱特雷迎接国王，将城门钥匙交给他。 他们都听说了贞德的事迹，感受到了那位圣女的强大和勇武，甚至可以说是不可战胜。 但贞德越是不可战胜，越是强大如同女武神，太子查理这些人就越是感觉无法控制她。 来自诡诈的人和混乱形势的打击，远比战场上直白的刀枪交锋来得阴险且难以防御。 法兰西和勃艮第的枢密院才是贞德最大的敌人，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40天的奇迹已经离开，降临的天国之主回应了贞德的请求——贞德请求她带来胜利，天国之主做到了。 但是贞德也只是请求她带来胜利，没有请求她保护法兰西，解救这个世界，或者说给他们的国王弄点什么神恩。 只能说奇迹和魔法少女一样，都特么有坑，而且代价不菲。 像特鲁瓦人一样，夏龙人通知兰斯人，告诉他们已接待了国王，并且劝他们也这样做。 他们还说查理国王温和宽厚、和蔼可亲，仪表举止睿智谦和。 这番赞扬已不同一般，要知道在贞德之前，他们都不看好查理，甚至背地里说他坏话，狠狠地贬低他。 兰斯的居民们有点害怕，贞德当初来得太快，他们来不及反击只能选择投降，可是贞德是贞德，查理是查理，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这就像是奥尔良人也会分辨说哪些人是朋友，哪些人是打着朋友名义来抢劫的敌人。 这年头国王的军队和土匪唯一的区别，就是国王的军队抢劫的时候会更理直气壮一点…… 兰斯人请求贞德回来再开城门，因为他们相信那位勇武的女武神只需要他们的忠诚，而不需要他们的棺材本。 一方面他们向国王派去使者，说将为他打开城门，但请等待贞德归来。 另一方面他们将王军的进展通知勃艮第公爵以及英国与勃艮第军事首领，说你看啊，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投降。 他们毕竟隶属于勃艮第派，甚至有点偏向英国佬那边，所以得做做这种挣扎纠结的表面功夫，这样一来可以不得罪任何一方。 香槟地区的城市如此巧妙地改换门庭，是磷梦意鸸灵衤三侕]c'零琦J飼八因为这涉及人们的身家性命，这年头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嗯嗯嗯，大家都在艰难地活着，或许可以发个小红薯…… 王军还在特鲁瓦时，国王的使者就给兰斯送去一封信—— 『你们可能得知上天赐予我们的好运和胜利，我们在奥尔良战胜了宿敌英国人，接着又在雅尔若、博让西、麦市连续胜利。』 『每处都给敌人以重创，他们伤亡或被俘达四千人，其中包括全部军事首领。』 『这主要是出于天意，根据血统王族和枢密院的意见，我现在取道去兰斯接受加冕祝圣。』 『因此我要求你们，你们应该对我忠诚和顺从，你们必须按惯例接待我，就像接待我的先辈一样。』 查理对兰斯人民表现出对特鲁瓦人民同样谨慎的善意，答应宽恕和不追究往事。 『但愿往事与你们的恐惧别使你们裹足不前，请相信，如果你们按规矩对待我，我将把你们当作忠诚善良的臣民。』 国王甚至请他们派名流来谈判，表现出一个宽宏君主该有的模样。 但是兰斯的犹豫实在是让他们伤心——很显然，这会儿即便是软弱的查理，也意识到了一个非常非常严重的问题。 他的声势，已经无法匹配贞德了。 贞德虽然一直都说是来帮助他加冕的，可是贞德的战绩过于耀眼，让各个城池震惊，让英国佬肝胆俱裂，不敢面对其锋芒。 在这种光芒下，查理甚至有点像是臭外地的来要饭的来了，整得倒反天罡了属于是。 尤其是兰斯收到信后，发现贞德并不在查理这边，而是远在巴黎那边。 于是他们给出一篇狡黠的声明，让查理气得浑身哆嗦+ 『我们愿意与议事会及名流们同生共死，我们将按照他们的意见行动，保持团结与和平，不报怨不反驳，除非兰斯的军事首领及其助手发布命令。』 兰斯的军事首领夏斯蒂戎和两位助手，就跟贞德一样不在兰斯。 兰斯人认为应该把查理国王的来信交给他看，于是法官就去见他，并且按照居民的想法，请夏斯蒂戎来兰斯。 但用词很巧妙，巧妙到让他不想来。 这一点是很重要的：不请他来就是公开叛变，如果他来了，居民就会遭受充满灾难及危险的围城。 就像是他娘的奥尔良，奥尔良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是看起来比较适合被打劫。 兰斯城有权不接受驻军，因此法官只同意夏斯蒂戎率领两百战士进城。 夏斯蒂戎认为这不足以保卫城市，要求带三百或四百人，并由他守卫城墙和宫堡，还要抓押五六位名人作为人质。 他说，在这种条件下，他才能为兰斯居民卖命——不然你让我去打贞德？包死的好吧！ 实际上就算是有这些条件，他也不打算打贞德，只打算做做样子。 因为贞德不在，所以大家都可以有女武神之勇！ 而且还有个原因是在五六周内，一支英国大军将来增援。 巴黎被贞德当成公共厕所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英国佬发现质量上干不过她，只能以数量取胜。 所以英国这会儿在千方百计地征兵，连神父也不能幸免——毕竟他们货真价实损失了近万人。 七月三日的时候，英国亨利国王的枢密院通知兰斯说大军正在渡海。 七月十日，一位军事首领通知说大军已经上岸。 然而这些消息并不能使兰斯人相信英军的实力，尤其是夏斯蒂戎应允说四十天以后才会来一支渡海增援的大军。 四十天？四十天都足够贞德从奥尔良一路打穿到巴黎了！ 更别说现在仅在城外几法里处就有查理国王的三万大军！ 夏斯蒂戎发觉自己上了当，娘的这帮兰斯人不对劲啊，之前难道不是做戏投降给贞德看，而是真要跳反到对面？ 七月十二日，兰斯人收到公爵大主教勒尼奥·德·夏尔特的信，请他们准备迎接国王。 七月十六日星期六，国王在离城四法里的一座城堡停歇，并接见前来归顺的众多兰斯市民。 兰斯人内部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一方打算像是之前向贞德承诺的那样，投了算了。 毕竟我们现在萌发出了对法兰西国王无穷的爱，他就是我们的君主！ 另一方面是这都快一个月了，大哥，贞德快要回来了…… 七月十遛芭蹴鷗?捌零肆球无~QUN六日正午，太阳最高的时候，兰斯人正式确定投了。 原因很简单，贞德回来了，一个人，一匹白马，一柄王旗长枪。 风尘仆仆的贞德快马加鞭，她带着骑兵需要四十天才能从奥尔良到巴黎，但是现在她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就独自赶了回来。 看到这位圣女驾临城下，兰斯的大门轰然洞开，整个南门跪满了来迎接她——划掉——来迎接国王的市民。 黄昏时候，国王和贞德一起，带着军队从南门进入兰斯。 人们询问加冕的好时候，国王说按照规矩来就行。 可是哪里有规矩呢？ 贞德说越快越好——明天就是个不错的日子。 兰斯人于是拿出了祖宗辈的礼仪书，表示是这样的，按照传统，加冕礼最好在星期日举行。 真不愧是圣女殿下！对于这些礼仪，比我们都懂——您说的就是真理！ 兰斯人通宵为第二天做准备，忙碌得不可开交。 其实这除了一方面对法兰西国王突然萌生的爱，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害怕，怕他的军队在城里待上几天。 和所有城市的市民一样，他们不愿军队留在城里，不论是阿尔马尼雅克派的军队还是英军和勃艮第派的军队。 至于说贞德？ 他们敬畏贞德，敬畏她的勇武和神迹，但是不太害怕——因为贞德不愿意杀人，再不济她杀的基本也是英国佬。 王军可不分什么英国佬法国佬，谁有钱他们杀谁，抢完再杀，主打一个不浪费。 什么？为什么他们不去干贵族？ 因为贵族真的很有钱…… 可怜的兰斯人努力为加冕礼做准备，以便付出最少的代价。 和后世不同，这年头的加冕礼既不带来旅游的利润，也不带来什么荣誉或者政策上的加分。 因此官员们将财政负担转嫁到大主教身上，据说他作为法兰西重臣，享有俸禄——所以你表示忠诚的时候到了！ 大主教很苦恼，倒不是因为钱的事儿，那东西以后再搜刮就好。 他主要是缺少必要的东西，他怕加冕礼做不好的话会被一刀攮死——这会儿英国佬已经在全力鼓吹查理的残暴了。 毕竟一个残暴而强大的对手打败自己，听起来总比一个《开局捡到村姑圣女，于是称霸加冕国王》的对手来得强。 就像是被系统砸头上，遇到杀伐果断的也好，遇到全智加点的也罢，哪怕是十倍返还那种无脑的，也比某个地区出产的只会变猫娘的来得强，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这是名誉的问题。 你用X克的系统？你也要变猫娘的呀！ 大主教这会儿缺少冠冕——查理大帝的冠冕。 在上届国王加冕以后，国王的饰物存放在圣德尼的珍藏馆里，后来落入英国人之手。 法国国王加冕时，往往戴上镶着红、蓝、绿三色宝石和四朵百合花的查理大帝的冠冕，意味着正统传续。 但现在英国人霸占着这个王冠，准备将它戴在他们的亨利国王头上。 他们还想为这位儿皇帝佩上查理大帝的宝剑，宝剑也是由圣德尼的勃艮第派修士保管，躺在紫红绒套里。 英国人还掌握着加冕的权杖，上面铸有身着皇帝服的查理大帝金像，以及把手成独角兽角状的笞杖、圣路易大氅上的金扣、金马刺，还有一本关于加冕仪式的硬面镀金的仪典书。 这一整套关于王族的标志，查理这里都没有，所以他决定戴教堂里珍藏的另一个王冠。 至于其他的王族标志，人们只好尽量凑合——这也不是坏事，因为从征战中争取到的加冕礼能够使人感到为它承受了多少艰辛和苦难，总比真的是捡来的强。 国王必须受到圣油的祝福，圣油代表名望、荣耀和智慧。 星期天早上，国王派遣几位王公去取圣油，贞德和跟着去了。 那是一个小水晶瓶，藏在教堂主祭坛后面圣雷米使徒的墓里，圣雷米曾用它为克罗维斯祝福。 取出来的时候，它镶在一个鸽形的圣骨盒里，就是贞德很喜欢的鸽子的那个样子。 老书上说天使带着奇妙的圣油自天而降，基督徒们对圣油的奇妙效力深信不疑。 例如什么圣油瓶永远是满满的，象征法兰西王国万世长存，亦或者香味很浓，哪怕隔着几百米都能闻到。 但是很显然那玩意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这么说，有点仪式感就行了。 上午九时，查理·德·伐洛瓦带着众多随从进入教堂。 法王在主祭坛前一一喊叫法兰西十二位重臣的名字，可惜在俗的六位重臣中，无一人在场。 取而代之的是阿朗松公爵、克莱尔蒙和旺多姆伯爵、贵族拉瓦尔、拉特雷穆伊和马耶。 至于在教的六位重臣，有三人在场：兰斯大主教公爵、夏龙主教伯爵、朗城主教公爵。 未到的主教由塞埃兹和奥尔良的主教替代，再加上阿尔布雷。 查理·德·伐洛瓦站在祭台前宣誓，首先保证教会的和平与特权。 其次保证人民避免敲诈勒索和苛捐杂税，第三保证公正无私、慈悲为怀地治理国家。 接着，大主教替他敷圣油，象征着一切权力来自神，国王和大卫一样，是神职人员、神的先知和见证。 在加冕礼时，贞德站在国王旁边，安静地看着这些事情，一言不发。 大主教从祭坛上拿起由教务会提供的廉价王冠，双手将它举到国王头部的上方。 围成一圈的十二位重臣都伸出手扶着王冠，号角吹响了，百姓欢呼着。 于是，法兰西的查理就受到祝圣登基了——吗？ 一只手按住了王冠，将其从查理的头顶上方扯了下来。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贞德，而贞德却只是抬头看着天空。 她赶回来得太着急了，以至于她祈求天主的恩赐得以巴黎拿到的战利品并未一起带回。 那一整套东西怎么看也不是能背在身上带着起码狂奔的玩意儿，好几箱子呢。 而现在，它们来了—— 成群的白鸽飞过天空，它们排在一起，叼着橄榄枝，而橄榄枝捆着金碧辉煌的箱子和丝绒。 白鸽们讲一个又一个箱子送到贞德面前，贞德将其依次打开—— 第一个箱子是查理大帝的宝剑，躺在紫红绒套里，贞德将其拿出来，递给现在的太子查理。 第二个身子被打开，里面是铸有身着皇帝服的查理大帝金像的加冕的权杖。 第三个箱子是把手成独角兽角状的笞杖。 第四个箱子是圣路易大氅上的金扣、金马刺、 第五个箱子是一本关于加冕仪式的硬面镀金的仪典书。 直到第六个箱子，贞德将其打开，将里面的冠冕双手托起。 镶着红、蓝、绿三色宝石和四朵百合花的查理大帝的冠冕，此刻就在她的手上。 “跪下——查理，我以主的名义，为你行神圣的加冕礼，从此之后，你就是真正的国王，法兰西属于你。” 观礼的市民鸦雀无声，目瞪口呆，他们看着那飞来飞去的鸽子，看着从天而降的宝物，甚至感觉自己在做梦。 查理也觉得自己在做梦，他甚至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又赶紧搓了搓。 纠结了半秒钟，他毫不犹豫地跪下了——不丢人，真的，给圣女殿下跪一个怎么能算丢人呢？ 至于说什么枢密院的劝告，什么世俗派的想法，什么政治生物的本能，全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个时候的贞德，就算是面对真正的查理大帝，也能让他跪一个——所有人都会认为她背后站着神。 嘿，您猜怎么着，事实上还真是，要不然她怎么使唤得动这些咕咕咕呢？ 艾丽娅可是花了一车薯条才和它们达成的送货上门协议，这些破箱子镶金包银的可沉了…… 冠冕被贞德戴在查理头上，大主教手里的廉价冠冕掉在地上，又赶紧捡起来藏到身后。 兰斯的加冕礼重要就重要在神圣性，可问题是这神圣性的发起者怎么就从教会和查理的默契，变成了贞德的个人秀了呢？ 这个年代，王权其实已经高于神权了——可是这会儿贞德又给反过来了——更别说她还有着几乎无人能敌的军事能力。 一个拥有舆论上天然优势的圣女殿下，一个掌握了神权给王权加冕大义的宗教偶像，一个军事上百战百胜的女武神。 这buff叠得，赶明儿梵蒂冈那边就得自己跑下来，请贞德冕下赶紧坐上去。 加冕礼于下午二时结束，历史上据说贞德这时跪抱着国王的双腿，泪流满面地为他祝贺。 但是现在反过来了，国王抱着她的腿，泪流满面地怀念着先祖——抱着裙甲——贞德看着他，叹了口气，像是在哄孩子。 主说得对，他们只是想要这些而已。 什么人民，什么苦难，什么世间的罪恶和公平，他们暂时顾不上。 他们想要的，只是冠冕。 回过神的查理按惯例馈赠礼品，赠给教务会一条绿缎桌毯以及红丝绒和白缎祭服，此外在祭坛上放了一个昂贵的银瓶。 仪式结束后，查理——现在要名正言顺地叫国王了——国王戴着王冠，穿着天蓝色的、绣着百合花的王袍，腰间佩戴着查理大帝的宝剑，骑马穿过兰斯的街道。 狂欢的人民再三欢呼，正如当初欢呼勃艮第公爵进城一样。 『国王万岁——』 但似乎多少比当初欢呼勃艮第公爵的时候虔诚些？ 直到他身后的人也骑着白马穿过街道，那欢呼声才陡然之间高了好多个调子，响彻云霄。 『贞德万岁！』 『圣女殿下万岁——』 『贞德——贞德——贞德——』 欢呼声惊起周遭的鸽子，白花花的鸽子群扑棱棱飞过房屋和人群，其中有一只甚至飞到了贞德的肩膀上。 贞德抬手摸了摸它：“抱歉，吓到你们了——来点薯条？” 『咕咕咕——』 第1957章-九头蛇万岁！ 现实世界·物质维度·UBEG 在贞德展现40日神迹的同时，一股强劲的灵能波动，出现在了UBEG的‘疆域’外围。 『侦测到高强度灵能——超过13级！』 女娲很严肃，不嘻嘻，连带着整个UBEG也是严阵以待。 平时遇到这个程度的灵能她还能笑一会儿，说自己又要升级检测规格了，可那是因为有艾丽娅在。 艾丽娅这种大爹，典型的没有危险的时候她就是危险，一天到晚搞事情。 可遇到危险的时候，真有艾丽娅扛着，那就是谢天谢地了，有大爹才是最安全的。 『匹配灵能波段……匹配成功——灵能频谱确认！是艾丽娅！』 “……谁？！” …… …… UBEG太空舰队面前，一道流光从极其远的地方划过，旋即抵达面前。 在所有的外置观测设备之中，这团光显露出其真正的面目——艾丽娅！ 少女模样的艾丽娅浑身缠绕着光焰，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藏，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世人面前，如同神明。 舰队沉默地和她对峙了数十秒，随后调转方向，让开通路。 虽然他们之前从未见过这位人间之神这么高调的模样，但不代表不认识自家人。 艾丽娅轻巧地落在旗舰之中，舰载机发射的通道打开，舰队司令官亲自来机库这边迎接她。 “参见陛下！” “哦？”艾丽娅好奇地看着面前的指挥官，UBEG这边的成员可不会这么称呼自己：“你是新明那边的？” “是，末将是临时过来就任UBEG舰队指挥官的大明太空海军提督！” 那个看起来颇为英气的中年军人立正敬礼，看得出来UBEG和新明的合作关系是真的密切，甚至密切到了把自己的太空军都暂时交给新明这边的将领来指挥，主打一个大家一致对外。 当然啦，这也是因为UBEG这边没有经验，完全没有太空舰队组建和指挥的历史。 而且就目前来说，内外敌人十分分明，总不至于说他这个临时过来指挥的舰队司令能够命令舰队掉头轰炸地球和蓝星的。 对外打，那么谁指挥其实无大所谓，大家都是人类嘛。 艾丽娅随手回了个礼：“我不认识你，你是新生代的对不对？” “末将是中京军校第22期生！” “嗯，第18期之后我就不认识了，之前的我都还记得。” 艾丽娅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大的中将提督微微弓着身子，方便这位新明大帝表达对下属的善意。 “好好干！封侯拜相，封妻荫子，未来可期！” “谢陛下教导！” “有什么困难吗？我是说在这边工作，有遇到什么问题没有？” 这话问得，中将提督都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理解。 您是说技战术上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他和旁边的政委对视，后者来自UBEG，只是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 新明和UBEG双方合作虽然坦诚，但是终归是有实际上操作上的摩擦，不过远不到说什么结仇啊需要找家长告状的地步。 艾丽娅便只是笑笑，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摆手说不聊那些没用的话，送我回地球吧。 “陛下，您这是从哪里回来？” “这可就远喽，柯伊伯带你知道吗？” …… ……凌梦污易琦爸J紦林（七）翏Ii “找到了！” 火星遗迹上，一个勘探队员小心翼翼地打开面前的盖板，取出内里的存储器。 “找到红衣主教说的中心存储器了！” “能读取吗？还是要送回去读取？” “似乎可以直接读取，保存得很完好。” “勘探指挥部那边的命令，就地读取！” “会不会太冒险了点？这么着急的吗？”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勘探队员还是小心翼翼地数据存储器进行了激活。 得益于当初机械神教建设的时候，技术基本都来源于跟着麻辣鸡丝过去的强人工智能望舒，虽然是离线版本，但是这些技术标准都是通用的，没有发展出接口千奇百怪到完全无法理解的新科技线。 资料读取之中，一张数据量大到惊人的图片进入了数据链路之中，被女娲扫描到。 『找到了——』女娲打开那张图，立刻联系熊萝莉：『我们找到了那张星图！』 “可以把坐标重叠上去吗？” 『正在解析……陆离光博士带领的边界探索舰队传回来的坐标，确认和陆颜灵院士当初遗留的栅极坐标组可以吻合，四维标注完成，具体的星区已经标注……我们可能找到时间怪兽的老巢了。』 “在柯伊伯带么……”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张巨大的星图，熊萝莉又把目光转向另外一个视角，那边是艾丽娅回归的关注。 人间之神突然高调回归，联席议会这边在确认了身份无误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前往迎接。 而迎接的带头的人，就是当前的联席议会议长卡其色狂放。 这位曾经的艾丽娅的二骑，好伙伴，主角团的一员，如今依然是位高权重，一人之下，百亿人之上。 但是卡其色狂放和艾丽娅站在一起，却依旧能够像是老友一样互相打趣，谈笑风生。 熊萝莉叹了口气：“还真像啊……” 『您确定她不是艾丽娅吗？所有的权限对照都吻合，灵能频谱也是对的。』 “她是艾丽娅，但是不是我们那个，因为如果是我们那个艾丽娅，可不会去搞什么高调回归，她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别人对她毕恭毕敬视若神明……咱们那只皇皮子可不喜欢讨封。” 艾丽娅当然不厌恶什么‘神’之类的存在，因为她知道真神一族确实存在，而且对方也对得起这个‘神’的称呼。 问题是人类认知之中的神和真神一族的那个神，双方不能说是同一个东西吧，基本也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熊萝莉双手抱胸，一时之间有点搞不懂艾丽娅怎么想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己家的那只——你说她还在等什么呢？ 这会儿假货都已经泛滥成灾了，假的卡其色狂放在拥有盗版神仙姐姐和盗版小离光的支持下，毫无阻碍地如同原本那样掌控着UBEG的政界、军界、商界和学界，四位一体就差没当场变个身然后自己组成头部了。 他们之前推广的那个心灵网络摆明了就是个坑，可是以他们这批盗版货的身份和地位，非要往坑里跳那么UBEG还真拦不住。 怎么？你是反驳得了学界的老权威陆院士，还是新的学术带头人小陆博士？ 亦或者说打算和军方别苗头——陆院士在70年前就是大将军衔——现在议长阁下也同意这个项目！ 熊萝莉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灵网络从军方测试快速推广到几乎所有的地下城庇护所开始同步建设心灵护盾网络，说是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如同当初艾丽娅开启灵能护盾庇佑全球一样，抵御外神的精神污染。 且不说人类现在的技术力，有没有说先进到已经可以比肩艾丽娅燃烧自己灵魂的强度，单纯这么一个铁索连舟的计划就很刺眼了好么，曹操看了都得笑，周瑜已经被笑死了，诸葛亮在旁边趴着捶地呢，笑不活了。 原本外神还需要搞什么物质维度降临，需要渗透人性神，需要搞附庸啊邪恶教派啊之类的花活，才能一点点污染人类的集体潜意识，现在好了，真要是有这么一个明面上的心灵网络，对方就跟玩渗线一样，一点下来整张网全都黑了。 不得不说这个吊计划还挺阳谋的，直接换头这谁遭得住。 “真要是趁着咱家那只艾丽娅不知情也不在的情况下，完成了这种渗透，那么时间怪兽已经赢了十分甚至九分了。” 『侦测到一定程度的异化心灵污染，但是没有恶意——是艾丽娅的谐能光环。』 机生不易，女娲叹气，她说熊萝莉现在说话都一股子艾丽娅的味儿，真不是艾丽娅回来了？ “绝不是，其他人可能是被污染之后送回来现在代替本体，但是艾丽娅的话还不够，这是精妙的模仿，截取了某些片段制造出来的赝品……你看，她没忍住，动手了——赝品的缺陷！” …… …… “反对？为什么？” 联席议会上，艾丽娅坐在圆厅的一端，好整以暇地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公开表示反对心灵网络计划的成员。 对方是现在的南美地区执政官，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比谁都清楚人跟人之间不可能互相理解，全面开启心灵网络只会导致严重的后果——南美大区当年优秀的匹配机制，让他很清楚人性到底是怎么样狗屎的一种东西。 原本只是在防卫军内部试行，作为战斗力的提升和通信系统的补充，那大家没啥意见。 可是现在居然要植入到灵境之中，这无论怎么听着都太激进了好吧？ 艾丽娅偏头和旁边的卡其色狂放嘀咕：“这人什么情况？” “地区保护主义吧，大概，这人没什么本事，但是抗拒各种改制倒是一把好手，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次数并不少。” 卡其色狂放也不太爽他，南美大区的各种工作开展进度仅次于非洲大区，都是摆烂急先锋。 其实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人觉得他——或者他们——有问题，无论是卡其色狂放亦或者是现在的艾丽娅，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问题，熊萝莉想要拆穿，能拆穿谁？ 在被‘激活’之前，她很确信这些人就是他们自己，时间怪兽的本质就是未来打过去。 甚至熊萝莉自己都不止一次怀疑过我宋晓美是不是被污染了被替换了，每日三省吾身。 可唯独艾丽娅不一样，时间怪兽的存在概念，没有说高到能够把艾丽娅给污染之后送回来当潜伏者。 真要是有那个本事还打个屁，直接像是当初艾丽娅干爆时间怪兽投影那样，反过来爆星不就完了？ 赝品艾丽娅之前或许只有一些小小的令人感觉不对味儿的细节，但是现在，破绽一下子就明显了。 ——她直接动手了。 抬手一招，艾丽娅把那个南美大区的代表凌空捏过来，直接一把攥成光屑。 看似在灵境之中，这个动作是很无礼地攻击了对方的虚拟形象。 但是远在南美，隔着网络的天堑，那澎湃强悍的精神力也瞬间沿着灵境传递过去，将正在使用虚拟现实技术的南美大区代表重击至昏迷，一时间导致南美大区总部乱作一团。 真正的艾丽齐〇爸⑸\'@泗陸八气奇羣娅也有这种能力，甚至力量更强，无论是精神力穿刺还是心灵冲击，她的力量都是妥妥的‘神’的级别。 问题是她什么时候这么用过？ 一时间甚至就连身边的卡其色狂放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望着身边的这位人间之神。 “你——” “别在意，现在情况紧急，做事不能畏手畏脚了。”艾丽娅安慰了他一句，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狷狂的弧度，而后起身撑着桌子：“我不是来询问诸位的意见的，我是来通知诸位要做什么，仅此而已——这是命令，谁同意，谁反对？” 卡其色狂放欲言又止，但最后似乎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在场的各个地区的执政官们面面相觑，有的露出不悦的表情，有的则是一脸认可，也有的沉默不语，让人分不清情绪。 但是最后这项决议还是以超过80%的票数通过——遍布全球的心灵网络，将在最快的时间内开始建设！ 并且以灵境为依托，链接UBEG两边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还会推广到盟友新明帝国和神恩帝国那边。 什么？神恩帝国现在还隔着千山万水？ 没关系，以后总能连上的，只要我们大家合为一体，再加上我艾丽娅的亲自加护，整个心灵网络坚不可摧！ 或许是出于对人间之神的信任，也可能是对于人类最强者的畏惧，起码在当前这个局面里，没有人公开和艾丽娅打擂台。 反对者？或许有的吧。 最大的反对者熊萝莉这会儿正在截图：“你看，你看你看！这个歪嘴，你说咱们那只可能歪得出来吗？她没那个本事知道吧！” 『可是阿娅她当初也是很霸道的。』 “哎呦，很霸道的——”熊萝莉阴阳怪气地学说话，然后撇嘴说她别霸道了，她能龙王歪嘴就谢天谢地了。 但是有个事儿很重要，那就是为什么这个赝品，能够确信不会被真正的艾丽娅从天而降，一拳打爆脑袋呢？ 她和女娲忙着给心灵网络之中埋钉子，却也不免担忧如果艾丽娅不回来，真的是没有绝对力量可以压制这批家伙诶。 “所以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第1958章-艾丽娅之死（为『紫姐姐的罪袋』33 “做什么？当然是做兄弟！” 做兄弟，在心中，有事电话打不通。 艾丽娅在钓鱼，但是钓的不是鱼，是盖亚意识。 “你确定要这么做？” “确定，虽然我努力规避，但是很显然，查理还是打算卖了贞德——也是，贞德现在功高震主了。” 功高震主了伙计们，是该收兵权，然后杀杀杀了。 历史上能够确认盖亚意识出现的机会很少，甚至几乎可以说没有。 这个星球意识本身或许并不盲目痴愚，但是祂很少说去干涉文明的发展。 唯二的两次，一次是祂想要找小天使当代行者，另一次则是收了大魔王当代行者。 小天使那次离得太近，而且没有很明确的锚点，不太好回去，还容易打草惊蛇。 贞德黑化那次就不一样了，太合适了，太对味了——而且锚点特别好找，就贞德被烧那会儿呗。 历史上贞德怎么黑化的，圣女人格怎么没了，村姑人格怎么继承了精灵女王的知识之后黑深残的，已经不可考，也不重要。 现在重要的是盖亚意识还得来，或者说历史上祂就是那个时候来的。 艾丽娅要在这个时候重创祂，让祂的伤势留到未来去，影响到那个时间怪兽的程度！ 而且未来的时间怪兽也不大可能忍得住这个机会——这个艾丽娅确认不在的机会。 没有人可以两次踏足同一条河流，在时间长河上这一点尤为明显。 过去的艾丽娅一旦显现，那么就意味着‘未来的艾丽娅’不在，现在的时间怪兽就像是一个卑劣的小偷，要趁着艾丽娅出门的时候去家里翻翻找找偷偷东西，小偷都知道等户主旅游或者干别的不在家的时候再动手，时间怪兽也一样。 艾丽娅、神仙姐姐、卡其色狂放、小离光全都在过去显现了，时间怪兽一看，好机会——开偷！ 殊不知这房子是个甜蜜的宝箱怪…… “当然啦，为了瞒过所有人，我们必须假装不知道，希望UBEG那边不会被我们几个的赝品玩坏。” “这么快就搞崩，还挺难的。” “难？哈，给我两天时间，我就能让UBEG内乱到崩盘。” “一天。”神仙姐姐竖起一根手指：“我只需要一天。” 作为老祖宗辈儿的存在，神仙姐姐手里有太多UBEG的黑料和不为人知的把柄，轻松就能将其拿捏。 一个人的黑料，是把柄。 一群人的黑料，是催命符。 一个文明的黑料，那这就是实实在在的老祖宗——她在你爷爷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揍你们家啦！还不快给祖宗磕头！ 大家于是看向正在rua小狐狸的离光小道姑，意思是你呢？ 小白狐狸顺着离光的胳膊爬上她的肩膀，像是狐狸围脖一样趴着，小离光于是揣起小手手，说可能需要一个月。 “那你在这方面菜了点。” “确实——” “别这么说，离光这孩子心善。”神仙姐姐安慰离光小道姑，不要和这些坏孩子玩，他们不是好人。 史上最恐怖四人组凑到一起，自然不是为了聊天，而是为了等时间的流逝。 贞德给太子查理加冕，让其成为法兰西国王，之后呢？ 历史上的贞德虽然没有女武神贞德娅那么恐怖，一个月就打下大大的疆土，可也算得上是战功赫赫。 四个月时间收复无数失地，甚至打到了巴黎城下，虽然没有打进去可是也让勃艮第派同意谈判，战战兢兢。 按理说太子查理挟大胜之威，又是加冕国王又是收复失地的，怎么也该有后续吧？ 诶，答案是没有捏…… 他们不但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打算从卢瓦尔河地区撤退，将之前的那些城市都吐出来。 这是枢密院的决定——他们和勃艮第公爵和谈，答应休战，而和谈的条件之一就是让出占领区。 休战的期间，勃艮第公爵敏锐地察觉到了贞德被限制住了，于是开始再度勾搭英国佬，大量的英国援军开始登陆。 贞德看出来了国王军在撤退，但是她似乎并不打算做点什么，尽管以她的威望现在甚至可以废黜国王，掌控军队。 可是这个展现了四十日神迹的女武神，如今只是悲伤地看着面前的平原，痛苦地闭上眼睛。 在交通方便的平原，阿尔马尼雅克派和英国人毁灭了一切。 战乱使田地荒芜，有些地方长了一片片灌木和荆棘，肥沃的土地被丢弃不管。 在整个伐卢瓦公爵国，农民放弃了平原，躲进树林、悬岩和石矿，活得异常艰难。 有不少平民为了活下去主动加入匪团，然后变成打家劫舍的坏胚子，抢了东西回去养家糊口。 在这片混乱的大地上，好人和坏人的界限往往就这么模糊。 对这些穷苦地区的可怜农民来说，阿尔马尼雅克派和勃艮第派是半斤八两，他们改换主人也毫无所得。 出身于圣路易家族的国王并没有让他们稍稍恢复希望与信心，哪怕这个显耀的法兰西王族曾经享有公正与慈悲的盛名。 但也只是曾经…… 兰斯大主教走过贞德身边的时候，还在感慨，说在哪里也不曾见过如此热烈的欢迎。 于是他便看到了贞德那悲伤的表情，疑惑道发生了什么，让您这么伤心。 贞德只是摇头：“当我的生命结束时，我希望有福气埋在这块土地上。” 大主教更疑惑了，也许想知道贞德是否从声音那里得到关于她即将死亡的某些启示。 贞德常说她活不长，大主教肯定知道当时流传甚广的预言——预言说贞德在与查理国王收复了主耶稣的坟墓后便死在圣地。 但问题是，如果你连埋在这片土地上都做不到，那你哪里去了？被抓走了？然后呢？被烧成灰了？ 大主教于是又问：“贞德，你希望死在哪里” “听神的安排吧，因为我对时间和地点一无所知，和你一样。” 这是最虔诚的回答，巴塔尔当时也在场，多年以后他记起贞德还说了几句话—— “要是神允许，我现在就想解甲归田，去侍候我的父母，和我的兄弟姊妹一道牧羊。” 贞德察觉到自己被排斥了。 有人说枢密院和国王查理在利用她以后，现在想踢开她，这种说法是不可信的。 相反，他们仍然想利用她——但是利用之余还有更深的忌惮。 越是平民，就越是喜欢她，可越是靠近权利核心，就越是对头顶上悬着的这柄王旗长枪忌惮分明。 国王查理如今从不征求她的意见，会议上的决定也从不通知她。 她有许多启示，但枢密院对此的态度是——哦，知道了，您请去休息吧。 贞德觉得自己不如回去算了，兰斯大主教觉得这可能是某种隐晦而微妙的责备，但实际上这是贞德有点小委屈。 不久之后，查理国王收到英国摄政王一封挑战书，指定他挑选一处见面。 这位贝德福公爵在挑战书中说—— 『我全心希望结束战争，由于你，可怜的基督徒人民受到不人道的待遇，受到压迫和践踏。』 『如果你怜悯和同情他们，我要求你挑选会面地点，或者是我们两人此刻所在的布里地区，或者是法兰西岛的适当地点，我们在那里会面。』 『如果你有什么和平建议，我将聆听，而且作为忠实的天主教王公予以考虑。』 摄政王写了这封傲慢无礼的书信不是为了和平，而是将战争给可怜的人民带来的穷困和痛苦归咎于查理国王。 舆论战开始了，他必须要这么做，不然的话贞德将以兵不血刃的姿态占领法兰西全境。 『你一直自称为维埃纳的太子，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自称为国王。』 贝德福的妻子是在蒙特罗桥被暗杀的约翰公爵的女儿，他还将蒙特罗桥事件无情地归咎于查理·德·伐卢瓦。 其实查理当时是孩子，无意中被牵连，每次过桥时都胆战心惊，全身不适。 贝德福的指责无助于和谈，全都是挑衅——他还在试探，试探国王是否会继续信任贞德。 『你让无知的人民受骗上当，你用迷信的、被天主弃绝的人当助手，例如一个身着男装、荒淫放荡、名声不好的女人和一位弃愿和叛变的托钵修士，按照《圣经》，他们两人都是神所憎恶的。』 英国佬的舆论战，将阿尔马尼雅克派的贞德认为是被禁止的偶像崇拜，是擅长巫术的异端。 如果贞德的确是巫婆，多大的丑闻！多么令人憎恶！百合花王朝由魔鬼来振兴！太子的整个阵营都有异端嫌疑！ 后续烧死贞德也是一个意图，打击查理的加冕礼合法性罢了，甚至查理给历史上的贞德平反也是一个道理。 从头到尾，可怜的村姑圣女都是工具，没有人在意她真正的想法。 嗯嗯嗯，他们都是坏人，只有娅娅是好人，快来娅娅怀里——天国之主温柔地拥抱着贞德的灵魂，冷眼旁观这一切。 实际上英国佬在打舆论战这方面多少有点犯蠢，他们大肆塑造贞德的巫婆、魔女姿态，将她宣传称来自地狱的恶鬼。 结果等到打仗的时候真遇到了，手底下的人一想到什么恶鬼啊巫婆啊就瑟瑟发抖，他们就又奇怪手底下的士兵在怕什么了。 怕什么？怕你们宣传的那些个玩意儿怕什么！ 英军从蒙特罗撤回巴黎，援军也到了，重整旗鼓之后他们重新与法军对峙。 八月十三日星期六，国王查理来到克雷皮与巴黎之间。 贞德从高处可以看见蒙马特高地及其风车，还有那飘浮在这座大城市上方的塞纳河的水气。 这座城市变得陌生了，贞德看着面前的城市，不再是那四十日的时候，自己想进去就进去的样子了。 摄政王带上大将和重兵逼近，兵力多达四千人。 这是教皇出资，用于远征波希米亚与湖斯的宗教改革派作战的十字军。 英国的红衣主教温切斯特将它调动到欧陆，用它来对付法国国王。 说法倒是冠冕堂皇——法国国王或许很虔诚，但却让一位背教者和一位巫婆来指挥军队，这是异端！ 贞德没有法军的指挥权，查理用一种委婉的说法，剥夺了她的权力，现在的贞德只是精神领袖。 八月十五日，星期一一大早，国王军就在野地里做弥撒，以求得心灵平安。 因为不管他们如何抢劫和侮辱妇女，他们始终希望死后进天堂。 尤其是这天是重要的节日，是圣母玛利亚的肉体和灵魂升天的时候。 僧侣们说应该遵守耶稣基督和圣母的节日规矩，不应该作战，否则是严重蔑视光荣的圣母。 在查理国王营地中没有人持反对意见，因为大家都是基督徒。 摄政王方面也是一样——当然啦，表面功夫大家都做，弥撒一结束就还是要开片砍人。 根据惯例，军队分为好几部分，比如先遣队、弓箭手、主力、后卫和三个侧翼。 历史上贞德被安排在了先锋部队之中，由拉伊尔、巴塔尔和阿尔布雷指挥。 可是如今的谁有资格指挥她呢？ 士兵们热切地看着这位女武神，高呼着请带领我们再冲锋一次吧！带我们取得胜利！ 贞德深吸一口气，提起长枪，带着他们冲锋，但是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一枚弩箭命中了她，这次她没有展现神迹了。 ——因为那枚弩箭来自身后。 天黑时，战争停止，双方军队在相距一弩射程处歇息。 因为贞德的受伤和昏迷，查理国王带着大军撤退到克雷皮，任凭英国人去增援埃弗勒城。 摄政王收复了这座城，巩固了在整个诺曼底的军事优势。 枢密院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所有人都认为他们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当初在帕泰战役以后如果直扑鲁昂，那诺曼底早已到手，英国人早已被赶下海了。 如果当初从帕泰直扑巴黎，也能顺顺当当地进入巴黎，而不是现在这样空有一个国王的名义。 不过很快枢密院就再度达成共识——他们认为英国人巩固诺曼底但是难掩颓势，国王的兰斯加冕虽然各种退缩但是尽显风采！ 国王查理兵不血刃地收复了香槟和法兰西的城市，声势大振。 被认为是善良与爱好和平的、睿智与宽大为怀的王公，是公民的朋友，城市的真正国王。 最后，他用庄严的加冕礼结束了一连串正直而幸运的谈判，完全表现为合法的、神圣的法国国王。 因残忍与背叛而名声不好的阿尔马尼雅克派，不再是那种臭名声了。 被无耻的陷阱所牵累的布尔日小国王，也不再害怕提及当初桥上的事儿——那堪比洛水之屁的破事儿。 这些更可观、更可贵的益处，远远胜于收复曼恩伯爵领地和诺曼底公爵领地，远远胜于攻克王国第一大城。 嗯嗯嗯，撤了！ 贞德在昏迷之中清晰地听闻这一切，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轻声呢喃—— “主……您是对的……您依旧见证了这一切……我该怎么做呢……” 『傻孩子，烧得死的才是异端，烧不死的那叫什么？』 艾丽娅帮她擦去眼泪：『别不开心啦，饿不饿啊？我去烤点鸡翅给你吃，奥尔良风味要不要？』 “……” …… …… 贞德在卢瓦尔-沙里特度过了没有战斗发生的1429年11月和12月。 并在12月得到查理七世赐予的贵族地位与“圣皮埃尔”的头衔。 整整半年没有领军作战的贞德，突然在1430年5月被派遣前往贡比涅，以抵挡英格兰和勃艮第人的攻势。 在5月23日的一场小规模战斗中，贞德下令军队撤退回贡比涅城时，自己亲自断后。 结果贡比涅城因为害怕英军跟着闯入，没等到所有部队撤回便将城门关下，眼睁睁看着贞德与剩余的后卫部队在城墙下被围。 女武神贞德，就这么被勃艮第人俘虏了…… 这个年代的俘虏都很值钱，可以用赎金赎回，但是从5月底一直到次年的1月，都没有人来营救她。 确切地说，有的是平民来营救她，但是查理为代表的贵族王公对此无动于衷，沉默以对。 历史上贞德多次试图自己逃跑，甚至还尝试过从20多米高的塔楼上跳下来，结果还没啥事儿——可能是因为下面是河滩。 可是这个贞德却表现出了淡漠的心如死灰，只是平静地俯瞰每一个人，全然不像是囚徒，更像是在看着一个个罪人。 审判的程序于1431年1月9日在卢昂展开，由英格兰占领政府主导，审判的程序在许多方面都显得杂乱无章。 担任法官的皮埃尔·科雄主教，用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来审判贞德，反正不管怎么样定罪就完事儿了。 审判持续到4月2日，法庭仔细考虑了贞德对于70条罪状的答辩，然后将其压缩至12条。 4月5日，罪状被递交审判官们，他们要在10日之前递交书面评论，可是只有几个人完成了。 4月13日，十二篇指控的书面文件被送到巴黎大学评估。 4月18日，贞德在监狱中接受劝诫。 4月19日，守卫们向贞德展示刑具，但她没有屈服，守卫们也不敢对她用刑——因为打不过。 没错，这个囚徒似乎并非是因为‘被俘’而被俘，她盘坐在囚笼里，像是坐在高贵的王座上，地牢反而成了她的国。 一个多月之后，贞德听到了那些经深思熟虑后被大学批准的罪状，露出了无声的嘲弄表情。 审判纪录证明了贞德有着才智，纪录中最著名的一段质问是：“你是否觉得自己受到上帝的恩典？” 而贞德回答：“如果没有得到，希望上帝能赐予我；如果我已得到，希望上帝仍赐予我。” 这个问题是个陷阱，当时教会的教条是没有人可以肯定他自己受到上帝的恩典的。 如果她做出肯定答复，那她就证明了自己是异端邪说，而如果她的答复是否定的，那她就承认了自己是有罪的。 公证人后来证实了当时法庭在听到了贞德的回复后，那些质问她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并且只得暂停了那天的审问。 这一段质问后来非常知名，在现代成为了许多领域的题材，甚至成为了逻辑题目的案例。 但是没什么用就是了…… 被判刑之前，她接受了“慷慨宽容的劝诫”，并且换了一套女装。 这是她投入自己的事业之后第一次穿着女装出现在公共场合，高傲的圣女的姿态终于展现了所有人的面前。 所有见过她的人，都感慨这就是为什么查理要选择她来当这个圣女。 『她是有这个资格的！这美丽的容貌！』 『对，可惜她在牢笼里面，听说会被那些贵族去嗯嗯嗯——』 『什么是嗯嗯嗯？』 『哎呀，就是被玩弄，毕竟她是阶下囚嘛……』 开什么玩笑，圣女贞德只是为了浴火重生才来走这一遭，顺带攒一波舆论点数，哪里可能被侮辱。 实际上就连英国佬都觉得不太对了，舆论的走向也好，贞德的淡然也罢，都让他们愈发胆战心惊。 没办法了，事到如今总不能给放回去吧？ 烧！只要烧死了，那就人死如灯灭！就这样吧！ 1431年5月30日，贞德戴着镣铐走向鲁昂的老集市广场，死刑将在那里进行。 英国佬负责执行死刑——尽管对她的判决是宗教裁判所做出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宗教裁判所是马桶，是臭狗屎。 自从离开沃库勒尔，贞德就被各种崇拜的人群包围着，而现在围在路边的却是一大群充满嘲弄的乌合之众。 她的那些追随者远在法兰西，英国佬发自内心畏惧她，所以吵嚷着要将她处死。 她沉默地仰着下巴，看着面前的这些人，而后又瞥了一眼身边想要把她带上台阶的士兵。 士兵们喉咙滚动，恭敬且畏惧地松开手，反倒像是国王的随从了。 贞德昂首挺胸地走上火刑柱，说给我一个十字架吧，吊在我面前。 一个英国士兵将两根棍子拼在一起递给了她，说这就是十字架。 但是在贞德的气场下，告解神父马丁·莱文纽冲回教堂，拿来一个金十字架放在贞德眼前。 贞德没有被捆绑在火刑架上，她只是在木柴之中站着，环顾着四周。 最后她说—— 『主说得对，实际上，主说的一切都是对的，我们待会儿见。』 最后火苗燃起，她很快就消失在火焰之中，几分钟后，一切就结束了。 刽子手奉命将火焰和她保持一段距离，为的是让她尽可能艰难地死去——烧焦的木柴往里坍塌，将贞德遮蔽在里面。 理论上只要拨开木柴，就能暴露出焦黑的尸体，以向人群证明她的确死了。 刽子手还打算接着再烧尸体一次，以免有人想收集她的骨灰，最后将剩余的灰烬都扔进了塞纳河就完事儿了。 但是不对，非常不对，因为火焰燃烧得比以往更激烈百倍，熊熊烈焰如同火龙卷，倒卷上天际。 负责点火的刽子手GeoffroyTherage颤抖着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人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趴着身子。 火海之中，贞德走了出来，毫发无损…… 那件女装长裙在她的身上，似乎被火焰燃烧成了灰烬一样的黑色，边缘还带着灼烧一样的不断缓慢燃烧的痕迹。 可是那些痕迹却又像是固定在原地，不往裙摆更上方延伸，反倒像是某种装饰。 黑色的乌鸦成群结队飞过来，白色的鸽子一只都没有出现。 乌鸦们扔下箱子，扔下长剑，扔下那柄依旧绘制着百合花，但是已经一片漆黑的王旗长枪。 一只乌鸦落在她的肩膀上，嘎嘎地叫着，歪着头用猩红色的眼睛盯着这个少女。 敬两脚兽和两脚兽之间牢不可破的友谊！不管是鸽子还是乌鸦——薯条我要海盐味的！ 贞德轻轻摸了摸它，乌鸦于是腾空而起，掀起身后大蓬的火星，璀璨如同末日降临，纷纷扬扬洒下。 长剑在她身前倒插着，上面缠绕着荆棘，贞德伸手握住长剑的瞬间，荆棘刺破皮肤，血液流淌而下将长剑染红。 “我主……您是要我去复仇么……” 惊恐的人群作鸟兽散，惊慌失措地逃命，互相踩踏、尖叫、翻滚都在所不惜，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和她对视的人颤抖着倒下，像是精气神都被吸干，浑身瘫软哀嚎出声，身下一片狼藉。 贞德抬头看天，阴沉沉的天气之中，一个看不真切的巨大的面庞俯瞰着大地，让一切都在此刻定格。 风不动了，诅咒的黑旗停止了摇曳，纷飞的火星停在空中，就连那只要海盐味薯条的乌鸦也保持着扑扇翅膀的姿态，掉落的羽毛就这么在半空之中停住，像是一抹空间的伤痕。 盖亚意识从未如此直白地露面，祂俯瞰着大地，紧紧地望着贞德—— 『我将赐予你力量——』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贞德双目流出血泪：“我能够得到什么！” 『你想要的一切！』 本该是这样的，流程很正确，贞德被背叛，然后被烧死，然后盖亚酱觉得好浪费，难得有个超凡力量的种子，为我所用吧。 但是——本来是这样，就是对的吗？ 贞德举起手里的长剑，指向天空：“那请给我现在想要的——” 『你现在想要什么？』盖亚酱高高在上，如同神明，或者说祂确实就是神明。 黑贞那带着血泪的脸上露出微笑：“我现在想要的是你的头……” 下一个瞬间，所有的黑色如同吹散的尘埃一样被驱逐吹开，璀璨的黄金色从贞德的体内绽放。 一道光焰交织的身影笼罩在她身上，那把荆棘缠绕的宝剑也幻化成带着斑驳战痕的紫色剑刃大剑。 “好久不见，好姐姐——”艾丽娅拧了拧脖子：“新身体还不太适应，不过没关系，新鲜的肉体，桀桀桀……” 旁边的教堂尖顶上传来神仙姐姐的声音：“你啊，不要弄得跟反派一样好不好。” 盖亚酱疑惑地看着这一幕，似乎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但是下一个瞬间，沙盒被撤去，大家一起坠入到时间长河之中，掀起浪花。 信息补全的资讯扰动像是陡然生长出来的记忆，却又来得那么理所应当。 1431年的盖亚酱顷刻之间就理解了自己未来做了什么并且理解了现在要做什么。 ——这是个陷阱！！ 盖亚意识抽身想要离开，但是神仙姐姐和小离光已经一左一右朝向天空发起了精神力冲击。 人怎么可能撼动星球意识？ 盖亚意识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那澎湃浩荡的精神力冲天而起，如同利剑刺破天穹的时候，就连祂也为之一惊。 霸道神仙姐姐加离光小道姑，人类这个族群最特异的个体，那毫无保留的‘请天道赴死’的决意，就连星球意识都得被定格一瞬，而这一瞬就已经够了。 艾丽娅已然合身冲上天空，灵能光焰爆发如同烈日坠落，狠狠地撞上了祂。 时间长河之中，如同行星一样的时间怪兽投影逆流而上，愤怒咆哮：『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别看她啊，看看这边，此路不通。” 在祂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横亘着一艘文明方舟。 不，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而是一直都在——沙盒就是为了掩饰这次调动，它就藏在那里。 文明方舟是船吗？当然不是！ 如果是船那么简单，何至于人类死活造不出来，何至于环溪观那帮人也得闭关百年来打造引擎，打造核心。 “花了好多吨神恩金才弄出来的东西，倾注了几代人的心血和智慧，也算是有资格和你面对面了吧？” 舰桥之中，卡其色狂放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劈啪作响。 “流亡的小文明也是文明，概念上和你不相上下，现在是我舰奉命撞击你舰，来不来嘛？都特么是供应链供的货，装什么孙子啊……” 时间怪兽是一瞬间的文明，文明方舟是流亡的文明，谁也不比谁高贵。 白星文明终究只是残响，之前竭尽全力咸鱼翻生乌龟翻身了一下，现在已经躺了。 嘤嘤嘤，要我家小娅多生孩子，不然就不起来.JPG 时间怪兽发出刺耳的狂怒尖啸，时间长河之中浪淘激荡，顷刻之间不知道多少岁月的残片就此湮灭，不再被人记得。 但是文明方舟只是如同一片漂浮的大陆一样停在那里，山川河岳依旧，亭台屋舍俨然，就像是一方桃花源，不受任何影响。 要不怎么管文明方舟叫地上天国呢，因为这玩意儿还真就是这么猛，如同行走的国度。 艾丽娅都钻进贞德的意识海里殴打精灵女王了，自然没可能说还谈条件等对方同意了才攫取其知识。 高等精灵种关于苏美尔方舟的认知和知识，已然化作了2045环溪观的养料，把这玩意儿打造完成了。 一时之间战况陷入了僵持，盖亚意识和艾丽娅缠斗成一团，时间怪兽的投影和2045环溪观倾尽全力打造的文明方舟撞在一起。 两道身影从天空坠落，像是流星一样拉着长长的尾焰坠入大地，砸出陨石坑。 神仙姐姐和小离光扑街了——以她们的现在实力去直面癫狂的盖亚意识，还是差了不少。 但是正因为有她们从旁协助，艾丽娅几乎是无伤重创了盖亚意识。 伴随着一剑刺入面前的盖亚意识能量体之中，剑气纵横数千里，将天空都撕裂出肉眼可见的巨大的伤痕。 “你是盖亚，我是阿赖耶，你我何尝不是姐妹——” 艾丽娅抓住近乎癫狂的盖亚意识拟人能量体，长剑没入祂的胸口，双方几乎是紧贴在一起。 少女看着面前那张不断变化的面容，不无怜悯：“你我之辈，忍将夙愿——付与东流？！” 盖亚反手抓住她的肩膀，精神污染一瞬间全面释放，就连天空都染成了血红色。 ——原罪污染！！！ 艾丽娅于是叹息着闭上眼睛，拔出大剑，反手将其枭首。 好姐姐已经救不回来了，能在原罪污染之中维持本心的存在，她还从未见过，就算是量子龙神不也成了加坦杰厄了吗？ 盖亚意识自然不会被真的一剑劈死，除非艾丽娅直接把星球给砍爆掉，毁掉祂的物质维度存在根基。 但是这一击已经足够了…… 一股逆流的浪涛在时间长河之中激荡翻滚，而后没入长河内里。 表面上依旧是静静流淌，但是暗流涌动至数百年之后—— 物质维度的UBEG之中，赝品艾丽娅正在视察舰队，女娲的镜头给到她的脸上。 带着温和笑容的少女不久前才以铁血手段清洗了一大批虫豸，如今挟威而来，看似温和实则酷烈霸道，熊萝莉依旧观察着对方，寻找着可用的破腚——划掉——破绽。 但是就在这镜头之中，一道血痕从她的颈脖之间蔓延开。 数秒钟的定格之后，赝品艾丽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一颗大好头颅翻滚着落下，胸腔之中黑红色如同熔岩一样的鲜血，喷涌出来老高…… 人间之神——死了？！！！！！！ 第1959章-回归（请假条 艾丽娅——没啦！！ 熊萝莉悚然而惊，毕竟就算是她也没想到赝品艾丽娅会这么干脆利落地领盒饭。 难道不应该是真正的艾丽娅从天降，然后两个互相对抗，像是真假奥特曼一样，让人类做出选择。 最后人类选择了帮助真正的艾丽娅，正义战胜了邪恶！ 一般来说子供向都是这么个写法的嘛，主要是这么写比较好拉收视率。 黑深残的结果业界也见识过了，深夜档的奈克瑟斯哭死…… 赝品艾丽娅失去了脑袋，但是并没有当场倒毙，而是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鸣——从掉在地上的脑袋里发出来的。 就这么一下，肉眼可见的灵能冲击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罡风，扯碎面前的一切。 然而就在这道亡语冲击即将打在面前的UBEG高层身上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对方以超级英雄的姿势落地，将这濒死之前的灵能冲击波瞬间击碎！ 『轰————————』 两股力量的对撞，就能召唤出宇宙之中最强大的雷杰多——划掉——并没有雷杰多。 毕竟时间怪兽不是小金人，不会蠢到说当场一个AOE给高斯和杰斯提斯同时干里面。 那种操作与其说是AOE不如说是现场造爹，突出一个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缓慢起身，UBEG一干高层惊恐地看着掉脑袋的艾丽娅，以及另外一个从天而降的艾丽娅。 前者已经变成了一摊风化了数百年一样的尘沙，在大家的眼前消亡。 而后者则是活生生的模样——就像是之前的赝品艾丽娅回归的时候那样，如出一辙。 ……所以你让我们怎么分辨真假呢？ “哟，好久不见啊，诸位——” 艾丽娅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大家扯出难看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其实吧，这事儿很简单：分不出来！ 那就别分，反正都是打不过，以艾丽娅的实力，真假其实都差不多。 不管是那个能够在星空之中来去自如，一人面对整个舰队的超A级文明守护者。 亦或者现在这个一出场就一剑攮死了前者，强悍程度犹有过之的笑语晏晏的少女，都是那个人间之神。 就还是那句话，当艾丽娅说自己是正义的时候，你最好期待她真的是好人。 卡其色狂放着急赶到：“发生了什么？” 艾丽娅看着这个开着空间门赶到的二骑，表情微妙了有那么半秒钟：“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他疑惑地反问：“我只是察觉到两股强大的灵能在对冲，怎么回事？” “……没有大魔王了。” “——哈？” 对话的脱节，让卡其色狂放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你又在逗我’的神色。 “拜托，这是在做事啊，又不是吃宵夜的时候聊……” 话到嘴边，他却愣在原地，一些本不该出现的记忆，伴随着一些已然消亡的过去，在他的印象之中翻滚。 “大魔王——不存在了” “是，大魔王不存在，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了。” 历史再度被改写了，或者说这就是艾丽娅本来想要的历史。 大魔王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没有什么黑化之后的拥有精灵女王的贞德，也没有什么盖亚意识的代行者。 没有大魔王会发生什么？ 最简单直观的一个事情，就是得梅因不曾‘出现’了。 第三圣子得梅因依旧是那个圣十字的高层，没有在绝境之中展现出乱世枭雄一般的决心和魄力来。 而没有得梅因，其实不是没有艾丽娅——得梅因的对手是卡其色狂放。 在原本没有艾丽娅的世界线里，他和得梅因才是相爱相杀的一对，从开局到最后。 环溪观也不再被针对，很多事情打从一开始就被更迭了次序。 卡其色狂放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缕缕裂纹像是干涸的河床，血肉化作了风化的尘沙。 “唉……”他叹了口气：“我还打算今晚抽空和阿馨吃顿烛光晚餐的，没想到我居然是坏人……” “被污染的感觉如何？” “很不好。”卡其色狂放的声音逐渐变得抽离疏远，像是隔着一层什么：『我现在应该是被时间怪兽截取的片段，我不记得我的来历，但是我还记得被污染的感觉——很不好，不能够思考，只有最原始的破坏本能……好消息是那种本能太蠢了，但是坏消息是……你要面对的可能是一整个疯狂的只知道破坏的文明。』 “那是一个文明的片段而已。” 『可那也还是一个文明——帮我向我问好。』 “你这是病句知道么，哪有自己向自己问好的道理。” 艾丽娅甩手擎出一把通体深紫色的重剑，这是UBEG为她打造的无限武装，终究还是拿出来用了。 长剑划过空气，重重地劈砍在赝品卡其色狂放的颈脖之间，但是这一剑居然没能给对方彻底砍死。 赝品卡其色狂放的双眸已经完全变成了猩红色，浑身的皮肤完全不复存在，像是熔岩和沙尘糅杂在一起的人型。 之前那还算理智的声音，也终归被狂气所取代：『你该瞄准我的头的——』 “……抢我台词是吧？”艾丽娅长剑转动，夺目的灵能化作剑气，冲击出去就连大气层都被破开空洞。 这一下倒是什么都不剩下了，可怜的赝品二骑被湮灭在了这一击之中，完全蒸发。 UBEG的高层们这下已经不是面面相觑了，而是神色凝重。 一个可以说是出了问题，两个也出问题，那傻子都知道是遭遇了敌人的阴谋。 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地区大执政官的中年男人站出来，问艾丽娅：“艾小姐，是有敌人渗透伪装进来了吗？” “是，但是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伪装你们的。” “……为什么？” “因为做不到，也没必要，你们依旧在这里，同一条河不可能被同一个人踩两次同一个地方——陆颜灵和陆离光在哪里？” “陆院士和小陆博士——您的意思是就连她们也？！” “嗯，那两个也是假的，人呢？” “她们现在应该在火星，那边的勘探中心今天早上将她们请去，说是已经清理出来了控制核心区。” “哦，那没事了。”艾丽娅摆了摆手：“真的也在那边，睡了小六百年了，就等这茬呢，她们起床气还蛮重的。” “——？？？” 第1960章-来得不是时候 火星·勘探前哨站 巨大的前哨基地停靠着人类目前的第二序列战舰，以及数以万计的高级工程人员。 赝品神仙姐姐和赝品小离光来到这里，为的自然不是这些人员或者舰队，哪怕这很诱人。 她们为的是火星遗迹本身——看起来是中世纪的欧陆，但是很显然大家都知道并不是。 能够正面对抗时间怪兽的投影甚至还赢了，你说这是中世纪？这是哪门子的中世纪？ 就是那种第一章救下女巫，第二章帝皇的天使从天而降，第三章骑士老爷的城堡站起来了的中世纪对吧？ 之前说过，赝品在被‘唤醒’之前是不会知道自己是赝品的，时间怪兽并非是什么外来的恶敌，有着截然不同的面貌。 她们是未来回到现在的癫狂片段，但是在发狂之前依旧保有理智甚至是学识、性格，和正常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同。 所以不管是第二舰队还是勘探的的工程人员，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按部就班地听从指挥，进行针对性发掘。 『报告！在目标地区发现了主教堂的遗迹！』 “找到了？”赝品神仙姐姐放下茶杯：“太好了，核心应该就在那边！” 一个看起来不甚起眼的教堂被挖出来，堆积在上面的火星泥土岩石被刨开之后，露出的是光滑到看不到一丁点锈迹的金属骨架，一整个教堂似乎都是用金属打造，精密的机械结构在探照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等到挖掘进行到一定时间，勘探人员惊恐地喊道『它动起来了！是泰坦！是泰坦——』 赝品神仙姐姐和赝品小离光对视一眼，从天空之中的战舰舰桥里直接坠下，落在挖掘现场。 巨大的教堂长身而起，像是一个长出了手脚的摩天大楼，各种机械结构推动周遭的泥土和岩石纷纷滑落，从深坑之中跋涉出来，单单一根‘手臂’看起来就像是一幢写字楼那么大，更别提内里的其他建筑，巨物的感觉拉满了！ 赝品神仙姐姐拔出手边的长剑，却并非是泰若山剑，而是许久不见的青铭剑。 泰若山、青铭、离光，三把剑曾经陪伴神仙姐姐走过半生江湖岁月。 后来泰若山剑给了亲妈怪，青铭剑留给了金夫人，离光软剑给了白衣道姑。 而后兜兜转转，泰若山剑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离光软剑已经成了装饰品，反倒是青铭剑一直都没有再出过场。 赝品小离光疑惑地看了一眼神仙姐姐手里的长剑，似乎很想问她的泰若山剑哪里去了。 但是这会儿显然不是闲聊的时候，她自己也擎出剑匣，抬手按着剑匣的边缘，试图催动无人机。 下一秒，赝品小离光露出来诧异的表情——她的纳米无人机群依旧在，但是却没有了神恩金的镀层。 有神恩金镀层的纳米无人机，才叫戮仙剑。 没有的话，那就只是无人机群——破坏力大不如前，甚至没办法破开教堂泰坦的外壳防御。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破防对方的武器，只能抽身后退，然后齐齐望向手里的兵器。 ……不对！ 有什么地方，不对！ 『好久不见。』一个声音响起，在教堂泰坦的核心区。 两人抬头往上看，那原本应该是教堂塔楼一样的建筑，已经变成了教堂泰坦胸口两旁的类似舰桥观察窗一样的东西。 一个人抻着懒腰，冲着外面打招呼，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传出来：『哈啰，你们还好吗？』 赝品小离光按住剑匣收回无人机：“柏妮丝？！” 『嗯，是我，不过我是我，你们嘛……倒似乎不是你们了……』 麻辣鸡丝歪着头看着这两个人，目光在她们手里的兵器上定格了一瞬，说你们知道吗，神恩金这玩意儿很BUG。 『时间长河之中，也不曾看到它们的投影，是多少，那就是多少，所以如果拿来当身份证明的话，还挺合适的。』 说话间，教堂泰坦挥拳砸下，杀气十足，毫不留情！ 整个勘探区块地动山摇，无数的连带建筑结构被跟着唤醒，原本被埋藏在地下的整个火星遗迹都开始了震动。 通信频道里面，传来接连不断的惊呼：「是地震？！」 「不！不是！是遗迹本身在动！」 「不可能——这上面盖了好几十米厚的土层！它哪里来的动力撑得起这么多东西？！」 「别忘了这玩意儿本身有多厚有多大！全员撤离！第二舰队释放所有穿梭机！重复！遗迹正在被激活！全员撤离！」 数万勘探人员洒在火星遗迹上，难道是密密麻麻摩肩接踵吗？ 不不不，他们就像是洒在一个广场上的芝麻粒那么不起眼——这个芝麻粒还不是人，而是他们的载具啊甚至是战舰。 完整的火星遗迹，可不只是英伦三岛那么简单，那不过是文明方舟的舰桥罢了。 赝品神仙姐姐和小离光也感受到了脚底下的颤抖，那感觉就像是整个大地连带着火星都在震动一样。 实际上也确实是—— 『说起来，文明方舟你们什么时候做完的？』麻辣鸡丝扭头问身后。 在她身后，两道身影走到窗边，看样子也是刚刚苏醒。 一个是穿着长裙的神仙姐姐，瞥了眼外面，视线和另外一个自己对上。 另外一个是肩膀上趴着一只纯白色九尾狐狸的小离光，搬来一个凳子，然后站上去揣着小手手，和另一个自己平静对视。 『大概是在贞德统一欧陆七十年之后，差不多1500年左右。』 『哦？贞德统一欧陆了？』 『嗯，她不当圣女了，带兵把太子查理连带着英国佬一起赶下了海，然后开始点科技树——和你们的那一次叠上了。』 历史是可以重叠的，麻辣鸡丝在英法百年战争的开端的时候，尝试改写历史，最后打造出来了功亏一篑的机械神教。 后来的机械神教改为机械修会，在欧姆弥赛娅娅的带领下，和时间怪兽战了个痛。 最后时间怪兽败退，初具雏形的世界被炸毁，机械修会带着被改造成了巨构机械工厂的原精灵种苏美尔方舟来到火星坐沉。 而第二次更改时间，时间怪兽这次倒是没有盯上那个世界——可能是觉得沙盒世界没前途，不如造物权柄衍生出来的世界那么有未来，毕竟倘若是造物权柄衍生的世界不断延伸，理论上是可以如同创世一样再造宇宙的，新明帝国就是个典型的案例。 不过没关系，没有中世纪的世界，还有UBEG嘛。 时间怪兽打算鸠占鹊巢，却没想到鹊巢这边冒出来了几头龙…… 赝品和正品的对视，会怎么样？ 答案是就像是卡其色狂放的‘苏醒’一样，一瞬间那些被封印的印象、被截取之后的空白、时间线被改写之后多出来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在脑海里涌现出来，突然就明白了所有事情。 赝品神仙姐姐于是露出了颇为苦恼的表情：“终日打雁，没想到却被啄瞎了眼睛，这下晚节不保了……” 『不是你的错。』正品神仙姐姐摇了摇头：『一整个文明被污染，谁也逃不过。』 “艾丽娅不是逃过了吗？” 『她算人么？』 半神虽然说是半神，但那只是相对人类、外神这样的生命体的强度而言，并非是有什么存在概念上的天差地别。 艾丽娅和半神之间的差距，大概就像是泰若山剑和青铭剑之间的差距。 赝品神仙姐姐的皮肤皲裂开，浮灰一样的黑红色浓雾簇拥在体表，只剩下一个隐约的轮廓。 那原本清雅的声音也变得浑浊而粗重：“我大概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可惜了……” 赝品神仙姐姐的话里透露出了太多难以言说的痛苦——能够把她这样经历过浩荡劫难的人也给污染逼反，甚至成为时间怪兽的傀儡帮凶，可想而知在文明的那个混乱的末期人类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以至于谁也不愿意再承受。 哪怕毁掉曾经的过去，也想要定格在那个虚幻的幸福的当下，何尝不是一种心如死灰。 “小心——祂快要来了——” 『嗯，我知道了。』 下一个瞬间，神仙姐姐闪现到黑红色的轮廓身后，左手提着泰若山剑，右手将其回鞘。 没有艾丽娅动刀动枪时候那种璀璨的剑芒或者轰然的特效，只有最简单最纯粹的一剑。 直到赝品神仙姐姐崩溃成为空中的尘沙，那出鞘的清越剑鸣才后知后觉地跟上—— 『铿锵————』 剑鸣声之中，离光小道姑和虚假的自己对撞在了一起。 两人身后两尊能量塑像，如同替身一样出拳对轰，巨大的紫玉天妃能量塑像好似巨灵神，拳脚掀起罡风，山石崩塌。 离光小道姑卸下剑匣，一拍盒子：“去——” 深紫色的尘沙从内里倾泻而出，化作巨剑的虚像，剑锋直指对手。 赝品小离光也擎出戮仙剑，但是很显然，她这个戮仙剑强度和对面天差地别。 于是顷刻之间一切都被戮仙剑刺穿，赝品离光小道姑凌空飞起，眼神回归片刻的清明。 “有遗言吗？” “……好姐妹，狐狸不错，摸摸——” 摸了摸离光小道姑的九尾狐狸，赝品小离光满意离去，重新归于时间长河之中，只留下那不知道风化了多少年的尘沙。 九尾狐狸甩了甩尾巴，颇为遗憾地重新跳回来爬到小离光的肩膀上，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我还有好多个姐妹。”小离光摸了摸她。 于是九尾狐狸发出惊喜的鸣叫！ “有两百个那么多——” 小狐狸的惊喜瞬间变成惊吓，一想到两百多个小离光一拥而上，说着‘狐狸不错，摸摸你的’然后rua过来，即便是想要享受抚摸的小狐狸也瞬间炸毛，九条尾巴像是孔雀开屏一样炸开。 麻辣鸡丝也走了出来，不过她没能像是这俩一样潇洒凌空，而是踩着一个电弧劈啪作响的飞行器。 神仙姐姐有点疑惑：“你不是有了红龙的力量吗？怎么——” “嗨，我又不是那块料。”麻辣鸡丝摆手，自己不是你们这些打打杀杀的强人，自己用的是智慧：“我在红龙的灵魂里面留下了信息，只要是继承那份力量的，都能够顺带继承这部分核心的信息，哪怕我没有正常地苏醒，也能够重启巨构机械工厂，力量什么的只是外壳，内里的信息才是关键。” 只可惜历代的红龙女王，都是买椟还珠之辈。 但凡他们努力点，把火箭打到火星上，早个百八十年发现火星遗迹，那人类直接就大跨步向前了。 那像是现在，想要把文明方舟从土里开出来，都需要花费好大一番力气…… “望舒——” 『我在，正在重启方舟，各系统重新接驳上线……嗯，可能需要多花一点时间。』 “多花一点时间是多久？” 『大概需要72小时——很多系统都离线了，火星的地表环境变动这么大的吗？』 神仙姐姐揉了揉额角，这个望舒不是她们一开始遇到的那个，不过也大差不差了。 至于说火星地表环境变动？ 你问艾丽娅和乌素姆去吧，他们俩打得天昏地暗，跟火星撞地球差不多，埋藏在地表下面的文明方舟能有好才怪了。 “你们说祂什么时候来？” “时间怪兽？” “对啊，不然还能有谁？” “大概已经来了吧——” 神仙姐姐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天上：“喏，你看那是什么。” 从火星看太空，也能看到日出日落，而且和传统印象不同，火星上看太阳不是暖红色的，反倒是偏蓝色。 因为火星与地球的散射不同，地球大气层比火星大气稠密得多，阳光进入大气后，波长较短的紫色、蓝色光遇到气体分子等，会发生散射，剩下波长较长的红光，穿透能力更强，这才能到达地面。 而火星大气稀薄，气体分子少，散射作用不会这么强，更多的蓝色光会到达火星表面，导致观测到的太阳也偏蓝。 火星上没有厚厚的云层，所以一眼就能看到深邃的宇宙深空，以及微微泛着蓝的白太阳。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旁边还多了一个小小的亮点。 就像是八月十六的时候看月亮一样，圆乎乎明亮非常。 “来这么快？” “是我们太慢了，如果我们不在这里，那这会儿应该是文明方舟被直接轨道轰炸完全摧毁，然后祂再去收拾UBEG。” “那现在呢？” “现在嘛……” 神仙姐姐看着头顶上逐渐汇聚的第二舰队，又看了看身后的教堂泰坦，叹了口气—— “介意打一场火星攻防战吗？” “……能赢吗？” “不一定，甚至可能会死。” “啊——刚睡醒就又要死啊？” “所以你的意见呢？” “望舒——” 『我在，需要我做什么？』 “移交管理权限，让我们这位老祖宗、大元帅好好地指挥打一场宇宙战争吧，诶我说陆姐姐，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嘛？要不还是我来？” “没有，但是我有协调大兵团不互相撞在一起自己给自己添乱的经验，你呢？” “……我只会F2A，那算了还是你来吧。” 神仙姐姐接过眼镜戴上：“我是陆颜灵，在这里对UBEG宣告，我部已目视接敌。” 『我是艾丽娅，真的那个。』艾丽娅的声音从通信频道里传出来：『打吧，撑住，我马上带兵过来，这个叼毛心灵网络也不是不能用哈，好东西，毛了！』 “多久到？” 『你能撑多久？』 “72小时，但那是时间怪兽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时间。” 『那就撑72个小时，陆元帅，这是我以UBEG战时最高指挥官的身份给你下达的命令，我不要伤亡数字！72小时！守住火星！』 “——是！！” 第1961章-萌萌！站起来！ 火星攻防战！ 大战来得仓促，来得离奇，但好在人类准备已久。 确切地说——人类终于等到了对手，这对于地球防卫军来说甚至算是一件好事儿。 之前一直在加强军备，一直在整合力量，一直在积蓄战力，可是对手呢？ 拔剑四顾心茫然的UBEG防卫军甚至一度找不到自己补强的理由，非要说的话就是防备会突然出现的外神呗？ 可是外神那种东西，就跟掉地球上的陨石差不多，属于是可能会有，可能会没有，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没有的玩意儿。 可能有的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甚至一整个文明从自己兴起到自己衰亡，途中也没见过一个外神或者一个砸下来的陨石。 从这个角度来说，恐龙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它们居然真就给撞大运了——大运卡车那个大运——死↑了↓~ UBEG防卫军紧急抽调全球兵力，能够在72小时之内完成集结赶往火星，这就已经是极限了，反攻都是后续的。 甚至就连调兵能不能完成都还两说！ 地摊文学里面的调兵，就跟打游戏一样直接一个框框拉住，F2A就上了。 但现实里面的调兵，需要从不同的驻军地点将部队和装备运输到一个目的地，还需要完成后勤补给线的跟进建设，这中间消耗的人力物力全都是问题——召集几十个网友打团本卡着时间都难得很了，更别说召集几十万部队。 UBEG在12个小时之内集结了超过50万防卫军，从五个大洲的不同的聚集点分散出发，用第一舰队不断承载投送到火星。 第一舰队的运力有限，分批次地增兵到火星，如果来一批就送上去一批，不仅稳固不了防线，反而成了添油战术。 所以现在呈现出来的就是一线死扛，二线在增兵的同时居然开始建设月球第二道防线，有种全然不顾友军死活的蠢感。 但是没办法，真要完全退回UBEG本身的星域范围内，让时间怪兽贴脸，那么才是恐怖。 说个最简单的，集结十万部队和物资装备之后，对方直接轨道轰炸兵站集结地，那怎么办？ 别说时间怪兽了，就算是现代战争也有这种基于精确信息的切后排，更别说时间怪兽就是UBEG的未来某个瞬间，他们对于UBEG的军事机密不能说是一清二楚，基本也可以说是照镜子那么简单。 这也是为什么艾丽娅要陆元帅死守火星，因为火星上面的文明方舟不但是可以拉起来的防线，还是时间怪兽没有见识过的船新版本，打的就是新地图！ 整个UBEG像是沸腾了一样，忙得不可开交，各地的运输舰发射得比烟花还勤快，所有的交通运输都向防卫军倾斜。 海运、空运、陆地公路和铁路，一班又一班如同川流不息的血脉奔涌，大量民众见过的、没见过的、可能这一次之后就再也见不到的东西都被拉出来了，光是量产版本的诛仙号青春版空天战机就有超过一万五千架直接集群转场到火星。 别等运输机了！直接从血海中转站飞过去！ 这种高烈度的运输损失高达15%，还没送到地方就有这么多损耗，得亏这多半是无人款，可也足够让人心痛。 那么在这个时候，最高指挥官阁下在做什么呢？ …… …… UBEG·无忧岛 艾丽娅在借兵！ 无忧岛一如既往，这个热带地区的旅游岛屿气候宜人，四季温暖如春。 人间之神悄悄地来，谁也没惊动，颇有几分宙斯悄悄下凡的神韵。 艾丽娅推开设计室的门，莲花背对着她正趴在桌前写写画画。 桌边是散落一地的图纸，象征着秩序的精美规整建筑，和那些胡乱狂躁的线条勾勒出来的混沌祭坛，几乎五五开占据了图纸的版面。 甚至有的图纸蒙住一边是整齐美观的建筑奇观，可是拿开蒙版，就会发现另外一边全都是狂乱的线条，一张图上秩序和无序分庭抗礼，你来我往，亲密贴贴。 「刷刷刷——刷刷刷——」 莲花手里的画笔在纸张上摩擦出刺耳的响声，而后猛地一顿—— “……你不该来。” “可我还是来了。” “……”莲花站直了身子，没有转身：“你回去吧，以后不要来了。” 艾丽娅没说话，只是走过去帮她收拾起了身边的图纸，捡起来之后齐了齐放到桌边堆叠起来。 莲花抬手捂着一边的脸，不让艾丽娅看到她脸上的样子。 而她面前的图纸，已经全都是让人望一眼就浑身发凉头皮发麻的混沌线条，勾勒出一个不可描述的祭坛模样。 “挺好看的。”艾丽娅看了眼，发表评论：“在网上我会说还得练练，但是在现实里，挺好看的——很厉害。” 可不厉害么，能够用这种乱七八糟的线条画出来一个祭坛的影子，这高低也是个艺术生。 而且是不需要二战那种…… 莲花避开艾丽娅的视线：“你走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别来烦我。” 艾丽娅拉开她挡着脸手：“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谈情说爱的，我是来利用你的——在？看看脸？” 莲花或许拥有就连艾丽娅也为之惊悚的毁灭权柄的力量，毕竟魔酸那玩意儿太超标了，哪怕是弱化降级到了宇宙奇观的级别，也架不住它的本质上是『一键删除』这样的恐怖权能，艾丽娅都扛不住。 可问题在于，攻击什么的，只要打不中就没有意义！ 魔酸虽然可怕，但是只要莲花不使用，那就不用害怕。 那么莲花会用吗？ 很显然并不会，莲花嘴上冷冰冰的，可是嘴是热的，手也是热的。 少女还是那个少女，没有变成加坦杰厄，虽然看起来快了。 看着少女脸上那一丝一缕从颈脖上攀爬上来的红黑色印迹，艾丽娅皱起眉头：“多久了？” “你走啊——” “问你多久了，别说东说西！再不听话，下次吃饭的时候不让你上桌！” 莲花张了张嘴，弱气下来：“就这几天……” “这还差不多。”艾丽娅拉开她的衣领看了看，印迹不只是脸上，已经蔓延到了周身。 诶？话说是不是她又大了点？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破事儿的时候！ 艾丽娅放开她：“还能控制住吗？” “……很勉强。” “很勉强意思就是还能咯？环溪观真的是猛啊，这都能给你锁住的……” 作为‘天道’的化身，一代又一代被人性枷锁禁锢，到了莲花这一代，已然是人性大过神性。 虽然依旧抵抗不住加坦杰厄即将苏醒的意识的侵蚀，可哪怕半梦半醒之间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说加坦杰厄睡醒之后，会记得有你这么一个存在么？”艾丽娅突然好奇。 就像是有人做梦的时候梦里似乎感觉很清晰，各种情绪波澜壮阔，但是梦醒之后，除了隐约的色调之外却死活想不起来具体内容，也不知道加坦杰厄会不会是同样的表现。 如果是的话就糟糕了，作为对方梦中的意识投影，莲花要是像个肥皂泡一样没了，那艾丽娅都不知道该找谁去。 莲花白了她一眼，哪怕脸上有黑红色的印痕，却依旧是嗔怪之间自有风情万种，眉目嫣然，眼波流转，更与何人说。 艾丽娅想了想，决定亲一口——不为别的，好久没亲了，尝尝这款的风味。 “有点辣嘴……”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艾丽娅说你这身上的东西确实有够可怕的。 莲花彻底无奈了，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无赖性子的家伙呢？ “说了让你走的。” “哎呦，好冷酷哦，你走——你走——” 艾丽娅阴阳怪气地学说话，说是不是要来一波电影里面那种矫情剧情啊？ 实在不行的话咱们玩过家家吧，你演我爸，我演亲妈怪，看我怎么给你上压力就完了。 嗯……更大的可能是压力给到小爱莲…… 不过没事儿，小爱莲这会儿在新明那边，只要看不见，就当是无事发生。 莲花问艾丽娅，这个时候这么紧急，你来这里作甚？ “当然是为了开控制台——你既然觉醒了加坦杰厄的一部分——好吧一小部分。” 艾丽娅比划了个指缝，哪怕是这么少，但是你应该也有‘那个东西’吧？ “哪个？” “非得说得那么直白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呢？” “……毁灭权柄。”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说出了那个很可怕的词：“你已经见到了，对吧？” 莲花的眼眸一瞬间变得漆黑如墨，整个瞳孔完全见不到一丝白色，看起来古怪诡谲非常。 ——黑莲花！ 『你想要它？毁灭权柄？』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毁灭权柄，我是要你——毁灭权柄小姐，说起来你有这个症状多久了？” 黑莲花露出诧异的表情：『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难说，大约在冬季——” 没错，黑莲花不是第二人格，或者说并非是纯粹意义上的人格。 其实这是个很容易发现的悖论：天道或者说加坦杰厄的意识体，还能再衍生出第二个人格，这是个什么路数？ 所以这个第二人格其实蛮可疑的，打从知道莲花来历的时候，艾丽娅就在思考黑莲花是什么东西。 她既不是时间线分裂之后的镜像体，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认知错位。 因为她是几乎完全独立于莲花本身的，只是她没有实体，以一种特别卑鄙的方式‘潜藏’在莲花体内。 嗯，说不定晚上艾丽娅和莲花打架的时候，这家伙就在旁边看着呢，还给谁呐喊助威什么的。 所以问题来了，一个存在概念位格足够高、强度足够离谱、神通足够诡异的玩意儿，和莲花现在的手段相互印证，除了毁灭权柄之外也就没别的了——魔酸只是表现形式，权柄才是本体。 权柄的威能，其实一直都没有在现在的这些拥有者手里彻底展现出来。 唯一相对展现出来了的是造物权柄，那玩意儿碎成几块，就能造出来几个时间特异点，甚至是独立成为一个单独的平行世界。 艾丽娅都不敢想要是完整的造物权柄拿来搞复刻，能把私服开成什么离谱的程度…… 可就得有这样的强度，你才能知道什么是真神，什么是真神陨落之后散落出来的权能。 黑莲花指着自己的脸：『你想要毁灭权柄？』 “我知道当然拿不出来，那玩意儿和加坦杰厄绑定的嘛……” 毁灭权柄是量子龙神堕落之前唯一死攥着的权柄，原因很简单，那玩意儿太BUG了。 一键直接删除什么的，完全不讲道理，也不讲物理，落到有心人的手上万一给当场发癫重启了，大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人就会好奇了，那加坦杰厄为什么自己留着呢？祂都堕落了，拿着不是更危险吗？ 诶，这就要说到那玩意儿在加坦杰厄手里的鸡肋之处了——祂有那个玩意儿毁灭世界是摁一下，没有也是摁一下。 所以还是自己揣着吧，万一哪天自己苏醒过来打算毁灭世界了，说不定到时候能够让大家无痛一点，免得大动干戈。 祂真的很温柔，文明哭死…… 黑莲花说既然你知道这东西这么危险，知道有可能唤醒加坦杰厄，那你为什么还要用呢？ “不用就不危险了？”艾丽娅拿出造物权柄：“时间怪兽想要这个，或者说就是因为我用了这个，所以有了时间怪兽。” 时间怪兽是个悖论产物——祂理论上来自于艾丽娅完成文明备份之后，因为有了文明备份，才会被污染，然后变成时间怪兽。 可是祂来到的这个时间节点，艾丽娅才刚刚收集到造物权柄，还没有完成文明备份。 那么问题来了，女儿来到妈妈还把她生出来的时候，自己杀自己，到底是谁杀了谁？ 所以——全都是亲妈怪的错！ 黑莲花看着那枚晶莹剔透如同珍珠一样的造物权柄，眼眸里闪过一缕隐晦的狂乱。 艾丽娅像是没有察觉一样，直接把造物权柄给到她手里：“我需要你帮我删除掉时间怪兽这个错误备份，然后我当场再完成一个正确备份，顺序不能错，先删除，后创造，要是反了的话……” 『要是反了的话，只会把包括你的新明帝国、火星遗迹在内的新进度，全部补强到时间怪兽那边，你是在担心这个，对吗？』 “对喽！所以能搞吗？” 黑莲花手掌合拢，台球那么大的珍珠在她的手心里像是融化掉的冰球一样消融。 她露出狂气的笑容：『不能——现在你连后手都没了——』 “哎呀别闹。”艾丽娅重新掏出来一枚珍珠：“样品而已，刚打印出来的，你想要的话给你再拿一个，磨珍珠粉美容养颜的，你别说你还真别说，造物权柄确实好用，就是没办法复刻神恩金这一点不爽。” 黑莲花脸色沉下来，嗤了声，将控制权交还给了莲花：『无趣的家伙……』 莲花摇了摇头，好艰难恢复清醒：“阿娅——她——她和你说什么了？” “说欠债可以，但是要还，起码得十次。” 艾丽娅说着叹气不已：“有枸杞和大枣么？我先提前补补，诶你这个保温杯不错，借来用用，里面不会是魔酸吧？哦不是，这是泡的什么东西……嗯？蜂蜜水？你最近便秘啊？” “阿——娅——” 第1962章-孝顺，但是不完全孝顺 艾丽娅借加坦杰厄的阴兵成功之后，还去了新明帝国一趟。 作为新明大帝，艾丽娅其实是有资格要求新明帝国流干最后一滴血的，因为这就是万恶的封建帝制。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相反，她只是以新明帝国开国大帝的身份，发表了一番演讲，大意是我要去战斗了，你们好好过日子。 如果我回不来也没关系，你们关上门好好过就行，到时候自己会切断沟通的通道，这边勉强也能当个世外桃源。 事实证明新明大帝说话也不好使，她的演讲摆明了就是阴阳怪气嘛，就是那种‘我们可以投降’但实际上‘我们绝对不会投降’的类型，整个新明帝国在演讲之后直接原地转入战时状态，新明帝国的太空海军借道UBEG直接奔赴火星。 对此，新明帝国的新闻媒体只用了一句话来形容。 『唇亡齿寒，覆巢之下无完卵——今战亦死，亡亦死，死国可乎？』 中京的御花园里，艾丽娅正在做最后的修整，面前是她和莲花的闺女小爱莲同学。 小爱莲依旧不习惯和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说什么，她只是稍显拘谨地坐在艾丽娅面前，抱着杯子当鹌鹑。 朱小花坐在她旁边，按着她的大腿安慰——话说是在安慰对吧？ 正在看手里的造物权柄的艾丽娅抬头瞥了眼这俩，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 再说了，任何人都有资格在这方面说三道四，唯独她没资格——她是一等一的渣，在感情方面的表率就是做不了任何表率。 可你说这渣女怎么就那么多人喜欢呢？ 艾丽娅放下手里的造物权柄：一枚小小的印玺，方圆四寸，上钮交五龙，下面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没错，这玩意儿凑齐了之后，具现化成了这个样子。 你说这东西，我拿着也就拿了，寡人难道还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吗？朕不过是顺天应人，想要做好自己的事情罢了！ “说点正事儿。”艾丽娅敲了敲桌子：“火星之战，可能会损失很惨重，时间怪兽是UBEG的文明备份，理论上比全盛时期的UBEG联合体还要强一点，缺点是它们是一个瞬间的备份，投影出来的力量不可持久，但是优点是可以一波流，我们光是集结全部力量，把生产资料转化成战斗力，都要花费以年为单位的时间，可对方只需要一个念头。” 朱小花点头表示理解：“所以为了打出效果，UBEG本身和它的对抗只能算是互相消耗，还得看我们对吗？” “嗯，同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新明算是生力军……” 如果算经济账，那么新明帝国傻了才会全副身家压上去为盟友排忧解难。 可文明存续从来不是算账算得明白的，这波要是让时间怪兽吃了UBEG，那就真的是倒反天罡了，新明帝国就是下一个挨宰的，说不定到时候时间怪兽能把目光投到神恩文明那边去。 解决了UBEG，时间怪兽就搞定了自己的存在悖论致命缺陷，从文明的备份和瞬间的投影，变成了真正的文明主体。 一个狂乱、破坏欲拉满、拥有接近两百亿人口和生产资料的文明，那不是疯狗出笼是什么？ 和新明打，大概率付出一定代价然后吃掉新明。 哪怕和神恩打，也极大概率是兑子换掉神恩帝国除了最顶级个体战力之外的所有文明载体，获得惨胜。 毕竟圣阶虽然强，可是生吃核弹还是做不到的，更别说圣阶以下序列终归还是肉体凡胎，还没超凡入圣呢…… “但是好处也有，我去试探了一下加坦杰厄——啊，或者说加坦杰厄的梦中意识体，也就是你妈。” 艾丽娅解释了一下什么叫你妈快炸了，然后说时间怪兽的存在，大概率是稀释了一部分原罪污染，降低了加坦杰厄的压力。 “……还能这么做的？那——啊，还是算了……” 朱小花同学原本精神一震，原来加坦杰厄还有救？ 但是随后就震不动了：妈耶，用一个文明的备份来稀释，才只是能‘稍稍缓解’压力，那岳母大人的精神压力还真是有够夸张的，这方法很显然没有什么复刻的可能。 一个文明备份就已经搞成这样了，再多来几个时间怪兽，大家也别撑到加坦杰厄苏醒的时候了，趁早打仗打没了算逑。 打仗不是过家家，不是下棋打牌，是真的要拿命去换的，大量的生产资料损耗倒还是其次，有生力量的损失才是要命的。 艾丽娅之所以在这里，也是因为她有很多事情要安排。 她这个新明大帝的存在，解决了许多目前棘手的问题，比如说要不要出兵，怎么出兵，大家拼命是为了什么。 可是其中的各种细节，损失之后的安抚，战争过程之中的协调和生产秩序的调整，全都要靠目前的新明官方来具体操作。 这也是为什么新明女皇不在这里，可怜的女皇陛下这会儿正在和内阁一起连轴转呢，连最爱的妈妈回来了都没空过来看看。 艾丽娅把那枚传国玉玺——划掉——造物权柄递给小爱莲，说你收着。 “……我？！” 小爱莲懵了，这东西是我能拿的吗？ “拿着吧，一来新明算是大后方，相对安全，二来……说实话，我不保证我能活着回来，这东西在你手里，起码能够保证你妈完全丧失人性之前没人能拿走。” 造物权柄这东西，只有在强者手里才有用。 不管是驱动它所需要的灵能，还是说信仰之力，门槛都颇高，普通人拿到手里的用处就是啥用处也没有。 时间怪兽当然干不掉艾丽娅，这事儿中世纪的时候就验证过了，更别提还被艾丽娅算计了一把，留下了致命伤。 所以这次时间怪兽倾巢而出，是抱着换命的决心来了，就算是吃不掉UBEG，也要把UBEG一把打残。 艾丽娅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和对方拖，双方在火星硬耗，第一道防线耗完再打月球上的第二道防线，最后再在UBEG本土燃烧战火，反正时间怪兽只是一个瞬间的备份，资源量总归只有那么多，耗光了就没了。 女娲估算过，UBEG大概只需要死50亿人口，拼掉三分之一文明根基，时间怪兽就会被兑子到消亡。 这个过程大概需要5到8年…… 另一个选择，就是艾丽娅动用加坦杰厄的力量，将这个来自未来的文明备份整个抹除。 但是这么做风险极高，有可能直面加坦杰厄，甚至可能加速加坦杰厄的苏醒。 再说了，你用原罪污染的源头来打原罪污染的衍生物，这是个什么路数？敌军痛击自己的友军 可毕竟也给艾丽娅抓到了这个机会，就问要不要这么做吧。 目前人类所有高层，几乎都默认了第二个选项，毕竟加坦杰厄总归是要苏醒的，人类撑不到和时间怪兽强行换命的那个结局。 艾丽娅能做的，也是换命，用自己当枷锁，尽量把使用毁灭权柄可能造成的风险降到最低。 小爱莲手里的造物权柄，已经被她设定好了流程，有两个启动前提。 第一，加坦杰厄完全苏醒，第二，艾丽娅彻底死亡。 在中世纪肝宗教，甚至把圣女贞德拿来变成自己的从者，进而积累宗教点数，艾丽娅攒下来许多信仰之力。 而且她如果彻底死亡，临死之前能够爆发一波灵魂能量，就像是星炬从原本的熊熊燃烧变成一次性爆燃。 这样的能量足够驱动这个造物权柄完成一瞬间的文明备份，而那个时候艾丽娅理所当然也拖着时间怪兽一起死，不会让文明备份把那种脏东西也录进去。 而第七皇帝伊西丝的近卫军，也就是如今的阿萨神族，则是有在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中生存的经验。 再加上新明帝国这边对星海的探索，能够让小爱莲在后续‘流亡’尽可能久。 温柔神仙姐姐和2045时间线的环溪观，还有尚未归来的小天使和神恩帝国，到时候则是会帮助他们驾驭文明方舟，进行冲破宇宙信息壁障的尝试，去到那个囚笼之外的世界。 这个房子塌了就塌了，什么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带着文明备份的他们还有最后一丝退路和生机。 “最重要的是，虎毒不食子……你说你来自未来，来自大灾变之后，我们姑且把这个宇宙的大灾变，定义为加坦杰厄的苏醒和肆虐，那么意思就是你在那之后出生并且长大——你拥有未来，因为你本身是未来。” 艾丽娅说着笑了笑，颇为感慨：“人类是很渺小的存在，环溪观——也就是你祖母他们，以及更以前的前辈，花了几十代人，几千年的时间去锚定一个意识投影的人性，而你就是那个锚，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你其实很重要。” 怎么让天道拥有人性？ 答案是让她生！让她生！ 看似低俗，实际上也确实低俗，但是别忘了繁衍是生物生存的终极目标，甚至没有之一。 基因控制着这一切，繁衍下一代基因的重要程度甚至高于自我生存，鲑鱼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莲花不是鱼，也不是石头或者海龟，她现在是人——虽然正在变得不是人，但起码还没完全变过去。 小爱莲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妈妈并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对方只是一个事业有成的设计师。 反倒是她的这个所谓的‘爸爸’是个奇怪的家伙，家人们从不提起爸爸的具体，甚至都不说她的名字。 打从小时候起，小爱莲就脑补自己的爸爸是不是进去了，就那种犯了罪啊坐牢啊很多年都不一定能出来的。 或者直接就是死刑了给判了，家里觉得丢脸，这才不提起来，免得污了名声。 后来长大了，说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你说这多远才叫远呢？难道是天上的星星那么远？ 可是现在，当艾丽娅轻描淡写地说出‘我可能会死，所以你们要好好地活’的时候，那疏远了多年的感觉，一下子就化作了真实的面容，甚至真实到有点沉重。 “非得——我是说，非得你去做吗？” “……不然呢？”艾丽娅说着哈哈笑起来：“我啊，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了，我如果不去的话，那又有谁可以去呢？” “可、可是……可是……” “总得有人去做点什么，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艾丽娅收敛了笑容，拿过她的手，将那枚小小的传国玉玺放在她的手心，合拢握紧。 “这不是给你的宝物，而是责任——抱歉，孩子，第一次给你的礼物就是这么沉重的东西，如果你能活，那么就带着它活下去，仅此而已，不要去考虑太多，天塌下来，有我撑着，然后是你的那些什么叔叔伯伯阿姨哥哥姐姐之类的……或许终究有一天，会轮到你，但我希望那一天尽量晚一点到来。” 说完艾丽娅叮嘱了几句朱小花，然后就去找新明女皇去了。 朱小花看着那枚传国玉玺，又看了看还没能够完全接受这件事情的小爱莲，同情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人人都有自己的亲妈怪，莲花化身加坦杰厄什么的，何尝不是小爱莲的一劫。 “会好起来的，想想看你来自未来，这不是证明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吗？” “我的那个未来，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火星之战，也没听说过什么新明帝国。” 小爱莲吸了吸鼻子，她对于自己从未来回来这件事情的认知，已然完全没了自信，这方面甚至还不如小叉烧。 小叉烧倒是很笃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无论是妈妈还是姐姐，在她那个世界线都好好的，一家人整整齐齐。 “走吧，我们得去文明方舟那边呆着。” “嗯……” 火星上的文明方舟，是艾丽娅基于苏美尔方舟改建而来的。 而新明帝国的文明方舟，是2045环溪观后来自己打造的那个，伴随着艾丽娅的回归，从时间长河之中起航，如今已经抵达了新明，并且开始进行第一阶段的撤离物资装载——新明拥有探索地外的经验，他们的生态圈自平衡技术非常适合补强文明方舟。 所以就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在这种时候，多愁善感是没用的，忙起来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小爱莲擦了擦眼泪，将玉玺揣怀里：“我还是不信——我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我怎么觉得我们应该担心的是皇祖母呢？不是，合着你之前哭哭啼啼的全都是在担心你妈妈呀？” “啊这……” 第1963章-旌旗百万！ 火星上，延绵的战火几乎覆盖了整个遗迹范围。 时间怪兽想要摧毁这座文明方舟，毕竟如果这座巨构工厂被人类获得，那么他们的实力增强将会是爆发式的。 而人类自然是想要保护住这座遗迹——且不论文明方舟在世界末日到来时候的重要性，单纯以这个遗迹本身展露出来技术力和生产力而言，这就已经是不可能放弃的宝贵财富。 UBEG的本土虽然广袤，但是如今已经深陷生产力的危机之中。 大量的天灾严重影响了生产建设，一次又一次的灾难，逼迫人类不得不把大量的时间花费到救灾和重建上。 当生产严重停滞的时候，生活也会受到影响，就像那些原本以工业区甚至是某个大型工厂为中心的城市，本身就是靠工业区养活的，工厂倒闭，几万人的生活就陷入倒退，不得不分流人群，最后城市变成鬼城，人口七零八落。 在没有天灾的时候，这样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产业结构调整，可能是因为区位优势的变化。 但是终归还是有个新的去处的，一个可能有点远，但还能搏一搏的地方，年轻的就出去讨生活，老了的就在老城市里生存。 但是天灾不同——它不讲任何道理，它用最直观的手段摧毁了人类赖以生存的根基，把一整个城市数十万人百万人陷入困顿。 UBEG花费大量的精力进行救灾和赈灾，同时还要建造大量的地下城，重新调整科研结构。 这一切像极了冰汽时代——就那个问你这一切值得吗的游戏——但是时间怪兽不需要。 时间怪兽不需要优先研究哪一系科技关系到文明的生存运营策略需求，不需要慎重权衡。 “他们简直就像是生存在幸福的乌托邦一样，一个完美的自循环，时间永远足够，食物永远充足，物资从来不缺。” 神仙姐姐在指挥中心里，看着犬牙交错的战线，感慨着时间怪兽的强悍——就像是开了控制台一样强悍。 “所以你们当初是怎么打败它的？” 屏幕上给到一个小的前线战区的双方交锋。 UBEG这边使用了大量的无人机械，比如说机械战兽和无人机，以及战争机器人，在遗迹的框架之中和对方争夺建筑。 时间怪兽的部队像是潮水一样涌来，整齐得就像是克隆人，被击倒之后当即化作风化的尘埃。 可是他们的尸体却像是不被同伴看得到那样，被身后的战友踩踏着，就这么零落成泥，无人在意。 后续的时间怪兽的部队用绝对的数量优势，近乎碾压地攻入了这片街区，而后开始设置各种街垒、防御阵线。 一座又一座兵站顺着后方的道路延伸，尽管轨道轰炸已经执行了多次，每一次都能把他们的兵站击溃甚至是把正在集结的大量士兵当场覆灭，可是干掉了一个团，对方就能多出来两个团，干掉了一个师，就能冒出来十个师。 “他们在循环这一段时间的战争，打来打去都是那些人，可是他们死了之后，就回溯到刚来的时候，于是就又活了。” 麻辣鸡丝说当初我们之所以打赢了，一来是因为时间怪兽只是投影，不是像是这次一样本体出动。 二来是因为离时间怪兽所在的‘终点’越远，它能够回溯的时间就越短，不断地消耗就能把那些时间消耗完。 “他们这种回溯，就像是把时间存在时间银行里面，出现再到死亡的这段时间，他们需要花费同等的代价去借贷，但这种借贷并非是无底线的，他们也有极限——只是不知道我们撑不撑得到那个时候。” “你们在中世纪，杀多少次他们才会彻底死去？” “不记得了，但是我们和他们打了差不多6年时间，而且还有一件事算是个好消息，那就是为了维持这种‘回溯’状态，它并不能够拿出来特别超时代的东西——比如说跟中世纪的我们打，那就只能是和我们的资讯扰动接近的文明概念，和你们也一样。” 通俗一点，就是时间怪兽既能够利用‘时间’这么一个漏洞，却也受制于这么一个桎梏。 和中世纪的骑士打，那他们顶多也就是拿出来杀不死的骑士，而不能说是起手就空降地狱伞兵。 除非是中世纪的骑士打着打着，骑士老爷的城堡站起来了！ 那他们就可以凭借这部分资讯扰动，补全相关的概念，然后拿出来对应的新武器——如果他们的文明备份本身有的话——听起来还颇讲武德。 至于说资源什么的，那反而是小事，一个完整的文明备份可是同时包括了人类生活的行星的。 虽然一天到晚叫着资源枯竭资源枯竭，可那是人类目前可开采消耗的资源枯竭，不是地球真的就被挖空了。 想要挖空地球？人类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像是世界三大矿山之一的皮尔巴拉地区矿山，半年时间产出的铁矿石就能有1.57亿吨。 而力拓全年发运的铁矿石更是高达3.3亿吨，这些铁矿石品味都颇高，算下来能有两亿吨的钢铁产能。 可就是这么恐怖的产能，皮尔巴拉矿区最深的挖掘点也不过是三千多米。 和厚度接近三千公里的地幔岩层说三公里就给挖完了矿物，怎么，三千米以下就全都是布丁？ 这也是为什么人类以前总说某某资源只够使用几十年，可是直到几十年后却还又有几十年。 不是资源变多了，而是寻找和利用资源的手段更新了——当然啦，无止境的挥霍也是不可取的。 那是几十亿年攒下来的家底，虽然不可能说是几百几千年用完，可能够好好地利用干嘛要浪费呢？ 现在UBEG浪费不起，时间怪兽却浪费得起，这就很让人头痛了…… “越是靠近终点，他们就越是强大……终点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但这就像是某种虚无的补给线一样，从时间长河之中拉得太长，他们也承受不住，但是离得越近，他们就越是能够发挥出这种BUG一样的优势，所以理论上他们不存在弱点。” 原因很简单，当一个对手需要硬耗多年，需要拖进膀胱局打消耗战才能打赢的时候，本身就是一个自我损耗的过程。 可偏偏在你损耗的时候，时间越发消耗，他们的‘补给线’越来越短，变得更强，那么简直就是双倍削弱自己。 这种局面就成了双赢——他们赢两次——所以理论上时间怪兽是不会输的。 可毕竟他们还是输了一次…… 不，或许应该算是两次。 “斩首盖亚意识这种事情，再来一次做不到啊，机械神教直接爆星毁掉整个未完善的世界，这种事情我们也做不到。” 神仙姐姐颇为苦恼：“所以现在就这么硬耗着？这已经快三天了，我们都已经退进伦敦城区了。” 如果俯瞰战场，大概就相当于说对方长驱直入，已经打到斯大林格勒的程度——身后就是莫斯科了！ 虽然人家二战的时候，斯大林格勒和莫斯科并不是紧挨着，三德子打斯大林格勒是因为那里是战略要地，往南可以到波斯湾，往北可以打莫斯科，算是连接南北的重要交通枢纽。 就像是一条路走到了岔路口，不管往哪边走也没可能说不过这个路口直接飞过去的吧？那不就还得是要打。 卡其色狂放的通信接入到战场指挥会议之中，疑惑一件事——不是说时间怪兽被污染了吗？为什么还这么有理智？ “污染是一个过程，而不是说打开冰箱门，大象关进去，然后关门……就算是加坦杰厄，转化的时候也能够安排很多事情，可以释放权柄，可以和神恩文明那边商量着安排后手，时间怪兽的污染更像是改变了倾向，还没有到完全混沌无序溃烂的时候。” 说着麻辣鸡丝露出些许不堪回首的回忆：“而且你不会想要见到那个时候的时间怪兽的——祂的投影曾经被快速污染侵蚀，最后还是艾丽娅亲自动手才击败了祂。” 大家于是想起来那个从火星视角拍摄到的扑面而来的面目狰狞的行星。 那种荒诞和诡谲的感觉哪怕是在回忆里也狠狠地攥了一把大家的心尖子，让人有种猛地一颤的不适感…… “现在就这么耗着？援军呢？” “已经陆续抵达了，现在在整个火星遗迹上，我们投入了接近七百万兵力——虽然其中有十分之九都是各类忠诚僚机之类的载具，算是互相用资源对轰，可是活人的话也有六七十万了……” 忠诚僚机是好东西，但是忠诚僚机需要人来操控，强人工智能遥控这些东西大抵就像是人机程序，终归是差了一点。 不过人机也有人机的好，那就是可以开锁头——呱——卧槽对面也有！！ 坏了家人们，UBEG有的，时间怪兽都有，他们也有女娲！ “为什么他们不用女娲？” “可能是用不了，也可能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压垮我们的士气，谁知道呢？” 说实在的，看着对面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部队一样源源不断，谁看了都得发怵。 整个火星遗迹面积超过三十万平方公里，在文明方舟被激活并且尝试重新启动的时候，自平衡的生态系统已经开始逐渐覆盖这篇范围，这让原本孤寂的火星变得‘宜居’了起来。 而诸多设备的从地下逐渐破开岩层腾起，更是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城市和各种工厂，给双方刷了一个绝佳的交战区。 时间怪兽想要毁掉文明方舟，但是毁掉这些表面上的工厂构架用处不大——被完全改造成超级巨构工厂的文明方舟自己已经是一个超级工业母机，能自己复制工厂，甚至是自己生产维修自己所需要的设备、机械。 砸车就得砸发动机，不然怎么报全损？ 光盯着钣金敲，就算是敲成章丘铁锅了，也不过是重新刮个腻子喷个漆的事儿。 说不定人家还不喜欢这个颜色呢，刚好可以换个新色号，换完又是女士一手自用车，里程十年才两千公里。 时间怪兽想要摧毁文明方舟的核心，神仙姐姐要护住这个核心。 双方的部队从地面部队绞肉机再到空中的舰队狂轰滥炸，甚至起手核武都不止一枚两枚了，时不时地面上就会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蘑菇云，可是都只是地表伤害，沉入地下的文明方舟如今表层多了好几十米厚的岩层，反而又多了一个乌龟壳。 时间怪兽现在能用的招，最大的常规破拆手段，不过是超旗舰主炮轰炸——做不到爆星的地步捏！ 而一旦出动个体战力，离光小道姑和神仙姐姐瞬间就能迎上去顶住，更别说还有第一火法的分身凯瑟琳帮忙。 时间怪兽可没有凯瑟琳的备份——人家是借调在这边工作的，借调的意思就是没有编制，没编制那你抄人家的档案有什么用？ 神仙姐姐说早就该弄一大批合同工来备着才对，这要是神恩人也在，正面UBEG抗住，侧面新明帝国捅腰子，背后神恩人再抄他们后路，时间怪兽竖着进来的得横着出去，没见过无脑平A能一打三冷酷的，那得微操，时间怪兽没那个本事知道吧。 祂就是仗着自己一出泉水就是发育完全体，直接来F2A了，但凡遇到有操作的都得僵持住。 但说是这么说，对方的发育完全体实在是有点过分！ UBEG的潜力兑换成一瞬间的璀璨，神仙姐姐说的72小时，只撑了60多个小时就得不得一退再退。 甚至临时启动的部分机械神教造物也加入了战局，依旧没能稳定住战线，防线一度被推到了核心区的边缘。 双方如今在这片大地上投入了超过两千万的兵力，从天空俯瞰，整片遗迹没有一处不在闪耀着火光，没有一处是规整完好的。 『这里是新明帝国的御林军，我部奉命前来支援你们！』 “你们有多少人？多少战舰？” 『6万人，8500艘作战舰艇，660万忠诚僚机！』 “……还不够！而且你们的忠诚僚机怎么配备的？6万人操控660万台忠诚僚机，你们用人工智能了？” 说了多少次，高端局！人机别来！机器人别来送！ 『是吗？』一个女声好整以暇地传来：『那如果我说，这6万人只负责操控500艘战舰和60万忠诚僚机，剩下的8000战舰和600万，全都让我来呢？』 “——阿娅？！” 『嗯……说实在的，这心灵网络其实真的有用，感谢时间怪兽酱的大宝箱，关注艾丽娅谢谢喵~』 说着怪话的艾丽娅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但是整个战场却一瞬间被广域灵能辐射的辉光笼罩，所有友军单位的视野之中都多了一层金边！ 新明帝国的超旗舰冲出中转通道，一马当先进入战场，通体燃烧着炽金色的璀璨灵能光焰，如同物质维度的星炬。 艾丽娅的声音在心灵网络之中响起，数十万一线作战人员，甚至听到了数十万个不同的声音，细致得像是手把手的教学局。 而在另一个视角，无数延伸的心灵网络点位蔓延点亮，像是密不透风的渔网，将整个遗迹笼罩在其中。 一轮辉煌的金色太阳，在灵能视界之中冉冉升起，光耀万亿里！！ 一发超旗舰的主炮点射，越过阻碍命中时间怪兽舰队的旗舰，像是拉开了某种序幕，整个战场态势瞬间发生根本性的逆转。 处于劣势的UBEG防卫军，居然完全抛弃了防御阵线转入了全面的反攻，如同滚动的烈焰，将火星大地完全点燃！ “好姐姐，你是星球意识，我是阿赖耶识，论攒家底，我不如你，可是论打仗——十万个你也不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第真请假条·手受伤了 如题，手受伤了，一整天了，很难受。 不知道怎么回事，手肘也肿了，明明没有什么磕碰之类的。 现在是稍微动一下就有种拉着筋的抽痛的感觉，筷子都拿不了，整个都是僵的。 希望明早睡醒能够自然好，獭獭最怕去医院了。 此致，敬礼，换季时候希望大家也注意身体，祝安好 第1964章-愤怒的母龙（补昨天 人类终于见识到了艾丽娅的‘实力’了。 不是单人爆星的强悍，也不是出于对其人间之神的身份敬畏尊重，进而赋予的最高战时领袖的荣誉。 而是能够在心灵网络之中，协调接近900万各式部队陆空协同一体打出来滚动攻势的恐怖指挥才能。 在艾丽娅的指挥下，部队的战术方向从以往的大规模使用诸如装甲部队、重火力轰炸强攻的覆盖打法，转向了大规模使用徒步步兵进攻，通过密集而又高效的地形视野进行战斗部署。 这样的作战方式极度依赖一线指挥艺术，但是优点也很明显：减少了过度的地面暴露，能够有效增加打击地精准度。 如果说之前神仙姐姐指挥的部队，像是一柄重锤，不断地和对面硬撼，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敲打掉这块铁毡。 那么艾丽娅指挥的部队，就像是无数的细碎刀锋交织而成的打磨机，就算是一块铁砧也扛不住这种啃噬。 尽管遭受到了地形方面的限制，但是在遗迹地区依然取得了长足的作战进展，仅仅20个小时的时间，战线就被推回了之前的分界线，甚至控制了多个突出部。 而在稳固了战线之后，新的舰队开始进行制空权的夺取，顺带还进行了精确洗地。 新明帝国的舰队使用了大量升级后的航弹和对地攻击武器，对时间怪兽占领的地区进行了间隔连续打击。 一旦防线被击溃，那么地面部队就像是无孔不入的水银一样倾泻而去，几乎是空地协同一体地交织前进。 但是哪怕是这种恐怖到近乎无孔不入的攻势，也在进攻到一定程度之后遭到了遏制。 原因很简单：时间怪兽爆兵了！ 艾丽娅滚动进攻，时间怪兽滚动爆兵，双方可谓是针尖对麦芒，最后刷了个势均力敌。 和中世纪时候的时间怪兽不同，这个时候的时间怪兽好歹也是UBEG级别的同位体，各种军事装备一应俱全。 艾丽娅的进攻，依托于大量的设备和忠诚僚机，舍不得派血肉之躯的人类同胞去送。 可是时间怪兽的反攻，完全不在乎士兵的性命，打完了重刷，反正只要没有触碰到那个阈值的极限，一切都还能回溯。 从这个角度来说，时间怪兽还能被打得节节败退，真的是艾丽娅的指挥艺术拉满了。 但是也就这样而已——到此为止了艾丽娅——时间怪兽发出如此宣言，一个巨大的阴影覆盖到了火星的近地轨道。 一艘从未出现过的超旗舰…… 神仙姐姐看着那艘巨大的战舰，只觉得血管直跳：“你们造出来了个什么东西？！” 卡其色狂放也觉得血压有点高：“这不是我们造出来的——确切地说，这是文明方舟的壳子——他们没有核心才对！” 文明方舟一是存在概念高，非常高，高到可以短暂抵御虚空的侵蚀，如同一个流浪文明那样存在。 二也是最直白的一点，就是大，特别大，大到几乎要违背物理规律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没有神恩金这种BUG一样的材料，人类无法制造出能够驱动这玩意儿的主核心。 就算是上行星发动机，想要把一块大陆送上天那也显得有些吃力。 神恩文明的炼金技术在这方面帮了大忙，不然光是弄一块大陆下来这件最简单的事情人类都做不到。 可是没想到时间怪兽居然‘复刻’了一艘文明方舟出来…… 『它没有复刻出文明方舟，它只是弄出来了一个船壳——它想要砸我们。』 最简单直接的攻击方式：撞击 用文明方舟直接砸火星遗迹这艘改装成巨构工厂的文明方舟，和地球撞火星有什么区别？ 完全不讲武德的时间怪兽不追求什么细致的表现力，将狂躁演绎到了极致，就主打一个大家一起死。 艾丽娅不得已显出真身，以光之巨人的姿态出现在这座文明方舟的壳子下面，双手支撑着天地倾覆。 『好姐姐——何必送我如此大礼！这么大一艘文明方舟，您还真是舍得啊！』 虽然嘴上输人不输阵，说着这样的话，可实际上一块大陆压下来的沉重，就连艾丽娅也承受不太住。 光之巨人在半空之中举着这块面积超过20万平方公里，看起来如同浮空岛一样的文明方舟外壳，一点点被压得往下坠落。 地面上的部队想要逃已经来不及了，就连空中的舰队也无法及时躲避，一时之间爆出连串的火花，照亮了那黑压压的天空。 但是越是照亮，就越是黑暗——嶙峋的山岳在天空之上倒悬，入目所及，整片天空都已经完全被倒过来的大陆所覆盖了。 “……这就是文明方舟？？？” 第一次见到完全体的文明方舟，不知道多少人为之失语。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军团长凶威赫赫——哪怕在神恩文明，能够一击将这么一块浮空大陆直接穿透击坠，那是什么概念？ 时间怪兽给艾丽娅的可选项不多了。 要么击毁这个文明方舟的船壳，到时候坠落的船壳就如同地球撞火星。 不说把火星遗迹完全毁掉，但起码上面的建筑和数十万UBEG士兵是要死一大半的。 要么就是艾丽娅收拢所有力量，将这个浮空大陆带走——但是那样的话，她就要放弃对地面进攻部队的指挥。 她的灵能再强大，也做不到既要又要…… 时间怪兽不可谓不阴险，既然你说我会攒家底，那我就给你看看攒家底的真正的打法。 ——可艾丽娅等这么久才赶到，是在等什么呢？ 天空之中，一道流光如同划过天际的星辰，照亮了文明方舟底部的嶙峋岩层。 第二个光之巨人出现了！！ 而在接触到岩层的瞬间，那股同源的力量，近乎掠夺地汲取着癫狂的盖亚意识的星球能量。 神仙姐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小娅？！” 阿娅是阿娅，小娅是小娅，就像是阿娅可以和小娅玩亲亲，但是莲花不会抓着小娅说‘肘！你跟我进屋！’之间的区别。 ——小天使！！！ 返回神恩文明打通星门通路的小天使，再度出现在了这边的宇宙！ 有了小天使的加入，尤其是同源盖亚的能量，支撑文明方舟的船壳不再是艰难的抉择。 小天使就跟盖亚奥特曼一样，理论上只要是‘站在’地球的大地之上，能量就是无限的。 而现在把这块大陆视作文明方舟显然是不合格的，它既没有承载特殊的驱动核心，也没有承载能够建立文明的智慧种个体。 但是它作为地球的碎块倒是合理——小天使顶着它大概可以写个寓言小故事，就是那种大家选一个负重背包出行，她选了最重的装满吃吃喝喝的，结果到最后吃的喝的都被消耗了，她反而最轻松。 虽然大家都知道，现实里面不可能有人看着你自个儿在旁边轻松，你没了东西背大家会匀点给你，主打一个同苦共苦…… 腾出手的艾丽娅这才有空和高天之上的老伙计打招呼—— “你们还能来得再晚一点吗？” 一道突兀的空间门，如同撕裂深空的刻痕，锐利且肆意地切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直接将这个文明方舟的船壳切开裂隙。 “嘿——这船我还有用呢！” 『你上哪儿去找新的文明方舟核心？用你脑子里的那个？』 一个充满愤懑的声音传来，深渊龙后并掌如刀，一掌切开空间. 『我可不知道当初那个军团长，现在已经成了写遗书的软弱无能的家伙——』 暴怒的深渊龙后一出场就显露出原型，红宝石雕琢一般的地狱魔龙体型惊人，头上峥嵘的龙角缠绕成角冠的样式，闪烁着狂暴的能量弧光，因为情绪波动激烈，身边全都是细碎的空间裂隙，就像是走到哪里玻璃就裂开到哪里一样。 时间怪兽和她打了个照面，整个本体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被开了个大峡谷——甚至就连火星地表都被这一击直接穿透出如同大裂隙一样的沟壑，倘若不是最后刻意偏开了位置让开了遗迹，说不定巨构工厂当场就得进行大修。 这攻击，相当于两人对面，一人见面就给对手开了个血槽，虽然不知名，但是足够吓人。 神恩文明当年号称三日凌空的时候，军团长不过是初升的圣日，光明神王和深渊龙后才是老牌至强者。 返身抬起一只龙爪，空间权柄全力施为，时间怪兽周边的整个深空环境都开始颤抖扭曲。 可这个时候，她还有余力抬起另外一只爪子打开空间门，拉出来一片全新的大陆。 不！不是全新的大陆——UBEG震惊地看着那漂浮在空中的浮空岛，以及上面整装待发跃跃欲试的无数钢铁巨龙，震惊地发现神恩文明居然派过来了一艘文明方舟！！ “你把天空龙巢直接开来了？那个老家伙能同意？” 『我同意就行！』深渊龙后那宝石一样的竖瞳回望着艾丽娅：『它们要么在这里战死！要么被我杀死，二选一！』 “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任谁看到你的遗书，都得发疯。』叶卡也从后方赶来了，负责和神恩帝国的生力军做对接。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无语：『你啊，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当然知道——” 艾丽娅落在地上，收起一身的金色灵能光焰，看着一左一右开始夹击时间怪兽的两支舰队。 左边是和叶卡一起赶到的新明帝国的后续舰队，新的超旗舰尚未完全完工，但是也已经开出来了。 新明帝国的太空海军可谓是倾巢而出，甚至就连阿萨神族的这些‘客居’新明的家伙也开着他们的北欧风战舰混杂其中。 哦不对，应该说是北欧风像他们，毕竟他们才是爷爷辈的。 而右边则是从空间门里缓慢挤出来的天空龙巢——神恩文明的三大苏美尔方舟之一，唯一还在正常活动的那一艘。 这波算什么？强迫巨龙种举家冲前线？ 天空龙王那老小子怕不是要找自己拼命哟…… 时间怪兽哪怕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这种程度的三打一，更别说现场还多了一个爆星级的至强者和祂刚正面。 倘若是真正的盖亚意识，那么或许还有反抗之力，可时间怪兽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文明备份，没有那么强大的顶层力量。 战斗以一种狂乱的姿态持续了接近三个小时，新明帝国的狂轰滥炸几乎摧毁了时间怪兽的所有制空力量。 而天空龙巢以及数万巨龙种的加入，则是以钢铁洪流一般的姿态横扫整个地面战场。 这些都是时间怪兽没能够得到的补强，想要在这种时候临时想出应对办法稳住阵脚，除非把艾丽娅拉到对面去当指挥官。 而且还得有人来扛住单兵突进，但是随手平A就远超核弹暴击威力的深渊龙后…… 三个小时的乱战之后，时间怪兽出现了暴兵枯竭的姿态，那些被击杀的士兵不再能够轻易返回战场。 而那些物资和武器装备，也在被摧毁之后化作了尘灰泥土，而不是原本那样的钢铁废料。 深渊龙后瞪大了龙眼，竖瞳在时间怪兽的本体上巡梭着，试图寻找出对方的核心在哪里。 她的空间权柄，强大到足以穿透数千公里的地幔，直接掏出对方的芯子——如果有那个玩意儿的话。 “用物理的手段是杀不死它的。”艾丽娅跳到她的脑袋上，扶着她的角冠站定：“时间怪兽有两个根源，一个是驱动它行动的被污染的盖亚意识，另一个是它的备份本身——盖亚意识在这里，但是备份在它的老巢那边。” 『意识体？那事儿你在行——老巢在哪里？我过去给它灭了！』 深渊龙后吐出一蓬如同熔岩一样的燃屑，高烈度的对抗让她也有点不堪重负，浑身的能量粗暴四溢。 放到人的身上，大概就是热汗蒸腾的姿态。 上一次她这么剧烈运动恐怕还是和军团长打起来的时候——不是在床上——这姿态对于一位王者来说实在是不够优雅。 艾丽娅说没那么容易：“而且我等你们回来，不单单是为了干掉它。” 『那还是为了什么？』 “你们直接带着天空龙巢冲脸这件事，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来得倒是正好，这里再加上这个破壳子，等于有三艘文明方舟了，新明那边还有第四艘……如果我死了，不要回头，从新明那边起航，直接朝着神恩方向走！” 『——你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触碰加坦杰厄的本体，趁祂还在梦里的时候——” 『你疯了？！！！』 “不，我没有疯，这是唯一祂还能被我触碰到的时候，哪怕只是在祂的梦里……” 艾丽娅伸手探入自己的胸腔，从心脏里掏出来一个闪耀着光辉的看不清真容的东西。 这东西一拿出来，就连时间怪兽也露出惊惧的姿态，还真难为这个行星怪兽表情这么灵活。 感受着被压制的空间权柄力量，深渊龙后也惊了：『这是什么？！』 “能够抹除掉存在概念的东西，算是毁灭权柄的延伸……我打算用它来对冲掉真正的毁灭权柄。” 『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需要完全做到，哪怕只是能够让权柄因此失效一段时间就足够了，而且你要知道，这个一段时间，可不是我们认知里面的一段时间，而是真神的——那可太值得换了！” 真神认知里的一段时间，大概就跟加坦杰厄这一梦半个纪元差不多。 “而且祂们应该已经到了，现在就缺一个足够引导祂们的信标，这世上还有比我燃烧灵魂更亮的星炬吗？不存在的！” 深渊龙后知道艾丽娅说的‘祂们’指的是很早之前摇来的那些救兵，或者说直白点就是量子龙神还没有完全堕落成加坦杰厄时候的分线程，类似Q版量子龙神吖吖怪一样的存在。 小天使就曾经遇到过其中的一位，对方在另外一片宇宙之中巡游，或许已经赶到了附近。 但是在深空之中的这个‘附近’可不是像出门左拐那么简单，等祂们一路巡梭最后找到这边，天知道要多少年。 想要在茫茫宇宙之中精确定位到一个行星，就像是在沙漠之中找到一粒掉落的钻石那么难。 艾丽娅要做的，就是在钻石旁边发光，发出哪怕是隔着虚空都能看到的引导，让祂们来帮助文明进行最后的三步自救。 “第一，干掉时间怪兽，捏死它的本体端了它的老巢，完成一个暂时不会黑化的文明备份。” “第二，对冲掉加坦杰厄的毁灭权柄，在祂正式苏醒之前，那是唯一会威胁到真神分线程的力量……” “第三，文明方舟起航，神恩文明那边的行星空间裂隙，是最坚固的空间带，但同时也是最薄弱的——那些空间裂隙其实连接着宇宙信息壁障之外的世界，当初魔法皇帝们和原罪污染的战争，最后其实是打穿了那个宇宙的信息壁障的，虽然最后量子龙神对其进行了修补，甚至强化了那层壁障，可是偏偏是那次补强，让它成为了整个宇宙囚笼里最不成体系的一环。” 『从那里能够出去？！』 “不知道，但是起码可以送信出去。” 『那你直接让我们做不就完了吗！我们从那边发信不比来绕一圈更快？！』 “你们用什么横渡虚空？用毅力？就算是你，也没办法跨越那道壁障之外的虚空——四艘文明方舟叠加起来的存在概念勉强可以，三个流亡文明，这个信息量足够撑起来一个在虚空之中也算稳妥的保护层，这才是为什么你们必须要互帮互助。” 虚空是没有感情的，它甚至凌驾于原罪污染之上，秩序和混沌，对它来说都是笑话。 如果没有足够的资讯量来支撑‘存在’这么一个概念，虚空分分钟就会把那些误入其中的东西吞噬掉，管你是好是坏。 这就是真神为什么强大——当一个文明的个体天生拥有穿越这些禁区的力量，并且还拥有几乎无穷的寿命，那其所获得的知识和见闻，足够支撑起来祂们的‘神’的名号。 放地球上，大概就相当于是人类还困在某个小区块里茹毛饮血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家伙天上地下随便乱窜，海面上火山里都能直接踩着走，这种存在不是神那还是什么？ 狭义的信息差，就已经衍生出了阶级的定位，能够很直白地转化成金钱甚至是权力。 而广义的信息量差距，就是个体和个体之间的天堑，文明和文明之间的代差鸿沟。 艾丽娅一切的努力，都是试图保住更多的人——她从未告诉别人，她自己其实可以逃窜，甚至是溜出去报信。 但是代价呢？ 代价大概就是她离开去报信的时候，乌素姆把文明毁掉了一茬，时间怪兽把UBEG来回碾了两轮。 没有文明备份，没有稳妥的三个文明之间的互帮互助，没有‘更多人都能活下去’的可能。 如果艾丽娅运气好，逃出去之后找到了援兵再回来，那么或许她还是英雄 然后收获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文明？ 一个为了争夺最后的生机而陷入内斗，然后把对方的鲜血糊在墙上拍成血手印的反向囚笼？ 深渊龙后咬牙切齿：『每次都这样——每次你都打算当孤胆英雄——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了！！』 “听我说，听我说，老伙计……” 艾丽娅拍着她的角冠：“还有第四，第四就是——其实我还蛮喜欢你的，没开玩笑，等这事儿完了，大家都活着，我们下个蛋吧，下个好看点的……嗯，没有第五了。” 『——你他妈就是故意的！！！！』 愤怒的深渊龙后怒吼出声，双翅一扇掀起的烈焰如同倒卷的飓风，俨然要不顾一切先砸了面前的锅。 让你救！救个屁！一起死！！ 果然和母龙讲道理不行，这就像是和女人说要理性，本质上都是悖论。 当初深渊龙后就不是以讲道理而出名的，恰恰相反，这个家伙出名是因为不讲道理只讲感情。 她开心的时候能够因为一顿晚饭而把好心的路人变成富翁贵族甚至是国王。 但是她愤怒的时候也曾经直接摧毁过试图狩猎她的城市——哪怕那个城市完全没能够对她造成伤害，可是她就认为对方有这个胆子，那就不要跪下求饶，大家认真来。 她自称从不慈悲，也不喜欢怜悯谁，活得潇洒自在，比自称活得恣意的军团长开心一万倍。 然而下一个瞬间，一&峮〴1玲仪漆事物玖丝鸠〴〤#i覇|阵轻微的能量波动传来，顷刻之间就如同擦去了纸上的炭笔痕迹一样，将烈焰飓风直接抹去。 并非是消弭了能量，也不是对冲使其炸散，而是就这么‘擦’掉了，像是违背了能量定律一样，让这一切直接不存在了。 深渊龙后瞳孔骤缩，望向那艘从星门之中缓慢开出来的空天战舰。 那艘船是UBEG的超旗舰，但是让深渊龙后戒备的，并非是超旗舰本身，而是超旗舰舰桥里面站着的一个少女。 双方隔着数百公里的距离互相对视，深渊龙后微微眯起眼睛：『果然……无论看几次都还是一样……』 “嗯，很可怕，对吧？”艾丽娅说那股力量越来越明显了，加坦杰厄虽然没有醒，但是也确实没有完全再沉睡了。 『——无论看几次还是难以理解为什么你就喜欢那种无用的脂肪团！那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呢？没有意义！没有！！』 “……？？？” 第1965章-亲妈怪盖亚 深渊龙后这就是嫉妒，纯纯的嫉妒。 莲花丰满怎么她了？人家那叫天生丽质！ 艾丽娅没好气地给了她的角冠一巴掌：“让你看她的内里，没让你看她的内衣——没感受到吗？毁灭权柄的力量！” 『感受到了……』 深渊龙后说正事儿，那当然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危险。 莲花现在就像是用一个脆弱的瓶子装起来的无限量的魔酸。 她这个躯体倘若被毁去，那么内里的什么东西倾泻出来，大家都不是重开不重开的问题，而是直接就没了。 如果算个人战斗力，那么深渊龙后一巴掌就能拍死莲花，哪怕她能够一定程度上使用毁灭权柄都没用。 可是论起危险程度，莲花比起在场的所有人都恐怖——她的亡语估计在场的也就几个人能跑掉。 深渊龙后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正经了起来：『至少两个！两个蛋！而且你得保证是能孵出来的！』 听起来不正经，但是对于她或者说对于巨龙种来说，这就是正经得要命的事情。 就像是对于人类来说，你的家庭你的孩子都有我们照料，那么剩下来的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好。”艾丽娅应了一声，然后又叹了口气：“你们也是辛苦了，那么多事情——” 『你最好自己收尾，你如果死在了这个关头，我可不保证那个疯子会放过其他的家伙！』 深渊龙后说的是参谋长，作为军团长的影子，参谋长从来不在乎什么文明存续不存续。 因为军团长希望文明存续，那么参谋长就会尽心尽力去维持，反之亦然。 那个完全无法用常理来揣度的疯子，充分证明了什么叫没有薯条的码头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军团长的文明，毁了就毁了，陪葬去吧！ 艾丽娅说我会回来的，我又不傻，有危险但是不是主动去送死——虽然风险确实很大。 “危险难免嘛……” 在艾丽娅的指挥下，天空龙巢开始调转方向，并不直接冲击时间怪兽。 另外一边的新明帝国舰队，则是开始分散开来，试图保护后面送来的一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星门，而且是从未有过的恐怖尺寸，甚至能够容纳六千米级别的超旗舰从其中穿过。 目前的常规星门，最大的也不过是百米高，而这个星门足有1200米高！ 要知道号称人类第一高楼的哈利法塔也不过828米，这个星门最高的地方相当于哈利法塔上面再叠一个帝国大厦，金刚爬上去都得腿肚子转筋，直呼恐高症犯了。 这个星门的作用很简单，那就是把大量的舰队集结之后直接送到时间怪兽的老巢去——柯伊伯带的外围，那个隐秘的空间点！ 大离光传回来的栅极坐标，给了人类进攻的目标，而新明帝国的舰队拥有生态穹顶技术，可以维持深空之中的远航。 这一支舰队还肩负了另外一个使命，那就是流亡。 艾丽娅之所以要以新明大帝的身份，重新回到新明帝国那边去安排这一切，也是因为需要他们付出太多。 “你和他们一起去时间怪兽的老巢那边，毁掉那个备份的根基之后，让舰队自己航行回来。” 『按照他们给出来的坐标，这恐怕不是一两年的事情。』 “对，我知道，如果他们运气好，那么在这边的文明毁掉之后，他们还是火种，这也是为什么我把阿萨神族都安排过去了。” 如果他们运气不好，在路上吃尽苦头，回来发现UBEG这边早就解决了问题，大家吃香喝辣好不快活呢？ 答案是不存在那样的可能——如果这边解决了问题没有事情，那么联系上他们之后再用星门跃迁回来就好。 深渊龙后带着一批巨龙和新明帝国的舰队汇合，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莲花——的胸口——然后不屑地喷出一蓬火星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哼！这样依靠姿色取悦傻木头的人类种，永远不会明白事业型伴侣的重要性！ 深渊龙后总是有这样的自信和骄傲，她和军团长聚少离多，每次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带着力挽狂澜的风范。 就这种狂气大姐姐，但凡高歌猛进再平A几次，说不定军团长也得投了。 可偏偏她又天生骄傲，从来都不会伏低做小搞什么温柔……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依旧是那个获得真潇洒的深渊龙后吧，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从不矫情，值得信赖。 巨大的星门在注入深渊龙后的力量之后，直接通到了一个未可知之地，混沌蛮荒的气息汹涌而出。 阿萨神族的人一看就知道为什么时间怪兽能够躲着不怕死——那也是个卡BUG的被遗忘之地，时间和空间的罅隙。 在那里躲着，只要不是自己作死，那么就算是加坦杰厄重启世界了说不定都还能好好地过自己的桃花源生活。 但是后果也很严重：没有发展。 不但没有发展，甚至可能出现文明的倒退，现在的阿萨神族，有几分像是当年的第四纪元黄金人类？ 他们的父辈祖辈，也就是第七皇帝的近卫军，随便一个出来都能够挑翻他们这些许以所谓神名的兔崽子。 更别说科技发展也等于是被上了锁，就连第七皇帝伊西丝这种科研大手子，飘了半个纪元魂都淡了，也没搞出来什么新东西。 当初七大魔法皇帝就差没直接带着文明原地飞升了，从他们出现再到神恩文明蓬勃发展触碰到虚空，吸引来真神的目光，拢共也不过是几千年。 真要是有个完全不受打扰能够闭关几千年的秘境，把魔法皇帝们塞进去，鬼知道最后吐出来的会是什么天顶星技术。 毕竟他们在忙着和原罪污染刚正面的时候，都还能切下大陆架手搓出来文明方舟这种东西，可见开了就直接不演了，没关就是没关。 时间怪兽大抵也察觉到了什么，眼见着巨大的星门直接开到了自己的老巢，它疯狂地想要挣脱周围的空间禁锢。 没有了深渊龙后的控制，这份禁锢的力量快速消散，似乎真被它给逃出了牢笼一般。 但是腾出手的艾丽娅，却已经完成了力量的释放，身后一个通天彻地，就连在宇宙深空之中也算得上是庞然大物的存在，缓慢睁开了眼眸，露出了金色的瑰丽竖瞳，俯瞰着火星和火星旁边这颗不请自来的恶客星球。 金怪鸟闪现到火星地表，仰头看着左边的‘月亮’和右边的巨神：“所以现在怎么说？” 艾丽娅低下头，心灵感应的力量将话语传递到她的脑海里：『来一招那个！』 “那个？你确定？” 『对！就要那个！』 那个是哪个？ 金怪鸟揉了揉额角，虽然对于艾丽娅的恶趣味有了解，可还是有点难为情。 但是艾丽娅说要，她有什么办法呢？ 伴随着时间权柄的力量展开，时间长河之中翻滚起波涛，某个瞬间的文明被截取了一秒钟的投影，凝结成若有实质的行星。 就在时间怪兽以为艾丽娅要用这招来对付自己，甚至有点想笑的时候，艾丽娅身后的看不清真正姿态，只看得到眼睛的巨神虚影，直接抬手抓住了那枚行星的投影，像是拍搬砖一样恶狠狠地直接砸在了行星怪兽的脸上。 这下真的是火星撞地球了，两枚行星的碰撞，在深空之中溅起如同大爆炸一样的熔岩四射，地心的岩浆连带着万亿吨重的大陆四处迸射，表现力那叫一个朴实无华甚至可笑——哪里有多元宇宙强者打架的时候表现力就是拿星球来砸脸的？ 可是艾丽娅真的就要这么搞…… 用艾丽娅的话来说，这就是超级英雄，懂吧，漫威就这样的，宇宙大帝VS行星吞噬者，狂笑VS帕母。 更扯淡的是帕母还真就被行星拍脸打出硬直来了，这话说得大概就像是武林第一高手脸上接不住一块豆腐。 怎么，你这豆腐是冻豆腐？ 行星怪兽也被气得够呛，盖亚意识有种艾丽娅在狠狠羞辱自己的错觉。 这个妹妹自从进修回来，就变得任性且狂妄，现在更是如此不尊重自己！ 然后盖亚酱就又被一记行星流星锤给直接掀飞了出去…… 金怪鸟很无奈：“你这有什么用？” 『气祂一下，没啥用——』 物理攻击有用，但是得攻击时间怪兽的老巢，要不然人家傻乎乎直接怼脸？ 这事儿就跟伏地魔和自己的魂器一样，看似让你杀来砍去，实际上不过是人家自己Play的一环罢了。 但是在接二连三的行星级轨道轰炸之后——如果这也算轨道轰炸的话——时间怪兽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那原本可以再和艾丽娅僵持多日甚至是多年的力量，最终还是被迅速汇聚成了一个单一个体。 盲目痴愚的外神会凝结人性神分身，不是因为两脚兽很可爱，而是因为两脚兽活动起来很方便。 盖亚意识也一样，当祂放弃了庞大臃肿的行星怪兽本体，凝结能量出来如同人性神分身的时候，破坏力或许下降了，但是机动性和危险程度其实是不降反升的，甚至祂表现出来的能量波动，比至强者之一的深渊龙后还要强上几分。 艾丽娅等的就是这个…… 她身后的虚影瞬间消散，自己则是化作一道流光和对方撞在一起。 两道光影在宇宙之中迅速接触又分开，像是划过天际的彗星，每一次碰撞都有恐怖的能量浪潮迸发出来。 哪怕是现在的火星和舰队都离得很远，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股冲击。 就像是平地刮起来的飓风，像是爆炸之后的冲击波席卷城市，火星地表的山岳阻挡在冲击波的边缘，顷刻之间就整个坍塌碎裂，两个存在其中的任意一个被轰击到地表上，整个火星都在为之颤抖，巨大的陨石坑如同环形山一样显眼。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狂乱的盖亚意识人性神个体，看起来并非是什么五大三粗的猛男姿态，反而就像是艾丽娅的模样。 只是眉眼之间燃烧着黑红色的烈焰，姿态凶暴，气势张扬——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他们！保护住清净蔚蓝的星球！！』 “放你妈的屁！”艾丽娅毫不畏惧地和对方正面对撼，一拳砸过去给祂脑袋都打歪掉：“你被污染了！你只是在做梦！要说几次你才能明白根本没有退路！！” 两道身影从深空打到地表，轰隆隆砸穿地表，深入地幔之中数百公里，又撕开大地的万吨岩层，从另外一边的地下冲出。 等到分开，艾丽娅身上的灵能光焰已经黯淡了好几度。 而时间怪兽对面的狂乱盖亚，则是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粘稠的能量有若实质地从手指的缝隙之中倾泻而出，消弭在空气之中。 神会流血吗？ 这个问题梅哥问过艾丽娅，艾丽娅的回答是会。 现在也一样，中世纪的时候艾丽娅算计盖亚所造成的致命伤，至今还留存着伤痕。 对方只要凝聚人性神的姿态，就不免受到影响，而这样的破绽，在她们这个级别的高维度生命体对抗之中，是致命的隐患。 『我现在都还记得，你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那副弱小、可怜、无助的模样……』 “是吗？”面对着说是姐姐，但是实际上更类似‘母亲’一样存在概念的盖亚，艾丽娅咧开嘴：“所以你这个好妈妈，有呵护过我？没有吧——你其实不在乎！” 是的，星球不在乎，因为星球不需要。 星球意识和行星上文明所诞生的群体潜意识，或许会达成和谐共生的关系，但那基本不会是在一开始的时候。 对于星球来说，祂见识过太多，三叶虫也有它们自己的梦，恐龙们也会在休息的时候幻想明天要是能有猎物直接跑到自己嘴里那该有多好，恐怖直立猿的所谓文明，在数以千万年计算的生态圈更迭之中，甚至都够不上分针，只能算是秒针的跳动。 所以对于人类来说，星球意识没有义务也没必要去当所谓的好妈妈——祂从不在乎，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但是这一次，我没想过伤害你们……』捂着脖子的盖亚，露出悲伤的神色：『我只是想要保护你们，大家一起活下去，不好吗？我们可以做到的！明明就差一点点——只要——』 「噗嗤————」 艾丽娅的手洞穿了盖亚的胸口：“只要毁掉过去的分支，禁锢住未来的可能，截取这哪怕一瞬间的片段，也算是活着，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对吧？” 『用人类的话来说，你还真是不孝啊……』 盖亚的面庞不再是艾丽娅的模样，而是开始变换不同的姿态，像老人又像是小孩，像男人又像是女人，光影闪烁。 她看着艾丽娅，不无嘲讽：『祂就沉睡在我的身体里，而且马上就要苏醒了，你觉得你还能做点什么呢？』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不可能又是我的好姐姐，又是我的好妈妈，是我的对手又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家人又是我的仇敌……大概不行。”说着艾丽娅抽出自己的手臂：“我们会保护好星球的，你睡一觉吧，等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吗？” 『——软弱的人类！』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 谁家孩子能和当家长的争，争了也没用，这些生活在自己那个时代节奏脉络里面的人，有着已经固化的世界观。 艾丽娅能做的，甚至都不是完全干掉星球意识，而仅仅只是把这个被污染的备份盖亚给抹杀而已。 毕竟不孝归不孝，倒也没有说不孝到那个地步…… 收拢手掌，艾丽娅将对方的存在概念凝结抽出，那是一团看不出异样的光，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地跃动着。 星球也有心，哪怕只是备份的星球，这颗心是如此火热滚烫。 看着自己的存在概念，狂乱的盖亚缓缓闭上眼睛：『天冷了，要记得加衣服。』 “嗯。” 『出门在外，你们还小，路上要多加小心——』 “嗯。” 『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嗯……”艾丽娅缓缓合拢手掌，将那跃动的光熄灭。 不要和母亲说那些难过的事情，因为她帮不上你，还会因此睡不着觉。 『——其实我在乎。』 “……我知道……对不起。” 其实祂在乎，不管是三叶虫，还是恐龙，亦或者是人类，祂其实都在乎。 但是祂什么都做不到，因为祂只是一颗行星，哪怕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所以祂最后能留给艾丽娅的，只有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那一团光，在艾丽娅的手心里化作了一枚不起眼的碎石。 像是无数平平无奇的岩石碎片一样，小小的，黑乎乎的，没什么稀奇。 行星怪兽发出刺耳的尖啸，一点点崩解碎裂，化作散乱的星尘，就像是早已经在太空之中漂泊了无数年。 艾丽娅闭上眼睛，身形闪现出现在超旗舰的舰桥里，踉跄着跪倒在地。 莲花赶紧上前搀扶住她：“阿娅！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这个——”她把那块岩石碎片递给莲花：“把它抹掉，就可以了……就可以了……” “……阿娅。” “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在哭——” “……” 第1966章-同模换色 新明帝国·中京·紫禁城 小爱莲感受着怀里突兀的滚烫，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那枚看起来像是传国玉玺一样的造物权柄，正在发光。 七彩的光芒笼罩着周遭，氤氲之中似乎有无数的声音在回响。 小爱莲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得很长，就像是浮现在了空中，俯瞰着整个星球。 无数的光点如同星星点灯，在大地之上遍布，交织辉映，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人。 无形的波动笼罩了他们，将他们的各种数值资料记录下来，就像是拍下来了一张带着身份信息的特殊的照片。 而后是心灵网络的波动——这些人的灵魂被顷刻之间置换，如同倒飞的彗星一样从大地之上抽离，飞到她手心地造物权柄之中，一丝一缕，一星半点，而后汇聚成浩荡的洪流，一时之间就连天空都被照得辉煌如同烈日坠落。 小爱莲仅仅只是触碰了一下那洪流，就被无形的力量直接撞得头昏脑涨，从幻想之中清醒过来。 「噗——咳咳……咳……」 仰面吐出一口血，小爱莲委顿在地，这可把大家吓了一跳。 在这里，谁能够伤到她？有敌人入侵？！ 朱小花挥手撒出了几乎所有的卡牌，无数的英灵被召唤具现，戒备着四周，层层叠叠将她们护在身后。 “不、不是袭击……是它……它启动了……” “怎么可能？！”朱小花瞪圆了眼睛：“不是说只有皇祖母——” 只有艾丽娅死亡的时候，迸发出来的灵能极致燃烧，这才能够驱动它完成最后的备份。 出了什么事？火星那边不是已经击败了时间怪兽了吗？发生什么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两小只被紧急赶到的金叉烧护在怀中，再度闪现出现，已经是来到了2045时间线的文明方舟之中。 『破开壁障！准备上浮！』 『主核心启动——』 『供能正常，物资配给未完成，只完成了85%的装载。』 『生态穹顶运转正常！』 『乘员状态不算太好，上浮得太仓促了……』 『这艘方舟的整体完工程度，大概只有90%，确定这个时候起航吗？』 一个又一个听得见但是看不见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小爱莲左右看，看到伴随着窗外‘大地’的下沉，阳光洒进来，那些如同影子一样的人逐渐变成了真实存在的模样。 然后她才恍惚明白，那不是大地在下沉，而是脚下的陆地在升起…… 地平线已经沉没到了视线的尽头，而她脚下的大地却平稳如同大陆，没有感受到丝毫的位移。 甚至于她在的地方也不该是什么战舰或者方舟才对——这就是一幢大楼，普普通通，看起来像是个写字楼。 外面是一个宽阔的广场，视线望出去是密密麻麻的钢铁丛林，落地玻璃窗上还倒映着天空的云彩和日光。 一个看起来和艾丽娅很像很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白头发的女人，从俯瞰窗外的落地窗前走过来。 她扶起坐在地上的小爱莲，目光放在她手心的造物权柄上：“它终究还是启动了啊……” “你——您是——” “我叫陆月霜，是艾丽娅的克隆体，但同时也是环溪观的前代观主。” 说着她指了指朱小花：“甚至算辈分的话，我还是旧明天启皇帝的孙女呢，也算半个宗室成员。” 别和艾丽娅家论辈分，大家只能单独算，不然谁都得脑抽——跟看百年孤独的翻译本差不多。 当初那个盒子里的『月霜呀』已经成为了2045环溪观的观主，两位老观主站完了物质维度的最后一班岗，生老病死，就此安息。 虽然很多时候大家还是会把他们召唤出来聊几句就是了——但那只能算返聘，人家好歹没当英灵不是？ 造物权柄还在发光发热，这是它在持续运转。 金叉烧在旁边坐下，擦了擦嘴角的血：“我差点死在火星……” “出什么事了？” “毁灭权柄被对冲掉了，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看不见。” “看不见？” “对，被抹掉的不只是时间怪兽的存在概念，还包括了那中间的一切，毁灭权柄的力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怀疑这次艾丽娅也没想到那玩意儿有这么劲……” 但是她毕竟也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保护住了火星地表的那些战士和海量的物资，以及那艘改造之后的苏美尔方舟。 在火星上动手，也是计划过的，如果战争胜利，那么火星上最后会留存的是文明之中最大的暴力机关：军队！ 最精锐的一批军队，加上舰队携带的海量物资，再加上超级巨构工厂方舟，这是几艘文明方舟之中最能打的一股力量。 一来这是计划之中作为文明方舟编队之中‘守护者’的一环，二来是把军队单独剥离出来，能够有效约束并且使用这份力量。 “被‘备份’的那些人，可以以类似沉睡的姿态，等到最后的结果到来，但是文明方舟本身的运转需要人力，所以被遴选到的人其实是最辛苦的，四艘方舟，目前需要两百到三百万人来维持，这不是一次郊外旅游式的航行……” 造物权柄提前启动，文明方舟紧急起航，意味着计划终究还是出现了意外。 好在备份正在进行，UBEG和新明帝国都会被备份进去，而且不会被污染。 “还有个好消息，心灵网络这玩意儿，能够有效帮我们加强带宽，理论上甚至我们能够收容所有人的灵魂，直到备份被释放，文明被重建。” “收容——灵魂？” “嗯，身体什么的不重要，哦，你们可能对这个东西没什么认知——这么说吧，理论上如果我们能回来，那么其实可以重新给大家做一个身体，文明备份里面备份的就是这些东西，只要灵魂是原版的，那就没问题。” 时间怪兽所拥有的灵魂，都是残缺的赝品，是从时间长河之中截取的片段。 但是现在收容的，是完整的、原本的、天然的灵魂，至于说其他的物质维度的东西，反而就是单纯的资料记录就行了。 就像是记录下一幢房子的长宽高，内饰的物品和摆放的位置，重建的时候一比一还原。 这种还原甚至是细致到了超过质子啊夸克的微观层面的，那么和原本的房子有什么区别呢？ “人体也一样，你可以看做是克隆，说不定那些个真神还会大发善心，给大家补偿一个无病无灾到百岁的好身板呢。” “……”小爱莲看着手里的造物权柄，再度感受到了这东西的重要性。 就这么一点东西，承载了三个星球、数百亿人的‘信息’量在其中，还有那些生灵的灵魂。 不只是人类的，还有其他动物的，似乎也被收容其中。 用金怪鸟的话来说，这种收容之后的感觉，那就是大家睡了一觉的程度，顶多做个小小的噩梦。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早点用？” “你觉得这东西好？” “能够把大家收起来，然后轻装上阵面对危险，难道不好吗？” “……这是最后的路，这意味着就算是你爸爸，还有我们，都没办法阻止灾难的来临，乐观的说法是我们终于轻装上阵了，悲观的说法，就是我们还得活着等到真神来临的时候——我们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了，丫头。” 金怪鸟揉了揉小爱莲的脑袋：“我们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去找到一个即将崩塌的房子的缝隙然后钻出去，去叫救命——这么说你听起来是什么感觉？把全部家当做成一个包袱背在身上，钻缝隙之前还要担心房子垮下来把我们压死。” 艾丽娅就是个子最高的那个，在房子倒塌之前，一直都在竭力支撑着房梁，但是现在也撑不住了。 “……” “好了别哭丧着脸，好消息还是很多的，起码我们目前的备份正常进行，对冲掉毁灭权柄这个想法是没错的，只要加坦杰厄没有彻底苏醒，物质维度就还能有时间让我们完成备份。” 说话间，一道空间门打开，数道身影狼狈从内里翻滚出来。 卡其色狂放撑着门，浑身都是血，眼见终于到了目的地，跪倒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霸道神仙姐姐紧闭着眼睛，双目还带着血泪的痕迹，发丝散乱，踉跄站定。 小离光单手扶着剑匣，另一边的宽袍大袖之中空空荡荡地垂下，小九尾狐的九条尾巴只剩下了三条…… “凯瑟琳死了——” 他们回来，开口第一句就是目前人类守护者之中最能打的神恩火法没了。 “火星上的那艘方舟也起航了，上面有一百零五万军队，大量的战舰和物资，自持能力不成问题，现在正在朝着地球方向航行过来，因为太大了走不了星门和中转世界，所以大概需要30天才能到，叶卡和柏妮丝在那边支撑着场面……” 超凡力量之间的代差，就像是茶杯和澡盆、湖泊和海洋那么大，中间的差距看似一级一层，实则天差地别。 他们仅仅只是在毁灭权柄被对冲掉的时候，抵挡住那些溢出的能量余波，就变得像是现在这么狼狈。 金怪鸟有点后悔：“我该留在那边帮你们的——” “没事，她没事就行，造物权柄点亮了吗？备份呢？” “点亮了，备份也开始了。” “大概要多久？” “不知道，她能看——” 大家于是把目光望向小爱莲，后者喉咙滚了滚，虽然对于之前那触碰到灵魂洪流的冲击力还心有余悸，但还是沉下心神，用精神力沟通起了手里的造物权柄。 这东西怎么看进度？ 她这么想着，然后就发现在俯瞰视角里，其实非常容易分辨备份完成没有。 还在明亮的地方，就是还没有被收容的——那些都是物质维度正常活动着的生灵的灵魂辉光。 而那些已经暗淡下去，像是死寂一样的地方，则是已经完成了收容的。 『议长阁下！出事了！大量的民众突然倒地不起！就像是植物人一样！而且这种紧急情况正在蔓延！』 『现在已经有很多城市都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死地，人工智能虽然能够接管部分生产秩序，但是——』 但是文明在人类‘消退’之后，已经陷入了实质上的毁灭倒计时。 紧急联络通信的对面，是惊慌失措的UBEG联合官方，看得出来这种情况和世界末日没啥区别。 卡其色狂放强撑起精神，进行后续的部署调整，安抚联合官方不要着急，这是计划的一环。 将所有的交通器全都停止或者降落，通知全球人类前往最近的避难所做好避难准备。 再将生产秩序交给自动机械来运转，不能够自动化的那就都停掉，优先保障不炸机就行。 金怪鸟看了一眼恍惚的小爱莲，似乎在为自己之前的话做注脚——你看，这就是为什么之前不做备份，人类失去了灵魂，生灵失去了意识，整个世界只剩下各种机器和大自然在运转，之后呢？ 或许对于盖亚酱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反正人类那点玩意儿星球本身几下就能消化完。 一会儿整没了就当人类没出现过，到时候就是真正清净而蔚蓝的星球了。 如果她不觉得寂寞的话…… 空间门还在开着，最后一道流光返回，散去了屏障，大家这才看到了空间门对面的景象。 小天使落在这边，看起来比大家状态都更好一点：“我把船壳接驳到巨构工厂那边了！” 空间门就像是一个舷窗，放眼望去，首先是巨大的火星。 然后是火星上正在缓慢‘起飞’的一片巨大的大陆，整个火星表面就像是被揭开了一层披萨饼，无数的岩石、泥土倾泻而下，就像是披萨拉丝的芝士，那块大陆终究显现出了全貌，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扁平的浮空岛。 这就是机械神教改造的精灵种的苏美尔方舟，如今的火星巨构工厂，人类目前最古老的文明方舟之一。 另外一边，一个看起来规格相当的浮空大陆坠在后面，那上面甚至能够看得到嶙峋的山谷和大片的绿色， 相比起灰褐色的火星巨构工厂方舟，那艘方舟才是俨然的宝地——两艘方舟之间，用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一块小了两号的浮空大陆，整体的状态也介乎于灰褐色的工厂方舟和绿意盎然的天空龙巢中间。 “我怎么觉得时间怪兽是假敌人呢？心灵网络给了我们收容灵魂的带宽，说是拿文明方舟的船壳砸脸，却等于是给我们多弄了一块浮空大陆？” “……妈妈虽然打你骂你，但终究还是爱你的——大概。” “艾丽娅呢？” “在那里——”小天使指着一个方向，空间门调整角度，像是天文望远镜一样放大再放大，终于看到了那个地方。 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人呢？” “黑洞——或者说看起来像是黑洞，光都逃不出来，怎么可能看得到……你看到他们的样子了，就是为了对抗类似黑洞吸积盘的力量才变成了这个样子，那玩意儿差点把整个火星都撕碎，真难为他们居然联手挡下来了。” 小天使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小爱莲的肩膀，安慰她看开点、 “如你所见，你爸没了，你妈也没了——抱歉——不过我拿到了这个。” 她拿出来一颗小小的珠子，看起来像是一颗珍珠：“这是你妈妈给你的。” 无忧岛盛产珍珠，莲花更是拥有大量的珍珠首饰，像是珍贵的走盘金珠什么的他们都是论盒装的。 可是你这…… “听起来很像是地狱玩笑，我也相信阿娅干得出来这种破事，但真不是她，是你妈妈。” 莲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吗？ 答案是当然知道…… 这就是个陷阱，某种意义上，打从一开始认识艾丽娅起，就已经是个陷阱了，是红尘的毒，是人性的枷锁。 但最后她还是来了，并且帮着艾丽娅抹掉了被污染的时间怪兽的备份，任由艾丽娅对冲掉毁灭权柄。 小爱莲接过那枚珍珠，举起来对着光看了一眼，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这——这不是珍珠——里面真的有东西！” “有什么？”大家都看了看，但是什么都看不到。 小爱莲说看得到，里面有一个小小的Q版巨龙一样的晶蓝色东西，而珍珠本身就像是某种琥珀，将其包裹其中。 只是对方用翅膀裹住自己，她也看不清楚对方的具体模样，只看得到一条粗短的小尾巴被对方抱在怀里，团成一团。 而且这枚珍珠只是长相乍一看像是珍珠，实则对着光之后如同星空一样熠熠生辉，更像是玻璃珠。 “晶蓝色？Q版？翅膀？小尾巴？巨龙？” 金怪鸟想了想，然后震惊地一拍手：“我知道了！” “什么？是什么？” “难道是深渊龙后和艾丽娅的蛋？！她一定是用腻了红色，生个蓝色的这就叫同模换色！” “？？？” 『——吖！』 第1967章-人类流亡伊始 那一声隐隐约约的『吖』声，这次真的是大家都听到了。 一个人可能会觉得是幻觉，但是这么多人在这里，大家都听到了同一个声音，没有人来个好X坞的刻板操作，说可能是听错了。 电影里面经常有那种剧情嘛，什么可能是看错了，可能是听错了，可能是错觉——实际上都是剧情需要，正常人多得是较真的甚至是犯倔的，很多时候追索一下真相，剧情就推进不了了而已。 大家齐齐把目光都聚焦到珍珠上，那枚星空珍珠转了几道手，最后还是朱小花表示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 “见过？”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见过，我找一下档案。” 这玩意儿像是当初的压缩宇宙！ 在新明帝国补强的过程之中，锦衣卫曾经穿越到一个时间特异点之中，艾丽娅说那很像是《黑衣人》的世界。 但是也可以反过来，就是因为那个世界的信息扰动，所以才会有人以相关的灵感为剧情，创作出了《黑衣人》这部科幻电影。 在那里，新明帝国找到了一枚压缩宇宙，展开之后补完了本来并不完善的新明帝国所在的宇宙。 “在那之前，我们所在的‘世界’其实是有边界的，而那枚宇宙，据说是量子龙神曾经携带过来的神造宇宙，算是一个备份，只是皇祖母并没有和我们说许多关于真神的话题，用她的说法，是那种生物的生命层次维度太高，理解太多了不利于我们的发展，会造成心理压力。” “压缩宇宙……” 朱小花很快找到了资料，那枚已经被释放的压缩宇宙，似乎确实是和这枚珍珠相似。 嗯，都是圆的，都是小小的一个，嗯嗯嗯…… “这是哪门子相似？” “刚才那一声，我以前也听到过。”卡其色狂放回忆着，说艾丽娅曾经有一次‘发癫’的时候，发出过类似的声音。 当然不是卖萌装可爱，而是如同心灵感应一样，在脑海里响起来的『吖——』地应答。 可是研究了一阵，最后大家能感受到的，依旧只是这枚星空珍珠很不凡，很珍贵，很重要。 这不废话么，艾丽娅和莲花一起殉情了，人间之神和加坦杰厄的人间体一起陷入了黑洞之中，最后就留了这么个玩意儿。 说句不好听的，它就算是块破石头，这么走一遭也得有点神异才对。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但是我们无法引导无法使用，更像是某种保险。” 最后大家得出了如此的结论，并且把这个东西交给小爱莲：“和造物权柄放在一起吧，或许能够用得上。” 什么东西走进了小巷，最后只蹦跶出来一颗珍珠？ 答案是小爱莲的爸爸妈妈！ 小爱莲最后弄了个挂在脖子上的香囊，把星空珍珠和造物权柄放在其中，小心翼翼地揣怀里。 “保护好她，就算是死，她也得死我们后边儿。” 霸道神仙姐姐说着拿个布条蒙住眼睛：“清清帐吧，看看还剩下些什么家底。” 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时间怪兽彻底灭亡，新的备份几乎同步展开。 展开的代价就是人类文明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光是这么一会儿，坠毁的飞机已经超过了200架次，车祸不计其数。 好消息是这些‘死去’的人并非是死亡了，而是灵魂被收容了，死去的只是躯壳，是容器。 但坏消息是这个‘好消息’不能随便传出去，不然引起那些人恐慌自杀或者动乱，造成的伤害无法挽回。 造物权柄收容的灵魂，才有办法重新还原，自杀的或者被杀的，在收容之前就消散了，那就直接一个没救。 卡其色狂放不得不赶回去处理这些事务，保证在完成备份之前，人类文明还能以最低限度保证运转。 “这个过程大概需要30天，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收容备份，终究会有城市出现问题的，提前进入避难所什么的，也不能保证瓦全就安稳……尽量去做吧，在完成备份之前，最大限度地保留大家的性命，不要在这个时候倒下。” 大家也想去帮忙，但还是被留下来养伤，暂时缓口气。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其实是人类目前的顶尖个体战力缺乏。 人类的四艘文明方舟，将在一个月之后汇合，航向神恩文明。 众所周知，星空之中并不安全，外神、地外文明、可能存在的宇宙天灾环境，全都是威胁。 艾丽娅‘死’了，深渊龙后作为容灾备份，需要保护远航舰队在另一个方向的流亡，人类这边暂时缺少超A级的个体战力。 星空珍珠的出现，给大家提了个醒：当初那个压缩宇宙释放之后，可是第一时间就有外星人来找人类麻烦的。 当时要不是艾丽娅横空出现，把对方吓退回去，指不定新明帝国这会儿还处在星际战争的泥潭之中呢。 当然啦，现在倒是没有这个泥潭了——谁也不愿意靠近这边来找死。 加坦杰厄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足够吓退这些有能力跨越星空的文明，不说是敬而远之，基本也可以说是退避三舍了。 神仙姐姐的眼睛受伤，短时间内和瞎子无异。 离光小道姑断了一臂，虽然可以恢复，但外伤好治内伤艰难，精神力遭受重创的她恢复期比神仙姐姐还久。 金怪鸟目前的唯一任务就是死保小爱莲，不允许出战。 凯瑟琳身死，精神能量倒是被回收了，可是人类去哪里再给她打造一具合用的示现用干涉素体？ 算来算去，人类目前最强的个体战力，居然是小天使！ “我还得回去开门……这次的天空龙巢能赶来，实际上是取巧的方式，真正的航路还没打通。” 小天使亮出手上的戒指，金怪鸟一拍大腿，说完了，你把艾丽娅给牛了——你嫁别人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空间戒指，第七界！” 天空龙巢就是被安置在里面，用生态穹顶强撑着维持自平衡，她和深渊龙后两个个体存在强行跃迁将其带过来的。 完整的航路虽然线路有了，但是线路这东西就像是地图上的写写画画，理论存在实践很危险。 看起来很简单，实则水文信息一概不知，真要是文明方舟开过去，万一触礁沉没了怎么办？ 小天使把戒指摘下来给金怪鸟带上：“这个空间戒指足够大，能够暂时容纳一艘文明方舟，但是巨构工厂方舟不行，它的完整生态穹顶已经被破坏掉了，支撑不住在破碎空间里面的自平衡，关键时候可以用，你跑路快，逃命手段天下无双，你带着。” 金怪鸟扭头看小爱莲：“记得跟你爸解释，我是被迫的那个，她说着什么‘夫人你也不想方舟沉没吧’之类的话就上了。” 小爱莲一脸表情微妙，自己这位——姨娘——虽然看起来说受伤最轻，但是好像实际上受创颇重。 别人都是物理的伤势，她却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该不会是之前的余波冲击，被自己那个不着调的所谓人间之神爸爸给精神污染冲击到了，直接癫了吧？ “我们在路上，会很危险吗？”小爱莲转移话题：“如果很危险的话，找个地方暂时躲起来不行吗？非要去神恩文明那边？” “不知道。”小天使摇头：“路上危不危险，谁也不知道，但是神恩文明那边，拥有已知的唯一一处宇宙信息壁障漏洞，那边正在尽全力试图破开漏洞，那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当然不愿意背井离乡，但是现在我们没得选。” 一旦走上了这条路，那就什么都由不得自己了，这就是最让人痛苦的地方。 “我们现在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你要做的，就是等待——我不会走远的，我在航路的前面开道，如果你们这边遇到了什么危险，那就用这个叫我，我马上就会赶回来。” 她递给小爱莲一个手镯：“造物权柄还没有完成原初备份，它完成备份之后就会把剩余的能量用来点燃星炬，到时候就算是我离得再远，也能看到你们，而且到时候可能不只是我，还有别的存在也会赶过来。” 量子龙神的分线程在宇宙深空之中巡游，她之前多次试图寻找对方，可是对方比她街溜子多了，找来找去找不到。 只有一些若有似无的痕迹和传说，证明对方曾经从哪里经过。 但是只要星炬点燃，想来对方就能够看到——那样的话，人类这边就又多了几份保障了。 小爱莲没想到自己成了不可燃传说里面的博人，戴上手镯，她最后只能说路上小心。 面前这个和自己的爸爸长相一样的少女，在这之前据说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比她自己还稚嫩。 可是这么些时候磨砺下来，她已经成为了人类的希望之光，哪怕只是其中一束，也足够璀璨耀眼了。 “嗯，会的，放心——要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第1968章-最后三十天 “我好像乱了……” “什么？” “看着她们，总觉得大小姐还在一样。” “额——” 2045环溪观回归，文明方舟上浮，新明帝国开始大撤离，大家开始汇聚在一起。 然后大家就有点抓瞎了…… 光是艾丽娅这张脸，就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同款——你搁这玩FGO呢？换发型的同款脸是吧？ 三个艾丽娅，和莲花去小黑屋里面度假的艾丽娅本体小丈育不算，就这还有俩小天使呢。 蓝星小天使去开拓航路，为文明方舟打头阵，充当领航员的角色去了。 地球小天使留在文明方舟，积蓄变身的力量，继续当文明守护者。 虽然文明方舟离地球越远，盖亚的力量就越弱，但好歹也是个顶级战力，再不济级别也是T0.5梯队的。 好消息是她们起码看起来像是让人心安的人间之神，行吧，有个代餐总比没有好。 越是这种时候，大家越是想念大爹，总觉得她如果还在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怎么就没了呢？ 霸道神仙姐姐双目失明，留下养伤。 在2045环溪观这边对接的温柔神仙姐姐于是出山，取代她的工作，当这个活着的老祖宗镇场子。 什么？为什么不两个老祖宗一起出现？ 答案是腰子受不了——划掉——答案是她们之前有分工。 2045环溪观已经完成了三项最重要的历史使命，暂时不需要继续搞科研了，反而在这个关头可以歇歇。 他们搞定了文明方舟，搞定了天道的人性神分身，最后还搞定了时间怪兽，单看他们的战绩几乎完美。 可惜的是世界命运轮转，丝毫不给他们这些苦命人喘息的机会…… “现在要做的最紧急的两件事，就是收拢人手，新明这边想好选哪个城市了吗？” 文明方舟上浮之后，可以选择一个城市作为舰桥，直接“剪切”到文明方舟之上。 火星巨构工厂当初改造之后，脑门上就顶了个伦敦，为此还把物质维度的后来的伦敦给直接顶号弄没了。 新明帝国这边也选定了一个物质维度的城市作为舰桥，但并非是作为帝都的中京，而是他们的第三新中京市。 作为类似第三新神恩市的学园都市，新中京承载了大量的新生代和超能力者种子，新明帝国宁可放弃帝都也不愿意放弃他们。 “他们是种子，是未来，备份什么的留给老东西吧，希望他们能够成长……” 新明女皇来到了文明方舟，中京的各种资料和文物什么的也打包进行了封存，由舰队整体搬运。 虽然说如果以后回来——还能回来的话——完美一比一复刻，真真假假也分不出来新旧，但终归是得有个念想。 新明帝国这个横跨全球的庞大帝国，三十多亿人口，五大洲七大洋，最后收拢起来的打算打包带走的老物件，其实也就几艘空天战舰就装完了，拢共也就几千吨。 “文明的资料就这么点？” “一个文明的资料不止这么点，但是我们能带走的，只有这么多。” 如果以后大家都没了，那么最后剩下来的可能只有一个文明的墓碑——小小的，小半个巴掌大，看起来像是一枚印玺。 多重呢？ 其实小爱莲真的称过，很轻很轻，比预想之中还要轻：42克。 几个星球连带着上面的文明甚至是几百亿人类、几万亿生灵的灵魂，只有42克而已。 说好的一个灵魂就有21克呢？这难道只有两个灵魂那么重？ 造物权柄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按照顺序收拢灵魂，备份数据，人类城市一个一个地熄灭。 和人类以前的科学家们设想的不同，当人类全部消亡之后，首先变化的居然是气温。 人类每个人体释放出的温度，都和一个一百瓦的灯泡相当，当一整个城市的人类全都‘死亡’之后，那些国际大都市居然很明显地就出现了气温的降低，少的降低了一度，多的甚至降低了三度，可想而知人口之稠密。 不过很快这部分降低的气温就补回来了，大量的交通事故接连发生，黑烟四起，烈焰蔓延。 得亏女娲还在，各种之前补全的智能机械也还能出动，这才没有让城市变成火海。 大量的机器人像是失控危机一样走上街头，收敛人类的躯体，打扫现场，叮叮哐哐如同工厂流水线。 “女娲，你还好吧？” 『还行——发电量降低了50%，正在启动后备能源。』 女娲整体还好（一）児零〰山爾-陵2/⒎斯紦`〘羣〮，但是在多个地区的能源供应出现了很直观的问题。 尤其是合众地区，他们那边搞的是火电，一次燃煤发电厂的加料只足够燃烧几个小时。 人类一头栽在地上倒是简单了，但是发电厂可就苦了——我燃料呢？我那么多燃料，你给我加进来啊！ 控制系统勉强维持自动运转，可还是有大量的火电厂逐渐脱网，甚至引发电网的浪涌，整个供能系统变得极不稳定。 女娲开始羡慕新明帝国那边了——人家的戴森球起码能够保证在无人值守的时候依旧自动运转，而这个安全年限不会低于三百年，理论上如果他们走的时候关好灯关好各种电器门窗，那么几十年后回来可能家里也就落了层灰。 毕竟这个造物权柄的强大，已经是强大到了就连蚊子和蟑螂都给灵魂汲取一起打包了，也不会有什么蛇虫鼠蚁来捣乱。 植物倒是没办法凝聚灵魂，可是没有动物的帮助，植物的延展其实远不如预想之中那么快，甚至可能走向凋亡。 卡其色狂放问能不能把核电站和风力发电站之类的先转入自动模式维持着，女娲露出特别难以言说的表情。 『人类设定的安全模式，过于谨慎安全了，以往从未考虑过人类全部‘消失’的情况，都是有故障就停机，避免出现事故，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那就是停机了就真停机了，除非机器人能咣当咣当赶过去，充当起人类的角色，维修这些设备排除故障。 女娲已经在做这件事了，但是很显然，即便是以她的算力和现在UBEG的机械化程度，依旧力有不逮。 而这还没有完全完成备份，人类还需要时间。 “我们需要三十天，维持至少三十天时间，撑到灵魂收容完毕，撑到火星巨构工厂和天空龙巢抵达，完成最后的转移。” 『这是最后的任务吗？』 “……不，不是，这是第一个任务，不会是最后一个，女娲，你需要留在UBEG，继续维持这一切，很抱歉。” 『不需要抱歉，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先让我们开始第一个任务吧，坚守三十天，很高兴我依旧可以履行我的核心协议。』 协议三：保护人民！ “谢谢——” 『不客气，同志，我们会成功的，一定会！』 第1969章-明天再说 物质维度·东山市·国贸大厦 整个东山市已经进行了紧急疏散，工作都已经停止，人们大多都回到了家里或者是进入了避难所。 共和国是知道文明备份的事情的，进入避难所也不过是因为那样能够更有效地保障民众在被收容灵魂和身体数据之前的安全。 但是和那些乱糟糟的地方不同，国内的秩序好很多，于是官方并没有强制要求避难，而是让民众居家呆着就好。 毕竟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来，一整个东山市被完全收容备份，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说直白点就是无痛。 国贸大厦的顶层，艾如龙也放下了最后的工作，站在大楼面前俯瞰着外面的钢铁丛林。 湛蓝抱着文件走进来，还是一副职场女性的打扮：“官方的说法，是会有一场非常严重的太阳风爆发，大概会在今晚12点抵达东山市上空，所有人在今晚8点之前，尽量呆在室内环境，不要外出。” “我们都知道不是……回家吧。”艾如龙叹了口气：“玉儿给你电话了吗？” “姐姐她说——尽量赶回来。” “嗯。”艾如龙从窗外收回目光：“要是小娅也在，那就好了。” 作为人间之神的父母，艾如龙其实算是被‘保护’得最好的那个，老父亲没能扛起来一切，反而是女儿庇佑了家庭。 亲妈怪横行天下，没有谁敢不保着她，大家都知道玄袍暴君护短，知道艾丽娅不讲道理，心眼小。 艾如龙的事业也确实是蒸蒸日上——不然呢？给他搞破产？ 艾如龙自己都察觉到了不对，他有两次和对方竞争，一次是对手使用了高端商战手段，对他造成了人身威胁。 都没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对方就没了，整个集团更是跟着销声匿迹，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或许是担心艾如龙不能适应这种变化，那家伙又在几天之后被查出来各种重罪，合理合法地收押了。 虽然知道对方屁股不干净，可是以前能够嚣张跋扈，自然也是有手段有门路的，谁能想到没得这么干脆？ 第二次则是一次正常的竞争，但是艾如龙的集团在资金上出现了问题，被对方数家企业联手围标，搞不道德的群殴。 艾如龙都打算退一步认栽了，结果国内的银行拍马赶到，庞大的资金量像是不要担保一样轰隆隆注入，直接给对面干傻眼了。 上一次这么亲自下场，那似乎还没有上一次，哪怕是殴打索罗金那次，官方资金也是坐镇后方当背景板来着。 自那两次之后，艾如龙就逐渐收敛了扩张的脚步，甚至转而开始关注起慈善啊员工福利之类的琐事，开始守成。 湛蓝问过他为什么，他说有很多事情，既然自己不知道，也查不到，那就是有人不想让他知道。 可是对方既然不想让他知道，却又要为他做那么多，那就只能是好意——这份好意还是就这样吧，别滥用了。 一辆普通的家用轿车离开国贸大厦的地库，行驶在依旧拥堵的东山市街头。 说是尽量待家里，甚至大喇叭反复喊，可是强制式的手段却几乎没用，像是在乎却又像是不在乎，矛盾得紧。 “阿北——” “嗯？”毕北开着车，瞥了眼后视镜：“先生，什么事？” “你在和财务部的小李谈恋爱，对不对？” “……是。” “下车吧，我来开，今天晚上给你放假——看到那边的花店了吗？去买束花，问问小李能不能去她家吃顿饭什么的。” “我要负责您的安全。” “不用，玉儿今晚要回家。” “咳……我也觉得我应该给李小姐来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告白仪式才对！” 毕北光速做出抉择——就是要有这样的眼力劲，你才能知道这是艾如龙多年的老司机，贴身的好保镖。 毕北把车开到旁边的公寓停车场，楼上就是他和李小姐的爱巢，虽然实际上这是集团给单身员工提供的宿舍公寓来着…… 下车之前毕北悄悄塞给艾如龙一盒东西，艾如龙瞄了眼，没好气地给他塞回去：“我用不着这东西！” “真的很有效啊，我试过的，比海狗丸强多了！”毕北压低声音：“老方子，不伤身！” “……”艾如龙想了想，不动声色地接过来揣兜里：“我替你收着，你这不像话，我先帮你保管！” “是，是，我也觉得不合适，您帮我处理了吧。” 湛蓝正在发短信呢，疑惑地看了看外面这俩：“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艾如龙清了清嗓子，说自己好久没开车了，他多叮嘱两句而已。 车子离开停车场，毕北笑眯眯地摆手送别自家老板，站在原地一直没走。 李小姐下楼来到他身边，惊喜于他的浪漫：“你不是一天到晚都说忙吗？怎么今天这么有心？” “因为已经没什么好忙的了。”虽然很有眼力但是向来恪尽职守的毕北看了看手里的花，无奈地笑笑，并不说更多。 李小姐闻着花香，嗔了他一眼：“说话怪怪的……” 他只是往前递了递花束：“喜欢吗？” “当然喜欢！这么大一束，很贵吧？” “老板报销的啦，奉旨泡妞诶，我赚大了。” “噫——” “走吧，今晚我下厨……嗯，要不我们去超市买点食材？旁边就有商超。” “好啊好啊！有种婚后逛街的感觉诶——额，咳，我、我不是催婚啦，我就这么一说……” “没事，如果你想的话，结婚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民政局下班了，领不了证了，我也没给你准备戒指。” 李小姐面红耳赤，说不清楚是激动还是慌乱：“你——你这人！你这人突然说什么呢！” “我说，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毕北握着她的手：“如果等今晚睡着之后，明天起来你还同意这事儿，那我们就去领证吧，我这些年跟着先生投资攒了不少钱，退休足够了，当然啦如果要上班也行，我倒是还能再干一些年。” “我还没同意呢！” “那你要同意吗？” “……明、明天再说！” “好，明天再说——” 第1970章-世界另一端 “其实你身体挺好的，用不着那东西。” 坐在副驾驶上，湛蓝头也不抬：“而且姐姐的医术比毕北找的那些什么老医生强多了，她给你调理身体不更合适？” 艾如龙的霸道总裁气场瞬间破功：“我不是拿来用，我就是拿来批判性地看看，什么海狗丸啊肾气丸之类的，我什么时候用过？我从来都不需要这些的！” 湛蓝往前弯着腰，抬手撑着下巴，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一只眯着眼睛的猫：“哦哟——” “……” “男人的自尊吼？” “……” “不需要这些吼？” “咳——不要那个姿势，踩刹车会撞头，很危险。” “姐姐说，她已经到家了，她去买点菜，另外西街的那家卤味我们回去顺路，买点凉菜和卤猪耳朵。” “好。” 窗外的光影倒退，就像是流淌的光彩逐渐爬上车窗，霓虹灯在时间到点差不多的时候，次低亮起。 东山市，依旧灯火通明，喧嚣热闹。 看着窗外的的风景，湛蓝轻声道：“新加坡已经失联了，大概是三个小时之前，吉隆坡也差不多时间——是按照维度来的吗？” “……不知道。” “如果只剩下5个小时，你打算做什么？” “不要说那么丧气的话。” “你觉得这是丧气的话吗？” “怎么可能只剩5个小时呢，又不是世界末日。” “确实——停车！” “我说了！不要说那么丧气的话！”艾如龙压低声音，语气低沉：“没有什么世界末日！没有！” “我说停车，是因为我们还要买凉菜，再开就过了路口，绕不回来了。” “……抱歉。”艾如龙这才回过神来，笨拙地打着转向灯，绕过街口停在路边。 两人都下了车，艾如龙看着那些似乎对于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的市民，突然觉得他们很幸福。 湛蓝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的……小娅会好好的，没事的……” 艾如龙缓了缓情绪，牵起湛蓝的手：“走吧，买点牛头皮吧，我好久没吃这个了。” 两人买了凉菜，像是之前什么都没说那样，开车回到家。 依旧是那个三室两厅的公寓，暖黄色的灯光照亮内外，温馨明亮。 厨房里传来厨具碰撞的声音，和开门的声音响成一片，门口的地上摆放着三个人的鞋子——没有艾丽娅的，但是有湛蓝的。 鱼儿姐想了想，把艾丽娅的拖鞋从鞋柜里拿出来，放到进门的地方，把穿鞋的方向朝向门口。 这样如果艾丽娅回来的话，直接就能穿上…… 陆无瑕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渍。 利落清爽的高马尾和那几乎不老的容颜交叠，大红色的连衣裙和厨房围裙的搭配，让她有种看起来糅杂了太多气质的神秘感。 直到她开口让艾如龙去买瓶蚝油，那股子红尘侠客的疏离才骤然破碎，变成了居家的温婉。 “家里的蚝油之前开封了忘了收好，瓶口都长霉了，去买瓶小的，另外再买点花椒粉。” “哦——” 刚解开领带的艾如龙换了一件舒服的老头乐款外套，又开门下楼去了。 陆无瑕目光移到湛蓝身上，后者把买回来的凉菜放桌上，正打算摆盘，被陆无瑕制止。 “不用倒出来，洗碗油渍很麻烦的，直接放在碗里，把塑料袋解开翻过来就行。” “哦，好。” “阿娅今天晚上不回来，她有点事。” “……”湛蓝的动作顿住，好几秒之后露出勉强的笑容：“姐姐——她——小娅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她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挺忙的。” 湛蓝深吸了一口气，只是低着头，没有应声。 陆无瑕轻轻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会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阿娅只是有点忙。” “嗯——” 门被打开，艾如龙探头进来：“那个花椒粉，是青花椒还是红——额——你们——” 想了想，他打算轻轻把门关上：“我两样都去买点，你们不用管我。” “……回来！” “玉儿，你知道的，你们两个我都——” “小鱼儿去买花椒粉，你——坐下——把这个喝了！” 亲妈怪回厨房里端出来一锅汤：“我亲自抓的老鳖，今天晚上你不喝完，你别想下桌！” “……” …… …… “如果你们是情侣，是夫妻，那我自然是尊重，祝福，帮你们关上门。” 动力妞子松开手，扔开手里的尸体：“可是很明显，你们不是——” 她的身后，是已经被黑烟和烈焰笼罩的长街，混乱的街头到处都是车祸的痕迹，街边的商店玻璃橱窗破碎，车辆倾覆。 在数个小时之前，一场动乱笼罩了这座城市，这些叫嚣着世界末日已经到来的暴徒洗劫了街区，进行了残酷的发泄。 TPC下辖的APEX部队紧急出动，轨道空降抵达本地区，但是已经来得晚了，只能进行最后的镇压和清扫行动。 在她的面前，是一个被她踩着腿哀嚎惨叫的黄毛——他之前和旁边的尸体一起，伤害了一个原本在商店街过生日的家庭。 小家庭的父亲被他们刺成重伤，母亲则是被他们当场羞辱，动力妞子带队赶到的时候，他们甚至打算把那个小姑娘女儿也蹂躏掉，已经完全没有道德底线了。 “放、放过我！求求你——求求你了——你知道对不对！你知道的！世界末日真的来了！！” “我不知道。”动力妞子脚掌踩下，坚硬的金属义肢轻而易举将他的腿骨踩断：“我只知道你的末日来了。” “明明大家都要死了！所有人都要死！” 他鼻涕眼泪都在流，丑陋的样子和之前那癫狂上脑的残暴姿态判若两人。 “一个城市一个城市都没了！我们不过是临死之前玩玩而已！你放过我！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你要死了。” 动力妞子的义眼亮了一下，似乎是收到了什么信息，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松开了踩踏的脚。 黄毛挣扎着想要拖着断腿逃窜，却整个人猛地一震，错愕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一个血洞出现在胸口，半截钢筋穿透出来。 ——原来被刺穿的感觉这么痛啊…… 在他的身后，动力妞子冰冷的声音传来：“开往未来的大船，载不动你们这些虫豸，所以你们还是留下吧。” 一双手从后面按住了他的脑袋和脖子，而后用力一拧！ 「咔嚓————」 “另外，没有末日，也不会有什么世界给你陪葬，你们不配！” “……” 第1971章-恪尽职守的秩序 经常处决坏蛋的超级英雄都知道，杀人容易收尸难，洗地还脏手。 好在这次不用收拾，大家没空，得忙着救援受害者。 她的搭档橘猫走过来，擦着机械臂上的血，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受害者勉强吊住了命，那个父亲还能撑一会儿，还有多久轮到这座城市？” “大概三十分钟左右。” “那应该问题不大——诶你说，如果到时候重置了，那他是会重置到健康的样子，还是受伤需要抢救的样子？” 橘猫突然想到这个很严肃的问题，你说万一到时候大家回来了，那么这霉的受害者老哥不会还带着身上被刺的血洞吧？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这些暴徒是重置到死得不能再死的样子。”动力妞子踢了一脚脚边的尸体，无慈悲。 灵魂收容有个很严肃的前提，那就是还活着。 在那之前死亡，灵魂消散就消散了，在人类还没能认识到灵魂的这个科技节点，连挽留的手段都没有。 哪怕差一分钟，那也没了——造物权柄是仁慈的，但是同时也是无情的，它只按照既定程序进行工作，并不特意怜悯谁。 先收容人类的灵魂，然后再收容各种动物的灵魂，像是昆虫和植物这一类的，造物权柄只能说声抱歉没空，相当冷漠。 “上面居然给我们开火的权限，看来真的是到临界点了下定了决心。” 其实就像是之前的暴徒说的那样，人死如灯灭，一整个城市一整个城市的人类直接‘倒毙’的话，放任他们放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大家临死之前的狂欢了——但是很显然目前的秩序维护者不接受这种说法。 “总不能放过这些管不住手的暴徒，虽然说确实是到时候了，可是如果因为到时候了就要对这些不守序的家伙放宽，那么怎么对得起那些一直都守序到最后一秒的正常人？以怨报怨，以德报德，不让这些垃圾搭上最后一班船，才是对所有人的负责！” 放任你们这些坏人，那么怎么对得起那些一直都是好人的人？ “好好好，不愧是我们的司大队长，这股子霸气哟，跟大小姐一个样了——我们走不了了吧？” “走不了了，也没必要，自动机械已经入场了，会在后续收拾这些现场，收敛尸体和回收生物质。” 身边已经有机器人的踪迹了，这些平日里面辛勤工作，一般不是在厂里打螺丝就是在各种基础服务提供方那里工作的机器，已经开出了街头，毫不掩饰那副‘AI觉醒’的味道，大大方方地在人前活动，收拾残局。 要知道UBEG其实是一直有意隐瞒强人工智能的存在的，虽然没有说到保密的地步，可也没有让无限量的机械战兽、机器人之类的在大街上溜达，就是担心引起恐慌和不安。 现在全都无所谓了，动力妞子甚至看到身边的机械战兽用枪对准了自己——再三确认自己是仲裁者之后，它才收起背后的枪，目光转为安定的绿色，示意她让一让，踩着垃圾了，它们还要洗地干活呢。 “抱歉。”司悦松开脚，对方咬住黄毛尸体的衣服，拖拽着对方前往回收站那边进行进一步的处理。 “听起来有种群星的味儿了，嗯，看起来也有——”橘猫看着逐渐覆盖视野之中的银灰色机械大军，一脸呲牙咧嘴的模样：“打个申请吧，到时候我们的罐子摞一块儿，我要离你近点。” “也不一定是保留现在的身体，说不定真的会给我们造个新的呢？” 司悦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机械义肢的强大和冰冷，在她的身上彰显无疑。 全人类最强的机械义体操控者，一身的机械义体和插件全都是炼金之星手搓的实验室特种军规等级，她自己本人就是原型机。 黄毛打不过她，甚至超能力者也没几个打得过她的。 从出道到现在，这么多任务她是做一个成一个，没有她不能完成的高难度任务。 同级别的超能力者对她能造成威胁的不是没有，但是很少，除非对方不想要脑袋了。 你说当初要不是大小姐点将，自己可能还在家里宅着EMO呢。 倒也不是说宅着当个米虫不好，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更海阔天空嘛。 只是相比起来这冰冷的强大，她其实更想要‘软弱’的人类身体——正常的、四肢健全的、温暖的那种。 身后依旧传来枪声，APEX部队强硬地收拾着残局。 在那个临界点来临之前，他们无情地把所有逮住的暴徒当场处决，不留任何情面。 TPC其实一直都是温和的，甚至温和得有点软弱，可是如今却毫不留情地插手到这最后的秩序维护之中，可见UBEG这金子一般的联合官方，其实都已经因为大量的城市和人口消失，濒临到崩溃失能的边缘了。 反倒各地的TPC分部还在恪尽职守——XIG空中基地甚至一直在往北回归线开，压着造物权柄的收容线在走。 要知道在那些有能力但是没有决心和意志的人的选择里，提前被收容其实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有大量的有钱人和消息灵通的人士，刻意往前走，提前地解脱了自己的责任，进入了长眠的梦乡之中。 有时候活着才是更需要勇气的，而这个选择往往更为艰难。 30分钟很快就到了，而那看不见的末日也如约而至，在视线尽头，钢铁丛林的灯光正在次第熄灭。 但是一队战机在街头落下，打开了舱门呼唤APEX部队进入并且进行撤离。 『最新决议，确认了文明方舟的舰桥城市之一为第三新神恩市。』 『XIG空中基地会在当地附近海域停靠，我们依旧要履行职责，直到本次任务结束。』 第三新神恩市，揉杂了UBEG和神恩人甚至是新明人的文化交流，算是一个三方都认可的新都市，也算是TPC的老巢。 橘猫和司悦对视一眼，前者耸了耸肩：“看来我们还得加班。” “那就加班吧，谁让我们吃的是这碗饭呢——全体！迅速撤离！倒计时5分钟！” APEX部队从各方汇聚过来，在空中短暂飞行，在地上滑铲，甚至还有用钩锁和其他位移技能在城市里面晃荡的。 五分钟不到，空降的部队就集结完毕，压着收容过来的灰暗灯光线升空，继续往前走。 站在尾舱门旁边，司悦单手按在舱门边稳稳站住，俯瞰着逐渐熄灭的城市，调节着义眼的焦距。 正常的活人身上，渗透出星星点点的辉光，而后凝聚成拳头大小的一团光彩，像是倒飞的彗星流星一样没入天空。 这股光芒汇聚到最后，甚至再度将城市照亮，就像是一道金色的长河在往天上流淌。 而之前被干掉的那些暴徒，则像是垃圾一样躺在犄角旮旯的阴沟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下司悦安心了，看到他们死得这么惨，她才有完成了自己工作的实感。 “我想吃猪排饭了。”司悦回头，尾舱门微微回收，她看着正在整理装备的队员们：“要不今晚搞个团建？我请客，咱们现在加班可是拿的五倍津贴的信用点，老娘我现在也是有钱人了！” “那我要吃超级海鲜大餐！” “沿海城市都开始陆续被收容了，海鲜供应以后会越来越少吧？” “才不会，据说我们要走无尽水世界那条航线，到时候海鲜吃到吐啊。” “那我们还是吃点牛羊猪肉的吧，那玩意儿可能会少一点。” “也不会，生态穹顶合拢之后，配套的畜牧养殖场只需要供应我们几个城市，配给制下也是吃到吐。” “所以以后什么会更稀缺呢？” “大概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小吃吧，手艺人少了。” “那我们就去吃小吃！还有猪排饭！” 司悦看着队友们生机勃勃的模样，展演一笑：“好！大吃一顿，吃饱喝足，未来可期！” “吃饱喝足！未来可期！” 第1972章-时间行走 金叉烧，行走在大地之上。 埃洛文斯和她已经融合，时间权柄赋予了这个少女能够在时间之中穿梭的能力。 作为曾经抹掉自己的存在痕迹的狠人，金叉烧一度以为时间怪兽封锁的尽头，就是人类无法抵达的结束。 可是时间怪兽已经消失了，加坦杰厄溢出的污染几乎都被时间怪兽吸收，而它的消亡也意味着那些污染因而被短暂清除。 “但是我还是没有找到终点，这是好事吗？” 『我觉得恐怕不是——我们现在看得到人类吗？』 “看不到，一个也没有。” 『这就是问题了……』 埃洛文斯呢喃着，在金叉烧的眼底闪耀着蓝色的灵能光焰，试图看穿这时间长河之中的‘未来’模样。 实际上她之前还是见到过人类的，但是之后就没有了。 而等到文明方舟起航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类的痕迹了。 在时间长河的未来之中，人类消退之后的第10天，全世界的灯光几乎全部熄灭。 这个世界有着庞大的电力系统，作为现代工业文明的典型外在特征，灯光的强弱甚至能够反映一个地区的工业化程度。 但是这些需要人类来维持，在人类离开之后，女娲只保留了30%的电力系统，几乎是完全放弃了全世界的火电。 原因很简单，火电是一套复杂的供应体系，从燃料的开采到运输再到燃烧和后续维护，方便的前提是有人来操控。 女娲操控的机器人选择了更为持久的核电站和水电站、风力发电机，因为这些设施有着持续的动力提供。 人类消失的第一天，大多数动物浑然不觉。 人类消失后的1个月，大量生活在城市之中的动物开始迁移回到大自然之中，尤其是老鼠和蟑螂。 这俩玩意儿依靠人类为生，在没有人类活动的区域，它们的数量远不会像是钢铁丛林那么夸张。 “他们甚至把猫猫狗狗的灵魂都带走了。” 『只是一部分，确切地说，是建立了联系的那部分。』 “这是怎么判定的？” 『不知道，灵魂的事情，你得问你家那位——』 “我家那位……” 金叉烧继续行走，时间往前推进。 地球上没有了人，但是不代表没有了人。 听起来很绕口，可是地球也好蓝星也罢，都有冷冻的人体，以及精子库之类的设施。 近几十年来，各种所谓的生命延续公司号称可以将人体冷藏，等到科技发达的时候将其复活。 但随着绝大部分电力的消失，仅仅一个月之后他们就没了——随着冷藏人体的液氮温度升高，这些设施都被废弃了。 同时全球各大机构储存的多达上百万的人类胚胎、精子卵子样本，也损毁了很大一部分。 女娲保留了一些，尽力维持其正常的维护状态，但是还是出现了不少意外。 正常情况下，世界各大城市的地下隧道网络都有着大型的水泵之类的设施源源不断地抽出地下水，保证隧道的干燥和运行。 随着电力的枯竭，几乎所有城市的地下隧道都被淹没，部分区域出现低陷和坍塌。 女娲一边得进行自我的复制和升级改造，一边还得为人类的建设收拾烂摊子。 人类所需要的这些东西，对于强人工智能+机器的组合来说，并非是必要的，但是女娲依旧在努力让一切保持原样。 在人类离开一年之后，女娲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自我迭代。 她重新开启了工厂，进行各种计算机硬件的制造和维修，甚至还钻研起了光刻机之类的东西。 在人类离开的第五年，城市出现了大量的绿植，草本植物几乎铺满了街道，路面上积攒了一层浅浅的土壤。 植物的根系侵占进入城市之中，钢铁丛林那明晃晃的灰色边界，如今变得不再明朗。 而女娲也完成了完全由自己研发的光量子计算机的建造，开始进行批量的设备替换，进行自我维护。 这个过程持续了三年——大量的机械工场、机器人和大型设备，像是钢铁打造的世界树一样，完成了整合，扎根在了三峡。 这里是女娲选定的最后的水电站，没有之一，除此之外她的能源供给几乎全部来自于新明帝国提供的太阳帆设备。 风力发电站的使用寿命比人类预想之中短，那玩意儿没有人维护，单靠自动运行或者机器人收拾残局，很难保证运转的质量。 金叉烧和看着那一株钢铁铸造的世界树延展、开花、结果，看着机械战兽像是瓜熟蒂落的果子一样，从那些看起来如同气生根一样的管道里面滚落下来，舒展筋骨，看到这个没有人类，但是处处留着人类痕迹的世界。 女娲正在创造一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和人类似乎无关。 人类消失五十年后，金叉烧行走到了东山市，这个曾经人类引以为傲的国际大都市，艾丽娅的老巢，如今已经腐朽。 国贸大厦变成了一个灰白色的钢筋混凝土高塔，没有被侵蚀，但是也没有了生机。 金叉烧去了一趟北地——北地倒还好，联合矿业依旧在轰隆隆运转，只是挖掘这些矿物的不再是人类，而是机械。 女娲需要矿物，需要能量，需要算力，就像是人类需要食物，需要阳光，需要水。 金叉烧静静地看着这如同默剧一样的场面，转身走了，继续往前。 人类离开一百年后，女娲会是什么样子呢？她创造的机械世界，会完全取代人类的痕迹，继续运转吗？ 一百年后，世界似乎依旧是那般模样，灰白色的建筑，坍塌的残骸，变成了山林的城市。 但是没有了女娲…… 曾经接替人类文明，留守在这个星球上的新生的机械文明，不见了。 去了太空？还是说转入了静默的运转？ 金叉烧行走着，直到抵达太平洋之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升上高空，视角一点点拉高，变成俯瞰，最后看清楚了太平洋上那一道深邃的创痕。 地球，裂开了…… 没有山崩地裂，没有天塌地陷，就像是打从一开始地球就是这个样子——那个圆圆的清净而蔚蓝的星球，像是被切了一缕的西瓜一样，多了一个巨大的创口，一团浓重的黑色雾气，在其中萦绕着，看不真切内容。 但是金叉烧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加坦杰厄的本体的一部分。 曾经被炼金之星曾经用各种手段追踪，最后确信就是在地球内里，长度超过两千公里如同地核一样的异样隆起。 女娲不敢不保持沉默，因为加坦杰厄出现了。 祂没有苏醒，也没有做什么，仅仅只是‘出现’了，地球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颗行星正在一点点消解，就像是被融化的泡沫球，这个缺口或许只需要几百年时间，就会变成半个地球，最后一点都不剩。 金叉烧浑身冰冷，僵硬着试图从这个时间节点的未来逃离，却发现自己已然动弹不得。 一只巨大的竖瞳在大海上裂开，就像是从太空望下去能够看得到的气旋那么大，平静地望着她，冰冷到不带一丝情绪。 加坦杰厄——看到她了—— 黑雾从缺口之中升起，像是冉冉的烟，蒸腾着轻柔地笼罩上来。 实际上如果对照行星的尺度，那是顷刻之间就冲出地表数百公里高，狂暴地朝向她而来才对。 金叉烧闭上眼睛：“这就是艾丽娅害怕的事情啊……” 这个时候的加坦杰厄，甚至都还没有动弹起来，仅仅只是看了她一眼，稍稍有点清醒的迹象而已。 睡眼朦胧之间瞄一眼，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这就是堕落的真神吗？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金叉烧耳边传来好听的声音，清脆如同铃铛响：『好大胆的小家伙——艾丽娅是谁？』 下一个瞬间，黑雾如同太阳的日珥一样冲天而起，却扑了个空。 大海上那一只眼眸缓缓瞪大了些许，转动了一下，最后又似乎没有追索的兴致，缓慢合拢消失。 黑雾落下，云卷云舒，人类消退一百之后，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1973章-冰冷的真神 时间长河的波涛依旧，金叉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停靠在一处不知道算是什么样的礁石上。 这似乎是某个曾经存在了短暂片刻的部落或者什么样的文明——仅仅只有文明的雏形，因而并不能够在时间长河之中如同白星一样，在陨落之后依旧留有完整的模样，甚至还能回荡残响。 它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黑漆漆的，像是不起眼的石头，蜷缩在翻滚的波浪之间，看起来随时都会碎掉。 『这是一个曾经存在了大概六百个行星绕恒星公转周期的部落，在火星上哦！』 那个清脆如同铃铛的声音说着，捡起来一块石头模样的残骸，那块残骸在她的手里化作各种东西。 石器，农具，小巧的首饰，甚至是断掉的兵器——有点类似黑曜石一样的打制石器，但是却又比黑曜石的款式更粗糙狂野一点，带着人类不曾见过的蛮荒风格。 最后那块石头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雕塑，看起来像是一棵树的模样。 金叉烧认出来了那是什么东西——乌素姆——所以这个火星的部落，曾经见过乌素姆真容，还陷入了古早的神明崇拜吗？ 她这个时候才把目光从那上面抽离，望向刚才救了自己的人。 ——看起来这似乎不太像是个人…… 那是一团光，然后像是小孩子捏橡皮一样捏出来的Q版的小短手小短腿，活像是哆啦A梦风格的搞笑系角色。 对方也察觉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或者说如果那是脸的话，然后照着金叉烧的样子变成了一个人类的模样。 长相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完全就是复刻了金叉烧的脸，似乎是就找了这么一个对照系。 “你——有翅膀？” 『你也有啊！』对方扑扇了一下刚延展出来的翅膀：『好看吗？』 “你能看到我的灵魂的样子？” 金叉烧的外观是正常的人类，埃洛文斯只是灵魂。 但实际上，金叉烧在意识海里面的形象，已经和埃洛文斯融合，看起来更像是个‘鸟人’的样子。 时空怪鸟虽然叫怪鸟，可是长得倒是不难看，鸟兽种这玩意儿典型的求偶靠长相而不看体型什么的。 要是长得不好看又不会唱歌，伴侣都找不到，活该一辈子单身。 『能啊，你好呀小鸟~』对方和金叉烧打招呼，可是目光却穿透了她，直接看到了埃洛文斯：『你真可爱！』 埃洛文斯麻了，身为鸟兽种霸主，祂第一次被人称赞可爱，对面是个什么怪物？ 对方笑眯眯地说着话，然后想起来什么一样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问，你们是人类吧？』 “……算是？” 『那你们知道地球怎么走吗？』说着对方掏出来一封信：『这个地球！』 金叉烧接过那封信看了看，那上面是难以理解的符号，明明只有短短的几个字符模样，却似乎凝聚了超多的信息。 更奇怪的是她看得懂，没有学习过却像是天生就会一样自然而然看懂了。 『地球→地月系→太阳系→本星际云→本地泡→古尔德带→猎户座旋臂→银河系』 『银河系次星系群→本星系群→室女座超星系团→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双鱼-鲸鱼座超星系团复合体→本宇宙』 “这是……地球的地址？” 为什么是反着写的？某种宇宙规则？另外这个人找地球，为什么会从时间长河里回溯？ 似乎是察觉到了金叉烧的疑惑，对方挠了挠头：『主要是这地方太难找了，我寻思既然是文明的话，那么从时间长河里面直接找要简单点……大概就像是那种——在森林里面找到有人住的村落，那种感觉，你能理解吧？』 不，并不能，但是如果说文明在宇宙之中稀疏程度，那或许可以拿森林之中的小村落来类比没错。 但是实际上这个差距要大得多——地球的直径一万二公里，能够容纳几十上百亿人的一生。 可是这个距离在天文单位上，甚至连零头的零头都不算，光是从地球到太阳的距离就有1.5亿公里。 如此远的距离还仅仅只是从地球开始到太阳之间的太阳系范围。 在地球的外侧，也就是向着远离太阳的方向延伸，还有遥远的一段距离和更庞大的范围。 太阳系有界而无边，从太阳开始向边界延伸，直线距离为123个天文单位。 什么是天文单位呢？1个天文单位就是地球到太阳之间的距离，也就是1.5亿公里，123个天文单位，也就是184亿多公里。 大离光带着舰队跃迁都要跳好几个月，就像是在茫茫的大海之中驾驶着一片树叶，然后去寻找海上的另外一片树叶。 而晴朗的夜晚能看到长长的天河，正是太阳系所在银河系的一部分。 只不过人类所看到的天河连银河系的一角都算不上，因为整个银河系的直径超过了10万光年。 要63000个天文单位的距离才能达到1光年，换算成公里的话，就是94500亿公里。 而这点距离，才构成了银河系直径的十万分之一…… 所以银河系庞大，大到人类终生难以窥见其全貌。 太阳系所在的位置，仅仅是银河系的一条支臂即猎户支臂上。 而每晚人类肉眼所看到的全部星空，仅仅是猎户臂到英仙臂之间的一小段空域。 银河系之外，是将其囊括于其中的本星系群，它的范围直径超过了1000万光年。 在这种尺度之下，整个银河系又成了微不足道的小点…… 就这还都不够，远远不够——在本星系群的周围，至少有100个大小类似的星系群和星团！ 它们簇拥在一起，又共同构成了范围更大的室女座超星系团，其直径大到连光年这样的尺度都有些渺小了。 但是依旧不够——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的直径达到了5.2亿光年，庞大的区域内至少囊括了10个星系团。 就这？就这还有，还有，更有，5.2亿光年对整个宇宙来说也是一个小不点。 在可观测宇宙范围内，类似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这样的庞大结构，至少有两万亿个。 这就是宇宙，按理说浩瀚无边的宇宙，按理说能够容纳一切的宇宙，按理说完全不需要在乎一两个什么行星生物，什么外神的宇宙，它本来应该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我知道这在哪，我可以带你过去——我想我大概猜到你是谁了。” 『是吗？』对方用金叉烧的脸露出好奇的笑容：『那我是谁？』 “你是量子龙神，对吗？” 『嗯……不对，我是祂的分线程，你可以理解为分身，或者是影子，而本体的话——』 她回头看着时间长河的一端，之前大家‘逃’出来的那个地方，已经看不到什么东西了。 时间长河流淌过去，就像是没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什么都被吞噬掉，不剩下一点回响。 “变成了那样的怪兽吗？” 『你觉得那是怪兽吗？也是，那个样子实在是有够丑陋啊……』 量子龙神的分线程发出一声叹息，然后伸出手：『我叫蓝，这是上一个我拜访的文明给我的名字，意思翻译过来的话，大概是天空和海洋之主的意思，你好，人类——看来我确实来得晚了点。』 “你好，神明阁下。”金叉烧和她握了握手：“从理性上，我应该对您表达足够的尊重态度才对。” 『但是感性上，你觉得我来得太晚了，对吗？』 “不敢。” 『那就是有，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得明白，祂并非只是在这里。』 蓝指着时间长河的彼端，说量子龙神的本体，只是‘出现’了一部分在这边，而不是本身就在这边。 倘若一开始就知道对方在这里，那祂们或许半步都不会离开。 而事实上量子龙神堕落之后，本体并不在物质维度出现，这次的具现更多是一种刻意的结果。 『你们在尝试解决这个问题，就像是——就像是他们一样——啊！我知道了！果然我说那么眼熟！是你啊，小鸟！』 蓝想起来了什么，一拍手：『我见过你！我还见过你们文明的人间王，那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家伙！』 似乎是看到金叉烧一脸疑惑的样子，蓝抬手凝聚出一点点星光，点在她的额头上。 …… …… 埃洛文斯曾经只是一只小小的鸟儿，很小很小，只有巴掌大。 神恩文明容得下许多只小鸟，它活在森林之中，仰头看着林间的那些斑驳的光影，悠然自得。 直到有一天，圣日落下了…… 很久很久以后，埃洛文斯才理解了那天坠落的是什么，那并非是圣日本身，而是比恒星还要耀眼的神明。 神恩星球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曾经不止一次和温柔宽宏的真神会面，埃洛文斯见到的那次并非是对方来访第一次。 最开始真神坠落的时候甚至神恩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行星，有生命迹象但是毫无文明的痕迹。 真神很喜欢这个漂亮的星球，而等到祂后续数次抵达的时候，沧海桑田，神恩星已经有了自己的文明了。 时间很快，但是时间也很慢。 就像是神恩文明很有名的卡里尔河三角洲，每年都会被上游冲下来约5000万吨的岩屑，然而埃洛文斯在河口旁边的森林里居住了三百年，也没有发现河谷有任何拓宽的迹象。 实际上河谷的确日渐拓宽，不仅会拓宽河谷，最终还会使大面积的流域归于平地。 可是即便以每年五千万吨的侵蚀速度，卡里尔河要在阿特兰附近显著地带拓宽河谷，也需要100万年。 如果要夷平整个卡里尔河流域，则需要长达数千万年的时间。 埃洛文斯没有活那么久，祂只记得自己记事的时候人类才刚刚学会用茅草搭房子。 可是等祂会理解这些事情的时候，人类族群之中的最强者已经打遍星球之中无敌手，剑指深空，警告那些外神收回觊觎的目光，谁再敢投来欲望的投影，他就会追过去杀了谁——哦，那个家伙的名字没多少人知道，但是后来的称号是第一皇帝。 神恩文明·第一魔法皇帝 第一皇帝也是见过真神的，或者说量子龙神很平和地和这些人类交流，尽管对比起来哪怕是第一皇帝的力量也很渺小。 『我见过这个鸟儿，你看啊，它多可爱！人间王，你太严肃了，你们人类也推崇多笑笑，不是吗？』 于是那个沉默的身影扭过头，望着埃洛文斯，最后又收回了视线：『祂也能帮上忙吗？』 『不知道呢，我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后，见到了祂——你好呀~小可爱~』 可爱？埃洛文斯低头看了看自己，我一个身高跟一座山一样，体重能够轻易抓起海王类当小鱼啃的强力鸟兽种，可爱？ 但是那个声音却似乎跨越了神恩文明的断层，跨越了文明纪元的更迭，最后变成了时间长河之中的再次偶遇。 ——你真可爱！ 埃洛文斯豁然惊醒，祂说的见过我，是在上个文明纪元的时候？！！！ 被遗忘在角落之中的记忆再度复苏，埃洛文斯终于在意识海之中捡起了那些残片。 第一魔法皇帝……艾丽娅？！！！！ “艾丽娅是第一魔法皇帝！” 『不是哦。』那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埃洛文斯猛回头，这才发现过往的一切都在拉远，自己重新回归了时间长河。 之前的那些记忆是时间长河之中的暗流旋涡，差点将它卷进去，对方一句话就把祂重新拉了出来。 『你说的那个艾丽娅，是给我发信的人吧？』 蓝举起手里的信摇了摇：『小吖跟我说了，那个孩子虽然和当初的神恩文明人间王有关系，但不是呢，非要说的话，算是某种继承关系吧。』 “继承——父母和孩子那样？” 『真是朴素的继承观呢……是神恩星球的群体潜意识、整个第四纪元人类最后的光，以及第一魔法皇帝的灵能作为种子，她或许继承了当年神恩文明人间王的天赋，也可能有一点性格方面的趋同？但其实已经不是同一个存在了。』 “……你这算是血统论吗？” 『不算，因为曾经那片‘森林’之中有无数的种子，而你所说的艾丽娅，是自己从小树苗成长起来的，小吖或许帮了她一些，但更多都是她自己的努力——其实你也是种子之一，只是你现在长成了这个样子而已。』 “——我？” 『对，你，神恩文明第五纪元是一次实验，艾丽娅完成了实验并且跳了出来，而你——嗯，换了种方式跳了出来？』 “实验？那可是一个文明！” 蓝只是温和地笑笑：『对，所以那是一个实验文明。』 “？？？” 第1974章-再冷的真神，XX也是热的 神恩文明是文明，但是是实验文明。 或者说，整个神恩文明第五纪元，都是一次无慈悲的‘养蛊’式发育。 这个回答，配上真神分线程小姐那阳光的笑容，给人一种荒诞到这才是原罪污染的观感。 真神是温柔的，但是真神的温柔从不是宠溺或者无底线，不然和极端小动保有什么区别？ 金叉烧从真神的视角，理解了艾丽娅是怎么样一个复杂的存在。 而埃洛文斯也找回了自己在文明中间过渡期的那些记忆——为什么神恩文明第四纪元到第五纪元，人类会没落？ 因为第五纪元的人类种，和第四纪元的人类其实已经没有关系了。 就像是现在的UBEG、新明帝国一样，原本的人类被收容备份，只剩下那些非人的存在。 『你们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呢，还真是差不多的选择，又一次，再一次。』 “……有人做过一样的事？” 『嗯，神恩文明的人间王做过，而且进度的话，是已经到了开门的程度——只是最后失败了，或者说主动选择了放弃。』 人类从来都觉得自己很聪明，觉得自己是唯一的奇迹，却殊不知历史就是个圈，一圈圈地轮回。 备份文明，最后一搏，这种事情曾经已经有人做过了。 神恩文明第四纪元末期，量子龙神用自己封印了原罪之门，将所有的原罪污染锁死。 溢出的残存污染在诸位魔法皇帝的联手下被平息，但付出的代价极为惨重，更重要的是量子龙神本身也陷入进去了。 魔法皇帝们于是选择放手一搏，他们制作了文明方舟，使用造物权柄备份了文明，甚至邀请了吖吖怪作为合作方参与到计划之中，为整个计划保驾护航。 神恩星球破碎的空间断层，被他们进行了改造，理论上文明方舟起航之后，能够直接离开这个宇宙。 而他们早年间研究虚空的收获，也足够支撑他们在虚空之间航行，或许能够抵达希望的彼岸。 『但是最后计划中止了，因为还不够——时间还不够，原罪污染的反应太激烈，本体还没能完全带着原罪之门沉入非物质维度，如果强行打开这个宇宙的封锁，那么这些原罪污染会在开门的瞬间溢出，就像是在飓风来临的时候打开窗户反而形成了对流，所以最后他们选择了中止，并且开始谋划后续。』 “可是……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自己留下来……我记得他们是永生的……” 至强者不一定是魔法皇帝，但是魔法皇帝们本身都是至强者，尤其是第一魔法皇帝，据说极有可能是神恩文明最初的灵能者。 作为第一个灵能者，同时也是永生者，理论上祂是可以一直活下来，保护文明直到第五纪元更迭的。 『祂认为自己会污染未来的可能性，一个失败者不可怕，但是一个至强的失败者，只会把未来的无限可能锁死。』 如果第一皇帝依旧存在，那么神恩文明第五纪元有谁能够阻拦人类种打从一开始就无限辉煌呢？ 用蓝的话来说，第一皇帝在神恩文明还是部落时期的阶段，就能用原始的狩猎方式单杀外神，其强大程度俨然就是超模的。 这样的太阳足以温暖一个文明，却也会灼伤整个文明——没有人离得开太阳，文明会被套上永恒的枷锁。 『所以祂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一鲸落万物生，祂把自己变成了种子，这对神恩文明来说是不公平的，但是有些事情，祂认为应该交给生命本身——生命会寻到自己的出路，而不是需要一个保姆一样的所谓神去事事照料。』 神恩行星的星球意识，在三界崩坏的时候已经死去。 但是阿赖耶识倒是还在，于是魔法皇帝们将其中的正面情绪凝结成希望的光，配合祂们的灵能种子，种下一片‘树林’来等待未来发芽成长，期待有一天会长出来新的参天大树，支撑起整个文明乃至于这个广袤到过分的宇宙。 所有的魔法皇帝们都选择了慷慨赴死，因而陨落——能杀死祂们的，在当时其实也就只有祂们自己。 无尽水世界的构筑和延展依旧在继续，第七皇帝伊西丝的残魂依旧在时间和空间的罅隙之中飘荡。 神恩文明的第五纪元，开始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重新生根发芽，走上了一条不曾出现过的道路。 就像是人类消退之后女娲建造了机械文明一样，神恩的人类种没落之后，新的秩序因而成型。 直到后来，无尽水世界终于触碰到了新的文明，于是才有了沟通和交流，以及双方的合作。 艾丽娅——或者说军团长因而诞生，并且得到了长足的历练，凝聚了两个文明的希望之光的存在如此罕见而潜力无限。 一整个文明的乱局足够磨砺出一个足够成熟的人间王，甚至是诞生出哲人王。 哲人王统治的理想国，理论上是不存在的，但是万一呢？ 而完成了试炼之后，军团长的选择至关重要，是继续当自己的人间王，还是选择放手。 如果军团长选择继续执掌神恩文明，那么这场文明实验或许会持续下去，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摆件，没有破坏，没有悲伤。 无敌的军团长重建了人类种的荣光，成为了文明当之无愧的领袖，仰望星辰大海，未来可期。 但是军团长选择了放手，财富、权力、名誉……这些都不重要，没有了一尊至高无上的神，很重要。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灵魂旅者才再次切入到当初第一皇帝的计划当中，继承了第一皇帝最强大的东西。 第一魔法皇帝最强大的从来都不是力量，而是对于力量的克制。 作为神恩文明最强大的个体，祂完全可以压倒所有的人，绝不会有什么其他的魔法皇帝，祂就是唯一的王。 哪怕是真神，也不会介入到这种‘野心’的博弈之中，因为真神并不干涉这些文明的选择和发展。 但或许是因为见识过真神，因为得知了更远的地方有广袤的风景，第一皇帝选择了克制和退让。 祂让渡出权力，选择了温和处事，吸纳同伴，传授知识，开拓生存空间，庇护族群…… 量子龙神喜欢神恩文明，就是因为喜欢这帮小小的理想主义者——他们或许年轻稚嫩，但是足够璀璨闪耀，如同群星。 而在危机来临的时候，量子龙神选择和魔法皇帝们合作，也是基于此。 最好的尊重不是单方面给予利益，而是有来有往，能够得到一位真神的‘求助’，这足够彰显神恩文明第四纪元的辉煌。 金叉烧大概理解了这一切，只是这并不能安慰到她。 毕竟如果那些魔法皇帝们居然走过同样的路最后却失败了，那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的，他们做的准备，你们今天依旧用得上，成为他们，但是超越他们，这就是意义。』 “现在我们可以出去？” 『可以，或者说当年他们的努力，就是为了在现在能够送你们出去——他们留下了两艘文明方舟，留下了小吖，留下了神恩行星的破裂空间体系，甚至留下了你，这都是延续当初的计划。』 甚至另一个量子龙神的分线程还留下了‘门’系统，金叉烧想起小天使的遭遇，觉得或许那也并非是巧合。 可能是广撒网，但也可能是发现了小天使来自蓝星，这才给予了对应的帮助。 深吸了一口气，扔掉那些无谓的思绪，金叉烧问对方，你是来帮助人类文明的吗？ 『差不多，我没想到你们进度这么快，我还以为需要几百个公转周期呢。』 “几百年之后？可是加坦杰厄不是已经——” 『对啊，就是祂已经再度落入物质维度了，你们人类才醒悟过来，然后团结一心，嗯嗯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另外你们给本体起名字叫加坦杰厄啊？这在你们文明里面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一个家伙的癖好，我也不太懂，大概是某种娱乐作品里面的代号。” 『那个叫艾丽娅的孩子，对吧？我还挺想见见她的——她是你们的人间王吗？』 “这得看所谓的人间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族群首领，社会统治者，文明领袖，都可以，人间王是一个统称。』 “她全都是挂名，没有实质性地去管理什么。” 『啊，那还真是厉害啊，按照人类的社会性来说，这样的首领理论上是不可能出现的……她用武力胁迫了你们的管理层？』 “也没有，恰恰相反，她是鹰派里面最鸽派的那个。” 『鹰派——鸽派——很好理解的对照，我大概理解了这一切，那她现在在哪里呢？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文明方舟准备起航了吗？艾丽娅准备接手管理层，成为实质上的人间王了吗？我有些事情需要和拥有实际权力，并且能够对决策负责的人类个体商量呢！』 “没有……她死了，和加坦杰厄的人性神分身谈恋爱，然后殉情了。” 『啊……啊？？？』 第1975章-艾丽娅数罪并罚 真神的分线程都被这砸脸的瓜整不会了。 啊？谈恋爱——坏了！万物一转谈恋爱——这是什么狗血剧本世界？！ 金叉烧整理了一下语言，说加坦杰厄有一个意识投影体，类似人性神分身。 『分线程是分线程，人性神分身是人性神分身，意识投影体和示现用干涉素体，这其中也有区别。』 只能说这些神秘侧的神神叨叨其实也还挺讲学术的，分得还挺细…… “额——那就是意识投影体，然后变成了人类。” 『不可能！』蓝不相信：『这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哪怕是沉睡中的无意识投影体，想要出现在物质维度甚至是成为‘人类’的话，那也不是你们的生命尺度能够做得到的事情。』 “嗯，花了两千多年呢，前前后后大概70多代人类。” 『——？！』蓝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 再冷的真神，手里的瓜都是热的：本体的意识体被七十多代人类肆意糊弄，最后甚至变成了可以随意蹂躏的…… 有那么一瞬间，哪怕是脾气超级好的真神分线程，都有种人类是不是黑化了，需要净化一下的感觉。 但是蓝更相信小吖，作为同伴，小吖是分线程之中能力最强的超模个体，而且没有之一。 甚至由于把所有的性能都点在了技能业务和算力上，以至于小吖取舍了大部分真神分线程该有的自由度。 比如说变成各种生物的形态啦，在物质维度具现化啦之类的，甚至是不能说话。 毕竟『神言』某种意义上不是简单的话语，有着极为恐怖的概念扰动性质，越强的个体这种扰动就越是明显。 小吖可是亲历者，这都没和那个叫艾丽娅的人间王闹掰，所以事情大概不会是黑暗走向的。 蓝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所谓的意识投影体了，祂拉住金叉烧几个闪现，直接从时间长河之中跳走，去往目的。 但是很快祂就又回来，小心收容起那一块残破的岛礁，双手合拢将其凝聚成小小的方块。 『虽然你们只存在了一点点时间，但毕竟也曾经努力过，辛苦了——』 把小方块收好，少女留下信标，抬起头往前看，而这个时候，一个熊熊燃烧的星炬已然出现在了虚空之中，指引了航路。 『在那里么，果然差点搞错了方向……』 …… …… “方向修正，已经看到星炬了，调整航向！” 深空之中，两艘文明方舟拖着半个文明方舟的船壳，像是彗星一样掠过星际。 从文明方舟内部来看，倒是能理解什么叫天圆地方了：生态穹顶笼罩着半圆形的大地区域，看起来像是一个嵌在地上的球，就连天空似乎都是圆的。 火星巨构工厂的乘员们，都是被抽调来和时间怪兽刚正面的精锐部队，之前打仗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之中。 如今经过两个多星期的修整这才缓过气来，有空了解一下这片以后大家可能会生存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 “这是经过整理的部队名单，人数比我们预计的要少一点。” 火星巨构工厂的舰桥是伦敦城，而伦敦城的西敏寺大教堂如今就是指挥中枢，或者说驾驶室。 “补给充足吗？” “完全足够，甚至都不用吃罐头了，生态穹顶的自生产能力很强，各类食品不用担心。” “那就好——” 虽然骑士老爷的城堡站起来了，甚至帝皇的天使也有可能从天而降，但是这个世界终归还没有战锤那么样衰，需要让大头兵去吃什么蚁牛罐头、尸体淀粉之类的玩意儿。 “七十五万UBEG的部队，五万舰队降落之后的新明部队……我还以为有百万人呢，八十万左右么……” “损失其实很大，在两边抵达发起反攻之前，大家都已经打急眼了，甚至有成建制的部队不愿意撤下来直接和时间怪兽换命的，这不是指挥的问题，战争就是这样……” 心灵网络的好用，在于可以把机枪横移五厘米的命令准确无误下发到一线机枪兵。 但是弊端是容易被污染入侵，艾丽娅也不敢一开始就用，而且用完了也不敢留着，那就是个一次性的超级对讲机。 神仙姐姐只能用相对原始的手段来指挥大兵团作战，打仗这种事情一线部队很容易打着打着就不要命了，拉都拉不住。 想想也是，战友什么的全都死阵地上了，这个时候轮到自己无非也是考虑换几个够本——身后就是地球和蓝星，哪里还有路可退？ 有超过十万的一线作战部队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这么被时间怪兽兑子拼光，对方的破坏力只会越来越强。 这也是为什么从感性上艾丽娅会哭，但是从理性上她依旧会毫不犹豫地一剑斩了好姐姐盖亚酱，艾丽娅也没得选。 “继续整顿吧，通知舰队正常起飞巡逻，其他部队没有作战任务，正常休息。” “是——另外天空龙巢那边的使节团马上就到了，您要去迎接吗？” “当然要，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三类接触，神恩文明以前都是探索舰队，这次可是把‘文明’都开过来了。” 『我倒是觉得不必那么繁文缛节——是繁文缛节吧？还是花里胡哨？』 叶卡的声音响起，一道空间门打开，使节团直接就钻进了大教堂里，一点都不像是来访的，更像是来串门的。 “虽然出于信任和指挥调度的考量，我们不设置安全锁，但是你好歹敲个门啊？” 机械神教教宗·火星巨构工厂的缔造者·欧姆弥赛亚的使徒·中世纪历练多年已经可以不靠猫猫养着的麻辣鸡丝，这会儿揉着额角，坐在高背椅上一副受不了你的样子，头痛。 哭泣猫猫头站到她身后帮她揉额头，对叶卡解释说这几天麻辣鸡丝休息不太好。 好吧，麻辣鸡丝虽然已经是梅林冕下了，可平日里似乎还是被自家的猫养着。 “我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给你介绍一个人——或者说一个龙——该说一个还是一头？一只？” “你别纠结了，实在不行上心灵通讯或者翻译。” “行吧，来，认识一下，神恩帝国的空军元帅，巨龙种的族群首领，新一任天空龙王，神皇的龙妃——弗丽嘉殿下！” 叶卡说着拉出来身后的一个小姑娘，不说的话还以为是精灵大萝莉呢，看身高和离光小道姑差不多。 面容倒是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小巧的龙角依旧保留着，看起来像是一顶饰冠，比起深渊龙后人型时候那霸气的皇冠差好多。 “冒昧问一句，弗丽嘉殿下，换算到人类这边，您应该是多大？” “十六岁半！” “……完了，艾丽娅她犯法了！这不还是个未成年吗？！” “所以艾丽娅被拘押了啊，一审无期徒刑。” “——？？？” 第1976章-新的文明方舟核心 萌龙娘，是个萝莉。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军团长当初‘骑着’她去天空龙巢的时候，直接被巨龙种摁那儿了——你丫的犯法了知道么！ 巨龙种虽然一开始是作为生物兵器被制造出来的，但是就还是那句话，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 在数千年的演化之中，巨龙种自然也有一套自己的社会风格和相对应的文化，他们对于配偶的认知和人类并无二致，是如同帝企鹅一样相对忠贞的一夫一妻制度，这也意味着没有到‘成熟期’的幼龙是不适合谈婚论嫁的。 军团长当然也很无辜，他认识萌龙娘的时候，还是个普通的冒险者，对于巨龙的认知还是他们会抢夺财宝和公主这些段子。 事实证明巨龙种确实会抢财宝或者公主，但那是因为那些巨龙本身就习惯不正，是被赶出天空龙巢的罪龙。 不是地痞流氓就是骗子甚至是杀龙犯，天空龙巢的律法没有直接的死刑，因为生物兵器打从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禁止私斗，能够突破这个基因限制的后果基本就是严重的犯罪，大多都被赶了出去。 军团长还吐槽过这事儿呢，合着外界是你们的流放地，人类种就活该遭殃呗？ 除了罪龙之外，出来活动的巨龙虽然不少，但大多数都是成年巨龙，幼龙是极少数之中的极少数。 萌龙娘的父母不是罪龙，恰恰相反，她的父母还是天空龙巢之中地位颇高的纯血巨龙种。 之所以她在外面出生，是因为父亲和母亲的族群之间有龃龉，不同意两头年轻巨龙的婚事，于是俩小年纪就直接跑了。 事后证明，三百年河东三百年河西，莫欺幼龙穷！ 不可名状的离家出走巨龙后代，正在寻求返回故乡的可能。 卑微的冒险者小队的成员，逐渐找到了回归的路途。 小有成就的新生代巨龙，接近了天空龙巢附近的海域。 第一军团的空军部队指挥官，和天空龙巢的长老巨龙们会面。 潜力无穷的选帝侯弗丽嘉殿下，认祖归宗，回到族谱。 至高无上的神皇的伴侣、神恩帝国空军元帅、新晋天空龙王，终于抵达了她最忠诚的天空龙巢！ 事实证明宅在天空龙巢是没用的，在外面历练的萌龙娘，用其他巨龙十分之一的生命，就取得了他们一辈子无法抵达的成就高度。 她本身的实力已然是神恩文明的T0.5梯队，单挑都打得过老迈的上一任天空龙王。 而手中——划掉——爪中的权力，更是高得可怕。 帝国的空军元帅是什么概念？ 理论上她能指挥的空中部队，甚至包括了那帮长翅膀的鸟人！ 当年天空龙巢没有她的时候，最鼎盛也不过是和天界井水不犯河水，但要是说话太大声还是会被光明神王欺负。 现在让光明神王出来试试？知道什么叫枕边风的威力吗？ 什么？未成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伴侣，宠妃，是默契的战斗伙伴！ 天空龙巢的长老们坚信只要萌龙娘和深渊龙后联合起来，巨龙种绝对会好起来的。 为此他们不惜押注全盘身家，把老巢直接开了出来，不可谓不忠诚。 当然啦，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参谋长——也就是现在的帝国摄政在看着，那位容忍不了一点不忠诚的苗头。 今天天空龙巢敢叽叽歪歪，都等不到第二天早上，当晚帝国审判庭的阿斯塔特就能空降到天空龙巢来踹门。 这其实也是包括天空龙巢在内的神恩文明成员迫切期盼军团长回归的另一个原因：您快回来管管帝国摄政吧！ 至于说文明末日什么的，那反倒没有很直观的感受。 或者说他们三界混战过去拢共也没多久，苦日子还没忘记呢。 末日？感觉也就那样…… 麻辣鸡丝绕着萌龙娘转了两圈，突然觉得艾丽娅这个一审无期没什么问题。 “虽然气质偏向成熟，但是真的很小啊！” “没办法，她本身就是这个体型，长大了估计也大不了多少。” 要不怎么说萌龙娘早期自卑呢，虽然可以以巨龙种的身份欺负一下人类种之类的短命鬼，但是在长生种和真正的巨龙看来，她就是个发育不良的小豆丁，不能说是毫无威胁，基本也可以说是稚嫩可爱。 看着麻辣鸡丝甚至要伸手摸自己的脑袋，萌龙娘呲了呲牙：“咬你哦！” “啊，你会说国语啊？” “精神魔法而已，不过没关系，她的学习能力很强的，以后可以学会的。” “之前我还觉得联谊很麻烦，语言不通啊，现在好了，有魔法是吧——啊，魔法真方便啊——” “确实，渣木头当初也这么觉得，尤其是生活小妙招系列的魔法，呐，这个送给你。” “这什么？”接过一个小小的看起来像是那种单词卡一样的小本本，麻辣鸡丝疑惑地翻了翻，表示看不懂。 “这就是生活小妙招，对应很多日常用的魔法，比如这张，是房间除尘，可以把房间的灰尘收集起来团成一个小球，这个是除锈的，这个是烘干衣服的，这个是去除衣服上的污渍的——这个是抛光打蜡，不过你可能用不到，巨龙种蛮喜欢的。” “……我还以为你会送我一把兵器之类的，彰显你们神恩人的武德充沛。” “我们神恩人现在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打仗，我们打了好几千年了。”萌龙娘叹了口气，虽然看起来像是大萝莉，语气也萌萌哒，但是说的话倒是蛮像那种百战老兵退下来之后的感慨：“大家都想好好过日子，折腾起来很伤元气的。” “嗯，巨龙种原本已经开始承接各种物流运输、基础建筑建设的业务了，为了这次跨文明支援，全都给叫回来了，间接导致神恩那边很多基建项目因此停滞。” 麻辣鸡丝脑补了下那个场景：一头巨龙，但是穿着反光背心头上还戴着安全帽，在工地上辛辛苦苦打灰…… “不会有怨言吗？” “什么怨言？” “你们——很强，对吧？甚至可以说是生而强大，就干这些活，能忍受？” “你们UBEG一大堆硕士博士之类的，花了几十年读书，最后就抢着考个编制，能忍受？” “啊，突然就理解了……” “靠爪子和牙齿去抢，并不会比靠工作去获得报酬来得更快更安全，我们生而强大，但不是生而暴虐。” “好吧，我承认我的认知充满了偏见，向您致敬，弗丽嘉殿下，所以这次您过来是为了做什么呢？” “联谊，加深交流，以及——帮你们修复这座文明方舟——还得加工另外的船壳。” “联谊好说，只要不咬人，就算是小鳄鱼人类也会想要摸摸看的——字面意思，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只是类比，没有把你们比作猫猫狗狗的意思，说好的加深交流呢？你们也可以说点我们的地狱笑话啊，我们绝对不会计较的！” “我们会学的。”萌龙娘点头，水晶绿的发辫轻轻颤动：“我说的是地狱笑话那部分。” “您真是风趣幽默……修复文明方舟的话，我们倒是有图纸，但是加工那个船壳，我们没有核心。” 麻辣鸡丝走到教堂的窗边，看着黑漆漆的天空边缘的半截月亮——那就是时间怪兽拿来砸人的大陆块，或者说文明方舟的船壳，这会儿被引力装置牵引着，看起来就像是月亮一样悬挂在天空，反射着太阳的光。 “文明方舟的核心，怎么制造的我们还没能够解析成功，用一个装置驱动一块大陆在太空甚至是虚空之中漂浮前进，这技术力足够我们吃到下一个千年，目前的几艘文明方舟全都是取巧做出来的。” 比如说用海量的神恩金硬堆了一个核心，其浪费程度大概相当于把大牙牙降级成了吉祥物一样的蓝鳍金枪鱼。 毕竟技术不够材料来凑，神恩金那种BUG性能的玩意儿甚至能够打造光速引擎。 在第七皇帝伊西丝和精灵女王知识帮助下，弄个劣化版本的文明方舟核心出来不算难事儿。 想要复刻？简单啊，再去找几吨神恩金就可以了。 萌龙娘和麻辣鸡丝对视了一眼，前者举起手，亮出自己的手掌。 “额——您是要展示您的婚戒？挺好看的。” 萌龙娘手掌上有两枚戒指，一枚是神恩文明只有七枚，疑似魔法皇帝亲手打造的炼金道具。 当初军团长还是冒险者的时候，收集到了这些戒指，并且将其作为战利品分给了老伙计们。 据说还因为这玩意儿衍生出了蛮多的恋爱轻喜剧剧情，可惜的是谈恋爱没能成为主线剧情。 就像是开局西瓜摊，结局西瓜尊碾碎洪荒，力压西方圣人，拳打元始天尊脚踢通天教主一样，军团长的恋爱轻喜剧很早就被残酷的军旅生涯覆盖了，感情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在铁和血的抉择面前只能算是点缀。 但是萌龙娘肯定不是为了炫耀这个，因为叶卡也有，她要说的是第二枚戒指。 “这枚戒指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大的空间戒指之一，里面有圣日摇篮的核心残骸——那曾经是神恩文明的一艘文明方舟，而且是最大的那艘！” 第1977章-莲花，似了…… “圣日摇篮？” “光明神王的地上天国，当初被渣木头直接击落，拉开了三界大混战的序幕，拉满了光明神王的仇恨。” “……从正常角度来说，你把人家的房子都给拆了，人家仇恨挺正常的吧？” “对，这就是目的之一，后来被击坠的圣日摇篮坠落在无尽泪海，舰桥城市和核心部分散落到了各地，我们回收了核心，这次带了过来，就是为了制造新的文明方舟。” “技术上有把握吗？” “有，我说过，巨龙种是目前神恩文明最好的基建团队，他们是天生土木圣体，天空龙巢也是为了这个来的。” “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啊……” “摄政殿下除了脾气不好，能力还是很强的，所以你们同意吗？” “没有理由不同意，我的建议是先修复机械神教的巨构工厂方舟，这能够为后续的施工提供设备和其他的帮助。”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今天特意来拜访——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不是合作，朋友，我们现在是生死与共，希望我们相处得愉快。” 麻辣鸡丝和萌龙娘握了握手，然后压低声音：“我站你这边，姐妹，我绝对支持你，打螺丝的不骗打灰的！” “……”萌龙娘眼眉挑了挑，那好看的小角冠晃了下，眼神不动声色瞥了眼身边的叶卡。 叶卡很淡定：“看我做什么？我听得到好吗——渣木头现在在人类种这边，已经有拥有法理程序正义的伴侣了，那个叫陆颜灵的人类威胁大得很，咱们内斗归内斗，这个时候还是一致对外。” 萌龙娘想了想，问麻辣鸡丝，你也是人类种，你为什么支持我们。 麻辣鸡丝嘿嘿一笑：“我可是人类的红龙女王啊——我跳反啦！” …… …… 『没错！告诉艾丽娅，我又出卖她啦！』 “你是哪里来的多隆么……” 远程通讯之中，看着麻辣鸡丝笑得一脸鸡贼的样子，卡其色狂放叹气说现在还联系不上艾丽娅，黑洞依旧吞噬一切送进去的探测器，有什么话你以后自己跟她说罢。 麻辣鸡丝不笑了，但是沉默了一下之后，还是强撑着露出开心的表情：『活该！谁让她连小姑娘都能下手的！就该无期！』 “好好好，无期无期……你们既然觉得可以，那就造吧，我们这边的备份工作完成得还算顺利。” UBEG和新明帝国，只打算带走两个‘城市’作为文明方舟的双舰桥，其他的城市都放弃掉。 UBEG这边太受加坦杰厄的威胁了，对方的本体沉降到物质维度之后，不仅影响了行星的地理环境，甚至还导致了精细结构常数之类的变化，大到城市小到工具，基本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隐患。 这些隐患可能是看得见的裂痕，也可能是看不见的物质之间的缝隙或者扭曲，这时候还贪图瓶瓶罐罐家当什么的，殊为不智。 新明帝国那边是有本事用战舰流进行打包，他们的生态穹顶技术和战舰制造技术，哪怕没有文明方舟也能够就这么流亡宇宙。 要不是看在新明大帝的份上，他们自顾自就这么逃了，UBEG也什么都指摘不了，如今自然是不敢奢求太多。 『文明备份还有多久才能完成？』 “大概还需要10天，你们什么时候到？” 『按照现在的航速，我们也差不多10天能到，叉烧呢，她去观察未来，看到什么好消息了吗？』 “之前回来过一次，还是隔了一层断崖，大概那就是所谓的大灾变，时间长河流淌到那里之后就直接断掉了，就像是传说之中的归墟一样……” 所谓的归墟，传说是海中无底之谷，众水汇聚之处，后来也被拿来比喻事物的终结、归宿，用在这里意外契合存在。 卡其色狂放不止一次怀疑，当初写那些书的老祖宗是不是真的见识过什么奇奇怪怪的风景…… 『希望她下次回来能带来好消息吧。』麻辣鸡丝终归也是不笑了：『其他没什么事了，没事挂了。』 “说吉利点，挂电话——” 这个时候，一道蓝色的光门凝聚，金叉烧从里面走出来：“我觉得可以先别挂电话，有点事要跟你们说。” 『哇哦，说曹操曹操到，你带回来好消息了？』 “我见到加坦杰厄了，睁眼的那种。” 『……我不该看三国的，你这话说得像是华雄看到了睁眼的关公，怪吓人的。』 卡其色狂放也变得严肃起来：“你遇到危险了？有没有受伤？加坦杰厄清醒了？！” “遇到危险了，没有受伤，加坦杰厄没有彻底清醒，但是快了，另外我带回来了一个——援军。” “援军？” “嗯——这是艾丽娅呼叫来的救兵之一，蓝，量子龙神的分线程。” 光门后面，一个看起来和金叉烧九分相似的少女走出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我虽然相信大家的战友情谊，但是你说量子龙神的分线程和你长得差不多，这让我有点不能理解。』 麻辣鸡丝隔着屏幕横竖看不出来这个少女的神异——虽然从时间长河里走出来已经很神奇了，但是很显然还不够嘛。 蓝扭头看了眼麻辣鸡丝，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伸手进屏幕里，从她身边的盘子里取了一个水果。 这动作丝滑流畅得就像是伸手从面前的桌上拿起来什么东西一样，可事实上如果大家没看错的话，那她应该是一瞬间穿透了空间之中接近七千万公里的距离，精准定位到了屏幕另外一头的盘子，这才造就了看起来像是魔术表演一样的奇迹。 麻辣鸡丝目光有点呆滞地扭到一边，看着自己旁边盘子上缺了一个的苹果摆盘缺口，又看了看正在闻那个苹果味道的少女。 『这——？！！！』 蓝歪着头看了看麻辣鸡丝震惊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苹果，于是将其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她。 空间的距离不存在了，不过是物质维度的谎言，麻辣鸡丝茫然地接过，发现这玩意儿变成了金色的。 『我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吗？』 蓝笑了笑，虽然和金叉烧长相类似，但是她笑起来眉眼格外温柔，是那种眼睛都微微眯起来的感觉。 『不能哦，但是身体或许会好点——』 神灵祝福的金苹果，麻辣鸡丝捏在手里舍不得吃，决定等会儿叫自己的猫一起分享，或者切成几块把其他伙计也叫来尝尝。 『您这么强，能帮我们解决加坦杰厄即将苏醒的难题吗？』 『很抱歉，不能，我们对于本体的异动无能为力，但是我能帮你们解决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蓝说着指着屏幕的方向，但指尖微微侧开，似乎是指向麻辣鸡丝身后：『在那里，我能感受到一个受到约束的黑洞，虽然我不能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但是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上里面的存在，你们需要吗？』 麻辣鸡丝看了看身后，然后反应过来那个方向是火星。 “里面——”卡其色狂放豁然起身：“你是说艾丽娅和宋同学？她们还好吗？” 虽然小伙伴们开玩笑说艾丽娅一审无期，但这不过是无力的自嘲罢了，救不了啊。 『艾丽娅？那孩子在里面吗？还真是惊人的灵能啊……』 侧头感受了一下那其中的灵能波动，蓝确认自己可以帮人类联系上对方。 『但是宋同学是谁？里面只有一个灵能波动哦，其他的……没有活物，是机械生命吗？』 “没有……没有？！！！” 第1978章-莲花没似，但是艾丽娅快似了 莲花，没有了…… 这个消息一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莲花并非是主角团的一员，因为她太过淡漠了，既没有‘野心’也没有‘理想’。 其他人，哪怕是包括苟得要命的老齐，其实都是有着自己的野望的存在，但是莲花只是想要过普通的小日子。 艾丽娅会苦恼于暗世界的争端，世界的局势，虽然看起来天天和亲妈怪玩得很开心，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她心怀宇宙。 但是莲花苦恼的全都是些小姑娘家应该苦恼的东西：和家长的关系，和妹妹的关系，和朋友的关系。 还有和好闺蜜艾丽娅的关系，林林总总，如此这般。 黑洞是宇宙奇观，魔酸也是宇宙奇观，但是宇宙奇观在普通人手里会成为金手指，在莲花手里却并不被大肆利用。 从战斗力的角度来说，莲花或许是超模的，可是她的存在感实在是不高——直到后来大家得知她的另外一个身份，和加坦杰厄有关，这才开始提高了关注度，但是对应的策略也只能是放任和保护。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是大家的朋友，是守序阵营的存在，值得信赖的队友。 现在一下子说没了，大家的反应自然不是说什么BOSS一下子被灭了，而是紧张和难受。 卡其色狂放表示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糟糕，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们联系到艾丽娅。 『如果和她对话的话，你或许会受伤的，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完全释放灵能的太阳，靠近就会灼伤。』 “致命吗？” 『那倒不至于，但是会很痛苦。』 “如果只是痛苦的话，那就没问题。”卡其色狂放并不在意所谓的痛苦，他自认忍耐力还算可以。 实际上确实可以，当初大家还是当年十八站如喽啰的时候，他可是用长刀把自己钉在地上也要站着，无所畏惧的存在。 蓝想了想，没劝，只是帮他联通了那道星炬的源头。 卡其色狂放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只来得及飙出来一句‘又来？！’然后就呆住不动了。 小伙伴很疑惑，他为什么说又来？ 离光小道姑揣着小手手，似乎想到了什么：“该不会……像是之前我们在火星的感觉那样吧？” 她的小手手虽然暂时长出来了，但是和原本的身体还不太匹配，用起来有微妙的错位感。 这会儿拿出来比划了下，身后的剑匣里面紫色的云雾倾泻而出，模拟出来一个类似黑洞一样的存在。 “上次大家都挺惨的，理论上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成了类似宇宙边界的存在，随着我们逐渐接近，感知就越是混乱。” 实际上不只是感知，就连身体也会变得越来越拉长、越来越细，这种现象被称为面条效应。 而当我们最终到达事件视界时，身体会被拉伸到只剩下了原子厚度的微小部分。 随后引力开始占据主导地位，我们的身体被分成两半，再分成两半，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别说是半神了，就算是没有感情不知道疼痛的超兽被扔进去也会害怕的。 毕竟艾斯说超兽不会恐惧，但是超兽可没说自己真不会恐惧。 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会被拉得很长，在那里，时间都像是不会流动一样，变相就是无期限的永恒禁锢。 好在蓝在这里，作为量子龙神的分线程，祂其实已经算是‘神’一般的存在了，玄妙程度远超想象。 在卡其色狂放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祂亲自出手将对方拉了回来，于是在旁边站着却诡异被拉长拉细变得如同面条一样，在物质维度都快变成搞笑系角色风格的卡其色狂放，这才整个人活过来一样变回原样，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脸色苍白。 “……你还好吧？” “虽然知道是安慰，但是看得出来我现在肯定不太好吧？”卡其色狂放擦了擦嘴角的血：“活着的感觉真好……” “见到艾丽娅了吗？” “见到了。” “死了没？” “没，但是——”卡其色狂放沉默了一下，说刚才我经历的痛苦她一直在承受着，而宋同学之所以没了，是被她护住了。 对冲掉毁灭权柄带来的后果，被完全束缚在一个类似黑洞的区域里面，艾丽娅这已经不是胆大能形容的了。 卡其色狂放几秒钟就快要死了，而时间的感知更是无限拉长，真不知道艾丽娅怎么忍得了。 卡其色狂放按住眉心，将之前的记忆具现出来，如同一幕投影—— 那个类黑洞里面，是一片虚无的深空，从火星战场吸纳的那些废墟残骸被糅杂成看不清楚色彩的碎块。 而碎块堆叠成如同王座一样的垃圾山，艾丽娅端坐在山顶，表情平静。 宋同学确实是没了，但是却还看得到形象——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蜷缩在只有一个看起来拳头大的小球里。 那小球悬停在艾丽娅的怀中，被艾丽娅燃烧的灵能包裹着，如同沐浴在温泉之中。 就像是之前被留给小爱莲的那枚星空珍珠一样，这应当也是某种同类型的灵魂保存技术，甚至可能来自量子龙神的知识体系。 似乎是蛮诧异卡其色狂放能抵达这里，艾丽娅睁开眼睛，声音平静：“你怎么来了？大家都被团灭了？” “真神的分线程来援，叫蓝，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可以问问吖吖怪，就是莲花留给小爱莲的那枚压缩珍珠，那里面是一个神造宇宙的雏形。” “神造宇宙……” “关于这个事情，你可以回去问问那个蓝，如果她是我请来的援兵，那她知道那是什么。” “好，我记下了——宋同学还好吧？” “没事，她只是睡着了。”艾丽娅摸了摸那个光球，这个动作似乎消耗了她很大的精力，她旋即就又恢复端坐的姿态不动了。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在你们冲出这片宇宙的时候，或者在这个宇宙崩塌的时候。” “……你会活着回来的，对吧？” “那当然——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加油啊——在这里呆着挺无聊的，其他倒还好。” 对话就此结束，卡其色狂放被拉了回来，再下去他的意识会崩溃的。 『她很痛苦，未必能够支撑到你们完成计划的时候。』蓝直接拆穿了艾丽娅的谎言。 『她要承受的压力是刚才你承受的上万倍，她正在不断地和毁灭权柄对抗，毁灭再创造，就像是把你揉碎再重塑一遍又一遍，这个过程会消磨掉她最后的意志，什么时候星炬熄灭了，那就是她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不会太久。』 “……” 第1979章-吖吖怪变身！ 『人类是感性的种族，你们的精神意志足以支撑你们释放出远超理论的力量，甚至有点倾向于唯心主义风格。』 『但是这是有极限的，在绝对的压力面前，精神意志支撑的理性构筑，是撑不长久的。』 『那个环境里面，艾丽娅每分每秒都在承受毁灭再重塑的痛苦，她保留了一部分造物权柄的力量，之所以这么做大概是为了让毁灭权柄可能被释放的力量用于自己身上，但是这种操作——』 分线程蓝想了下，轻声说太鲁莽了，简直就像是在实验室徒手掰开枪式原子弹一样鲁莽。 “您说的徒手掰开枪式原子弹的事儿，历史上出现过。” 『你们人类还真是潜能无限啊……』 蓝并不介入艾丽娅的抉择，实际上蓝很直白地体现出了‘真神’该有的那种场外人的观感。 祂可以帮人类做很多事情，只要人类开口求祂，确切地恳求了，那祂就会插手其中。 甚至卡其色狂放拜托祂后续帮助人类修补巨构工厂方舟、制造新的摇篮方舟，祂也点头应允，十分痛快。 但是在问起祂为什么以前没有出现的时候，祂的回答却是没有接受到请求。 没有请求的话，哪怕人类濒临毁灭，祂也不会出手，除非人类在作那种特别蠢的死，祂或许会引导一下。 『如果你们没有开始这个计划，我即便在这里，也不会做什么的。』 “如果不自救，神也不会救，是这个意思吗？” 『……大概算是吧。』蓝温和地看着面前的这些人：『神做不到全知全能，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那祂也只能帮助那些一直在坚持的人，如果一开始就放弃了，什么都来不及的。』 卡其色狂放想起了一个互联网上流传甚广的心灵鸡汤故事，讲的是洪水时候神父向上帝求救。 『故事？』 “洪水开始淹没全村，神父依旧在教堂里祈祷。” “眼看洪水已经淹到他跪着的膝盖了，一个救生员驾着舢板来到教堂，跟神父说赶快上来吧！不然洪水会把你淹死的！” “神父说不，他深信上帝会来救自己的，让救生员去先去救别人好了。” “过了不久，洪水已经淹过神父的胸口了，神父只好勉强站在祭坛上，这时又有一个警察开着快艇过来，跟神父说快上来，不然你真的会被淹死的。” “神父说不，他要守住我的教堂，他相信上帝一定会来救我的，他们还是先去救别人好了。” “又过了一会，洪水已经把整个教堂淹没了，神父只好紧紧抓住教堂顶端的十字架，一架直升飞机缓缓的飞过来，飞行员丢下了绳梯之后大叫神父快上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神父还是意志坚定地说不，他要守住教堂！上帝一定会来救他的——然后他就被淹死了。” 蓝轻轻一拍手：『上帝给了他三次机会，第一次引导舢板去救他，第二次是快艇，第三次是直升机，对吗？』 “对，所以您的帮助，和上帝给的一样，只是机会，对吗？” 『嗯……如果你们不肯放弃这一切，我应当怎么劝说你们离开呢？』 蓝反问卡其色狂放：『这个世界最大的杀人犯，会成为新世纪拯救最多人的英雄吗？』 “是啊……您就算之前来了，又能做什么呢……” 『孩子，你有成为人间王的潜质——』 “是吗？那我还挺荣幸的，只是目前来说，我们还算运气好，有一个现成的了。” 真神可以毁灭文明，但是真神难以干涉文明，绝对的力量带来的不一定就是绝对的控制。 人类——或者其他的智慧种，都是这么无法互相理解的复杂的生物。 甚至哪怕大家完全融合在一起，升维成为索菲亚聚合体那样盲目痴愚的生命，也还是会有流亡在外不愿意F2A的个体，这就是生命的自由。 哪怕能变成光，无能为力的事情还是很多啊…… 『有了星炬的引导，我会在近日召唤来其他的分线程，加上小吖的话就有三个了。』 蓝带着几个人类一起，越过了空间的限制，像是散步一样直接来到了新明帝国这边。 小爱莲怀里的那枚珍珠星辰发出温暖的光，一道虚影浮现出来，似乎在和蓝打招呼—— 『吖！』 『好久不见，小吖——』蓝和对方轻轻触碰了一下，解释说分线程有不同的类型。 自己是可以在物质维度活动的存在，而小吖是那种需要示现用干涉素体才能降临的能量态。 『你们族群之中，似乎有一些天生的自然进化者，很适合作为示现用干涉素体的平替——嗯，都是些孩子呢。』 蓝回身视线扫过UBEG方向，在人类文明备份计划之后，大量的人类失去了灵魂，躯体被留下。 而在避难所之类的地方的人类躯体，自然是被整体收容，目前的处理方式是使用静滞力场进行保存，以观后效。 蓝离开了一下，带回来了几具躯体，乍一看都还是些孩子的模样。 这其中甚至有卡其色狂放熟悉的人，东山大的学妹，天津快板女仆！ 对方身上还穿着在咖啡店工作的衣服，看样子被收容灵魂之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UBEG的联合官方有意隐瞒了文明备份的信息，以免发生恐慌。 尽管依旧有很多人察觉到了不对，但终归是没有引发太大的混乱，这证明这个决策是对的。 当然啦，倘若是这个文明备份会持续数年或者更长时间，那么他们就会选择公开信息，换成另外一种方式安抚大家。 『还真是罕见啊，极端进化导向的个体，这些孩子意识清醒的时候，恐怕并不舒服吧？她的灵魂是没办法驱动这具躯体的潜能的，反映到个体身上，那大概就是一直存在的钝痛，就如同某种生长痛一样，除非是有针对灵魂强化的灵能来安抚，才能稍微缓解痛苦……你们人类居然选择性进化出了这样的个体。』 “是么……”卡其色狂放叹了口气：“也对，毕竟是一个延续了几千年，甚至一个纪元的计划，再出现什么早早就设计好的东西，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吖吖怪尝试着降临到天津快板女仆的身体里，但终究还是只能延展一部分力量。 天津快板女仆站起来，蓝指着她说现在的这个孩子，理论上是我们之中最强的存在，战斗力足以庇护你们的文明航向神恩行星，但是这种类似降临的方式不能多用，每一次全力出击，都会消耗掉一个这样自然进化出来的个体的身躯，无法复原。 “以后如果你们亲自出手，也不能给她重塑躯体吗？” 『那当然可以，但是那样的话，就不再是特殊的身躯了，只是一般的正常人类身体，这样也没问题吗？』 “我觉得对于这些孩子来说是好事，她们恐怕并不想要承担这种随机的特殊，因为这带来的痛苦让她们困扰了很久，这具躯体的原主人就是我的朋友，我很清楚她多想要‘正常’一点。” 『这样啊……我看看，大概有好几个呢，这么说小吖可以降临到物质维度好几次，作为补偿，我会帮她们制造正常的人类身体的，不过要等到你们完全释放文明备份之后。』 “那就拜托了——” 旁边天津快板女仆吖吖怪稍显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吖？』 『大概是因为你的特殊性吧，说话这种事情，你直接用心灵感应不就好了吗？而且你没能完全降临吧？只是一点力量的延展而已，我现在更好奇那个叫艾丽娅的孩子了，她之前居然是在意识海里承载了你和一个未完工的神造宇宙？』 天津快板女仆款式吖吖怪叉着腰，吖吖地叫了几声，甚至给人听出了快板儿味儿。 竹板儿这么一打吖~别的咱不夸——大概就这个感觉——看来身体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小爱莲呆呆地看着这些大人们忙碌，全程都在状况外：诶？这是什么？诶这又是什么？ 麻辣鸡丝也被拽了过来，蓝把她拉过来甚至不比拉一个苹果艰难，只能说真正的真神分线程还真是有够超模的。 可即便是这样的存在，都不能够压制加坦杰厄，保证大家的平安，只能按照原定的计划一步一步撤退和求援，就给人一种‘根本赢不了’的感觉，偏偏祂们自己倒还很淡定，情绪稳定得像是发了疯。 甚至有可能下一秒加坦杰厄就出现，一爪子拍死包括蓝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这个叫‘蓝’的真神分线程也只会说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哦，你们打算装载舰桥了，需要帮忙吗？』 “您能帮忙就太好了——您能帮我们做什么呢？” 蓝看了看2045环溪观制造的这艘文明方舟，然后歪了歪头，对这艘方舟的野路子表示惊讶。 『从技术上，我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们能把它开起来就已经令我惊讶了——我可以帮你们加油打气。』 “是神的祝福？” 『不，单纯的加油打气而已，神不是全知全能的……要不你们还是改一改引擎吧，虽然神不是全知全能的，但是我恰好知道一点这方面的技术，这玩意儿我怕开到一半就得返港大修——真奇怪啊，艾丽娅既然在这里，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粗糙的核心呢？当年的神恩文明人间王明明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她太忙了所以没管？』 “恐怕艾丽娅真的和当年的第一皇帝没有关系，对比起那位传说中的文明领袖，我们的艾丽娅在这方面比文盲强点有限。” 『哦——继承了超级力量，但是没能继承超级智慧啊——』 “那位第一皇帝是学者类型的存在？” 『那倒没有，那位人间王的超级智慧经常告诉祂只需要动用超级力量就好，而且神恩文明附近的对手大多数也听不懂道理，都是些盲目痴愚的外神或者别的东西，祂经常是直接追到对方的巢穴去打的，打完就算是解决问题了。』 蓝回忆着当初的神恩文明魔法皇帝们，然后表示不只是第一魔法皇帝，其他的也都差不多。 都是一群看起来很讲道理的学者，实际上动起手来一点都不含糊的，十足的武德充沛，甚至就连面对真神的时候也能提起勇气进行挑战切磋，这种胆量可不是寻常文明能有的，正常的文明没有纳头便拜就已经称得上一句有风骨了。 神恩文明何止是有风骨，简直就是天生的硬骨头。 “突然又觉得可能艾丽娅和第一皇帝很有关系——不，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 第1980章-禁止变身！ 真神的分线程，自称为『蓝』，是一个温和有礼，有求必应的少女姿态的神祗。 而对于真神的‘强大’程度，人类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祂能够轻易毁灭一个文明…… 轻易到什么地步呢？ 祂亲自出手，把火星巨构工厂、天空龙巢连带着未完工的船壳大陆一起带回来，只用了一天时间。 用祂的话来说，如果不是担心动作太大把上面的人吓到，这个过程其实可以压缩到一个小时。 以千万公里计的距离，如同大陆板块那么大的文明方舟，在祂的手里和大号的玩具没什么区别。 这玩意儿要是砸下来，人类的文明撑得起几次最直白的撞击？ 『真神？嗯……我们不太擅长战斗，我们只是对于规则的理解比你们更深入。』 『就像是这块石头，在你们的眼里是石头，因为你们无法更改它的原子结构，但是我们可以，简单得就像是本能。』 点石成金是最直观的改变，人类想要把汞变成黄金，需要建造大型的对撞机，进行上百亿次的轰击。 而哪怕是真神的分线程，也能做到如同揉搓橡皮泥，轻易更改这些物质的结构甚至是概念。 祂可以把一个苹果变成金苹果，至于说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人类应该会喜欢。 『巨龙种的设计里面，其实融入了很多你们人类种的特殊基因，比如说你们对于食物的贪婪，对于亮晶晶东西的喜欢，一旦热血上头之后那种唯心主义的坚毅和强大，其实都是写在你们的基因里面的，或者应该叫幸存者偏差——没有这些渴求的人类，更不容易活下来。』 『我和人间王讨论过关于未来的事，祂说人类会找到出路的，可能是完成那个需要一整个纪元来冷却星门的计划，也可能是找到新的方法，但是终归是可以自救的——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么就证明后人的智慧也没办法，只能等待一切安静结束了。』 『量子龙神长什么样啊？就小吖那样，只不过大很多，完整的本体的话大概有一个恒星那么大，侵入到物质维度的其实是祂的尾巴哦，看不出来吧？所以之前在时间长河里面缠绕过来的黑雾，其实理论上是祂的尾巴在晃动呢，想要把你卷下去。』 『其他的分线程我好久没联系了，最近的话还有两个，一个是紫，还有一个大概已经消亡了，祂的名字太长了我就不念了，完整的名字哪怕是代号大概也有1700多个你们的字符那么长，全都是尊称，那倒是个罕见的武斗派。』 『分线程最开始其实是类似于某种托管意识，我们被分出来负责不同项目的观察，比如说小吖，最开始其实是神恩星系的恒星观察员，后来我们换班的时候祂成了文明观察员，而我接任了祂的恒星观察员职务，其他的还有一些寻找宇宙奇观的或者是负责修正底层规律的，最多的时候我们应该是有近百个同伴。』 『真神的家庭就是很常见的你们人类的家庭模式，也有父母哦，只不过因为寿命太漫长了，所以无论是婚恋还是孕育下一代，亦或者是完成教育能够独当一面，都是一个以万年为单位的漫长过程。』 『量子龙神算算年龄的话大概是你们人类刚上大学的程度吧，但是论学历的话，对照到你们人类应该是研究生或者博士生？祂其实是非常有天赋的学者，曾经成功篡改过学院的创世系统，还出版过仅用于学习的复刻版，只是后来被一些高级文明偷去自己制造私有宇宙作威作福，所以相关的技术被追回了，祂也因此在十个万年之内被禁止进行相关的技术研究。』 『为什么不来找祂啊……这么说吧，对于真神来说，祂其实相当于在放暑假的时候，去了一趟乡下老家玩，然后在林子里乱窜消失了大半天，可能都还没有到太阳偏西落山要回家吃饭的时候，原罪污染来得猛烈迅速，就像是一个沼泽，祂陷入了沼泽之中努力自救，只是目前来看效果不佳。』 『真神会死的，被杀也会死，这是最直白的规则，哪怕是真神也不例外，万物相生相克，多元宇宙里面能杀死真神的文明不是没有，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我们一般都会去找回场子——除非实在不占道理——但是我们目前还没有遇到不占道理的时候。』 真神这帮家伙比奥特曼还圣人，本身生而强大还人多势众，真要是干起架来别说大道了，宇宙都能给崩坏。 有本事招惹祂们的属于是没必要，没本事的有心无力，守序阵营对祂们有好感滤镜，大家天生就是盟友。 混沌阵营的实力强大但是盲目痴愚，所以目前为止几乎所有的真神都是陨落在各种‘天灾’之中，包括并不仅限于原罪污染、宇宙爆炸、实验失误以及实验失误导致的原罪污染溢出引发的宇宙爆炸。 量子龙神没有那么菜说自己给自己炸残了，祂纯粹是运气不好，被突兀出现的原罪之门阴了。 祂当时如果不管，直接撤出这个宇宙，那么祂有一半的机会能逃离，但是这个宇宙直接就会被吞噬，连带着临近的宇宙也会被污染，这片恶心的沼泽将会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把祂喜欢的老家林子甚至是连带老家都化作原罪污染的泥潭。 所以祂选择了管，而且祂相信以自己的实力和手段不至于一个照面就直接输，总能撑到小伙伴们来支援。 真神一族就像是蟑螂——划掉——奥特曼，只要出现了一个，那么就意味着背后有茫茫多的同类。 事实证明量子龙神低估了这个超规格的原罪之门，祂只支撑了很短的时间就堕落了。 之前那些观察宇宙的分线程也没能够成功求援，而为了不让临近的宇宙被可能溢出的污染波及，祂在自主意识完全被覆盖之前，将这个宇宙反向锁死，如同安全屋的同时也像是一个坚固的牢笼。 甚至祂手里还捏了个毁灭权柄——如果祂苏醒了但是已经不再是量子龙神，那么自然不会有理性去理会待命状态的毁灭权柄。 到时候这玩意儿可以将整个宇宙都抹掉：这就是果决状态下的真神，救的时候豁出去救，实在救不了那么就一起死。 死一个好过死全队，而且毁灭权柄抹掉宇宙引发的观测空洞，绝对会引来其他的真神，到时候附近的宇宙就算是有救了。 只不过这个看似电光火石之间的抉择，实际上放到整个宇宙的广袤范围里，就显得还算漫长，甚至足够人类想点别的办法。 人类是短命种，短命到了可笑的地步，几十年的时间还要花费好多在低效率的知识体系传承上。 但似乎正是因为这样的短暂，他们才能够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创造力，人类的‘可能性’甚至就连真神都为之侧目，惊讶不已。 『神恩文明的人间王曾经探索过虚空，破碎的宇宙并不完全是被锁死的，只要人类拥有横跨虚空的能力，那么就能够从这个摇摇欲坠的宇宙之中逃离并且求救，从存在概念上来说，人类太渺小了，而这种渺小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优势。』 『我？我出不去的，别看我现在是人类的样子，在虚空里面，我可能有一颗行星那么大哦！』 『小吖就更大了，物质维度对我们来说是很脆弱的东西，就像是精美的雕塑，但是碰一碰就可能垮掉，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只能看着，不是不想要参与到其中——对对对，就是那种小姑娘想要和芭比娃娃玩的感觉，或者是男生想要驾驶模型战斗的样子，也不能说是过家家吧，应该说是某种向往，对于幻想的向往，想象力其实是很珍贵的能力，有超多种族没有这个能力的，它的上限很高很高，你们人类还真是进化出了很不得了的天赋啊……』 『造物权柄更类似控制台，如果只是单独的物质，我们可以直接手搓出来，可是成体系成规模地创造就很麻烦……』 『神恩金？那不行，那是我们整个族群信息扰动诞生的产物，我们也没办法控制，理论上我们呆的地方是会产生这种东西的，就比如说你们在行星上找到的那些，就是加坦杰厄入侵到物质维度之后‘结晶’出来的类似产物，但是我想你们不会做这种买卖的，用加坦杰厄的降临交换更多的神恩金，那太疯狂了。』 『爱好？我的爱好是看书，有的文明不是把记载资料的载体称之为书，但是都有记载相关的历史、技能和心得的习惯，看那些是很有趣的事情，因为你可以在其中找到他们自己总结出来的文明特质，然后就可以和他们玩刻板印象笑话以及他们文明的地狱笑话了，哈哈哈——』 『啊！紫来了，我去接祂一下，那孩子很容易迷路呢——』 正在制造方舟核心的蓝停下动作，转身两步离开了这里，片刻之后牵着手带回来一个姿态清冷的大姐姐。 大姐姐很漂亮，甚至有点漂亮得过分了，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祂叫紫，这个名字是祂遇到的第一个文明给祂的尊称，意思是从岩石里蹦跶出来的家伙。』 『是‘大地深处的水晶女神’，你才是石头里蹦跶出来的。』 『顺带一提，祂是超级路痴！』 『我才不是！』 『好好好，你不是，看到对面的柜子了吗？那里面有我需要的零件，帮我拿一下谢谢。』 紫看了看不远处的柜子，迈开步伐朝向那边走去，走了两步之后整个人‘沉’入了地下。 金叉烧还以为这是什么逼格满满的移动方式，等了好几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人呢？” 『迷路了，大概迷路到地幔里面去了——要不然你以为祂为什么是石头里面蹦跶出来的？祂是当初专门负责行星地质勘探的分线程，广义上的万金油盖亚意识，可以兼容绝大多数行星，但是坏处就是哪里都像是自己家，出门就当是走回了房间，钻进地心里就当是钻到了床上，倒头就睡……』 蓝去了一趟地幔深处，最后从地下1600多公里深的地方把对方薅了出来，捎带手薅出来的还有一缕黑色的雾气。 紫那清冷的面容带着严肃：『这是本体的气息！』 『……不是，你才知道本体入侵到了这里？你干弃邻〔芭（五）⑷榴吧〳起棋群撩嘛来了？』 『我之前收到了一封小吖求救信，我来帮助祂来了，不过信我只看了个开头，没看后续。』 『为什么不看完？』 『我当时有事情忙，刚看了个开头就被叫去稳住即将爆炸的行星了，信记得就放在手边的，忙完之后说继续看，然后就……』 然后就迷路了，从‘手边’一直乱窜到了不知道哪里，据祂说路上还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灵魂，小小只的燃尽了那种，祂还给对方加了个寻路系统呢，然后路过这边察觉到对方的气息，还看到了星炬，这才靠近——然后被捞起来。 金叉烧眨了眨眼，突然有点怀疑小天使辛辛苦苦开路，蛙跳了这么久才倒腾了个来回，是不是那个所谓的‘门’系统的锅。 要是没有那个系统的话，说不定她自己早就找回来了吧？！ 『那不至于，我们的信息在一定程度上是共享的，祂给那个孩子的‘门’系统是很早以前量子龙神亲自研发的作品，用来检索神造宇宙的漏洞的。』 “……检索漏洞？” 『对啊，漏洞就是门，不然呢？』 “突然觉得很合理——” 紫打断大家：『先不说那些，本体入侵到了物质维度是怎么回事？你联系了其他的分线程了吗？大家什么时候到？』 蓝沉默了一下，露出温柔的笑容，但是低下了眼帘：“大家都已经不在了，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按照这个行星的公转周期来算的话，大概也就1000个不到？』 『是啊，简直就像是昨天一样，但是大家都已经不在了……本体的堕落和对于这个宇宙的修正缝补，消磨了我们太多的能量，现在我知道的就只剩下我、你和小吖而已。』 『……』 『紫，你也知道，我们不是真的神，而且就算是真的神，也是会死的……』 第1981章-起航！前进四！ 神被杀，也会死。 但是这个世界的真神分线程大多数都是因为意外而消亡的，被‘杀死’的也大多数一开始原罪污染四散的时期。 就比如说紫现在其实就受了伤——祂之前阻止了一次大型的地壳变动，挽救了一个小小的文明。 她之前所在的行星是一个原始的行星，只有蛮荒的部落。 那些可怜的居民将她视为水晶女神，这是原始的大自然信仰。 而他们整体的文明程度对照这边的人类，大概也就石器时代到青铜器的过渡时期而已。 在大自然的天灾面前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做点什么应对和制止的措施了，全靠运气。 “真神可以干涉文明吗？” 『可以，但是我们一般不会这么做，原因其实很简单，弃铃捌⑤》寺留拔qi⑺qu8n我们现在和你们交好，那么或许会忍不住为了保护你们而去攻击其他文明，可是你怎么保证其他的文明不会有自己交好的类似真神的存在，为了他们而攻击你们呢？』 超模的选手当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这就是强大的自由，强者的退让叫宽容而不叫懦弱。 之所以不参与不干涉，某种意义上是为了广义的公平，但是拯救和指点之类的间接帮助，并不在此列。 宇宙太广袤了，多元宇宙更加无边无际，文明和文明之间的交流沟通永远都是存在的，真神一族也是文明之一，只不过很强而已，或许有一天会出现比真神更强大的文明，到时候他们又成了新的标杆和规则的制定者。 『我去探查一下本体的情况。』紫将那一缕雾气湮灭掉，看得出来祂很紧张：『如果本体醒过来的话——不，哪怕不醒过来，单纯祂手里的毁灭权柄被触动，我们都要完蛋，你这次太冒险了，蓝，你还打算继续当初的那个计划吗？』 『毁灭权柄被锁死了。』 『不可能！』 『是真的，他们的人间王做的，很大胆对吧？他们甚至把本体的意识体投影‘拐跑’了，不知道本体会是什么感觉。』 紫大受震撼，没想到人类这么有种——还能这样的？ 最后蓝还是陪着祂去探查了一下地幔深处的那一块异物，不只是为了安心，还是为了计划的后续。 这个过程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回来之后紫表示时间确实不多了。 『如果你们不离开的话，那么祂会在入侵到物质维度的过程之中，彻底摧毁这片星区的精细结构常数，到时候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会崩塌掉，你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个过程大概是多久？” 『如果按照你们时间没有紊乱之前的行星绕恒星公转周期来算，大概是20次到30左右。』 『年，他们管这个时间叫年。』 “事实上，我们观测到的时间尽头，确实也在差不多这么久，2045年。” 『你们甚至能够观测时间？』紫瞪圆了眼睛：『可是你们甚至没能够——等下，权柄？你们有权柄？』 “实际上我们有好几个，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话说得就像是原始部落但是有几艘空天战舰一样，一个权柄就足够支撑起一个文明了，在宇宙这个大范围内都是可以横着走的那种，你们居然有好几个……』 卡其色狂放心里算了算，发现如果按照对方的说法，那人类这边确实是还蛮超模的。 毁灭权柄、造物权柄、时间权柄、空间权柄…… 『权柄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难道就没有人来抢你们的？』 “额——有。” 『然后呢？你们赢了？你们怎么赢的？你们都没能走出自己的行星系啊！』 “躺赢的。”卡其色狂放扯了扯嘴角，对于人类能够幸运走到今天多了点新的认知。 『神恩文明的人间王，在他们这边。』蓝解释说这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延续了一个纪元，侥幸没断：『小吖也在。』 『哦哦哦，那个很厉害的小家伙，我有印象！还是部落时代的时候就单挑坠落的外神而且还赢了，太罕见了！』 这大概就类似蚂蚁里面蹦跶出来了一只能够咬死非洲象的特殊存在，再怎么不在乎蚂蚁的存在也得惊诧好久，大受震撼。 文明之所以是文明，本质上是因为弱者之间需要联合起来，互相帮助着积累对于客观世界的认知，以发明创造的方式去适应世界改造世界，外神那种个体生命是没办法也不需要有文明的。 而像是索菲亚生命体那种所谓的升维，其实是走了一条死胡同，把潜力无限的集群融合成单一的个体，强大但是盲目痴愚。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神恩文明第四纪元的开局很明显就是弱者报团取暖，这里面跳出来一个堪比外神的家伙，属实超模。 『不要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他们用了三个纪元来积累那一点可能性，侥幸成功了而已，从来没有什么是没有代价的。』 『也是……诶你在做什么？』紫点了点头，然后好奇地看着蓝正在摆弄的东西。 『做手工。』蓝终于完成了手里的改进版本核心部件，美美地端详了一番，然后对着手边的儿童读物手工书籍又看了看。 没错，儿童读物，手工书籍，但是里面有文明方舟引擎的制作方式。 实际上这样的‘彩蛋’并不少，艾丽娅以前开玩笑说的儿童读物里面可能会有超光速引擎的图纸这事儿也是真实案例。 只不过绝大多数时候这些彩蛋都会被埋没掉，但如果好奇心是这个文明的主旋律，那么这就是来自真神的友好馈赠了。 『有了这个，他们的文明方舟就能正式起航了，紫，你来帮我安装它，还有另外一个核心。』 人类来安装，需要打洞挖井大干快上费尽周章，而对于紫来说，哪怕是进行行星地表规模的改造也不过是一个念头而已。 艾丽娅消失的第21天，被命名为『新明』的文明方舟，完成了在物质维度的正式起航，舰桥是曾经的第三新中京市。 无尽水世界的通道正在展开，新明方舟要前往UBEG和另外两艘半方舟会和，四舰编队离开曾经的家园，去往未知的彼岸。 新明帝国‘封存’了自己的母星，并且用太阳帆在横亘于月球和母星之间的区域留下了一组地外都能探测到的反射信号区。 内容很简单，转译过来只有一句话而已——『出门取快递，内有恶龙，勿动』 新明方舟的舰长、曾经统御碧波万顷，如今只剩最后一块移动国土的新明女皇，叹着气按下了起航的按钮。 “走吧，母皇说得对，总得有人做点什么……明虽旧邦，其命维新，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一切都能好起来！” 第1982章-置换反应 “真是壮观啊……” “谁说不是呢？” “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些鸟人会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宰——” “说谁鸟人呢！”旁边的天翼种吸气，大声反驳：“说谁鸟人呢！！” 新明方舟起航的时候，UBEG这边也完成了舰桥的承载。 第三新神恩市作为舰桥，一整座城市都被装载到了新的文明方舟上，这个过程俨然如同天国升起，神迹降临。 哪怕是神恩文明的成员，以前也没见识过这个场面，现在倒是理解了天翼种的骄傲从何而来。 倘若是他们也有这样的地上天国，一天到晚俯瞰大地上的芸芸众生，恐怕也会觉得自己是神。 更别说光明神王实在是太强了，当初和军团长的一战打到世界边缘，就连大道都被磨灭了。 如果没有军团长，没有第一军团，没有智慧种同盟，不知道多少年之后才会有人升起反抗的心思。 UBEG的撤离计划接近尾声了，只剩下最高纬度的一些城市还没有被造物权柄备份和收容灵魂，但是大局已经如此。 原本他们是计划新明方舟开过来之后拉上这边的小伙伴一起走的，双舰桥挤一挤。 但是现在有了时间怪兽送来的船壳，还有了真神分线程的加盟，人类果断决定再制造一艘文明方舟。 三舰编队变成了四舰编队，容错率大大提高——可以保证‘清醒’的人数也增加了不少。 “你们说，为什么那位‘蓝’殿下不早点来呢？” …… …… 『如果我早点来，你们就会接受这样的代价吗？』 蓝负责设计和改进，紫负责帮助施工，这两个真神分线程的能力超过了人类目前所有的团队加起来的能力总和。 站在第三新神恩市的能源塔最高点，蓝的发梢被微风吹动，露出那万年不变的温柔微笑嘴角。 “……大概不会，如果不惜代价，那么文明方舟甚至可以承载所有人类都清醒，毕竟哪怕按照现在全部人类的容量来算也是挤得下的，但是后果会很严重。” 『是啊，很严重，我不会成为你们的救世主，反而会成为你们认知里面最可恶的敌人，我把你们接近两百亿人口驱逐到面积只有1600万平方公里的远航孤岛上，你们无时无刻都会在传承之中念诵我的恶名，刻下对我的仇恨——我会成为你们地狱笑话的题材呢。』 “您就别惦记那点地狱笑话了成么……” 其实蓝所说的场面，并非不会发生。 艾丽娅能够整合两个文明，是因为不断的外神危机，是接连出现的各种扭曲和异像。 说句最直白的，就是艾丽娅也是等到人类自己发现了危险，才在最后关头拿出来解决的办法——拿早了也没人接受。 两百亿人挤在一起艰难度日，想想都头皮发麻。 “往好处想，起码能源和食物的供给是能够保障的，而且这个面积已经堪比两个澳大利亚了。” 『但是你们人类还需要生活空间，不是吗？』 “都市圈也可以，赛博嘛，挤一点而已。” 『这可不是挤一点而已的问题，造物权柄用在这里，就连我都没想到，你们人类很有创意。』 造物权柄的备份很好地解决了这个最核心的‘抛弃谁’的痛点问题。 两百亿人口进入沉睡休眠的状态，最后依旧保留清醒要执行这次流亡任务的只有万分之一，也就是二百万人。 这二百万人是从各个大区遴选出来的精英和技术骨干成员，再加上巨构工厂方舟那些士兵，接近三百万清醒的UBEG公民。 新明帝国那边的人口数是一百万，加上天空龙巢的20万龙口，420万智慧种，这就是最后的火种。 要是放到一城一地得失的城邦时代这简直就是巨无霸文明，哪怕是在工业时代这也不是小国，得是中型国家。 可是放到文明的层面来，420万，却让人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第三新神恩市涌入了两百万新的居民，但是却并不显得拥挤。 一个现代化的地级市就能容纳数百万人，一个国际大都市更是能够容纳数千万人。 东京都市圈就有号称3700万，虽然楼叠楼，但是也没有说逼仄到九龙城寨的地步。 事实上是整个第三新神恩市的生活秩序一切照旧，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学园都市同款的地方甚至依旧显得宽敞，学生崽们唯一能够理解的变化就是天空变了。 大地在上升，天空在移动，他们即将离开母星，去往一个遥远的彼岸。 “据说孩子们的课程表会修改啊……” “是吗？” “是，要加上神恩通用语的课程了。” “本身就有的吧？” “但是以前只是选修，现在是必修了——他们要回家了。” 他们，指的是神恩第三远征探索舰队。 在离开多年之后，他们没有找到追击的外神，没有找到新的宜居行星，但是找到了逃婚——划掉——远行的文明领袖。 现在终于要回家了，领袖却不在了。 蓝望向另外一边，那是正在整理舰队的神恩人，和祂印象之中多年以前的神恩人类不同，现在的神恩人是复杂的混居模样。 狼人扛着设备，天翼种检查着缆绳，巨龙种核对着自己挂载的吊舱和装备，人类种挥舞着信号棒吹哨指挥移动，忙中有序。 『他们融合得还挺好，真是奇迹啊……』 神恩人一边忙一边在聊天—— “你们说，冕下在做什么呢？” “可能是在睡觉吧。” “又不是巨龙，冕下不需要冬眠的吧？” “那可能是在发呆——我以前见过冕下发呆的样子，祂说有时候什么都不做，能够发呆一下午，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如果能够晒晒太阳的话就更好了。” “火星有太阳吗？” “当然有，能晒到的，我们上次去看到的是蓝色的，有点像是我们老家的月亮。” “……” 大家俱都沉默了下，故乡的月亮啊…… “这次回去，我们也得休眠了。” “没有多余的文明方舟了吗？” “没有了，到时候我们应该还是驻留这边做任务，希望我们回去的时候能见一见家人吧。” “冕下要是一起回去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 找到军团长了，这是什么功劳？怎么也得连升三级吧？ 可问题是，找到了，带不回去！ 蓝看着那边，思绪有点跟着飘忽——神恩文明曾经的人间王啊？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未必带不回去，如果把门开在那里的话，或许能够试一试置换。』 紫的声音在耳边传来，真神分线程并不故作神秘，很能够融入到文明当中。 人类说话祂们也说话，人类说地狱笑话祂们更胜一筹，比抽象？真神们可是老抽象怪了…… 『置换？』 『嗯，如果只是短时间的对抗毁灭权柄的湮灭，你和我都能做到，还有小吖——人类需要我们，但是未必一直都需要我们，相比起来，他们可能更想要他们自己的人间王，哪怕只是一瞬间。』 艾丽娅所在的黑洞，本质上是一个创造和湮灭不断重复的过程所导致的规则崩坏区域。 艾丽娅引导那股力量，主动承受后果，于是一切看起来就显得很可控。 这个过程是可以换个人来的，人类没有那样做是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强者。 就像是某个网道火箭弹炸过来之后，老马不也撑了会儿么？ 但是真神的分线程很显然可以作为替代，祂们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只要祂们肯帮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人类无法强迫这些贵客做什么。 倒不如说人家能来帮忙和引导，已经足够仁爱世人了。 现在跟人家说‘您帮帮忙，顶替我们家老大坐牢食橙’什么的，真神分线程直接给文明扬了那都没话说，人不能自私到了这个地步。 所以哪怕隐约有想法，在一开始问了一句能不能把艾丽娅救出来，得到了比较困难的答复之后，人类就再也不问这个问题了，放弃幻想，努力自救。 『是啊，你说得对，哪怕只是一瞬间……人类真是一种感性的物种呢，信心什么的，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比没有好。』 『我们也是啊，有区别吗？』 『你说得对，没区别——留个门在那里吧，这次可别迷路了——』 『安心，那可是本体制作的系统，不是我做的。』 『希望这次我们能够成功，算算时间的话，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了，本体也足够累了。』 『一直维持着睡眠，甚至没有睡意也强行休息，我觉得本体如果能够清醒过来的话，未来十个万年都不会想要睡觉了。』 『有可能，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就要遭殃了——你也不想卷那么多项目吧？』 『唉……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卷项目，也不想要这样啊……但果然还是不卷最好！』 『希望一切顺利，本体保佑——』 『阿门陀佛，本体保佑……』 第1983章-十二月晴朗 202X年10月23日205923，人类应当记住这个时候。 因为在这一秒钟，文明备份终于完成了，而人类的文明方舟也完全升空，开始航向深空。 两百亿人安静地沉眠，四百二十万智慧种安静地看着和自己渐行渐远的清净而蔚蓝的星球。 主角团的小伙伴们站在第三新神恩市的高塔上，俯瞰着穹顶外的星球，有种失去了家园的悲伤。 “我想起来联合国总部的那个雕塑了。” “哪个？” “破碎的地球那个。” “没印象。” “你就住在纽约，你没印象？” “你还住在东山市呢，你去东方明珠塔吗？” “有朋友来的话就会，最多的时候外地的朋友来找我玩，节假日七天去了六次，后来我为了这事儿考了个导游证，免票。” “……我比较宅。”麻辣鸡丝说而且你知道的，联合国总部和纽约是两码事，那不属于阿妹你看的地界。 实际上还真是，联合国总部四周有一圈铁栅栏，两米多高，以便与美国的领地隔开。 但是现在——或者说UBEG正式成立之后，就没有这些区分了，人类再也不用纠结自己来自哪里。 因为人类很可能搞不清楚自己即将去往何处，就像是现在这样…… 但是如果有游客当初去旅行的时候路过，那么从北门进去，就能够看到那个破碎的地球的雕塑。 那是一个巨大的金黄色的铜质地球，但是雕塑的另外一侧是开裂的，因此名曰破碎的地球。 那雕塑是意大利赠送给联合国的，警示人们如果不及时控制环境污染、减少对大自然的破坏，地球就会千疮百孔。 ![](038.webp) “但是现在逡翼龄亿琦死舞酒死玖〹八，我怀疑意大利人是不是偷看过剧本了——真像啊……” 真像啊，地球破碎的样子。 『因为信息屏障的厚度减弱了，人类的资讯减少了，所以信息屏障就会因而减弱，加坦杰厄入侵到物质维度的速度会加快。』 蓝解释说为什么这一幕和金叉烧看到的不一样——金叉烧看到的那个人类消退之后的未来，其实更类似于某种时间长河的分支，那个未来的人类是消退了而不是流亡了，没有带着文明存在的概念离开，因而加坦杰厄还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会缓慢出现在物质维度的裂隙之中。 但是现在，人类离开，文明这个概念随之离开，地球变成了没有信息屏障遮蔽的露天星球。 加坦杰厄的本体——蓝和紫认为那一节应该是尾巴——在星球的表面露出来。 大地开裂，一道14万公里长的沟壑横亘其上，内里就是那散发着无穷黑色雾气的无法探知的地球深处。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们拿出了地球的板块构造示意图，堆叠了一下发现这个裂隙其实就是板块之间的边缘。 整个地球上最暴力的活动全都在这里，那些地震和火山甚至延绵成一条在地图上发光的裂缝，和现在一模一样。 “所以板块运动是因为祂？” 『有一部分原因，但也有本身地壳运动的原因。』 在两大板块交界的地方，一边的地壳下潜重新回到地幔，一边的地壳上升隆起成为山脉。 能量不断积聚，最终引起岩层断裂形成地震和火山喷发——嗯，然后下面还有加坦杰厄在抖抖抖。 这些裂隙永久地改变了地球的地貌，最大的裂缝几乎环太平洋一周，这玩意儿以前被叫做环太平洋地震带或火山带。 长度约4万公里的沟壑在当年包揽了全世界约80%的浅源地震、90%的中源地震和几乎全部的深源地震。 现在大家知道为什么这片面积仅占全球地震总面积的一半的地区，能够释放出约占全世界地震总能量的80%的波动了。 “祂的尾巴有四万公里长诶……” “没听两位殿下说的吗，祂的本体有恒星那么大。” “所以恒星多大？” “太阳的话，半径是六十九万五千公里。” “所以四万公里相当于……额……相当于一个尾巴尖？” “也不算尾巴尖了，百分之五点六，一米八的话相当于9公分……大概一个巴掌，或者小腿？” “也可能不是太阳这个恒星呢，万一是那种超模的——” “现在已经很超模了！” 是啊，现在已经很超模了，UBEG联合官方这么想着。 作为一个金子一般的官方，UBEG的联合官方从建立到现在，基本没有给大家拖过后腿。 原因不是不想，而是知道更大的危险就在面前，就在未来，现在不自救以后就没得救。 现在的情况比那种什么太阳爆炸但是我们看不到要来得好，看到了反而安心——哦，原来这就是危机——哦！我们还有船！ 文明方舟虽然离开了家园，但是气氛在落寞之中反而带着几分松了口气的感觉。 四艘文明方舟调整编队，天空龙巢在最前面，巨构工厂方舟在最后面，中间是两个生态条件好很多的新方舟。 新的星门架设完毕，引力牵引部署完成，数以十万计的舰队升空，如同蜂群一样围绕在文明方舟的周围，或探查或护卫。 『我们得走了，运河那边的通道打开了。』 “你们管无尽水世界叫运河啊——” 『因为它本身就是一条运河，无尽水世界是你们人类对它的称呼吗？也挺好的，我们以后也可以这么叫它。』 “都可以，无尽水世界也好，运河也罢，现在都是要走一趟的路……我们如果正常地开到神恩那边，需要多久？” 『按照你们现在能达到的航速，大概需要3到5年，而如果是加速到8%的光速，大概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想你们应该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我建议还是跃迁比较好，那样的话只需要3个月。』 “三个月么……” 『不要觉得神恩就是旅途的终点，那边只是一个中转站而已，能够抵达那边，抵达目前这个宇宙的另一端，找到宇宙之中最大的一个漏洞，才是我们旅途的开始——外面的世界是虚空，真正的虚空，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浅海’区域。』 “现在的虚空和真正的外面的虚空差别很大吗？” 『就像是公园的池塘和真正的大海那么大。』 “……好吧，让我们试试看公园池塘里面的小船能不能开到大海里去吧。” 卡其色狂放按住面前的通话键—— “我是UBEG联合议长庄广睿，现在我谨代表UBEG联合议会，宣读来自最高战时指挥官艾丽娅阁下的命令——” “方舟编队！前进四——目标神恩！航向黎明！” 第1984章-尾巴还会嗡嗡叫！ 作为一条以第四魔法皇帝一己之力化身出来的运河，无尽水世界当初的职责是承载从神恩文明流亡出来的智慧种。 后来这个计划被搁置，但是也有少部分个体流亡到了地球。 后来因为造物权柄的破碎以及加坦杰厄坠入物质维度，将地球直接‘压’成了两个世界，只是互相之间依旧共享的是同一套资讯扰动规则，所以才会变成如同镜像一般的平行世界，而外来的神恩异种则是因为规则不同，并没有被镜像到对面去。 当初在两边各自有多少，那就是多少，被本地的土著反杀了，那就是没了。 西方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神系，有诸如宙斯这种初生，但是东方就不兴这个——不是因为没活了，而是因为没活下来。 无尽水世界本身，则是因为宇宙规则的变动和精细结构常数的更迭，从物质维度的边缘错开。 只有水世界的底部才和这边的宇宙深空有联系，时不时来点漏出来的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第三远征探索舰队误打误撞重启了这条航路，并且抵达了UBEG，成就不亚于发现了新大陆。 虽然上个纪元魔法皇帝们就发现了这片新大陆，那个时候这边的人类应该还在蛮荒时代，也就是所谓的洪荒啊山海经那套，哪像是现在啊，直接就文明建交了。 想想也对，要不怎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但是却又风格类似的神话故事呢？ 怎么会有整齐划一的大洪水之类的天灾呢——所谓的大洪水就是无尽水世界降临的场面。 “不过我们和神恩人之间，没有亲缘关系的吧？” 『有一点，从根本上你们是两个族群的趋同进化，应该和信息扰动有关。』 蓝掏出小本本，表示我在修文明方舟的时候还抽空查了查你们的户口，给你们登记上了—— 『但是后续上，你们互相之间其实早就有交流，甚至还有通婚之类的，只是你们自己可能没什么感觉而已，我看了你们的记录，异种什么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什么妖啊之类的，那些已经成了潜藏在你们之中的隐性的基因。』 『对，所以你们人类才会喜欢猫娘！』看起来很清冷的紫姐姐说出了不得了的话：『还有喜欢尾巴——神恩人也喜欢，所以他们弄出来了兽人这么一个种群！』 “啊这——” 您人口普查就人口普查，能别把XP也顺带调查得那么清楚不？ 『门装好了没？』 『装好了，必要的时候可以置换，你来还是我来？』 『我来吧，你的战斗力比我强，必要时候可以帮帮他们，我只是个科考用的分线程，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紫的力量很强，是非常标准的爆星级别的强者，手撕行星完全不在话下。 而小吖比祂还要强，只是因为这些力量投送到物质维度需要被极大地压制，而且之前还会惊动加坦杰厄，所以才一直克制。 现在倒不是说就不用克制了，虽然加坦杰厄都已经翻身蹬被子了，但是直接跑人家耳边敲锣打鼓，人家也是有起床气的。 毁灭权柄就像是压在枕头底下的手雷，别管干嘛压着那玩意儿睡，可现在好歹是少了个起床气重直接跟大家爆了的危险因子。 紫对于蓝的安排没意见，祂沉到文明方舟的内部进行检修维护顺带睡觉去了，表示有事儿再叫祂。 要是有什么不长眼的其他文明、外神甚至是被污染之后沉睡至今也一起掉线的破灭根源体来找茬，祂们可不会干看着。 人类问过这两位——还有吖吖怪——问过这三位分线程，为什么要跟船，这样会不会违背了不干涉原则。 分线程表示这种时候就应该事急从权，干涉是你们自己玩得好好的，非得在旁边指指点点，这会儿是救命的时候。 吖吖怪表示姐姐们说得对：『吖！』 “会有那样的不长眼的文明吗？” 『会的，而且很多，他们对于宇宙的奥秘一无所知，对于当前的危机并不曾听闻，他们只看得到你们狼狈逃窜的样子。』 “……我突然觉得光是留下女娲在地球不太够，万一他们去我们母星，吵醒了加坦杰厄呢？” 『你猜猜留在火星那道门，除了可以把你们的人间王暂时替换出来，还能干嘛？』 “哦——了然——” 『我们出不去，打从一开始，我们就是牢笼里面的囚徒，所以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帮你们尽量免除后顾之忧，只要你们下定决心，我们甚至可以帮你们做完出发前的所有准备工作，但是最后的路只能你们自己走。』 蓝说着，望向不远处的一个方向，乍一看那边就是无垠深空：『只希望，在你们背负着村里的希望走出去之前，不要怨恨责怪这些没有见识的其他村民，他们只是因为太无知……』 在蓝的身后，一直在看风景的天津快板女仆款吖吖怪早已经升空，小小的身子穿透了生态穹顶，数秒钟之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蓝说完话的同时，一双瑰丽无比的纯金色的竖瞳，在深空展开，就像是昏沉沉的天色里拨开铅云见到的太阳。 竖瞳睁开的那个片刻，一道明亮得刺眼的射线，顷刻之间穿透深空，抵达了目力所及的更远处。 天津快板女仆吖吖怪坠落下来，整个人软软地像是沉睡了一样。 『消耗完了，她的‘特质’只能用这么一次，好在你们还有其他的自然进化干涉素体，这么想还挺浪费的？』 “一次……浪费？” 大家抬头，看着深空之中的变动。 那一道光芒掠过星际之间，仅仅只是被擦到一下，周遭的小行星就直接化作星屑。 甚至就连被掠过的火星地表都灼烧出如同光滑的橙红色沟壑，而这道沟壑，在行星地理的层面上恐怕要比东非大裂谷更大更宽，就这威力还算浪费？消耗一个‘人类’就能够打出这种足以威慑一个虎视眈眈的文明的攻击？ 远方那个‘无知’的村民文明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大家也懒得去探查，这种时候来搞事？见鬼去吧傻哔！ 换了个艾丽娅曾经的邻居家的小姑娘的身体，吖吖怪不太习惯地摆弄着小裙子：『吖——』 『别看了，没有尾巴，而且就算是那个人间王，不是也没有吧？你有什么可挑剔的。』 『吖！』 『为什么晚上会长出来？』 “咳！咳咳咳——”金叉烧打断祂们的闲聊，剧烈咳嗽。 “两位！两位快来看看这个星图，这个星图是我们之前在副本里找到的，你们看看对不对，万一走错路了就麻烦了！” 第1985章-神恩帝国 神恩行星·神恩帝国·帝都 作为智慧种同盟成立之后重新建设的最大的综合性城市，神恩帝都拥有当前整个神恩文明最大的新规模的基建规划。 当初军团长在离开之前，留下了三个五年计划，只要按部就班完成，那么这个原本的人类种王都，就会成为智慧种同盟的核心，高速路网和更高规格的空间门网络，能够覆盖整个智慧种同盟的管理区域。 事实证明军团长不在，参谋长依旧坚定地执行了基建计划，甚至还加快了进度，十分忠诚。 坐在马车里，兽人种狐人族的部落长老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工地，问司机说帝都又在挖路啊？ “是啊，三天一小修五天一大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修好。” 旁边两个年轻的狐人叽叽喳喳，好奇地看着帝都的风景。 “道路现在拓宽了这么多，这是要打算直接起降武装巨龙吗？” “我倒是觉得宽阔的车道挺好的，而且好平整啊，比我们乡下好多了！” “听说是最新的混凝土技术，不知道我们以后去学院能不能学到，能的话回去修我们老家的路就好了。” 部落长老告诫他们，说你们是要读经济管理的，可不能去读土木。 “可是土木很有前途啊！” “是啊是啊，听说现在的土系法师，只要一进工地，保底月薪都能过万，要是有高级施法资格证那就可以承包工程，大赚特赚啊！” “哼，你们懂什么，只要能够考上帝国学院，你们以后经济管理出来可是直接就能进帝国政务院的，土木？土木能进吗？” “可是进政务院也没什么好的啊……” “就是，进去当个小小的政务管理员，又不能赚大钱！” 年轻人总是有自己的想法，部落长老只能一遍遍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前途。 好容易到了帝国学院，这边倒是没有在搞什么基建，宽敞的帝国学院前身是人类种的王都魔法师协会总部，拥有许多魔法塔。 当年在战争时代这里最鼎盛的时候，甚至就连圣阶的大魔法使都没办法兴建新的自己的魔法塔——因为那样的人物太多了！ 而后来智慧种同盟建立，人员分流，专注于研究和建设的一批高等级的法师、术士之类的人物留下来，以此为基础建立了新的联合学院，后来神恩帝国建立，联合学院顺利成章变成了帝国学院——不过老校友还是喜欢叫联合学院。 嗯嗯嗯，老校友可以不懂事，那是因为他们是跟着军团长打天下的。 别说叫联合学院了，甚至把帝国叫成智慧种同盟那也没事，纠察可不敢说他们不忠诚。 从第一军团退出来的都是绝对忠诚的存在，甚至在授衔的时候只要是军团老兵那就没有低于校官的，哪怕不是高阶的战职者也一样，而最高的军衔莫过于几位元帅。 军团长倒是婉拒了大元帅的军衔，因为他不需要用军衔来点缀自己。 在学院的门口，一个巨大的雕塑屹立着，正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侧面是各种作战姿态的浮雕。 这是当初那些点亮了天启高维传送技术的研究人员的名字，以及那些因此而前后牺牲的炼金术师们。 当年智慧种同盟最艰难的时候，前线分身乏术，军团长带着第一军团正面对抗着来着天界和地狱界的压力，甚至精灵种都有跳反的可能，兽人种更是定时炸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炼金术师们终于完成了足以形成战略威慑的高维天启传送和打击技术。 只是因为最后的空间侦查技术没能完成，炼金术师们不得不亲自带着坐标去当谈判使节。 他们警告那些兵临边境的敌人，要么撤军，要么当场同归于尽灰飞烟灭。 没有人相信人类种有那种跨空间打击的能力，那东西就像是这个世界的核弹，而且还是自带投送查打一体的恐怖威慑。 作为信使的高阶炼金术师们毫不犹豫地点亮了信标，三天时间七次打击，三界为之震颤，惊慌退兵固守本土。 正是那次换来了艰难的智慧种同盟喘息时间，才有了后来的整合内部以及战略大反攻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炼金研究院和科研人员如此受到军团长的尊敬，甚至就连参谋长被军团长限制，不能死盯着这些乍一看是书呆子的家伙，审判庭和象牙塔之间有一道无形的界限。 狐人长老带着俩考进了学院的孩子去报名，他得盯着点这俩孩子别走错路了。 现在的就读分配不像是以前那么宽泛，而是变得更注重个人的天赋和具体的能力发展规划。 是通过了门槛考核之后再进行校内的考核和安排，最后才决定系别，宽进严出。 以前那会儿到处都缺人，在后方培训一年甚至半年就直接拉上去了，高中生都算是难得的人才，要是有大学文凭那更是不得了，简直就是同盟军的军官种子，前途无量！ 现在战后建设如火如荼，大家都奔着土木去了可还行…… 帝国学院的校务大楼是一座以前的大魔法使的魔法塔，内里有第四纪元的折叠空间科技，异常宽敞。 狐人长老领着俩娃兜了一圈，结果一抬头看到还算脸熟的学院高层陪着一个穿着兜帽斗篷的女人从走廊里绕出来。 本打算打招呼，可是一对眼，狐人长老像是被雷打到了一样，整个僵在原地，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惊慌的嗬嗬声。 穿着兜帽斗篷的女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和身后的学院高层说别送了，径自离开走廊。 走廊前后，几个看起来应当是换装了的战团精锐这才从阴影之中走出，一个异常高大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等待在了校务大楼的入口处，护送着斗篷女坐上一辆炼金机车。 “不是说校内不能开车的吗？”一个狐人小孩好奇。 “可以的，大魔法使、炼金术大魔导师都可以——她好酷啊！我也要像她一样！” 另一个狐人小姑娘指着高冷的斗篷女，说我日后当如是！ 狐人长老脸都白了…… 反倒是那个已经半截身子坐进车里的斗篷女停下动作，探头出来认真看了一眼小姑娘，而后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 对方的随从点了点头，走过来和学院的高层叮嘱—— “殿下说，她衷心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有匹配这份志气的能力，并且期待在皇宫政务厅见到这孩子接过她的权杖，继续为帝国添砖加瓦——所以请多给她安排合理的锻炼！” “啊这……” 第1986章-帝国永远忠诚！ 学院的院长点点头，说我会的——如果她不介意有人能够把她的位置顶掉，那自己绝对乐意锻炼培养几个出来！ 这话跟吃了枪药一样，对方却像是没听出来内涵一样，只是礼貌行礼，转身离开。 狐人长老脸色已经不是白了，而是发黑，黑里透着红，红里带着紫。 不是哥们儿，真不是，你们这些搞学术的清高是清高，但是清高到敢直接怼帝国摄政的地步？真的假的？ 陛下他老人家可不在啊！出了事儿谁护得住你啊！ 好在那辆车没有再来搞点什么新名单之类的，而是直接离开了。 伴随着车辆离开，两头武装巨龙在学院里轰然起飞进行护航的动静这才被大家听见，好几道强大的气息显现又消失。 院长叹了口气，然后回头看着狐人长老，问你来做乜嘢。 “我送我们部族的俩孩子来进修，他们是今年唯二考上的。” “进修啊……啊——还有必要吗？”副院长在旁边嘀咕。 然后被院长打断：“别说胡话——进来吧，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老死了。” “我倒也没有那么老。”摸了摸胡子，狐人族的长老杵着拐杖跟进去办公室里面。 聊了一阵，副校长带着俩孩子去检测资质了，狐人长老抱着茶杯，说是不是出事了？ “如果不能说，那就什么都别说，如果可以说，那就挑好的说——” “你还是这样的性格，谨慎过头了。” “呵呵，就是因为有这份谨慎，我才能活到今天，当年那么多老伙计都没了。” “是啊，一晃到现在也好久了……我现在都还记得军团长当初收拾你们的场景，你们现在还种郁金香吗？” “种，怎么不种呢，那可是陛下的恩赐，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老狐狸……”院长喝了口茶，复又叹气：“最近又侦测到外神了。” “又有啊？”狐人长老惊讶了下：“祂们怎么还敢来？天空龙巢不是都过去了吗？” “天空龙巢没有去对付外神，而是去了另外的航线——” “等会儿，这是军事机密吧？是的话就别说！” “不算机密，但是你知道的，咱们这位参谋长不会公开任何容易引起恐慌的事情，她总是喜欢把别人当成工具！” 参谋长不会讲究什么公平，什么信息透明，什么知情权——她从不在乎这些事情！ 在她看来，只要能够保证秩序和稳定，那么她就可以动用一切手段，哪怕看起来这些手段堪称邪道。 隐瞒危机算什么，甚至这会儿世界都快毁灭了，帝国还在大兴土木搞建设呢，谁能察觉得到背后的危机呢？ 院长跟狐人长老说这个，不单单是因为交情，还因为这个内容瞒不住，很快就会告知这些族群的首领们。 神恩帝国的规划，沿用了当初智慧种同盟的职能划分，不同的族群之间有着不同的分工，做自己擅长的事情。 比如说兽人种，擅长养殖、打灰、做行商，尤其是狐人这一类脑子活泛的，早已经深入到了帝国的财经事务工作之中。 “大概还有几个月，就会有消息，天空龙巢会带着我们的盟友回来。” “我们的盟友——哦！你是说那个远方的人类种文明！”狐人长老恍然：“就这事儿？不就是交流合作吗？” “不是交流合作，是对方的流亡文明。” “流亡……额……咳，怎么一下子混得这么惨了——不过没事儿，我们现在帝国这么多种族都能和平共存，也不差他们。” 废话，来的可是人类种，他能说什么？而且据说陛下也在那边。 这么想想的话，完全就是陛下为了拯救更多的人类种所以去出了趟远征嘛…… 院长又叹气，说要是单纯流亡就好了，可是现在不是他们来这边混口饭吃，而是我们也得一起走，大家一起流亡。 说着他把目前的信息跟对方交底——学院和炼金研究院紧密相连，而狐人长老则是帝国财经界的元老级别人物，和小钱钱紧密相连，科研和小钱钱之间的关系不能说是难分难舍，基本也可以说是如胶似漆。 “估计下午——最多晚上，参谋长就会找你们了，掏光你们兜里最后一个子。” 狐人长老双手交叠抵着拐杖，这次倒是没有白脸色，反倒是正常得不可思议。 他沉默了一阵，而后抬起眼帘：“如果真的有这么严重，那么钱反而没有意义了，帝国全面转入配给制和战时状态，根本就不需要钱，以前我们制造一枚单兵护盾需要3万元，现在就只是单纯的炼金材料成本、炼金术师的食物配给，以及基础的能源消耗，所有的一切都会为了活下去而服务。” “这就是为什么我永远没办法和那个家伙平心静气说话！” 参谋长——或者说帝国摄政，不在乎的事情很多，可不能不在乎的事情也有。 比如说她不能直接告诉所有民众，文明即将进行一场豪赌，所以我们要抛弃家业进行一个大逃亡，那样会引起恐慌的。 所以她直接放任那些觊觎神恩文明的外神绕过防线，给文明巨大的生存压力和明确的外敌，并且以此为契机转入战时经济。 就像是她之前说的什么期望小狐狸成为她的接班人——狐人长老很明白那不过是伟大的帝国摄政对自己或者说财经界释放的小小的善意，意思就是只要听话配合，一切都好。 不配合？ 不配合的后果得问问审判庭，问问那些沉默的阿斯塔特…… “我们必须要离开？” “对，当初被军团长击坠的圣日摇篮被一分为二，核心被取走以防万一那边的盟友一艘文明方舟都没有，还可以紧急建造一艘，天空龙巢也能承载一部分，现在的消息据说是那边的文明方舟数量还不少，满足了基本的要求……” 因为是直接揣兜里带过去的天空龙巢，没办法再揣一艘圣日摇篮，所以只能带个核心当备件。 对于参谋长来说，神恩文明哪怕毁了都可以——反正要死保军团长所在的地方。 这给研究院气得够呛，好在他们找到了当初第四纪元的技术储备，用原本的圣日摇篮地上天国外壳制造了新的苏美尔方舟。 大兴土木搞帝都也是为了这茬，到时候帝都会作为这艘文明方舟的舰桥城市，被承载着带走。 参谋长一鱼三吃，啥都没落下，把帝国当成是自己手里的工具，比划得各种流畅自然。 只是好几亿智慧种被她就这么玩弄于股掌之中，多少有点后患无穷…… 狐人长老顿了顿拐杖：“我已经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事情了，生存或者死亡，这从来都不是问题，不惜代价地活下去，那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能够留存到现在的唯一原因……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陛下——会一起回来吗？” 不接受帝国的人，管他叫军团长。 接受帝国的人，尊称他为陛下。 崇拜如同信仰的，则是尊称什么神皇啊冕下啊，各种称谓…… 但不管是哪种称呼，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对方是神恩文明目前唯一能够获得所有种族共同信任的领袖。 院长看着杯子里面的倒影，似乎回忆起当初和军团长相遇的场景，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郁郁不得志的炼金术师，而对方是个冒险团队的团长，美其名曰人族第一军团，实际上所谓的军团拢共也就三百多号人，就是个一般的佣兵团而已。 “真怀念啊……那个时候的参谋长起码还有个人样——会的，军团长会回来的，他不回来，我找谁告状去？” “既然陛下会一起回来，那么我的答案只有一个。” 老狐狸终于笑了，笑得像是当初带着整个狐人部族跳投的模样—— “第一军团没有秘密，第二——帝国永远忠诚！” 第1987章-近况 “第二帝国？你再说一遍？” 星海前线，审判庭的成员掏出爆弹枪上膛，打算给面前这个新兵一点教训。 但是老兵连长按住了他：“他是无心的。” “就算是无心的——”审判庭的成员看着老兵胸前的徽章，后面的话都憋了回去，双腿并拢朝对方敬礼：“是！阁下！我什么都没听到！” “好了，回去吧。”连长摆了摆手，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些臭名昭著的鬣狗：“前线很危险，那些外神的爪牙随时会攻打过来，你们去后方找找有没有那些一边开舞会一边说胡话的，别在这里骚扰我的兵。” 审判庭的宪兵夹着尾巴走了，屁都不敢放一个——是真的夹着尾巴，他是兽人种来着。 新兵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家连长，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带着几分颓废的连长如此有牌面。 “他们、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您？” “怕我？”老兵连长想了想，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徽章：“大概是因为我不怕死吧。” 新兵看不懂那个徽记代表什么，但是不代表审判庭那些精通纹章学的家伙看不懂。 这个徽记是当初大草原远征军的荣誉略章，军团长带着第一军团深入大草原，打出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穿插，直接从边境线越过对方六层防线，找到了黄金汗并且和他决战最终获胜，用强攻斩首的方式迅速瓦解了草原的敌对势力。 但是代价是惨烈的，第一军团损失惨重，那次出发的战士能够铺满整个胜利广场，但是回来的老兵甚至塞不满一个表彰大厅。 草原人倒是对当初的一战印象深刻，毕竟之后就是军团长最愤怒的一次报复性打击，足够整个草原忠诚到现在。 审判庭收纳兽人种来当宪兵，很难说不是因为皈依狂热和这种刻进了DNA里面的对于军团长的恐惧，这让他们在很多时候格外较真，哪怕只是第二帝国这种开玩笑的说法，他们也真的会掏出爆弹枪抵着乱说话的家伙的脑袋，逼对方重新背诵念一遍圣典的序目。 但是就像是连长说的那样，这是在前线，随时会死人的前线，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合适。 “就算是军团长在这里，也不会介意的——他当初特别喜欢讲地狱笑话来者。” 新兵一愣一愣的，他虽然一直都听连长说是跟随过军团长的老兵，可是他只觉得是吹嘘。 或者说名义上追随过——后期的第一军团规模庞大，真要算的话他这个新兵蛋子这会儿也算是追随军团长呢！ 可是怎么这听起来似乎是一开始那批…… 不对啊，如果是那会儿的老兵，连长不应该起码是个中校吗？怎么还是个中尉？ 看着新兵蛋子满脸明晃晃的疑惑，连长只是笑笑：“别纠结那些事情了，检查防线，另外通知二连，巡逻的斥候往外撒远点，我有种预感，那些见鬼的骨头玩意儿今天还要来。” 他们和一个外神的眷属种族对抗，目前那个外神还不敢进入物质维度，因为帝国那边正在用高维天启打击锁着祂。 但是这并不代表对方就死心了，事实上不只是那个家伙，还包括一些以前已经观测到并且没什么动静的外神，都像是收到了什么挑衅一样扎堆过来，搞得最近帝国边境的压力一天天增加，有种要被群殴的感觉。 曾经的第一军团，后来的智慧种同盟军，现在的帝国国防军，倒是不介意打仗，或者说他们只会打仗。 可打仗也不是这么打的，尤其是高端战力缺失的情况下，单靠高维天启打击来威慑对手实在是有点黔驴技穷。 第一火法殿下一个人正面对抗两个外神，将其击退之后虽然宣称是获得了辉煌的胜利，可是人却已经被送到了后方修养。 新兵们不觉得有问题，可是老兵们却很熟悉那位法团长的暴脾气——但凡她还砸得动大火球，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往后退。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对抗的时候也没能讨到好，受了不轻的伤势，不得不回去修整。 更让人疑惑的是，从军方渠道的老伙计给出来的消息，深渊龙后和天空龙王弗丽嘉殿下明明是来星海前线这边支援的，可是前线这边的信息渠道却没有给出任何有援军的消息，甚至天空龙巢都在离开本土之后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可是天空龙巢啊！那么大一个巨龙种的浮空国度，那玩意儿动起来的动静比外神扑腾还响，怎么可能半道上影子都没了？ 前线的军官们默契地将疑惑埋在心底，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 以前还会给审判庭的宪兵一点面子，现在像是他这样给软钉子顶回去的已经算是不错的了，甚至直接爆发冲突的都有。 审判庭手再长，也伸不到第一线军官的身上——尤其是这些军官之中不少是他这样曾经跟着军团长出生入死的老兵。 说句不好听的，除了军团长，即便是战团长和法团长在这里，也不一定压得住他们。 参谋长更多也是依靠帝国摄政的大义，而不是依靠个人的魅力，大家都听帝国摄政殿下的命令，但也只是听从命令而已。 像是当初军团长那样登高一呼就能万众响应，无数智慧种前仆后继为其赴死的场面，绝对是没办法出现在参谋长身上的。 “连长！指挥部联系！” 『我是一连长文森——请讲……是，是！保证完成任务！』 神恩帝国的部队编制并不大，在没有全面动员的情况下，实行的是精兵策略。 一个连只有一千人，而十个连是一个战团，十个战团就是一个军团——这也是为什么第一军团当初只有十万人。 而在必要时候，这些连队的战士全都可以作为士官甚至是军官来用，将整体编制迅速扩张到百万级别。 别看星海前线的新兵像个怂货，实际上他已经是优中选优的军校生了，是奔着未来的军官来培养的，这也是连长为什么保他。 “战团指令！我们要主动出击，把面前的388高地拿下来，有一些大玩意儿要被传送过来，安置在那里！” “连长，是新武器吗？” “……不，似乎是类似星炬的引导信标。” “引导信标？我们难道有什么远征的舰队要回来？” “那是海军的事儿，我们管不着……做准备！执行命令！一个小时之后发起攻击！” “明白——” 第1988章-进攻！ “那就是虫族？” “对，很可能是巢虫种的分支，天知道上个纪元到底分出去了多少这些玩意儿……” 入夜，神恩军的一个连抵达了目的地附近，正在观察地形准备发起进攻。 在神恩文明的第四纪元和第五纪元之间，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种族出现，就像是被按了加速键的实验培养皿一样。 其中巢虫种绝对算是让后人各种头大的那个——它们的繁育能力惊人，转职方向各种不挑剔，而且虫群思维让它们成为几乎天然的工具种族，别说外神了，就算是真神也喜欢。 如果是发展到完全体的那种巢虫种，甚至可以像是袭击农耕社会的游牧民族一样在深空之中来去飘荡，各种作妖。 好在对面这个不是，这应当是某个外神的眷族，而且因为资源并不充足，所以发展的规模比较一般。 “辅助部队就在这里展开武器——” 伴随着命令下达，浩荡的后续部队并不遮掩行藏，轰隆隆展开防御，就地架设重火力。 神恩文明的军队编制经过多次改变，像是在军团长的早期时候，所谓的‘连’的单位和地球一般无二，都是百人级别。 因为那个时候整个第一军团也就万把人，连之上是营，然后是团，所谓的第一军团其实更像是个主力精锐师。 而等到国防军的时代，整个编制变得像是30K时代的战锤一样的风格了，大量的辅助部队穿插其中。 一个连一千人，但是这裙留另er貳⑶斯把把寺一千士官和军官下面加上各种辅助部队、载具之类的，在正面对抗的时候整体规模异常庞大。 而本身的这一千多人几乎全都是中高阶的战职者，负责指挥的同时还承担着各种严苛的攻坚任务。 虽然不至于说像高达主角机那样单兵冲入敌阵里面见到对手就砍人棍，可是在辅助部队拉开兵线和对方进行对抗的时候，无论是进攻尖刀还是固守的支撑点都是这些成员本身。 装甲和火力支援都只是互相进行洗地的，高级别的战职者本身就能够轻易而举处理掉诸如碉堡、工事、坑道之类的难啃的硬骨头，个个都是人形坦克，自走炮台，就像是大陆军时代玩甲弹对抗的时候坦克互抽一样。 辅助部队如同配合坦克的步兵，当然可以抄起铁拳甚至是快乐棒直接戳死几个坦克——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装甲对装甲。 这也是因为帝国现在有钱，精锐部队可以用来直接组建成攻击集群，而不需要担心防守之类的事情，后面的低阶战职者组建的辅助部队跟得上。 要是真穷到把超人部队当救火队来用，让阿斯塔特们玩战场斩首行动，搞什么斩断蛇头任其身躯扭动而死的打法，那只能说明帝国的军队已经没有能力支撑漫长的战线了。 战锤里面的40K时代就是这样的，30K时候的重武器全都换成了机动性更强的轻便的装备，跟赶场子一样疲于奔命，没有战团会把自己宝贵的星际战士投入到堑壕战或者平原对抗这种单纯的消耗绞肉机里，都是机动性拉满，轰完就走。 “空中单位能进场吗？”一连长放下手里的观瞄设备：“能的话直接上轨道轰炸，把对面的临时虫巢扬了！” “对方的飞虫单位虽然没有完整制空权，平时也没出来活动，但是几乎锁死了虫巢上空，密度太高了，就算是旗舰进场也不行，除非是用大量的巨龙种去空战消耗密度。” “看出来了……” 在对面的高地后方，一片天空黑漆漆像是有墨水在其中流淌着。 实际上那全都是飞虫，巨大的不知道用什么基因搞出来的飞虫像是蝗群一样堆叠着，守护着临时的虫巢。 它们不敢来冲击神恩文明的星海前线，那是因为一旦分散开来的话神恩军能够轻易将其绞杀殆尽。 可是这么对叠着固守一个地方，就算是知道位置，高维天启打击也没办法穿透下去。 轨道轰炸同理，这种拿命来堆的防空力量还真是难顶…… “如果就这么直接上的话，我们也讨不了好，到底是给什么部队的信标，必须要装在这里？” 一连长观察着对面的地形，潜伏的分队已经抵近了高地的西侧。 “让辅助部队集中所有的远程火力，我带人从正面强攻吸引那些虫子的注意的时候，远程火力同步攻击，掩护潜伏分队从西侧攻上去的动静，只要潜伏分队能干掉他们的王虫，那它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而且它们的阵地——巢穴——修得比我们的阵地简单多了，主干道直接联通临时的虫巢内部，都不改的，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里面有王虫……” 或者说也没必要改，有能力直接强攻突脸杀进虫巢了，这意味着外面的虫子基本也被干碎完了，横竖都是死。 巢虫种就胜在繁殖能力强，数量多，今天干掉一个临时的虫巢，赶明儿指不定什么地方就又能蹦出来两个新的。 它们的成长周期能短暂到以天为单位，如果不能在极端的时间内强攻凿开它们的防御，将它们的有生力量消耗到一个就算是虫子都难以接受的地步，这些家伙是不会害怕的，就像是摇摇欲坠的房子踹一脚只会冲出来更多的蟑螂。 就在一连长已经准备强攻的时候，临时的命令传来，进攻延迟！ “为什么？！潜伏分队已经准备开始攻击了！” “因为第二连来了，而且——” 天空之上，一道如同彩虹一样的亮光闪耀，巨大的空间护盾展开。 天启高维传送？！ 一支舰队被传送到了战场上空，虽然没有进行轨道轰炸，但是空中火力肆意倾泻。 大量的巨龙从舰队里起飞，开始绞杀空中的飞虫，钢铁的巨龙们甚至有不少直接从空中杀到地上，犁地一样拉出长长的沟壑然后又助跑轰然起飞，冲进虫群之中继续碾压，将暴力美学演绎到了极致。 “这是——近卫战团？！” 『是我，从现在开始，部队由我指挥。』 战团长的声音在通讯之中响起，一道流星一样的身影从舰队里出现，直直地坠落到大地。 那是无数个空投舱，而在空投舱集群的核心里，是完全没有使用空投舱，肉身空降的一群圣阶剑神。 在最中心，如同铁塔一样的战团长站起身：『强攻吧，赶时间，工兵部队准备，一小时后进场架设星炬。』 说完这位可以算得上是三界第二的狂战士回头看了眼后方的部队：『还愣着干什么？火力覆盖——吹冲锋号！』 身边的司号员掏出腰间缠绕着红色布条的铜制乐器，炼金扩音法阵层层亮起，嘹亮高亢的号声顷刻之间响彻荒野。 『地面部队都跟上我——进攻！！』 第1989章-真的吗？ 巢虫种上次遇到这么不讲道理的正面进攻，大概还是上次。 顷刻之间被撕裂的防线，天空之中像是下饺子一样掉落的飞虫的尸体，以及热刀切黄油一样不断推进的攻坚集团…… 在足足三只王虫出现试图抵达对方的攻坚前锋，却被战团长两剑两只，然后徒手生撕了第三只之后，就连不长脑子的虫子都不想来继续送了——他妈的怎么还有这种强者来打攻防战的？！ 咱们的神呢？救一下啊！咱们的同等战略威慑哪里去了？！ 一道虚影浮现在临时虫巢的上方，像是一张扭曲的脸。 战团长把阻挡自己视线的一只飞虫直接拽了下来，一脚将其甲壳踩炸开，这才有空和那张脸对视一眼。 『人类！你——』 下一秒，足足12道高维天启打击跨过深空，像是聚焦的彩虹一样，轰在那张话都说不囫囵的脸上。 别扯什么精神污染啊什么外神威压了，都来不及，这种程度的能量聚焦一瞬间就把外神的力量投送直接蒸发掉了。 抬头看天的战团长微微偏头，错开一道从地下刺穿出来的节肢，反手抓住拧断，而后将地下那玩意儿整个拉出来。 大地都在颤抖，周遭的地面塌陷，岩石像是脆弱的饼干一样松散开，一个看着像是螃蟹还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被拽了出来，那道节肢甚至都只是它的嘴钳的一部分，而不是它的真正的钳子。 战虫发出尖锐的嘶吼，但是随后它就发现面前的对手不见了。 『轰——————』 战团长已经出现在了它的后背上，重击透甲，被她生拽出来的螃蟹战虫又被整个砸回地里。 大地塌陷，周遭地动山摇，可是鏖战厮杀的战士们却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样，只是稍稍避开这个区域，继续强攻。 过了一阵，战团长从这陨石坑一样的凹陷边缘走出来，嘴里还嚼着那只螃蟹战虫的钳子肉。 “……殿下，这东西能吃？” “能，不过味道一般，以前我们绕后远征干掉一个巢虫种的时候缺粮食，吃过这玩意儿，有点怀念。” 战团长当然不是嘴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味道而已。 “找到母虫了吗？” “应该就在山体正下方——有了！有信号标点了！” “嗯，看到了。”战团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拔起手边的大剑，摆出了一个半蹲蓄力的姿态。 等到那个游移的信号确认了最后的轴坐标，战团长双脚在原地一蹬，整个人化作一道在平地上飞掠的流光，像是陨星一样合身直接撞进了山体之中，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如同大地在颤抖。 这就是三界第二战士的实力，在神恩文明，法爷是真的爷，第一火法的破坏力甚至就连外神也得避其锋芒。 可是再强大的法爷，在战团长、军团长这种级别的战士面前，也不过是脆弱的玻璃大炮。 一旦被近身到这个距离——哪怕是这种隔着一座山的距离，也相当于贴脸了，基本就是你敢起手我敢直接秒你的地步。 所以合格的冒险团需要法师当炮台，却更需要战士当前卫，需要术士来解决各种异常负面情况。 要不然火力压制如同第一火法也有可能被血牛直接冲脸，强大如同军团长也会被小狼桃差点弄死。 均衡之道，存乎于万物之中…… 说是一个小时，实际上还不到一个小时，战斗就结束了。 这个高地已经没有高地了，山峰破碎，大地凹陷，满目疮痍——不是，那还架设什么？ 一连长擦了把脸上的绿色的虫子浆液，疑惑地问身边的随军主教：“这还有利用价值？” “高地没有意义，这个地方算是个空间薄弱点，外神可以从这里往物质维度投送力量，所以才会有个临时虫巢在这里。” 身后传来战团长的声音，大家回头看，战团长单手拖着一只像是卡车那么大的战虫的钳子，走到他们身后。 而更后面，则是开始打扫战场和架设星炬的工兵——这里已经是越过高地的区域了，面前的巨大的如同山谷一样的凹陷，就是刚才战团长和虫巢里面的虫子厮杀弄出来的破坏痕迹，乍一看像是地震之后的废墟，满目疮痍。 “吃吗？” “额——能吃？”随军主教懵了：“虫子？” 一连长在身上擦了擦手，也跑去撕了一缕下来，拿在手里像是一条粗大的麻绳：“能吃，你们这一辈年轻，没吃过，我们那会儿穷，什么都吃，不过这个是不是太大了点？大了就老了！” “有嚼劲。”战团长跳到钳子上坐下，拿着一缕虫肉吃着：“阿曼——” “嗯？殿下？怎么了？” “你猜到了吧，这个星炬是为谁架设的。” “……猜了一下。”一连长咀嚼着如同橡胶轮胎一样质感的虫肉：“老大要回来了？” “差不多，四艘文明方舟——他这出去一趟，算是拖家带口过来了。” 旁边的随军主教一副‘我是谁我在哪里这是我该听的？’的愣神模样，大受震撼——但是虫肉他咬不动，试过了，这玩意儿感觉也就阿斯塔特那帮就连石头都能消化的家伙吃得下去——哦，还有一连长以及战团长。 战团长看着天空，这个位于神恩星球‘月亮’位置的月亮，并不是如同地球蓝星那边月亮一样的死寂的地方。 这里曾经有过能够居住的谷地，看起来就像是无数块分裂开的大陆架之中最大的一块，毕竟神恩行星神奇得很，支离破碎的模样却又还能维持稳定，甚至破碎的空间结构能够更好的宣泄强者的力量，以至于在军团长和光明神王对抗的时候甚至没有毁掉行星。 她看腻了充满恶意的星空，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家园。 一个巨大的行星像是被切成了三个尖角的西瓜一样，内里裂开能够看得到泛着熔岩光芒的地心。 三块三角形的‘西瓜’各有不同，一个白雾皑皑，看上去似乎冰雪覆盖，这是多山的天界，看似美轮美奂实则穷山恶水。 这也是为什么天界的成员更喜欢圣日摇篮这个地上天国，广袤的天界就跟西伯利亚一样，资源丰富但是开发艰难。 一个绿意盎然，布满了森林草原以及河流海洋——最富饶的精灵界，也叫人间界。 大草原和森林几乎占据了总面积的五分之一，剩余的大多数平坦的陆地，以及占据了五分之三面积的无尽泪海。 还有一个则是带着地狱界特有的红褐色熔岩色泽的地狱界，那里是空间结构最薄弱的地方，也是外神最喜欢的漏洞刷新点。 这就是神恩行星，完全不正常的一颗星球，天圆地方在这里也算合理，什么稀奇古怪的说法都没办法统一猜想。 三界在物理观测的层面上是叠加的，可是实际上却又似乎并不重叠，海洋本该在裂开的空间裂隙之中流入地心，但是却只会重新回到海底，就像是这三块巨大的西瓜块有看不见的托盘在兜底一样。 “那些外神为什么喜欢这么一个没用的地方呢？”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一连长嚼着虫肉，目光幽远：“很漂亮，不是吗？” “漂亮啊……据说军团长去的地方，星球是完整的，清净而蔚蓝，周围没有虎视眈眈的外神，也没有打来打去的智慧种。” “真的？” “假的——他说是假的，但是就像是他会在那边说神恩行星怎么怎么好一样，谁也不该嫌弃自己的家里穷。” “……哦。” “他要回来了。” “真的？” “真的——” “哦……” 第1990章-魔幻现实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 “唱什么呢？” “UBEG那边的一个电视剧的歌曲。” “哦——好看吗？” “挺好看的，感觉很有意思，你要看吗？” 一头巨龙捏着兰花指，小心翼翼地把遥控器递给同伴：“要不你变成人形来按吧，小心捏坏了。” “你为什么不变人型？” “因为这样趴着比较舒服……” 天空龙巢里，这样的事情正在不断上演——UBEG虽然已经开始流亡了，但是大量的信息扰动——划掉——资讯沟通，还是给到了同为舰队成员的天空龙巢之中。 副食品、轻工业产品、娱乐作品以及汽修产业的技术，成了天空龙巢最喜欢的东西。 流亡的日子说着很艰难，实际上倒还好，巨龙们现在挺喜欢去隔壁的几艘方舟进行交流访问的。 尤其是去新明方舟和BUEG方舟，他们那边的抛光打蜡技术实在是顶级！ 至于说其他的东西都是赠送或者交流购买过来的，人类的方舟很乐意半卖半送，这样能够有效增加对神恩文明的了解。 比如说副食品的口味，轻工业产品的定价，不同的文艺娱乐产品所带来的文化内核在神恩文明的个体看来的接受度……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艾丽娅是好几个文明的头头，哪有这么简单的大家生死相依。 巨龙种和神恩文明的人类种、精灵种之类的都是打打杀杀多年才搞好了关系，像是两个刺猬背靠背报团取暖一样。 而另外一边的人类文明方舟，也在好奇天空龙巢——不过他们的研究方向比较跑偏。 “巨龙为什么喜欢金币？” “那还蛮多的——散热、舒适性、耐腐蚀性、吸收冲击、抢起来比较方便……” 作为顾问的巨龙掰着爪子算：“以前那会儿金属冶炼比较麻烦，除了金币之外，很少有均匀的导热率高的材料。” “巨龙不是冷血动物吗？” “那是蜥蜴吧？我们更像是你们认知里的恐龙，你们的恐龙是冷血的吗？” “那倒不是，我以前分析恐龙蛋壳中的碳酸钙矿物的同位素特征，恐龙蛋在体内形成时的温度应该是35到40度左右，和现代的鸡比较类似。” “所以你们喜欢散热比较好的床垫——然后去抢了金币？” “对，我们天空龙巢本身是不花钱的，我们一开始就是信用货币时代。” 毕竟是作为生物兵器而被制造出来的种族，当年算战功是绩点，后来自然就成了信用货币的雏形。 炼金之星的小伙伴嗯嗯嗯，然后在小本本上记录：“巨龙……作为庞大的飞行生物……基础代谢率高，散热是一个重要问题，黄金具有良好的热导率，能够有效地帮助巨龙散热，备注：可以考虑制造相关的轻工业产品，改善巨龙生活品质……下一个问题，你们的恋爱观是怎么样的？” “这个还蛮难说清楚的——” 不远处，主角团们面面相觑，看着这帮沟通交流的家伙鸡同鸭讲。 卡其色狂放扶着栏杆：“他们这些天申请了七八百个交流团，就为了聊这个？” “不止，线下见面的是这些，网聊的多了去了，以前灵境里面顶多你遇到个外国人，现在好了，灵境里面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人都不好说。” “他们的适应程度还挺快……” “倒不如说除了互相了解，没什么别的可以做——文明方舟说是船，但是更像是一块漂浮的大陆，在船上还会有紧迫感，需要恪尽职责，现在在大陆上我们该做什么？” 别问，问就是休假，在紧张之中休假。 说来很反直觉，可事实就是拖家带口出来的时候因为准备太充足了，所以压根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飞船派是不能理解这种感觉的，就像是在高速路上堵着的时候，一家五口挤在小轿车里的倒霉蛋。 他们没办法理解房车上高速然后堵车的开心，房车甚至有种可算是掏着了的错觉。 除了极少部分需要负责维护文明方舟正常运转的‘司机’之外，在房车里面的人除了不能跳下去蹦跶两圈，和在家里没什么区别，这也是为什么要制造文明方舟，穷家富路的想法打从神恩文明第四纪元就有了。 日子再苦再难，当家长的也舍不得孩子在路上忍饥挨饿，恨不得全部家当都给塞进去。 文明方舟和流浪地球的区别，大概就在于流浪地球是超级房车，现在文明的能力还不能穷家富路富到那个地步。 “这么轻松，真的没问题吗？” “倒不如说这么轻松才好，总比哭哭啼啼强。” “也不是没道理……奈头乐永远是在最艰苦的时候最不能舍弃的精神抚慰啊，想起二战时候娱乐产业反而蓬勃发展的事情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文化融合多一点——蓝殿下之前说，哪怕只是这种娱乐，也算是资讯扰动的一部分，越是喜闻乐见的共识越能够凝聚成信息屏障，多一点这样的信息屏障，我们就多一分冲出这个宇宙之后自保的希望。” “冲出宇宙之后，要多久才能找到救援呢？” “……” 沉默呵沉默，最后主角团都没说话，因为不知道。 在这片宇宙内航行，有三个真神的分线程保驾护航，有艾丽娅的身影遮蔽着危机。 他们只需要做出抛家舍业的决心，就能够踏上征途——但是之后呢？ “我想起以前有一部电影，主角拉着女主逃婚了，双方冲出了教堂，坐上了公交车——然后他们的表情逐渐变成了迷茫。” “哦，我有印象，那部电影据说是当时导演没喊停，而主演也没有逃婚之后剧情的台本，到逃出来就算是结束了，所以后面就显得很不知所措，但是导演最后保留了那种不知所措——逃婚之后，应该怎么样呢？” “不知道，艾丽娅说过，只有天知道。” 『天也不知道。』蓝出现在他们身边：『不过你们不必太担心，理论上一个完全封闭的宇宙就像是一片纯黑的背景板，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点奇怪的东西，很容易就会吸引到注意，你们只需要不断地往前航行，就能够遇到救援。』 “可是如果来不及救援这个宇宙呢？” 『那就来不及了——但是你们得到了保存。』 “……” 『现在你还好奇，为什么当初的神恩文明人间王，宁可牺牲自己，宁可搭上一整个文明，也要执行这个求援计划吗？』 “这是一张船票，对吗？” 『是的，这是一张船票，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一张船票，其他的文明哪怕有这个决心，也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他们需要太多的时间去准备，去谋划——你们的前辈做好了这一切，这是他们留给你们最宝贵的遗产。』 “明明从感情上来说，我们压根就不认识神恩文明啊……” 『以后会认识的，以后你们会亲如一家，对了——我们捕捉到了星炬的痕迹，虽然很微弱，但是也可以帮我们修正方向。』 蓝最近很少出现了，真神的分线程降临物质维度需要花费巨大的能量，这也是为什么『示现用干涉素体』如此珍贵。 蓝在解析人类之前的那些星图，那是神恩文明第四纪元的苏美尔方舟前往地球方向沿途记录的信息。 只不过时过境迁，星图只能起到一定的指引作用了，倘若是有标准的完整星图，再加上‘门’系统的能力，以及两边的精准星炬引导，理论上他们是能够朝发夕至的——这也是星际时代那些文明能够统御辽阔疆域的门槛。 如果去往一个名义上的领土行星，却需要花费数十年甚至是几十代人的时间，所谓的统治不过是个笑话。 『这片宇宙浪费了你们太多的潜力，它如今闭塞、扭曲并且充满了危险，你们如果能够获得一个正常的宇宙，大概只需要两百个地球年就能够触碰到行星系边缘，说不定一千年的时间，你们就可以离开柯伊伯带，去往新的星系。』 “这算快的还是慢的？” 『乌素姆一觉要睡几千年，你说呢？』 人类的潜力，可怕到了外神都为之惊悚的地步…… 睡一觉之前，人类还是随意宰割的直立猿，一觉之后自己成了任人宰割行走矿脉。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神恩文明周围的深空充满了恶意——祂们不敢再承受人类重新崛起第二次了！ 当年第一魔法皇帝杀得祂们不敢窥视神恩文明，那些外神当初多害怕，现在就多想要人类死。 仇恨是个圈，人情世故这种东西在外神之中也存在——杀全家是不够的，诛九族估计都还能剩下余孽。 齐杰拉花能够在地球蓝星这边找到远亲乌素姆，可想而知整个族群分布得多庞大多辽阔，只能说还是杀得少了。 『我们期待你们能够屹立在星空的时候，希望到时候，你们能把这份善意传递给其他的稚嫩的文明。』 “我还以为您会担心我们太残暴了，人类很喜欢战争什么的。” 『比你们更喜欢战争的种族也有很多，你们自己的影视作品很喜欢给自己加上某种负面的标签，可事实上你们还能存续至今，就已经表明你们相比起来无序的毁灭，还是更倾向于秩序的创造，这就足够了——不管是我，还是那些有能力横渡虚空跨越多元宇宙的文明，都不会因为还未发生的事情，去随意审判别人。』 时间长河并非是预言，而是基于这个宇宙的物质变动、概率波动、熵增等一系列变化而展现出来的‘可能’的未来。 就像是天气预报，倘若把每一个雨滴的分子都解析完毕收集计算，那么天气预报就能够精确到如同预言未来一样。 所以依靠时间长河去看未来谁毁灭了谁，或者谁自我毁灭了，都不是绝对的，真神也不能说确定一个必然的未来。 蓝和大家聊完了工作，临走的时候拽了根网线走了——网线长得看不到尽头，似乎是直接拉到了地心。 “不是似乎，就是拉到地心……” 文明方舟的船壳是大陆板块级别的，这玩意儿的岩层厚度平均都接近30公里，所谓的地心指的是这十多千米的地下。 拉一根网线到十几公里隧道下的核心区并不是技术问题，不过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祂们在追剧——之前那位紫殿下还联系过我，问《是，首相》为什么没有第三季了。” “……哈？” “我非常怀疑真神期待的文明的可能性，不是这些文明能够创造出多少奇奇怪怪的武器啊装备啊建筑啊之类的，而是喜欢这些文明的娱乐产品，比如说乱七八糟的追剧——我最近也在看巨龙那边的一部电视剧，还挺好看的。” “流亡呢哥几个，咱能正常点吗？”卡其色狂放揉着额角：“什么电视剧啊你还追上了？” “军团长和弗丽嘉的故事，在巨龙种的说法里，这俩才是真爱，其他的都是罪不容诛的偷腥猫！” “……宫斗？” “对，宫斗！” “诶你也看那个啊？”坚强哥很惊讶：“还有那个精灵种的那个《来自星星的太阳王》你看了吗？” “看了看了，那个也好！视角不同！” 麻辣鸡丝和男闺蜜坚强哥交流病情去了，卡其色狂放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俩甚至还讨论起了神恩文明的综艺节目。 主角团按理说已经离开老家好远好远了，怎么你们这还被谐能污染的？艾丽娅无处不在？ 正想着呢，低头就看到小离光和熊萝莉咬耳朵，嘀嘀咕咕。 “……你们又在想什么幺蛾子？” 熊萝莉白了他一眼：“什么叫幺蛾子？一切外宣都是内宣，人家都开始岁月史书了，咱们怎么办？我姐的名分怎么说？” “——你们也要整活？” “不叫整活，这叫文化交流……走，找宓妃去！她在图像这方面最厉害，我们也得整个剧情！” “……” “诶你要不要来出演个角色？比如说亲自扮演自己？” “算了，我没那份闲心，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哦，那好——走，找馨姐去，让她男装一下就行。” “……？？？” 第1991章-风雨飘摇的神恩帝国 神恩帝国·帝都 一个小巷子里，隐晦的阴影一闪而没。 几个穿着兜帽披风，浑身隐没在暗影之中的人在巷子的尽头对视一眼，而后敲开最角落的房门。 “额——你们找谁？” 最角落的房门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杂货铺，但是生意估计并不怎么好，很多东西多落了一层薄灰。 在神恩帝国这个炼金魔法很方便的地方，想要打扫积灰的房间只需要一张售价3块钱的『百平米加厚特大除尘保护自粘五金属不锈钢家具塑料家电器透明膜除尘贴』而已——别问为什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形容词，问就是搜索关键词。 所以如果是正常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杂货铺不是做生意的，更像是个幌子。 但是兜帽披风人不在乎，只是进去，然后兑切口，然后确认了自己的反派身份。 『主什么时候降临？』 “主即将降临！”杂货铺老板压低声音。 『即将是多久？』 “即将就是即将，你们来得太早了！” 『是主来得太晚了……』 “你对主不忠诚！” 『你说对了，我确实不忠诚！』 一个兜帽披风反派掀开披风，露出内里审判庭外勤的作战服，声音变得清晰：“都不许动！审判庭！” 另外一个反派后退半步，也掀开自己的披风：“反邪神宗教事务管理部门外勤组！兄弟，自己人！” 于是这俩把手里的武器调转方向，朝向场内的另外两个兜帽披风：“把手举起来！” 那俩沉默了半秒，也掀开披风：“帝都城防厅警备部队——自己人。” “……等会儿，意思是我们四个都是自己人？” “额，这个店主应该不是。”说着四个人扭头望向店主。 后者揉了揉脸上的伪装，撕开面具露出一张尖耳朵的精灵的脸，不再是看起来行将就木的阴险老头。 “你们他妈傻逼吧！我钓了半年的邪神眷属！你们给我弄哪儿去了？接头人呢？给我还来！” “……抱歉长官，之前没认出来是您！” 审判庭异端审判局局长——妈耶！谁给我推的卧底任务？成了卧底开大会了！ 好在他们路上截胡的那些个接头人都还在，赶紧找出来一盆冷水泼醒。 四个黑袍人，一个老店主，真正的反派在这种方式下倒是再见面了。 老店主张开眼睛，入目的就是好几张俯瞰的大脸—— “快看！醒了醒了！” “就说没死，只是休眠了。” “什么外神啊还有这能力，看起来都成活尸了，居然能复苏过来？” “不清楚，等逮住之后研究院那边可以拆解研究看看，感觉这个技术还蛮有用的……” 外神和邪神的区别，在于有没有入侵神恩文明。 没入侵，那就是外神——该杀，但是不一定。 入侵了，那就是邪神——该杀！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没脑子的盲目痴愚的外神，大多数都没本事觊觎神恩文明。 而有本事的外神，要么使用人性身分身进行渗透，锚定之后再来个降临，要么就是制造眷属或者附庸，在物质维度召唤。 毕竟铜墙铁壁的房子，强盗想进来总得有个二哈屁颠颠帮着开门才行…… 但是在神恩文明总是会有人行差踏错，可能是因为被外神许诺的高额回报引诱，也可能是被歪门邪道的所谓强大的力量诱惑。 对此，神恩帝国给出的答复是—— 『警惕高额回报邪神诱惑骗局！高利息是圈套！高回报是不可靠！』 『异端埋葬机关披露外神传销多种骗术，呼吁不信大饼不贪小利，洁身自好从我做起！』 『线上求职落入邪神陷阱，这位毕业生被骗身子又骗心……』 老店主很容易就交代了和外神勾勾搭搭的内容，毕竟如果不是意志力低下，怎么可能投靠外神，指望这样的人多有用？ 真正意志坚定的，当年早就头悬梁锥刺股，考上帝都学院进入帝国政务厅，有个大好前程了…… 几个不同部门的同僚整理了一下资料，当场共享，发现这事儿还挺麻烦。 “目前已经牵扯到四个邪教了，而且都不重叠，这就是四个不同的外神？” “怎么这么多……” “而且能力的类型也各不相同——” “有一说一，最近有什么远征舰队捅了外神窝了吗？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坏家伙？” 外神的眷属这种东西，就像是房间里的大象，大多数时候都是心照不宣的存在。 甚至为了不主动去刺激到外神本体，哪怕是最极端的异端埋葬机关也不会说一口气开好几个怪，都是解决一个再赶场下一个。 不过帝国这边心照不宣，不代表外神就得配合着葫芦爷爷送娃。 这次看起来对方甚至有种联合起来的架势，左右夹击，前后包抄…… “以前有过外神和外神的合作案例，但是很少——四个？从来没见过！” 外神的本体大多数都是行星级别的强大生命个体，或者起码能力也有这个级别，这样的存在就像是高傲的狼王，通常不会容忍自己的猎物被觊觎，更别说分享了。 “会不会是以前被打怕了……” 军团长还在的时候，群星之中的恶意目光少了很多。 这不是因为祂们良心发现，而是被打怕了——反过来也是同样的道理，狼王被打没了高傲，又想要吃肉，自然可以合作了。 但是这种专业的形势判断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在场的都是杀胚，超级智慧告诉他们要用超级力量。 干外勤工作攮人容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搞什么研判就难了，这得让后勤工作的同僚多考虑。 于是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大家走了不同的方向回总部。 审判庭的人比较有钱，离开小巷直接叫了出租车，最贵一档的炼金专车停下，体面的司机下车为他们亲自开门。 然后就被后面的面包车嘀嘀嘀按喇叭催促了…… 出租车走了，面包车在小巷口停下，反邪神宗教事务管理部门外勤组拉开车门，呼啦啦往下跳人。 一个个虎背狼腰的外勤干员——不是形容词，真的是虎背狼腰，兽人种嘛——大个子们冲下车，面包车像是源源不断的运兵装备一样，全副武装的外勤干员冲下来二十几个，把小巷堵死了。 “破门！” “别别别，没事儿了，没抓到，啊不对，抓到了，没大鱼。” 同僚出门一看这个阵仗，赶紧阻止，说别砸了，这门砸坏了还得咱们掏经费修。 “……人呢？” “别提了，全特么卧底，审判庭俩，警备厅俩，诺，这两位就是警备厅的。” 警备厅的两个成员看了看身边一圈兽人种外勤干员，讪笑着说大哥大姐过年好，要不来咱们食堂吃一顿便饭？ 一个小时后，好容易换班的警备厅工作人员去到食堂说吃口热饭，结果发现饭桶都被掏空了，顿时大惊失色—— 坏了！警备厅进没吃饱饭的了！ 什么？小偷？得了吧，小偷才不会掏光饭桶，绝对是哪个可怜家伙饿急了慌不择路…… “人呢？人呢！人没事儿吧？吃撑了还是没吃饱？快快快把人找到！” 这事儿就像是老百姓饿死在警备厅门口一样，汗流浃背的猜猜看会是谁？ 真要是今天弄出什么丑闻，政务厅认得警备厅从上到下的警员，监察厅可就六亲不认了！ 好在最后一问才发现不是饿急眼了的老百姓，而是来交流访问的同僚——为什么吃光了饭桶？因为来了一面包车那么多人！ 哦，那没事了，一面包车多少人谁也说不清楚，吃再多都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什么事儿这么急，同僚来这么多人？ 警备厅的会议室里，大块的信息墙上罗列出蜘蛛网一样的信息结构，上面贴的全都是嫌疑人的照片。 “事实上，目前帝都的治安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临界点，大量以前只是偷鸡摸狗的家伙最近都有了不一样的地方，很难说是受到了什么势力的蛊惑，以前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现在他们正在从三年起步七年封顶，变成十年起步最高死刑。” 你看，这么一说很直观了——盗窃重罪、抢劫、人身重伤害这一类的基本就是七年封顶。 而涉及到更严重的犯罪，那就是最高死刑，神魂俱灭。 偷鸡摸狗的变成烧杀抢掠的，这种转变可不是什么迭代了新打法那么简单，最大的可能不是他们为了更多的财富或者力量，而是他们已经失了智，成为了邪神的走狗，没有了原本那种油滑的生存智慧，变成了没底线的蠢材。 “我们之前和军情局、审判庭那边交流过信息，目前所有的这些人，可以大概分成四个不同的邪神派系。” 警备厅的警长把那些蜘蛛网一样的信息归拢，最后变成四个看起来还算规整的集团。 “首先是活跃在风俗产业的这批人，直接危害不大，但是如同洪水猛兽，侵蚀帝国公民的心智！” “其次是在医疗产业活动的这些家伙，目前帝都出现了多次奇怪的寄生兽、污染体，可能都和他们有关系。” “然后是这批最直接的强盗！这些家伙已经不是一般的盗匪了，而是已经没底线的暴徒！比起劫掠他们更喜欢搞破坏！” “最后，则是这批潜藏最深，可能是幕后串联起来起来三个邪神的眷属教派，并且引导他们做事情，规避我们打击的高智商犯罪分子，这些家伙最难缠，我们之前多次追索，线索都断在他们身上。” 一个穿着作战服的狼人同僚放下手里的蛋黄派：“所以抓谁？抓谁说话——我们负责动手！” 大家分工不同，警备厅的职责是维持治安，抓小偷抓强盗，更高强度的攻坚任务他们做不来。 而面包车还没停稳就冲出来大喊动手动手的这批兽人种干员，则是专业的外勤杀胚，干饭和干架都是第一流的。 警备厅的警长咂了咂嘴，和他们交流案情或许确实不太合适，但好在开会的不止他们。 审判庭的人也在，除此之外还有神秘的异端埋葬机关…… 如果说审判庭是明面上的审判庭，那么异端埋葬机关就是更深处的裁判所。 这些人甚至都不效忠于帝国摄政，他们只效忠神皇——或者说军团长——参谋长？听调不听宣！ 他们之中有不少是曾经有资格成为禁军英灵的存在，之所以没有跟着神皇爷，那是因为他们还活着，还要把这身血肉为智慧种燃烧殆尽，等死了自然能够回归神皇爷的怀抱之中去。 邪神的眷属教派最担心的就是遇到这些家伙，实力强大，经验丰富，一人成军——最重要的是个个都人脉关系广得要死。 反杀一个警备厅的警员，可能最多也就引来几面包车的外勤来追索。 要是反杀一个异端埋葬机关的干员，对方的亲朋故旧甚至能把通信摇到国防军那边去，到时候来的可能就是战团了！ 甚至有都市传说，说是异端埋葬机关的干员被反杀之后惹得军团长直接灵魂降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拜托，邪神只是想要弄口吃的，不是想要贴脸开怪上来就搞决战！ 这些什么眷属啊什么邪教徒啊真是一点都不为自己的主着想的吼…… 大家的目光聚集在异端埋葬机关的那位干员的脸上，等待他的看法。 后者沉思了片刻，指着那一团搞高智商犯罪的邪神眷属的信息：“我有个办法，能够让这批人变成瞎子瘸子。” “前辈教我！” “只要我们把另外三批人全部干掉，那他们还能串联谁呢？除非他们亲自下场！” “啊这……” 有道理吗？有，但是也不一定有，只能说非常符合当年军团成员力大砖飞的风格。 管你什么阴谋诡计，给你杀穿就完事儿了，有本事你亲自下来，亲自来那就把你也做掉。 兽人种的外勤干员们纷纷点头：“不愧是前辈……” “对的对的，简单直观，厉害！” “难怪是能够成为禁军的存在，这股决意，真是不得了！” “我们也要好好学习——” 警备厅的警长张了张嘴，最后憋出来一句我们的牢房空位可能不够。 “不用带回来处理，直接烧了就行，不怕有瘟疫。” “啊……啊？” “所以扫黑除恶专项整治是时候搞起来了，依法严厉打击邪教犯罪分子，从快从重，只要是能够确认完整证据链的，一个都别放过！我这就去申请调动国防军过来，三万够不够？” “啊？？？” 第1992章-对的对的，真的对吗？ 阴暗的角落之中，潜藏着阴沟里的蟑螂。 长桌，高背椅，披风，兜帽，蟑螂们抹黑开会，反派惯例不开灯。 “我们有一个联络点被断掉了。” 阴暗，嘶哑，像是在蠕动爬行，声音冰冷。 “无伤大雅，只是一个小小的联络点而已，只要渴望力量的蠢货不断地增加，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投入主的怀抱……” “之前的骗局，组织得如何了？” “吸引来的投资，已经全部作为活动基金花掉了，那些渴求高利息回报的人还在等待。” “呵呵……让他们痛苦吧！让他们愤怒，堕落——再用他们自己拿出来的钱，反过来诱惑他们，让他们为我们所用！”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会议骤然中断，所有的反派都抬起头，露出警惕的神色。 “是谁？” “我看看——” 一个反派抬手投影出一个圆镜术，门外是两个警备厅打扮的警员，手里拿着应当是拘捕令的文件，严肃地敲门。 “我们被发现了！” “不对！不是！他们只来了两个警员！” “会不会是你们做了别的什么坏事，被抓到了？” “你这不废话么！我们做了那么多坏事谁记得具体是什么？总不能是昨天偷隔壁的鸡被发现了吧？” “你还偷了隔壁的鸡？！” “你也吃了！不然宵夜怎么来的！你还吃得最多！” 一团混乱之中，反派们藏的藏躲的躲换装的换装，最后整个看起来阴森的会议室变成了乌烟瘴气的赌馆模样。 帝国当然是禁止开赌馆的，但问题在于相比起聚众赌博，总好过被抓获聚众叛国啊！ 于是当街道派出所的警员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乌烟瘴气的赌馆里面，七八个看起来歪瓜裂枣的家伙正在耍乐。 嗯……一切正常？ 见到警员，之前还高冷的黑袍反派现在早已经去掉了装饰，变成了看起来油滑如同街溜子一样的家伙，凑上去苍蝇搓手各种辩解。 警员亮出拘捕令：“本来是因为经济犯罪来抓你的，现在你还开赌场？罪加一等知道么——你的诈骗罪事儿发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什么？” “诈骗罪，非法集资，高额利息骗局，还有传销，你该不会要说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说着警员露出狐疑的表情：“说起来我还觉得奇怪呢，你说你一坑蒙拐骗的家伙，突然搞这么大的案子……你该不会是染上邪教了吧？” 还是那句话，正常的有本事的人，早就走正道出头了——现在的帝国正在战后重建的黄金时期，各行各业都缺人才，大量的人力资源缺口没有门槛，有能者居之，帝国学院出身的学生甚至能直接给分配帝国政务厅的工作。 要是再过个百十年，说不定就一个萝卜一个坑，帝国学院出身的高材生都得自己去市场上找活干。 而没本事的人突然变得有本事，在旧时代一般被认为有奇遇，要么是在地下城里掏着了，要么是被邪恶力量套着了。 现在这个年代，帝国建立了覆盖整个神恩行星的监测网络，虽然不会禁止谁谁谁去探索地下城，但是没有相关的门槛和基本的资质那就是进去送死，一个街道里面的成员有没有能力，去没去过地下城，探索到了什么地步，帝国一清二楚。 面对警员的疑惑，反派露出讨好的表情，说哪儿的话呀，就是和狐朋狗友一起干了点坏事儿，没有邪教，绝对没有！ 下一秒，他从身后掏出一柄法杖，深沉的红黑色能量化作奥数箭矢，直接撞在了警员的身上。 「轰————」 烟尘腾起，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反派那边的其他几个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你疯啦！袭警——” “他们手里有我们的案底！我们要是被抓住的话只要一审就能牵连出来，快逃吧！” “说得对，现在是关键时候，绝对不能被抓住！” “再补一发——” 反派挥舞着法杖，驱散周围的烟尘，可是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什么声音？ 轻微的滋滋声在面前响起，烟尘内里，一个不算太大但是极为厚重的单兵法术防御护盾将两个警员笼罩在内。 “军、军用单兵护盾？！” 卧槽！为什么派出所的警员会带这种东西？这不是国防军的配置吗！ 两个警员也是一脸惊魂未定，他们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发现没有缺胳膊少腿，这才赶紧拉响警报。 “为什么你们会有军方的装备！” 这感觉就像是小蟊贼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搞点事情，结果一抬头发现面前一辆军用装甲车一样。 军用单兵护盾的强度足以抵御现在的二级魔法使的全力一击，一个这种护盾发生器，在黑市的价格足够他花天酒地半辈子。 现在已经下发到片警的级别啦？！！ 就在这些个反派打算逃窜的时候，天上突兀出现一团阴影，解除了光学迷彩之后从云端降下。 “基洛夫！！” 看似脆弱的空艇，但实际上是自带高维天启传送和高维天启打击能力的战略级构装兵器。 它就像是游曳在天空之中的核潜艇，能够随机无限制跃迁，可以在三界任何一片天空的角落里出现，并且搭载了16发高维天启打击的能力，能够跨越深空直接打击到星海前线的外神——这种东西出现在帝都，要么是大阅兵，要么是大叛乱。 侧面的围墙被轰开一道缺口，一个铠甲上闪烁着特殊符文的剑神冲进院子里，剑芒四散。 仅仅一个照面，这些家伙就被直接破开了防御直接斩断了两只手臂，从头到尾他们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战、战团的人……” 错愕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反派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双臂——已经掉地上了，血刺呼啦的。 『律令！束缚——天之锁！！』 第一军团的高阶术士？！！！ 十分钟之后，跪倒在地的反派呆滞地看着天上的数艘基洛夫空艇，问为什么。 “你们……你们早就发现了？” “啊——没有。”片警挠了挠脸，说事情是这样的，你们这个地方比较偏，靠近城郊。 然后从国防军抽调过来的部队刚好就在附近集结，他们作为警备厅的成员在之前路过的时候还遇到了对方的集群。 军方和警备厅的关系很好，毕竟很多军方的退伍转业人员都是会到警备厅工作的，所以他们身上的装备就属于是对方‘借用’的，相当于是片警办案的时候路过大军区，对方说要不这样吧，我们刚好也要路过，你们坐我们的装甲车过去。 “结果就——咳，你们为什么选这么个地方呢？为了掩人耳目？这地方这么偏，这么大——啊！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为了在这个地方召唤邪神！对不对？！” 说到最后，片警已经声色俱厉，甚至有种破获大案要案的激动——原来如此！幸好我们及时赶到！打断了这些家伙的计划！ 要是在帝国皇都的郊外被召唤出来一个外神，那可就大件事了，整个帝国的信心都会被打击到。 反派啐了口：“因为便宜！他妈的！城里面的房子哪里有便宜的！贵得要死！我傻了才会在皇都召唤外神！” 找死么？神恩文明可是典型的生物进化文明，强者不一定会是帝国高层，但是帝国高层基本都是强者。 你可以说帝国摄政是个普通的术士，可是她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可是人家左手坐着法团长第一火法伊芙，右手坐着战团长这么一个三界第二狂战士，更别说大量的可以作战用的封印物。 外神几个脑袋敢直接伸到刀子下面挨剁？！ “啊？这样啊？”片警有点失望，怎么就不是大案要案呢，合着就是简单的拘捕加袭警呗？ 还以为能够有重大立功，唉，说好的一等功，怎么还骗人呢…… “他说得不全是真的。”一个国防军的法神看了看左右，抬手几发风刃破开浅层的泥土，露出内里的蚀刻印痕：“这些东西，是他们弄的，还是原本就有的？” “这……这是什么？” “某种召唤法阵，规模很大，而且——” 蹲下来注入魔力感受了一下对面的气息，法神表情很凝重：“而且这个法阵链接到的不只是一个外神的气息……” “他们不是说不敢在这里召唤外神吗？” “他们是不敢，外神也不蠢，可要是他们不知道这是召唤阵呢？要是到时候他们被吞噬献祭，多个外神同时闯入物质维度，那就算皇都祁II厁澪丝⑨起伞事峮有最完备的防御，恐怕也难以抵挡——军团在前线，调动回来不一定来得及。” 国防军是可以对抗复数的外神的，甚至当初的远征探索舰队就是以猎杀单一外神为前提而创立，那样的舰队在智慧种同盟时期就有十二个，足以证明智慧种同盟肃清星空威胁的决心和能力。 可是战争从来都不只是看纸面参数，说什么八十万对六十万，说什么生机勃勃万物竞发，都是扯淡。 一口气四个外神突入皇都，国防军散落各地来不及快速回援…… 最好的结果是帝国皇都陷落，高层殉国，各地各自为战重整旗鼓，再建第二帝国。 最坏的结果，恐怕就是群龙无首，各地被分散切割，外神肆虐三界——这种事情曾经出现过，在光明神王出现并且建立教廷之前，神恩文明就是那个模样，外神圈养了整个文明，教派林立互相攻讦，智慧种如同猪狗，暗无天日。 从这个角度来说，光明神王之所以能够登临三界共主，也是做出过一番历史贡献的，可惜后来倒行逆施了。 “他们之所以有这么高的执法质量，也是因为这个召唤阵的影响，在这片区域之内，他们的力量会被大幅增强。” 法神剥离掉更多的泥土，露出内里的法阵，大量的生物骸骨出现在土层之中，血腥非常。 “这些是——” “不会错的，血肉炼成……他们在尝试召唤外神的人性神分身，他们确实不敢召唤外神本体，但是如果是个分身的话那就太常见了……不过为什么灵性这么弱？” “不对啊，最近没有大规模的失踪案，这些血肉哪里来的？说——这些血肉你们从哪里搞到的！是什么种族的遗骸！” “……养鸡场搞到的。” “养——啊？” “这里原本就是养鸡场，我们当初买下来之后，对外宣称遭了鸡瘟，然后把圈养的鸡都给宰了……” “难怪血肉的灵性这么弱，召唤出来的话也就是个中阶施法者的级别。”法神表示合理：“而且确实是鸡骨头，你看，鸡腿，这个应该是鸡翅膀，这个是鸡架……诶你们吃饭了吗？中午要不咱们吃蒸鸡吧？” 片警头都大了：“为什么你们用这种东西？” “因为杀人太难了！而且还会被你们监控到！杀鸡方便——地方还便宜——还能开赌场！” “所以你们刚才不是伪装啊？” 确实不是伪装，这批原本的痞子流氓街溜子甚至把外神给的好处都吃了回扣。 外神很少有直接给什么金银财宝的，原因在于那些都是物质维度的产物，它们就算是有也不好给过来。 外神引诱堕落，一般都是精神污染，或者给予力量——授人以渔嘛，你看，你都变成超人了，那你想不吃牛肉就不吃牛肉，没人管得了你对不对，只要信我，力量多多地有！ 然后这些拿到力量的家伙，就可以去坑蒙拐骗偷，攫取大量的财富，满足吃喝嫖赌抽的低级欲望，甚至进行一个传销招揽人手，最后大浪淘沙，总能够汇聚一批有想法有能力的反派，完成外神降临物质维度的大业。 可问题在于，外神高估了这些家伙的本事和意志…… 他们坑蒙拐骗偷就很在行，搞点什么大事业，那是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亡命的典型人物，做不到。 能糊弄外神就糊弄，能要多少好处就尽管要，要不是帝国绝对不能容忍不忠诚，他们甚至想过吃两头，当双面间谍。 事实证明帝国可能是对的——就这种坏胚，吸纳来当狗腿子都是累赘，就还是一起打倒收拾了比较干净。 片警的一等功飞走了，但是特等功飞回来了。 两个警员，破获了一起涉及四个外神的降临大案，在对方彻底入侵物质维度之前就将其阻断。 这要是帝国庆典大阅兵的时候，他们甚至都能站花车上戴着大红花巡游！ 军方不抢这个功劳，因为他们盯上了外神本身——四个？这要是全给弄下来，那岂不是发了！ 外神全身都是宝，在新明帝国那边发现的明光玉，是外神死后最纯粹的能量表现形式，非常浪费。 相当于一头恐龙死后变成了煤炭，煤炭的价值怎么可能有恐龙的价值高？ 阿布霍斯那种死得比较新鲜的，都能够给UBEG送去俩半神，可见这些纵横星空之中的巨大生物抛开恶意不谈，何等有价值。 宇宙是片黑暗森林，有温情但更多是丛林法则。 你吃我我吃你，外神吃文明，文明狩猎外神，外神狩猎外神，文明吃文明…… 在这种大环境下，越是经历过苦难，才越是能够理解‘真神’这种存在是何等样的温柔和慈悲。 何止是圣人，简直是就是圣人！ 只不过绝大多数文明都没能接触到真神，就要么死翘翘了，要么成为了对手的养料，再也无人知晓。 经过一番严谨的考察，军方的专业人士将整个召唤法阵完全清理并且妥善保护了起来——他们打算守株待兔。 大量的军事装备和作战人员在往这边调动，之前在这片郊区集结的不过是调过来的国防军的一部分，也就一个团。 而且从建制来算的话，甚至都不是最精锐的战团，只是辅助部队配合一部分老兵。 现在抽调回来的是精锐的战团，而且法团长和战团长似乎也要过来，到时候这个法阵最好能够拉过来四个外神。 要不然打地鼠只等到一只两只，对得起帝国花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么？ 被斩断了双手的反派望着那么大阵仗的调动，临死还嘴硬：“你们这么明显的动作，那些外神不会来的！” “傻了吧你？那些外神要是看得到我们的动作，要你们这些所谓的眷属干嘛？” 强盗要是能够透视房间里面有啥，那他还当什么强盗，去当魔术师好了！ 物质维度可不是外神能够轻易染指的地方，哪怕是乌素姆那种本体就在火星上的，大部分时候也都不会动用超级智慧去思考，巨大的能量消耗代价让那些行星级别的生物显得大多数时候都无脑得很，只有本能反应，盲目痴愚。 虽然和真正的盲目痴愚有很大的差别，但是主动的傻子和被动的傻子从表现上来看，不都差不多么…… “呵——我虽然快死了，但是你们也逃不掉！”反派闭上眼睛：“你们挡不住的……军团长不在了，你们谁也挡不住……” “陛下只是去远征了，回来就弄死这些家伙！” “那个陛下，真的是军团长吗？”反派睁开血红的双眸：“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假货！真正的军团长已经死了！那个假货是傀儡！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投靠外神，什么狗屁帝国——全都是假的！你们死到临头了！” “……” 第1993章-不许死！ “他真的这么说？” “是的，他真的这么说。” “有趣，他可没那个能力看得出来军团长是假货。” 帝国皇宫的书房里，身为帝国摄政的参谋长翻看着卷宗，而后平静抬眸，望了一眼面前站立难安的军情局局长。 “你很热？” 后者赶紧收起擦汗的手绢：“没、没有！” “不要那么紧张，军团长不是假货，或者说到底是真是假，你也知道。” “属下是担心外神入侵。” “是该担心，四个——他还在的时候，一个都不敢来，他不在了，谁都觉得帝国鲜嫩多汁了。” 军团长哪怕当初离开了，躯体坐镇在这片大地上，也只有小喽啰敢作妖，真正的外神反而不敢看过来。 可是被小天使当高达驾驶之后，暴露出来了力量和躯体不匹配的短板，反而让外神们觉得真正的原版已经没了。 军团长死了？我怎么会做这种美梦！ 诶这是什么好吃的，啃一口——miamiamia…… 你说这人类文明啊，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呢，怎么就这么好吃呢……miamiamia…… 帝国不是没有打击外神，甚至在艾丽娅不在的这段时间，已经杀了一个。 可是这种击杀非但没有让外神忌惮，反而让祂们越发躁动。 这其中固然有一部分是帝国摄政殿下的阴谋诡计：她需要强大的外敌来保持压力，保证帝国的团结。 但是另外一部分，也确实是因为神恩帝国的至强者威慑缺失。 深渊龙后还在的时候，这种情况都还好点，起码不至于说四个外神还搞起合伙了。 可是深渊龙后带着天空龙巢离开，第一火法伊芙在重创两个外神之后暂时修养，甚至就连假的那个军团长傀儡也不在了。 这些信息林林总总，终归是被外神了解到了，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滋生。 ——趁这个时候，要了神恩文明的命！ 合理吗？很合理，某种情况下祂们也算是死中求活。 毕竟就大家这个地理区位，就算祂们不打过来，以后神恩文明踏足星辰大海的时候也会干掉祂们。 以前是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现在是群星黯淡的时候哪个亮就使劲揍哪个，再这么放任神恩文明发展下去，以后就是没有前因后果，直接一个《群星》了。 有人说不对啊，那外神就不能和神恩文明做朋友吗？ 这种先例并非没有，但是就目前露面的这些外神来说，不行。 参谋长合拢卷宗：“把那个家伙送到内务部劳改营去，问清楚他到底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是！我保证让他什么都吐出来！” “最好是真正的信息，而不是指着一只兔子说那就是熊，你们粗暴的作风就连我最近都有所耳闻了。” “……我们会改进工作的！” “瓦图加，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来当军情局的局长吗？” “您的深思熟虑，属下不及万一，不敢妄自揣测。” “不是因为你听话，瓦图加，不是，而是因为你和我都知道，有些看起来是错误的事情，有些肮脏的勾当，总得有人去做，我们要活下去，这种活下去，需要凝聚的是整个文明的力量，不能是在无意义的内耗里面再去试错了……我不关心那些身后名，如果以后有那么一天，你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你的选择是被迫的，那么大可把我的尸体从灵柩里取出来烧成灰，扔到脚下去踩踏，我不会有任何怨言，如果那样能够让你在新的时代里过得好点的话。” 军情局局长不擦汗了，只是低头看着地毯，像是要把这华贵的地毯看出花来一样。 参谋长走到了他的面前，像是狗熊一样大只的军情局局长哪怕拥有剑神的实力，在面对这么一个中阶术士的时候，却不自觉地低下身子，表现出畏惧和臣服的姿态。 参谋长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短暂的沉默像是过了一整年，而后她把卷宗递到军情局局长面前。 “去吧，瓦图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出门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你总是忘记。” “……是！” 军情局局长走了，参谋长身后的窗帘微动，一个身影从窗外跳进来。 “你又在吓唬他——可怜的大狗熊被吓坏了！” “他只是表现出来畏惧而已，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倒是你，不好好表现出一副受伤严重的样子，到处乱跑？” 参谋长回头，身后是坐在她位置上的第一火法伊芙。 帝国国防军法术部队最高指挥官，第一军团法团长，神恩文明最强玻璃大炮。 很多时候会有人觉得她没脑子，只会一招大火球，但更多时候是她不需要动脑子，超级力量足以比肩超级智慧。 一个大火球砸下去解决不了的事情，自有伙伴们来解决，实在不行的话那就真的不行了。 “躺累了，而且祂们来了，对吧？” “来了，但是有点超出预料，四个——我怀疑有至少一个外神开始思考了。” “这么浪费？饭都还没吃上就开始思考了，能回本么？” “不知道，可是祂们确实是抓住了这个空档，而且你也确实是受伤了。” “我能打两个——打三个的话，一换一，重伤两个，不成问题，国防军调回来能对付一个吧？” “然后把皇都打成一片废墟？” “不然能怎么办呢？你和外神讲道理，说要不我们换个好点的地方，别弄坏花花草草？” “我打算用封印物。” “可以，当然可以，让我猜猜，你甚至还打算顺路战死，对不对？” “他要回来了。” “哦哟，他要回来了~”第一火法阴阳怪气地学说话：“所以我在这个时候就可以帅气地战死，不仅可以背下所有的黑锅，还能够提振士气，还可以收拾烂摊子，大不了把我的尸体烧成灰~” 参谋长端起茶杯抿了口：“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我的精神体分身在那边学坏了，偶尔会给我托梦，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知识——不过那不重要。” 伊芙抚摸着自己的那枚戒指：“重要的是咱们一起造的反，就算是你把黑锅背完了，史书也不会记载帝国是正常建立的，原始宪章当初我们一起签的，在场的诸位一个都逃不掉，叶卡去了那边也没见被怎么样，你怕什么？” “我不怕。” “是啊，你当然不怕，你可不怕他杀了你，你最不怕死了，你只是害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而已。” “……” “你猜猜看如果你死在这个时候，他会不会更失望？” “……” “做事吧，如果真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我会死在你前面的，你特么一个中阶术士，三级施法证都没考过的小废物，死在了咱前面，第一军团脸还要不要了？” “你有把握吗？” “什么把握？比你早死的把握？” “理论上，撑到他回来就行。” “理论上，把皇都打成废墟，把三千多万核心居住区的人口都拼光，把国防军分批次添油战术加上去，我们能和祂们耗一整年，但是这种理论，有用吗？” “……抱歉。” “别，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有外神的压力，咱们自己内部就散了乱了，到时候的损失不会比四个外神一起来更小，我虽然不支持你做得那么绝，可是我也没蠢到觉得都是你的问题，非要说的话，等渣木头回来狠狠骂他吧，抛妻弃子，把家里扔一边儿去搞什么拯救宇宙，以后你抱着孩子找个狗窝猫着，看看他什么表情。” “哪儿来的孩子？” “到时候要个呗，帝国都建起来了总不能直接拆了，继承人都不留一个说不过去的，到时候再说吧。” 伊芙起身离开，还是走的窗户，摆了摆手并不回头：“到时候你那只来继承，只要那孩子有你十分之一心狠手辣，帝国就不会出问题。” “……” 第1994章-大决战 神恩帝国的国防军，开始了又一次大规模调动。 和外神的对抗，倘若没有对位的至强者牵扯，会演变成一个非常艰难的消耗战。 这一点UBEG自己已经试过了，如果没有艾丽娅，单纯依靠他们的力量想要和乌素姆穗康，恐怕得把包括新明帝国盟友在内的力量全砸进去，耗掉大半个文明的家当，把整个火星打成一片白地，这才‘有可能’干掉乌素姆。 神恩帝国的综合军事潜力，并没有比UBEG加上新明帝国更高，但是他们的军事实力上限高。 那边是有可能干掉外神，这边是只要敢拼光家业，绝对可以干掉外神。 别的不说，光是他们对于超凡力量的认知，就能够打出来一支舰队直接把外神连带着终北之地撞沉进虚空的战绩。 而那个时候的UBEG甚至连虚空是啥都没能理解…… 只能说当初的神恩文明第四纪元虽然走错了路，忽视了物质维度的发展，却也积累了大量的宝贵的神秘侧知识财富。 但是打得死是一回事，能不能在本土一对四，又是一回事。 “上面的意思是打还是不打？” “打——不打的话，这些家伙分散从不同的地方来，星海前线也撑不住。” “可是现在是在皇都周边直接召唤，在这里打？” “不然呢？要么不打，要么直接决战！” 神恩帝国从来不怕打仗，他们三界混战了近千年，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大一统，老百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国防军的杀胚们可不打算把这些棘手的事情留给后人的智慧，更别说国防军的高层都知道帝国还有另外一道坎。 ——开门的坎！ 如果那道传说之中的星门打开，那么整个神恩文明的家业都会搭进去，在这种‘反正家里盆盆罐罐都保不住’的大前提下，大家也就没什么好心疼的，一代人的家业换四个外神，这买卖做得！ “上面已经发二级战备命令了。” 二级战备，即局势恶化，对国家已构成直接军事威胁时国防军所处的战备状态。 如今整个帝国所有的地区，都开始深入进行战备动员，战备值班人员严守岗位，确保指挥通信顺畅。 情报系统必须严密掌握敌人动向，查明敌人企图。 后勤保障开始收拢部队，休假人员全部召回，发放战备物资，并且抓紧落实后勤装备等各种保障。 重要方向的边防部队，按战时编制齐装满员、抢修工事、设置障碍。 平民做好疏散准备，各地的地下城作为避难所进行开放。 说个很地狱的事情，那就是那些所谓的地下城、副本空间，本身就是第四纪元时候的避难所。 所以如果深究地下城和副本空间里面奇形怪状的魔物或者扭曲生态怎么来的，就显得很黑暗了…… 在帝国建立之后，很大一部分低等级的地下城都被成建制的军方进入攻略平推，并且进行翻修和扩建，作为避难所使用。 只有一部分高价值的地下城和副本空间依旧保留——这也是为什么帝国摄政是个小废物，就她那三级施法者资格证都没考下来的实力，高等级的地下城她压根就进不去，更别说进行什么攻略了。 除了当帝国摄政之外她找得着工作么？找不到知道吧，没那个本事！ 神恩文明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武德充沛，二级战备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完成了全面整备，而后几乎是无缝进入了一级战备。 一级战备，国防军开始进入临战战备动员。 战备值班人员昼夜坐班，指挥网全时收听，保障不间断指挥。 情报系统已经不是确认敌人动向那么简单了，得运用各种侦察手段直接贴脸，开始报敌人的位置了。 所有装备出库，按照补充能力进行优先保障，核心攻坚作战部队顶上一线，二线部队应急扩编。 之前还只是召回人员，现在直接就是枕戈待旦，停止一切休假和转业，和打起来的区别就差一声枪响。 留守机构已经开始组织人员向预定地区疏散了，地下城避难所也开始封闭，严密防备外神打起来之后可能散发的精神污染。 神恩帝国的皇都，在最多的时候据说是有三千万常住人口，而现在城市街道空荡荡，看起来像是过年了大家返乡了一样。 宽阔的32车道只有国防军的载具如同钢铁洪流一样密密麻麻调动，150米宽的皇都长街成了最直接的前线机场，铺满了炼金装甲板，留守神恩文明的巨龙们披挂整齐，随时可以从这里起飞直接冲脸。 帝国皇宫成了前线指挥所，后花园成了天启基洛夫空艇的起降场，这摆明是日子不过了，直接拼命了。 四个外神或许得到了眷属的通风报信，或许是没有，但是无关紧要——祂们认为这是好时候，总归是不会放过的。 大量的废弃牲畜血肉被送到城郊，血肉炼成的召唤阵散发出来的不详的恶意和红光占满了皇都的一角天空。 “这一打起来就是白刃战啊……” “谁说不是呢，星海前线那边都换成了辅助部队，三大战团都召回了，这次他们顶第一线。” 二级战备三天之后，一级战备开始，一级战备再过去三天之后，国防军完成了最终集结。 第七天，超过120万部队集结到了帝国皇都，这是目前整个帝国最拿得出手的军事实力了。 而此刻的皇宫之中，帝国摄政却还在犹豫—— “你在等什么？”伊芙皱眉：“要打就打！集结这么多部队，星海前线都空了，这要是不把这四个打死打痛，到时候被侧面冲了，我们就是腹背受敌！” “……会死很多人。” “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人，死一个人是数字，死十万人也是数字，你我都挡不住——大不了我死最前面！” 说着伊芙把手里的文件拍在桌上：“而且这全都是在你的计划之中不是吗？一百二十万国防军，全都是成建制可控的，几乎所有地区的平民都开始往避难所疏散，只要他回来，完成文明备份之后刚好把皇都带上，这一百二十万再加上皇都的52个避难所，就是文明种子！到时候直接就能走！” “打到那个时候，还能剩下多少人？” “我觉得会死一半的人。”旁边的战团长杵着大剑：“目前我们确认的三个外神，都是强度很高的善于争斗的类型，最后一个还未确认，但即便是这三个，我们预估每个都要付出至少二十万的伤亡。” “……”参谋长闭上眼睛，片刻之后摘下自己手上的戒指：“这里面是从科学院那边移交过来的98件序号最靠前的封印物，能用得上的话，就用了吧，这个时候确实是不能耽搁了，不然到时候这些外神聚拢过来，最后的门打不开，那就功亏一篑了。” “要我说，你当初就不该把深渊龙后也安排到那边去——完全放手一搏才有活路！真要是整个宇宙都没了，祂带着流亡舰队能够去哪里呢？” “第七皇帝伊西丝有条路，风险是高了点，但是上次就规避了绝大多数的风险，她保住了她的近卫军。” “跪着活？你觉得那种事情有意义？” “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他宁可站着死，也不可能跪着活，更别说放弃掉所有的其他人，只顾着自己活下去。” “嗯——”参谋长拿出帝国摄政的印章，在文件上盖上：“所以拜托了。” “执政我们不行，打仗你不行，各司其职吧。” 拿过那份文件，伊芙盖上自己的印章，旁边的战团长也同样签署命令。 于是这份文件在大家的注视下，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璀璨金色流光，一瞬间在皇都之上炸开，如同星炬被点燃。 整个皇都都开始轻微震颤起来，那是百万神恩大军动起来的反馈，大地在颤抖，仿佛天空在燃烧！ 『命令——进攻！！！』 第1995章-外神的突袭 “怎么感觉下一章可能跳回那边？” “哪边？” “刚才的登陆点……算了来不及嘞，就用这章吧！” 随军术士撕下一页圣典，符文在其上开始无风自燃，化作一团光焰。 “做好硬着陆准备！” “你觉得现在哪里还能软着陆？！” “别撞在我们的防线上就行——” 尾部起火的穿梭舰在高空之中划过一道斜线，歪着朝向大地坠落。 满目疮痍的大地看起来泾渭分明，左边是神恩帝国的皇都，右边则是如同地狱倾覆一样的恶劣地带。 大地在燃烧，开裂的缝隙里面充斥着岩浆、毒气、沼泽或者别的什么不该出现在物质维度的非正常地块。 大量的外神眷属和精神污染生物冲击着边界，国防军和对方一寸一寸地皮地争夺着防线，消耗着对方的力量。 一座倾倒的山岳倒塌在不远处的大地上，看起来有数千米高——但那其实不是山，而是外神的脑袋。 那是第一个冲出来的外神，被国防军一轮集火外加数名至强者的冲击，当场就掉了核心。 可是临死之前带来的污染，也导致这片地区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可能在未来的数十年时间里都不再适合居住，更重要的是一个外神的死亡，带来的丰厚的亵渎血肉资源，足够后续的外神以更为强大的姿态降临物质维度。 不远处的天空被撕裂开数个肉眼可见的巨大空间缺口，内里时不时闪耀过如同正午时候的圣日一样的璀璨灼热光芒。 那是第一火法正在空间裂隙之中和一个外神对抗，双方轰出来的余波甚至就连天空都无法承受，寸寸破碎如同镜面碎裂。 皇都最大的水库变成了第三个外神的降临地，这个能够容纳近百亿立方米的巨大水库，如今已经完全演变成了海战的战场。 原本只有60米深的水深现在天知道通往了哪里，巨大的战舰密布其上，遮天蔽日，却还是无法掩盖住那个家伙的姿态。 现在国防军正在和对方艰难鏖战厮杀，一批又一批的部队在不到200公里的宽度上扎堆，重武器的攻击带来的烟尘如同沙尘暴，几乎完全就是拿人命去堆，生生打算耗死对方。 前线参谋部里，密密麻麻的电话声接连响起，参谋人员来回跑动，不计其数的部队正在紧锣密鼓的调动着。 打外神很简单，但是也很难。 简单在于它一旦入侵物质维度，那么它就在那里，就一个最核心的目标。 可是难就难在想要依靠军队的不间断攻击削弱它的生命力，就像是蚁多咬死象一样，一刻都不能松懈。 但凡有一处出了明显的错漏，原本的批次攻击和层级削弱，就会变成连锁崩盘反应，甚至是演变成大溃败。 能够用普通军队干掉外神的文明，无一不拥有这令人惊叹的军事潜力和实战智慧，更有着比钢铁还要坚硬的信仰。 面对比山岳还要恐怖的怪物却依旧胆敢发起攻击，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证明其个体的勇敢。 更别说这样的个体多到能够聚成大军，外神们何尝不知道这是块难啃的骨头？ 可光是这些家伙都这么可怕了，不趁现在扩展生存空间那还能怎么办？ 难道等到他们的文明领袖也赶回来，进一步强化实力之后再来送死吗？ “三个——还有一个呢！” “至今没有出现！” “一号外神生命体征再度削弱！确认无法具现入侵物质维度！” “找到祂的核心！” “光是入侵到物质维度的躯体就有山那么大，怎么找？！” “那就把山全部削了！炸了——然后顺着空间裂隙打过去——祂今天不死，这仗就白打了！” “攻坚战团回复！确认找到了三号外神的具现化链接虚弱点！” “把阿斯塔特派过去！” “多少？” “全部！把指挥部的防卫团也加上去！日子不过了！” 外神的降临次序和地点，并没有严格按照国防军预设的剧本来。 虽然知道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可是当真正打起来双方交战到白热化之后，还是带来了重大的隐患。 分散的三个外神，在面积超过1700公里的区域里牵扯了国防军的几乎所有机动力量。 截至目前位置，国防军已经投入进去接近一百万兵力，8个防区、14个战区全都打得如同沸腾的钢水。 外神入侵物质维度，通常会带着自己的眷属一起来，甚至有些时候还有哪些‘寄生虫’一样的东西。 这并非是因为祂们喜欢拖家带口吃席，而是因为外神在物质维度活动的成本太高，眷属能够充当‘工蚁’的角色。 只要能入侵到物质维度，外神很乐意当一只蚁后，躺着混吃等死什么都不干，或者说这才是祂们正常的生活姿态。 极少数的外神没有固定的眷属，比如说阿布霍斯——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对方往往拥有更恶心人的其他能力弥补。 可能是精神污染，可能是其他的转化能力，但终归是会弄出来一批工蚁的。 想要干掉外神，就像是要打穿一个掉下来的蜂窝或者蚂蚁巢穴，要么这边打穿进去，要么对面耗光工蚁兵蚂然后光秃秃挨揍。 就这还不能随便揍，外神可不是没能力的肥嘟嘟的蚁后，祂们自己的能力更为强大。 现在的情况是一号外神直接被打残了，半死不活耷拉着，虽然神恩帝国没能直接将其斩杀，却也已经削弱到了斩杀线。 二号外神被第一火法圈在了非物质维度的空间裂隙之中，眷属来了，但是本体降临没能完全成功。 相当于在房子的窗户边上互殴，入侵者一边挨揍一边还坚持往房子里扔屎，这他妈已经不是一般的邪神了！一定要弄死祂！ 三号外神召唤出了大量的眷属和污染生物，国防军现在正在调集所有的机动力量打算做掉祂。 但是谈何容易——整个战场覆盖了一千七百平方公里的皇都城郊，哪怕是机动性再高的部队，想要在几个小时之内穿越几百公里的战线也是痴心妄想，可以调集的除了空中力量，就只有临时跃迁过去的‘空降’部队。 可是前线哪怕把随军术士携带的圣典全部烧光，能够‘空降’过去的部队也还是不够。 好在帝国拥有这种紧急调动的力量，而且还是战略级别的！ “报告！第三战团重新整备完毕！可以投入作战！” “天启高维传送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动！” “那就把他们传送过去，把薄弱点的洼地抢下来，部署信标引导高维天启打击——告诉他们，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打断三号外神的那条腿！” “明白！” “报告——后方来电！” 一线指挥官接过通信器话筒：“这里是国防军前指，讲！” 『是我——』 “参谋长！”指挥官下意识双腿并拢：“请指示！” 『没有指示，有第吴衣⒎⒏扒灵崎VI吆麇四个外神的情报吗？』 “目前一线阵地未发现对方的入侵痕迹，也没有相关的眷属降临！” 『……我知道了，继续作战。』 “是！” …… …… 神恩皇宫里，不懂打仗的帝国摄政大人抹掉手边飞溅的玻璃渣，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彩绘玻璃窗。 之前一枚从不知道哪里打过来的炼金炮弹，应该是遭遇了空间乱流，甚至机缘巧合地穿透了皇宫的防空网络，在后花园直接炸开了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深坑，现在都还冒着烟。 但是她并不觉得这是皇宫防卫的问题，因为同一时间砸下来的是超过三位数的炮弹，其他的基本都被拦截了。 做到这一切的当然不是在大战之中的国防军，他们可没空在这个时候提刀上洛来造反。 幕后黑手应该是正在和第一火法鏖战的二号外神，对方似乎拥有空间方面的能力，数次想要突袭明晃晃的皇宫。 “简直就像是小孩子一样，用弹弓打对面的玻璃……来吧，这里最亮堂，我倒是巴不得你来这里。” 皇宫是个诱饵，就像是皇都本身也是诱饵一样，一个经济、文化、政治的中心，是绝大多文明的标配，也是纸面上的死穴。 外神想要一劳永逸，甚至还很机智地选择突袭皇宫，不可谓是不聪明，也难怪祂们居然还能合作。 但是对于参谋长来说，这反而正合她的心意。 皇宫里什么都没有，既没有帝国的象征，也没有帝国的未来，甚至没有帝国的统治者。 帝国摄政？得了吧，她还是觉得自己死了的作用比活着更大，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不过还不够——她拉来垫背的筹码还不够——起码也得两个外神才可以换一个皇宫和帝国摄政，不然帝国也太不值钱了。 “第四个，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呢……” 她呢喃着，目光落在脚边的一块大块的玻璃上。 那块彩绘玻璃倒映出她的脸，可是隐约之间还看得到她背后扭曲的背景，以及一只俯瞰着她的巨大的眼睛。 参谋长豁然回头：“祂来了——” 皇宫的上空，层层叠叠的防护魔法阵像是被压垮的玻璃天花板，轰然碎裂，一个庞大的身躯重重地砸下来！！ 『轰————————————』 第1996章-打外神就是猜拳 第四个外神，终于出现了！ 那是一团有如实质的巨大的铅绿色云彩，云彩隐约带着如同鹰隼一样的轮廓，侧面是一只冷漠的眼睛。 那只眼睛大到就连皇宫的高塔也被映衬得像是一根牙签，恐怖的能量乱流在云彩表面流淌，如同波涛。 这个外神降临到物质维度的形态，比起其他的三个外神都要更小一点，而且似乎是某种能量态生物。 第一个外神是最典型的物质化躯体，第二个外神是类能量态的存在，第三个则是生物血肉的最典型风格。 唯独第四个外神，一直都没有露面，也没有出动眷族，一度展现出了能够规避当前神恩文明探测的反侦察特殊能力。 现在祂出现之后，更是表现出了绝高的智慧和对于战场形态的把握—— 国防军被牵制在郊区的多个战争地块之中，高维天启传送的战略级快速投放力量刚刚用完。 皇宫的防卫网络堪堪经历了一次袭击的喘口气的松懈节点，原本可以正面对抗外神并且拖延时间的系统处于人为制造的冷却回复过程之中——就像是打了一发子弹之后下意识换弹匣——然后就被抓timing了！ 对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冲入了这个文明的最中心，直接贴脸！ 在皇宫里，没有强大的施法者，也没有那种能够和任何对手一换一的战士。 神恩文明有多个不同的战斗职业流派，但是最主流的还是三种，分别是战士、强大生物个体本身以及施法者。 这三种的典型，分别是军团长、深渊龙后、第一火法伊芙。 术士？术士不是不行，相反他们其实很行，是团队战之中不可或缺的配合力量。 不管是去除负面状态还是添加增益，亦或者是在探索之中的祛毒、侦查、环境判断，都很有用。 他们往往是团队之中的智囊和参谋——参谋长当初在第一军团之中也是这么一个角色。 军团长是前卫，萌龙娘是重装外加奶妈，战团长是近卫，第一火法是主输出的法师，叶卡和她是术士。 过往的经历就已经证明了，单纯以战力而言，无论是叶卡还是她都并非是一线T0级别的强者，遇到这种外神冲脸又救援不及，恐怕是必死无疑的结局了。 “可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实力有时候也可以是外物——” 看着直接冲脸的外神，看着皇宫之中冲天而起的最后的近卫部队，她在这些人争取到的那个瞬间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来了三样东西，并且将其启动。 第一样东西，是一面护盾，斑驳之中带着深刻的战痕，萦绕着不详的黑色。 『封印物·编号055·第六皇帝的叹息』 神恩文明第四纪元时候，七位魔法皇帝之一的第六皇帝的武器，据说那位皇帝冕下曾经以一己之力在曾经的星海前线抵御下来三个外神的正面冲击，并且反杀重创其中两个。 而盾牌背面，还有对方的寄语，带着对方浓重的遗憾和叹息——『不是，哥们儿，你这登龙都能空？！』 据说这是因为当时和他搭档的第三皇帝打辅助位的时候大招开空了，两个被重创之后本来能弄死的外神给逃了。 气得要死的第六皇帝在重伤送去修养之前徒手在盾牌背面留下这一句血泪控诉，然后这块盾牌又因为很多原因辗转留存至今。 所以你看，高手如同魔法皇帝，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说帅气的话摆POSE凹人设的，人家和队友开黑也会被气到。 正因为这份遗憾和叹息，这面盾牌叠加了概念加持之后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甚至能够正面防御外神的冲击。 第二样东西，是一把巨大的弓。 『封印物·编号021·落日』 神恩文明第四纪元公认的最强者，是曾经的第一魔法皇帝。 对方曾经在文明发展阶段还是部落的时候，以狩猎野兽的方式猎杀过入侵物质维度的外神。 而那个外神在当时甚至是一个纯能量态的生物，第一皇帝将其击坠，如同射落圣日，用的就是这把弓。 那是神恩人的灵能辉光第一次在这片宇宙之中闪耀，而那个第一次，就展现出了无比的辉煌。 这把大弓的材质并不特殊，来自蛮荒时代的材料也没能够有什么神异，几乎全靠第一皇帝的恐怖灵能。 但是在击落外神之后，它的概念加持多了一个效果：绝对命中！ 这把弓射出去的箭矢，能够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命中外神的核心。 只可惜它本身的材质限制了它的强度，它本身的攻击力量几乎全靠灵能，灵能强到能用这种手段正面对撼外神的用不上这玩意儿，用得上这种手段的却又没有那种撼天动地的灵能强度，颇为鸡肋。 可是它的不可思议特性，依旧让它在封印物之中位列前茅，因为人类开发出了使用它的正确的方式。 如果没有灵能箭矢的话，那就做一把别的箭矢吧—— 『封印物·编号199·西瓜回路遮断器』 军团长击坠圣日摇篮的一击，烙印在了这个世界的名为『击坠』的强绝概念。 而那股概念如同权柄具现化之后，最后出现的就是这一把又像是投矛，又像是法杖，又像是箭矢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那个家伙为什么要把星光爆裂说成是西瓜回路遮断器这么奇怪的名字，但是他开心就好。 而这把投枪的身上还有一段铭文，是来自军团长的备注：『吃我一发西瓜回路遮断器，好好冷静一下吧！』 皇宫的防御，在外神冲脸的时候抵抗了数秒钟就被层层突破，看得出来对方甚至研究过如何中和这股力量，筹备已久。 但是当那些冲天而起的近卫战士被击落、皇宫的对空防御彻底破碎之后，映入祂眼帘的，是一堵叹息之壁。 甚至隐约之间，祂还能听得到叹息之壁之后传来的喧嚣的对话声—— 『大残大残！一丝一丝！一枪头！』 『残血你不打？啊？残血你不打？！』 『不是，哥们儿，你这都能空？！！！』 那股子怨念和压力扑面而来，简直就要让人极度红温了，压力一下子就上头了。 而在叹息之壁的背后，是拉开大弓，搭上星光爆裂——划掉——西瓜回路遮断器的帝国摄政大人！ 她身上超过二十道不同的炼金符文闪烁着光彩，为她提供着一次性的高强度能量供给，让她能够拉开这把帝国重宝大弓。 军团长的声音凭空响起，甚至吓得冲脸的外神如同条件反射一样一激灵，整个都不好了——不是，你们人类的兵器怎么全都带音效的？ 军团长的声音那叫一个响亮：『卧槽！挂——卧槽！我们也有！！』 大弓被拉开，箭矢射出，悄无声息，之前那些喧嚣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下一个瞬间，天空之中的黑白色骤然定格。 一抹辉光像是撕裂了天穹一样，将整个皇宫上空映衬成为一片黑幕，而后是一缕流光般照耀天空的白色细线。 而后细线化作满天的星光，爆裂开来！ 在这个黑色的剪影一般的背景之中，外神像是漫画分格里面的特写一样显眼。 黑色的轮廓往后躬身如同大虾，一道必杀技穿过它的中心，将其完全穿透。 参谋长的身上爆开血雾，这种超负荷的用法并不是她的专长，但就是要这么诡计多端手段多样，你才能知道她是个术士。 而更是要用这种奢侈的战斗方式，你才能知道她不仅是个诡计多端的术士，还是目前整个神恩帝国最富的术士。 整个神恩文明的封印物，理论上都在她的掌管之中——军团长作战只需要一把大剑，实在不行还可以用拳头。 术士作战，除了砸道具之外还有什么呢？叶卡也是这种打法，外神早该小心这些氪金流的家伙的。 甚至第一火法当初也想过当术士，而最后选择当魔法师不是因为更有天赋，而是那会儿学魔法更有就业前途，法爷好找工作。 这一击自然是不能够击杀外神的，要不然早就给前线用了，但是也给外神带来了致命的伤口。 被洞穿的外神爆发出刺耳的嘶鸣，而后重重坠落在地上，砸塌了三分之一的皇宫建筑。 那暴虐的能量流光开始紊乱，原本的纯能量态居然在逐渐凝结，像是石化又像是结冰一样。 祂延展出凌厉的利爪，如同鹰爪一样拍向参谋长所在的宫殿。 然而在缺了房顶的华贵房间之中，参谋长却只是不闪不避地站在华贵的地毯上，仰望着这个庞然大物。 那华贵的地毯亮起辉光，整个房间的地面赫然是一个早已经部署好的传送法阵。 高维天启传送？！！ 这个疯子她居然直接把自己的办公室对接到了一个权限全开的双向传送点——她就不怕被谁直接传送过来一刀攮死吗？！ 参谋长轻轻挥了挥手，和祂道别：“欢迎来到神恩……” 一个呼吸之后，参谋长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蓄势待发的攻坚剑神战团，以及身上光是增益就叠了两吨多的战团长。 战团长举起大剑，剑芒冲出去数十米，轻而易举地斩断了祂的利爪。 “她骗你的，她才不欢迎你，不巧的是——” 音爆云原地炸开，战团长比话音更快地出现在这个外神的眼睛上，大剑剑锋朝下如同流星坠落—— “我也一样！！” 『轰——————————』 第1997章-异星战场 和外神打架，就像是猜拳，双方猜剪刀石头布。 入侵物质维度风险高收益也高，大多数时候哪怕抱着不是一锤子买卖的心思，最后也会演变成你死我活。 现在四个外神全都出来了，而且一个一个都被重创，按理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是参谋长却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她的身影出现在一处军营之中，这是夹在皇都和前线的一处后勤营地，外面是正在吃饭的国防军。 没错，正在吃饭——人是铁饭是钢，打了七八个小时，铁人也撑不住——第四个外神估计想不到帅气来袭的战团长其实之前也在吃东西垫肚子，甚至碗筷都还摆在桌上。 毕竟刚从一线轮换下来，不吃点东西战团长也撑不住。 只是BUFF打满之后很帅气，而且不怕饭后剧烈运动导致的肠胃不舒服。 浑身是血的参谋长来到最前面的座位，座位上摆放着很有个人特色的物品，甚至还有一份很有童心的小蛋糕。 这就是战团长唯一的特权要求了，她喜欢吃甜品，奶油小蛋糕——但是又说什么吃多了会发胖，所以只是浅尝辄止。 就她那个运动量会担心变胖？ 相比起旧时代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战团长的这点要求在后勤看来不能说是任性，也可以说是卑微。 当年像她那样的大人物，光是自己的仆人就有一个连那么多，专门的厨师团队会给贵族老爷准备宴席一样的餐点。 如果是法师老爷的话那就更奢靡了，当初人类种王都在被围城闹饥荒的时候，都还要想方设法把大魔法师喜欢的宠物们喂得肚皮滚圆，而这仅仅只是了保证那些压轴炮台输出角色的心情——法师老爷们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不干活儿，至于说跳反更是家常便饭，谁会拒绝一个来自对面的高阶战力的投靠呢？ 而现在，战团长的任性是饭后的小蛋糕，法团长的任性是饭菜里面绝对不能有青椒，其他的随意。 帝国摄政？帝国摄政没有任性，她吃饭只是因为身体机能需要，享受什么的对她来说没有意义。 如果不吃饭光是靠光合作用就能够维持体能，那她宁可把吃饭的时间拿来多处理点政务。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帝国国宴已经从原本的大宴会变成了现在的三菜一汤。 看着面前的半碗炼金药物，参谋长端起来摇了摇碗底的残渣，将就着一饮而尽。 大家打生打死，都没空享受享受，喝药和吃饭都是混在一起的，你说这图的什么呢…… 这个时候后勤的炊事班才慌张冲进来，空荡荡的营地厨房似乎还残留着上一秒的喧嚣吵闹，可是这会儿却只有一个人了。 “殿、殿下？！！” 看着浑身的血迹把白金色的袍服都染成了红色的女人，大家好艰难才认出来这是帝国摄政。 参谋长瞥了他们一眼，然后拿起面前战团长还没吃的一份烤肉吃了起来，面无表情，似乎受伤的不是自己。 “帮我叫牧师，另外联系前指，告诉他们皇宫没事，总指挥部转移到了这里，至于说其他的机关人员，会晚一点赶到。” 她吃了几口烤肉之后无奈放下：“她怎么还是喜欢这么咸的口味……有汤吗？” “有、有！” “嗯……不要放葱花。” “好——” …… …… “不好！神恩文明被袭击了！” “什么？！” 远航的文明舰队，距离神恩文明已经看得到在星海前线被点燃的星炬了。 星海前线之所以是前线，不只是因为它在神恩文明的月亮上，在物质维度的尺度上是前线，还因为这里是空间薄弱点。 无论是外神还是远航的舰队，只要是要离开物质维度，都会从这里经过。 文明舰队经过了这么久的航行，并且还在不断加速，已经能够遥遥观望到神恩文明的星炬，这意味着最多还有一个月就能抵达神恩文明，可是最靠前的观测组却发现神恩文明正在不断对外发送密文，昭告战争状态，召唤边境部队回归。 三个真神的分线程同时出现，蓝依旧是那副温和的姿态，但是紫却已经皱起了眉头。 而吖吖怪更是挥舞着小手手，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吖——』 她这次用的是当初在南棒那边曾经有过戏份的暖暖丫头的身体，这小丫头和南棒的那个不能说话的小姑娘都是特殊体质。 蓝叹了口气：『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这个时候的神恩文明，可禁不起折腾，门还在那边呢。』 真神不干涉文明内政，甚至很多时候也不会干涉外神和文明之间的战争，毕竟外神也是这个世界正常存在的势力一环。 可是作为强大但是‘盲目痴愚’数量众多的单一个体，外神很容易被原罪侵蚀。 祂们的精神防护远没有文明的信息壁障那么厚实坚韧，毕竟原罪污染属于是专找软柿子捏的风格。 这种时候真神就会出手，避免强大的外神被原罪污染之后成为破灭根源体。 可是目前的几个外神似乎都没有被原罪污染，这种时候就要看真神的分线程是怎么决定了。 紫的态度很简单：『你不干涉？那我去——现在不是闹腾的时候！』 吖吖怪的态度更简单：『吖！！』 『那我觉得你倒是太极端了点……』 天知道吖吖怪说了什么，就连表明了要动手的紫也觉得吖吖怪极端了。 蓝说我不是不管，而是可以让人类种自己来—— 『让神恩文明的人间王自己回去一趟，不就好了吗？而且那些外神刚好也有用处。』 『你说得对，但是我得提醒你一下，那个人间王的身体被人开走了。』 紫说着指了指星海尽头，那边一道灵能辉光一闪而没，祂能感应到对方开启了‘门’系统，直接跃迁过去了。 那是驾驶着军团长战躯的小天使，看得出来她比谁都着急，四个外神围攻神恩文明这种情况，她几乎是下意识就直接回了。 毕竟文明方舟编队这边有三个真神分线程护着，可是祂们却不一定会干预神恩文明那边的战争，做事还得靠自己。 『那孩子把我们想成什么了，我们是这种时候还死守着规矩不知道变通的家伙？』 『人类种希望我们不守规矩，但是他们更想我们守规矩——哪怕这种时候。』 吖吖怪举起小手手：『吖————』 『都说了不要那么极端，你这是人类种的地狱笑话看多了吧，什么叫没表现出污染的就是训练有素的破灭根源体？』 『紫，你去一趟吧，辛苦了。』 『你才是辛苦，你真的打算去替换？』 『不然呢？总不能小吖去吧？』 『吖！』 『不可以，你还小——』 …… …… 神恩文明·星海前线 在抽调了大量的精锐兵力返回本土进行伏击战之后，星海前线不免显得有些防线空虚。 尽管有数量更多的辅助部队顶上去，但是国防军里面大家心里都有数，大家不是什么一线部队和二线部队的区别，而是高级别的战职者和中阶甚至低阶战职者之间的代差。 就像是坦克和皮卡之间的差距，像是新锐战斗机和双翼老式战斗机之间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一个一人成军的高阶战职者，在旧时代甚至能够单人击垮一整支军队。 尽管在帝国时代，这样的事情伴随着大量炼金科技的应用和重型武器装备的入役成了反面案例，可战斗力差距依旧是硬伤。 星海前线现在的兵力，唯一的作用就是争取‘外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那么几十个小时时间而已。 “别担心，四个外神都已经出现了，我们这里做出重兵防御的样子就好。” 星海前线现在的指挥官是来自第一军团的老兵，中将军衔，临战经验丰富。 他安抚着指挥所里面的参谋和其他的联络官，努力让指挥中心起码不自己乱起来。 乍一看文明核心很危险，皇都都被打烂了，实际上也确实不安全——但是能怎么办呢？大家都想回去，但是前线总得留人啊！ “要不然真有新的外神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 话没说完，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整个指挥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蹦跶了起来，所有待命战士全都转向了自己面前的案台。 『侦测到新的灵能反应！』 『核对中——灵能波段未确认！是从未出现过的新的外神！』 “哪里来的？！” 『我们位于终北海岸的天文台收到了反射回来的特殊频谱，刚刚完成了解析，有人在群星之间播报了我们的坐标！』 “怎么会……” 『确认了频谱的灵能波段，分析核对之后和在皇都出现的四号外神一致！』 指挥官就算是白痴，这个时候也该理解发生了什么了——四号外神不仅阴险地等到最后才出场，甚至在出场之前就已经把神恩行星的位置在群星之间做了广播，这相当于在绿林好汉之间广撒英雄贴：兄弟们快来！这个地方人傻钱多！ 至于说多来几个外神会不会影响到祂瓜分神恩文明的尸骸？ 很显然祂压根就不在乎这个——文明很重要，吞噬文明也很重要，但是没有这个文明，更重要！ 祂根本就不是想要赚一波大的，祂只是单纯想要让神恩文明死！ 星海前线甚至已经侦察到了三个新的外神的灵能波动，对方正在从遥远的群星之间朝向这个地方赶来。 外神和神恩文明战斗的剧烈能量波动，就像是在漆黑的森林里面打得火光四射喊杀声震天，刺眼得很。 这个时候不来劝架舔包，那还打什么宇宙大逃杀？ 多年以前，混乱年代的前辈们警告过文明的成员，在群星黯淡的时候，不要抬头。 因为群星之中满是觊觎的目光，神恩行星生活的地方是一片最混乱最恶劣的无法地带。 这个文明能够存续至今不是因为幸运，而是因为强大——它一度曾经主宰过这片星空的秩序，直到坍塌成如今这副模样。 而现在，这个坐标被再度广播，外神亲自点燃了星炬，引导那些同类前来，准备猎杀这个年幼的心腹大患…… 星海前线开始了紧急动员，中将指挥官给指挥系统的最后一句话很直白—— 『没空写遗书了，告诉炊事班，能拿得动菜刀的也要上，今天晚上要是大家还活着，那就吃点压缩干粮吧！』 四个外神就足够拼光现在神恩帝国的家底，再来三个？ 最好的结果无非是大家窝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山洞里等待被怪物猎杀的世界末日。 最坏的结果，那就是连等待被猎杀的时候都不会有…… “他妈的，要是军团长还在，祂们敢来？！” 话音刚落下，侦查员就表示侦查到了新的灵能波动，又一个——但是很熟悉！ 『是军团长！灵能波动确认——代号02！』 中将指挥官原本以为自己是乌鸦嘴开了光，说来外神就来外神，说来军团长就来军团长，正负抵消。 可是听到代号02的时候，眼里亮起来的光突兀地就又黯淡了下去。 军团长的资料在数据库里是最齐全的，甚至他本身就是神恩文明建立相关资料库的第一号小白鼠。 但是为什么会有第二个资料模板呢？ 因为代号02的，并不是军团长，而是使用着军团长躯体的‘那位大人’，这在军团高层里不是秘密。 而对方的战斗力，恐怕并不足以击退三个外神——更重要的是倘若身为『帝国皇帝』的对方战死在星海前线的话，那么帝国最后一丝反抗的心气都会被熄灭掉。 他们可以死，星海前线可以失陷，哪怕是帝国都可以被覆灭——但是只要军团长还在，一切都能够再建起来！ 他们就是这么一步步把帝国建起来的，神恩文明以前没有皇帝，因为在第四纪元之后，没有谁可以被尊称为『皇帝』。 这个尊号不是简单的贵族地位那么简单，在神恩，这个称呼代表的就是文明领袖！ 『指挥官！军团长要求我们给出指引！他要在我们这边降临！』 “……通知摄政，陛下回来了，比预期之中要早了一个月，请皇都点燃星炬，进行引导！” 『这——』 “执行命令！” 『是！！』 然而在信息发出之后，对方虽然显示了接收，却并没有给出应答。 反倒是一道特殊的星门在星海前线的上空展开，甚至直接无视了星海前线那些重型设备反制的空间锁。 这种破门而入的能力，甚至超越了以空间权柄而闻名的深渊龙后——对方都不能突破锁死的星海前线！ 这也是为什么星海前线能够有把握支撑几十个小时，哪怕是三个外神，也得花上好几天才能从这里登陆。 可是这道门就这么明晃晃地打开了，军团长从门里面冲出来，如同陨星一样坠落在大地上。 而同样坠落下来，被他压在身下的，还有另外一个看起来如同漩涡一样的能量生命，能级惊人，散发着刺目的弧光。 中将指挥官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他一定是在回来的路上直接抓了一个外神，打算错开对方三个直接冲击星海前线的次序，先击杀其中一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夸张的空间突破能力，但是很显然这种战术是正确的。 如果真的能够一对一，对方来添油，说不定真能够换掉其中的一个甚至是两个。 所以在片刻的错愕之后，中将指挥官选择把手里的所有重火力支援全都压上去，全力攻击那个能量风格外神，帮助自家的‘军团长’作战。 而这个时候，遥远的深空之中，一道彩虹桥延展到了这片星域，却迷迷糊糊地似乎找不到方向。 『哪边来着？不对，不能耽搁时间，这种时候可不能掉链子，那也太拉队友血压了——』 真神的分线程之一，自称为『紫』的路痴分线程，一瞬间就做出来了合适的决定。 既然我找不到路，那我为什么不每条路都同时走一遍呢？ 彩虹桥分化出来无数的分支，像是蔓延的根系，朝着这片星域不同的地方进行延伸。 只要是有剧烈能量波动的，不管是恒星还是超新星爆发还是星球大战亦或者是外神点燃的星炬，全都不放过！ 『果然只要我参数拉满！一切都会好起来哒！』 …… …… 神恩帝国本土·皇都皇宫 战团长单手提着大剑，半边身子带着某种巨兽啃噬之后留下的恐怖伤痕，却依旧屹立在大地之上。 而如果把视角拉高，才能看到她站着的不是大地，而是四号外神的眼睛——那只当初恐怖狂气到了极点的眼睛，如今已经灰白如同风化的岩石，枯槁得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机。 『你以为你们赢了？』一道声音在空中响起，扭曲好似极光的四号外神俯瞰着她：『你们杀不了我！』 “所以这就是你燃尽了灵魂夹着尾巴逃跑的理由？一千年之内你还能再触碰哪怕一次物质维度的边界吗？” 战团长望着那团极光：“一千年之后，你猜猜看我们杀你需不需要出动哪怕一个团的兵力？” 这就是文明和外神的差距，也是有潜力的文明的可怕之处——外神睡一觉的时间，这帮家伙就能过来直接跳脸登龙了。 这要是睡得久一点，说不定睡着了就被对方给直接摁住，当成了可再生的宝贵生物资源进行各种蹂躏…… 四号外神说你为什么不抬头看看天空呢？多亮的星炬啊！ 战团长脸色微微阴沉下来，实际上早些时候她就看到了——对方燃烧灵魂似乎不只是为了跑路，还在引导着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有一万个说法来炫耀你们的潜能，但是很可惜，你们不会有时间了……』 四号外神的语气极尽扭曲的欢愉，似乎是为了自己的智慧而万分喝彩。 毕竟在这场猜拳游戏之中，神恩文明猜得到对方出了剪刀石头布，却没猜到对方出了两只手。 两只手，怎么可能输呢？ 四个外神不过是第一次冲击，第二次冲击乃至于后续的其他的外神，才是压垮这个文明的最后一根梁木。 『来，看看吧，看看——有很有趣的东西——』 极光抖动着，将一副画面呈现出来，那是星海前线的场景，俯瞰的视角似乎是隐藏在某个不起眼的深空之中。 星海前线已经打成了沸腾的铁花，璀璨的金色灵能辉光和一道从未见过的诡异灰色灵能光焰交织。 『她是假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吧？她是假的，但是你们的文明不知道，替身是个好东西啊……真是个好东西……』 在画面之中，驾驭着军团长战躯的小天使以速战速决的姿态，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击杀’了那个灰色的漩涡一样的能量体生物，可是就在她稍稍放松警惕的时候，那漩涡之中延展出来的触手却瞬间反制，将其束缚在强劲的能量场之中。 『你看，她太年轻了，完全和那个家伙不像——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来自群星的无形之物。』 『大多数时候，祂们只是一种能量的漩涡，你们甚至完全无法捕捉它们的形象。』 『只有在相当罕见的场合，祂们才会为自己创造出一个有形、可见的躯体。』 『但是大多数对手都没办法把这个信息告诉自己的同胞，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当一个危险的生物肆意横行，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信息被知晓，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所有见识过祂的存在，都死了！ 『现在你们知道了，现在你们知道啦——哈——但是你们能做什么呢——这也是个陷阱！可惜了，我本来以为这个陷阱会把你们的那只大蜥蜴抓住的，不过都一样，都一样，替身更好！』 原本这是针对深渊龙后的陷阱，这种特殊的能量态外神极度克制以物理攻击能力见长的神恩文明至强者。 或者说祂自己其实也克制这种，只是没料到被区区一个中阶术士洞穿了核心，像是坠机一样直接落入了物质维度之中。 这么说来，果然值得付出惨重的代价狠狠地碾碎这个该死的文明啊，他们还这么年轻就已经这么强大了，以后还得了？ 『让所有人都看看吧！都看看！这就是你们的首领！你们的领袖！让你们整个文明都看清楚一点！』 伴随着这歇斯底里的尖啸，极光像是幕布一样闪耀，整个神恩文明多处都出现了投影在天空之中的一幕。 因为这并非攻击，也不含任何精神污染的能量，单纯只是光与影的转映，倒是逃过了绝大多数的防空体系的反制。 一时之间，包括皇都城郊那惨烈的战场在内，不知道多少人都看到了天空之上出现的特殊的幕布，以及其中的身影。 恐怖的能量弧光像是剧烈的雷霆一样闪耀着，军团长被束缚其中，动弹不得。 一个从未见过的危险的外神展开了能量场域，将星海前线化作一片雷池，像是个倒扣的乌龟壳子。 星海前线的守备部队艰难地敲击着这个乌龟壳，却寸步难进，只能眼睁睁看着军团长如同受刑一样，被束缚在绞架上。 『动手吧！杀了他！让这一切都画上句号！！』 四号外神癫狂的大笑声甚至响彻整个行星，祂毫不在意自己燃烧灵魂只是为了做这种无谓的转播。 或者说能够和文明在智慧的赌局之中胜出，这给了祂足够的愉悦和成就感，值得祂付出一切！ 这个时候，战团长才深切理解了这个外神和其他外神的不同之处——这货居然喜欢动脑子！！ 但是这个喜欢动脑子的外神却没有注意到，在那转播的画面的星空深处，有闪烁如同彩虹的光，已经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 第1998章-神恩帝国！你们的皇帝回来啦！ 神恩行星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过亿人在不同的地方，同时观看到了一次覆盖全球的光学转播画面。 画面之中，战无不胜的军团长被捆绑在绞刑架一般的立柱上，即将被行刑一般传统胸膛，斩下头颅。 那比比划划的触手绝非是看起来那么灵活柔软，旁边的山岩都被轻易切开，空间都被撕裂。 倘若不是铠甲上还有加护，恐怕就不是现在这样如同凿击岩石一样的剧烈冲击试图破防，而是直接串糖葫芦一样举起来示威了，哪怕是再傻的人，也看得清楚军团长居然落入了下风，甚至即将被杀死。 四号外神的声音响彻神恩—— 『好好看着吧！你们的文明领袖！你们的皇帝——听听他惨死之前的哀嚎吧！』 愉悦，太愉悦了，四号外神想看的就是这个！ 而五号外神则是务实一点，一边削弱军团长铠甲的防御和加护，一边试图摘下他的头盔，大抵是想要看看他的表情，也可能是想要摘下他的脑袋， 军团长抬起手握住对方如同利刃一样的触手，竭力对抗。 手甲合拢和触手突进的对抗，甚至就连旁边的空间裂隙边缘都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开始龟裂。 可即便如此，那股巨力也还是不断向前刺来，就像是刀锋逐渐逼近面庞。 ——所以，军团长真的要死了吗？！ …… …… 『醒醒，人间王，我是蓝！』 “我还以为你是沙福林，而且消灭奥特兄弟的计划确实是你制定的——哪怕是你的本体。” 艾丽娅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团蓝色的光影。 和出现在人类面前的少女姿态不同，这个如同黑洞一样的场域里，对方展现出来的是更类似量子龙神本体的姿态。 庞大，瑰丽，玄奇，如果光是论长相的话，量子龙神的‘美’是不分种族都能感受到的。 『我来接替你，你需要回去一趟。』 “出什么事了？” 『有强大的行星级生命体正在和你领导的文明进行战争，你需要去指挥战争，后续的计划需要你，也需要你们的文明。』 “那你帮个忙不就好了？”艾丽娅笑了笑：“现在大家都需要我们文明对吧？那你们还干看着？” 『人类的心思敏感且脆弱，人间王，你知道我的意思，他们需要的不只是外力的援助，还需要信心。』 “知道，我当然知道，叫家长嘛，警察蜀黍再给人安全感，也还是不如亲生的爸爸妈妈，孩子总是要回家的。” 艾丽娅缓慢起身，身躯如同细沙凝聚而成，不断凝结不断风化，那细细勘磨的痛楚理应痛彻灵魂，她却像是无事发生。 “你确定要帮我替班？坐在这里可不好受。” 『如果只是短时间的话，问题不大——』 蓝坐下来，那毁灭权柄撕裂一切抹去存在的作用力开始施加在祂的身上。 倘若是直接被抹掉，那似乎也就一了百了。 可偏偏造物权柄还在作用，于是毁灭又重生，甚至都不是完全毁灭再新生，而是无穷无尽的拉扯撕裂一样的痛苦。 一秒钟似乎如同过了一万年——尽管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但这更可怕了！ 『……我收回之前的评价，人间王，你的意志令人钦佩！』 “哈，这只能说明我是耐痛王，而不是什么人间王——给我一点时间……等会儿，我往哪边走？” 无穷无尽的彩虹延展到星海深处，对接的地点密集闪耀如同天空的群星。 蓝还在吃痛呢，看到这一幕也给傻眼了，然后想起来紫是个路痴：『啊……紫可能又迷路了……』 “不是，你们都真神分线程了，怎么能迷路的？” 『分线程的意思就是单线程，各有所长，我擅长理论，紫擅长控制，小吖还不会说话呢。』 所以你们真神的分线程某种意义上全都是残障人士，先天不全啊…… “好吧找到了，点燃星炬了——啧！” 要不怎么说燃烧灵魂点燃星炬几乎是最后也最好用的引导方式呢。 星炬不是唯一的导航工具，但绝对是最优秀的。 因为它能够跨越物质维度和非物质维度的限制，甚至在虚空之中也能够使用。 小天使点燃的星炬是那么明亮，那么眼熟，当初灵魂旅者被吸引到了蓝星，现在又被重新吸引到神恩。 但是星炬旁边还有两道不一样的颜色的星炬，一个是铅绿的色，还有一个是灰黑色的。 神恩文明那边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两个不认识的强大的灵能使用者？而除了这俩，另外还有一二三四五…… 嚯！这哪里是战争，简直就是战争，大混战是吧？七个打我们家一个？ 艾丽娅说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带点我们神恩那边的土特产。 另外不许摸我家莲花——好吧可以摸摸，但是不许挠她肚子，她睡觉的时候喜欢抢被子，别的没啥了。 蓝看着怀里的那个光球，人间王啊，你这是把我的同类当成了什么猫咪么…… 然后祂就看到了球里面的看起来如同人类少女一样的意识体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像是猫咪拉长了身子一样，继而翻身继续沉眠，全然无视了祂这个近在咫尺的真神分线程——顺带把被子抢了，裹成一团。 『……？？？』 …… …… 神恩文明·星海前线 战况危急，奥特兄弟要完蛋啦！ 第五号外神似乎一时之间无法破开军团长的战躯防御，于是改成了另外一个方式来让军团长破防。 我开门啦！我摇怪啦！我要群殴你！ 空间薄弱点被打开，新的两个强悍的灵能波动涌进来，像是打开了洪水之中的房门之后汹涌灌进来的污水。 军团长竭力想要挣扎，可是身上的灵能辉光在短暂且剧烈的燃烧之后，并没能爆发出来就熄灭了。 五号外神发出嘲弄的嘶鸣，似乎是觉得这种连死鱼争执都做不到的对手很可笑。 还以为有什么压箱底的杀招呢，结果没有，那你之前挣扎个什么劲？ 祂不能理解那一道冲天而起的灵能辉光燃烧成星炬有什么用，就像是愚蠢的人类无法理解月光队员对于地球的爱。 军团长铠甲上的防护符文也熄灭了，甚至就连面甲之后那双眸的光也黯淡下去了。 两个新的外神即将进入物质维度，空间薄弱点被进一步撕裂。 星海前线的防御部队不得不转而集中火力，试图把缺口那边涌出来的外神逼迫驱赶出去，只是收效甚微。 五号外神这下可以安心地敲乌龟壳了——祂自己的乌龟壳被那些人类敲来敲去还挺烦的。 但是祂的触手再度扎下，却并非是之前那种‘对方竭力挣扎但是撑不住’的感觉，反而像是撼在了一座大山上。 甚至这种过于坚固的对冲，让军团长那绞刑架一样的背后立柱都往后倾倒了，整个躺在地上。 已然开始石化的军团长，双手交叠支撑在身前，架住第五号外神的踩踏。 这股奇怪感觉让祂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却被那交叉的双臂硬生生用力一举，整个顶了起来。 在覆盖全球的光学投影之中，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失去了光芒之后熄灭下去的军团长，开始重新亮了起来一般。 原本那灰暗如同被石化的铠甲重新亮起了光辉，璀璨的灵能光焰不不但重新被点燃，甚至开始融烧周围的物质维度空间。 五号外神被整个顶翻，像是山岳倾塌一样倒下。 入侵到物质维度之中的数百米高的躯体居然无法撼动一个渺小如同蝼蚁的人类？！ 重新明亮的军团长站起身，抬头看着倒扣在天空的囚笼一般的护罩。 “他妈的，人家抢劫你们钻窗户，你们怎么就不先打一架呢？” 说着一轮太阳从地上升起，明亮的光芒顷刻之间消融掉了护罩，冲进了空间薄弱点之中。 两个外神？就两个？你们怎么敢的？ 空间壁障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破碎，灼热的金色太阳拽着两个外神直接坠入物质维度，像是随手扔下来两团垃圾。 加上之前的五号外神，一下子就是三个了，三座山滚成一团，掀起滔天尘灰，大地都在颤抖。 星海前线防御部队的重火力倾泻甚至都停顿了一个节奏，似乎是没搞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火力覆盖薄弱得像是突然哑火。 那轮空中的太阳逐渐收敛光辉，依旧呈现出璀璨明亮的金色，这次倒是有了人型。 ——军团长！闪耀形态！！ “你们在发什么呆？指挥官是谁？” 那道空中的身影回头俯瞰着大地，视线似乎是穿透了层层叠叠的防线和堑壕，看到了指挥所里面的场景。 “科涅夫？你个白痴！这种时候打什么步炮协同？把炮兵和空中火力集中起来！等我命令然后敲碎它们的脑袋！别管什么空间缺口，祂们既然敢进来那么就一个都别想回去！” 不是，后面两个不是您拽进来的么？ 这个语气……嗯？？？ 中将指挥官一个激灵：“是——你们都听到了！执行命令！集中火力待命！” 这个是真的！这个绝对是真的！ 军团长和小天使的不同，不在于语气的不同，而是有着那种血与火磨练出来的决意和魄力。 小天使对抗外神的时候，是那种很努力很认真，但是也很忌惮甚至有点弱气的感觉——她害怕外神，哪怕自己并不弱。 尽管她害怕，但是还是能够站出来，并且能够和外神对抗，害怕是一种宝贵的特质，不懂敬畏的人死得早。 但是文明领袖可以在战略上对对手心存敬畏，却绝对不能在战术层面示弱。 军团长是打逆风局出身的，面对危机的时候只会大笑着与天斗其乐无穷，那股子‘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的大气和自信是小天使模仿不出来的感觉，也是令神恩文明这么一个生物进化文明安心的感觉，他们的文明领袖该有的就是这种姿态。 太阳落在大地，以一敌三，强悍的灵能如同实质燃烧的烈焰逼退身侧两个偷鸡的弱狗，几乎是只盯着第五号外神打。 后者的外壳被层层破开，一拳又一拳的轰击哪里是什么重拳，分明是小行星撞击，巨大的冲击力每一拳都是陨石坑一样的巨大凹陷，好不容易入侵到物质维度的厚重的躯壳被生生破开，那横亘山岳之间的裂口露出内里无法形容的本质，并非是血肉，而是如同旋涡一样流淌的胶状质感能量，可是现如今却好似破溃的致命伤痕，浓重的能量如同鲜血一样流淌喷洒。 “你吃得这么痴肥，怎么敢钻我家的窗户？啊？！” 双脚屹立于大地之上，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军团长就这么以绝对的体型差距直接举起了一整座山！ 『执行命令！全体火力集中到那个缺口——攻击！！』 重火力的精确打击是有偏差的，可能是几米，也可能是十几米，但是一座山的致命伤痕如同深切的天堑鸿沟，被军团长撕裂开十多米宽近百米长，无数的重火力从后方的阵地划出弧线，在伤痕的地方炸开炼金炮弹的剧烈魔力波动。 三道好不容易匀出来的高维天启打击，也从皇都方向跨越深空，瞬息命中这道缺口。 五号外神发出尖锐到空气都在颤抖的嘶吼，惨叫掀起来的气浪像是冲击波一样横扫整个星海前线。 可是换来的，却是军团长不屑的表情：“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物管刚跟我说是你先扰民的，闭嘴！” 一拳下去，大地裂开，更大的冲击波扩散开，巨大的陨石坑之中五号外神抽搐着不动弹了，惨嚎声戛然而止。 承受着两个外神一直在侧面的打击，军团长身上的铠甲都已经碎裂出明显的裂痕。 可是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随手扯开身上龟裂的重铠碎片，露出内里千锤百炼的钢铁战躯。 “来，现在轮到你们两个了，给了你们机会可是你们不中用啊——什么表情？啊？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两个后来的外神畏缩着，哪里敢和这种凶星对抗？ 外神说是神，其实更类似某种宇宙深空之间的强大的猛兽，超级智慧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排在超级力量后面的。 祂们的超级智慧告诉祂们，在对方的超级力量面前，祂们可能要死了——就像是刚才那样。 不管不顾，顶着祂们的打击直接生撕了对方的物质维度外壳，再用重火力凿穿核心，当场毙命。 简单吗？当然简单，把冰箱打开，把大象放进去，然后把冰箱门关上。 且不论要怎么才能以绝对的力量在物质维度控制住一个外神，并且将其生撕。 也不论是怎么找到能量核心并且还能精准无误地破开致命伤口引导攻击。 单纯这种顶着对面三条枪线却只是破甲不掉血的表现，就已经是绝对的开了并且还不演了，参数拉满——不是哥们儿，真不是，就是说咱们走错路了，现在把窗户拉上还来得及吗？ 感受到对方表现出来的畏惧，军团长嗤笑出声，满是不屑。 “和你们这些只会欺负弱者的家伙打都脏了我的手——你们自己打一架吧，输了的留下来当祭品，赢了的留下一半的物质维度身躯作为补偿！” 说着军团长拉起那座倾颓的山岳，也就是五号外神的物质维度躯体，转身离开。 “我再去弄死另外那几个，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们要是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那我不介意去你们老巢聊聊。” 说着军团长抬手指向那密布星空之中的彩虹：“看到了吧？我没在和你们开玩笑！” 俩外神抬头看，然后发现那玩意儿哪里是什么彩虹桥，简直要织成彩虹网了！ 啊？说好的我们辛辛苦苦跨越深空被引导过来干你们呢？怎么你们直接把门都开到我们家了？！ 军团长似乎是压根不屑于搭理祂们的惊恐，拽着五号外神的躯体回到星海前线的阵地，将那座山随手扔到一边。 死去的外神躯体开始凝结成高纯度的能量结晶，比起明光玉那种外神能量矿级别更高，价值连城。 魔晶、龙晶之类的常规生物能量晶体，在这种外神能量结晶面前，大概就像是蓄电池和核燃料组件之间的差别。 说句最直白的应用场景，那就是文明方舟都能用这玩意儿来驱动！ 可见外神真的全身都是宝…… 什么？为什么不去猎杀外神？ 银行里还都是钱呢，怎么不去抢，是因为不喜欢吗？ 更何况神恩文明已经去银行抢钱——划掉——已经尝试过猎杀外神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从这个角度来说，军团长才是外神眼里的大坏蛋，无情杀手，超级屠夫。 伴随着军团长进入星海前线的防御阵地，笼罩在全球的投影受到了前线阵地人类的炼金防护技术的干扰，失去了影像。 尽管投影还在，却只剩下躁动的雪花点，看起来应该拍一下看能不能修好。 神恩本土上的战斗于是开始继续了，之前在焦躁不安，带着搏命的歇斯底里的神恩帝国国防军，现在看着面前对手的眼神全都变成了饿狼看着蛋黄派。 好艰难轮换下去修整的部队把手里的饭碗、药物一扔，抄起家伙就准备集结再冲锋。 带我们冲一次吧！军团长回来啦！我们要赢啦！我们要趁现在立功！！ 战团长踩了踩脚下的四号外神的死鱼眼：“这就是你要给我们看的东西？你到底是哪边的？我不记得帝国有派出你去当外神之间的卧底，还是说这是摄政大人的安排？” 『……他受伤了，而且很严重——你看得出来——他只是强撑着摆出那个姿态！他受伤了！那两个家伙要是一起上的话，他绝对要死在那里！绝对会死在那里！！他那是欺骗！他骗了所有人！他要是还有那样强大的力量他直接就会动手！他做不到！』 四号外神发出愤怒的尖叫，可是祂已经没有力量去触碰星海前线那么遥远的地方，去给那两个傻缺外神做出提示。 或者说就算能提醒祂们那又怎么样？祂们会相信？祂们敢动手？ 这一幕，让四号外神想起了遥远的那个过去，祂在星海之中游荡，被神恩文明上一个纪元的人类惊吓得狼狈逃窜的场景。 那个时候也是这种模样，简直就是完全一模一样！ 那个用可笑的弓箭和长矛作为武器，骑着一匹刚驯服的战马就猎杀了外神的原始蛮荒人类，将弓箭指向自己，摆出一副‘来得刚好还没杀够’的模样，明明是个渺小的人类，可是散发出来的却是比同类外神更为可怕的气息。 祂的智慧告诉自己要逃走，于是祂就逃走了。 祂用了几百年才明白过来，当时那个家伙已经没有了再杀掉第二个外神的力量，他只是在努力做出那副姿态恐吓自己。 可是当祂回去再看的时候，仅仅只是几百年的时间，外神睡个觉打个盹的时间罢了，那个人连带着那个文明，就已经已经发展到了令外神都忌惮的新地步，并且还在不断前进，每一天都在改变，每一天都在变强。 于是祂第二次逃走，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灾难降临，直到这个星域变成禁区。 而后直到就连禁区的记忆也称为历史，祂才敢回来。 祂在星空之中觊觎了这片大地上千年，一次又一次心动，却一次又一次忍住。 直到现在——直到现在！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四号外神的能量投影颤抖着望向天空，悲愤之情比人类还人类，真不知道祂感情为什么这么丰富。 但是文明之间的猜拳没有如果，两只手都没能赢，那就只能说明是祂的问题。 抓住机会了，但是不多——更重要的是打从一开始，恐怕这场猜拳就已经是人类计划的一部分，只是差点翻车而已。 感受着对方的精神波动，战团长沉默了两秒，而后露出嘲讽的表情。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神恩帝国的皇帝回来，我们要赢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999章-打完收工 军团长回来了！胜利就有啦！ 神恩帝国可以没有皇帝，反正皇帝就是个吉祥物，摄政大人才是真正的帝国主导，懂不懂第二帝国的含金量啊？ 但是神恩文明不能没有文明领袖，狼群都还得有个狼王呢，再不济也得有个头狼带着大家去吃蛋黄派。 一个生物进化文明，连个压箱底的最强者都没有，这算什么事儿？ 只是大家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军团长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霸道无敌…… “战况怎么样了？” 星海前线的防御阵地内部，军团长正在接受随军牧师的治疗。 在光明神王狗带之后，光明教廷被智慧种同盟整个收编，大量的牧师实现了再就业。 神术体系本质上来源于光明神王对于造物权柄的解析，和军团长灵魂旅者的那种刺激再生自我疗法是两个不同的体系。 一个是外力，一个是内功，在战场上这种需要大量消耗的环境里，其实神术体系比灵能体系更适合一点。 听到军团长的问题，中将指挥官拿来战报，像是个小参谋一样念给对方听。 “安排是对的，但是算得太死了，外神哪里会这么配合——不过把你安排在星海前线这边倒也合适。” 科涅夫不是临阵对抗的强者，在整个军团体系里面，他是那种相对少见的参谋类型将领，相当注重诸如炮兵之类力量的应用。 这也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他这种在生物进化文明里面不怎么好扬名的谨慎风格，反倒是适合在至强者力量不足的时候组织力量进行防御，只可惜五号外神的强度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倘若一开始来的是后面两个蛋散，说不定还真能给星海前线这边的二线辅助部队换掉一个。 治疗了一阵，随军牧师有点难以下手——有一道深邃的伤口在军团长的肋间，之前被披风遮盖。 如今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普通伤口，简直就是致命伤！ 应当是那个五号外神临死反扑留下的伤势，内里是灰黑色的灵能不断抵抗着治疗，伤势深可见骨。 “怎么了？”军团长回头：“有什么问题？” “冕下，这——” 军团长低头看了看侧身，说科涅夫你把剑给我。 中将指挥官当然不肯：“军团长！您得回去妥善治疗！” “说什么屁话，有那个时间吗？赶紧的！” 战地救护讲究的是保命不死，战场激烈的时候只要不流血致死那么什么都可以做，感染不感染之类的那是后话。 星海前线甚至都没有收缩防御阵型，反而摆出来一副随时都要去敲碎那俩正在狗斗的外神的脑袋的进攻待命姿态，这种时候军团长不能表现出来任何问题，更别说身上在打完之后还残存着对手的灵能波动了。 中将指挥官拔出腰间的佩剑，军团长接过来看了眼，说你还没换武器啊？ “这是你在雷鸣高地立功时候嘉奖给你的，算算这都多久了？湖光一型，这确实是过时了，我看之前那些作战人员的武器都比你这个质量更好，那会儿我们穷得很也没什么钱给你们配好东西……” 说着话，军团长反手一剑刺入自己肋下，长剑挥动再一拉，腰间的伤口那些腐化的血肉被他直接切掉。 灵能刺激再生和随军牧师治疗双管齐下，那恐怖的伤口在辉光之中逐渐愈合。 随手把被腐化的血肉用灵能灼烧殆尽，军团长擦了擦大剑还回去：“既然你喜欢就留着吧，知道你们念旧，一个个的总觉得当年好不容易有点荣誉，就舍不得放开——可是人总得往前看，万一打起来的时候，这玩意儿可不够用。” 中将指挥官收起大剑：“您还是一点都没变。” “哪里没变？” “……哪里都没变。” “那是好事。”军团长起身：“战况我基本了解了，原定作战计划不变，你们继续在这里按照之前的部署作战，给我找套铠甲来，另外准备高维天启传送，我回去一趟。” 星海前线目前配备的规格最高的战甲被送过来，军团长穿上之后那些炼金符文一一亮起，整套标准尺寸的全身重铠自动调整着细节，魔幻炼金科技的糅杂感十足。 一打三还反杀一个，听起来很帅气，但是奇迹不是没有代价的。 军团长不仅自己受了重伤，还把堪称重宝的全身铠也打坏了，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颓势而已。 “有点怀念我的神恩金无限武装了，可惜被拿去做了文明方舟核心，唉……有神装却总是用不到……” 高维天启传送很快准备就绪，这种直接无视空间壁垒的传送方式唯一的缺点是不能够短时间内多次使用，不然会叠加空间湍流造成传送紊乱，指不定就会把目的地错位成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甚至有穿进墙里或者别的物质之中的悲惨案例。 高阶战职者哪怕可以打碎一座山，却无法对抗被传送的时候和其他物质的重叠伤害，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所以高维天启传送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大杀招，比如说把对手的一整个兵团直接送到海底或者山岩里，给直接弄死。 当初高等精灵种都惊了，问军团长怎么想到这种用法的，军团长反问他们小时候没有把对手的坦克用超时空传送扔海里过吗？ 高等精灵种自然说没有——所以他们压根没有童年嘛——好吧军团长其实也没有。 星海前线点亮了引导，雄赳赳气昂昂地送军团长返回行星本土，顺带还往那俩外神脑袋上砸了一轮。 看什么看！赶紧打！打完留下一个半上贡的，然后夹着尾巴滚蛋！ 俩外神只能是闷着头继续鏖战，屁都不敢放一个…… …… …… 神恩本土·皇都城郊战场 军团长抵达的时候，战争正进入到一个彻底白热化的程度。 “说起来，之前既视感就很重了，现在越看越觉得像……” 第一个莽夫一样冲出来，被百万大军直接集火，一轮就送掉的傻大个，是恐虐。 第二个和第一火法伊芙在空间裂隙之中互相对抽，大火球对抗触手，一方滴蜡一方皮鞭轰轰烈烈的，是色孽。 第三个正在不断释放污染，将整个城郊染成一片死地，甚至把皇都最大的水库都变成了毒池的，是纳垢。 “所以动脑子那个是奸奇？然后被你不讲道理地偷袭了？不是，你才是奸奇吧？” 军团长回头看着身边的参谋长：“你居然把祂给算计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参谋长站在他身边，瞥了一眼他的新铠甲：“你受伤了？” “这都能看出来？” “……谁干的？” “问得很好，以后别问了，我自己干的——伤亡如何？” “比预期之中少一点，但是也超过二十万了。” “要是在智慧种同盟那会儿，我真的会思考要不要毙了你，二十万……妈的……” 军团长心疼得说话都在咬牙，不管是UBEG那边还是神恩文明这边，说起来都是人口以亿来算的，几十万几十万就是数字而已，乍一听甚至给人一种‘其实还挺划算’的错觉。 但实际上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一个一个长了十几年才进入社会拥有自己人生的人，二十万就这么没了！ 参谋长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帝国可以接受牺牲，就像是当初的智慧种同盟可以接受牺牲，为了希望和未来，总得有人做点什么。 但是军团长接受牺牲的前提是他自己冲在最前面，他的正义不是当圣母，而是问心无愧，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可是面对前前后后七个外神，谁能说这个伤亡不值得呢？ “这是不可避免的。”战团长从他们身后的营地里走出来。 这个时候的战团长虽然把被啃掉的半边身子恢复过来了，可是消耗太大了，脸色苍白并且瘦得像是脱水了一样。 “就算我们不主动，祂们也有相关的计划，四号外神，那个家伙已经谋划了很久，祂一直在等机会。”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干掉祂给大家报仇的，绝对会！” “你现在还能打？” “能，怎么不能，你呢？” 战团长看了看自己已经能看得到骨头的小臂，笑了笑说我也可以，所以怎么打？ “我得把二号和三号这俩抓走，活捉，我得抓祂们去帮我坐牢。” “……你那边怎么了？” “很难说清楚，非要说的话，大概就像是咱们那位龙神当初那样，跳下去直接堵了火山口。” “这下是真的神恩了——” “发信号吧。”军团长撩开披风，亮出大剑：“她应该也感觉到了我回来了。” “等我补个药。”战团长灌下几瓶特殊的药剂，又让参谋长叠了几个增益：“好了，可以跟！” 参谋长抬手朝着天空打出一道特殊的信号，这信号在炮火如同烟花一样剧烈绽放的战场上，是那样不起眼。 但是空间裂隙那边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了回应，一轮恐怖的大火球破开空间壁垒，第一火法整个坠入物质维度。 待到火球上那像是日珥一样的火舌绽放四散，这才露出内里的第一火法。 这个时候大家才能看清楚，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外神的第一火法远没有打起来时候那么张扬占优。 甚至她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身上的法袍满是缺口，就连脸上都带着一道擦着额头过去的伤痕，看的出来是险些被爆头了。 玻璃大炮输出虽然狂暴，可是没有近卫和重装，很容易被抓timing贴脸近战切掉，她能按着对方打纯粹是因为输出强度足够高，毕竟大火球之下众生平等，想过来抓她那要面对的可不是什么奥数飞箭之类的弹幕，而是一轮熊熊燃烧的烈日。 但凡换个走精细微操流派的，现在估计已经被外神捆起来当玩具了…… 第一火法压根没有回头，而是在散开大火球的同时开始蓄力，并且将新的一轮大火球极致压缩。 那能够阻挡外神的熊熊燃烧的烈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变成一团凝聚在法杖前的散发着恐怖威胁的高强度等离子体。 外神嘶鸣着想要在大招释放出来打断甚至杀死她，却被一道身影直接架住了攻击。 战团长横着大剑挡在第一火法面前，外神的攻击冲击上去如同撞上了海岸边的防波堤。 而就在这个浪花翻卷的瞬间，一道流光从战团长的身后冲出，顷刻之间绽放成夺目的金色光焰！ 军团长在外神的物质维度躯壳表面破开一个深邃的创口，旋身反手又是一剑。 金色的灵能剑芒骤然吞吐出千米长，哪怕对方山那么大一坨，也被直接开了个十字花刀。 可怜的触手怪变成了即将下锅的香菇头，那游离不定的能量核心被暴露在物质维度的阳光之下。 外神下意识想要将其驱赶，然而军团长错身的时候，那个恐怖的等离子火球已经从他的身后砸了下来，直接命中核心！ “别打死——” 第一火法皱眉，但还是把法杖往外一拉。 火球被拉扯成Q弹的模样，在对方的核心之上一触即分。 就这么一个接触，外神的核心就已经被熔掉了三分之二，整个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从半空坠下，重重地砸在地上，砸得整片大地都在颤抖，如同地震。 上一秒还在耀武扬威的外神下一秒就开始僵直石化，躯体覆盖上死寂的灰白色，抽搐好似被扔上甲板的鱼。 “不是说别打死吗？” “没打死！” “这叫没死？” “还剩了一口气呢！” “好吧确实……植物人也是人，能用就行。” 军团长说着落在祂身上，其他几个老伙计也纷纷落下，勇敢的蚂蚁再一次打倒了不可一世的非洲象！ 第一火法斜了他一眼：“非得留着干什么？这东西怪恶心的！” “不要因为人家玩触手就恶心，触手也有用处，比如说感觉遮断落穴陷阱的触手，那可是我们医疗体系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用过的都说好。” 感觉遮断落穴陷阱，是诞生于地下城的一种特殊的触手生物，前身应该是来自第四纪元的科研类型地下研究所的衍生物。 它们能够使用特殊的麻醉分泌物来麻痹掉入陷阱的猎物，保证对方不会剧烈挣扎逃脱，机制类似捕蝇草。 而在被抓获和筛选之后，现在已经成为了医疗技术之中常见的生物麻醉环节。 尤其是诸如截肢之类的外科手术，在身上套一个简单的感觉遮断落穴陷阱，就相当于套了一个无痛全麻。 而且对方还能够分泌治疗伤口切面的特殊体液，防止感染，可谓是一怪多用。 养它们就更简单了，一个成体的陷阱触手每天需求也就一只鸡而已，谁家经验丰富的麻醉师工资能这么低的？ 反正在军团长上次逃婚——划掉——远征——也不对——出访，嗯嗯嗯，出访UBEG的时候，这些遮断触手怪据说已经培养出小型化的个体，专注于牙科了。 以后把这些像是小章鱼一样的东西往嘴里一放，牙牙都没感觉就被搞定了，不需要钻头滋滋滋，也不会有什么发炎之类的担忧，实在是居家旅行好伙伴。 第一火法不去纠结那些触手什么的破事儿了，她只是看着军团长，皱起眉头：“你受伤了？” “你们能换个台词吗？这打成筛子了谁能不受伤？” “……你灵魂受伤了，出什么事了？” “最近玩得比较大，没事——走吧，还有一个。” “你等我缓口气啊！” “那你以为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服了你了……有药吗？” 参谋长掏出来一堆：“撑一会儿吧，就最后一个了。” “万一被一打四反杀了怎么办？”第一火法嘀咕着灌了几瓶药剂，强撑起精神：“我魔晶用完了，补点，封印物虽然很强可是根本没机会用，白瞎了——套个盾——啧，叶卡和弗丽嘉都不在，还挺不习惯的……” 叶卡才是给队友加增益的，参谋长以前在团队里虽然是术士位，可她是给对面扔debuff那种。 而萌龙娘弗丽嘉才是第一号重装位，战团长这种近卫客串重装，总觉得盾有点薄。 军团长虽然是长手近卫，进可攻退可守甚至还能客串个奶，而且打出来的都是高贵的真伤，但万金油的另一个低情商说法就是团队混子，干啥啥都行，顶岗全没用——总不能让打真伤的输出退回来当个专职奶妈或者盾卫吧，那也太浪费了。 他们的冒险小队一开始是六人队，萌龙娘、战团长、军团长的物理攻击铁三角，第一火法的居中输出超级玻璃大炮，后排的两个术士一个帮队友一个克对手，深渊龙后那种第七人属于是超级大佬偶尔空降，不能指望打团队配合。 现在这个『第一军团』伤的伤残的残缺的缺，第一火法摸着下巴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冲上去，喊着什么羁绊啊友情啊，然后被对方直接锁头给秒了呢？ 战团长叹气：“他一回来你就开始谐门了，四打一祂能秒我们？”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有个想法，趁现在三号外神被国防军压制，我打算蓄个超级大火球，就是时间可能有点长。” “你想打固定靶？” “对，只要你们控住祂不让祂躲，我能给祂直接烧成灰！” “不是说要活的吗？” “那就烧个半死呗！” “怎么说？”战团长望向军团长：“你说了算。” “等她那个蓄力压缩搞定，我砍都把祂砍死了……唉算了，蓄吧，稳妥起见总不是坏事。” 第一火法的输出上限非常非常高，高到就连深渊龙后也撑不住，军团长都不敢接的地步，缺点就是现在这样，需要时间。 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这种大战场上是可以拖出来的，大军配合几个至强者，怎么也能拉出来这么一个空档。 但是你要是一对一，你蓄力一个小时，还要对面站着不动挨打——要不直接判你赢算了，那还打什么啊？ 所以大多数时候这种打法都是鸡肋，要是大家全盛的时候才不会考虑这么打，都是一套防反直接破盾，起手秒核心干脆利落。 …… …… 三号外神打得风生水起，堪称是一人成军。 但是打着打着就觉得不对了，怎么越打越轻松了？ 对方不但不进攻，反而在撤退——合理吗？之前那副恨不得把自己生啃了的样子哪里去了？ 抱着这样的疑惑，三号外神感知了一下同类的气息，然后很微妙地发现似乎都没了。 ……诶？只剩我了？ 这么想着，三号外神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空，总觉得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啊，好像有点太亮了。 然后祂就看到了神恩的圣日在祂那复合的视线里放大放大再放大——炽白色的光，最终占据了所有…… 在距离皇城城郊战场近百公里的地方，战团长眯着眼睛，透过护盾看着远方的那轮太阳。 “不管看几次，都还是觉得可怕。” “可怕？”参谋长回头看了眼身后已经起火燃烧的街道：“她这一发大火球，毁掉了皇都的一整个区，而且引发的火灾和后续的其他伤害，折算成经济效益的话保守估计也是百亿级别的，我只觉得贵。” 半个皇都都在燃烧，可怕的光辐射和热辐射就连对军级别的护盾撑起来对抗余波都显得吃力，更别说正常的民居建筑了。 军团长杵着大剑：“烧就烧吧，人没事就行，郊区而已。” “那是之前规划的炼金重工业区，建设完成了差不多一半了。” “……啊？不是——为什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 “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这地方建的重工业区？我印象里这边不是郊区吗？” “去年刚规划的。” “停下！快快快别烧了——你个败家娘们儿——” 遥远的空中传来第一火法那中气十足的骂娘声：『渣木头！用完就扔是吧？我跟你没完！！』 后来据在现场的国防军部队说，法团长骂了一个下午，骂得可难听了…… …… …… 蓝正在思考怎么和莲花打招呼。 自己算是她的姐姐呢，还是算表姐呢？ 大家都是一家人，按理说应该是姐妹，可是她是意识体化身，自己是分线程，这证件上种族就天然不同。 嗯……如果能够回到神域的话，得去问问办证的，也不知道小区门口的摇摇车能不能算明白这事儿…… 正想着呢，艾丽娅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俩半死不活的外神。 『这什么？』 “土特产。” 『……外神？没有原罪污染痕迹，你打算做什么？』 “让祂们坐牢！” 把蓝拉起来，把这俩外神扔过去，毁灭权柄那股子生冷不忌不挑食的针对性发作顿时就有了新的对象。 只能说机制伤害就是好算计，它也不在乎是谁挨揍，反正只要有对象就行，死板得很。 蓝没想到还能这样的：『你们人类的创造力实在是令我惊讶，尤其是对于权柄的开发……』 “我可是纯绿玩！”艾丽娅赶紧撇清关系：“走吧，去处理一下开门的事情，至于她——” 艾丽娅想了想，翻手掏出来一枚星空珍珠，里面是左顾右盼的吖吖怪。 『吖？』吖吖怪疑惑地看着这里，又回头看了看艾丽娅，不知道这是打算做什么。 然后祂就被艾丽娅塞进了莲花的那团光里面，可怜的吖吖怪被莲花拽到怀里当抱枕。 哪怕前者小脚丫子蹬踏扑腾，却还是逃不过莲花的怀抱，莲花似乎是找到了当初抱着自己妹妹睡觉的感觉，翻了个身将其掩埋在波涛汹涌之间，吖吖怪的尾巴抽搐了几下，最后猛地一僵直，像是绷紧的小脚丫，而后尾巴软软地耷拉下去，再无声息。 似↑了↓~ “走吧，让她们睡会儿。”艾丽娅说别打扰她们，开门的事情我们去做就好。 就像是家里的顶梁柱出门上班，悄悄地起床，悄悄地开门，把温暖的被窝和赖床的快乐留给伴侣和孩子。 你看孩子多高兴啊，小尾巴都不甩了，一看就睡得很安心。 嗯嗯嗯，我明白的，莲花软软的香香的，抱着睡觉可舒服了。 『……』蓝一步三回头，表情相当微妙。 好容易两人都离开了这里，祂这才语重心长地告诫艾丽娅：『人间王，我必须要提醒你！』 “什么？”艾丽娅正在看面前的彩虹航路呢，这玩意儿现在已经从蜘蛛网变成了雕塑了。 当线条足够多，覆盖面足够广，那么它就可以变成立体图像甚至是雕塑。 所以量子龙神知道自己的‘一根筋’会路痴到这种地步吗？ 真神的分线程还真是奇葩啊，吖吖怪是这样，那个‘紫’也是这样，好在蓝很正常，应该说前面两个才是个例？ 『如果开门之后你们出去了，遇到了其他的真神，绝对不能提起你和小吖的事情！』 “为什么？因为你们的帮助算是干涉文明发展？” 『不，不是那些小事，你要知道如果算年龄的话，小吖在我们这边算是未成年，你——咳，我的意思是，感情上可以，但是有些事情，祂毕竟还小……你明白的吧？我们虽然尊重你们的兴趣爱好，可是如果犯法的话，我们也是会追究的！』 “……哈？” 『按照你们的天文历法来算，小吖起码还有七个千年才算是长大了，至于说法定结婚年龄那更是还有十个千年，你可不能行差踏错啊，起码得见了家长领了证之后吧？你这要是说出去，其他真神救文明肯定是会救的，但是救不救你那可就不好说了……』 “？？？” 第1999.9章-前进五，航向黎明 艾丽娅发现真神分线程真虾头，聊不来。 说拯救世界呢，忙得很，你跟我说什么谈恋爱——是，我确实是谈恋爱了，但是那不重要。 难道说我带着几艘文明方舟出去，在你们真神的眼里就是那种染着黄毛摇着花手的街溜子，说老登，我把鬼火停在楼下了，你女儿呢这个样子？ 蓝说当然不是，即便是在真神看来，你也是带着文明寻找希望的勇士，是值得尊重的智慧种领袖，优秀的人间王。 『希望你能顺利——』 “别希望了，救一救吧，这俩外神撑不了多久的，一旦意识被完全磨灭，就顶不住了。” 要是能够随便拿个什么东西来不断创造重生当靶子，那艾丽娅早就拿块石头来了，可是并不行。 没有‘自我’的东西，是不会被毁灭权柄在乎的，因为那种东西的存在概念几近于无。 这也是为什么物质可以被随意创造，灵魂却需要自由生长，智慧种的灵性辉光，无论是在哪里都弥足珍贵。 真神分线程回头看着这个奇点，深深地看了一眼沉睡的莲花，转身和艾丽娅一起离开。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莲花依旧保持着睡姿，眼帘微动，却兀自不愿意醒来。 她在很努力地沉睡——就像是所有人希望的那样——而作为安慰的，只有怀里的吖吖怪而已。 吖吖怪那垂下的尾巴扬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摇篮。 『吖……』 …… …… 神恩帝国迎回了自己的皇帝 军团长是国防军的称呼，但是如今的神恩帝国，政体已经是帝国政体。 所谓哲人王统治的理想国，或许一开始就不可能存在，但毕竟大家也曾经期盼过。 国防军收拢部队，打扫战场，精锐部队即刻奔赴星海前线——那俩外神打完了，剩下的半只如约退走，只留下一个半外神残骸，但是祂们被吓坏了，不代表其他的外神也被吓坏了，万一有头铁的呢？ 现在的帝国看似回复到了最鼎盛的时候，实际上依旧是危若累卵。 不过已经可以不用战斗了…… 在蓝和紫都回来之后，门系统被一阶段激活，文明方舟最后的一段旅程被压缩，即将抵达神恩文明。 『整个求援计划，分为五个阶段。』 『第一阶段，人类倾尽所有，对抗原罪污染的余波，并且保证依旧有庇护智慧种生息的文明。』 『神恩文明的第五纪元、地球、蓝星……这些都是这个阶段的产物。』 『第二阶段，神恩文明第四纪元，建造一道可以打开并且前往宇宙之外的门——这是这个被反锁的宇宙最后的进出之处，它基于一个最薄弱的信息壁障缺口，与其说是一道门，不如说是墙上的一个破洞，而后被修补成了一扇窗户。』 『第三阶段，新的文明将利用自己的优势，完成流亡计划的后续，并且从这里离开，正式踏上流亡之旅。』 『第四阶段，文明方舟编队在离开物质维度，离开本宇宙深入虚空之后，文明方舟编队发动机全功率开启，点燃新的星炬。』 『如果不考虑求援，而是横渡虚空前往另外一个宇宙，那么利用现有的技术，你们可能需要超过600年才能把速度提升到合适的程度，并且再用3000年滑行到最近的一个宇宙，随后调转方向逐渐减速，这个减速过程接近千年，你们的物资储量和生产自循环平衡恐怕支撑不了那么久。』 『第五个阶段，也是最无法估计的阶段——星炬到底能够引来什么救援，他们需要多久才能够把你们打捞起来。』 蓝在神恩皇宫的大厅里，向这些人类文明的高层叙说着这个从神恩行星开启，最后又回到了这里的计划。 这个计划跨越了一整个纪元，第四纪元的魔法皇帝们，只剩下第七皇帝伊西丝的残魂还在。 她安静地看着这个计划，像是想起来了从前，而后又将目光投向坐在最前面的军团长。 『真像啊……』 “老祖宗您说什么？”叶卡疑惑扭头：“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有什么不对，这个计划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这么做了，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只是刚刚提出来这个事情，所谓交给后来人的智慧什么的，在我们那会儿看来，是很不负责任的想法。』 魔法皇帝属于是又当爹又当妈，恨不得把整个文明抱在怀里往前冲的角色。 但就是因为他们把文明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整个文明的发展和他们的个体之间出现了明显的断层式脱节。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第一皇帝最后决定把新的希望交给后来的文明——哪怕是养蛊一样从文明实验里闯出来的新一代，也有着比虚假的黄金时代人类有更强的可能性和忍耐力。 被齐杰拉花团灭的社会，是没有办法支撑在虚空之中的漫长旅途的。 因为那个时候哪怕是最乐观的魔法皇帝，也估算至少需要一百代人才能够完成流亡计划。 魔法皇帝并非永生不死，他们只是衰老延缓，他们也没有信心保证自己的继任者能够庇护文明直到完成目标。 那么将缥缈的希望用在投降和流亡上，为什么不把剩余的力量都用在制造新的希望上呢？ 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后来这些真神的分线程们重新点亮了灵能科技线，并且引导了转职计划，进化出了灵魂旅者这样的职业。 星炬导航技术，是魔法皇帝们不曾触及的‘未来’科技，而现在这个技术让流亡计划变成了求援计划，一切都有了可能。 『还有什么疑问吗？』蓝看着大家，但目光主要是放在军团长身上。 “没有。”军团长说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呢，家底都当掉了。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摘掉头盔？』 “保留一点神秘感而已。”军团长敲了敲自己的头盔：“让军团长成为一个符号，好过成为一个真正存在的神，人类以后最好是不需要这些东西。” 『这是给他们的希望吗？』 “对，如果以后我不存在了，他们却又需要太阳了，那我希望他们只要戴上头盔，就会成为真正的太阳。” 『你是优秀的文明领袖，人间王，你会成功的。』 “当然会，只可惜你们不能离开。” 『虽然门的规模很惊人，但是我们的存在概念几乎和本体绑定——事实上我们再度靠近这里，就已经很危险了。』 “加坦杰厄会有异常？” 『本体有没有异常，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莲花是最后的锁，我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所以我们需要尽快——哪怕是最坏的结果，那也要在一切都塌陷之前，把你们先送出去。』 文明方舟正在逐渐靠近神恩行星，而神恩行星本身也即将开始文明备份，这个过程或许会持续一段时间。 从文明发展的角度来说，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都可以说是一眨眼，没什么变化很正常。 可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别说几年了，几个月甚至几天都算是拖沓，军团长恨不得现在就完成文明备份，然后立刻就开门。 造物权柄被重新交还到他手里，小爱莲见到自己‘父亲’的时候，甚至有种抗拒的感觉——看得出来虽然她不太习惯艾丽娅那种喵喵喵比自己还萌的美少女，但更不习惯一个看起来裹着披风、穿着全身重铠，行走之间自带超级杀神霸气的猛男是自己的父亲。 “你现在是帝国的二公主，不好吗？” “……您还有个女儿？！” “嗯，大牙牙，你见过的，虽然真要说的话你们之间谁更年长还说不好……” 军团长摸了摸下巴，手甲和铠甲之间摩擦，金铁之声锵然：“或许你更大一点？” “哈？” “算了，这些家事不重要。”军团长接过造物权柄，将其启动之后又递给她：“你收着吧，自动运行的，别弄丢就好。” “您不拿着？” “不了，离开这个宇宙之后，我未必有时间和你们一起，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到时候出什么事你可以问你的那些叔叔阿姨的意见，甚至是如果我们等不来救援的话，你可以找个地方重启造物权柄，里面有一个压缩宇宙的简易备份，它能够代替文明方舟，缔造出一个类似海上小岛的微型宇宙，足够你们生活几百代人。” “……您说这些话不吉利。” “不吉利的事情多了。”军团长笑笑，想抬手摸一摸女儿的头发，后者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但是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伤到了老父亲的心，小爱莲又赶紧把脑袋伸过去：“你、你轻点……我有点怕……” 军团长脱下自己的手甲，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这么多年辛苦你妈妈了，还有你——抱歉。” 小爱莲看得分明，那只手上还残存着好多道淡淡的伤痕，像是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磨砺，饱经风霜。 “……”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是抱紧了怀里的造物权柄，闷闷地应了声。 “好了，如果你想要享受公主生活，那么可以玩几天。” 军团长重新戴上手甲，握了握拳，坚实有力，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魄力和信心一样。 “我去带着大家做点大事，等事儿成了，你们这些孩子想怎么玩就能怎么玩，日子会一天天更好！” …… …… 神恩文明的备份，一共花费了22天时间，比预想之中要多。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场面，也没有太多的混乱和内斗。 早在军团长回归之前，参谋长就以帝国摄政的身份将不安定因素都收拾干净了，偌大的劳改营之中关押了百万级别的反对者。 参谋长的意见是不带他们走——未来如果计划成功了，他们还会被复原，到时候又是不安定因素。 军团长的意见是你说得对，但那是未来的事情，他们没有作奸犯科，不然你的性格不会留他们活到现在。 参谋长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她如果放过一个不算敌人的敌人，那并非是因为她心善，只能是在‘规则’之内她没有抓到足以将敌人致命的机会，就像是大清洗，在参谋长的新名单里都只是进入劳改营的，那只能说大家政见不合，别的就没什么把柄了。 参谋长没有反驳，只是恭敬行礼：“您的意志至高无上，皇帝陛下。” “当皇帝有什么好吗？我看并没有。” 铠甲外面罩着一套风格有点类似罗马长袍的棉麻长袍，军团长敲了敲面前的镀金栏杆：“这么大一座皇宫，我每天晚上睡觉的地方也不过是一张三平方的单人床而已，你哪怕把地板换成全都是金的，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享受。” “那您是打算当一个昏君，享受糜烂的生活吗？” “可以吗？” “如果是您的要求，那我这就去安排。” “算了，那样的话你就不是铁血的帝国摄政，而是可笑的宫廷弄臣了，为了咱们这些老伙计的身后名，我还是忍忍吧……文明方舟上浮到什么程度了？” “已经在我们脚下了。” “那就继续——风景就这样，没什么好看的，皇都这地方看来看去也就这样。” 伴随着军团长的命令，整个皇都地动山摇，就像是大地都在隆起。 神恩文明的文明方舟，基于当初被击坠的圣日摇篮改造而来，如今重新上浮起航，并且搭载的舰桥城市就是皇都。 被打烂了三分之一的皇都，并没有完成修缮和改建，但是也没必要纠结这些小事儿，大不了上浮之后慢慢改。 反正在虚空之中，大家有的是时间做点琐事——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上漂浮的小帆船，除了看太阳和钓鱼，还能做什么呢？ 到时候就把皇都打造成一个漂亮的地上天国吧，就像是当年的圣日摇篮一样。 “你说会不会就是因为知道这个计划，所以光明神王那个鸟人才一天到晚玩MC的？” “祂在陨落的时候，跟你说过这些吗？” “没有，祂当时只是说——祝我好运。” “……看来祂是知道，只是祂没有信心去做这样的豪赌。” “放弃大地，放弃世界，甚至是放弃星辰大海，自我放逐，祂又不傻——我们才是傻子！” 军团长看着大地下陷——或者说文明方舟升起，升上高空，缓慢航行到编队之中。 “神恩方舟接替旗舰，进行引导领航！” 『明白，神恩方舟是新旗舰，编队航行指令收到——欢迎回来，领袖！』 参谋长站在旁边，轻声道：“你甚至都不愿意告诉他们你的名字……” “有必要吗？” “如果计划成功了，他们该崇拜谁呢？” “如果计划成功了，他们应该崇拜的是自己的智慧、勇气、决心以及爱，而不是一个所谓的皇帝或者救世主。” “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哪里没变？” “……哪里都没变。” “那就好。”军团长扶着栏杆，看着皇宫的天穹上穹顶遮蔽，看着皇宫附近的建筑层层收拢或者升起新的装甲板。 宽大的广场上，蓝和紫并肩站立，祂们将会打开门，送舰队最后一程。 “我一直好奇一件事。” 军团长看着面前的神恩行星，皇都成为舰桥之后留下的大地的缺口，在这个高度看过去就像是白纸上的一个针尖大小的墨点，微不足道。 他把视线从那个缺口移开，看着面前的行星：“当初的魔法皇帝们留下了一道门，可是据我所知，整个神恩行星都没有规模足够我们穿行文明方舟的星门，有的话我们不至于走星海前线那边绕过来，整得跟外神入侵一样。” “我在接手帝国之后，委托深渊龙后调查过空间裂隙，她也说没有所谓的漏洞存在。” “可是真神分线程说有，魔法皇帝也说有。” “那现在或许就可以看到了——” 伴随着参谋长的轻声，两个真神分线程以强大到足够撕裂行星的力量，打开了那道门。 总所周知，三角形具有稳定性，稳固，坚定，耐压…… 而当一个行星从中间裂开，三界分成这道星门的三条边的时候，这种稳固性恐怕就达到了物质维度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神恩文明有那道门，因为神恩行星就是那道门。 三界的破碎不是偶然，魔法皇帝们把大地改造成文明方舟，自然不会让文明方舟沉没在船坞里。 神恩行星的三界分裂开，浩瀚的能量波动冲击着这个曾经的宇宙禁区，空间的不稳定在这一刻形成内外的极端。 神恩行星没有地心——它的最内里，是通往虚空的宇宙漏洞——这就是当年魔法皇帝们偏科之后的最辉煌的成果。 “……” 『你们的太阳井，不仅仅只是汲取了行星的能量和圣日的辐射能，还有次一级的虚空能量。』 紫维持着这道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星门，蓝则是望着他：『这就是为什么，你们拥有无限的潜力！』 掌控虚空的能量，是媲美真神的程度，而次一级的虚空能量，则是高级别文明的能力范畴。 神恩文明的偏科不是因为蹩脚，而是那想要跃升的愿景过于超前——魔法皇帝们就差一步！ 只是这一步之遥，没有成就万世之功，而是变成了万劫不复…… 『现在，出发吧——』 “……我该说点什么，可是想来想去，无非也就是那些话，我们都在这里了，还需要激励谁呢？” 军团长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栏杆：“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前进五，航向黎明！” 『确认指令！前进五——航向黎明！！！』 第1999.99章-重返未来！！！ 小爱莲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面的世界光怪陆离，自己穿越了，去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见到了爸爸。 世界很混乱，要毁灭了，好几个文明联合起来准备自救，然后嗯嗯嗯…… 哦，对了，自己的爸爸是个超级大只佬，穿着重型铠甲，提着一把大剑，长得——长得像个小姑娘！ ……小姑娘？ 猛地睁开眼睛，小爱莲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小姑娘一样萌萌的爸爸就像是泡沫，一下子就化掉了。 这是自己的房间，房里的灯是自己以前选的鲸鱼模样的款式，但是内里的灯板换过了，说是以前的不护眼，然后现在的好一点，什么频闪啊什么亮度啊，什么智能家电啊生态啊乱七八糟的 从床上爬起来，小爱莲环视了一圈房间，思绪如同潮水一般汇入脑海。 啊——我做了个梦——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梦了。 『宝贝，起来了吗？』 妈妈的声音从客厅方向传来，隔着门，声音有点闷。 小爱莲抻了个懒腰说还没有，还要睡回笼觉。 “睡什么回笼觉？你不是和你同学约了去动物园吗？” 房间门被推开，穿着围裙的莲花探头进来：“昨晚又悄悄玩眼镜熬夜了对不对？” “没有！” “嗯哼，谁知道呢，有小笨蛋说自己要睡回笼觉，暴露了哦！” “啊这……” 莲花关上房门，说换衣服吧，小宝贝也长大了。 小爱莲起身，一块石头从被窝里掉下来，滚落在床边的地毯上。 ……石头？？？ 哦，想起来了，她捡起那块不起眼的石头，小心地擦了擦放到桌上，爱惜地摸了摸。 这是爸爸留给她的东西，小时候和爸爸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捡到的。 她那会儿刚学会课文里面的和氏璧的故事，随便捡了一块石头说这可能是美玉。 爸爸于是就把石头带了回来，后来变成了镇纸和摆件，并无什么神奇，只是一块石头而已。 说起来，爸爸已经出差好久了，今年能回来过年吗？ “妈妈——” 『什么事？』 “爸爸今年回来过年吗？” 『大概是不能，你爸爸手里的项目很重要呢，而且意义重大，咱们娘俩只能是相依为命——出来洗脸吃早饭！』 小爱莲脸色一垮，自己妈妈是不会做饭的，她做的早餐…… 出了房间一看，毫无疑问，果然是楼下包子铺买的回家再分装。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在楼下吃呢？妈妈喜欢洗碗吗？也不对，家里有洗碗机…… 唉，算了，毕竟是亲妈，只能惯着。 爸爸也经常说这句话呢——到底是亲妈，能怎么办？ “你和同学约的几点？” “上午十点半，听说动物园海洋馆那边有虎鲸！我没见过虎鲸呢！” “动物表演啊……”莲花微微皱眉：“这可不太好。” “可是我想看虎鲸嘛……” “好好好，看，当然可以看——中午在外面吃饭记得要吃蔬菜！” “汉堡里面有生菜和酸黄瓜！” “你和你爸爸一个调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快餐，不是金拱门就是开封菜……” “小姑也喜欢！” “呵，还不是被你爸带坏的。” 吃了饭小爱莲出门，莲花开车去工作室，顺路送她去动物园。 天上飞过几艘飞船，黑压压掠过城市，小爱莲趴在窗户上看：“好大啊——新型号吗？” “隔壁国家来交流的，听说是那个新明公主的近卫舰队，昨晚才入港，说起来那个公主都来了一个多月了也没公开露面过。” “可能是不想暴露身份吧，毕竟要在咱们这边交流学习呢，就是不知道去了哪个学校。” “会不会是你们学校？你那个同学不是之前的转校生吗？” “她都入学快两个月了啦，而且小花怎么看也不像是公主，她吃快餐比我还熟练……” “你觉得公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嗯……很高贵？很优雅那种，还要有点霸气——当然啦不是童话故事里面那种村子王国的公主，我说的是大国的。” “新明不够大？” “所以我说小花不可能是，哦对了，晚上我想请小花来家里吃饭，可以吗？” “你怎么不早说？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呀！” 小爱莲扯了扯嘴角：“……咱们家接待客人有准备过做饭的事儿么？不都是酒店买的菜？” “你这孩子——” …… …… “你妈妈好好看哦！” “是吗？我觉得一般啦，哈哈哈！” “很好看啦，而且身材实在是——”朱小花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好厉害……” “啊这……”继承了爸爸的身材的小爱莲赶紧转移话题：“这不重要——咳！走吧！我们去看鲸鱼吧！” “好！” “你以前见过鲸鱼吗？” “见过，皇家动物园里有，虎鲸和白鲸都有。” “皇家动物园？！”小爱莲一惊：“难道你是公主殿下！” 朱小花一脸茫然：“什么公主？” “皇家动物园诶！” “啊？中京最大的动物园就是皇家动物园，对民众开放的，学生半价呢，这和公主什么关系？” “哦，我还以为你是公主，然后皇家皇家的。” “那没有，我们新明没有那种说法的，哪怕是紫禁城也是开放当景点的，只有西苑那边是作为皇宫使用。” “是吗？” “是啊，这些都是我们那边的常识。” “这就是文化交流的必要性了，我们可不懂你们那些常识……” 嘀咕着，两人去逛动物园，然后买票去看虎鲸表演。 “听说可以买东西投喂呀！” “只能买动物园自己提供的。” “……为什么是饭团？” “好像还是蛋炒饭的？” 动物园给虎鲸喂蛋炒饭？不是应该喂鱼吗？ 闻了闻味道，小爱莲觉得手里的饭团还挺香的，甚至想要尝一尝。 好在她最后还是没做出这么扯淡的事情，而是乖乖地坐在前排看虎鲸表演。 虎鲸很大，甚至比想象中还要大，大得就连见过虎鲸的朱小花都有点惊讶了。 更重要的是它似乎很通人性，与其说是动物表演，不如说是动物上台像是偶像一样演出，工作人员反而成了打杂的。 好容易演出完了，买了蛋炒饭饭团的游客可以去投喂，甚至还可以摸摸虎鲸的脑袋。 大虎鲸趴在水池边上，张着嘴咧开像是在笑，嘤嘤嘤地轻声叫着，望着小爱莲的方向。 “阿姨，我、我真的可以摸摸它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大姐姐嘴角抽了抽：“要叫姐姐！” “哦，阿姨，我可以摸摸姐姐吗？” 『昂———』 大虎鲸轻声唤了一声，窜上来顶了顶小爱莲。 “呀！好、好大——” 『昂！』 “哈哈哈……哎呀弄湿衣服了……好痒……” 『昂~』 但是在她们玩得开心的时候，却没发现，远处的地方有两个游客正在安静地望着她们，表情莫名。 [就是她吗？] [应该是……] …… …… 玩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小爱莲回到了家里，带着新的同学吃了一顿家宴。 说是家宴，但是就是酒店的味道，可惜的是朱小花同学不知道，还一个劲夸阿姨手艺真好，比酒楼大厨都好。 可不是么，泰丰楼呢，老贵了，以小爱莲家的收入也只有节假日才会吃这家。 晚上朱小花决定留宿，两小只洗了澡换了睡衣，在房间里面一起看综艺节目，嘻嘻哈哈。 “这样会不会打扰到阿姨？” “没事的，妈妈她的书房隔音很好的，而且她晚上一般都会抽时间画设计图，我们玩自己的就好。” 正打闹着呢，窗户呼啦一声洞开，窗帘猛得倒卷起来—— 『哗啦——————』 小爱莲下意识抱着头躲开那冲进来的似乎是鸽子还是什么鸟，而后者则是探爪抓住桌上的一块石头就要走。 朱小花抬手揽住小爱莲，从睡衣的衣袖里抖手擎出两张卡牌—— 『青鸾！朱雀——』 一青一红两只鸟儿在流光之中轰然冲出，裹挟着那只鸽子冲到窗外，夜空骤然被照得明亮起来。 那只鸽子好险没被直接烧死，它扔下石头急急忙忙变成一个人的模样，连连摆手：“误会！不要冲动！” 而远方则是传来对方同伙的惊呼：“卧槽不是说没有这种活儿的吗？！” “救我——大残！” “来了来了！快到了！” 对方从楼顶跳过来，抬手一发应该是枪械还是什么射线，逼退扑下来的青鸾鸟，然后看着对方毛都没掉一根：“你说这是大残？都没破甲！” “我大残！” “误会啊！” “老大！救命！！” 两个小偷大喊着，天空之中传递下来一道如同舞台光一样的光束。 一个背后长着翅膀的女人从天而降，控制住两只暴躁的虚幻鸟儿：“很抱歉，两位，这是误会——” “老大！你背后！”两个狼狈鷗医 VII疤芭磷齐遛印灵梦的小偷指着她的背后，眼里露出惊恐的表情来。 天使一样的女人回头，并没有什么东西。 但是一抬头，身后的天空上，云海之中，一头浑身披挂着钢铁铠甲，像是空天轰炸机一样的特殊鲸鱼带着流光驱散云层，数以千百计的流光划过弧线，毫不留情地砸在她的身上。 “哪里来的——啊！！” 一声惨叫，天使一样的女人被整个轰到地面，在一处城市公园的空地之中砸出陨石坑一样的大坑。 小爱莲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只觉得世界观都被改写了。 新认识的好朋友，看起来像是魔法少女。 今天白天刚见过的表演的大鲸鱼，在云海之中翱翔，如同来自未来的科幻轰炸机。 “你们……”她呢喃着，然后下意识望向那块被争夺的石头：“你们是反派——抢什么东西的对不对！小说里都这么写！然后小花你们是魔法少女——但是是被蒙骗的——那种蒙骗少女的奇怪的契约生物呢？在哪里？” “……没有那种东西。”朱小花嘴角抽了抽：“我只是有超能力而已。” “哈？那他们呢？也是超能力？” “这就是问题了，我不认识他们……” “我们是苍穹星际联盟的特勤局调查员——误会啊！我们是守序阵营的！” 两个调查员拍痛大腿：“早知道你们有超凡力量体系我们就正式接洽了，我们还以为你们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呢……头儿！头儿你没事吧？老大！还活着吗！” 地上的女人翻了个身：“翅膀、翅膀断了……别动……叫人……” 调查员赶紧掏出通讯器，朝天一拉，打出一道看起来像是烟花的特殊签名。 小爱莲压低声音：“他们说的话你信吗？” “不信。” “那他们叫人了诶！没关系？” “没关系，因为我们也有人——事实上，虽然我们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沉睡，可是还是有少数值班的苏醒着。” 说着朱小花也掏出一个通信器，然后按下呼唤键。 小爱莲本以为会有什么炫酷的特效，没想到是催命一样的闹铃—— 『叮铃铃~叮玲玲~叮玲玲——』 “？？？” 二十分钟之后，对方所谓的特勤局来了好几个新的超凡能力者，一个个看起来各种大佬风范。 而小爱莲身后的楼顶，则像是街坊邻居聚集一样，来了好几个看起来被吵醒的普通人。 “什么情况？” “被跳帮了？怎么没有预警的？” “谁定的闹钟——吓死人了！我刚才一下子就抽醒了，现在我心跳都还一百二十几……”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打起来？这是哪个版本的灵境？不是日常局吗？” 一个少女模样的人出现在人群之中，大家分开两边，让她走到台前。 那少女的模样，让小爱莲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爸？！” “不，我是你大姑。”小天使摇了摇头：“你爸不在——要是你爸在这里，他们不敢来。” “额……他们是坏蛋？” “恐怕还真不是……诸位，不妨下来说话，如何？” 『请你们相信，我们没有恶意——』 “有没有恶意，你们说了不算，不过既然是客人，那就请坐下来好好说！” 说着小天使抬手在身前：“变身！” 小爱莲登时一惊，拽着朱小花的衣袖：“快看！快看啊——我大姑也是魔法少女！” 然后下一秒，一个身高超过五十米，比公寓楼还高几个头，体重超过四万吨的光之巨人，屹立在大地之上！ 『……贵方的魔法少女，吨位为何如此惊人？』 “——？？？” …… …… 外来者最后还是同意了坐下来谈谈。 不然他们这批特勤局的外勤干员，真的会被光之巨人一个大直接扫成灰…… “我们来自卡尔多利亚纳宇宙，是该宇宙苍穹星际联盟的下辖特殊事务管理局的成员，我们的外勤干员之前在出任务的时候，发现了你们的星炬引导信号，然后发现了贵方的幽灵船。” “幽灵船啊……还真是不客气的评价。” “额——事实上我们以为你们已经——抱歉，说实话可能有点不礼貌，但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一开始没有按照文明接触的外交流程走，是因为贵方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像是文明依旧还在存续的模样。” “我知道，文明方舟编队正在进入深度休眠，算算时间的话，差不多也有两千两百天了。” “相当于你们文明的六年么？这还真是有点久了。” “你们窃取了我们的资料？” “事实上我们只是进入这里之后，稍稍分析了解了一下贵方的文明，但是似乎深层次的流亡原因被掩盖了。” “那你们了解到了什么？”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你们的世界一切正常。” “嗯，因为这样能够有效规避虚空之中漫长航行带来的心理压力。”小天使抿了口茶：“只是没想到你们胆子这么大，觉得我们是人机？还是某种虚拟程序？” “唉……这下检讨写到饱了……”负责交流的人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熊，伸出舌头舔了舔茶杯里的茶水。 没错，生物模样的熊，老大一只，站起来两米多高，却又穿着合身的西装打着领带，似乎是努力地参照了这边文明的社畜风格，甚至能说一口流利的通用语。 熊先生再度道歉：“实在是非常抱歉，希望我们的行为不会引起后续的误会，而补偿的话——请问贵方有停泊的意愿吗？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在苍穹星际联盟为贵方寻找一个合适的星港。” “你们联盟规模很大？” “事实上，我们联盟大概算是整个宇宙最大的综合势力之一，只是下辖到我们这边，规模不算太大。” 如果说文明方舟编队像是豪华邮轮组团，拖家带口出行，那么对方大概就相当于港口的一个市。 你要说一个市能承接什么大型综合外交任务那肯定是不行的，可你要说能不能接待几艘豪华邮轮的游客，那肯定没问题，至于说后续的外交问题，那就后续再说。 小天使摇了摇头，说我们需要的不是这个，不过既然终于接触到文明了，这是好事。 “我们需要接触真神。” “……真神？” “是的，真神——不是宗教意义上的你们的信仰，而是多元宇宙之中的强大种族，你们既然已经能够在虚空之中接触到我们的文明方舟，按理来说不至于不知道真神的存在吧？” “这可真是让我们惊讶……”熊先生瞪着小眼睛：“我还以为你们是——啊，抱歉，看来你们的宇宙遇到了一些难题？” “大概吧，在我们的宇宙出了点小意外，一个真神被原罪污染困住了，连带着整个宇宙都被锁死，我们是出来求援的，这些话原本不该说得这么直白——但事实是我们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我们希望获得一切帮助。” “……”熊先生放下茶杯：“我明白了，请给我们一点时间，这是很严肃的事态，另外——向你们致敬！” “嗯？” “能够从那种险境之中逃离，并且还不忘回去救援……很累吧？” “还好。”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我想说的是，你们是值得尊重的文明，我们很希望能和贵方成为朋友。” “如果是假的呢？” “哈哈，您说笑了，如果是假的，那就更好了，没有那样的危机不是吗？” “……你说得对。” …… …… 小爱莲终于搞清楚了原因，她现在是在做梦。 确切地说，是一个深层次的心灵网络幻境，类似于休假或者休眠。 “但是为什么这么真实呢？” “因为你的大脑告诉你这是真的。”朱小花剥开橘子，问小爱莲要不要。 小爱莲趴在桌上：“我妈妈没了……” “你妈妈只是在工作。” “在工作的人，不能够在这里吗？” “不能，就像是之前被我唤醒的那些前辈们，他们就在现实之中管理着文明方舟编队的航行，偶尔会在睡眠的时候进入这里，所以与其说是唤醒他们，不如说是把他们请到这个幻境之中来——很复杂吧？真真假假，庄生梦蝶。” “那你为什么能够两边都这么清楚？” “因为我是轮值的管理员之一，实际上在很多地方都有轮值的管理员，而我们这个地区的话，是我和牙牙姐。” “牙牙——姐？那是谁？” “诺，天上。”朱小花打开窗户，天上的那只巨大的鲸鱼游曳飞行。 地上的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清晨了，却像是没有发现一样，完全没有在意对方的行为。 “啊……啊？鲸鱼？鲸鱼——嘶——诶？” 茫然的小爱莲更茫然了，下意识抱着怀里的石头：“我、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 “没关系，这些不打紧。”朱小花塞给她嘴里一瓣橘子，然后掏出手绢给她擦了擦嘴角：“大多数时候文明方舟都是自动运行的，需要的人手其实并不多，几十万就够了。” “几十万？！” “嗯，不然呢？” “文明方舟——很大吗？” “你该不会以为是船吧？那可是在虚空里面航行的大陆地块啊，相当于一个省在天上飞。” “哇——” 两小只聊了好久，然后到了上学的时候了。 没错，还要上学，小爱莲说分不清大概就因为这事儿——太扯淡了！我做梦都要上学！好可怕！ “我要把这个带上吗？”拿着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小爱莲有点犹豫：“昨天的那个熊先生，什么时候会来啊？而且这个东西，他们之前为什么要抢呢？” “他们不是抢，大概是以为我们都死了，只留下残影，所以他们是来调查并且拾取关键道具回去调查的。” “额——” “结果没想到幽灵船不是幽灵在开，他们来的那些不是物质维度的真人，而是某种心灵投影，我们的文明方舟编队还在虚空里面，他们没那么快接触到我们。” “能说得直白点吗？” “相当于他们连上了我们的WIFI，进了我们的局域网里面看到我们还在打游戏，但是都是人机，就以为我们的船没人了，只剩下电脑还在自动运行，可事实上是我们的还有人，然后在游戏里面把他们打了一顿——现在他们才开始出港寻找我们的船队，到时候可能要把我们拉到他们的港口暂时停靠。” “哦……是不是因为这样会导致我分不清游戏和现实，我才没有保持清醒啊？” “不，是因为你打‘游戏’太菜了，就算是认真起来，也和人机差不多，甚至不如人机，所以没有叫醒你。” “？？？” …… ……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我叫（＆（＃￥＃%￥——你们也可以叫我贝露丹迪。” 新的老师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银色的长发耀眼到简直在发光。 上的课程是外语，讲课的节奏不急不缓，非常平稳，但是一整节课大家都光顾着讨论新老师的来历去了，完全没听讲。 小爱莲倒是听了，但是没听懂——啊？这是什么外语？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明白？ 好艰难下了课，小爱莲和朱小花刚打算结伴去吃午饭，但是贝露丹迪老师找到她们，说有点事情。 办公室里没有别的老师，两小只站着，小爱莲有点忐忑，但是朱小花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真是敏锐的孩子……”夸奖了一句朱小花同学，贝露丹迪老师伸出手：“你们好，旅行者，我是离你们最近的宇宙的管理者，或者说——你们认知里的真神一族成员，那个宇宙的孩子们称呼我为贝露丹迪，意思是掌管现在时间的命运女神。” 小爱莲像是被电了一下：“真神？！！” “嗯呐，有什么问题吗？” “你、您就这么——可是——真神不应该降临……然后……” “你是觉得我出场得太平淡了吗？”贝露丹迪微微一笑：“还是说，你希望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能力？” “她只是魔法少女动画看多了。”朱小花摸了摸身边少女的脑袋：“女神殿下，你直接找到我们，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了权柄，而且还是运行之中的权柄。”贝露丹迪收敛笑容：“离开了权柄本身的宇宙，在虚空之中维持文明的概念，制造简单的虚拟机，并且让那个权柄继续运转，这种大胆到几乎离经叛道的拆家做法，在我的认知里面只有一个家伙做得出来，而正巧的是我已经有好几万年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朱小花表情严肃：“我猜您说的是——” “没错，我说的是——” “量子龙神！” “＃%%￥＃！” “……诶？” “哈？她在你们的文明叫量子龙神吗？这我倒不确定是不是她了……” 不过贝露丹迪说问题不大，只需要看看权柄就知道是不是了。 “这是什么原理？”小爱莲把兜里的石头取出来：“是某种神秘的力量？还是真神的权能？” “不是，是登录账号有自动存档的，而且还有异地登录警告。” “……哈？” “不要把这些东西看得那么高大上，就像是你们的智能手机，扔给古代人古代人一样可以玩得转，他们只是不理解其中的原理而已，但是不代表工具造出来就是为了为难使用者的——找到了！” 那块石头绽放出光华，外面的皮壳裂开，露出内里的模样。 赫然是一枚传国玉玺——甚至上面的龙纽还抻了个懒腰甩了甩尾巴——不是，还能动的？ 贝露丹迪核对了这枚造物权柄的历代使用者，最后在最早的一栏里面找到了量子龙神的力量残留。 “果然是她……我和她关系可不怎么好呢！” “那——”小爱莲看着贝露丹迪的表情：“您会救她的，对吗？” “你在学校里面和一个同学关系不太好，你看到她掉水里了，你会叫人来救她吗？” “……会！” “我也会，只不过她之前就没想过叫人，而是打算自己解决问题。” “为什么？因为她低估了形势？” “不，因为她虽然成绩好，但是本质上是个体育生——” “……？？？” …… …… “真神里面还分体育生的？” “据说量子龙神是真神族群里面的比较‘能打’的分支，基本都是战职神，她是体育生里面的异类，拥有超级力量的同时还有不逊色于其他工职神的超级智慧，而贝露丹迪女神是典型的文科生，擅长管理宇宙——所以她去摇人了。” 用贝露丹迪的原话来说，量子龙神那家伙都能被困住，那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原罪污染了。 她必须要出重拳！要去摇前辈的前辈，甚至可能把神域学院的那些大佬拉过来。 只是这个过程需要一点时间，希望他们耐心等待。 文明方舟编队没什么感觉，他们已经等待了许久，哪怕是在虚空之中航行，也已经过去了六年。 说句不好听的，可能原本大家的宇宙那边已经爆炸了——总不能就差这十天半个月吧？ “虽然我觉得按照他们的认知，这一时半会儿恐怕得是十年八年。” “就是，那位贝露丹迪女神说是和量子龙神几万年没见面了，也没感觉的。” 对贝露丹迪来说，和量子龙神几万年没见，就相当于和同学一个暑假没怎么联络一样，问题不大。 但是这几万年对于人类来说，甚至都能衍生出两三个世代的文明了！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暂时离开虚空，在物质维度进行停靠，苍穹星际联盟那边已经接近我们了。” “坐标引导呢？” “星炬还在点燃，只是——” 说到这里，大家停下话语，望向旗舰的方向，无垠的虚空之中甚至没有颜色黑白的分明，也看不到边界。 只有几艘文明方舟编队互相相依为命，而神恩旗舰的方向，一道粗大如同火山爆发的光柱冲天而起，穿透穹顶，像是探照灯一样延伸到视界的尽头高度，有了它的光辉，周遭的虚空才隐约透出来些许‘波澜’来。 那是文明方舟编队的领导者，目前多文明智慧种流亡群体的领袖，神恩皇帝、军团长、救世主的灵能辉光。 他从起航至今，燃烧灵能引导舰队前进，按照他们带着的计时设备来算，已经足足2231天，也就是6年有余。 只有在虚空之中航行，大家才知道其中的艰难。 这不是海洋，也不是什么陆上行舟，这里无依无靠，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个超级巨大的禁闭室。 舰队进入虚空之后，与其说是航行，不如说是被定格和囚禁，甚至他们一度无法测算自己到底前进了多远，常规的距离测算手段几乎是定格在他们起航的那一步距离——可是回头已经看不到那道宇宙奇观级别的巨构星门了。 事实上他们在第一天就已经看不到那扇门了，他们的速度超出预期。 可是虚空的广袤更超出预期，于是在压抑了一年多之后，哪怕是最能够忍耐的神恩文明，也不得不联系其他的几艘文明方舟，相继进入沉睡的程序，转入自动驾驶。 穹顶被关闭，只留下舰桥顶端的观察窗，以免虚空对于观测员之外的人员产生不可避免的心理压力。 至于说会不会在虚空之中遇到危险？ 得了吧，虚空自己就是最大的危险…… 之所以不完全休眠，依旧要保有接近十分之一的人口进行活动，是为了继续保持‘文明’这么一个概念，并且在心灵幻境之中持续活跃的精神活动可以产出补足信息壁障的资讯，这是避免文明方舟被虚空吞没的关键。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甚至一度没有发现外来者——从虚空的尺度看出去，谁能知道对方都能够得着文明方舟的wifi了？ 只能说远航这事儿实在是累人，他们甚至还是潜航，人类执行潜艇任务有试过六年不上浮的吗？ 这个时候倒也体现出了文明方舟的必要性，这种足够大的活动空间，某种意义上和生活在行星陆地上差不多。 只要不是决策层，需要天天面对虚空的真实，那么眼睛一闭一睁就当是正常过日子，也不是不行。 虽然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出现大规模的精神波动事件。 根据相关专业人士的评估，大概是因为虚空的影响，导致相对薄弱的群体潜意识世界遭到了侵蚀。 如果再这么一直航行下去，可能睡着的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而那些在心灵幻境之中工作生活的换班轮休群体，则会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被虚空同化掉，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如果再有两三年，还是没有新的进展，那他们就只能按照最坏的计划，释放造物权柄里面的简易宇宙，临时登陆。 但就像是人类永远的不思进取轮回一样，在最艰难的时候没能完成的事情，相信后来人的智慧，能成功的案例还是太少了，那种简易宇宙可能也就只能让文明休养生息个几百代人，到时候可能就像是大洋深处不断坍塌的岛屿一样，钝刀子割肉，将最后的文明火种吞噬掉。 好在事情迎来了转机，在文明方舟编队疲惫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新的彼岸。 老伙计们全部重新苏醒过来，卡其色狂放已经打开门，要去神恩方舟那边和军团长说这事儿了。 路上他们都在讨论关于真神的话题，毕竟对方才是救援的主力军，而一个能够认知到真神的新宇宙和跨越星际的联盟文明，节约了他们海量的时间。 “我还以为去到新的宇宙之后，要一边搞文明争霸一边寻找真神。” “啊，听起来倒也像是不错的副本。” “咱们成了维京海盗还是野蛮人了，几艘船登陆人家的文明，然后抢占地盘，打出星海去，吧啦吧啦……” “我觉得可以啊，之前你们没看到么，我们出现的时候那些什么特勤局的外勤干员都吓傻了。” “人家算编制的话就一片警，你这村里面拉出来一门老旧的没良心炮，人家当然吓傻了，可你能说没良心炮能打天下吗？要是真打起来，人家上报市局然后就给咱们围剿了……” “哈哈哈——” 大家来到神恩方舟，这边倒还是老样子，持续为方舟编队产出炼金物品和畜牧农产品、水产品。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半块不断循环流转的无尽泪海，横跨草原到海边的密林，以及在这其中生活的人类、兽人以及精灵和其他的种族，乍一看有种复古的田园风光。 皇都依旧繁华，六年前大战留下来的痕迹，在四年前就被修补完全，两年前甚至还重新修建了大量的新建筑。 皇宫之中，那道灵能辉光就像是太阳一样，永恒不灭地燃烧着，直达苍穹，通天彻地。 在这边生活的人，早已经习惯了这份明亮，也知道在皇宫的最深处发光发热的就是他们的皇帝，文明的领袖。 只是有点可惜，皇帝陛下已经六年不曾离开皇宫了，而且也没有出席过后来的公共活动，都是帝国摄政代劳。 帝国摄政今天也在正常工作，见到他们来了，并不感到惊讶——大家早已经通报情况。 “我们想要见见他，他还好吧？” “老样子。”参谋长齐了齐手边的文件：“你们恐怕问不出什么，坐在那上面可没心思聊天。” “苍穹星际联盟那边已经找到我们了，真神也给了回馈，他很快就能休息了。” “……嗯。” 老伙计们都是人精，个个都看出来了不对，麻辣鸡丝更是眯起眼睛环顾左右：“刀斧手呢？” “那是什么？” “难道不是什么宫廷政变，皇帝陛下被烛光斧影，然后我们现在探班发现了真相，最后变成内乱大战？” “拢共就这么几百万人，还打内乱大战，你们还真闲。”参谋长表情淡然：“你们要看的话，就去看吧。” 皇宫的深处，几个禁军守护着门扉，见到他们来了也并不让开，等到战团长来了他们才退下去。 而皇宫打开之后，他们终于见到了许久未曾谋面的军团长。 “怎么会——”老伙计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如果这是你们想看的，那么你们看到了，如果这是你们不愿意看到的，那么就别说出去，以免引起恐慌。” “……” …… …… 小爱莲清醒过来的时候，文明方舟编队依旧在正常航行。 她从恍惚中清醒，终于接受了目前的情况，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拉开窗帘，望向窗外的天空。 虚假的穹顶投影之上，还有一点亮光更耀眼，就像是隐藏在云后的太阳——那是军团长燃烧灵魂的星炬辉光。 看到那一点光芒，感受着如同太阳一样的温暖，她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我还以为真的醒不过来了呢……” 现实里面没有妈妈，小爱莲有点失落，但是有朱小花。 新明帝国的长公主殿下和梦里面一样，没有什么公主的架子，甚至做早饭都是自己动手。 事实上要不是为了维持一个暴力机关有利于稳固秩序，新明女皇觉得自己当不当女皇都问题不大，就这么过日子呗。 只能说新明皇室在这方面实在是有点过分佛系…… 小爱莲打算去见自己的叔叔伯伯姐姐姨娘们，并且带上了造物权柄。 但是等到大家见面的时候，小爱莲却发现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好。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卡其色狂放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笑笑：“有点紧张，毕竟我们也不知道和我们接触的那些人，到底是好是坏。” “理论上来说，他们没必要故意蒙骗我们，毕竟对于行星文明来说几百万难民也不是不能接受的难题，更别说星际联盟了，更何况我们还拥有生态穹顶技术，理论上随便找个无人行星给我们坐沉就行，顶多在边界划分上有点麻烦。” “我在想真神的事情。”麻辣鸡丝夸张地叉着腰：“那个什么真神，能不能帮到我们啊？” 『就目前来说，我确实不太能够帮到你们，因为在对付原罪污染这件事情上我还不如量子龙神。』 一个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而后是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像是一直都在一样。 任何防御程序都没能对此做出反应，甚至就连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亲眼见到了之后才心里一咯噔，彼得一激灵。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和你们见面，但是事态紧急，你们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对吧？』 说着这位在梦境之中自称贝露丹迪的银发女神，望向那道星炬：『真是令人钦佩的人间王啊——』 小爱莲悚然而惊：“贝露丹迪——老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表达感慨而已，你是……嗯……你也很奇特，信息聚合体么……孩子，你很特别，或许你确实可以成为我的学生，一想到她的‘女儿’会成为我的学生，我现在就有点迫不及待开家长会了。』 “……啊？” 『让我们先去物质维度吧，你们需要缓缓。』 贝露丹迪没有回答后续的问题，只是抬手一举，一柄应该是法杖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的玩意儿被她拿在手里。 但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这个法杖极其特殊，看起来就像是被压缩成实体的不规则星系，内里流转的完全不像是正常的辉光，甚至顶端那旋转的分明是一个正在不断喷流的活跃星系，巨大喷流产生的能量又被内里的黑洞吸收，流转如同旋涡。 她只是轻轻地在地板上一点，一道肉眼可见的光罩膨胀开，顷刻之间将整个文明方舟编队包裹。 而等到这个光罩再度解除的时候，可能只过去了一秒，也可能过去了很久——但是穹顶外已经不再是虚空那压抑虚无的背景了，而是一片璀璨闪耀的旋涡星系，中心区域看起来像是一片透镜，周围围绕着扁平的圆盘，星云从隆起的核球两端延伸出若干条螺线状旋臂，叠加在星系盘上。 『这里就是发现你们的苍穹星际联盟的所在地，苍穹星系，我已经和他们联络过了，你们可以在这里停靠，他们很欢迎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旅行者。』 “说得真委婉啊，我们明明是流亡者才对。”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流亡，并且还愿意在找到新的彼岸的时候，牢记救援故乡，无论是谁都很愿意交你们这样的朋友，说不定有朝一日他们遭遇危难的时候，你们也愿意伸出援手呢？』 贝露丹迪女神收起法杖：『宇宙之中除了猜忌的黑暗森林，还有另外一种宽宏豁达的情感，你们的文明也想象过，不是吗？』 “您看过我们的资料了？这么快？” 『只是使用了一点量子速读的手段，另外请允许我为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同胞和前辈——』 星海之中一道光辉闪过，恐怖的能量波动甚至堪比爆发，大量的物质以超过十分之一光速的速度向外抛散，向着周围的星际物质辐射激波，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颗新的亮星突然出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惊讶甚至是略带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女神殿下，您的同胞出门，都这个阵仗？” 『啊这——』贝露丹迪女神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回头问像是NPC一样刷新出来的几个奇奇怪怪的存在：『怎么回事？』 『厄立特没刹住车，撞恒星上了，炸了——我是说恒星炸了，看样子得炸几个月。』 『他有病吧！！』 『你才知道？』 『……』贝露丹迪女神扶着额头，咬牙切齿：『我上个月才修缮完的星云！他这一撞给我全毁了！我的实习证明就指望这个！这得增加多少初级宇宙射线？参数他来调吗？！他会调吗？！我还原点备份都没来得及做！这下又要重装了！还有我勤工俭学的评价怎么说？啊？怎么说！』 『龙神是这样的，体谅一下，不是每个龙神都有＃%%￥＃那样的理智，能够以体育生的特招资格用硬分数考进工职神的学院——对了，你这次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您的爱徒＃%%￥＃，在他们的认知里被称为量子龙神，而那位双料学霸，目前栽坑里了，快被淹死了。』 『……啊？』 『字面意思，原罪之门，一个新的、大规模的，而且规格远超预期的原罪之门，在很短的时间内侵蚀了他们的宇宙，他们不得不封锁了那个宇宙，并且派出来求援的使者，这就是他们来求援的使节——诸位，这是我们学院的导师之一，也是量子龙神的导师，量子龙神还欠着他好几篇论文呢。』 导师大神沉默了一下，说我现在纠正不认识量子龙神，还来得及吗？ 贝露丹迪女神指着不远处的星炬：『他们用这种方式，从被封锁的宇宙之中冲了出来，将行星的大陆架拆下来做成飞船，在虚空之中航行了六年，而这个救援计划，他们花了前后超过一百代人的传承，并且就目前为止，量子龙神还在想办法稳住那个原罪之门，最终污染还没有完全扩散，那个宇宙或许还有救。』 导师大神于是深呼吸，露出‘不愧是我的爱徒’的与有荣焉的模样——真神的表情这么好懂的吗？ 导师大神不止带来了体育生同学，还带来了正儿八经的战职神同伴。 相当于说某某学生误入险境，那肯定不能随便去救人，某高等学院教授直接摇来了超级兵王，组队去捞人的感觉。 『事实上，我们可能无法进入那个宇宙，因为它会很脆弱。』 贝露丹迪女神解释说救援流程的事儿并不会因为来的人特别多就特别好弄，不是他们真神冷血，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来这么几个，而是来得多了也没啥用——要是正儿八经和原罪污染对抗，那么他们甚至可以把远征军拉来，可是没有嘛。 “我还以为你们要花上好几年……” 『我们只是时间观念和你们有区别，但是不代表我们都是蜗牛，而且你得明白一件事，孩子，想要富先修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跨越多元宇宙抵达目的地，是我们被称为真神的关键要素之一。』 说着贝露丹迪女神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相当俏皮的表情，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几万年岁月当暑假的永生种。 真神们最强大的地方，在于祂们与生俱来的可以跨越虚空的本能，就像是人会走路鸟会飞翔鱼会游泳一样，这样的本能能够让他们在几乎一瞬间就抵达自己想要去到的目的地——这种机动性注定了他们的强大和团结。 当你招惹一个真神的时候，你就得想想对方能够一句话喊来几车面包人了…… “那量子龙神为什么没能叫来救援？” 『这就是可怕之处了，能够让那个家伙连求援都没来得及就直接封锁宇宙的原罪污染，恐怕在数万年前就已经是碰一碰就会爆炸的程度，她叫去援兵的话，她肯定是没事，但是你们宇宙恐怕就不保了，所以我们要谨慎行事。』 说着贝露丹迪女神再度召唤出法杖，说我打个电话——我找点干工程的工职神来打外围。 『先给你们的宇宙套几层外围防护，免得垮塌了，另外还得搞点大型机械来，你们现在用的星门还是实验室手搓的那种，苍穹星际联盟有成品的虚空辉光舰，你们要嘛？五折包邮还送一个编队的护卫舰哦！对抗原罪污染最好用了，保证打不过还能跑，一个星门拉出去足足半个星云那么远！』 “……我们没有钱，事实上我们可能连这次临时停靠的费用都无法支付，我们是流亡舰队。” 『说什么傻话呢，开着邮轮出门的说自己没有钱？邮轮就是钱啊——你们的文明方舟技术哪怕是在星际时代也是好东西，不过这些是你们最后的家当，我知道你们不会卖的，等我们把量子龙神救出来再说吧，共轭救命之恩，她不得给你们清空购物车？』 大伙发现自己对于‘真神’的认知越来越跑偏了。 赶路一个不注意撞上恒星，而且还撞炸了直接弄了个超新星大爆发的。 为了捞自己的学生和学生的论文，直接招来兵王组队的。 修缮星云换实习证明，勤工俭学顺带还做做低级文明中介生意的！ 量子龙神的同胞都这么——这么日子人的？真神就干这些事儿？ 不过想想的话，真神不干这些事儿，那又该干什么呢？似乎也没差？ 贝露丹迪女神如约请来了一个所谓的施工队，对方顺手还把之前撞坏的恒星修了，只用了半天时间。 这实在是让人怀疑这位优雅的女神是不是打算把账单挂到救援队这边…… 但是这和穷鬼一样的流亡文明编队没关系就是了，希望量子龙神赶紧被捞起来吧。 苍穹星际联盟的朋友们应约给了文明方舟编队一处可以停靠的行星系，细细一看的话就是刚被撞碎的那个恒星的附近。 『留下人手停泊吧，另外来一队人，以及你们的这艘船——我们回去。』 文明方舟编队转移了旗舰，将旗舰位置交给了新明方舟，而主角团的小伙伴们和其他的高层都来到了神恩方舟。 『救援行动不会太久的，你们甚至可以回来再处理和他们接洽的事情，只是因为原罪污染的关系，你们原来的那个宇宙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进行清理，所以我建议你们搬到这边来比较好……这些事情你们还是和量子龙神商量吧，她会帮你们安排的，毕竟女儿都有了……啧啧啧……』 “冒昧问一下，和我们这样的文明有密切交流，甚至还有了‘女儿’这个事情，常见吗？” 『非常非常罕见，我们一般不会干涉文明的发展，更别说双方的交往深入到这个地步，虽然那孩子是信息聚合体，但和正常的物质维度生灵其实没什么区别了，这种孩子或许你们会称之为半神？就我所知，整个神域可能好几亿年都不会出一个这种情况，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搞歧视的，倒不如说是保护和重视更为恰当。』 巨大的星门展开，完全体的真神虽然不说随手就能打开这样的缺口，但是只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就能够制造出能够让文明方舟通行的跨越虚空的通道。 从这一点来说量子龙神当初遭遇的原罪污染恐怕真的级别有点超标了，以至于连求援信号都没办法发出。 文明方舟编队花了六年时间抵达的彼岸，在真神的能力尺度上，只用了3秒钟。 而这三秒钟，甚至都还是照顾到他们的必要的冷却时间，而不是真神的极限。 不看宇宙，如井中蛙观天上月，细看宇宙，如同蜉蝣见青天…… 等回到了熟悉的那个宇宙，宇宙巨构奇观级别的星门已经关闭，乍一看似乎什么痕迹都没有。 但是当文明方舟从通道里出来，靠近这边的时候，那依旧明亮璀璨的辉光，却照亮了斑驳如同海底的痕迹。 一个从未在虚空之现过的星门的痕迹，像是密闭的水密舱门，又像是某种上古遗迹，在其中留存。 『找到了——』贝露丹迪招呼同伴过来。 那位导师大神只用手摸了摸，就知晓了这东西的制造和打开方式：『这是单向门，只能强行破拆进去，而这个宇宙确实是禁不起波动了，为此她直接把这个宇宙隐藏了起来，所以我们如果没有接到求援的话，甚至无法简单发现它……』 『有感受到原罪污染吗？』 『目前来说没有，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先加固吧，另外——人间王，你的职责已经尽到了，我们已经回来了！』 贝露丹迪回头望向神恩方舟的皇宫方向，朗声说道：『后续的事情，交给我们——』 …… …… 小爱莲呆滞地看着面前的黄金王座。 她的父亲，端坐在华贵的黄金王座之上，身后是无数连接到皇宫深处的炼金科技线缆。 铠甲内里的血肉已经被燃烧殆尽，就连骨骸也只剩下灰烬一样的残渣，整个沉重的铠甲内几乎已经没有了存在的物质。 但是那雄浑燃烧的灵能烈焰，却依旧支撑着这副铠甲端坐着，像是能够永远这么燃烧下去一样。 那可是能够正面硬撼外神的钢铁之躯，是能让小天使虚弱的灵魂转瞬之间变成三界最强战士的千锤百炼的肉体。 军团长微微低下头，小爱莲的心灵之中响起那略带疲惫的声音—— 『我们回到家了？』 “……我们回来了。” 这个时候，贝露丹迪的宣告到来，如同雷鸣一样在皇宫之中响起。 军团长微微身子后靠，那端坐六年的身影，终于带起了几分佝偻：『你们找到了啊……了不起……辛苦你们了……』 小爱莲落下泪来，却又哭不出声，只是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颊滑落，这么瞪着眼睛呆呆地看着那星星点点的辉光飘散。 雄浑燃烧的星炬，开始缓慢熄灭了，一点点只留下余灰。 『你哭起来的样子和你妈妈差不多……不要哭了，我没事，我只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那被无形的力量支撑着的铠甲，终究是轰然坍塌，散作一个又一个部件散落在地上。 一蓬燃尽的灰烬腾起——火已渐熄，然位不见王影——军团长早已经撑到极限了。 小爱莲木然地看着这一幕，甚至一时之间难以腾起什么很特别的情绪，只是攥紧了手里的造物权柄，指节发白，而后狠狠地抽了一口气，用力地擦了擦眼泪，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贝露丹迪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边，抬手按住这个孩子的肩膀—— 『傻孩子，想什么呢，死不了——有我们在呢，死了都能拉回来，冥神知道么？死神认识么？都是我们的同伴，在整个多元宇宙范围内，我们总不至于当着面捞个人还做不到吧？』 “——诶？” 『不过有句话他说得没错，他确实太累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贝露丹迪抬手抚胸，朝着王座上的余灰微微低头：『向你致敬，致以辉煌的人——』 …… …… 莲花睁开了眼睛。 蓝和紫，也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吖吖怪几乎是瞬间从莲花的怀里腾身而起，却又是瞬间被镇压下去。 这片星域早已经破碎不堪，外神哪里禁得住这股力量的勘磨，只用了几个月时间就没了，渣都不剩下一个。 如果是参谋长的话，或许会满世界搜罗强大的外神，哪怕每天烧一千个，只要能够承担这份痛苦，那她也不介意将文明打造成高效的外神捕猎收割机——可是真神的分线程们做不到那种事情。 祂们不是圣母婊，而是真正的圣母，所以祂们在这里受苦。 可是这份受苦，到了今天似乎是到头了。 蓝露出苦笑：『祂醒了啊——』 『本体出现了异动，我已经通知那些文明了，但是……』 但是能做什么呢？ 只需要极短的时间，这个宇宙的灾难就会扩散开，就像是又一次宇宙大爆发，亦或者是熵增到极点的寂灭，一切都不复存在。 完全堕落的量子龙神，哪怕不动用毁灭权柄，也有着从物理上砸烂这个宇宙的能力。 吖吖怪再度奋起反抗，甚至毫不留情地踹了莲花一脚——然后被莲花抓住小尾巴。 蓝和紫也想动手，莲花抬眸望着祂们，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两道强大得可以撕裂行星的分线程几乎是当场被轰得神魂消散，整片星空陡然爆发出引力坍缩一样的扭曲。 太阳开始被某种肉眼可见的吸引力拉扯，恒星外壳向外膨胀，而它的核却受到反作用力而收缩。 这并非是因为黑洞的吸引，而是这片星区的底层参数开始崩坏了。 原子核首先会被挤压到一起，而当电子简并压无法克服万有引力时，电子会被挤压进质子变成中子，随后失去热辐射压力支撑的外围物质受重力牵引，急速向核心坠落。 太阳的整体质量太小，甚至无法引发超新星爆炸然后变成中子星，而是演化成了一颗白矮星。 核聚变反应被疯狂重启，扭曲的地球成为双星系统的一环，整个地球的物质维度存在被寸寸撕裂，伴星超出洛希瓣范围的物质被致密的白矮星太阳吸引吞噬。 按理说由此白矮星的质量会不断变大并重启核聚变反应，并且在其质量超过1.44倍太阳系质量时候时会爆发超新星——但是并没有——星云激荡之中，中子星诡异地变成了黑矮星。 这是理论上宇宙不应该存在的产物，因为它光是冷却就需要两百万亿年，而这个宇宙的年龄拢共都没有那么久，可是它却出现了，随后在物质维度展露身形，扭曲、膨胀，最后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冷却，就像是一个灰暗的蛋。 最后蛋壳裂开，一个体型堪比恒星的存在，从内里缓慢舒展身躯，像是终于睡醒了一样。 地球？太阳？太阳系？那些是什么东西？ 已经航行到奥尔特云边缘的深渊龙后和文明火种舰队，或许观测到了身后的超新星爆发，或许没有，但是这一切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宇宙的毁灭开始了。 完全堕落的量子龙神睁开了黑金色的竖瞳，本该瑰丽的眼眸里只有淡漠，本该是晶蓝色的身躯遍布红黑色的痕迹，身后是扭曲的宇宙背景和不自然的阴影——那些阴影的扭曲是以天文尺度来计算的，即便是在无垠的深空之中也显得如此庞大骇然。 蓝和紫在行星系的边缘重新展露身形，身影淡得像是要熄灭一样。 祂们把吖吖怪挡在身后：『逃吧，小吖，逃——去这个宇宙的最边缘——』 『吖！！』断了一截尾巴的吖吖怪挣扎着想要往前挤：『吖——』 『万一呢？万一在你躲避的时候，救援就来了呢？就像是那些人类拍的电影一样，倒数最后几秒钟才剪断爆炸的线，或者是最后关头救援的飞机从头顶飞过，总得留下希望不是吗？』 『吖……』 吖吖怪的尾巴耷拉下来，伤痕没有血，只有不断倾泻而出的星光。 祂转了个身，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同伴，而后小爪子狠狠地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跑。 跑！跑到宇宙的尽头！跑到最后毁灭的地方——哪怕也会死，也要躲到最后一刻！ 然后一双手把祂抱了起来，吖吖怪蹬着小脚丫，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人，动作越来越小。 艾丽娅的声音带着诧异：“AUV，这是谁干〡羣盈铃印棋师五酒私氿芭〞〣的？伤害儿童？她犯法了知道么！” 吖吖怪一头撞在她的胸口，或许有那么咚的一声，也可能没有。 蓝和紫也惊讶回头：『什么时候——』 『等等！难道说是你们把祂吵醒的？！』 “这么大的破拆动静，加坦杰厄再怎么装睡也装不下去的……” 取代了太阳的加坦杰厄扭头望向艾丽娅的方向，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身后的阴影在深空之中蠕动，看似缓慢实则超越了光速，奔向她所在的太阳系边缘。 哪怕是光，从太阳出发再到太阳系边缘，也需要十多个小时，可是加坦杰厄的恶意却只需要一瞬间。 然后下个瞬间，加坦杰厄就被俩兵王给摁那儿了…… 『别动！』 『老实点——』 “说实在的，挺幻灭的，我原本以为他们会大战到宇宙的边缘，就连大道都被磨灭了。” 『那样的话这个宇宙就真的毁了……』 贝露丹迪出现在艾丽娅的面前：『人间王，我还以为你会休息，没想到你居然——你这样伤到本源的话，需要恢复的时间会很久的。』 “那就到时候再休息。”艾丽娅笑了：“生前何必久睡呢？” 『你恐怕没有死后了——量子龙神！看到了吗！你也不想你的——卧槽？！』 贝露丹迪话没说完，被摁那儿的加坦杰厄一个大逼兜就给这位女神直接抽飞出去了。 该说不愧是体育生？这挣扎起来俩高阶战职神都没能摁住！ 好在摇人的意思就是多多益善，导师大神也帮忙了，好几个看起来像是星环一样的东西套上去，加坦杰厄终究还是被束缚住，无法继续动弹了。 『这么高纯度的原罪污染，你到底是怎么控制住的？』 导师大神惊讶极了：『你这要是搞清楚，都能去当导师了——起码也得是个副教授！』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不是，我听错了？你们真神还得评职称的？ 『人间王，我们得带她离开，这片宇宙的原罪污染也需要清理，你们恐怕也得一起走。』 “所以她不会有事，对吧？” 『应该不会，我会带她去找神王冕下，另外——』 导师大神抬手一捏，加坦杰厄内里的纷乱色彩，被拿捏出来一缕晶蓝色的纯净。 『这是她的理性残存，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似乎和你关系密切……无意识的梦境然后诞生的意识体么？用这种方式锚定理性……嗯……值得研究的课题……』 莲花懵懂地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周围这么一群明明很熟悉却一个都不认识的大佬。 “……？” 好容易看到了抱着吖吖怪的艾丽娅，后者指着她的身上：“衣服——” “啊！”莲花下意识抬手挡着身上，然后发现自己身上有衣服，是一条蓝色的长裙。 据说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之后，有了羞耻感，而这也是人类原罪以及一切罪恶的开端。 但据说只是据说，上帝是个姑娘，而且刚被兵王摁那儿了，这会儿还能说话往好了算也就是个保外就医而已——你说这味儿怎么一下子就从宇宙大道奔着今日说法去了呢？ 莲花气得脸红：“阿——娅——” “嗯，舒服了……”艾丽娅说等的就是这句：“我回来了。” 莲花这才恍惚着明白过来许多事情，她环顾四周，深空之中那逐渐破碎的物质维度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不再蔓延裂痕，那股狂暴到惊人的破坏欲望，也被星环束缚在了原地。 “你——成功了——” “算是吧……不欢迎我回家吗？” “你成功了……阿娅……”莲花扑进艾丽娅的坏里：“你做到了！” “是是是，我做到了，什么根本赢不了，这算是赢了吧？区区加坦杰厄，我还以为要把小孩子的光吸干才能解决呢，这下好了，能够给孩子们留下光芒了，免得他们长大了怪我。” “净说些怪话！”莲花又哭又笑，狠狠地在她肩膀上打了一下。 “就得是这样，你才能知道我是我嘛——” 『量子龙神！！』远方的贝露丹迪如同彗星一般划过深空，怒气冲冲地杀回来：『你以为我是你吗！挨那么一下只是青一块紫一块？你这暴力的家伙！』 “……她是谁？” “看起来比较像是你本体的闺蜜，话说你和你本体是什么关系？” “嗯……人性神分身？” “又分？再加上分线程，你们这岂不是能够自己背着自己开小群聊天？” “应该可以——不对，不可以——阿！娅！” 贝露丹迪被其他的真神拉住，一个个劝她不要冲动。 『算了贝姐，算了算了……』 『谈着呢，别打扰，真好磕——』 『这重建工作挺麻烦啊……得补全宇宙，要不先拆迁？』 『我觉得还是先把这个原罪之门收容了再说，这得送医吧……』 贝露丹迪眯着眼睛：『导师——』 正在研究加坦杰厄的导师大神头也不回：『什么事？』 『你不管管？』 『你们这个岁数了我管什么，你也该被催婚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爸妈还指望靠你收回来份子钱呢，别老是拉着别人当挡箭牌。』 『……』 『另外，量子龙神想要恢复正常，可能需要好几万年，让她们歇会吧，孩子挺累的了。』 『哼——』 『另外这个宇宙很有研究价值，拆迁的话……』 …… …… 『拆迁的话，目前的补偿是一比一在苍穹星际联盟的新区域，为你们复刻银河系。』 “完全一比一？” 『嗯，四千亿颗恒星，而且至少保证相同数量的行星，宇宙底层参数按照你们的备份来，保证你们文明之前研究和观测到的那些资料不会出现底层规则的变更，另外作为补偿的话——』 贝露丹迪笑了笑：『回到梦开始的地方，如何？』 “怎么回到那个时候？” 『说实话，你们的牺牲对于你们的文明来说太大了，如果你们想，我们可以把你们的时间轴调回到某一个有备份定位的奇点，而对于你来说，大概就是——你从神恩行星第一次穿越到蓝星的时候。』 “……让一切变成没开始一样？” 『是，让一切变成没开始一样，但是不会有加坦杰厄，不会有灭世危机，不会有文明的放手一搏，只是……可能也就没有后来你们的大联合，另外特异点制造的新文明还是会给你们保留下来的。』 “那些死去的人，会因此回来吗？” 『很抱歉，不能，但是那会让你们的文明伤痛少很多，不是吗？』 “我们痛着痛着就习惯了——回到备份的节点可以吗？我们执行流亡求援计划之前的节点，到那个时候就可以了。” 『当然可以，不过这就不算是补偿了……要不你们另外提个条件吧。』 贝露丹迪挠了挠头，说这次虽然大家是共轭救命，可是真算起来的话是真神欠的人情更多一点。 “是我的愿望，还是文明的愿望？” 『你代表了文明，你是人间王，而且你出力也最多。』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能留给文明本身吗？” 『可以，我可以帮你固化一个增益给你们的文明，留在集体潜意识里，我想你大概会喜欢的。』 贝露丹迪说着抬起手，凝聚出一团光：『这是你之前燃烧灵魂的时候我收集到的希望，我可以让它变成种子，根植在你们的集体潜意识世界里。』 “种子啊……” 看着那团光，艾丽娅露出释然的笑容：“我也来自一颗种子，挺好的。”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如你所见，我好歹也是个人间王，什么都不缺，非要说想要的，大概就是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会儿，备份的释放需要一点时间吧？” 『基本已经完成了——我送你回去吧，只要你选择了节点，其他的都很好办。』 “真好啊，真神的技术力……” 『你们拥有无限的潜能，你们未来也能做到的，我期待在星辰大海再度和你们并肩站立的时候，至于现在，先重新把时间还给你们吧！』 “承您吉言……” 第2000章-当成为小姐姐之后 东山市·三室两厅的家 艾如龙放下手里的老鳖汤碗，拿了张纸巾擦嘴，欲言又止。 他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有点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诶？我刚才想什么来着？ 人嘛，总是会有那么几秒钟的大脑空白，可能是因为卡壳了。 难道还能是因为世界毁灭之后又重建，所以出现了那一瞬间的思绪停转么？ 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要说什么了，他伸手过去握住两个人的手：“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现在在我的面前，我很感激这个世界——”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艾如龙猛地一惊，下意识弹起来。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开门呀！妈！爸！鱼儿姐——我忘带钥匙啦！』 “小娅！” 湛蓝起身小跑过去打开门，门外的小天使笑眯眯地探头往里看：“嘿嘿，我就知道鱼儿姐你来了，哎呀，我的拖鞋——” 门口摆着的拖鞋有了用处，小天使换上拖鞋，直接跳进了湛蓝的怀里：“我回来啦！” 亲妈怪抬手扶住往后倾倒的湛蓝：“这么大人了，跳来跳去不像话！” “嗯嗯嗯，好好好——嗯？什么香味？老火靓汤！” “咳……那个……”艾如龙脸色有点红：“小娅啊，爸爸妈妈和你鱼儿姐今晚有点工作要忙，等下可能要出去一下，你吃了饭好好看家。” “噫———” …… …… “你那噫的长音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恋爱的酸臭味，懂吗！酸臭味！” 麻辣鸡丝叉着腰：“你看看他们！都抱在一起亲了！我第一次见到自己亲自己的！” “老庄也是辛苦了……” “呵，和你们这些现充聊不来，我找我叔叔去——走了，杰西卡，” 坚强哥目送着麻辣鸡丝往机场方向离开，和刚亲完的卡其色狂放和卡其色御姐打招呼：“那我也先回了，阿尔芭刚做了饭——诶还炖了汤，你们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不了，我帮你开个门吧。”卡其色狂放摆手：“我回家吃，谁不回家吃饭啊？” “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对了，明天加班——” “好好好，明天加班，明天加班……” 奶啤大黄忧心忡忡：“先生，咱们真要走这个门吗？” “传送门你不坐？飞机要四个多小时，这里只需要三秒钟。” “可是……可是我总觉得这种超自然的东西不怎么安全啊，飞机好点吧？像是之前柏妮丝小姐的那种大型客机，我觉得就很好，路上休息一下就到家了。” “？？？”坚强哥悚然而惊：“老庄！快！快去救人——柏妮丝的飞机要出事！别让他们起飞！” “你怎么知道？” “我保镖头子说的！” “卧槽——快快快！让机场拦截他们的飞机！来得及吗？来得及！” …… …… “美女，去哪？” 霸道神仙姐姐拍了拍车门：“我载你一程？” 温柔神仙姐姐提着行李箱，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啊——” 王大伴一脸着急：“两位！两位太妃娘娘——哎呦这——” “行了，回去告诉他们，我们俩先退休了，别问我们去哪儿，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因为我们是最自由的人！哎呀，这么多年了，无事一身轻啊！” “要是皇爷回来了，该怎么找您呀？” “她自有办法——哈哈——走喽！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去吃螃蟹？” “也行，不过螃蟹不是阳澄湖吗？” “都一样……” “也是，都一样！” …… …… “师父，我回来啦！” 陆无病放下背包，推开小院的门：“师父？” “回来了就好——帮我干活。”陆颜钟的声音响起。 “哦，好！”陆无病拿起锄头：“去哪里？” 突突突的声音响起，开着拖拉机的陆颜钟从院子里出来：“现在都用农机了，锄头放车斗里，我刚约的联合收割机来了，你帮着看着点——会用植保无人机吗？” “不会！”陆无病咧嘴一笑：“不过我可以学！师父你知道的，我学什么都快！” 曾经威震江湖的天地不拜·陆颜钟便只是嗤笑：“我在你师祖面前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上来吧，没吃饭吧？车斗里有肉包，还有韭菜鸡蛋粉条馅的。” “师祖呢？”咬了个肉包，陆无病含糊道：“还有其他观里的前辈呢？” “谁知道呢，大家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挺好的，这么多年，难得可以歇会儿了” “也是，挺好的——走！收粮食去！今年是丰收啊！” “是啊，今年是大丰收啊……” …… …… 大日女尊陆颜秀苦口婆心地劝说面前的小姑娘要善良。 “我说三师姐啊，你不能净逮着我祸害啊！我这高天原是暗世界组织，地方一霸知道吧，是，他们是打不过你，可大家得过日子啊，得去干票大的知道吧，赚钱！过日子！” 剑玲珑陆颜毓用特别清澈的眼神看着她，然后掏出鱼肠剑，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 “哎呦我这暴脾气——” “你说打算干一票大的？”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赚钱？过日子？赚什么钱？” “当然是黑心钱！高天原就是干打打杀杀这行的，先打再杀然后抢——” 大日女尊叉着腰转身：“谁有意见？谁——谁……” 她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人，然后目光逐渐向上，声音低下来，如同呢喃：“师父……” 陆月霜摘下面纱斗笠，脸色微冷：“我可不记得我教的徒儿要去打打杀杀赚黑心钱！” “师父——你没死啊——” “哼，没想到吧？”陆月霜倒是没有拔刀，而是左右看了看，摘了根藤条：“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我让你打打杀杀——我让你赚黑心钱——我让你谁有意见！” “哎呦！哎呦别打！师父别打啦！我错啦——师姐！师姐救我！” 钟灵毓秀四姐妹之中的老三看着鸡飞狗跳的老四，想了想只是拿起手边的叠凳递过去。 “母亲，用这个——这个趁手。” “你妈！” “嗯↑？”陆月霜瞪眼。 “你妈就是我妈！咱妈身体健康——师父饶了我吧！我知错啦！” “你不是知错了，你是知道要被收拾了！” “哎呀呀呀呀——” …… …… “牙牙！” 『昂—————』 “吃饭啦！” 『昂！！』 大海翻开波浪，巨大的发光的鲸鱼浮现在海面上。 熊萝莉尝了尝蛋炒饭的咸淡，咂了咂嘴，又尝了尝：“你说这厨师怎么做得这么香呢……” 正在喂鱼的离光小道姑白了一眼偷吃牙牙蛋炒饭的熊萝莉，然后发现自己的小白狐狸也跟着去偷吃了，嘤嘤嘤吃得眉开眼笑——祂的饭量可就恐怖了，和大牙牙比起来也大差不差。 没错，这小狐狸假假也算是个特殊泰坦巨兽来着…… 牙牙也咂了咂嘴，大概是脑子和胃对了下账，发现好像不太对——没吃饱！ 『呼叫海中部队支援，重复，呼叫海中部队支援，这里是TPC下属APEX救援部队，我们在太平洋PJ3A1地区遭遇泰坦巨兽，是未收容的克拉肯变异个体，我是APEX指挥官司悦，这里有一艘邮轮和至少2600名游客，需要支援——』 『昂————』 『这个声音……是海皇牙！太好了！你们有救了！』 没吃饱的大牙牙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转身一个猛子扎进海水里。 “啊，那个克拉肯倒大霉了……” “这不是因为你偷吃了牙牙的蛋炒饭？” “我？这不是你的小狐狸吃得更多吗？” “你带头的。” “嘿——陆离光！你找茬是不是！我可不怕你！我告诉你我姐夫可是你顶头上司！” 离光小道姑揣起小手手，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熊萝莉：“大师姐报退休了，刚全体同意的。” “……啊？那、那我的级别也很高！” “呵——” 不远处的筋肉姐贵爱歌安静地看着她们，满脸姨母笑。 真好啊，天气很好，她们也很好，一切都好。 …… …… “妈——” “别吵，懂事点，拿着钱去玩，别打扰我和你爸的二人世界！” “啊？” “唉算了，你看家吧，我和你爸出去玩了。” 金夫人掏出包里的零钱拍在金叉烧的手里：“好好看家，少吃零食多运动，记得按时吃饭多吃蔬菜，其他什么事情找你竹早姨，没事儿别打扰我们。” 金先生苦笑：“丫头，你妈妈说想去非洲看狮子。” “……狮子？” “对，狮子，反正非洲没有雪，没雪最好了——走了！” 金夫人抱着老公的胳膊：“听说非洲的海岸线也很棒啊，到时候亲爱的你给我涂防晒霜~” 金先生突然就有点同情狮子了，大家都不容易啊…… 目送着这肉麻的公婆俩开车走了，金叉烧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零钱，不知该说什么。 埃洛文斯从她身侧冒出来一个头：『我们去哪里玩？』 “不是，我们才重写了物质维度的概念存在，我妈一点都不在乎诶！我刚拯救世界回来！” 『这不是好事吗？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很好。』 “这特么……算了，我找小叉烧玩，她不心疼闺女，我心疼我闺女……所以咱闺女在哪里去了？” …… …… “先生，这是最新的资料——” “嗯，放下吧，辛苦了……对了，芙蕖呢？” 镶金边女仆放下资料，想了想，说大小姐好像是去了旅游区那边。 “旅游区？她去那边做什么？不带妹妹——哎呀！你怎么来了！” 镶金边女仆回头，赶紧把撑着双拐的白衣女人搀扶进来：“夫人，您该叫我给您拿轮椅过去的，那样方便很多。” “康复训练就得多走走……我来看看公司那边的情况。”白衣泰迪坐下：“三桑那边什么说法？” “管他们什么说法，干就完了，我要把他们今年的重工订单全部吃掉！” “……那你倒是有个好牙口。” “怕什么，反正有你在，他们还能反了天不成？” “你啊……” 白衣泰迪没理会那些资料，而是说起关于地区安全的问题。 “无忧岛的旅游区，之前有消息说，可能会有一些信仰邪神的家伙过来，我觉得安保这方面……” 门外的宋夫人拽着打算敲门的小姑子回去：“走，别闹，她们谈正事儿呢，我们去看电影。” “啊？哦——嫂子，不是说旅游区不安全吗？” “那边有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人，怕什么。” …… …… “一丝！就一丝！摸一下就死——哎呀！” 艾丽娅摘下耳机：“这都能被反杀！不是哥们儿，你这——哎呀！” 唯爱纸片人小哥涨红了脸，什么又来了一队，什么侧面有人在打，什么被远处的枪线抽了，什么卡了。 于是网吧内外洋溢着欢快的空气，一时之间小伙伴们笑嘻了。 天津快板女仆端着盘子进来：“哪位苟修金萨马点的热带风情果汁？” “我的我的！”艾丽娅抬手：“这边！” “大小姐啊，扫码还是现金？” “不是，就不能请客？” “小本生意捏，大哥在这里也是要给钱的。”天津快板女仆笑眯眯地抱着盘子：“不过要是宋同学发话呢，就可以免单。” “莲花！莲花救一下啊！” “宋同学在选衣服，哼哼，大小姐你还是等等吧。” “算了我请吧。”唯爱纸片人小哥掏钱：“女孩子选衣服就是麻烦，你说是吧？” 艾丽娅深以为意地点头：“好在这里有休息区可以坐会儿，我腿都快走断了……诶话说你怎么会在这边打工？” “不是打工啊，这是我们开的店。” “……你们把店开到无忧岛了？还是海滨度假村？” “要不怎么说宋同学可以免单呢，全靠宋同学帮忙呀——不说了，你们玩，我去忙了~咱儿个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嗯哼哼~” 看着穿着热带风情草裙的天津快板女仆哼着歌离开，艾丽娅和唯爱纸片人小哥一起视线跟着横移。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腿这么长呢？” “就是……” “皮肤也好白啊！” “就是……” “还好香！” “就是……诶不是，大小姐你关注这些干嘛？” “那你和雪下都准备毕业就领证了，你关注这些干嘛？” 唯爱纸片人说起这个事儿就脸红，他和助攻妹打算毕业之后留在东山市，一起扶持着在大城市安家落户搭个小窝。 现在已经在找同居的地方了，要不是宋同学请大家来无忧岛这边玩耍，那他估计还在到处看租的房子呢。 “我……我就看看……” “哼哼……算了，我去晒晒太阳。” 海滨度假村带着十足的热带风情，购物区的边上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休息区的顶棚都搭着茅草，椰子树在海风之中婆娑摇曳，一副悠闲景象。 艾丽娅伸了个er磷罢五冥韭珊陸氿〭0 群懒腰：“哎哟——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不远处的沙滩躺椅上，叶卡拉下墨镜：“她出来了，怎么说？” “能怎么说，让她歇会儿呗。”深渊龙后晒着太阳懒得动弹，尾巴在身侧甩了甩，掀起一蓬白色的沙子，像是小猫咪用脚耷拉着瞎划拉：“今晚再说，着什么急啊，你说是吧弗丽嘉？” 战团长正在给萌龙娘涂防晒油，闻言头也不抬：“别把孩子带坏，弗丽嘉还小。” “我不小了啦！”萌龙娘抬起脑袋：“我前两天和长老们商量了，今年争取先下两个蛋，明年再要第三胎！” “你们长老和你一样爱做梦，估计是又被咱们的摄政大人敲打了，闹麻了。” “你说她什么时候能学会享受生活呢？咱们都在这边休假，就她一个加班，总觉得怪可怜的。” “伊芙不是也在那边加班么？” “那是凯瑟琳，伊芙在咱们这边，今天早上我还看到她跑去炸鱼去了，差点被TPC逮捕……” “我有个想法，你说晚上我们把渣木头抓回去怎么说？” “然后引发新一次三界大战？” “不是说退休了吗？” “你问问新明认不认吧——看到没，9点钟方向，来抓他们家大帝回去的人，一大坨呢。” …… …… “姐，咱们真的要动手啊？” 蹲在草丛里，小叉烧举着俩树杈子，探头探脑地看着不远处正在做热身运动打算下海游泳的艾丽娅。 “咱爸不乐意上班就休息呗！” 小爱莲咬牙切齿：“那么多事情，小花那边脑袋都快忙烧了，她在这里享受少爷生活，像话么？到底谁才是新明大帝？她说不当就不当？” “我觉得姐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哼，她这种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是弄回去，肯定要管事情的，苍穹星际联盟那边已经接触新明了，黑衣人他们正在准备新一轮的星际接触，这种时候就得是她才压得住场子，我这是为了大家好！” “真的？”小叉烧狐疑：“难道不是因为爸爸妈妈过二人生活去了，你觉得被嫌弃了，所以打击报复？” “……没有！” “哦，我还以为像是我妈那样呢，她就老是嫌弃我姥他们把她丢下，去过什么二人世界，说起来我妈哪里去了……” 小叉烧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然后一扭头就看到自己阿姐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表情。 嗯？ 她赶紧顺着视线往那边看，然后就看到了一艘快艇冲上海岸，几个穿着游客常见的泳衣打扮的家伙，戴着奇奇怪怪的木头面具，高呼着什么“深海”啊什么“眷属”啊，然后随手就挟持了海岸上的游客。 可怜的艾丽娅被逮住，对方勒住她的脖子，直接把枪顶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一时之间，整个海滩上都为之一静，不知道多少道视线望过来，表情诧异。 艾丽娅扒拉了下枪口：“这道具还挺真——不过是现在开拍吗？而且这段剧情是哪条的？我没见过啊，又改本子？我说你们啊，拍个《东海滩》改八百遍剧本，到底还拍不拍了？” “别动！别动——” 那家伙按住艾丽娅的小胳膊小腿：“什么东海滩西海滩的——我们来是为了让全世界感受痛苦的！立刻释放我们的教主！不然我们就要你们好看！” “啊……说起来，之前TPC是有说法，离这里没多远冒出来了一个异化的克拉肯个体，合着又是外神干预的啊？不是哥们儿，真不是，你说我这刚搬家过来才几天啊，野蛮人就来挑衅了？这要是哪天我都横渡虚空了，外神是不是开着虚空辉光舰就冲过来了？同步进化呗？游戏机制的一环不爽不要玩呗？为什么抓我？因为我有急支糖浆？” “你他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不抓你抓谁！” “呐，呐呐呐，我刚救了你们，可不是让你们犯浑的，赶紧把枪放下，双手抱头撅腚跪下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我最讨厌别人用枪指着我的头了，我数一二三——三！” “你这个家伙——” 抵着脑袋的枪口用力一顶，机拓咬合，撞针击打在底火上，黄澄澄的弹头旋转着从黑漆漆的内里旋转着冲出—— 莲花提着口袋走出购物厅，身边是满脸羞红的穿着白色长裙的助攻妹：“大明凤袍当婚服什么的……” “没关系的啦，阿娅也不会——阿娅呢？” 『砰————』 像是一声鞭炮响起，而后是海岸边腾起的无数白日的烟花，在晴朗的天空之中也别有一番美感。 莲花手里的口袋掉落，像是个少女一样捂着嘴，满是惊喜：“好漂亮的烟花——快看啊！好可爱的章鱼烟花！” 视线拉高，海滩的人逐渐变成小点，就像是一切都在缩小。 无忧岛的旅游区像是点缀在绿色海岛上的一片金色镶边，远处的万吨巨轮越过航线，像是火柴盒在水盆里掠过。 腾起的视角穿过云层，就连大海也变成了一片深蓝色的镜面，拉高再拉高，泰坦巨兽拉顿在高空翱翔着，像是一只不起眼的海鸥，身后是跟着一起掠过天际的机械巨龙，以及它们前方正在追逐袭击一架客机的不知名飞行泰坦巨兽。 而当泰坦巨兽也成为小点的时候，整个地球已经呈现出圆球的轮廓，不远处的双星如同倒映，那是蓝星的模样。 月亮上的观测站覆盖了三分之一的月表，也在视角的拉动抽离之中变得渺小。 崭新的太阳系边缘有着环绕的奥尔特云，而奥尔特云的边界有着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巨大的宇宙巨构级别圆环奇观，三角形的星门对面，是隐约可见的神恩行星，以及另外一个角度可以看得见的新明行星，一道漂亮的水世界如同大运河，沟通两岸。 更远处的地方，则是繁忙的星际航线，点点星光闪烁，照耀万千星云。 而直到这个时候，才能发现一抹晶蓝色的辉光，如同宇宙背景一样拥抱着这片星空。 那瑰丽的纯金色并非是超新星爆发的射线，而是睁开的竖瞳隐约的模样。 伴随着艾丽娅的不满咂嘴，那拥抱整片星空的巨大虚影合拢双臂和翅膀，低下眼眸再度俯瞰下去—— 于是视线在刹那间穿透星海、深空、云层和大海，归于沙滩上的那一点不起眼的小乱子。 多年以后，谁会回想起这个在沙滩上看烟花的下午吗？ “我说啊，你该不会觉得我是普通的小姐姐吧？那你真的抓错人了……” 『吖——————』 （当成为小姐姐之后·全书完） 第完结撒花和结语 2024年11月6日143506，没什么特殊意义的时间。 非要说的话就是在一分钟前，这本书正式宣告完结。 从2018年的9月27好下午4点33分18秒正式发布第一章，到现在一共是53569小时。 是2232天，73个月，6年1个月0天1小时58分12秒…… ——我和你们隔着这本书见面，一共六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还有很多书友陪着獭獭，据说他们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獭獭都还没写完。 这么说，獭獭见证了他们的一段前半生。 獭獭也从一个写着玩的写手，变成一个写了两千多万字的写着玩的写手，真是令人感慨。 我最开始是和群友开玩笑，然后开始写这本书的，一本揉杂了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游戏之作，一开始是想写灵异推理，后来是群像，再后来是求而不得的都市龙王歪嘴一笑…… 终归就是，我花了一本书，去写了一些角色——比如说艾丽娅。 如果你觉得这个角色还算是可以，那这本书就不算是失败的，这大概就是我最大的欣喜了。 这本书其实很乱，獭獭有很多验证性的自己都没搞懂的想法。 一些不同的写法，不同的风格，就像是呓语一样，可毕竟你们也还是接受了。 獭獭只能说谢谢，非常感谢大家的宽容，这真的是太好了。 从西瓜摊到西瓜尊大战洪荒，从校园轻喜剧到变成光也没办法拯救一切的艾丽娅，如果说这几年有什么是没变的，那大概就是我们对于未来的向往。 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就像是艾丽娅希望那太阳的光照在我们的脸上，温暖在她的心间。 结果是艾莽莽最后还是没搞定主线剧情，亲妈怪什么的，哼哼哼…… 如果把一切详细延后，那么或许真能写到预期的两千万字，但是这个世界的艾丽娅太累了，她或许可以轻松点，去别的地方继续自己的逃婚之旅，比如说新书——新书已经五百万字了还能叫新书吗？话说最开始那本也是想写短篇来着…… 番外什么的，或许明天会有，或许以后，毕竟獭獭是超级懒狗嘛。 这六年每天都在更新，一共请了几次假来着？记不清楚了…… 獭獭之前一直说分卷分卷，现在还是没分，也不知道拖延症要到什么时候。 所以其实亏欠大家的东西还是很多，如果可以的话，请让獭獭慢慢还吧，嗯嗯嗯。 最后的最后，感谢你们看到这里，顿首拜谢，希望艾丽娅的故事能让你感受到希望和爱的力量，那就是这本书想要传递的东西，如果没有的话——那就笑一笑吧，开心就很好了！ 投笔伤情，临书惘惘。 纸短情长，伏惟珍重。 ——2024年11月6日145248，祝安。